《大燕公子》 第一章 公子康 清早,太阳刚刚爬过山顶,淡淡的薄雾开始散开。使覆盖在蓟都城内外的厚厚白雪反射出万道金光。 蓟宫也如蓟都一样开始喧闹起来。宫外的鸡鸣声、犬吠声也透过薄雾,回荡在蓟宫的上空。 在蓟宫东北角的一处不大宫舍院落内,一个小小的、裹得厚厚的小人从宫内走出,抬头看看远处高耸的宫殿屋脊,又望望西边不高,仍是白雪皑皑的假山,就决定爬上去。 太阳越升越高,姬康的小脸越发清晰,圆圆的乌黑眼睛里,透露出来的目光,让人望去难以忘怀。 身体过于幼小,院内的白雪淹没到小腿处,脚下的鞋履也发出“吱,吱”的声音,但仍无法阻挡这个小人儿的步伐。 到了假山下,姬康没有丝毫犹豫,手脚并用顺着阶梯向上爬去,但裹得厚厚的绸缎衣襟,脚下比较湿滑的鞋屦都成为他的阻碍。 突然,身后却传来几声稚嫩“旺,旺”的声音,回头一看,一个小小的黑点从姬康刚经过的雪地上冲了过来,和姬康一样,由于幼小,在雪地上显得更加狼狈,简直是滚过来的。 姬康坐在假山的阶梯处,抱起向自己扑来的小狗,把它抱到自己的怀里,说道:“旺财,你怎么来了?” 小狗在姬康的怀里很兴奋,发出低低的呜呜声,仿佛在埋怨小主人出来爬山为何不带自己。 “好了,好了,下次一定带你。” 旺财好像听懂了自己小主人的话语,伸出舌头,抬头轻轻舔舔姬康,放在它头顶的胖胖右手。 好不容易,一个小人和一个小狗,终于爬到了假山顶上的小亭内。 把旺财抱起放到亭内的石桌上,依坐在小亭内石凳上,对凑到自己脸庞,想爬到自己怀里小狗说道:“旺财,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稀里糊涂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别人的儿子,还成了什么公子康……” 旺财显然也感觉到小主人的感伤,用和小主人一样圆圆的眼睛看看姬康,讨好的伸出舌头,又舔了舔自己脑袋上面的小手。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多了,我还是觉得这个世界不那么真实,或者是我不真实,总之,觉得这个世界不正常,唉!我也不知道怎么来描述……” 重新把小狗抱在怀里,旺财也眯着眼睛,享受着小主人的抚摸,小嘴发出舒服的呜呜声,小耳朵也一张一弛,仿佛在努力倾听着主人诉说。 “这五年多来,我不敢多说什么,也不敢做什么,唯恐被别人给当成妖怪弄死。” “但到现在才发现,我还是和前世一样是个庸人。这个世界上比我聪明睿智的人,和前世一样比我多的是,我前几年的做法反而让别人有点奇怪,如果让别人知道我过去几年的想法恐怕都得笑死。” “旺财哦,你虽然来到我身边才四个多月,知道我唯一的爱好就是喜好看书,好吧、在这个世界里我所说的书就是笨重的竹简。” “没办法,喜好阅读这是我前世就有的习惯。因为我觉得,来到这个世界我再不看书的话,真的会傻掉、疯掉。只有在看书的时候,我才能找到我前世的一点影子。“ ”如果不把前世脑海里的东西记存下来,我真的害怕有一天会找不到自己,因为我莫名其妙来到的这个世界,他真的不是梦,而是我在前世历史课本中,所记载的战国时代。” 旺财睁开眼睛,看看眼圈有点泛红的小主人,又发出几声“呜呜”的声音来表示安慰。 “旺财呀,知道么?我在这个世界上的身份还是挺尊贵的,我在这个世界上,这个身体的父亲是燕国太子,母亲姬赵氏是赵国公主,祖父是现在的燕国国君,也就是前世中记载的燕武成王了。” “但因为燕赵两国的关系,自我这个身体的祖父登基以后,就不是太好。母亲也不受我这个身体的父亲待见,对母亲和我也非常冷淡。再加上我过去奇怪的想法,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多时候对她,都是采取不理不睬态度,很少跟她说话。看的出来,这个女人非常痛苦,内心有诸多委屈,平时看着是端庄贤淑,但经常半夜抱着我偷偷哭泣……” 仿佛是感觉到了自己主人的难过,旺财又伸出自己的舌头舔了舔主人的小手,又“旺旺”叫了两声,然后眯着眼睛又享受起主人的抚摸来。 “这样是不行的,不管是转世,还是穿越,既然成了别人的儿子,就要好好报答这个善良的女人,不为别的,就为这个时时刻刻把自己放在心头、当作唯一依靠的女人呀!” “何况这是战国时期,这是个大争的年代呀!燕国灭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也就四十年左右了吧。关键是我生在了这个倒霉的燕国王室里了,我和这个世界的母亲虽然不受待见,但燕国一亡,我和母亲的下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前一段时间,有士大夫建议,说把我分封到燕国的辽东郡,去戍守稳定边郡。我可怜的母亲半夜里就抱着我哭。” “这几天,我母亲又听闻,燕国的士大夫中,有人想把我送到秦国为质,把她吓得,抱着我又是嚎啕大哭。” “旺财呀,说实话,这都是闹得什么事呀?从现在起,我不能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必须要做点什么了!如果再不做点什么,我害怕什么也来不及的了。旺财,你说是不是?” 好像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旺财也在小主人怀里配合的“旺,旺”的叫了两声,随即在姬康的怀里翻了个身,用脑袋蹭了蹭小主人,还散发着奶味的胸膛,咪着眼睛,又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好像是告诉姬康:“主人,我在听着呢,你继续说。” 姬康抬头看看越来越明亮的太阳,又低头看看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旺财,按照前世的经验,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再说点什么都是多余的,就是没修养和讨人厌的。 坐在石凳上,靠着石桌,怀里揣着旺财这条小狗感到暖暖的。 太阳越升越高,正当姬康熏熏欲困的时候,突然听到怀里旺财发出“旺,旺”的叫声。 睁开眼睛,就听到假山脚下传来的那一声熟悉的声音。带着焦灼,有点哭音。 “儿呀,你怎么跑到假山上了?这么高,都是雪,你要是有什么好歹,让母亲可怎么活?” 姬康站起来,就看见那个熟悉的妇人身影像疯了似的,向假山上冲了过来。 母亲身后还跟着四人:四十多岁,脸颊瘦长的侍官是救过祖父、被祖父赐姓为姬、指定给母亲和姬康的侍内总管——姬茂,两个看上去十一二岁年龄的宫女,是母亲的两个侍女清竹和清梅,以及比自己大三岁伺候自己的小内侍石敢。 等到近前,才发现母亲身上还带着滑倒的泥泞。 旺财也被吓得从姬康的怀里跳到石桌上,看着自己的小主人,被这个冲上来的熟悉妇人一把抱在怀里。 看着把自己紧紧抱着,鼻涕眼泪交织在一起,嘴里不断喊着“我的儿呀,你怎么爬这么高”而嚎啕大哭的妇人,姬康心里感到酸酸的,暖暖的,眼泪不由地流了出来。 抬起胖胖的小手,擦拭着母亲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还有汗水,可是却越擦越多。 姬赵氏抱着自己的儿子,用眼神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后,稍微回过点神来时,就听到侍内总管姬茂大喝一声:“石敢,你这个奴才,你怎么伺候公子的?” “娘娘,公子,是小人的错,求娘娘和公子责罚。” 看着跪倒姬赵氏面前的小侍石敢,不断用哀怨的眼神看看自己,姬康不仅偷笑起来。 在母亲的怀里转过头来,对站在母亲身后的老管家姬茂说道:“姬伯,不怪石敢,是我趁石敢不在,偷偷跑出来爬山的,以后不会了。” 又抬起头来,对姬赵氏说道:“娘,儿子想明白了,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母亲的,让你再也不用担心了。” 姬赵氏一怔,看着怀里这个瞪着圆圆的眼睛,用清澈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小人儿,总觉得今天的儿子与平日有所不同。 姬康看着母亲有点惊诧的眼神,暗暗叹了口气,也不想多做解释。 “娘,儿子有点饿了,想吃饭。”姬康伸出小手,抱着母亲的脖子道。 “好,好,咱们现在就去吃饭。” 看着几年来从未如此亲近自己的儿子,姬赵氏感觉到幸福满满,雨点般地亲着怀里儿子的小脸,迈步就往假山下走去。 “儿呀!以后你不想对别人多说话就算了,但要象今天这样对娘多说话,好么?” “好的,娘,儿子以后一定和娘多说话。” “我儿子真乖!” “儿呀!你今天想吃什么,为娘的让她们给你去做。” “娘,儿子琢磨出了一种吃食,想让母亲品尝。” “哦,哦,原来我儿子前几天,在食房是忙着做好吃的呀!那娘可要好好尝尝。” 转过头来,对身后跟随的总管姬茂说道:“姬总管,你也不是外人,今天就陪你的主子一起进膳吧,看看你的小主子弄出来些什么好吃的。” “诺。” …… 公元前266年,燕武成王六年的这个冬天,在蓟宫这个小院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也好像没有发生什么。只有雪地里留下的几串脚印在记录着什么,诉说着什么。 第二章 改变从吃饭开始 燕国上至君王,下到百姓,这个时候吃饭大部分都是一天两顿。 做为一个从大吃货国度而来的吃货,可想而知,对现在蓟宫的饭食味道,有多么深的怨念。 肉是煮的,菜也是放点盐煮的,甚至燕国的主食——黍、稷、麦、豆等也是简单的“去壳剥皮”,水煮火蒸下让人食用。姬康表示这怎样能忍?。 姬康知道,不管怎样,也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接受这个世界,但永远不能否认的是,这世的生命是现在怀抱着自己的这个妇人给的。这个妇人和上世的母亲一样永远把你放在心头、永远的记挂着你、牵挂着你。 尤其是发现这个妇人把自己已经当作是生命中唯一的依靠时,上世做为儿子、丈夫、父亲的责任感就悠然而生。 不为别的,只为亲人能够静然安好。尤其是自己还觉得是有能力和本事的时候。 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并准备改变他,那么就从吃饭开始吧! 当看着跪坐在蒲席上,脸上带着是笑非笑表情的母亲,为今后长远的打算,姬康决定要震惊下母亲。 “石敢,让人上饭。把我们准备好的吃食给母亲和姬总管端上来品尝。” “诺。” 饭食很简单,母亲,姬茂和姬康面前都摆着一样的饭食:一小盘豆腐炖肉,一小盘凉拌豆芽,一碗面条,两个小馒头。 膳堂内,除过姬康和陪公子做出这些东西的石敢外,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甚至有的宫女和内侍还捂住了嘴巴。 没见过呀,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怎么办? 看着母亲吃惊、总管姬茂呆滞的面容,姬康站起介绍到: “母亲,姬伯,这盘软松白嫩的我起名叫豆腐,这盘细长的叫豆芽,这陶碗里的叫面条,这两个我叫他馒头。” “请母亲,姬伯品尝。” “哦,哦,好,好。” 看着把所有饭菜、包括两个小馒头都吃完的母亲。以及恬不知耻,把自己还没来得及吃的饭菜都吃光、坐在那里打着饱嗝的老总管。姬康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公子,你前几天让石敢弄出来的物件就是为这些膳食做的吧?” “是,姬伯睿智。” “公子,老奴僭越,想问下公子,豆腐、面条这些是用什么东西做出来的?” “很简单,就是豆子和麦子做的。” “豆子和麦子能做出这些东西?” “姬伯呀,其实很简单的。” “哦,哦,公子,这些东西能不能让老奴看看是怎么做出来的?” “当然可以。” 当老管家姬茂在膳房的西南角看到了,一个上面放着两块圆圆石头、并插着一根木头棍子的厚厚石盘,眼珠子大得都快凸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再转头看看新砌的灶台上放着一大一小、黑幽幽的铁制容器时,嘴张的更是能放下一个大大的鸡蛋。 “母亲,姬伯,你们看,这个石头做的东西我把它叫做磨。” “灶台上用铁打造的我把它叫做锅,这个可以用来代替陶器煮食,还可以用来做出更多更好的食物,对身体有很大的好处。” 膳房内,姬康对众人,指着从未见过的几样东西介绍到。 “其实刚才我们吃得几样东西都非常简单,只需要做出以上的几样东西就可加工而出。” 做为上世农村出身、并受过最为系统高等教育出来的,机械设计和制造专业的本科生,且这世做为燕国的一个公子,姬康表示做出这些东西毫无压力。 用两块耐磨、上面凿出磨槽并带洞、直径一致叠压的青石做出的磨盘,就可以把小麦变成白花花的面粉。面粉切条即为面条,面粉捏团火蒸即为馒头。 同样,用丝帛画好图样,标上尺寸,让石敢找铁匠按图打造出一个铁锅。黄豆用清水侵泡一夜,清洗干净后,用更为细致的磨盘将其搅碎、添水打磨成豆浆。再用叠加多层的丝绸过滤,放入铁锅熬制,待冷却后将上面豆皮挑开,放入食醋或盐水搅拌,再经过压制冷却就可制成豆腐。 “豆芽就更简单了,用清水洗净,放入陶盆用麻布盖其上,泡上三至四天即可。” …… 听着姬康这个小人儿的侃侃而谈,母亲姬赵氏脸上的笑容就愈来愈多,而总管姬茂的眼睛也越来越大。 到了最后,姬康突然画风一转,问道: “姬伯,你说,如果我们在蓟都开几个磨坊和豆腐坊,能不能赚钱?” “啊!公子,赚钱是肯定的呀!”老总管激动得声音都有点颤抖。 “哦,姬伯,如果我们成立一个商会,把蓟都的商家都约来一起推广这个东西,你说,蓟都的商家会同意么?” “公子,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事,这些商家肯定会趋之若鹜的呀!公子。” 旁边姬赵氏脸上略带出点不好意思的表情,补充道: “你祖父燕王和父亲还没吃过呢?特别是商会,需禀告过你祖父和父亲后才好。” 姬康眨巴眨巴眼睛,这才发现母亲做为一个妻子和赵国公主,不为自己所知的的一面。 看着劳累一中午,躺在榻上睡着的儿子。 姬赵氏挥退众人,对站在榻前同样看着儿子的姬茂说: “公子吩咐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娘娘,前几天公子吩咐老奴,让老奴在玄武大街找一个临街比较大的商铺,说是过段时间成立个什么商会,老奴已经安排好了。从今天吃食来看,老奴认为公子早有此打算呀!” “另外说要老奴安排,还要到自家的邑庄去看看,老奴这两天已经嘱托人,把邑庄的院落给收拾出来了。等忙完这阵就可以陪公子去看看了。” “你怎么看你家的公子?” “老奴只能说,锥处囊中,其末自见。” “娘娘,老奴自公子一出生,就陪伴至今,以前所表现的呆痴,据老奴看来是欺瞒众人呀。老奴早就有发现,但不敢僭越,也不敢告诉娘娘你呀!” “娘娘,你回想一下,公子出生后,是不是就很少吵闹?是不是也非常干净?至两岁,就识得娘娘和众人教授之字;三岁时,就喜爱看娘娘房中竹简,虽不爱多语,但行事却自有章程。老奴虽愚昧,但细想,从未见过如此早慧之人呀。” “而老奴观公子近日所为,更……更显恐怖呀!” 姬赵氏听着老总管的话语,静静看着如年画般、干净睡着的儿子,年轻母亲的脸上充满了骄傲。 过了一会,转身看着姬茂,眼里露出犀利的光芒,缓缓问道: “老总管,依你之见,我儿与姬嬴氏的公子喜相比,如何呀?” 姬茂一听,“噗通”跪在地上,虽是冬天,脑袋上的汗珠却滚落而下。过了好一会,嗓子沙哑地说道: “娘娘,公子一出生,老奴就被王上指定给公子当侍内总管,老奴的身家性命早已与公子融为一体。但此事极大,需缓而图之。” “如需成事,则一看公子自己,二看外援。眼前来看,公子虽年幼,行事却自有谋略和章法,公子喜虽年长五岁,但与公子相比,差之何止千里。” “娘娘,老奴僭越一句,原本我燕国只与赵国互为盟国,但公子的外祖父上月刚刚驾崩,秦国就派使者出使我燕国,老奴听说秦使已多次与王上密会。这……这恐非什么好的征兆呀!” “而今上登基以来,众人都能明显看得出来,王上与太子正逐渐远离赵国,而与秦国往来逐渐亲密呀!老奴以为,这对公子和娘娘来说,都非好事。所以,老奴认为,公子如成事,则不可操之过急,当缓缓而图。一动不如一静,此老奴肺腑之言,望娘娘采纳。” “娘娘,就拿公子分封采邑之事来说,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有了眉目,老奴奉娘娘之命,又去拜见将渠以及昌国君乐间等大臣,言及此事。结果到了朝堂,与前几年一样,结果又被粟腹等人利用各种理由拖延下来。” “将渠、乐间等人建议大王分封公子采邑到中都郡,但粟腹等人却坚决分封公子到辽东郡,而公孙相国不置可否,大王没有表态,此事又给耽误了。” 姬赵氏慢慢坐在,儿子睡着的榻上。眼睛看着姬茂,紧紧地握着手中的丝帕,咬牙切齿地骂道: “同为王孙,公子喜出生就被先王封为武都君,把最好的武都郡,做为采邑分封给了公子喜。而我儿今年已五岁多,却和我一样,仅有两个村邑。现在,我闻燕秦签约,秦使还欲让我儿赴秦为质?粟腹他们这是想做什么?这是想逼死我母子两人么?” “老奴办事不利,让娘娘惶恐,老奴罪该万死。长大夫粟腹确有让公子去秦国为质的建议,但遭到了将渠和乐间众大臣的反对,但相国公孙操对质子之事没有表态,朝堂尚未定论。” 姬赵氏轻轻亲了下儿子的脸蛋,看着儿子微皱的表情,叹口气道: “我一妇道人家,不能为公子做太多的事,只能指望你们帮他了。” “姬茂,我知道你素来忠义,但公子年幼,还需要你们这些长辈为他遮风挡雨。你退下,好生做事吧。” “诺。” …… 老总管走后,姬赵氏看着仍熟睡的儿子,轻叹一声:“儿呀!娘无能,你快点长大吧!”然后轻轻闭上了房门,走了出去。 而睡在榻上的姬康,眼皮动了动,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第三章 商会 姬康太小看了面条和豆腐这些食物,对这个时代人的吸引力了。 等到老总管姬茂把面条和豆腐的配方和制造工艺,呈献给姬康的祖父、也就是武成王。在得到武成王品食和夸奖后,随之,整个蓟宫各宫舍,都被这几种新颖的食物所攻陷了。 而姬康这个已经快被宫内许多人遗忘的名字,又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野。 香浓的豆奶成为蓟宫各宫舍最受欢迎的饮品。 嫩滑的豆浆成为蓟宫人们最为喜爱的新粥。 更不要说筋道的面条,圆圆的馒头,滑润的豆腐,已成为蓟宫各宫舍每餐必备的主打食物,就连脆脆的豆芽、以及做豆腐的副产品豆皮都成为了整个蓟宫冬日里最受欢迎的菜肴。 顺带为做这些的各种姜、葱、蒜、花椒等调料,所需的铁锅和磨盘也成为蓟宫各膳房的必备品。 而多年来,姬赵氏和姬康所居住的这个偏僻宫舍,也一改过去冷清,开始人来人往了,而内侍总管姬茂和院内所有的内侍、宫女也忙的不可开交,尝到了痛和快乐并举。痛是从未这么忙过,累呀!快乐是囊中的财物增长不少。 而母亲姬赵氏期盼的,燕国的太子也就是她的丈夫,却仍然没有来看望过她和她的儿子。只是派人过来,取走了麦食和豆食最新配方和制造工艺。 看着才二十多岁就郁郁寡欢的母亲,又看了看自己小胳膊小腿,姬康表示自己也是无能为力。一个人一年连面都难得碰上几次,你能有什么办法? 只好抱着旺财,卖力的在母亲面前表演了几个节目,譬如狗追布球,飞跳吃食,再加上让旺财站立、滚地、握手等各种卖萌,才让母亲脸上有了几丝笑容。当然,心里“渣男”的骂声也是必不可少的。 乘着面食和豆制品有从蓟宫扩散到宫外的趋势,姬康和老管家姬茂所谋划的“商业大计”也轰轰烈烈展开。 “姬伯,明天各商家的聚会安排好了?” “启禀公子,已经都安排好了。” “议程和内容也已经商量好了吧?” “公子明鉴,和六个大商会都商量好了。” “这就好,姬伯辛苦了。” “公子,老奴不辛苦。只是老奴不明白的是,现今麦食和豆食新配方和工艺,整个天下也只有公子所有,为何还要与其他商家共享?” “姬伯,我燕国现今粮食作物以何为主?” “公子,当然是以粟和黍为主,麦、豆、枣等为辅了。” “姬伯,粟和黍产量大,还是麦和豆产量大?” “公子,老奴也是农家出身,自然知道是麦和豆产量比粟和黍大。但因所食口味极差,不被百姓所认可。” “姬伯,如果能让我燕国的百姓,吃上用我们新工艺所加工的麦食和豆食,百姓能接受么?” “啊!当然能接受,但这和商家有何关系?” “姬伯,小子请问,如何能让新工艺所做的麦食和豆食,以最快的速度被我燕国百姓所接受,造福我燕国百姓呢?” “啊!我明白了,公子这是欲让利于商家,让其传播新式麦食和豆食。毕竟以传播之快,非商家莫属。但如此做,公子损利非小。” “姬伯,我姬康身为燕国公子,衣为燕国百姓所织,食为燕国百姓所种,住为燕国百姓所建。我自己能为燕国百姓做点什么,这不是应该的么!” 老总管姬茂深深吸了口气,眼圈不由红了起来。 对着站在假山上,被夕阳笼罩,全身仿如散发出金光的小人儿深深一拜: “公子大义。此实乃燕国百姓之福。” 而姬康这位公子,看着心情激动、眼圈发红的老总管,却在心里默默的念道: “老总管,你怎么能够知道成立垄断商会的厉害呀!” “公子,对于明天各商家聚会,你还有什么嘱托的么?” “姬伯,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你主要做好这几点就行了。第一名称必须要要响亮,要带商会二字,譬如说大燕王国麦豆粮食商会。” “第二商会将以积极推广新式麦食和豆食新式工艺为主。其它的经营活动我们暂时不予考虑。” “第三商会各成员所持股份:我们以新式麦食和豆食配方和新工艺入股,占商会股份二成到三成,这毕竟是我们握有专有权的;剩余股份就让其他商家去商量去,但必须要保证中小商家股份不能低于四成。” “第四各商家所持股份可以自由买卖,但必须要优先告知商会,并优先被商会的其他商家购买。” “第五设立会长一名,副会长八名,共同处理商会的运转事宜。但会长必须由我来指定,这也是为了保证王室的尊严;副会长让其他商家商定,但要保证中小商会两名副会长。” “姬伯呀!你把握住以上这几点就行。还有,如果以上章程都通过了,你就代表我,把会长指定给由相国公孙家族背后支持的商家人选,我们现在需要得到相国公孙操的支持。我们自己拿到该得到的利益就行了。” “公子,老奴明白了。” 公元前266年,农历十一月初三。 在燕国最大酒楼——明月楼。召开了被后世史学家,称为商业新纪元开始的第一次商业大会。 老总管姬茂做为公子姬康的代表,与蓟都各大商家以及中小商家代表及其背后所支持的势力,在友好的气氛和默契下,共同完成了这次大会有关章程。 会议商定的最后的结果,被老总管派人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姬康的手里。并按大家的一致提议,代表商会应邀公子姬康参加挂牌仪式。 看着由自己拟定,并不出所料得到大家认可的商会章程。 姬康认为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所做的第一个成绩。 “石敢,你看商会的内容完全按我的意思制定下来了,本公子优秀不?” “公子,没付一个明刀,就占股三成,当然优秀了。公子,这样,就可以让这些商家,白帮我们赚钱了。” “石敢呀!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付,我们也付出了很多。” “哦,公子,咱们付出了什么呀?” “石敢,我们付出了智慧,付出了知识。更付出了大燕王室的冠名权呀!” “石敢呀,我知道你因家里生活困难,才来到了宫里,这也是你我二人的缘分。“ 说到这里,姬康顿了顿,看着眼圈发红的石敢,拍了拍他的肩膀。 ”之所以让你多学习知识,是因为知识能让你明智,知识能改变人的命运。你看我们就用学到的知识,改进了麦食和面食工艺,不但给我们自己创造了财富,也给他人创造了财富。这就是知识的榜样。” “你在公子身边,我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咱们主仆两人携手,能一起走到最后。” “公子,石敢会努力好好学习的。我要快快长大,去帮公子做更多的事。” 看着石敢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自己一副崇拜的小脸。又想着商会终于按着自己的想法成立了,小姬康不由得心花怒放。 突然想起前世诸多影视剧中,表现快乐得意的此时此景。 就把小脖子一伸,仰天大笑道:“好好,天下英雄皆入吾彀中矣!”,恰好被来安排姬康赴会的母亲姬赵氏看到。 什么叫乐极生悲,姬康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做为从小受王室教育最严格的姬赵氏来说,姬康此时的表现是完全不及格的,此时的态度应该是风淡云清。 为告诫姬康不要这么得意忘形。 姬赵氏让侍女清竹把戒尺拿来,让姬康伸出胖胖的左手,重重地打了三下,让它变得更胖。看着儿子连连叹气、沮丧的小脸,姬赵氏才告诫姬康道: “儿呀!你今后走的路还很长,记住今日之诫,什么时候都应该慎独谨慎,而不应得意忘形。” 这是姬康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挨母亲的戒尺。 十一月初六,黄道吉日,宜动土、开工,万事皆顺。 这一天的蓟都百姓,在听到玄武大街上一阵锣鼓喧天,跑过来看热闹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临街大的商铺门前,竖挂着一个大大的木头牌子,上面用鎏金写着“大燕王国麦豆粮食商会”几个大字。 多少年过去了,许多人在追寻大帝,当年奋斗足迹的时候。才无意发现,大帝迈开征服这个世界的开始足迹,并不是在辽地。而是在蓟都玄武大街上,这个普通的商会就已开始。而当时的大帝还不到六岁。 第四章 相国公孙操 公元前1044年,周武王灭商后,周武王封其弟姬奭于燕地,是为燕召公,燕国正式建立。 燕国建立以来,就处在抵抗北方山戎、匈奴和东北方东胡等游牧民族侵袭的最前沿。在姬康原本的世界里,直到四十多年以后燕国灭国期间,燕国的军队还在和北方匈奴、东胡血拼,直至灭亡。 前世的姬康最高官职不过一正科乡长,虽然也是个历史迷,但对燕国的历史也知之甚少,当时也没有过多的感受。 但当自己莫名来到这个世界,而自己的身份还是燕国王孙公子康时,才感到燕国整个王朝的悲壮。 这个王朝八百多年的历史里,大部分时间,没有参与中原各国的内战,反而都是在向北或东北方,为中原王朝开疆辟土。 你可以骂他蠢,也可以骂他愚,更可以嘲笑这个王朝。但你要永远记住,在这个王朝倒下最后的一刻,还没有忘记自己国家的责任,仍然尽心尽责守卫着中原大地,而没有让异族丝毫侵入。 老总管一进姬康的屋里,就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公子,这火炕实在太好了,这个冬天,老奴也没有像往年那样遭罪了。”姬茂看着正在火炕上和旺财玩耍的姬康道。 “一点小玩意,登不上大雅之堂。姬伯,是相国公孙操,哪里传来消息了么?” “是的,公子。老奴可是佩服的很呢!商会会长苏青传来消息,相国公孙操,约你在后天明月楼一见。” “好。” 古今中外的酒楼和酒店,该无例外,都是把最好的房间留给最有权势或最有钱的客人。 明月楼当然也是如此。 当姬康走进这个装潢考究,古色典雅的的房间时。只看见一个身材高大,满头白发的老人正背他,打开窗户看着外面蓟都的街景。 “小子姬康,拜见相国。” 姬康对着这个老人躬身一拜。 “姬康公子,老臣当不得你这一礼呀!” 站在窗前的老人缓缓转过身来说道。 “相国当的,稚嫩孺子还需相国教导。” 姬康站起身来,看着这个转过身来满脸皱纹、正用睿利的目光,不断打量自己的老人。 “你可不是简单的稚嫩孺子。身为公子,身份尊贵;改良麦豆作物,更是造福百姓,有功燕国。公子让苏青传话相约,有事请讲。” “相国,自然是关于小子前途之事。小子愿分封辽东而不愿为质,请相国尽快决之。” 姬康直接了当的说道。 公孙操看了看姬康,“嘿嘿”冷笑两声: “此乃王上和公子之家事,老臣岂敢决定?” “相国说笑了。相国已经决定过一次,自然能决定第二次。” “小子,你太狂妄了。” 公孙操有点愤怒了,用手在桌上一拍。 这不是打脸么?有这么求人的吗?你这小子,懂不懂求人办事的路数呀? “小子不狂妄,能否想问相国一个问题?再由相国另行决定,是否该管小子之事。” 公孙操狠狠地瞪着姬康,说道: “你说吧。” “小子以为,这燕国天下不是国君一人之天下,而是你、我乃至全燕国百姓,共同之天下,不知相国,你是否认同?” 公孙操一怔,随即明白了姬康的意思。 吃惊地站起身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如年画娃娃般,正用一双清澈目光、望着自己稚嫩小儿,久久说不出话来。 “公子请坐。” “谢相国。” “姬康公子,老臣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相国垂询。” “毫不讳言。你对我弑君一事,有何看法?” “相国,曾孙不言曾祖之过。但小子认为,小子如在相国之位,按当时情形,也必与相国一样,做同等之事。” “哈哈,老夫未曾想过,一介孺子,竟然胜过朝堂之上,众多高冠须发之人!姬康公子,你当为老夫知己呀!” 这就知己了,姬康眨巴眨巴眼睛。 看着双手微微颤抖。在房间里缓步而走的老相国。 好吧!你最大,你说知己就是知己吧。 “是呀!做为一个士大夫,谁人愿意在史书的记载上,留下一个弑君的名号。” “但这是老夫的错么?” “燕国在天下诸国中,为抗击异族、狄胡,建国以来,一向往北和东北方向发展,在当今剩下的天下七国中,国力一向偏弱。” “直到你太祖父出现,锐意进取、纳贤求士,国力才逐渐强盛起来。” 看着满脸红光,沉侵在过往回忆之中的老相国。 姬康拿起桌上装满黄酒的铜觞,遥遥一品。 “在你太祖父的带领下,从郭槐、邹衍到乐毅、剧辛,再到老夫,哪个不是呕心沥血!哪个不是鞠躬尽瘁呀!” “经过三十多年,两三代人的努力,燕国终于从困境中走了出来,开始强盛起来。” “秦开伐胡,向北开拓疆土二千余里;乐毅伐齐、下齐七十余城,眼看大功告成。未曾想你太祖父得病过世,你曾祖父姬乐资即位。” 看着已经开始激愤的相国,并且熟知这段历史的姬康。 只能轻轻一叹:“天不佑燕。” “是呀!天不佑燕、天不佑燕呀!” “你曾祖父即位后,置国家大事于不顾,逼乐毅逃走赵国,关邹衍于大狱之中,使伐齐一事功败垂成。老夫身为燕国相国,苦苦相劝,未曾想你曾祖父,还欲擒杀老夫、株灭老夫满门。” 公孙操闭上眼睛,眼前仿佛又想起当年,自己当时是那么的孤独、沮丧,每天上朝都害怕再也不能回家的情形,不由得仰天长叹。 “老夫虽有私心,但迫不得己。为燕国、为家族,只能弑君。姬康公子,你能理解么?” “相国,小子还是那句话:曾孙不言曾祖之过。但小子若当时任相国之位,也必做相国所做之事。” “而且小子一直以为,这天下君王,如果不能让自己的百姓丰衣足食,让自己的百姓幼有所养、老有所终、医有所治。那么他就不配做一个君王,就让别人来做好了。” 看着姬康的侃侃而谈,公孙操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孺子是姬家嫡系。 “那么请问公子,你又是如何看待当今之天下情势?” “老相国,当今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几代君王励精图治,已有统一天下之势。而今秦王拜范睢为相,而我燕国必是其首要拉拢之国,用之牵制赵国。如长此下去,徒耗我燕国国力,危矣!” 姬康也不愿多说什么,只是点到为止。 公孙操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 这在姬康前世看来,非常简单的问题,却如惊涛骇浪一般,冲击着老头的心扉。 “敢问公子,我燕国该如何应对?” “长远看:需变制、开智、富国、强军。近则:高筑墙、广积粮、缓争霸。” 公孙操静静地坐着,细细地思索着姬康的话,看着姬康,就如看一瑰宝。 “商会之事,老夫已知公子之智;今又看到公子之志。真乃有你太祖父之风,可惜……可惜老夫……” 看了看姬康,随即把眼睛缓缓闭上,轻轻说道: “公子之事,老夫亦然知晓。” 姬康慢慢站起,躬身一拜,道: “多谢相国,小子之事就拜托相国了。” 思索片刻,看着公孙操,才缓缓说道: “但小子今日,也承诺相国。相国百年后,除谋逆叛国之外,小子必保相国家族后人百年安康。” 公孙操猛然间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着一脸郑重的姬康。 缓缓站起身来,躬身向姬康一拜: “老夫多谢公子。” 第五章 都在努力着 一旦想清楚、决定了的事就立刻去做。 这是前世姬康所总结的经验。 “如果没有意外,姬伯,我很快会被祖父分封。” 在回蓟宫的马车上,姬康抱着旺财对老总管说道。 “啊!公子,这太好了。娘娘和老奴,都等好几年了。” “公子,你会被分封到哪个地方呀?” 石敢在旁,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姬康道。 “我们去辽东。”姬康斩钉截铁地道。 老总管姬茂虽然已经料到,但还是有点沮丧。 “公子,咱们非要去辽东么?那里的情形可是离别的郡差远了。是不是让老奴再去找找将渠大人他们,看能不能分到蓟都附近?这样我们就能像公子姬喜一样,方便多了。” “姬伯,这是政治的需要呀!而且这是我主动要求的。” “政治?……主动要求。” 姬伯有点纳闷,听不懂呀!而且主动去辽东,公子怎么想的? 小石敢一脸萌萌的样子,反正觉得公子做什么都对。 姬康笑了笑,看着老总管一脸郁闷的样子,就道: “姬伯,今年夏,秦国国君嬴稷已拜范睢为相,采取了个政策叫远交近攻。” “公子,什么是远交近攻?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看着石敢在旁不解的的样子,就解释道: “是很厉害,所谓远交就是对与秦国没有交界的国家实行交好政策,嘿嘿,我们燕国就是首个目标,后面可能还有齐国;近攻就是对与秦国交界的国家进行武力打击,韩国就首当其冲。” “姬伯,你也知道,赵国和魏国,韩国本为一体。为牵扯赵国援助韩国,秦相范睢肯定会把我们燕国当枪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我估计,我们燕国已经和秦国达成秘密协定了。明年夏收后,燕国和秦国肯定会同时南北夹击赵国。” “而我想,以范睢之能,必会通知匈奴单于,明年赵国将面临燕、秦、匈奴三面夹击呀。” “啊!公子,这是公孙相国告诉你的?这样的话,你和娘娘作为赵王的外甥和亲戚,可能要受点委屈了。” “姬伯,我告诉你个秘密,相国没告诉我任何消息,我生而知之,你相信么?” “哈哈,公子真会开玩笑。这个消息告诉娘娘么?。” “别告诉母亲,姬伯,今年外祖父过世,母亲已经非常伤心了。但现在的赵国可不能倒下,通过你的渠道,把消息传给赵国,但不能暴露我们的存在。” “诺。” “现在你要做一件事,就是看蓟都及附近城池,有没有愿意去辽东的医师和工匠?如果有,我出安家费,发放薪酬,薪酬至少比蓟都这里高一倍,如果是大匠,可以让他自己提出薪酬。” “公子,医师和工匠有,而且还不少?” “啊?” 看着姬康惊诧的目光,老总管笑了笑。 “公子,娘娘嫁给太子时,从赵国带有医师和工匠,别说铁匠、木匠,就是陶匠、织匠、石匠也有不少呀!” “娘娘在蓟都里的一个药铺和两个商铺也不算太大,安排不了这么多人,剩下就都给安排到娘娘的邑庄大王庄、小王庄去了。” “后来有了公子,王上又把大王庄和小王庄附近的两个村子给了公子当采邑,也分流了一部分工匠过去。” “前一段时间,公子让制做的什么三角尺、丁字尺,圆规等工具,还有磨盘和铁锅等,都是娘娘和公子邑庄的工匠给做的。” 看着小脸已经笑开花了的姬康。 老总管补充道:“公子,这四个村子的工匠们现在可不少,这几年父传子、师传徒,加起来快四五百人了。” “哈、哈,姬伯,人越多越好呀!这可不是庙堂之上,那些士大夫们所说的贱业。在我眼里,他们是工程师,是科学家,是推动生产力发展的主要要素呀!” “啊,公子,什么师,什么家来着。” 看着老总管望着自己又一脸呆滞、哔了狗的表情。 姬康顿时也失去了和老管家说下去的欲望。 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呀! “姬伯,这是我看竹简时明白的一些道理,以后慢慢说给你听。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继续招收医生和工匠并安置好他们,来春为迁移辽东郡做准备。医师和工匠,最少不能少于一千人,越多越好。” “姬伯,石敢也认识不少字了,也能出来做事了,你多带带他。” “趁去辽东郡这几个月的空档时间,抓紧收留孤儿。十五岁以下以及年龄大点、但品行好的,无论男女,我们都要。都安置到我和母亲的邑庄,请几个先生教他们识字、习武,别怕花钱。” “诺。老奴明白了。” 夜已经很深了,蓟宫各宫舍的灯光也渐次熄灭。 姬康也已经睡着,姬赵氏轻轻走进儿子的房间里,看着儿子因这段忙碌,而消瘦下来的小脸,眼泪不觉滚落下来。 过了半响,吹灭儿子房间的灯光,又轻轻掩上屋门,走了出去。 等燕国蓟宫被夜色完全笼盖、陷入一片漆黑的时候。同一片夜色中,在西部咸阳城内,秦国皇宫阿房宫却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做为已经登基整四十年的秦王嬴稷,无疑是这片大地上最为权势的人。 此刻,正对着一个五十出头,脸如雕刻,棱角分明的人说道: “相国,你是说燕王已经答应了我们的条件。” “是的,大王,燕王已经答应了我们秦国,出兵协定已经秘密签订,明年夏收后,与我秦国同时出兵,南北夹击赵国。” “相国,寡人要求燕王,把他那个有着赵国血统的王孙送来为质,他没答应么?” “大王,是燕相公孙操没有同意。” “你也知道,在燕国,虽然燕相公孙操年纪太大,现在不太管事,逐步退居幕后,但他说话燕王还是要听的。” “恩,不来就不来吧,本来是想借这件事让燕赵两国翻脸,兵戈相见。但现在燕王已经答应出兵,也就达到了我们秦国的目的。” 说话的同时,秦王嬴稷站起身来,双手扶腰转了转自己的身体。细长而锐利的黑眸,透露出傲视天下的强势。 “大王睿智,现今天下,楚国内乱,齐国疲弱。我之秦国,兵精粮足,名将如云,再加之君臣一心,实力已据天下之冠。” “而天下六国中,国力唯一能跟我秦国抗衡者,唯有赵国。现我采用远交近攻之策,借助燕国力量来牵制赵国,而我大秦则趁机灭掉韩、魏两国,再与赵国决战,而同时也削弱了燕国。如此,则我大秦必可个个击破,统一天下。” “相国,匈奴哪里情况如何?” “大王,微臣已让黑冰台派人贿赂单于左右。告知匈奴单于,明年我大秦与燕国,同时夹击赵国的的消息。匈奴贪婪,一旦证实情报可靠,必然会率狼骑南下攻击赵国。” “加之,现赵王丹今年刚刚即位,年纪尚幼,朝政必然粗疏。这样,赵国会同时受到我大秦、燕国和匈奴三方面的夹击,必惊慌失措,定会大败。” “哈哈哈,相国,你就按着你的想法准备吧,寡人就等待传来喜讯的那一天了。” “诺,范睢必不会让大王失望。” “相国,寡人已经快六十岁了,不知道在有生之年,能否看到我大秦统一天下的那一天么?” “大王,范睢必竭尽所能,辅佐大王,早一日实现大王的夙愿。” “哈哈,好。” …… 秦王和范睢两人,怎么也没料到,在他们努力想天下一统时。在遥远的燕国,他们要求为质的孺子,也已经开始努力,准备阻击他们统一天下的步伐了。 第六章 分封 在姬康的前世记忆中,战国七雄中,燕国的存在感一直较低。 具体的原因很多。但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燕国的王室姓姬,是周朝的正宗王室宗亲。 在这个以“血统论”占主要思想的时代里,燕国王室的血统,无疑是天下七国中最为尊贵的,也是受《周礼》影响最严重的。 在周朝已经没落的今天,燕国王室逐渐扛起了延续周朝的责任。在内部燕王就相当于周天子了,太子的爵位也与其他诸侯国君主平起,而姬康做为太子的儿子,也被燕国臣民称为公子。这样的做法居然被注重“血统”的各诸侯国所承认,没办法,人家血统尊贵么! 你既然是周朝王室高贵的子弟,你血统尊贵。你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别人可以打破,你总不能打破吧!而分封制度更是周王朝的主要特征,你不坚持谁坚持。 所以姬康的老祖燕王哙,做出让各诸侯国,目瞪口呆“禅让”戏码时,遭到了以血统论为上的各诸国君王的集体反对,认为燕王哙违背了《周礼》。各诸侯国几乎都联合派兵进入燕国,燕国也因此差点就土崩瓦解。 到最后,燕国的臣民也知道了,燕国的王室就得姬姓来做,外姓做不行。所以,相国公孙操弑君以后,根本就没登基为王的想法,乖乖地扶持姬康的祖父登基为王,而且尽心扶持。 在姬康所处的这个战国时代,分封制度已经被秦国率先打破,改为实行“郡县”制度,能最大程度的保证中央集权,就是姬康前世伟大国度的制度,也是在“郡县”制度的基础之上,发展起来的。其他诸侯各国,在看到秦国因“郡县”制度而强大后,也纷纷跟进。 而此时燕国的统治阶层,却还是比较顽固。为维护《周礼》的正统性,虽然也设置“郡县”,但这些“郡县”的管理方式,却仍然是以“分封”诸侯的形式在管理,郡守还是主要对分封的诸侯负责,分封的诸侯对燕国承担缴纳贡物,军事保卫,服从命令等义务,并享有铸币、建军等一系列特权,可谓是“国中之国”。 有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土,可以让自己建立势力,对于现在的姬康来说,可以说是太紧迫了。要改变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命运,甚至是燕国的命运。建立自己“根据地”的重要性,他比这个时代的所有人,更加明白。 姬康以为,只要有了自己稳固的“根据地”,只要能让根据地的百姓吃饱穿暖,幼有所育、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得到根据地民众的拥护,自己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即使被别人打残、打败,但只要根据地存在,那么自己就有东山再起,继续战斗下去的本钱。 所以,在现阶段,尽快争取分封到辽东,是自己最好的选择。因为没人像姬康知道,在战国末期,这最后的几十年里,燕国现在所谓的“精华”地带,是如何被战火一次次所摧毁的。 而辽东地带所蕴含的煤、铁、树木等资源是多么的丰富,而潜藏的人口资源,土地又是多么的巨大。姬康可不认为朝鲜、东胡、山戎等人口是蛮夷,以姬康看来,这些都是民族的一份子。 再有二十天就要进入腊月,蓟都城内又飘起了雪花。 街道上的行人也明显减少。 但此刻在蓟宫的议事大殿上,一场决定着姬康命运前途的讨论正在进行。 古今中外,任何一个国家的朝堂,永远都不可能是铁板一块。 秦赵两国做为当今天下的两大强权,在其他诸侯国内的大臣中,都各自拥有自己的势力范围,燕国朝堂也概莫例外。以粟腹、荣蚠等为代表的“亲秦派”,和以将渠、乐间等为代表的“亲赵派”,是每次朝堂上的两个“永远”主角。 在燕国与秦国所签盟国条约之前,燕国与赵国却早签有盟约。在姬康的曾祖父燕惠王登基之后,由于燕惠王太能“折腾”,引起赵国的强烈不满,燕赵两国的关系急剧恶化。 在相国公孙操弑君后,扶持姬康的祖父武成王登基,秦国见缝插针,给武成王很多帮助,两国联姻,姬嬴氏嫁给了燕国的太子,更引起赵国不满,差点派兵把武成王从宝座上“拽下来”。 最后在燕相公孙操和赵国上卿蔺相如的斡旋下,让燕太子也娶了姬康的母亲,两国关系才稳定下来。因此,姬康和母亲,不受燕王和太子的“待见”,是有历史原因的。 燕秦两国在签订盟约时,将渠、乐间等“亲赵派”大臣,考虑到盟约还是对燕国有好处的,并不影响燕国和赵国的关系,并没有阻拦燕秦两国盟约的签订。而今年燕秦签订的攻赵秘约,仅燕王和公孙操、粟腹等少数人知道,而这些“亲赵派”大臣都毫无所知。 坐在大殿之上的燕武成王一脸憔悴,打着哈欠。 看着殿前泾渭分明的两拨大臣,就象木偶戏里戏子一样,为他们各自的集团利益争吵不休。 一个留着几缕长须的中年大臣,正在慷慨激昂: “现我燕秦两国,早已签约结为盟国。而秦强我弱,我燕国依赖之处颇多。为两国之友好,秦王要求我国派人前往秦国为质,也是两国盟约友好下去的关键。现有王孙公子康,聪慧过人,前往秦国为质,恰为题中之意,请大王定夺。” “大王,长大夫粟腹此言欠妥,现有王孙公子喜,为秦王嬴稷外孙,如让公子喜前去秦国为质,不是亲上加亲,更为合适!” 满头白发的长大夫将渠,对武成王躬身说道。 “大王,让公子康前往秦国为质,此乃秦王亲自所提,怎能按亲属远近来分,将渠大人此言欠妥。” 高阳君荣蚠站出来说道。 …… “大胆,无论公子喜还是公子姬康,身份何当尊贵,怎能单方到秦国为质?” “想秦之先祖,不过为我姬家牵马之人,如今却让我姬家子孙,主动单方前往其家为质,我等姬家子孙愧对先祖呀!”。 一个白发苍苍,明显是姬家宗亲的大臣,跳起来捶胸顿足、放声大哭。 …… 朝堂上顿时喧哗起来,两帮大臣互为攻讦。 精神疲倦的武成王叹了口气,眼神飘向朝堂的左侧看了看。 看到站在左侧最上,所有官员之首的相国公孙操,正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一样。 武成王无奈,只能“咳咳”两声,转向公孙操问道: “公孙相国,你看此事如何解决呀?” 朝堂上的喧哗顿时停了下来,正在争吵的两帮大臣也一起看向了公孙操。 公孙操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看两帮争吵大臣的期待目光,说道: “大王,老臣觉得各位大人所言,都有道理呀!” 所有大臣的都暗地骂了声“老滑头”,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呀!但接着又听到公孙操说道: “大王,老臣想说得是,不管当今其他诸国何为。想我燕国王室,身为周天子正宗血嗣,地位尊崇。现在秦国虽为盟国,但只要求我国单方派公子康前去秦国为质。难道我燕国现在卑微到了如此地步,让自己的公子主动去他国为质么?” “如果让老臣在当相国期间,让公子喜或公子康,单方到了秦国为质。老臣,上对不起燕国历代先王,下难堵天下诸侯悠悠之口呀!你说对不对呀?粟腹大人。” “哦,是粟腹孟浪了,相国所言即是。” 粟腹看着公孙操,慢慢说道。心中却在大骂: “老匹夫,彼之大母。你连君王都杀了一个,还有脸在朝堂上,公开说对不起燕国历代先王,脸皮要不要这么厚呀。你这老匹夫,这么一说,朝堂上谁还敢再说什么?唉!这样也好,秦王和太子妃姬嬴氏知道后,也不能怪罪于我。” 而武成王却明显松了口气,大声说道: “相国所言即是,正和寡人之心,秦国要求我国单方派人去秦国为质之事,诸位大臣以后莫提。” “诺,大王圣明。”众大臣躬身领命。 公孙操看着粟腹,心中暗暗冷笑:“知道你小子野心勃勃。但有老夫在,你是条龙也得给老夫盘着,是条虎也得给老夫卧着。” 口中却对粟腹,说道: “粟腹大人也是一心为国,不必过责” 接着,向武成王躬身到: “大王,臣还有事拜奏。” “相国请说。” “大王,前段时间,将渠等众大臣皆言,按国之大典《周礼》规定,应分封公子姬康采邑,以全国家之制,臣深以为然。” “长孙喜出生时,先王就已封其为武都君,分封武都郡为其采邑。而现公子姬康,出生至今,仅有采邑两庄,人口百户,其不符国家大制。现我燕国所设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皆为新建之郡。除渔阳蒙王上恩典,分封给臣下外,其他四郡可选其一二,给予分封,请大王恩准。” 武成王也知道,这事拖不起去了,点点头道: “相国所言即是,你看分封何处为宜呀?” “大王,老臣认为辽西、辽东两郡可为公子姬康采邑。” 公孙操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王,不可呀!辽东、辽西疆域广大,封其一即可。臣以为封公子姬康辽东一郡即可。” 粟腹话音未落,只听耳边一声大喝: “粟腹,你此话何意?不错,辽东、辽西是疆域广大,但我来问你:辽东、辽西两郡人口,可有武都郡一郡之多?辽东、辽西两郡粮产,可有武都郡一郡之多?” “没有吧!更何况辽东、辽西两郡,内部新符夷民众多、外部狄胡虎视眈眈,民心、军心皆都不稳。现分封公子姬康前去,从而能震慑夷胡,稳定民心、军心。” “我来问你,如让公子喜前去辽东、辽西,而公子康领武都一郡,你等可愿意?为臣者,处理国事需公心以对。只有如此,方可上不负君王之嘱托,下不负百姓之所望。粟腹大人,万不可私心太重呀!” “这个……这个……” “大王,老臣为相,本为公心,此乃肺腑之言。至于如何分封公子姬康?请王上定夺。” 说罢,老头公孙操不再理会,站在那里头顶冒汗的粟腹。摔摔袖子,站回原位,闭目养神去了。 武成王看看粟腹,心里暗骂一句:“笨蛋。” 唉!还不是老头的对手呀! 对还尴尬站在那里的粟腹,呵斥道:“没听到相国的教诲么?还站在哪里干嘛?” “诺。” 武成王站了起来,看看公孙操和众位大臣,缓缓说道: “来人,拟旨。”。 想了想,这段时间,姬康这个王孙也真够闹心的,朝堂之上,天天围绕着他吵闹不休。反正自己也不待见这个孙子,再说辽东、辽西两郡也是蛮荒之地,给了这个王孙,赶快打发走也好。 继续说道:“封公子姬康为辽城君,采邑辽东、辽西,着即可升任。” 第七章 少年燕国说 等到给姬康量裁完身体,匆匆告辞,赶去裁做君侯冕服的侍官们走后。 姬赵氏和姬康所居住的宫舍,就如开水一样沸腾起来。消息已经传出,自己的小主人已被分封为君侯,采邑辽东、辽西两郡,这在燕国的历史上并不多见。 不管是老总管姬茂,还是宫内的侍官、小侍和宫女们,全部都来给姬康道贺。姬赵氏激动地吩咐老总管,给自己和儿子所居住宫舍的,所有侍官、宫女及其下人,每个人全部都赏赐五百明刀。 燕国的货币分明刀、布币、囿钱和黄金,明刀、布币和囿钱全部是用青铜所铸,换算单位相当于:一黄金等于十个囿钱、等于一百个布币、等于一千个明刀。明刀的购买力也是相当惊人的,据姬康了解,现在的燕国,一个明刀就能买一斤黍米。别忘了,黍米这可是燕国当前最好的粮食。 当听到赏赐的消息后,姬康和母亲所居住的宫院更是一片欢腾。就在此刻,宫院外突然传来一个内侍,尖细的嗓音: “太子、太子妃驾到,众人跪迎。” 院落内顿时静了下来,众人一愣,纷纷跪下。而姬赵氏则板着脸,一声不吭地坐在屋内蒲席上,一动不动。 姬康看了看母亲,又瞅了瞅老总管姬茂,呆了呆,吧嗒吧嗒嘴,说道: “姬伯,随我前去迎接父亲和太子妃吧。” “诺。” 刚走到屋外,就看到一个三十多岁、面容消瘦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华丽衣裳,披着黑色大裳的艳丽女子,右手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 “参拜父亲,参拜太子妃,拜见大哥。” 看着这个用郑重礼节参拜自己的儿子,姬康的父亲一脸复杂,久久无语。就听见旁边的妻子说道: “你楞什么神,地上这么冷!还不快让康哥儿起来。” “哦,哦。我儿快快请起。大伙儿也都起来吧。” “谢父亲,谢太子妃。” 还没等姬康起来,被太子妃姬嬴氏牵着手的那个男孩,就挣脱了母亲的手,向姬康冲了上来。 “康弟,你这些天也不去找我玩,成天被老师粟腹那帮人,逼着学这学那,我都烦死了。” “大哥,就是因为害怕耽误你学习,我才不敢去找你呀!” 说着就跑前几步,和自己的大哥公子喜抱在一起。 姬康的父亲欣慰地看着哥俩的互动,问了一句:“康儿,你母亲呢?” 松开公子喜的双手,姬康俯身对父亲和姬嬴氏说道: “母亲在屋里等着,让我来迎接父亲你们。父亲、太子妃、大哥,请!” 走进屋里,看着把脸扭过去,看也不看父亲他们一眼的母亲,姬康心里暗暗道: “母亲呀,你宫斗道行差太远,不行呀!” 看了看一脸尴尬,站在哪里不知道怎么好的父亲,一拉大哥公子喜的手道:“大哥,咱们出去玩,最近我做了好多东西,你还没见过呢。” “好啊,好啊,我好久都没看弟弟做的东西了,走。” 等姬康和公子喜转身跑向屋外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姬嬴氏的话语: “妹妹,今日是公子姬康的大喜之日。姐姐特来贺喜了,这是谁惹你生气了,能告诉姐姐么?姐姐帮你出气。” “姐姐,刚才小妹一时眼花,没认出姐姐来。你怎么有空来小妹之处?没有远迎姐姐,罪过、罪过呀!” 好吧,实打实的宫斗戏开始。 唉!姬康和大哥姬喜相互看看,赶紧都跑了出去。 …… “弟弟,这些就是做那滑嫩柔软豆腐的器具么?” “大哥,是的。” “弟弟,你以后别老做这些了,老师粟腹说做这些东西的人,没有出息。” “大哥,以为呢?” “弟弟,我觉得老师们,说的有道理。你以后就别弄这些了,免得被臣下说三道四。其实,我早就想来找你玩了,但老师们不让我来,说你是赵王的外孙。赵国老欺负我们,想占我们燕国。” “弟弟,你以后也别理赵国了,好么?赵国他们都是坏蛋。” 看着单纯、真挚大哥,姬康觉得好累。怪不得,前世历史中的燕国,在这位大哥登基后,被秦国当枪使,几十年来,一直与赵国死磕。把燕国得力的文臣武将和精锐军队,都全部消耗在与赵国的战斗之中,最后被秦国所灭。根子就在这里呀,这是从小就被人“忽悠”瘸了呀! 姬康想说点什么,但看着一脸期待的公子喜,只好长叹一声,道: “大哥,小弟记得了。” …… 等到有内侍过来,喊公子喜回去的时候。 姬康还在给大哥姬喜介绍,他自己所做的一些什么圆规、三角尺、丁字尺、碳笔等一系列工具。 为引起大哥姬喜,这位未来燕王对新事物的兴趣。 姬康还拉着姬喜,在自己的书房,即兴地、用新制的炭笔蘸墨,给姬喜在一个大大的绢帛上画了一幅素描,并用前世自己最拿手的行书,在画像旁用燕字提了自己前世最喜欢的一段话。 姬喜兴冲冲地拿着这幅绢帛,顾不上屋里还尴尬着的三人,兴冲冲地冲到父亲面前,对着父亲喊道: “父亲,我弟弟给我画了一幅画,还给我写了一篇文章,你看看。” 太子一愣,也不以为意,随口吩咐道: “来人,展开让大家都看看,我也正好考究一下你们兄弟的学问。” “诺。” 四个侍官手拿绢帛四角,站在房间中央,面对庭上姬康父亲他们,将绢帛徐徐展开。等众人看到绢帛上面,姬喜那栩栩如生身影、站在一座雄伟的山顶上,面对山下一条汹涌奔流的大河,抬头看着旭日东升的画像时,屋里众人不禁全大喝一声: “彩!” 看着这幅画像。太子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姬赵氏和姬嬴氏,也瞪起了大大的眼睛。 太子缓了缓,觉得自己不应该,在儿子和众人面前,表现出这么失态的样子,又缓缓坐下,道: “姬康,画得不错。姬茂,你去念念你主子的诗词,让众人品鉴一下。” “诺。老奴遵命。” 老管家走到画像近前,一看到姬康所题写的行书字体,就被震惊住了,转过头来,哀怨地看了一眼姬康。弄得姬康莫名其妙,我怎么了,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合适么?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随着老总管姬茂的声音传出,屋里众人又情不自禁,集体发出一声“滋”声。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老总管的声音开始发抖,而太子等众人的眼睛,也是越睁越大。 “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彩。”众人再也控制不住。 而老总管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抑扬顿挫。 “美哉我少年燕国,与天不老!” “壮哉我燕国少年,与国无疆!” “彩。”姬康的父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随众人大喊一声,激动的站了起来,快步地走到了画像绢帛的前面。 没曾想,等一看到那一行行漂亮、整齐,而自己从未见过的行书字体时。又不禁大喊一声:“彩。” 而侍候太子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侍官,在冲到绢帛面前后,竟然泪流满面,嘴里不断的念道: “太子啊,国宝呀!这是国宝呀!你看看这画,你看看这文章,你看看这字体。呜呜呜!太子,老奴侍候王上和你几十年了,从未见过如此画像。呜呜呜!看到这幅画,就是让老奴明天死了,也值得了,老奴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呀!公子康是奇才,真乃奇才呀!呜呜呜。” 听着这肉麻的话,看着痛苦流涕的这个老侍官,姬康轻轻拉了拉,还在那里激动的老总管,问道: “这老头谁呀?” “公子,这是史官高扬。这是史官呀!公子,你要青史留名了。” “哦。”姬康点了点头。 姬嬴氏看着这满屋子里的人,因为姬康给儿子所画得一幅画,而激动得又跳又哭,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手里的手帕攥得越来越紧。 而屡次和姬嬴氏交锋,都处于下风姬赵氏。则兴奋地走到儿子面漆,一把把儿子搂在怀里,含着眼泪,嘴里不断喃喃道: “我儿子最棒了!我儿子最棒了!” 在姬赵氏和姬嬴氏的这次战斗中,因为姬赵氏得到强力外援——自己儿子姬康的帮助,而一举翻盘。 …… 史书记载:“……帝,自小聪慧。五岁时,即改良麦、豆食法,首素描之画体、创书写之行书,并写千古雄文《少年燕国说》……不愧千古之帝也!……” 第八章 一篇文章所引起的反响 从夏朝开始,古人就把“礼、乐、射、御、书、数”做为“六艺”,做为衡量一个人,是否有真才实学的重要标准。到了周朝,更是把此“六艺”,写进了各诸侯国都必须遵循的国家大典《周礼》之中。 自认为是周朝延续者的燕国,更是把《周礼》奉为至高无上的地位。姬康的分封就是按《周礼》规定,即使武成王对姬康再怎么的冷淡,但他也得摸摸鼻子认这个规矩,就得分封姬康。 而如果一个人把“六艺”之中的某项学精、或做到天下皆知,也就是说做到“名人”的地步,基本上你就是个“贤士”了。那么恭喜你,你到那里别人都会把你奉为上宾。 “名人贤士”的地位有多高呢?举个例子就是,如果你在某个诸侯国内居住,这个国家的国君,就得亲自请你,给你个官做,给你发俸禄,除非你不愿意。要是这个君主没这么做,在天下人看来,这就是一个不称职的君主,会被天下人耻笑。 姬康也没想到,给大哥姬喜随手画得一幅素描,能引起如此波澜;随便写了首前世里,自己喜欢的一篇文章,能引起如此反响。 看着史官高扬“痴迷”的目光,再看看众人惊讶的眼神。 姬康父亲激动的手都在颤抖,走过来,用手摸摸儿子姬康的小脸,感到血脉相连,这就是自己的儿子呀!这几年……唉!夹在两位身份尊贵、都较强势的老婆之间,这日子不好过呀! 转头,内疚对姬赵氏说道: “赵姬,这几年辛苦你了,我……唉!” 旁边姬嬴氏的双眸,已经冒出火光。见太子已转头看向自己,强颜欢笑道: “妹妹辛苦了,恭喜你把公子姬康,调教的这么出色。” “谢谢姐姐了,公子喜也聪慧过人,姐姐也辛苦了。” 姬康和姬喜两人,又相互看看。每次都这样,好尴尬呀! 姬康的父亲也摇摇头,在旁劝道: “行了,儿子们都在旁边呢……” 姬赵氏:“哼。” 姬嬴氏:“哼。” 太子看着姬康,只能苦笑道:“康儿,你祖父已经下旨,让你即可前去辽城。辽城路远,你不可能像你大哥一样,能时时回到蓟都,你需要为父帮你做点什么?” 姬康想了想,摇摇头,对父亲说道: “父亲,儿子虽年幼,但无需父亲挂念。但母亲尚在宫内,还请……” “不用了,儿子年幼,我跟儿子一起去辽城。你们就在蓟都,好好过自己的吧!” 姬赵氏看着姬康的父亲,狠狠地说道。 “赵姬,你这又是何必呢?” 姬康的父亲苦笑道。 “妹妹,过完年再走吧,我们姐妹在一起,每天说说话,逗逗趣,不是挺好么?” 姬嬴氏心花怒放地说道。 姬康听着,真的为太子感到累呀!你姐俩是一个祖宗唉!结果你们的这些后辈,男的在相互打,女的也相互掐。 但肯定的是:自己永远站在母亲一边。 “康儿,不行的话,就过完年再走,我去禀报你祖父。” 姬康想了想,摇摇头,道: “父亲,我闻东胡等地有异动,明年夏收可能出兵,而辽地民心也有点不稳。辽东、辽西既已现在为儿子采邑,儿子必须早点过去,以做准备。我想祖父估计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才让我即可出发的吧!” “既然你意已决,就去吧!为父也不多说什么了!” 随着史官高扬不吝言辞、夸张的宣扬。 姬康的《少年燕国说》终于在蓟宫中传扬开来,继而在整个蓟都传扬和散播开来,并以很快的速度向整个燕国和天下传播。 蓟宫,武成王宫。 姬康给他大哥姬喜画的绢帛,已经摆在了武成王的面前。 看着栩栩如生的姬喜画像,再看看飘逸整齐的行书,再细细品味这篇令人热血沸腾的短文。 武成王转过身来,对旁边的史官高扬说道: “果然,不错。好画、好字、好文章。” “大王,这是国宝呀!就是稷下学宫又有几人,有如此才能?恭喜大王,我燕国又得一良才美玉;贺喜大王,我燕国王室,后继有人。” “唉!。高扬呀!公子姬康去辽城的日子定了么?” “启禀王上,公子姬康,定在十五日之后出发。” “哦,那他们到了辽地,可是已进入腊月了呀!” 武成王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睁着圆圆大眼的少年。 唉!要不是那个老欺负我,想把我拉下马,赵国老家伙的外孙就更好了。可不管怎样,这也是我的孙子。看来我前几年是有点偏颇了。 “高扬,给寡人再念一遍《少年燕国说》吧!,寡人……寡人爱听。” “诺。”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美哉我少年燕国,与天不老! 壮哉我燕国少年,与国无疆!” …… 蓟都,成安君府。 “咳咳。” 书房里传来一阵费劲的咳嗽声,一双干枯、褶皱的手正握着一个绢帕,从嘴边拿开。 旁边一个着急的声音传出: “父亲,赶紧找太医看看吧?” 相国公孙操,看了眼儿子公孙直,面向旁边的苏青说道: “唉!没事,老毛病了。苏青,这就是公子姬康的《少年燕国说》全文么?” “是的,相爷,这是我找公子康的老总管姬茂,抄写而来的。” 公孙操接过苏青递过来的绢帛。 看完之后,站起身来,对苏青说道: “记住,你今后的重点,就是把商会的事情办好,有事多和老总管姬茂商量。不要辜负老夫的期望,更不要让公子姬康失望。” “你亲自去辽地,把家族生意也尽快挪到渔阳辽地,看公子姬康有何要求,尽量帮助。” “相爷,苏青明白了。” 又转头对儿子道: “给公子姬康送兵器和盔甲各五百套,五百金,以做贺仪。族人,也尽快向封地渔阳转移。” “你们都下去吧。” “诺。” 等儿子公孙直和商会会长苏青走后,公孙操才说道: “好一个美哉我少年燕国,与天不老!好一个壮哉我燕国少年,与国无疆!好一个公子姬康!” “咳咳!” 等公孙操再一次把绢帛从嘴边拿开的是后,看了看绢帛上面斑斑血迹。缓缓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昭先王,你跟老臣说过,要带领我们使燕国强大,要带领我们称霸天下。但……但先王你走的太早了,太早了呀!你的儿子上台之后,弄得天怒人怨、六月飞雪,让燕国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你这个混帐儿子被老臣杀了。老臣……老臣马上也要到地下去见你了,要杀要剐都随你吧!。” “先王呀!你的后辈,又出来一个像你一样的人,他今年还不到六岁呀!老臣……老臣想护着他,看着他长大,但老臣真的时间不多了,不多了呀!愿你在天之灵,多保佑他吧!”。 …… 蓟都,粟府。 看着桌上摆着,从公子姬喜那里抄写而来的《少年燕国说》。 粟腹站起身来,轻轻敲敲桌子,对坐在桌对面的高阳君荣蚠、卿秦等几人,说道: “好一个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好大的志向!好大的野心!看来我们以前,都小看这个公子姬康了。” “你们如此过虑,我看是多余的。弄不好此文是别人代写的呢!” 高阳君荣蚠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 而深知此文写作过程的粟腹,看大家都不以为意的样子,只能苦笑几声。这个孺子尽快到辽城也好,让他远离蓟都,眼不见也就心不乱了。 …… 而在蓟都城内,西北方向的一个府院内。 一个白发苍苍,六十多岁的老人也正在看着《少年燕国说》。 良久,叹道:“公子姬康么?” 第九章 剧辛 对于自己一幅画像,并附带题写的一篇短文,在外面引起风风雨雨。姬康都不知道。 即使知道了,姬康也不想多加理会。 因为姬康感觉到自己时间的紧迫性。现在的整个燕国,没有人会相信,燕国会在四十年后灭亡,更没有人想到秦国会统一天下。 而姬康知道的可不仅是这一点。 他知道现在的秦国,在秦王嬴稷,今年拜范睢为相后,在政治上为减少对秦王的掣肘,秦王在范睢等的帮助下,废太后、逐杀贵族,大大加强了王权。 秦国在经济上,大力推进“郡县”制度,选拔大批优秀官吏,使整个国家的经济实力,跃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在军事上,建立了完整功勋奖励制度,使秦兵有功必赏,按功升爵,使大批有才华的将领,脱颖而出。并拥有着这个时代最优秀将领白起等,和装备着最先进武器的强大部队。 可以这么说,秦国现在已经具备了一统天下的实力了。只是秦国人自己还没意识到这点,天下人更没意识到这点。 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并知道这个混蛋的世界,正处于秦昭襄王时,姬康手脚都是一片冰凉,只害怕历史会因自己这个“蝴蝶”的到来,而发生一个拐点。 强大,而且应尽快强大。姬康的前世,在课堂上早被老师们,反复灌输过这么一个道理:落后必然挨打!自己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对于国家如此,对于一个团体和个人来说,更是如此。 所谓计划跟不上变化,原本准备明年开春,才准备前往辽东的姬康。在相国公孙操的积极争取下,不仅多拥有了一个采邑辽西郡,还被武成王着急赶往了辽地。 既然母亲也决定和自己前往辽城,且态度坚决。姬康也不再耽搁。于是,自己和母亲所居住的宫舍是一阵“鸡飞狗跳”。 姬康一脚把扑向自己的旺财,踢到一边,顾不上旁边石敢心痛的表情。对着老总管道: “姬伯,本来想到我和母亲的庄上去一趟,看起来也去不了。现在跟我们去辽地的医师和工匠们有多少?” “公子,有九百多人,带他们的家属也有三四千人。” “就这样吧,也暂时够了。” 转头对正抱着旺财的石敢,问道: “收留的孤独流浪少年,有多少了?” “公子,蓟都和附近的几个城池,目前收留的少年有五百三十二人。” 姬康点点头,对老总管姬茂和石敢说道: “要安排好蓟都的留守人员,这些少年、医师以及工匠带他们的家属,全部都到辽地,这个不容改变。” “通知苏青让他尽速赶到辽东城,以最快速度在襄平南部鞍山附近,选址集中建造好千户房屋,安置这些医师、工匠及其亲属,把我们的火炕图纸房屋设计图给他拿去,让他按此建造。” 老总管姬茂虽然奇怪,自家公子,为何不把这些医师和工匠留在襄平,而是放在鞍山。但这段时间见得东西多了,也不奇怪了。反正公子让在那里安置,就在那里安置吧! “我已跟父亲说好。把城东一军营,做为这次迁移队伍的总集结地。我们出钱雇蓟都所有商家,帮我们把这些人带往辽地。把钱给足,告诉他们,我们要的是厢车,每个车里必须放置固定火盆。” “因为母亲现在跟我,一起前往辽地,更要做好安全工作。除祖父拨给我们的两千部曲外,父亲也给了我一千部曲。这三千军队,将全留在辽地归我管辖。其眷属是否愿去辽地,自行选择。 “公子,最近不少官员、商家都献上了贺仪,尤其是相国所献贺仪最多,除五百金外,还给了五百套的兵甲武器。另外太子也送来两千金,一千套兵甲武器。” “哦,知道了!兵甲武器都收拾好,我们到辽地急需这些兵甲武器呀!对了,剧辛大人还告病在家,没有出来做事么?” “是的,公子。” “我明白了,明天随我去拜访下剧辛。你们先忙吧。” “诺。” 等老总管和石敢出去后,姬康依靠在书房的榻上,脑子里想着前往辽地的诸多事宜。而旺财对着姬康发出几声奶声奶气的吠叫声,看到自己的小主人还不搭理自己,只好委屈地蜷缩在姬康的脚下。 这时,屋外传来母亲姬赵氏的声音: “吾儿,你年纪尚小,万不可操劳过度,实在不行,我们明春再走。” 看着带着清竹和清梅两人,已经走进屋来母亲,姬康起身拜道: “母亲,已经决定的事,孩儿不想耽搁。许多事都需马上去做,时间不等我们呀!母亲你明年开春后再走,如何?” “儿呀!我看你每天都紧迫的样子,不知你在担忧什么?但你想好的事,就按你心意去做,放心,母亲不会阻拦你的。” “你也不用再拦阻我,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我儿小小年纪都不畏惧这严寒,母亲更不畏惧,再说这一路走得都是官道,自有官府负责,我们钱粮不缺,你就别担心母亲了。” “你也不必为财物担心。你外祖母和舅舅,已来信。并给你准备了贺仪万金,兵甲二千套,随后直接送往辽东,母亲库房里还有从赵国带来的财物,也不下几万金,孩儿你自己大胆取用就是。” 姬康眼圈一红,对着母亲姬赵氏,深深一拜道: “既然母亲心意已决,和孩儿一起前往。孩儿也不多说什么,路途遥远,请母亲多做准备。多谢外祖母和舅舅,但更感激母亲的支持。” ……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已经六十多岁、白发苍苍,但精神依然矍铄的老人,想起这位老人的过往,姬康心中唏嘘不己。 剧辛,赵国人,与赵国着名将领庞煖,是非常好的朋友。在赵国沙丘之乱后,逃到燕国,恰好看到姬康的太祖父燕昭王,筑黄金台,思贤若渴,招贤纳士,就前往拜见,得到燕昭王的极大赏识。在燕昭王时期,与郭隗、乐毅、邹衍四人一起被世人称为燕国的四大名臣。 在燕昭王的支持下,燕国开始进行了艰难的改革,而剧辛、乐毅等四人,也因此得罪了众多的利益既得者。而剧辛等人的努力也没白费,燕国因此而强大起来,向东开拓疆土两千里,向南差点把齐国灭掉。 但等燕昭王一死,剧辛等这些改革派,开始受到保守派的血腥反击。除郭隗病死外,乐毅被迫逃往赵国,剧辛、邹衍等改革派都被关进大牢,差点死掉。要不是燕相干掉了姬康的祖父燕惠王,恐怕剧辛他们就要死在牢里了。 等到公孙操扶持姬康的祖父,武成王登基后。为安抚国内的保守派,姬康的祖父武成王,也不敢重用剧辛和邹衍等人,只能把他们从监牢里放出。邹衍伤心之下,又回到了自己母国齐国,而剧辛则赋闲在燕国的蓟都,无人问津。 面对这位,为燕国做出巨大贡献,所遭到不公待遇的老人,姬康深深下拜道: “燕室子弟,孺子姬康,闻老先生之名,特地前来拜见。” 剧辛看着面前这个,干净如年画娃娃般的王室公子,用最庄重的大礼参拜自己时,脑海里浮现出当年燕昭王同样的姿态,老眼不禁一酸。 “公子,快快请起,无用之人,不值得你如此。” “老先生为燕国,定良法、除弊端、着《剧子》九篇、联五国,于大燕有大功。应受此大礼。” “剧老先生,实不相瞒,姬康来此,是特意想请老先生,出来帮小子的。为表诚意,特奉千金。” 这时候的千金,在这个时候,绝对是重金。在燕国,也只有燕昭王,拿出千金来招贤纳士过。由此可见姬康的诚意。 剧辛静静地看着姬康这个小儿,思绪万千,半天才缓缓问道: “前几日,读公子之《少年燕国说》,不禁热血澎湃。而今,公子虽年幼,但被封辽城君,采邑辽东、辽西之地,不知公子之志,能否告诉老夫?” 姬康摆摆小手,让跟随的老总管和石敢等人,全部退下。剧辛看到这,心里更加欣赏,耳边已听到姬康说道: “今天下为大争之世,而燕国,国力贫弱,奸臣窃命,良臣不得重用。长此下去,小子以为燕国有灭国之忧,想挽此局面。但一介孺子,能力有限。故请老先生相帮姬康,如允诺,则实为小子最大幸运。” 剧辛陈吟片刻,看着用清澈目光看着自己的姬康,说道: “自周室衰微,天下诸侯并起。历经数百年,现仅存七国。秦国现已拥百万之众,良臣众多,大势已成。唯赵国能相抗一二,但不可长久。今公子据辽城之地后,胡民众多,老夫以为,要善待胡民,燕胡一体,此为一。平整田地,道路,修城池,养精蓄锐,此为二;修法、开智,明权、强军,此为三。” “如果公子能支持老夫,做到以上三点,老夫愿意跟随公子。” 姬康眼里,发出耀眼的光芒,这可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邀请到的第一个大才呀!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但前世的剧辛,在姬康大哥登基后,已经七十多岁了,还带兵和自己的好友庞煖“死磕”,身体能力是不容置疑的。 站起身来,郑重一拜到: “姬康能邀先生相帮,实乃万幸,到辽地后,再筑台拜先生为辽相,请先生不要推辞。” 剧辛缓缓站起身来,郑重还礼: “老臣拜见主公。” …… 史书记载:……武成王六年,燕王封帝辽城君,采邑辽东、辽西两郡。武成王七年初,帝拜剧辛为辽相,改制、修法、抚民、筑城……辽地渐强。 第十章 赴辽 自从剧辛,加入到姬康的这个团队里后,姬康突然觉得轻松很多。 而军士们的眷属,则如姬康估计的一样,很少愿意前去辽地。整个迁移队伍,包括医生和工匠及其眷属,少量的军士眷属,算上三千军士和收留的孤儿等,人数也已接近九千。 剧辛的加入,可不是他一个人单独的加入,以前在姬康的祖父燕昭王时期,被现在朝堂排挤的改革派们,仿佛在漆黑的夜晚看到了黎明。在剧辛的建议、姬茂的审核下,也陆陆续续五六十人加入进来。 城东赴辽队伍集结地的军营,已成为姬康,这次整个赴辽队伍的大本营。在禀告过姬康后,剧辛把整个迁移队伍,按军旅之法划为数块,什么医疗、辎重,护卫等等,各负其责,统一指挥。整个迁移队伍的运作,明显加快流畅了起来。 老头子剧辛也一下子焕发了青春,每天从早忙晚,还不亦乐乎。而剧辛府中,每天无数的人跑进跑出,当然大批的财物粮资,也迅速向城东迁移营地集结。到十一月末,迁移队伍已经全部集结完毕,准备踏上辽地的道路。 十一月三十,吉、宜迁居。 姬康在天还黝黑的情况下,就在旺财奶声奶气的狂吠声中,被母亲从被窝里拉了出来。沐浴洗漱后。在侍女的帮助下,姬康穿上了经过改装后,大小适宜自己的冕服。 今天是自己,上朝辞君赴辽的日子。 母亲也穿着太子侧妃正装,拉着姬康的小手,两人一起向父亲居住的宫院走去。 刚到父亲的院落,还没等禀告,就见大哥姬喜冲了出来,一把抱住姬康,带着哭音道: “弟弟,你走那么远,我舍不得你……呜呜呜。” 姬康眼圈也有点发红,用小手拍了拍大哥的腰。 对已经走出院落的父亲,慢慢跪了下去。 “父亲,孩儿不孝,给你磕头了。” 父亲身子颤了一颤,走了过来,把姬康抱了起来。看着站在旁边的姬赵氏,用带着颤抖的声音道: “赵姬,我……我对不起你和康儿。” 姬赵氏眼圈早已发红,强忍着眼泪道: “说这些还干嘛,你……你身体一直不太好,以后多保重。” 朝堂上朝的钟声,此时传了过来。太子把怀里的儿子缓缓放下,道: “去吧,和你祖父辞别去吧!以后……以后替我,照顾好你母亲。” 姬康看着父亲,又重新跪下给父亲磕了三个头,道: “父亲保重,孩儿去了。大哥保重,弟弟去了。” 然后起身拉着母亲的手,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身后突然传来父亲的哭音:“赵姬,你……你自己和康儿多保重。康儿,去了多传信,照顾好你母亲……” “弟弟,你多保重……呜呜呜。” 母亲自己带着宫舍之人,先去了城东的赴辽营地,在那里和剧辛他们一起,等着姬康赶赴辽地。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站在蓟宫大殿的阶梯最下方,姬康等待召唤。 望着一层层阶梯、和高高在上的大殿,以及大殿两侧魁梧挺拔、手执长戈的卫士。姬康感慨万分,这就要走进最高国家殿堂了。 自己在前世,是从办事员做起,一步步才走到正科乡长之位。在自己来这个世界之前,别说进中南海了,就是想当个乡第一把手,都困难重重。 看来在那个朝代,出生都是个含量技术很高的活。 “王上有令,着辽城君姬康,上殿。” “姬康,遵旨。” 踏上蓟宫大殿的阶梯,一步步走向大殿。而蓟都的天色更加明亮了,等姬康走到大殿阶梯的最上方时,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王孙姬康,拜见大王。” “孩子,起来吧!”大殿上传来祖父武成王的声音。 “谢大王。” 看着这个矮矮的、用清澈目光看着自己的孙子。武成王内心也不仅感到一股暖流,不管怎样,这是自己的血脉呀。 内侍礼官大声喊道:“奏乐,上冠。” 姬康是一愣,朝堂下的众臣,却全都一惊。 按《周礼》,燕国讲究的是“二十而冠”。但现在,燕王提前给这个不到六岁的公子上冠,则代表着许多含义。最关键的是王室承认姬康已经成年,具备了单独处理事情的能力。尤其是对一个分封诸侯来说,完全是给予了合法的“开府建牙”的权利。 在典雅的乐声中,从燕王的御阶两旁,走出来四个手奉玉盘的侍官。上面分别放着成人需要的玉冠,和象征“开府建牙”、符合姬康君侯身份的五旒,以及燕王签发的金册和辽西君侯的金印。 大殿上的声乐此刻变得庄重,内侍礼官继续用尖细的声音大声喊道: “公子姬康,着冠。” 看着从御阶缓步而下的燕王,姬康知道这代表着什么,缓缓拜倒在地。祖父武成王走到姬康的面前,从旁边的侍官手里接过玉冠,对姬康缓声而道: “这是太子,你的父亲亲自要求的。姬康,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么?” 姬康眼圈一红,强忍着眼泪道: “孙儿知道。欲带其冠,必承其重。” “彩。” 众大臣对姬康的回答无比震惊,没有比这句话更合适的了。 在给姬康带上玉冠后。 旁边的内侍礼官,在声乐声中继续喊道: “辽城君姬康,着旒、接印” 武成王缓缓把五旒,带在了姬康的玉冠之上后,搀扶起跪在面前的孙子。又把金册和金印递交给了姬康。 内侍礼官又继续大声喊道: “冠带,礼成。君王礼拜。” 这是对有采邑分封诸侯的礼遇。 武成王躬身一礼,道: “辽城君,辽东、辽西就靠你了。你去吧。” 内侍礼官继而大声喊道: “鸣鼓,贺唱。” 姬康俯首回礼: “不敢有负君王所托。” 然后转过身来,对群臣一礼,众臣躬身回礼。 殿外,鼓声已响,已在催促。 姬康走到殿门,回身再拜,众臣躬身再回。 “王上,诸位大人,姬康去了。” 转身走出了殿门,贺词响起,姬康又一愣。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顿了顿,继续前行,身后众大臣的声音也一起响起: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 踏着台阶,一步步向宫门走去。两旁甲士也一起贺道: “鹰隼试翼,风尘翕张……” 在姬康踏出蓟宫大门的那一刻,身后“美哉我少年燕国,与天不老!壮哉我燕国少年,与国无疆!”的声音,已响彻蓟宫的上空。 …… 来到城外迁移营地,看到身穿冕服、头戴五旒玉冠的少年君侯。护送迁移队伍的部曲将领,一齐拜倒: “末将石勇、末将王石,参拜君侯。” “两位将军,一路靠你们了。” “请君侯放心。” 随即对旁边的母亲点点头,对准备参拜的剧辛和姬茂摆摆手,道: “大家都别多礼了,出发。” “诺。” 突然,旁边的石敢对姬康道: “公子,你看城门上有个人,好像是太子。” 姬康回头一看,就见蓟都的东城墙上,自己的父亲正站在那里。旁边的母亲已泪流满面,转身登上了厢车。 跑前几步,跪在地上,向父亲叩首三拜。起身,大声道: “父亲,请多保重。” 然后登上自己的厢车,嘶声喊道: “出发。” 走了很远后,姬康从车窗探头,向远处蓟都的城墙望去时,发现那道单薄的身影,还静静地站在那里。 第十一章 向东一路向东 赴辽迁移的队伍浩浩荡荡,沿官道向辽东郡的郡府襄平进发。二五百主石勇率领一千队伍的前军,已经走出蓟都疆域十余里时,王石率领的一千后军,还在蓟都的疆域内缓缓而行。 在姬康赴辽迁移的队伍中,战车就有五十辆。 别以为很少了,现在的燕国,整个战车也不过区区的六百多辆,而做为战国七雄中的老大秦国,战车也不过是一千多辆。 刚出蓟都的疆域不久,姬康从中军自己的厢车中走出,站在停靠在路边一辆战车旁边,看着军士们,正匆忙的给这辆战车更换一匹战马,问道: “怎么回事?” “回禀君侯,这辆战车因一匹战马马蹄损坏,不得不更换战马。” 姬康轻轻叹了一口气,马蹄铁呀! 战马,做为战国时代的主要战略资源,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因为燕国所处的地理位置,马匹并不缺少。 但由于马鞍、马镫、马蹄铁在战国时代,没有被发明出来。这个时代利用马匹交战的主要载体是战车,而并非战马本身。 战马做为单体使用最多的,是北方的匈奴和辽东郡接壤的东胡。而匈奴和东胡所谓的骑兵,也不过,是姬康在队伍中看到燕国骑兵一样,就是在马背上绑着厚厚兽皮,在马的左侧用麻绳做一脚踏,方便上下而已。 由于没马蹄铁,不能够保护马蹄和战马的腿部,战马的损失率可想而知。就是在战场上,因“马失前蹄”而失去战力的战车和骑兵,也不在少数。 姬康没有多说什么,抱着旺财,进到母亲所在的厢车,靠在还伤感的母亲怀里,而旺财也奶声奶气地叫唤着,想让自己小主人的母亲高兴起来。 看着用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姬赵氏强作欢颜,对儿子说道: “儿呀!不用安慰母亲。母亲从你外祖母和舅舅的来信中,也知道,现在的燕赵两国已经在边境,摩擦不断。大规模的战事,可能随时爆发。” “我在你父亲的身边,只能让他更加为难。离开他是对的,我不是还有你吗!” …… 在与剧辛商量迁移问题的时候,剧辛就告诉姬康,辽地缺民,应私下在蓟都招募流民,允到辽地后给予房屋安置,并分发田地。姬康深以为然,迁移队伍也购买了大量的帐篷、衣物,用来沿途安置流民。 当时估计最多超不过万人,但让姬康没想到的事,人数会如此之多。 从蓟都开始,就有流民跟随在整个迁移队伍的后面,看到迁移队伍,并没有赶走他们的迹象,跟随的流民就越来越多。等到达渔阳郡时,人数就已经接近万人。 “公子,这才到渔阳。流民人数,就已经快达到了我们估算的上限,如果沿途再继续收容的话,等到达辽地,可能会超过两万人,甚至更多呀!” 看着在车厢内,向自己禀告的剧辛和姬茂,姬康稍微沉吟了一会,道: “民生艰难,对于这些无房无田的流民,如果我们不管的话,整个严冬就有可能会被冻死、饿死。剧辛大人、姬伯,别人不管,做为燕国的公子,我不能不管。这些都是我燕国的百姓呀!” “再说了,我们辽地什么都不缺,唯独就缺人口。现在到渔阳郡了,姬伯,你马上派人去找渔阳郡守公孙直,向他购置帐篷和衣物、粮食,越多越好。剧辛大人,你尽快派人去辽西郡,传令郡守丁万,选好安置流民的定居点,做好安置两万流民的一切准备。” “另外,做好流民营地的防疫准备。虽是冬天,但也要防止疾病的传染。让随队的医师对随队的流民进行检查,发现有疾病的给予隔离。” “等会,剧辛大人,我写几点流民营地的管理方案,你再做补充,派人严格执行。” “诺。” 对于前世的一乡之长,尤其是经历过,前世两次大规模疾病传染经历的姬康,对于疾病的可怕,可谓是“铭刻在心”。 自己能来到这个世界,不也是拜什么“新冠”疾病的传染么!而对于防治条例也可谓是“驾轻就熟”,脑子里的方案就不下十套之多。 等到剧辛拿到姬康,所写的流民营地管理方案时,简直是惊呆了。这个方案从流民入营检查,到沐浴清洁,再到茅厕安置等等,林林总总十余条,无一不细。 在这个时代,最杰出的兵家代表人物剧辛看来,这个方案完全可以媲美兵法,用于军队的管理当中。 “公子大才,这……这真是妖孽呀!” 看着已经六十多岁的剧辛,一脸震惊、不可思议的表情,老总管姬茂心里如吃了蜜一般甜蜜。你也感到震惊了,你也像公子所说的那样懵了。我早习惯了,终于有人知道我的痛苦了吧! “老大人不比大惊小怪,以后你会熟悉而适应的。” 老总管姬茂哈哈大笑道。 剧辛呆了片刻,苦笑着对姬茂说: “枉活数十年了,没想到公子如此早慧,如此早慧呀!” 然后下车,对管理难民营,自己的两个学生吩咐道: “李奉、廖山,你们按君侯的这个方案尽快实施,不得有误。” “诺。” 在流民营地管理细则颁布以后,在充足人力和物力保证下。流民营地的管理更加井井有条。 李勇是燕国中阳郡的一户人家,所在村落靠近赵国边境,由于今年燕国和赵国边境摩擦不断,李勇的村落在夏收之际,被赵国的军队,一把火给焚烧殆尽,粮食也颗粒无收。李勇一家躲在山中,才逃过一场劫难。 李勇和妻子,只能怀抱着自己不满两岁的女儿,和自己两个不满十岁的儿子,和村子里大部分乡亲一样,开始逃难。辗转来到蓟都,由于自己只会农活而没其他专长,挣钱异常困难,一家只好靠乞讨生活。 夏秋还好,到了冬天,就异常艰难。在城外的窝棚里,每天乞讨的食物有限,三个孩子每天饿得只哭,妻子也每天以泪洗面。 就在这时,听闻其他窝棚的流民说,燕国公子姬康,要前往采邑辽地,到了之后会安置房屋,发放田地。李勇也不知是真是假,但眼看一家人都活不下去,就和妻子商量,决定乞讨跟随前往。 但等出了蓟都疆域以后,前面迁移队伍就派人过来。在队伍前进途中,对李勇这些跟随的流民,告知队伍所到之地是辽地。如果你不想去,就可以离开;愿意去的就被告知,到辽地后官府会安置房屋,分发田地等政策。 等队伍安营扎寨后,排队先检查身体,看有无疾病,有咳嗽和发烧的马上进行隔离,医师进行救治。 没有疾病的,进营之前,男女分开进行编队,李勇带两个男孩进男流民营,妻子带着女儿去女流民营。然后李勇以及两个孩子,就被派来的队长带领,先到营地门口的两个帐篷里,进行沐浴,沐浴完后发放衣服鞋履。至于沾满小动物的旧衣服,李勇和诸多的流民,都心疼的看着被一把火焚烧掉了。听说这是尊贵的小君侯下的命令,说坚决不允许带小动物的衣物进入营地。 然后每人发放一双碗筷,排队领取食物。等李勇看到两个孩子,喝着黍米粥,狼吞虎咽的吃着,据说是馒头的好东西时,李勇和其他流民都泪流满面,哭着跪倒在地,向前方营地里的小君侯磕头。吃完饭后,被要求必须洗净碗筷,然后被安排到指定的帐篷睡觉休息,睡觉前必须用陶盆泡脚,甚至连入厕都给予划定。 看到李奉和廖山,管理的流民营干净、整洁、井井有条。管理迁移队伍的蒋安和陈民,眼圈都红了。 最后的结果是,医师和工匠及其亲属们的营地里,都按此一并办理。甚至连三个迁移队伍的军营也借鉴了流民营地的管理条例。而姬康所制定,对流民进行管理的管理条例,被剧辛等人进行了部分增添,改为了《迁移队伍管理条例》。 等整个迁移队伍和流民营,都按着所谓管理条例来进行管理后。整个迁移队伍,在以前的基础上,显得更加简洁明快,行进的速度明显加快。 不管前往襄平的道路,是多么的崎岖;也不论跋涉前往辽地的道路是多么的艰难。 姬康都没有丝毫的犹豫,向东一直向东。改变自己的命运,挽救自己的亲人,加快中华的历史进度,这或许是老天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真正的意义吧。 虽然天气亦然严寒,但姬康的小小胸膛内,却燃烧着如火一般的激情。 第十二章 在流民营的见闻 经过了十余个昼夜的行军后,迁移队伍终于到达了,第一个目的地——辽西郡。 武成王六年,农历腊月初十上午,在辽西和右北平两郡交界处,令安县的官道旁。 辽西郡郡守丁万,以及下属的的令安、迁安、卢龙、乐亭以及郡府阳乐等十二个县的县令,都全数来此。迎接现在辽西郡的主人,辽城君姬康的到来。 “各位大人。君侯有令,暂不进城,各位大人不必在此等候,君侯让你们协助,把迁移队伍和流民营安置好,再到军营与君侯见面。” 看到一个燕国小校,快马传来姬康的命令。 丁万和县令们等众多官员,不敢怠慢,躬身齐声道: “诺。” 等迁移队伍和流民营,经过丁万等众人的面前时,众人完全都愣了。这是流民?怎么这么干净?穿着怎么整齐?……是不是搞错了? 尤其是等迁移队伍和流民营,在安营扎寨时,众官员更是吓了一条。 等众官员分别进入几个流民营,看见迁移队伍和流民营里的人,男的扎帐篷、挑水,女的砌灶烧饭的都各负其责,分工明确,井井有条时,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这是流民,如果排除身上所穿衣服和女流民外,这是军队吧! 丁万甚至还看见,营地后方的边角处,有人在挖沟渠,挖好之后,还用木板围起来。丁万实在忍不住,就问一个挖沟渠的流民道: “所挖沟渠,做何之用呀?” “大人,这是茅厕呀。我们一路随君侯过来,按条例规定,每安营扎寨的时候,都必须挖沟建厕,走后再进行掩埋。你看,这边是给女营挖的,我们男的入厕,必须要去我们男营那边。” “哦,哦。” 看着排列有序帐篷,丁万突然听到灶台处,传来一阵锣声。 就看见营地里的人,端着陶盆纷纷到营地前面的,几个大瓮面前,开始洗手洗脸。 丁万和旁边几个官员又相互看看,这又是干嘛?不好意思问呀!我们就这么见识短么?我们是官耶! 一个官员实在忍不住,就问一个洗漱完毕的流民。 “你们这又是何意?” 这个流民也纳闷道: “大人,这不是要吃饭么?按条例规定,吃饭前必须洗手,不洗手不让吃呀!我们一路就都是这样过来的。” “哦,哦。” 看着流民营的每个人,无论男女老幼,都按编队排好,依序上前领取食物。听见做饭的几个妇女,在大声喊道: “君侯有令,到了辽地,欢庆一下,今天又包了上次大家吃过的饺子。” 营地里顿时欢声雷动。 丁万和诸位官员,都面面相觑。饺子?没听过耶! 看到排队的流民,一个个上前领了一碗没见过的,鼓鼓的东西。 旁边有吃过面条的官员,惊讶地喊道:“我知道了,这东西是用君侯改良的面食做的。” 看着众流民,用筷子夹着碗里的饺子,吃得过瘾的样子。 丁万把嘴里的口水死劲往回吞。看着好美味,好想吃,怎么办? 我是一郡之首耶!怎么连流民吃的东西,都没吃过呢?看着旁边的几个官员,都相互咽着口水,有一个实在是忍不住,口水还流出来。 丁万把长袖一甩,不看了,好羞耻耶! 正在这时,看见一个军士,跑来喊道:“君侯有令,命诸位大人,前去军营相见。” 丁万和众官员,都齐齐喘了一口气。赶紧走吧,太丢人了。 等到辽西郡的诸多官员,再进到干净、整齐的的军营时。大家经过流民营的洗礼,已经见怪不怪了。 来到姬康所在营地的中军大帐,见到军侯石勇、王石以及几个副将都已经在帐中等候,帐下已经摆好了蒲席和桌子。 众人相互见礼外,就按照官职的大小,年龄的长幼坐在桌子旁,等候辽城君姬康的到来。 在姬康所居住的后帐。剧辛有点忧虑的对姬康说道: “公子,现在就宣布这样的决定,是不是有点太早?” 姬康沉吟片刻,摇摇头道: “老大人,虽然我们求稳,但时不我待呀!从我们所掌握的情报中,可以看出,辽西、辽东两郡由于设置时间不长,才十几年。两郡里面并没有如“三都”一样,有众多势力较大的门阀勋贵。” 随即姬康又笑了笑,道: “或许他们还认为,这里或许还是一片“蛮夷”之地,参与的少吧!我们在这里的所作所为,应该不会受到朝堂这些门阀勋贵的阻碍。但即使阻碍了,我们也要排除;手伸进来了,也要砍断。” “而这里的新型势力,反而是两郡的官员们,他们大多是朝堂内门阀勋贵的旁支子弟。 他们在家族中本身就受到排挤,对这些古老门阀勋贵的做法早就不满。有改变自己命运的强烈愿望,这些都是我们可以团结和争取的、是可以改造的。” “而从官员的本身来说,辽西郡郡守丁万虽然也贪了一点,但还能体察民情,处事较公,辽西郡的官员和百姓对他也比较认可。在这个时代,算是个好官吧!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他以后能改,我是能容忍的。” “至于辽东郡郡守薄望,原是大将秦开手下的一名副将,爱兵如子,但管理地方能力有限。在辽东郡获得的钱财,据我所知,大都贴补给了军队。毕竟辽东郡面临的军事压力很大呀!” 说到这里,看见剧辛和老总管,都轻轻点头认可自己的看法,把小手一拍,斩钉截铁地说道: “剧相、姬伯,现在辽西、辽东两郡,仿如一片没有任何染色的白帛,随我们涂抹而画。至于画出来怎么样,就看我们自己的本事了。改制,势在必行。” “我准备在辽西呆上几天,一是迁移队伍休整一下,把两万多的流民安置好;另一方面统一下大家的想法,为今后我们的工作打好思想基础。” 什么……思想基础?剧辛和姬茂相互看看,但剧辛一路相伴,也如姬茂一样,产生免疫了。 “好了,咱们去前面见见丁万他们吧。” 等姬康在剧辛和老总管姬茂陪同下,走到大帐时。 看到姬康出来,辽西郡众官员等一起站起身来,拜倒在地,齐声喊道: “参拜君上。” 姬康坐到主位,看了下众人,道: “诸位大人都起来吧。” “谢君上。” 看到已经都坐好的众人,姬康笑道: “等会咱们再谈公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肚子问题。不知道众位大人饿不饿,我是饿了。今天我请大人吃饺子,今天是酸菜肉馅的。” 营帐内顿时响起一片吞咽声,姬康不禁莞尔。拍拍手道: “给众位大人洗手,准备上饺子。” 有了刚才在流民营地的见识,丁万和辽西郡众官员,表现出了极高的适应性。在侍官端来的陶盆内,把手都洗了一遍,有的甚至还学流民,把脸也洗了把。 饭食很简单,每个官员前面就是一盘饺子。与众流民不同的是,每个官员饺子前面多了一小碗食醋。 姬康率先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蘸蘸碗里的醋,道: “大家都别客气,吃完了还有,管饱,开吃吧。” 刚开始大家还比较矜持,但等吃完一个饺子。再看到石勇和王石他们已经在狼吞虎咽时,众人再也控制不住,一起大嚼起来。 丁万甚至吃得都快流出了眼泪,太好吃了,怎么办?停不下来了,怎么办? 姬康吃了十个左右的饺子,就感到饱了,只好遗憾地拍拍自己的小肚子,看着众人道: “你们先吃,我等会过来。” 看见众人站起来,准备行礼。就摆了摆小手,转身走了出去,前往旁边母亲的帐前去了。 来到母亲的帐前,只听见母亲在帐内说道: “本来以为你家公子,所做得豆腐就够好了,现在没想到这个饺子更好吃。” 只听见清梅的声音传来: “是呀,娘娘,跟着公子就是幸福。” 清竹也随声道: “是呀,娘娘,天天都有好吃的。你看娘娘,旺财这段时间和清梅一样,都吃胖了。” 母亲大笑起来,高兴地说道: “都是贪吃鬼,那你们就一辈子跟着公子好了。” 姬康愣了愣,看了看下面。没有再走进去,脚步也没停留,向后面自己休息的帐中走去。 走进帐中,看见石敢一边吃着饺子,一边在翻看桌上的一道竹简。见到姬康进来,停下就准备行礼,姬康摆摆手,说道: “看得什么?” “公子,是你推荐让我看的《孙子兵法》。” “哦,好。好生研读,不懂的就问我。” “好的公子,我会努力的。” “先好好吃饭,吃完随我到前面帐中去。” “诺。” 第十三章 辽西会议 等姬康在石敢的陪同下,来到前面军中大帐时,众人面前的盘子已经撤了下去。姬康摆摆手,阻止了大家的行礼,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对着众人道: “吃饱了没?” “吃饱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一声,顿时觉得这个小君侯是那么的亲切。 姬康点点头,用稚嫩的声音说道: “吃饱了,接下去就要好好干活,具体的剧辛大人会安排给你们。另外,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姬茂大人会监督你们所做的工作。” “我不管你们怎么去做,我只要求结果。不管白猫还是黑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但过程,我只要求一点,不能损伤百姓的利益,更不能弄得民怨沸腾。” “现阶段,我只说大的几个方面。” “第一,要招抚流民,野民。整个辽西郡,包括郡府阳乐计十二个县,上报人口为十五万四千余人。” “从现在开始,到明年的年底,至少要在现在的人口数上给我翻倍。我带来的两万多流民,就全拨付给你们,我不带走。而最终的目的,是你们每个县人口至少达到三万,郡府阳乐六万。” “我要告诉在座各位大人的是,不管是胡人、还是夷人、东句丽人、还是其他人等,只要愿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生存、劳动、交税,他们就都是燕人,都是我们的百姓。据我所知,这样的人在整个辽西郡,包括流民,至少有三十万之多。” “第二,要增加田亩,提高产量,降低税粮。整个辽西郡十二个县,上报田亩三百六十二万余亩(燕国的一亩相当于现在的五分之一),平均亩产六十多斤(燕国的一斤相当于250克)。” “现在的辽西郡百姓,人均田亩连二十亩都不到。而且百姓所产之粮一半要上交至官府,这怎么得了?百姓怎么生活。” 姬康说到此,气的小手拍了拍桌子,端起石敢给自己倒的饺子汤,狠狠喝了一大口。 众人全都站了起来,齐声道: “我等有罪,请君侯责罚。” 姬康小手继续拍了拍桌子,说道: “我不要你们请罪,我要你们实干。我要说得是,从现在开始,到明年的年底,我要求辽西郡乃至辽东郡,必须至少人均田亩二十亩,产量提高到八十斤,同时降低税粮一成,按六四收粮。” “各位大人,我会监督你们的,如果你们敢多收百姓的一两粮食,我就割他一两肉,多收一斤,我就割掉他一斤肉,以此类推。” “具体的措施很多,各位大人,辽西和辽东郡,水系丰富,修渠建库,浇灌土地,就可以把田亩变成良田。按邹衍大人方法,给田亩配置粪土,就可以提高产量,更何况推广新型种植技术,就可以使我们每亩粮产翻倍。但这要我们实干、苦干。” “明天我会给大家看一样新型工具,已经通过实践,使用这种工具,可以提高耕种效率,比现在的耕作的效率,能提高至少五倍。” “啊!” 看着丁万等众多官员,吃惊而又疑惑的表情。姬康不愿过多解释,喝了一口面汤后,继续说道: “第三,军政分开。以后郡守专门管理处置地方上事务,对军队的事情不再插手。郡守下配置专门机构,负责地方的治安问题。具体的措施和管理办法,剧辛大人下来会具体安排。我这里不再多讲。” “而军队则专门负责训练士兵,准备做战,要做到听从指挥,以严治军,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其经费和粮草以后由君侯府专门拨付,不能再从事商业等活动。” “以后百将以上军职,正职以外,设副职一名,俸禄与正职相同。 副职管理军队的日常生活、人事、后勤、纪律等事,并监督正职;正职只负责训练,做战任务。做战期间,副职不得干预正职的任何军事决定,并坚决执行正职的决定。” “军侯王石听令。” 二百五主王石忙站起身,躬身道: “末将听令。” “王石将军,我了解了你的过去。你做战英勇,从一个普通军士开始,一直努力才做到现在的位置。” “尤其是大前年六月间,匈奴犯我,你跟随乐间将军,做为先锋,突袭匈奴,深入匈奴境内数百里。 尤其是与匈奴左谷蠡王主力遭遇时,身上创伤十余处,还死战不退,并击杀了一名匈奴大都尉。但因为你出身贫寒,没得到公平的对待,没有升职。” “王石将军,我现在决定,给你升职,以奖励你十余年来的忠勇。我任职你为辽西郡军马都督,职位裨将军,负责辽西郡所有军队的训练和做战任务。” 王石眼眶都红了,想到了自己,从军十余年来的舍生忘死,也想到了因出身贫寒,而得到的诸多不公。跪倒在地,不由自己,放声大哭道: “多谢君侯,王石必以死报效君侯。” 姬康点点头,对王石点点头道: “你的话我记住了,辽西郡内的军队就看你的了。你起来吧。” “诺。” “在这里,我要告诉你们在座的所有大人,在我的辖区内,任何人的功绩都不会被磨灭,我不会看出身,我只会看你所做的功绩,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有法必依、违法必究。” 看着丁万等众多辽西郡官员,紧张的面容,姬康笑道: “大家也不用紧张,我不管以前大家做事如何,只要不弄得天怒人怨,民愤极大,我一概不予追究。但是要把侵占的土地交出来,要把贪污的钱拿出一半交给国库,另外对以前侵害的老百姓给予补偿。从今天起,如果以后再犯,我不怕人头滚滚。” 丁万等众人明显松了一口气,躬身向姬康拜道: “遵君侯命。” 姬康点点头,又喝了口石敢添加的面汤,道: “我不怕告诉大家,剧辛大人会制定完善的奖惩细则。只要每年大家完成任务,以后我会从国库的收入中,在年底把至少一成的收入,奖励发放给官吏们。” “让大家拿钱拿的放心,用的开心,再也不用为贪污、勒索那几个小钱,而提心吊胆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我会让你们所得,超过现在的十倍、二十倍乃至更多。” 看着下面众人的面孔,从开始恐惧转向向往,姬康欣慰的点点头,真不容易呀。 “第四,剿匪。我了解的情况是,辽西、辽东两郡的匪患猖獗,而辽西郡光统计上报的匪帮,有名有姓的就达二十四个,平均下来,我辽西一县居然就有两个匪帮。最大的匪帮人数居然七八百人,最少的也有上百人。” “我们要发展,我们要提高民生,我们要百姓安居乐业,但前提是,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环境。这些匪帮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必须给予剿灭。” “我现在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各县令回去,向他们发出通知,只要没有杀过无辜百姓性命的,可以回家种田,官府给予安置。” “杀过无辜百姓性命的,必须到官府指定的矿山服役,服役完三年的,免除一切罪责;战时参加军队,不死也可以免除一切罪责。 给他们半个月考虑的时间,如果到期还继续存在的,地方各县官员配合军队,负责给予坚决剿灭,活捉的匪帮头目就地处死,其他的到矿山服役。” “这是给这些匪帮一次最后的机会,也是给在座一些官员的机会。从今天开始,如果发现再有官员勾结匪帮或纵容、支持匪帮,格杀勿论。大家听明白了么?” “诺。” “郡守丁万。” “臣在。” “你等会下去,就把辽西郡一万五千军队指挥权等,全权交给王石将军。三日内完成此事,不得有误。” “臣遵令。” “流民在辽西郡的安置点都建立好了么?” “启禀君侯,都建立好了。每个县都是利用原来废弃的村落,平均两个安置点,每个安置点一千人,等流民到后,负责发放土地,房屋。并按你吩咐,开渠修路,以工代赈。” “好。就按此办理,为今后的招募开个好头。你们也看到了流民营地的管理,随后剧辛大人会给你们每人一份管理条例,今后你们可参照执行。谁要是让我把千里带来的两万多流民饿死一个,冻死一个,必依法严惩。” 姬康的小脸上露出杀气腾腾的模样。 “诺。” “好了,今天此次会议就到此结束吧,大家回去自己琢磨琢磨,随后剧辛大人,会把此次会议记录的内容,整理颁发给大家的。 另外,把会议记录以最快速度送往辽东郡,让辽东郡各县按此办理。我和母亲不进城了,你们回去吧。不愿意进城的,军营有搭建的帐篷,你们可向石勇将军索取,大家解散吧。” “诺。” 随即对王石、丁万说道: “丁万郡守、王石将军,你们两人留一下,我还有事。” “诺。” 当大帐中只剩下剧辛、姬茂、王石以及姬康和石敢时,姬康对王石说道: “丁郡守、王将军,你们的任务很重,也很急迫,” 丁万和王石相互看看,一起说道: “请君侯训示。” “剿匪是我们现阶段的主要任务,也是我们今后工作能否展开的首要条件。” “第一,丁郡守你要和王石将军,密切配合,让王石将军能平稳接手军队,并把自己所熟知的一切告知王将军。能做好这件事,你就大功一件。” 丁万连忙躬身拜道: “君侯放心,臣一定做到。” 姬康点点头,继续说道: “第二,现在天寒地冻,群匪大多待在巢穴,这对我们来说,是剿灭匪帮的最佳时机。你两要密切配合,必须要在明年开春前,彻底消灭所有匪帮。剿匪前,要注意行动的保密性。” “诺。” “你们去吧,把此事办好,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 “必不负君侯所托。”丁万和王石一起答道。 第十四章 生产工具决定生产力 在姬康前世所接受的教育中,有一个道理被前世各国所遵循,那就是:生产工具决定生产力,而生产力是推动社会变革向前的主要动力。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姬康前世的国度已经再度崛起。 但那个具有五千年文明传承的历史古国,那个伟大的民族,在近代以来所遭受的种种屈辱不公,已经深深铭刻在了姬康的灵魂之中。 落后必然挨打!是那个国家和民族,用自己的切身实践,和屈辱的惨痛经验总结出来的。 而落后的最主要原因,就是统治阶层的腐败堕落、不思进取、愚弄百姓。就如姬康现在来到的这个世界,所在的燕国一样。 今天燕国辽西郡所有县令以上官员,全聚集在了姬康所在营帐的后面。 一块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放着一个和直辕犁看着相似,但完全不同的犁具。 从流民营地里挑选出来的流民李勇,正站在这个犁具后面,一个军士牵来一匹马,把它用绳子套在马的身上,随后牵着这匹马向前走去。 而李勇扶着这个象直辕犁的新式犁具,如直辕犁一样开始耕作起来。 不错,这个东西就是姬康前世有名的曲辕犁。在前世从农村出来的姬康,对曲辕犁一点都不陌生。 来到这个世界后,设计出这个曲辕犁,对于前世毕业于机械专业的姬康来说,一点压力都没有。 想起在迁移途中,姬康拿出这个画着曲辕犁设计图的绢帛,递给给铁匠和木匠中的两个大匠——丁大山和石小松看时,看着两位大匠颤抖的双手,姬康就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曲辕犁由十一个部件组成。即犁铧、犁壁、犁底、压镵、策额、犁箭、犁辕、犁梢、犁评、犁建和犁盘。 现在所用的直辕犁,耕地时回头转弯不够灵活,起土费力,效率不很高。但姬康设计出的曲辕犁,则完全改变了这些,其优点是操作时犁身可以摆动,富有机动性,便于深耕,且轻巧柔便,利于回旋。 其次是增加了犁评和犁建,如推进犁评,可使犁箭向下,犁铧入土则深。若提起犁评,使犁箭向上,犁铧入土则浅。将曲辕犁的犁评、犁箭和犁建三者有机地结合使用,便可适应深耕或浅耕的不同要求,并能使调节耕地深浅规范化,便于精耕细作。 犁壁不仅能碎土,而且可将翻耕的土推到一侧,减少耕犁前进的阻力。曲辕犁结构完备,轻便省力。 并且姬康所设计的曲辕犁,让人一看还特别的美观。 看着曲辕犁所经过的土地,那一道道深深的犁槽,再看看曲辕犁所耕犁的速度。这些对农事都熟悉的官员,一下就拥到曲辕犁的旁边,每一个人都惊喜地看着这台犁具,如珍宝一般。 李勇激动的浑身颤抖,做为亲自操作过直辕犁的他来说,这台犁具简直就是农户耕作的神器。耕作不但省力,而且更加容易操作,速度是直辕犁的几倍以上。 李勇“噗通”一声,跪在曲辕犁前,手抚摸着这台犁具,哭着说道: “神器呀!这样能耕作多少地,能多产多少粮食呀!” 看着众人,眼里发出的精光。小君侯姬康也一脸欣慰,就凭着这个,自己也不枉来到这个世界呀! 转身对站在旁边的,两位大匠说道: “丁大匠、石大匠,这个曲辕犁好加工么?” 两位大匠,都躬身而道: “君侯,你所给出的图纸,已经非常详细,部件和尺寸也标识非常清楚,加工不难。” 众官员听到两位大匠的话后,看着这台曲辕犁,深深知道这以为着什么。 “君侯,有了这犁具,我辽西郡粮食再无忧呀!不,我燕国有此犁具,粮食也将无忧,百姓也能温饱了,此乃国家无上神器呀!请君上赐此图纸,让我等回去打造。” 姬康点点头,道: “这曲辕犁,我本来就是给你们准备的。你们等会到丁石两位大匠处,领取曲辕犁图纸。 回各县后,按此图打造,务必保证在开春春播时,让我辽地百姓至少每户一台,打造曲辕犁的钱可由官府垫付,待收税粮时分三年收取打造犁具之费用,记住不得多收,务必把曲辕犁在整个辽地推广开。” “诺。” 然后又对众官员道: “明天你们就各自带分配好的流民回县,我想说的是,建功立业,就在今朝。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诸位大人,只要你们尽心为百姓做事,为我辽地做事,荣华富贵不再是梦。” “在这里姬康向你们拜托了!” 说完,对着众官员深深一躬。 众官员也都变得肃穆起来,排列整齐,一齐向姬康躬身回礼道: “必不负君侯所托。”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整个军营、迁移队伍的营地,以及整个流民营地都喧闹起来。 早餐依旧是热腾腾的饺子。吃完后,各流民营按家庭,男女比例等开始组建一个个安置队伍,由各县县令亲自带着向各县而去。 等流民们走出流民营时,才发现在营地门口的一个小土坡上,自己所爱戴的小君侯,正站在那里跟他们挥手道别。 李勇和妻子领着三个孩子,泪流满面。和众流民一样,向挽救了他们一家性命的君侯,磕首道别。 而站在姬康旁边剧辛等众多官员,许多人不知怎么回事,内心都涌现出一股澎湃的心情。 看着如洪流一般,奔向前方的人流。 姬康想起前世一位伟人曾说过的话: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真正动力和源泉。 史书记载:“……帝赴辽地,数万流民随之,众臣皆忧。帝曰:吾今为燕国公子,岂忍百姓流离失所,颠沛流离!遂携民之辽西,安置房屋,分配田地,造曲辕犁,以活百姓。民皆感大恩,磕首泣别……民心遂定。” 第十五章 开府建牙 把流民在辽西郡安置了以后,而随辽西郡都督王石的一千军马,也驻留在了辽西。整个迁移队伍,赶往襄平和鞍山的步伐更加加快。 经过辽西郡府阳乐,稍做停留。一天后就启程前往襄平。 而姬康则进入辽东郡后,经无虑、险读、辽队各县进入管辖鞍山的新昌县。在这里与先期到达,建造定居点的苏青汇合。 苏青将整个安居点,建造在距离鞍山很近,在东胡时期有着堡墙,所废弃一个较大庄子里。知道公子姬康对迁移过来这些工匠们的重视,就花费很多钱财,将整个堡墙重新加固,并利用建造新房屋的机会,重新规划整理了庄子里面的布局。 果不其然,当姬康看到这个庄子后,非常高兴,亲自题写了庄名“鞍山庄”。 看到医师和工匠们及其眷属,高兴地进入自己的新家后。 站在鞍山堡墙的城墙上,姬康指着庄内众工匠的新居,对旁边的军侯石勇道: “父亲说,你是他信任之人,忠心可靠。从赴辽的一路上来看,石勇将军,你没有辜负父亲对你的期望。” “这些人,是今后我辽地发展的重中之重。我把你留守在这里,重点是保护这个庄子不受一点伤害,我能够像父亲一样,信任你么?石勇将军。” “请公子尽管放心,有某将在,没人能伤害这些医师和工匠。” “好,这我就放心了”。 然后,指着鞍山,对石勇道: “在这座山的东南方向二十余里的地方,有一铁矿山。你安排矿匠尽快寻找,一有消息,就马上告诉我。” “末将遵命。” 辽东郡,下辖包括郡府襄平在内共十八个县。 公元前300年,姬康太祖父燕昭王十三年,燕国大将军秦开率军攻伐东胡,大破东胡军队,并且迫使东胡北退千余里。 随后秦开大将率军,渡过辽水进攻箕氏朝鲜,直达满番汗为界,修筑城池,取地两千余里。使燕国能够设置辽东、辽西等五郡。 而在姬康的前世,在朝鲜境内,发现燕国时期所筑番汉县的城池遗迹,现在却安然无恙地屹立在中原王国的大地上,并且是姬康采邑的一部分。 腊月二十六,虽寒冬逼人,但襄平城内却喧闹震天。 城内最大的青楼梅香楼里,座无虚席。 大家大多议论的就是当今燕王的王孙,六岁的辽城君姬康,今天要到襄平的事情。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在跟旁边的伙伴一个伙伴说道: “据说公子姬康出生时,其母太子侧妃娘娘梦见一轮红日,从天而降,天生就是富贵的命呀!”。 旁边的另一个人也接着话题说道: “这算什么?据说公子姬康,自小就天赋异禀,现在还不满六岁,就改良了麦食和豆食,现在咱桌上摆着的豆腐,就是公子姬康弄的,不得了,不得了呀!” “你们说这些还不算什么,听说了吧,姬康公子写了首什么文章,现在传遍整个天下了。都说公子姬康是文曲星转世呢。” …… 襄平留有一座大将军府,是姬康的太祖父燕昭王时期,秦开大将建造。 在姬康没来之前,为郡守薄望所居。在得到公子姬康被封辽城君,并要前来的消息后,薄望在搬出这座府院之后,又重新整修了一下,做为姬康的办事和居住之所。 看着跪坐在议事殿右侧,四十多岁、成熟稳重的薄望,姬康对薄望刚才的表现非常满意,点点头道: “既然薄将军与我和剧辛大人的意见一致,那么我们就把“开府建牙”的日子,定在正月十六,同一天我也将亲自拜剧辛大人为相。 现在是剿匪的关键期,一切从简,令各地县令诸官员不得前来。” 看剧辛和薄望两人一齐点头,姬康又说道: “薄将军,你既然主动提出辞去郡守职位,那么郡守就暂时由剧辛大人代劳,兵部大夫一职非你莫属,但辽东郡都督的职位你需兼任,等有合适的人再说。 你以后也不用为钱粮的事发愁,由剧相统一发放。你也看过我在辽西的会议记录,现命李奉为你副将,你没意见吧?”。 薄望高兴地站起来,对姬康和剧辛说道: “君上、剧相,就这么定了,你们可不能反悔。辽东郡十六个县,两万多军士的钱粮,我可再也不管了,以前可愁死我了。” 剧辛摸着雪白的胡子,也大笑道: “薄将军放心,以后军队的钱粮问题,就由李奉来负责,按君上令,你就只管负责好军队的训练和作战就好。” 说罢,众人一起大笑起来。 所居的君侯府,虽然比蓟宫简陋很多。但也比姬康和母亲,在蓟宫时所居住的更加的宽敞,而且院落众多。 因为再有两天就要除夕,刚迁移到君侯府里的众人,就非常忙碌,老总管在指挥众内侍,在门前悬挂桃梗刻制的神荼、郁垒像,姬康知道这就是前世春联的前身。 清竹清梅指挥宫女在张贴年画,就连石敢也忙着爬上爬下的挂着灯笼和风铃。看到母亲姬赵氏比在蓟宫更多的笑容,姬康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除夕之夜终于到来。 本在屋内睡着的姬康,刚过子时,就被襄平城内的各处锣鼓声所吵醒,旺财也被吓得对着屋门“旺旺”直叫。 披着大裳,走到院内,看到在旁居住的石敢也跑了出来,兴奋地对姬康言道:“公子,过年了。我们又长大的了一岁。” 姬康点点头,看着没有丝毫污染的辽东大地,感慨地说了句:“是呀,我们又长大一岁!” 而与此同时,在辽东、辽西两郡的军士和官员们,大多没有休息。在除夕之夜向拒不接受招安,各处盘踞多年的土匪巢穴,开始了进剿。 从初一到十五,好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除个别漏网的土匪外,整个辽西、辽东两郡的土匪基本上被清扫一空。 如姬康前世一般,只要国家下定决心,在强大的国家机器军队面前,这些拿着木棍等简陋武器的土匪,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襄平城的百姓们,看到君侯府所贴出的公告,整个城池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而整个辽地各处的人们,也在看到官府的公告时,陷入了一片欢腾之中。 在这种快乐的气氛中,迎来了正月十六姬康开府建牙的日子。 看着儿子身穿冕服,头带冠旒。虽年纪小,但自有一种气势时。姬赵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由掉下了眼泪。 在姬茂和石敢的陪同下,姬康来到议事殿,襄平城内的官吏全都集中于此。 因为姬康要求从简,所以在声乐结束后。已经定为礼司大夫的廖山,脸上庄重,向姬康行礼后,又恭敬地接过石敢所递过来,燕王签发的金册,大声说道: “众臣接旨。” 包括剧辛、薄望在内的所有官员,全跪倒在地,一齐叩下头来:“臣等接旨。” 廖山提起全身的精神,高声念道: “今燕室王孙,公子姬康,聪慧过人,改良粮食,今封辽城君,采邑辽西郡、辽东郡,凡两郡臣民,均遵其令。钦赐。” 众臣全磕下头去:“臣等拜见君侯。” 姬康点点头,对廖山道:“传令吧。” 廖山把金册合起,恭恭敬敬地递还给石敢,又从石敢手中接过一道姬康签发的玉册,大声念道:“君侯令,封剧辛为辽地君相。” 剧辛大声回道:“臣接令。”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玉册。 姬康从殿阶上走下,接过旁边内侍递送过来的的相国之印,递给剧辛道:“望君相造福辽地,造福辽地百姓。” 剧辛接过玉印,大声回道:“遵君侯之令,臣必竭尽所能,造福辽地和百姓。” 姬康深深一拜,剧辛叩首还礼。 廖山在旁大喊道:“礼成,君侯归位。” 姬康回到自己的主殿座位,坐定后。 廖山接着喊道:“相国宣令”。然后回到自己殿前位置,叩拜下去。 剧辛站起身来,从石敢手中接过姬康签发的指令,大声念到: “奉君侯之令,辽地君侯府,设君相府、将军府、监督院。其下设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商部。 任命薄望为兵部大夫兼辽东郡军马都督;任命廖山为礼部大夫;任命苏青为商部大夫;任命丁山为辽西郡郡守;任命王石为辽西郡都督;任命……” 因老总管姬茂监督院院长之职,为君侯府姬康内置。由姬康亲自任命,故不在外宣答,而是另用文书告知各郡县。 燕国的文官官职分卿与大夫。卿分上卿和亚卿;大夫分长大夫、上大夫、中大夫、大夫。 武官官职分将军和部曲。将军分大将、上将军、以及其下的副将、裨将军;部的长官称校尉,即一部一校;每个部下设若干个曲,曲的长官称军候,即一曲一候;曲以下即平时对军队的编制,如步兵的千人(设二五百主),五百人(设五百主)、百人〔设百将)、五十人(设屯长)、十人(设什长)、五人(设伍长)。 而此次姬康开府建牙所属各部门的负责人,大多空缺。 因为没有足够的合适的人选,在与剧辛、姬茂、薄望等商量后,所封的的人员大多是最低官职,暂行各部职责,待以后有合适人选时给予任命,或看任职官员的表现再给予提拔。 剧辛的声音在大殿中,一声声响起。 而看着这一切的姬康,却在心中告诫自己,这才是刚刚开始,前方的路还很长、很难。 第十六章 大建设的开始 姬康对前世的眷属非常之深。来辽东后,就把现在的饭食顿数改为前世一样,由一天两顿改为一天三顿。而官员办公时间则改为:中午办公时间为辰时到午时,下午办公时间为未时到酉时,一月两次大朝,分别为每月的初一和十六。 武成王七年,正月十八。 清晨,姬康在陪同母亲吃过早饭后,就在石敢等几个侍官的陪同下,来到外院的秘书阁办公。 君侯府分内院与外院两部分。内院是姬康与母亲的居住之地,而外院自大将秦开以来就为官员的的办公城所。 姬康开府建牙之后,外院的议事厅改为勤政殿。外院以此为中心,两边各设几个小殿,做为姬康和君相剧辛等人办公场所,秘书阁就是其中之一,被姬康用来做为自己的办公所在。而其下所设各部门都在君侯府外办公。 等来到秘书阁后,看见君相剧辛和监督院院长姬茂,早已在秘书阁等候多时。顿时,小脸就呆了呆道:“剧相,姬伯,跟你两人说过多次,不要那么早来办公,要保重身体呀!” 剧辛心中一暖,笑笑:“公子,我等老朽早习惯了,没事。” “哦,哦。算了,随你们吧!” 姬康无奈地叹口气,随后就坐在了新购置的椅子上。没错,和前世差不多,背后有靠背、两边带扶手的椅子。 这是姬康来襄平后,给了他们图纸,让工部木工房连夜打造出来的。随之配套的还有带抽屉的办公桌,茶几等物,当时就引起众官员的积极好评。这太好用了,有没有!平时跪坐在蒲席上,好难受的,有没有! 商部大夫苏青敏锐地看到了商机,这都是钱呀!当时就跳了起来,让木工房遵姬康所嘱的什么“流水线”方式,按图纸连夜打造,现在已经引起襄平民众的购买风潮,并有积极向外扩展的趋势。 老总管姬茂坐在垫着座垫的椅子上,右手轻点着两把椅子的茶几,心中还有点感慨。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公子做不到的,好么! “公子,你让各郡县所统计的国库钱粮,已经完毕。结果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自秦开将军伐东胡以来,我们与东胡、高句丽等附近蛮夷,虽摩擦不断,但已十多年没大的战事,辽地两郡国库钱财不多,但粮无虞。” 君相剧辛向姬康禀告道。 “好,这是最好的消息了。只要粮食无虞,就可以支持我们的建设了。剧相,钱财你也无需但心,母亲内库的钱我随后让老总管挪给你。但我们该省还是要省,把钱花在刀刃上。” 剧辛听罢感慨了一声,说道: “公子,剿匪任务现在已经搞一段落,除个别土匪逃窜外,可以说,现在辽东,辽西两郡的匪帮已经被我们一扫而光。抓到的土匪按君上的命令,辽东郡的准备押送到新昌县的集中营,辽西郡抓到的土匪则送望无虑县的集中营。” 姬康点点头道:“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着兵部和各郡守、县官员,要本着“除恶务尽”的原则,继续追拿逃窜的匪帮。争取在二月底,将剿匪任务结束。即使如此,也不能松懈,任何郡县,今后决不允许任何匪帮出现。“ “组织人在襄平和阳乐两地建“忠烈祠”和烈士陵园,对于在此次剿匪任务中死亡的将士,和今后为国、为民死去的将士们刻碑留念。每年清明和年终,包括我在内各级官员、各郡县官员一齐为死难将士们祭祀,这事和建立书院之事同等重要,争取在清明节前完工。” 剧辛和姬茂一起起身道;“诺。” 接下来,剧辛又回报道:“按公子命令,现在两郡各县已开始招募流民、胡夷之民登籍造册,并趁现在农闲时节,组织各地民众修路开渠,开荒建田。从辽西会议以来,这短短的时间内来看,已经见效,各郡县户数人口都增长显着,尤其是辽西郡乐亭县,户数已从原二千余户增到快四千余户,人口也已从一万三千人增长到两万四千多人,很快就要达到君侯所说的三万人了。” “好。”姬康高兴地拍了拍小手,站起来道:“吏部、户部要派人下去考察,监督院要及时跟进,对于提前完成人口数目的郡县,在各方面如果成绩也达标的话,可以提前进行提拔。这就是能吏,这就是我们所要的官员。” “另外,嘱咐各郡县官员,只要已经都登籍入册的东胡、高句丽等民,不得歧视。凡入我籍者,皆为我燕国之民,所有待遇与我燕民一视同仁。另外,官府组织的开路修渠、开荒建田等事,官府要管吃住,要按出力大小给予钱财,就一天给予一明刀吧,出力大的,干的多的给两刀或三刀。” 剧辛点点头道:“公子,我会吩咐下去的。” 正在这时,秘书阁外传来一内侍的禀告声:“报君上,鞍山庄军侯石勇派人送来急件,说要呈报君上。” 姬康内心想到了什么,忙喊道:“快,让送急件之人快点进来。” “诺。” 见门外一校尉,风尘仆仆,走了进来。随即双膝跪倒,手举急件道:“拜见君上。” “快呈上来。” 旁边一内侍忙过去接过急件,递给姬康。 姬康打开绢帛一看,不由得哈哈大笑。把手中石勇所写绢帛递给剧辛道: “剧相、姬伯,你们也看看。 然后对跪着的校尉道:“你先退下,赏五百明刀。” 剧辛和姬茂看完急件后,两人都双手不由得颤抖起来: “发现大型铁矿山!还发现一金矿!” 姬康激动的,再也忍不住道:“不错,方圆数十里的露天铁矿,易好采的金矿。剧相、姬伯,你们知道么?急件中的大孤山附近这几座山,整座山都是铁矿呀,够我们用几十乃至上百年用的了。而这金矿也足够我们用了。” 老总管姬茂,激动地站起来道:“此乃天赐公子,以成大业呀!” 老头子剧辛更是激动地说道:“公子,给石勇传令,一定要封锁消息,注意保密。” 但随即又想到什么,对姬康说道:“公子,如是我们急需打造兵器的铜矿就好了,铁制武器虽犀利,但也容易折断。尤其是铁矿石,据臣所知,不容易冶炼。” 姬康对着剧辛笑道:“剧相,铁矿石不容易冶炼,是因为现在冶炼的燃料木材,燃烧的温度较低,但改用另一燃料,温度就会是木材燃烧温度的两倍到三倍,铁矿石的冶炼就容易多了。” 然后缓缓说道:“而且能冶炼出比青铜和铁器,更加坚固、坚硬的一种材质,我把它叫做钢。剧相,用钢铸造出的兵器,砍青铜所制的武器,如青铜武器砍木。” 剧辛和老总管两人两人眼睛,越睁越大,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公子,果有此燃料?果能炼出君上所说材质?” 姬康大笑道:“真的不能再真,在鞍山以东的剧就县,有一石材,就极易燃烧,我把它叫做煤,就是我所说的燃材。用它来冶炼此铁矿石,得到我所说的钢材之物,不费吹灰之力。” 姬康不顾剧辛和老总管,两人脸上诧异的表情,继续说道: “剧相,我去禀报母亲后,和姬伯要马上赶往新昌鞍山,辽城的事,你按我们所议处理就好。有急事再通报与我。” 看着急匆匆往外走的姬康,老头剧辛忙道:“公子,还有一事,还有一事呀!” “哦,剧相,还有何事?” “我欲邀邹衍大人及其学生来辽,不知公子可否?” 姬康兴奋地跑了回来,用小手一把抱住剧辛,说道:“剧相,姬康求之不得呀!最好能让他多带点朋友和学生过来。” 武成王七年的正月,位于辽东郡新昌县的大孤山铁矿,这个被姬康前世誉为,亚洲第一的露天铁矿被发现和找到,姬康随即赶往新昌鞍山。 并派人前往剧就县、望平县一带搜寻前世亚洲第一露天煤矿——西露煤矿,就在月底,消息传来,在剧就县的北部发现西露露天煤矿。 而整个辽东、辽西两郡也在相国剧辛的主持下,开始了修路开渠,开荒建田的大规模建设当中。 而中原诸国包括燕国在内,谁也不曾关注过他们所说的这个化外之地,除了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公子喜以外,也没任何人注意到,这个被封为辽城君的年幼公子。 第十七章 描绘未来 公元前265年,武成王七年的正月。 姬康前世历史上许多发生的大事,都在酝酿之中。燕、秦、赵、韩、齐五国之间的情势更是暗流汹涌。各国之间的使者在往来穿梭,各国的军队也在向边境聚集,各国的密谍之间更是刀光剑影。 就连草原上的匈奴单于,也从王庭派出狼骑,在广袤的草原上,向各部落传达着汇聚的命令。 赵国都城邯郸,赵王宫。 赵国在姬康的外曾祖父赵武灵王登基后,实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政治上君臣、将相和睦,肥义、楼缓、蔺相如、虞卿、赵胜、赵奢、廉颇、李牧等良相名将辈出。 尤其是军事上,在赵国实行“胡服骑射”,使赵国的军队战斗力空前提高,秦军虽然强悍,但被赵国数次击败。而赵国在姬康的外曾祖父赵武灵王时,西破林胡、楼烦、北灭中山,拓地千余里,国力空前强大。 但晚年,赵武灵王犯了个致命错误,在选定继位人的问题上犹豫不决。最后才立了小儿子,也就是姬康的外祖父赵何为王。 这让姬康的外祖父赵何的大哥,曾做过赵国太子代城君赵章,很不高兴,在公元前295年,发动了叛乱。赵武灵王的弟弟赵成和大将李兑率军平乱,代城君赵章逃往武灵王沙丘行宫中,企图让父亲赵武灵王保护自己,结果被杀。而姬康的外曾祖父赵武灵王,也被赵成和大将李兑围困活活饿死。 公元前295年,赵国发生的“沙丘之乱”震惊了各国。虽然经过此事后,赵国国力有所衰退,但亦然强大。所以在姬康的外祖父赵惠文王在位期间,赵国依旧让各国特别是秦国不敢随意进犯。 秦国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后,国力更加强大。为试探赵国的虚弱,公元前269年秦派大将胡阳率精兵数万,越过韩国境内的上党,进攻赵国的阏与,反被赵奢所统领的赵军精锐突骑所击败。这让现在雄才伟略的秦王嬴稷异常郁闷,更是把赵国当成是秦国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而后快。 去年姬康的外祖父赵惠文王去世,而登基的赵王赵丹年纪才十三四岁,由姬康的外祖母赵威后暂时摄政,秦王嬴稷和秦相范睢终于看到了机会。 而此时姬康的外祖母赵威后,正拿着手中的一个绢帛仔细看着,眉头微微皱起。这是一封在燕国的赵国密谍,紧急传来的密信。 看完之后,递给旁边坐着的儿子,姬康的舅舅赵王赵丹。随即对已经看过此信,正在下面跪坐着的四位大臣说道:“你们对此信是何见解?” 坐在左边首位的儒雅男子站了起来,躬身道:“太后、王上,从此信来看,秦国来犯可能是真,但燕国懦弱,我不信燕国敢于进犯我赵国。” “至于匈奴么,我倒以为,匈奴单于不会放过小规模打劫我赵国的机会。至于大规模的进攻,我想匈奴单于不会,难道他们不担心我赵国的报复么?” 太后又看了下坐在右边,白发苍苍的一位老人道:“蔺上卿,你对平原君赵胜的看法是否赞同?” 已经七十余岁的赵国上卿蔺相如,思索了一会道:“从此信来看,我倒以为是真,而且事情的主谋者必然是秦相范睢。” “秦国早有犯我之心,不用考虑,肯定会进犯我国;燕王虽懦弱,但对我赵国早耿耿于怀,再加之秦国在我赵燕两国之间挑拨多年,所以燕国派兵此事极有可能,不能排除。 而更重要的是,如果敢于让匈奴单于,率十万狼骑举国而犯我赵国。必然是匈奴单于看到了进犯我赵国的机会,所以三方伐我之事,是存在着极大的可能性的。” 赵威后点了点头,对坐在下方剩下的两位老臣说道:“相国虞卿、平阳君,你们二人又是如何看法?” 虞卿和赵豹相互看看,已经五十多岁的平阳君赵豹站起说道:“我看此事极有可能,近期秦燕两国与我接壤之处,边境摩擦不断,我们不可不防。” 相国虞卿也在一旁点头道:“太后,看来此次秦王谋划甚大。我看我们还要做好两手准备,一方面准备积极备战,另一方面我赵国还需寻求外援。太后,你能否去信齐国,让齐王派兵助我。” 赵威后听罢,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此次秦国确实谋划甚大。我会给王兄去信,让齐国派兵相助。诸位爱卿,王上年幼,还望各位爱卿鼎力相助,共渡难关。” 众臣一起站立:“请太后、王上放心,臣等必尽心辅佐太后、王上。” …… 姬康已经忘记了,让姬伯给赵国送去的这份情报。 他此刻已经来到新昌鞍山庄。 虽然已经立春,辽东郡今年的冬日比往年来说,还暖和了不少。但去往大弧山的路上,残雪亦然堆积的很厚。 大弧山并不太高,按姬康前世的说法,就是海拔二百多米。 姬康在军侯石勇等人的陪同下,带着老总管姬茂、石敢一帮人,顺着一条已经被众人踩出的小路,在军士的搀扶下艰难地爬上山顶。 来到山顶矿匠们找到的铁矿之处,附近的一大片残雪已经被清理干净,看着明显带着清灰、暗红颜色的铁矿石,就这样裸露地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虽早有准备,但姬康内心亦然激动不已。 在前世,这个亚洲最大的露天铁矿,虽曾经遭受过外族盗采、挖掘十多年,用之欺凌它真正的主人。但随后依旧给这片土地的人们,以每年产出400多万吨的钢铁,做出了几十年的巨大贡献。 这大弧山每年产出的钢铁量,比前世中最辉煌的汉唐两朝总计钢铁还多几倍,更不用说是现在的战国诸雄了。 姬康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石勇说道:“各郡县押解过来的土匪到了么?” “启禀公子,先期到达的有两千多人了。还有六千多土匪,后续会被陆续押送过来。”石勇忙回答道。 指着大弧山下一大片地方,姬康又道:“让他们先把这片地方,平整干净。然后开始修路,一直修到山顶,要盘山而修。记着,这伙人虽是土匪,但我们要让他们吃饱穿暖,告诉他们这是在给他们赎罪,是在劳动改造他们。老实挖矿修路满两年后,开始给他们俸禄,满五年后就给登籍造册,分发田地,是留是走,随意他们。” “石勇,我现在封你为裨将军,任命你为矿山总管,再给你拨三千军士过来。以鞍山庄为中心方圆十里为军事管制区,陌生人员不得进入,内部人员配置能表明身份的专门木制标识牌。你能干好此事,于辽地,于国皆有大功,我也会永远记得你的。” 石勇激动地拜倒在地:“多谢公子,某将必不负公子所托。” 又对老总管姬茂说道:“姬伯,马上派人告知剧相,辽西郡抓到的八九千土匪,送往无虑县建造的集中营,让管理集中营的大夫蒋安也按这个政策执行,并尽快整修无虑到新昌鞍山的官道。” 姬茂忙点头道:“诺。” 想起前世自己当乡长时,为发展经济,亲自参与设计建立的各个小钢铁厂、水泥厂、造纸厂、玻璃厂等。又因污染太重,后来被自己亲自下令炸毁。记得封厂时,那些原是朋友的老板们捶胸顿足,痛骂自己的情景,姬康内心一阵感伤。 姬康抬起头来,看着没有一丝尘埃的天空道:“对不起,朋友们,我走后你们肯定高兴,还会骂我,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们。可你们没想到的是,我又来污染天空大地了,而再建立的这些厂子,却再也不用摧毁了,就是以后也会被封存保护起来的。” 回到鞍山庄后。姬康在自己的房间里,拿着自己所制作的尺子、圆规、丁字尺、三角尺等工具,爬在特制的有斜坡的桌子上,用炭笔仔细地在绢帛上描绘起来。 仿如前世在校园的教室里学习一样,仿如前世校园中那个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孩,依旧用温柔的眼光看着自己在画图一般。曾对你说过,要和你相濡以沫;也曾对你说过,要和你白头偕老。但是,对不起,我失言了。 描着、绘着、画着,眼泪却从自己的眼睛里流出。但姬康没有丝毫的犹豫,摸干以后继续在桌子上描绘着。因为他知道,自己所描绘着的,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未来,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亲人的未来,更是这个东方民族美好的未来。 房间里一片寂静,唯有石敢在旁帮公子忙着。 而大弧山脚下的大地,却到处是人喊马嘶,尘土飞扬,整个大地随春天的到来而一片繁忙。 第十八章 一切从百姓的衣食出发 农历二月的辽东,冰雪已经开始融化,万物开始复苏。 姬康在母亲和君相剧辛的催促下,二月底回到了襄平城。 而老总管姬茂则被姬康安排巡视各县。负责督促各郡县,招募流民和修路、耕作的工作去了。 此时新昌鞍山到襄平、剧就的官道已全部整修完毕,而从无虑、险渎、辽队再到新昌鞍山的官道也已全部整修贯通。 姬康回到君侯府的内院后,刚到母亲的院落门口。就看见被洗得干干净净,喂得圆滚滚并长大不少的旺财,向姬康和石敢扑来。 等姬康把旺财抱在怀里,感觉重很多的时候,就对旺财说:“我看你以后就叫彘好了,别叫犬了。” 看着怀里的旺财在伸出舌头舔完手后,并准备舔脸时,赶忙摔给了石敢,进了母亲的院落。 见母亲站在主屋的门口,含着眼泪在看着自己。 姬康忙前行几步,向母亲叩首到:“儿也想母亲了。”,随即就被母亲一把搂进了怀里。 天色已黑,石敢在母亲面前,继续说着和公子姬康在鞍山的见闻。 最后就变成了石敢在说,而姬康则和母亲她们一样,变成了倾听的角色。 “娘娘,你不知道,公子在鞍山让人制做的风箱,让铁匠中的丁大匠都哭了,连喊着这是他们铁匠打铁的神器。” “哇!”旁边的清竹和清梅配合着喊道,母亲则笑逐颜开。 “旺旺”旺财也在旁欢快地叫着。 …… “还有公子在鞍山建了个叫什么‘‘水泥厂’的工房,把几种石头捣碎,用水混在一起,然后用火烘干,结果就变成了那个叫水泥的东西。 然后铺在路上,上面盖上草帘,等干后,地上就变得平整一块。那个石勇将军也哭了,说用这水泥来建造城墙,谁也攻不破呀!” “哇!”清竹和清梅继续,而母亲则继续笑逐颜开。 而姬康只能无奈得摇摇头。 …… “康儿,听你的意思,鞍山庄你今后要经常去了?” 看到母亲如此询问,姬康回道:“是的,母亲,鞍山庄对我、对辽地来说,非常重要。以后我要经常去的。” “那么,下次为娘和你一起去。那里的许多工匠,都是为娘从赵国带来的,我也想去看看他们,看看他们的生活过得好不好?” 姬康想了想,点点头说:“恩,好的,娘。下次儿子陪你一同前去。” …… 等到第二天,姬康吃罢早饭,来到外院秘书阁时。看到了君相剧辛,兵部长大夫薄望以及商部大夫苏青三人。 笑笑阻止了三人的叩拜,走到自己的主位椅子上坐下,道: “这段时间辛苦几位了!” “公子辛苦,臣等不敢当。”三人忙站起回话道。 姬康继续摆摆小手,道:“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了。剧相,我在回襄平的路上,沿途看到百姓们在田地用曲辕犁翻地。 我也询问几家农户,大家都说官府已经把曲辕犁,下放到各村各户了。由此可见,各郡县都比较严格执行了相府的指令,但要严加督促,不可松懈。” 剧辛站起说道:“公子,也有马虎不执行的,监察院派驻到各郡县的人发现了几次,主要是有的乡长士绅不配合,执行不到位。 结果官府从严处理了几起,就好多了。” 姬康皱皱眉头,道:“政令到不到乡、里、村,这是燕国的通病。这些乡以下的基层官员,大部分都是士绅所担任。有的只考虑自己的利益,而忽略整体的利益,这样是不行的。” “剧相,看来把执行力比较好的残疾军士、退役军士经考核后,让其担任新的乡里长,现在的这个政策是及时的,也是必要的。 没有文化不要紧,只要品德好,能坚决执行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就行。待书院建成后,逐步培训识字即可。” “诺。” 而坐在另一侧的薄望则站起来:“君上,感谢君上对军士的照顾。此次剿匪辽东郡战死军士二百四十一人,辽西郡战死二百五十二人。 遵公子令,已全部安葬在了襄平和阳乐的两座陵园里,现正刻碑。而诸多残疾军士,也被安置到新建村庄担任乡长、里长。卑职在这里代军士们给你磕头了。” 说罢,不由分说,就爬在地上给姬康叩了三个头。 姬康忙起身走下阁阶,伸出小手扶起眼圈发红的薄望,道:“将军不必如此,这都是这些为国死伤将士们该得到的,我还要代表辽地的百姓和众官员,感谢你们这些将士,还了辽地百姓们一个晴朗的天。” “我们还要每年,在清明和年终祭祀这些战死的将士。让他们在天之灵知道,为这片土地而流血牺牲的他们,千百年也不会被这片土地的百姓们,忘记的。” 说到这,看见剧辛和苏青也红了眼睛。 安抚罢薄望后,对坐在下首的苏青道:“我在鞍山给你的信,你收到了吧?羊毛收的怎么样?”。 “公子,商部已经遵你吩咐,让各商家收购羊毛了,已经堆积不少。” 说着,苏青的眼里发出兴奋的目光:“公子,你在信中所说的‘纺织机’的东西,能织麻布,能用羊毛纺织布匹。公子,这是真的?” “什么?”苏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剧辛和薄望站起来打断。 姬康看着剧辛和薄望两人震惊的表情。对正站在旁边偷笑的石敢道:“让人去内院把造出来的两块布匹,拿出来给几位大人瞧瞧。” “诺。” 石敢带了两个侍官急忙向内院跑去。 过了一会,秘书阁里正谈论其他事的几人,就看到石敢身后的两个侍官手里,各捧着一卷长长的布匹走了进来。 其中一卷布匹,明显就是麻布。但另一卷有点发黄的白色的,估计就是刚才苏青所说的羊毛所织出来的布匹。 姬康对几个内侍说道:“打开,让几位大人看看。” 剧辛等三人全站了起来,上前走到两匹布旁。看着打开的布匹,每个人脸上除了震惊,还有惊喜。 商部大夫苏青摸着羊毛所织得的布,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公子,这纺织机太厉害了!羊毛居然也能织成布匹,而且没有异味,居然还这么厚实。公子,不知道这个纺织机,每天能织多少这样的布?” 姬康看着苏青笑道: “苏大人,这两块布就都是用麻、羊毛在纺织机上编制出来的。这个麻布我就不说了,这块用羊毛编制出来的布匹,我叫它为毛布。 这毛布厚实,加工成衣物,冬天穿在里面,人就感到不冷了。这样的布匹一台纺织机一天能织一匹。” 苏青眼睛发出变色的光芒,忙喊道:“公子,这个可得交给我商部所建的商会来售卖呀!上次这些椅子、桌子等,可没少赚钱。而且原先商会里,蓟都几家大的商家都要来襄平,扩大在襄平的店铺呢。这要是看到这布匹,他们还不得疯了呀!”。 君相剧辛也高兴的对姬康道: “公子,这么均实的麻布,这么厚实的毛布,就咱们一家才有啊!特别是毛布所用的材料羊毛,现在就没人要,而我们却用这个纺织机,把它变成了布匹。 这麻布的原材料也是极其便宜的。有了公子所制造的纺织机,看来我辽地人有其衣的愿望,今年就能实现了!”。 而薄望则望着姬康说道:“君上,像你说的话,这毛布暖和,那军士们冬天再也不用受罪了吧?” 姬康看着剧辛、薄望、苏青三人,点头道:“不错,我们所做的一切,只有两个目的。一是能改变百姓的生活。 我在平昌一个村庄,听闻有一家成年姐妹二人,只有一套衣服,谁有事出来,谁就穿这套衣服,另一个就在家里的被褥里躲着。我听闻心如刀绞,而这样的农户在我辽地肯定不会只有这一家。 所以让我辽地百姓,今年每人都能购有一套,自己能穿出来的衣服,就是我现在最大的愿望,也是我们各郡县官员们今年的最高使命。 二就是要提高军士们的战斗力。只要麻、羊毛这些原材料供的上,到今年冬,让我们辽地的近四万将士们全不用挨冻,这个将士们的最朴实愿望,也是我们能解决的。 我想给诸位大人说的是,让我们的百姓能穿上衣服、吃饱饭,让我们的将士们不再挨冻,这些都不是梦。只要我们今年努力去做、去干,年底这个愿望肯定能实现。” 薄望这个平时很稳重的一个人,此时也激动地道:“公子爱护百姓、将士之心,着实让某将感动。公子请放心,没羊毛,某将愿率军前去匈奴、东胡等国,必为我辽地弄来充足的羊毛。” 姬康愣了一下,我没让你对外用兵呀! 对薄望摇摇头道:“薄将军,没我的允许,决不可以轻启战端。可以在与东胡、高句丽交界边境建立交易市场,我们收购他们的羊毛。” 然后转身对着三人,也不管他们能听懂听不懂地道:“我已经把鞍山庄附近方圆十里,划为军事管制区。这方圆十里的地方,我把它叫做工业区。 里面单独划出一片地方盖纺织工坊,以后我们把诸如此类的工坊叫做“厂”,这个用纺织机纺织布匹的以后就叫纺织厂。今后还会有钢铁厂、水泥厂、造纸厂、木器厂、被服厂、兵器厂、玻璃厂等等。” “一步步来吧,先把容易的建立起来。我来的时候,木器厂已经简单建立起来了。木制厂内另分几个不同的工房,按流水线作业,每个木工只懂得制做一个部件,所有的部件最后拿到组装车间组装,而组装车间也分若干工区。现在里面正加紧制做纺织机呢。” “这个纺织厂我还是打算采用商会模式。苏青,犹如在粮食商会里一样,我和母亲用这技术占股份两成;其余四成我打算让县令以上的官员,按职务高低进行分配;其他四成交商会,让这些商家购买。 而商会平时的管理,则由商部派遣人员,代表我和各级官员进行管理,年底统一分红。” “我还是那句话,现在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要从百姓的衣食为出发点,努力让辽地的百姓们过得更好。” 剧辛等三人都站立起来,一起躬身到:“诺。” 第十九章 辽地开始的变化 来到这个世界,姬康认为现有辽地乃至燕国的经济模式,根本上还是采用的小农自由经济发展模式,生产能力极其低下。 以姬康前世的所知的知识,这样的经济模式必须改变,那就是以政府为主体,各级郡县官府必须在君侯府强有力领导下,团结在君侯府的周围,通过官府的指引以及大规模的组织等手段来发展生产,提升经济。 武成王七年三月,辽地两郡正是农耕春播时间,整个辽地一片欣欣向荣。 但许多百姓都明显地感觉到辽地改变了许多,而自己也忙碌了许多。 没想到官府能把匪帮一扫而空,让世世代代都受匪患祸害的辽地百姓,感到如做梦一般,再也没人叫他们交保护费了,大媳妇小姑娘也敢公开上街,田地耕作了。 而在辽地的流民,现在官府主动给他们登籍造册,安置房屋,分发土地。 而山区偏远的诸多胡人部落,看到这次官府所派来的人,不是象往年那样驱赶他们。而是给他们登籍入册,将他们变成燕国的正式民众,并划分村落,分配土地。会种地的官府给他们曲辕犁,不会种地的,则让他们继续放牧,并收购没人要的羊毛,而且价格给的不错。 以前被官府劳役,需自己带衣食,官府分文不给。现在不了,现在从事的劳役,官府给你发放钱财。出力多的干的好的,就拿的钱多。而且百姓们也都知道,这个修的路,开的渠其实都是对他们自己有好处的。 随姬康一起迁移来辽的李勇,被安置到了辽西郡乐亭县的一个村落——新庄。随着李勇安置的还有一千多人,二百来户。 来这里后,看着自家独立的院落,虽然陈旧但明显被整修过房屋、围墙。一家人就热泪盈眶,这就是自己今后的家了。 乐亭县官府,按辽城君姬康亲自制定的《流民安置条例规定》,给每户流民家除必要的农具外。还必须发放,今年到秋收前所必需的粮食、农耕的种子、以及随后的曲辕犁,更分配给流民按人口每人二十亩的荒地。 李勇一家一下子就得到了一百亩的荒地。看着自己的田地,虽然覆盖大雪,但一家人都充满了干劲。等二月大雪刚化,一家人就起早摸黑,开垦耕作起来。 而像李勇一家这样的农户,在今年的辽地两郡比比皆是。 襄平城,君侯府秘书阁。 “公子,你这还要走,又不管事了?” 看着带着诧异表情的老总管姬茂,和有点悲愤情绪的老头剧辛两人。 姬康把两只小手一摊,说道:“不是不管,你们不是还要给我禀报的么?事实证明,你们管理的政务比我要好的多,军事上面你们也比我懂得多。 你们只要督促各郡县官府、各个部门的把自己制定的管理制度落实好,把管理目标实现了就行,我只管决定大事就好。你两位一个管事,一个监督就行了。再说,你们让我这么年龄小的人,操这么多的心,你们忍心么?” 剧辛和姬茂两人相互看看,对于甩摊子的姬康,一点办法都没,只能叹气一声。 在和君相剧辛和老总管谈完之后。姬康在去鞍山之前,来到了襄平城东的襄平山,而被姬康寄予期望的襄平学院就建立于此。 听到在十几个简陋教室里传来的朗读声,姬康的小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离教室的不远处,就是一片正在建造的的工地。 姬康对临时管理襄平书院的陈民道:“现在条件如此,你们就都辛苦点,这是我辽地的希望。 我和君相保证,在农耕结束后,会投入更多的精力加快书院的建设,争取在夏收之后,初步建好书院。我保证襄平书院将来会是最好和最大的书院。” 三月底的时候,姬康和母亲来到了鞍山。 在纺织厂的的车间里,现在已经有数百台纺织机正在运作,而随同众多土匪一起被抓获的,许多土匪的家属婆娘们,也成为了纺织厂的第一代女工。 这些女工可是给薪水的,跟他们的男人不同。但就这一点,也让在工业区被强制劳动的土匪们,看到了希望,工作态度也有了根本性的转变。 看着一匹匹羊毛织就的布匹被纺织机织出,母亲和身后跟随的众人,都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跟随母亲从赵国而来的,木工大匠石小松、织工大匠甄氏两人,正自豪地给母亲介绍着一道道程序和操作。看着母亲满脸高兴的表情,姬康心内也感到轻松。 鞍山庄,姬康和母亲所居住的房屋里。 姬赵氏对跟自己道别的儿子说道:“儿呀!你这次去沓氏县,我就不去了。我在鞍山还没看够呢,等你把什么所谓的露天盐场给弄好,母亲再去看看。我儿是个天生有本事的人,为娘不能拖你的后腿。” “娘,儿子再有本事,也是你生的,所以还是娘最有本事了。但是娘,你可能还没见过大海,儿子想让你陪儿子去看看大海。” “哦,好,好。我儿子最孝顺了。” 姬赵氏看着自己的儿子,眉开眼笑。 石敢在旁撇撇嘴,平时老说我拍马屁,我这不是跟你学的么! 沓氏县就是姬康前世所在的大连。 在前世,姬康曾来过大连,并在这里参观过当时全国四大露天海盐厂——复州湾海盐厂,并在当时听盐场的导游说,这个海盐厂所产海盐达到每年200万吨时,姬康就被深深的震撼过。 姬康现在所来到的这个世界,盐是各国管制最严格的的物资。燕国十分缺盐,价格及其昂贵。在与中原诸国中的最大贸易货物就是盐,主要交易对象就是世仇齐国。 为了盐,燕国不得不接受齐国的一次次勒索,用铜、粮食和战马与齐国交换,就这还经常得不到齐国的交易。 燕国的许多百姓,不得不“望盐而食”。就是全家吃饭时,把盐块挂起来,看一下、吃一口,然后吃完饭后再把盐块收起来,等下次吃饭时再看。 这对来辽地后,前不久才知道这种情况的姬康,内心简直就不能忍受。解决辽地乃至燕国的食盐问题,被姬康摆在了首要位置。 第二十章 造盐 四月初,姬康和母亲姬赵氏在沓氏县令高垚的陪同下,来到了复州湾。看着远处的大海,传来阵阵的波涛声,姬康和母亲姬赵氏、以及石敢、清竹清梅等都感到心旷神怡。 “高知县,我们这里可有能制造船的工匠?能否出海?” “禀告公子,我们这里有,但是制造的船大都是小船,出海不远。” 知县高垚忙回答道。 姬康指着面前的大海,对高垚说道:“你看这片海,可是一个宝地。我听说在你沓氏县的最南部,有一天然良港,四季不冻,这是天赐沓氏县的宝地呀!你随后把这些制造船的工匠召集起来,我随后有用。” “诺。属下遵命。” 对于前世曾参观过这个地方的盐场,并且对操作制盐工序和场地要求,还有点印象的姬康来说,如何建造露天盐场,还是有点把握的。琢磨以后,姬康根据现在的地形,很快得把盐场图纸画了出来。 主要考虑的是建造时的位置,要保证涨潮时能有足够海水灌入水库,而晒盐滩本身不能受到潮汐或风暴影响。 姬康十分感激自己的前世所学的专业——机械设计和制造专业,对于前世中许多现代工艺能够进行土制转化。但想建立这个在前世看起来,很简单的露天盐场,困难还是不少。 随姬康来沓氏县的,还有一车车在鞍山水泥厂所生产的水泥。虽然达不到前世现代工艺水平,但建造盐场的池子也足够了。 什么蒸发池、调节板、过滤板、结晶池等前世的现代名词,实际无非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水泥池子和水泥台子。 为此,姬康还在沓氏县靠近盐场的地方,建造土窑开始制砖。结合脑海中的专业知识,并努力回忆前世农村砖厂的布局和操作工艺,终于设计出了自己记忆中的标准模具,并画出了烧制砖块的土窑图纸,彻底改良了燕国此时的制砖工艺。 当看到烧制出姬康印象中的标准青红砖时。沓氏县这个胖胖的县令高垚是泪流满面,站在所烧制好的砖前,对着姬康道: “君上,这是建造城池和房屋的上好材质呀!比现在烧制的砖可是标准和耐用多了呀!而且更加省力和简捷许多了呀!” 有了砖和水泥,盐场开始了大规模的建设。先在海边用砂石阻断海水,然后用砖和水泥开始建造水库、蒸发池、调节池、卤池、结晶池等水泥池子和水泥台子。 与此同时进行的,是木匠们在水库边和众多池子边,搭建的一排排脚踏水车,用来提取海水。当看到脚踏水车时,高垚又疯魔了,不顾石敢一脸鄙视的表情,对着姬康道: “君上,有此物,我众多田地都可浇灌呀!这要多产多少粮食呀!” 在众多水泥池子建好以后,在姬康一声“开始”命令下。 众多人开始了忙碌,把阻塞海水的砂石推开,让海水进入到了水库里;等水库里的水满后,站在脚踏车上的众人拼命忙踩,把海水通过修建的沟渠送往蒸发池中;然后再把蒸发池中的海水,一节节送往调节池,再由调节池送往卤池;海水在卤池澄清后,最后再送往结晶池。 让姬康没想到的是,等经过一天暴晒后,等结晶池中凝结出一颗颗粗大的盐粒时。整个盐场的人们仿佛疯了一样,包括高垚在内的的所有人全跑进了结晶池,连旁边的石敢,也让姬康再次见到了好久没张开过的嘴巴。 看着跑进盐池里的众人,包括高垚在内都不顾咸,把一把把盐往嘴里塞,又跳又喊的时候。姬康没有得意,只是感到悲伤,让民众过上如前世般美好的生活,任重而道远呀! 看着还在疯魔的高垚,姬康有点担心,对石敢道: “快派人让他们都出来,别毒死了。” 当结晶池中的盐,被人们一箩筐一箩筐地搬出结晶池后。脸上依旧带着泪珠的高垚和民众们,不由得向看着他们的小君侯叩拜下去,君侯万代、君侯万岁的声音震天欲聋。 把盐场建造好后,姬康又带着石敢和沓氏县令高垚,赶到了姬康前世的旅顺,这里有姬康让高垚找的造船工匠。 在姬康来到的这个世界里,造船业已经有了。按燕国《周礼》规定:天子用船搭浮桥,诸侯并联四舟,大夫并二舟,士单舟,而庶人乘筏。可见此时的造船业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而姬康此时就是想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一步。 此时,高垚正给姬康介绍,这个跪倒在姬康面前,面容苍老的老者:“公子,这个老者名叫康祺,祖传都是造船的。听老一辈的人说,其祖上曾造出过带风帆的船,并自此往返于箕氏朝鲜。” 姬康上前扶起跪着的康祺,道:“老人家快快请起。刚才高县令所说是否是真?” 康祺忙道:“回公子,我祖上确实造过如此大船。” “老人家,你等可否会造?” “公子,小人惭愧,先祖造船技艺已失,但……但先祖留有造船绢帛尚在,小人可献给公子。” 康祺老人的一番话,让姬康喜出望外。 老人拿来的箱子,装满了造船绢帛。姬康细细看了几遍,对身旁的康祺说道:“老人家,按此图纸,你能否造出这个能载五百人的大船?” “公子,小人能造出此船,但需耗工匠、钱财无数。” “好,老人家,你按此图先建造一艘,先总结经验,官府会派人协助你。你所需工匠、钱财,由官府负担。待建造完毕,我必有重赏。” 姬康对康祺说完后,转身对沓氏县令高垚说道:“在这里所建工房,我把它叫造船厂,由康祺大匠负责,你按康祺大匠所要求,拨工匠、钱粮,不得有误。” “诺。” 姬康又沉思片刻,对高垚和康祺说道:“以后这个地方就叫旅顺吧!” 高垚忙恭维道:““公子大才。“旅”字代表新的起点,新的开始;“顺”字代表我们现在所从事的一切都更加顺利。” 旁边的石敢撇撇嘴,没有出声。 此时辽地的春播早已结束,由于开垦田地是在官府的组织之下推动的,春播面积得到几倍的增长。可以预计,秋粮将获得了辽地历史上最好的收成。 今年又采取新式犁具,官府组织建库修渠,让更多的田地得到浇灌,许多过去的田地都变成了良田。虽官府税粮减掉一成,但因辽地冬季招募胡夷、流民,开荒建田,人口和田地也比过去多。 再加上辽地,今年大规模地推广粪土培育田亩技术。一想到九月底的秋收,辽地的官员们都急着再建新的粮仓。在春播后,百姓们又忙着用粪土配育田亩。而姬康也准备从沓氏县,回到鞍山。 从鞍山到沓氏载运水泥的车,又一辆辆载满了盐从沓氏向鞍山进发。在五月底,姬康和母亲随同装满了盐的诸多车辆回到了鞍山,又引起了众人的轰动。 而得到消息的君相剧辛,和商部大夫苏青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鞍山,在新昌新建的仓库内看到堆满的食盐时,两人是热泪盈眶。老头子剧辛更是用五体投地的大礼向姬康参拜到: “公子,自此后,我辽地无忧矣!” 第二十一章 情报局 姬康并没有随同君相剧相和商部大夫苏青等人,返回襄平城,而是继续留在了鞍山。 而君相剧辛和商部大夫苏青在苦劝无果之下,也只好无奈压着一辆辆装满盐的车辆,返回了襄平城。 农历五月底,辽城君姬康下令:从七月份开始,凡辽东、辽西两郡两地民众,均可凭借官府所办的入籍凭证,每人每月可用两明刀低价购买一斤食盐,每个成人每年可用四十明刀低价购买麻布、毛布各一匹,没成人的则可用二十明刀购买一匹布。 消息传出,整个辽地一片轰动。这项政策,更是促进辽地各郡县官府加快了流民、胡民的招募速度。 得知了辽地官府的此项待遇后,辽地周边的燕国郡县以及东胡、高句丽、箕氏朝鲜等国得到消息的民众,也纷纷携家带口前来辽地。 随着辽地夏粮的丰收,当时姬康和苏青等人在蓟都所成立的商会,已经正式准备将总部迁往襄平城,而在蓟都的商会做为一个分部给予保留。 燕国众多商家,为获得足够多的盐份和布份,纷纷加入到辽地商部大夫苏青所建立各种商会当中,襄平和阳乐两地郡府,每天都有新成立的商家开业。 姬康和商部大夫苏青,曾在鞍山庄有一段对话,被苏青记述下来而众生难忘。 “苏青大夫,你认为我辽地乃至燕国当前最主要的矛盾是什么么?” “公子,什么是矛盾?” “哦,你可以理解为当前民众最渴望的是得到什么,而我们官府所制定的政策和所做的事情,却让民众得不到渴望的东西,这就是矛盾。” “属下有点明白了,但请问公子,我辽地乃至燕国当前最主要的矛盾是什么?” “我认为就是百姓想吃饱一点和想穿暖一点,但我辽地甚至燕国官府却让自己的民众吃不饱、穿不暖,长期下去,民众怎么可能支持我们,拥护我们呢?” “属下明白了,所以公子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就是让辽地的百姓们吃饱穿暖。” “对,我们官府,如果不能让自己管辖下的百姓,连吃饱穿暖这一基本要求,都满足不了。我们这个官府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我们这些达官贵人也没有存在的价值。” 而此刻在鞍山的姬康,看着跪倒在母亲和自己面前的大汉,一脸惊诧。老总管姬茂则是一脸微笑,站在旁边。 姬康用小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大汉道:“你是说,你是母亲从赵国带来燕国,原来在蓟都保护母亲和我,现在成为专门保护我的死士统领么?” 跪在地上刚三十出头的大汉,对姬康道:“是的,公子,我黄勇和二十位死士是跟随公主从赵国来燕国,保护公主的。现奉公主命令,专门保护公子。” 姬康捂住小嘴,吃惊地看着在旁微笑的母亲,原来母亲也有这么一股,不为人所知的力量呀! 又转过身来,对老总管姬茂道:“姬伯,你也是早知道了?” 姬茂忙躬身说道:“原来不是故意隐瞒公子的,这也是前年,娘娘告诉老奴,老奴才知道的。并按娘娘的命令领导这一股势力,这也是娘娘专门为公子准备的。” 姬康又对跪着的黄勇道:“你起来吧,黄统领。” 黄勇站了起来,对姬康道:“谢公子。” “我能问你一句,你现在还跟赵国有联系么?” 姬康瞪着大眼看着黄勇问道。 “禀告公子,娘娘带属下来燕国时,我和二十位同伴已把所有的眷属亲人带到燕国,在蓟都时住在娘娘和公子原来的四个采邑村庄内,现在一同来到辽地,就在这鞍山庄内。” 姬赵氏看着儿子吃惊的样子,笑了起来:“儿啊,黄勇和他的二十位属下,原是赵国大将李兑的侍卫,在李兑的带领下,参与了赵国的‘沙丘之乱’。 后来大将李兑被免职死去后,他们也被做为李兑的亲信被赵国追究,被判死罪,眷属们也被赵国官府判流放。结果你外祖母看他们忠心耿耿,内心不忍,暗中解救了他们,让他们全家陪同我来到燕国,暗中保护我。 现在我随你来到辽地,已不需要保护。但我儿却四处奔波,正是用人之际,所以为娘就把这些人介绍给你,让你所用。” 姬茂也在旁说道:“公子,娘娘来燕国后,见黄勇忠心耿耿,就把自己的贴身侍女清莲许配给了黄勇,说起来确实不是外人。 公子先前在蓟都许多事,都是老奴安排黄勇他们做的,无一差错。特别是黄勇,武艺高强,办事可靠,又忠心可鉴,以后对公子必有大用。” 姬康点点头,对黄勇说道:“黄勇,你现在认为自己是燕人还是赵人呢?” “启禀公子,黄勇和属下们承蒙公主所救来到燕国,就已把自己当做了死人。当时发誓只效忠公主,属下们现在只是公主和公子的人。公子让属下做那国人,属下就做那国人。就是让属下去赵国探听情报,属下也当仁不让。” 黄勇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姬康欣赏的点点头,对黄勇道:“现在我欲成立一组织,正好适合你们,那就是谍报组织,你们可愿意?” 黄勇躬身一拜:“公子,黄勇遵命。黄勇及其属下,万死不辞。” 姬康大喜,对姬茂和黄勇道:“好。这个谍报机构,就叫情报局吧!姬伯,你为局长,黄勇为副局长。总部设置、章程、地点、机构、人员、资金等等,黄勇,你与姬伯商量。 目的就是要刺探各国情报,尤其是军事情报。姬伯,今后监督院在明,情报局在暗,情报局具体事宜由黄勇负责,你来统筹。” 两人一起躬身道:“诺。” 而石敢在旁,见此景则不自禁地念起了一篇文章:“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相守数年,以争一日之胜,而爱爵禄百金,不知敌之情者,不仁之至也,非人之将也,非主之佐也,非胜之主也。故明君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 故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因间者,因其乡人而用之。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间知之,而传于敌间也。生间者,反报也。 故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非圣智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微哉!微哉!无所不用间也。间事未发,而先闻者,间与所告者皆死。 凡军之所欲击,城之所欲攻,人之所欲杀,必先知其守将,左右,谒者,门者,舍人之姓名,令吾间必索知之。 必索敌人之间来间我者,因而利之,导而舍之,故反间可得而用也。因是而知之,故乡间、内间可得而使也;因是而知之,故死间为诳事,可使告敌。因是而知之,故生间可使如期。五间之事,主必知之,知之必在于反间,故反间不可不厚也。 昔殷之兴也,伊挚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殷。故惟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军之所恃而动也。” 黄勇抱拳对石敢道:“小兄弟深得用间之妙,黄勇佩服。” 姬茂闻之,大怒道:“石敢,你又偷我的竹简看,看我打烂你的屁股。” 石敢一下窜了出去。 众人大笑。 姬康又跑过去抱住母亲,对姬赵氏道:“感谢母亲,姬伯和黄勇也不是外人,你现在也把我没见过的清莲姐叫过来的吧!我们一起吃顿家宴。” 姬赵氏高兴得戳了戳儿子姬康的小脸,道:“我也好久没见清莲了,黄勇,你让清莲带着你的一双儿女来吧!这么多年,也辛苦她了。” 黄勇脸露感激地道:“多谢娘娘和公子,我这就叫她娘三个来见娘娘和公子,这么多年,清莲也非常想念娘娘。” 武成王七年六月,后来闻名于各国的谍报组织——情报局成立。在今后的岁月里,随着姬康的成长,成为姬康手中的一把锋利利刃,而让各国君侯官员以及谍报人员闻风丧胆。 第二十二章 母亲给予姬康的最大支持 清莲的年龄与母亲同岁,在赵国自小就伴随着母亲,犹如姬康和石敢的关系。 来赵国后,母亲亲自做主,把清莲嫁给了忠心耿耿的黄勇。 看着进门后就与母亲抱在一起痛哭的清莲,跟随清莲而来的一双儿女,也准备撇嘴大哭的时候。石敢机灵地跑去,拿了两串用蜂蜜所做的冰糖葫芦递给了两个小儿,顿时止住了即将到来的大哭声。 而姬康则跑到比自己小两岁的男孩面前,说道:“我是你的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拿着一串冰糖葫芦的男孩,看着面前一脸笑容的姬康,回道:“我叫黄军,今年四岁了。” 姬康摘下腰间的腰间所配带的两个玉坠,把其中一个塞到黄军的左手道:“我是你哥哥姬康,今年六岁,哥哥初次与你见面,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随即又跑到那个更小的女孩面前,把另一个玉坠塞到女孩手里,问道:“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拿着冰糖葫芦和玉坠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回道:“我叫丫丫,今年两岁半。” 而在两个孩子身后的黄勇,看到姬康把如此贵重的玉坠,给了自家两个孩子,忙对姬康道:“公子,这太贵重,使不得!” 在旁的姬赵氏看此赞许地点点头,对石勇说道:“我与清莲情同姐妹,姬康给自己的弟妹的见面礼,有什么使不得的?”。 饭厅的圆桌上,因为今天是家宴,母亲坐在主位,老总管姬茂和与带着两个孩子的黄勇夫妻坐在两侧,姬康则坐在桌子的下方。 姬康发现在黄勇不说话的情况下,这个人即使坐在你身旁,仿佛也消失了一般,泯灭于众人之中。姬康内心暗叹,这就是天生当刺客、搞间谍情报的人呀! 如今跟随姬康母子来辽的厨师,在姬康的要求下,已经学会了炒、炸、炖等多种菜肴做法。餐桌上大小十几个盘子,碗等菜肴摆满了一桌。 而母亲则指着姬康,对清莲道:“你这个侄子,弄得这些菜肴,好多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也尝尝。” 清莲则道:“娘娘是个有福气的人,现在公子聪慧之名,整个辽地已知……” 而姬康此时没有理会众人的聊天,正忙着夹菜与黄军和丫丫,已经吃得不亦乐乎。众人见此,全大笑起来。 姬赵氏见此,笑道:“咱们也开始吧。” 家宴罢后,母亲和清莲带两个孩子,自去母亲房中聊天。而姬康与老总管姬茂、黄勇则来到了书房,讨论起情报局的建设问题。 老总管姬茂建议道:“公子,情报局的训练基地,就建立在鞍山庄,而总部设在襄平城的监督院内。以保持情报局的秘密运作。” 黄勇也随即说道:“公子,情报局的人员首先要忠心,并且必须经过严格的训练,才可派往各国。不能一簇而就,更不能马虎大意。” 姬康点点头,对黄勇和姬茂说道:“我们辽地必须要有自己的眼睛,耳朵。情报局就是我们的眼睛、耳朵,要能让我们随时掌握各国的朝堂,军队以及民间动向。 我们可以分三步走,今年在辽地主要是建立情报局,招募和培训情报人员。明年向燕国及东胡、高句丽、箕氏朝鲜以及三韩地区渗透,后年则派往中原各国。” 姬茂和黄勇一齐答道:“诺。” 母亲姬赵氏带给姬康的,不仅仅只有黄勇这么一个人才的惊喜。后面随之而来的人才,更是让姬康激动欲狂。 指着一个年龄已五十多岁的人,母亲姬赵氏对姬康道:“儿呀!这就是随母亲一起来燕国的赵国太医秦送,其祖父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医扁鹊。” “啊!”姬康跳了起来。扁鹊,太有名了有没有! “秦先生,小子姬康这里有礼了。”姬康躬身而拜。 “使不得呀!公子,折杀老夫了。” “使得,使得!秦老先生,我想今后在辽地开办医馆,让秦老先生传授医学,不知秦老先生可允?” “公子,传授医学,造福百姓,是先祖留下的遗愿。秦送必尽全力。” “好、好,秦老先生以后就辛苦了。” 指着满手硬茧,五十多岁的铁匠大匠丁大山,姬赵氏对姬康说道:“儿啊!这位大匠丁大山,你也认识了。但你知不知道,丁大山是师出冶炼大师欧治子一脉?”。 “啊!可是书简中所记载的越国欧治子大师么?”姬康惊道。 母亲姬赵氏点点头道:“正是。我儿现欲在此冶炼钢铁,丁大山大师必可助我儿一臂之力。” “丁大师,恕小子姬康先前不知,失礼了!”姬康躬身而拜。 “使不得呀!公子,折杀老小儿了。” “使得、使得,今后鞍山钢铁厂的冶炼事宜就全靠丁大师了。” “请公子放心,老小儿必尽全力。” 在随后母亲的引荐之下,姬康见了所有见过和没见过的众多工匠人才。有师承鲁班一脉的木匠大匠石小松,曲辕犁的打造,姬康已经见过,没想到师承如此惊人。随即就被姬康重用为木器厂厂长一职。 见了师承齐国纺织大师的甄氏,在姬康的考究下,还向姬康建议了改造纺织机的几处建议,让姬康又大吃一惊,随即被姬康任命为纺织厂的厂长兼总工。 这个时候,姬康才知道,母亲姬赵氏做为赵国公主,来燕国也是有竭尽全力帮助自己父亲的想法的。 但在燕国此时的政治环境里,得不到父亲和燕国其他大臣的支持,母亲的满腔热血渐渐冷却,而这些优秀的人才也被闲置起来。但是现在来辽后,却成了姬康不可或缺的人才。 夏日辽地的夜晚,星光璀璨,满天的星斗在不停地闪烁着自己的星光。 在鞍山姬康和所居住的院落里,旺财卧在姬康和母亲的身边,而姬康则躺在母亲的怀里,看着满天的星斗,静静的在听着母亲讲述着自己的过往:“……你外祖母是随后才从齐国嫁给你外祖父的,然后才有了我,再以后有了大舅和小舅,现在你大舅也成为了赵王,你小舅也被封为长安君。 我自小就听你外祖母说,我的夫君必然也是一个国君或太子。我在邯郸王宫见过你父亲一面后,后来……后来在大臣蔺相如的劝导下,你外祖父答应我嫁给你父亲,然后有了你。 其实你父亲也没那么讨厌,反而是一个很腼腆的人,对我也比较尊重。但是因为燕赵两国的关系,燕国上至你祖父,下至众多大臣,对为娘我也多有微词。你父亲内心也是痛苦的,对我也不敢过于亲近。 但我知道,你父亲也在一直努力的保护我,保护着咱娘俩。儿呀!从出生身为王室的一员后,就已经不再与普通人一般,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须对王室负责,这个国家负责。为娘不埋怨你的父亲,真的不埋怨,这就是为娘的命吧!” 看着掉在自己脸上的母亲泪珠,姬康用小手把母亲的眼泪擦了擦。轻轻地对母亲道:“娘,你还有我呢!” 姬赵氏也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对儿子笑道:“对,我有我的康儿呢!看我儿这么聪慧能干,老天对我不薄。儿呀!为娘知道你从生下来就聪慧,与众不同。现在又这么努力,做了这么多事,还老是跟为娘说时间不够用,能告诉为娘,这是为什么么?” 姬康想了想,才慢慢说道:“娘,儿子出生后,老能梦见战火烧遍了整个蓟都和燕国,我和娘亲无处躲藏……” 感觉到母亲身体轻微的颤栗,姬康住了口,又缓缓说道:“娘,儿子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就是想避免这一切,放心吧!娘,儿子一定会做到的。” 姬赵氏紧紧地抱住儿子,对姬康道:“我早知道我儿与众不同。看来我儿确实是天潢贵胄,生而知之,这是老天对我儿的眷顾,你去做吧!为娘一定会支持你的。” “谢谢娘!” 姬康也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星光依旧璀璨,夏日夜晚的清风徐徐而过。 第二十三章 生而为人,不应为奴 夏收过后,往来于辽地和东胡两地的商队,越来越多。 牧民们发现,今年从辽地来的商人,在草原各个部落,大规模交易牧民们认为没有任何用途的羊毛。 六月之后,更是带着草原牧民急缺的盐巴、布匹等各种物资前来草原各部落,再从草原带走辽地急需的牛、马、羊等各种牲畜。 在这些的商人口中,许多牧民也知道了,现在在与他们相邻的辽地,来了一个新的头领。而这个辽地的头领是那片最大土地上,王的孙子。 这个王的孙子现在在自己的土地上规定,不论东胡人,还是燕人,只要愿意生活、劳动、交税,官府就一视同仁,给安置房屋,分配土地。并且登籍入册,彻底变成一个燕人。而且从下半年开始,每个辽地的燕人,都可以凭借官府给予的凭证,用极低的价格获得盐巴和布匹。 赤马原先是东胡另一个小部落的人,后来自己的那个小部落被拖布达部落吞并。赤马和妻子一家,就变成了是拖布达部落的奴隶。 赤马和妻子,有一个九岁的男孩,和一个六岁的女孩。自己现在每天都给部落首领拖布达家放牧马匹,妻子则每天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在田地里给首领家耕作田地。 这个部落离辽东郡不远,大概最近的地方离望平县不到二百里路,收到辽地的信息自然很多。 赤马自然也收到了这个消息,刚开始也不以为意,只能感慨自己在辽地东胡的族人,运气真好。在辽地能碰上这么一个仁慈、宽厚的首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接受到的信息就越多,内心自然就有了新的想法。 尤其在这一天,赤马正准备赶马放牧的时候。从远处正和拖布达部落交易的一个商队,跑过来一个人,远远喊道:“是赤马大叔么?” 赤马一呆,抬头看向跑来的一个商队伙计,愣了半天,才认出是原来部落好友的儿子答雷,大喜道:“答雷,是你么?你穿成这样,我都没认出你来。” 随即警惕地看看四周,招招手,把答雷带动一旁,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来这里了,快走,别让拖布达部落的人,认出你来。” 答雷笑笑,随手从腰间解下一个刻着名字的木牌,对赤马说道:“赤马大叔,没事的。我现在是燕人,现在是这个商队的一个伙计。就是被人认出,他们也不敢怎样! 赤马大叔,大婶和孩子们还好吧?你怎么穿成这样?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这个首领拖布达简直就不是一个人。” 赤马忙地捂住了答雷的嘴,轻声说道:“别大声,如果让拖布达部落的人听道,大叔就完了。” 答雷掉下了眼泪,从怀里摸出一串明刀,递给了赤马道:“赤马大叔,这点钱,你拿上,我看得出,你们的日子不好过。” 赤马看看答雷身上穿着的衣服,再看到答雷红润的脸,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 把钱推了回去,对答雷道:“孩子,不是大叔不要你的钱,而是我不能有钱,。我现在是奴隶,你就是给了我这钱,我也得交给拖布达一家。你给大叔说说,你这些年来经历,好么?” 答雷点点头,对赤马说:“当时部落被攻破后,我父母带着我逃向了辽东。原先日子也过得不怎样,我和父母也东躲西藏。 但去年年底,我辽地来了个新的首领,我们老百姓都尊称他为“小侯爷”。吩咐我们这些人都可以成为燕民,并且给了我们房屋,土地和粮食。 赤马叔,现在我们辽地,只要干活,就能拿到钱,而且有吃不完的粮食和盐巴。这次,这个商队要来草原,需要一个向导,就把我招来,没想到能碰到你。” 随即压低声音对赤马说道:“赤马叔,你和大婶带着孩子们去我们辽地吧!这里离我们辽地并不远,换马一天一夜就能到。我们小侯爷说过这么一句话“生而为人,不应为奴”。 你到了我们辽地,就能变成燕民。没人能随便打你、骂你。就能和我家一样分有房屋、土地。只要干活,就有吃不完的粮食和盐巴…… 赤马大叔,商队喊我,我要走了,你们一家多保重。你回去后,好好想想,我今天给你说的话。” 赤马这一整天的放牧,都心不在焉,脑海里不断回荡答雷的话语。 “生而为人,不应为奴”。 晚上回到自己破旧的帐篷里,自己也没吃饭,呆呆地坐在那里。 操劳一天的妻子,看出来赤马今天有心思,等孩子们都睡了后,凑到自己丈夫面前道:“你今天怎么了?我看出你有心思,能告诉我么?” 赤马叹了口气,把自己今天碰到答雷,并把答雷对自己说过的话告诉了妻子。 妻子也愣了,道:“真的能过这么好的生活,如果能让我们家过上这么一天的日子,我死了都值呀!” 赤马看着妻子,突然眼里透露出耀眼的光芒,悄悄对妻子道:“我们也去辽地,我们也要当燕民,我们也要过那么好的生活。 那个辽地的小侯爷说的对,“生而为人,不应为奴”。我们不当奴隶了。这两天你好好准备下,带上几天吃的就行。我安排好,咱们趁我放牧的时候,带孩子走。记住,千万不能走漏风声。” 妻子眼里也露出希冀的目光,紧紧抱住赤马道:“我听你的。” 过了两天后,赤马趁放牧的机会,牵了六匹好马。一大早,与自己的妻子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骑马往南,投奔辽地而来。 部落首领拖布达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时间了。派人往辽地追了一阵后,也没看到赤马一家的踪影,只好把自家管事的大骂了一顿,抽了一顿鞭子。 等赤马一家连夜赶到望平县的收容站时,看到了许多和自己一样的人,都是来投奔辽地的牧民或奴隶。 收容站的一个负责人,在把赤马的信息登记后,拿出几块刻着赤马一家信息的木牌递给赤马,笑容可掬地对赤马道:“我给你起了个燕人的名字,姓马,名驰。今后你的儿女们都跟你这个马姓,再也不是没有姓的奴隶了。 把你家安置到新置庄,这里有很多和你经历一样的人。除给你家分配房屋外,按你家人口再给你分八十亩荒地,你们自己前去开垦。现在你就是燕人了,你和辽地所有的燕人都享受一样的待遇,可以低价购买盐巴和粮食、布匹。 对了,你牵来的这些都是上好的战马,我们官府可以按平价收购,当然这是你的私产,也可以不卖,我们不勉强。” 赤马一家人,拿着证明自己身份的木牌,抱头痛哭。自己现在是燕人了,再不是奴隶了。自己有了自己的房屋,土地。 收容站的众人,对此事已经司空见惯,知道这些人需要宣泄。 赤马,不,现在是马驰。 马驰痛哭完后,站了起来。对一旁等候自己答复是否卖马的收容站小吏道:“大人,这六匹马我献给官府,不要钱。” “马驰,这可不行。现在我辽地对此都有各项规定,尤其是不能侵犯民众的私有财产,你愿意把马卖给官府,就已有功劳。” 拿着官府所给的卖马钱财,免费吃过一顿午饭后。马驰一家与几家,经历与他几乎同样遭遇的牧民和奴隶,跟随官府所派的安置小吏来到了新置庄。 一双儿女在自家的院落里玩耍,而妻子则在屋里含着眼泪,四处看着自己的新家。虽然四壁空空,但马驰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和踏实。 自己现在是燕人,这就是自己的家。 第二十四章 艰难的起步 母亲从赵国所带来的众多医师和工匠们,无疑是这个世界上各行业最先进的人才。但对姬康来说,却远远不够。 对一个只有六岁身躯,但脑袋里却装满了比这个时代,先进两千多年知识的人来说,来到这个时代无疑是个最悲伤的事情。 在前世自以为很普通的东西——纸张、钢铁,焦炭,水泥等,在这个时代想得到却是那么的困难,都要自己亲自建造、制做出来。 不过来到这个世界,姬康唯一感到高兴的是,是自己没有出生在最基层,食不果腹的民众家庭当中,如果是那样,按现在的医疗条件,能不能活到成年都是两可的事! 而现在自己是出生在了一个王室贵族之家,这个身份无疑让自己所做的事,都有一种理直气壮的理由,和做这些事所具备的基础条件。 姬康来到这个世界,知道是战国时代后,而自己是燕国王室的一名公子时,内心是惶恐的。 在这里你没有可以有任何依靠的组织,首要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可以平安活下去;其次目的,就是想过上前世最普通的生活。但这两个目的,从一开始做,就让姬康感到异常的困难。 但好歹自己,也在前世经历了风风雨雨许多年的磨难,自己还不乏奋斗的决心和持之以恒的动力。 从烟尘滚滚的炼焦厂出来,就嘱咐身旁的随从去找纺织厂厂长甄氏来。 随手在绢帛上画出口罩和露着手指的手套,问甄氏道:“这两样东西,能做出来么?” 甄氏看了看绢帛上这两样东西道:“公子,这很简单的,一般农户的婆娘都能做出来,这有何用呀?” 等姬康简单把口罩和手套的功能一说,旁边的工业区“区长”石勇,则激动大喊道:“公子,这个东西可用于军队呀!有这两样东西,将士们的冬天就好多了。” 姬康反应过来了,眨巴眨巴眼睛,对甄氏和石勇说道:“你们先把这两样东西做出来一千套,做为样品。然后把这口罩、手套及其图样交给剧相,让他下令各郡县官府,让他们按其图样,发放布匹,让闲暇下来农户的婆娘们做这些东西,官府给工钱。另外把这两样东西的图样也交给苏青,让商会里的各商家按着图样,让他们组织人员生产,官府收购。” 看着远去的甄氏,感慨地对石勇道:“在这个时代,做点什么怎么都这么不容易呢?” 然后没有理会一脸懵懵的石勇,带着石敢向钢铁厂又走去。 在钢铁厂内,姬康看着搭建起来的,在这个时代被钢铁厂厂长丁大山,认为是最先进的冶炼高炉,问道:“还有多长时间可以点火冶炼?” 丁大山忙回道:“公子,明日辰时是吉时,就可以点火了。” 姬康对丁大山道:“你想想,还有什么要准备的么?” “公子,这个铁矿石,小老儿以前也冶炼过。之所以难以冶炼,公子所告知的温度就是关键。 现在小老儿遵公子之命,公子所说的钢,已经在下面通过实验制造成功。现在这一套工艺,则是将燃材由木料换成了公子所说的焦炭,如果不出意外,就能够很轻松将铁矿石冶炼出铁。 再根据公子所说,用木炭脱去铁水内的杂质,看能不能大批量的制造出钢材来。” 姬康一脸严肃看着丁大有,问道:“丁厂长,这个高炉,是否用水泥厂的水泥,和砖厂所制出的耐火砖建造起来的?” “公子,按你的吩咐,是用水泥和耐火砖盘砌而成的。” 姬康点点头道:“明天点火后,一定要注意安全。” “诺。” 回到鞍山,躺在榻上,一动也不想动。敲了敲也爬到榻上的旺财头道:“旺财呀!公子我也太辛苦了!我容易么?我……” 旺财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主人的话,只是讨好地用舌头舔舔姬康的小手。 姬康现在也没办法,只能利用现在这个时代仅有的技术,再辅以前世自己脑海中课堂知识和生活中的经验,努力转化现在的工艺,制造出超越这个时代的工具和武器。 因为姬康明白,想改变这个时代的社会结构,就必须发展生产力,而发展生产力就必须发展生产工具。这恐怕也是老天,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之一吧。 因木制厂顺利运转,自己把大匠王小松抽调出来,前去建造造纸厂。 此刻,在鞍山姬康的书房内。姬康指着自己所画的造纸工艺绢帛,问道:“王厂长,现在这个造纸工艺你明白了么?” “公子,属下明白了。” “好,这个绢帛你拿走,不明白的可以再来找我询问。” “诺。” 意外还是发生了,原以为能冶炼出钢铁的高炉,在经过不到一天一夜的冶炼后,裂开了口子,幸亏发现及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而钢材也因为铁水内的杂质没有脱离干净,成为废钢。没办法,也只能嘱咐丁大山等众工匠们,要求他们查找原因,继续改进了。 虽然对于第一次开炉失败,姬康有所准备,但仍然感到有点挫折。但这些废钢却让丁大山喜出望外,对姬康道:“公子,这些钢材虽然达不到我们的要求,但可以通过锻打,制造出好钢来呀!” 姬康一愣,然后醒悟过来,可不是么?前世的明清两代可不是通过锻打,制造出百炼钢等众多钢材来的么? 对着丁大山,姬康高兴得道:“这也是个办法,这证明我们已经把钢材制造出来了。丁厂长,我再给你画几个器具,你让工匠们把这些废钢锻打后,按图样制造出来。” 然后在书桌的绢帛上,画了几个器具图样递给丁大山道:“看看,不难吧?” 接着指着绢帛上的几个器具道:“丁厂长,这个再加个木把我把它叫铁锨,这个我把它叫铁钎……这些东西对挖沟、修渠,平路等有很大的好处。” 丁大山恍然大悟,道:“公子,有这些东西,农户今后耕作以及我们修路建桥,建库修渠等都有莫大的帮助呀!” 姬康点点头道:“有了钢,什么都方便了。另外,在钢铁厂建造‘器物间’,通过退火、正火、淬火等新式工艺,再加上锻打,现在我们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制造出钢材来了。” 转身对旁边的黄勇道:“这个器物间,做为最高机密,不准任何无关的人进去。” “诺。”黄勇躬身答道。 待丁大山和黄勇走后,姬康独自带着旺财,站在了鞍山的城墙上。望着远处烟尘滚滚的工业区,拍了拍旺财的脑袋,对旺财说道:“旺财,我们会成功的,一定会成功的,你说对么?” 旺财用头拱了拱自己的主人,“旺旺”叫了两声,仿佛在告诉自己的主人,是的,一定会成功的。 姬康在辽地,为自己的事业而努力拼搏时。中原大地,却是战火连天。 燕秦两国已经遵照去年的密约,由燕将荣蚠和秦将白起率军,在六月同时南北夹击赵国。而匈奴单于率领的狼骑也滚滚南下,兵指赵国。 而此时,姬康和母亲却回到了襄平城,相随而去的还有秦送等几位医师。 第二十五章 襄平学院奠基 姬康来襄平城后,没有大规模地去翻建君侯府,还是保持原有的样子。而在襄平城修建的最大两处建筑,一处是襄平城东襄平山上的襄平学院,另一处就是襄平城西的烈士陵园。 这两处建筑的重要性,身为辽地君相的剧辛,在姬康的阐述下也深以为然。 剧辛正式成为剧相后,那个时候,整个辽地的财政状况并不是很好。尤其是随着姬康大规模的招募流民、修路开渠,兴建产业等,整个辽地的财政支出大幅增加,君相剧辛为此可谓是殚心竭虑。 但在经过半年的努力后,尤其是随着盐场、纺织厂等众多产业的建立,这些产业丰厚利润的回报,才让辽地财政状况得到了好转。 但随着五月夏粮的丰收,盐场、纺织厂等这些产业的逐步扩大,整个辽地财政状况开始得到了根本性的好转,并有愈来愈好的趋势。 在这个前提下,襄平学院建造的速度明显加快,终于在六月的中旬基本完工。 襄平城外的襄平山,从山脚到山上,梯次建造的室舍、教室不说是宏伟吧,但至少来说可以算得上壮观。 在鞍山庄接到剧辛的来信后,姬康知道了襄平学院基本完工的消息。看到整个工业园区,在众多管理条例的制定和指引下,虽然谈不上理想,但也走上了正规。自己终于松了口气,深知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就让工业区循序渐进,慢慢发展吧!其实,现在的一切,姬康也感到非常满足了。 在安排好工业区的工作后,又嘱咐情报局负责人黄勇,抓紧选拔训练情报局的人员。 姬康就和母亲姬赵氏,随同秦送等几个医师及眷属,一同踏上了回返襄平城的道路。 进入六月以来,燕国和赵国的大规模军事冲突已经全面爆发。虽然母亲没说什么,但姬康能感觉到母亲内心忧虑,唉!谁处在母亲的位置上,心里都不好过吧! 跟随姬康从沓氏兴建盐场,再随姬康到鞍山看到整个工业区的变化,母亲脸上的笑容就增加了很多,性格也逐渐开朗起来,这让姬康内心也感到有些欣慰。 道路两旁的田地明显增加了不少,在夏粮收割后,农户们又忙着耕作秋粮。许多荒地都能看到人们在开垦着。 襄平城比姬康他们走时也繁荣了不少,城里也增加了许多商家店铺,身着不同衣裳的人也多了不少,看到这一切,更让姬康和母亲感到开心。 在回到襄平城的第二天,姬康看到君相剧辛,满头的银丝更加雪白。眼眶湿润了,一下就扑到了剧辛的怀里,哽咽道:“君相,你辛苦了!” 六十多岁的剧辛看着怀里这个年画般的小君侯,老泪也掉了下来。为整个辽地做这么多事的君侯,其实还是个孩子呀! “公子呀!老臣不辛苦!老臣不辛苦!” 在君相剧辛的陪同下,姬康带着老总管姬茂和石敢,以及从鞍山随同而来的秦送等医师,来到了襄平学院。 现在整个学院的建造,是按学员四千人的规模兴建的。 但由于城内现在能供得起孩子,上得起学堂的家长不多,更多的是现在的家长们,也没有让孩子上学的意识。而学院的整个师资力量也不是那么雄厚,也没能够吸引到家境殷实的学生。 所以学生的主体,就是姬康从蓟都带来的五百多名孤儿,和来襄平后收留的一百多名孤儿,以及赴辽医师、工匠和军士眷属的孩子,总计八百多名学生。 而君相剧辛也可谓是能者多劳,暂时身兼学院的院长。剧辛的学生陈民以及二十多位原先在蓟都被排挤,得不到重用随姬康来辽的官员,充当了襄平学院的教员。而随姬康一同前来的秦送等医师,也被姬康和剧辛纳入了教员之例。 姬康与剧辛等人,来到襄平学院后,与陈民、秦送等众教员,首先主要讨论学院即将要开设的课程。 “把论文识字,不拒百家学问。让学生在学院期,就能够了解我辽地及诸国的国家法律政策,并学习先贤文章,全面提高学员的理解和表达能力。这个课程定为语文,颇具新意,这个可以通过。” “单独开设算学,让学员在学院内就可以学到两项基本能力,一个是算术,另一个数术,这个也可以通过。” “格物这个课程,犹如墨家之学长,而我辽地能在这半年多来,就能发展诸多产业,而欣欣向荣,格物之学此课程也至关重要,这个也可以通过。” “通古晓今、明辨是非;以史为鉴、知其兴衰,此历史课程也可通过。” “所谓地理,就是让学员知晓山川、河流、物产、交通,人口等,开拓眼界,此课程也可通过。” “军武乃国之立本之策,……” “医学乃民众保证之根本……” “声乐可陶冶人之情操……” …… 经过激烈争论和取舍后,襄平学院所开设的课程,基本分为语文、算学、格物、历史、地理、军武、商学、医学、声乐等课程。成立各个课程的教研组,由于现阶段师资有限,各教员可交叉使用。而所开的课程,由各教研组自己编写出适合现阶段的教材,随后内容再给予补充。 并按学员的年龄,学识的高低,而分为高、中、低、幼四个年级,不同年级所采用的课程和内容也各不相同。 做为襄平学院的兼任院长,剧辛在与姬康商量后,在会议最后强调指出:“各位教员们,襄平学院是为我辽地,培养各方面人才的最高学院。 你们所培养的学员,将来可以说是辽地各郡县的官员和官吏,是各部门和各行业的负责人,是军队里的各级军官,是辽地所有百姓将来的父母官。 用最夸张的话来说,今后辽地的将来要靠你们培养的学员,辽地的发展也要靠你们所培养的学员。其重要性已不可用言语而表达…… 我们要制定出最严格的管理制度和条例,用最合理的方法去教育他们。在整个襄平学院内,只有教员和学员这两种身份,学院里不分贵贱贫富,不分胖瘦高矮,不分男尊女卑,人人平等……” 公元前265年,武成王七年,农历七月一日,襄平学院。 被襄平学院的学员们,称之为大学长、二学长的姬康和石敢,穿着襄平学院学员的统一服装,与八百多名学员排列整齐,肃穆地站在襄平学院的大门口——襄平山的山脚下。 等待着剧辛、陈民、秦送等众教员的到来。 夏季的辽地,树木葱绿。 剧辛、陈民、秦送等众教员,穿着统一配发的教员服装,长袖飘飘,从山上缓步拾阶而下,来到了众学员的面前。 姬康与石敢两人,站在众学员的前面,带领八百多名学员,庄重地向教员们躬身而拜。 剧辛、陈民、秦送等众教员庄重回礼。 随后的吉时,在襄平山的山脚下,姬康与剧辛等众教员,以及排列整齐的八百多名学员,把正面刻有“奠基”二字,背面刻有襄平学院建造过程的奠基石埋在了襄平山下。 然后,众人来到了学院建造的最大建筑物,被称为襄平学院“礼堂”内。肃穆地向华夏的开拓者“三皇五帝”以及文字的创造者仓颉画像,躬身三拜。 按照次序,依次把手中点燃了的长香,插进了三皇五帝、仓颉画像前面,陶制的香炉内。 香火不散,久久缭绕。 在这一刻,众教员和姬康为首的八百多名学员,全部热泪盈眶。 姬康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这个时代,在姬康看来,是原始的、是野蛮的、是不文明的。统治者们骄奢淫逸,民众百姓穷困潦倒。中原大地,战火不断,人口平均年龄连三十岁都不到。这不是姬康所认知的华夏,更不是姬康所认知的伟大华夏文明。 我的华夏应该如我前世一般,虽有缺点,但他是繁荣的、富庶的、文明的华夏。高山下降、幽谷上升,我来到这个世界,只希望百姓们不再承受贫穷之厄,只希望百姓们能安居乐业。我来到这个世界,只希望我们这个民族的子孙再不用受外族的欺凌,也不用今后承受外来民族的屈辱。 在这个时代,能够读书,就需明礼。礼部大夫廖山及其君侯府各部门负责人,都有对学院学员讲课的的义务。 八百多名学员,大多为以前流浪街头的孤儿们。此刻,这些学员们,都深深知道现在的一切,对自己来说,何当的不易。 而这个庄严、肃穆的开学仪式,也永久地留存在了这些学员,他们的脑海之中。对于辽地,对于公子姬康更是充满了感激和敬意。更是把这个学院当成了自己的家,更是把辽地当成了自己的故乡。 过去了许多年、许多年后,这个培养了无数将相、文人墨客、科学家、工程师、医学大师、音乐家的学院,被后世的人们称之为“圣地”。而这座学院里的这个礼堂,则被人们称之为“圣堂”。 第二十六章 在稷下学宫的邹衍 武成王七年,中原大地一片战火。 姬康正在辽地沓氏县兴建盐场的时候,秦王嬴稷派大将白起起兵十万进犯韩国,占领了韩国少曲、高平两城。 随即就借道韩国,从南方进攻赵国,赵国急忙派大将廉颇前去抵抗。与此同时,姬康的祖父武成王不顾大臣将渠、乐间的反对,派大将荣蚠率十万燕军从北方进攻赵国,配合秦国南北夹击赵国,但得到了赵国大将,剧辛好友庞煖的激烈抵抗,进展缓慢。 而北方的匈奴单于,看到机会后,率领十万狼骑南下,进犯赵国的代郡,被赵国大将李牧所阻。赵国无奈,姬康的外祖母赵威后迅即派人到齐国求救。 虽然中原大地战火纷飞,但齐国都城临淄城外的稷下学宫,却仿如世外桃源,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稷下学宫创建于齐威王时期。齐威王初即位时,喜好声色,饮酒作乐,常常通宵达旦而不理朝政。但随后在稷下学宫‘祭酒’邹忌、淳于髡的劝谏下振作起来,决心改变齐国的现状,进行变法改革。被后人形容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齐威王任用邹忌为相,田忌为将,孙膑为军师,进行变法改革。他从考核官吏,赏罚分明,树立清廉的风气入手,烹了阿大夫,封赏了即墨大夫,并“谨修法律”,实行法治。 齐威王还广开言路,奖励批评,从而揭露弊政,以便于改革;重视人才,选贤任能;加强边防,积极奋战。 齐威王不以珠玉为宝,而以人才为宝。戍守边防的田忌、檀子、黔夫等都能独当一面。而且用人不受宗室血缘关系的限制,往往破格提拔。邹忌出身为布衣之士,孙膑是从魏国逃来的“刑余之人”,淳于髡本是髡钳家奴,为赘婿,都被委以重任,位在上大夫之列。 齐国也正因为在稷下学宫,源源不断培养的人才支持下。让齐国成为当时的各诸侯国的霸主,即使是当时强大的晋国、秦国也被迫“臣服”。 而被姬康前世所津津乐道的“百家争鸣”,也是在以稷下学宫为中心园地,积极而促成的。 但现在的稷下学宫,正处于极其尴尬时期。由于今年刚过世的齐愍王,好大喜功、穷兵黩武。也不听从稷下学宫的许多正确建议,反而因理念不同,对稷下学宫培养出来的人才也不多加重用,让稷下学宫已经呈现出没落的迹象。 正是此刻,剧辛的几封来信,让原来与剧辛一起被称为燕国的“四大名臣”、现正在稷下学宫任教的邹衍,内心起了波澜。 农历七月,炎炎夏季。 清晨的稷下学宫,凉风习习,难得让人感到一丝清爽。 学宫外是一大片葱茏油绿的田畴,而此刻有两个老人正漫步在这田畴小路之中。 其中一个五十多岁,身体略胖的男子正在对身旁的老人说道:“邹衍兄,燕国如此待你,你还要相信剧辛的话,要去燕国么?难道你在燕国得到的教训还不够么?” 这位说话男子的旁边的老人,额上镌刻着皱纹,两鬓夹杂着银丝,虽已六十出头,但亦然显得非常儒雅俊朗,正是被姬康和君相剧辛念念不忘的邹衍。 听到五十多岁男子的话后,邹衍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稷下学宫,摸着自己已经发白的胡须,缓缓说道:“仲连兄,让我不信任人很多,但不包括你和剧辛兄。与剧辛兄共事多年,我还是比较信任剧辛兄的。” 然后转过身来,面朝北方,对鲁仲连说道:“昭先王去世前,嘱我看护好燕国,但老夫无能,愧对昭先王所托,老夫……老夫有愧呀!有愧呀!” 怎能忘记当年初到燕国时,那位年轻的君王,亲自抱着扫帚为自己扫地,怕尘埃落到自己身上的场景; 怎能忘记自己在批阅政事时,那位年轻的君王悄然进来,亲自为自己倒水,侍立一旁的场景; 又怎能忘记,那位已经变得不再年轻,头发斑白的君王在病逝前,亲握自己的双手,嘱托自己看顾燕国的场景。 忘不掉呀!真的是忘不掉呀! 看着语带哽咽,已然泪流满面的邹衍。做为邹衍多年好友的鲁仲连,也深知自己这位挚友内心的牵挂。 叹了一口气,感慨地对邹衍道:“这位剧辛信中所说的公子姬康,真的有他所说的那么好么?别忘了,这位姬康公子还是个六七岁的稚嫩孺子呀!” 邹衍摇摇头,对鲁仲连说道:“现在中原大地,战乱频频,民不聊生。天地感应,而出妖孽聪慧之人,以救苍生,不足为奇,这也不正合我道家之述么! 更何况,从剧辛所来得几封信中可以,这位公子所做之事,确为精彩艳艳。建造学堂、招募流民、建库开渠、开荒建田、兴办产业等,许多都是我和剧辛他们想做都做不到的呀!而其所书《少年燕国说》,更能看到其志呀! 仲连兄,我意已决,此番前去燕国辽地。看辽地是否如剧辛来信所说,如是,老夫愿凭残躯之身,辅佐这位公子;如不是,老夫再回归故土,埋土乡梓,再不问天下诸事。” 鲁仲连见此,也不再劝,大笑道:“现在我齐国的齐王,所作所为,着实让我等失望。即如此,我也陪你这老儿到辽地一趟,看看这位公子,是否值得你这老儿辅佐?如果真像剧辛那老儿所说,我也留下,也未尝不可。” 邹衍听到鲁仲连也愿去辽地后,高兴地一把握住鲁仲连的手道:“仲连兄,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呀!” 鲁仲连看邹衍如此表情,嫌弃地甩掉了邹衍的老手道:“看你如此,怕早已心有归属了吧!邹衍兄,你也不能着急,我等要前去燕国辽地,需告知学宫‘祭酒’荀子,待将稷下学宫手中之事办妥之后,我等再前去不迟。邹衍兄,我知你已心如归雁,但不能失礼呀!” 邹衍看到鲁仲连脸上的表情,讪讪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鲁仲连见此,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对邹衍道:“那在辽地任相的剧辛老儿不是说,现在他们那个新成立的襄平学院不是缺少教员么!各个部门也缺人才么!我们能多带些人去就多带点人,另外也要多准备点文章典籍,你现在可不能操之过急,我看我们明年春去,对稷下学宫和‘祭酒’这边也算有个交代。” 邹衍连连点头道:“仲连兄,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呀!” 回到稷下学宫后,邹衍和鲁仲连就去拜见了现在的‘祭酒’荀子。 荀子,赵国人。即使在姬康的前世也是大名鼎鼎,与孔子、孟子一起被称为儒家思想的奠基人。 现在,做为已两次出任稷下学宫‘祭酒’的荀子,因受稷下学宫“百家争鸣”的影响,思想已趋大成。在继承了儒家思想精粹的基础上,又吸纳了‘百家’的长处。 虽被姬康前世诸多儒家人士认为荀子的后期思想已不是纯粹的“孔孟之道”,但就历史的发展潮流来说,荀子的思想显然比孔子、孟子更加完善,对国家的治理更有好处。 现近五十岁的荀子,已知天命。对前来告知自己,明年要去辽地的邹衍、鲁仲连两人道:“现在的齐国,已完全不再重用我稷下学宫之人。我学宫也是步履艰难呀!我也知道邹子对燕国的情怀。 你二人把学宫的事安排好,就去吧,到那里看看,如若不行,你等二人再回来即可,别忘了这稷下学宫,始终都给两位保有一席之地的。” “多谢祭酒体谅我等二人。” 邹衍和鲁仲连两人对着这位令人尊敬的“祭酒”,躬身而拜。 第二十七章 军武课上 姬康回到襄平城后,只要能挤出时间,就与石敢一起,前去襄平学院上课。 看着每天回来,石敢在母亲面前,讲着自己和公子在襄平学院的各种趣事。母亲姬赵氏的两个侍女清竹和清梅,每次都面露羡慕之色。于是,母亲把手一挥,把清竹和清梅也打发到学院学习,下午再与姬康他们一起回来。对此,姬康是深表赞同。 毫无意外,清竹、清梅两人一到学院,凭借着好看的容貌、蓟宫接受的王室教导形成的良好规范、以及在母亲身旁的见识,很快被学院的男女学员们尊为大学姐、二学姐。因清竹年龄比清梅大两个月,所以是大学姐。 襄平学院的课程,对姬康来看,非常的简单,不会如前世一般有海量的作业。安排也很实际,各年纪的教员按自己所安排的课程课目,上午教各种课程的理论,下午则是军武操演,毕竟这些孩子将来都有可能面对战争,女孩子也不例外。 在燕国强大的习俗面前,襄平学院规定,女学员只站队列,进行军阵操演,也必须进行习武、骑兵、射箭等军武课程,但不进行肉搏。虽然姬康认为,女学员完全可以和男学员一样进行肉搏的,但被学院的所有教员集体反对。认为现在学院能让女学员做到如此地步,已经是学院的极限了。 今天下午的军武课,教员安排的是:先是军阵排列,随后在年纪内分年龄、分班进行互搏。当然,这个时候的训练是不准拿武器的,就是赤手空拳列队互搏,而且规定不能攻击头部、掐脖子。 姬康年龄虽小,但因从小不缺吃短喝,养营丰富。个子相对来说,也比学院里同年龄的孩子高一截,所以就被安排到和石敢一起的中年级,而没有在幼、低年级。 学院的练武场设在襄平山下,每天下午的军武课,都能吸引到附近的、有空闲时间民众们的前来观看。这个时代的娱乐项目极少,所以每次学院在山下的军演课程,都能吸引到大量的民众前来观看。更何况现在襄平百姓,如同姬康前世的百姓们一样——都爱看热闹。 学院也乐观其成,让百姓们看看学院的生活,不也能够吸引百姓及其子女的兴趣,提升学院的入学率,是不是?当然今天也不例外,在练武场的木制栏杆外,也站满了“看瓜”的百姓们。 在襄平山下,学院沙地的练武场内,姬康、石敢所在班级和对面所在班级,两班已经分列完毕。 来过多次,有经验的百姓和孩子们就知道这是要互搏‘打架’了,这个项目也是最受观众们所欢迎的。这个场地木栏外,顿时比别的场地多了很多百姓观众。 做为学院的大学长和二学长,姬康和石敢二人,当然不让地站在了自己班队伍的最前面。二人抬头挺胸,犹如苍鹰展翅一般,用睥睨的目光盯着对方的班级。 这是集体的荣誉,这可不是能退让的。对方班级前面那个带头的半大小子,同样抬头挺胸,如猛虎扑食一般,用虎视眈眈的目光,看着姬康和石敢所在的班级。 负责军武课的教员,在两个班级之间,再一次强调了下注意事项,就是不能打脸、掐脖子后。然后退在一旁,大喊了一声:“开始”。 两个班级的男学员们就排列阵型,相互冲向了对方,而旁边的女学员们和木栏外的百姓孩子们,则开始大喊着,给各自支持的班级加油。 对现在,刚开始接受训练的孩子们来说,保持队伍的阵形还是很有难度的。两班一接触,所谓的队形瞬间就散开了,学员们也都凭借着个体的力量,纷纷扑向对方。 尤其说是互搏,到最后不如说是摔跤。姬康凭借着自己过人的头脑,和这两年来所接受老总管姬茂的武术教导,一连摔倒了对方班级的两三个队员。 而对方班级那个带头的半大小子,却凭借自己的个人素质,一连摔倒了姬康这个班级的四五名学员。顿时,让姬康这个班级的其他学员们,一时都不敢上前。 做为班级的带头人,当然要挑对方最厉害的人!对方班级带头的半大小子,看到姬康又用脚勾到了自己班级的一个学员,大喊一声,就朝姬康冲来。 姬康见此,也大喊一声,向对方扑去。两个班级的带头人,终于战在了一起。 和对方纠缠到一起的姬康,发现有点糟糕。对方好像也有搏斗和摔跤的经验,几次想伸腿把对方勾到,都没有做到。尤其是对方的力气貌似比自己大,这可麻烦了。如果照此下去,前景可是非常不乐观的,极有失败的可能。 姬康奋力挣脱开了对方两只小胖手的纠缠,退后两步。趁对方立足未稳,大喝一声,冲上前去,猛地把对方扑到,想死死压住对方,不让对方起来。 但对方的这个半大小子,敦实的很。凭借着力气和博弈的技巧,反而抱住姬康,把姬康翻了过来,两人就在沙地里滚了起来。 姬康已经感到不妙了,这半大小子敦实的很,而且力气比自己大。自己一下子没压住对方,落败看来是迟早的事了。 看到这个半大小子,脸上已露出胜利的笑容。旁边的石敢,也正和对方一个班级的学员纠缠在一起,无暇顾及自己,想了下老师让注意的事项,决定施展自己的绝招。 伸出手来,摸到了这个半大小子的小鸡雀,用手轻轻一握。这个半大小子,顿时惨叫一声,放开了自己,捂住自己的小鸡雀,在沙地里坐着大哭起来。 博弈课上,从未出现的一幕出现了。两个班级互搏的男学员们,都停止了博弈。看着捂住下身大哭的那个半大小子,大伙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除了石敢外,大家都感到下身一凉,情不自禁地把双腿夹了起来,同时用鄙视的目光看着姬康。 而周边的女同学,都捂住了自己羞红的脸,暗自“啐”了姬康一口。而木栏外的百姓们和孩子们,则发出了震天欲聋的欢笑声。 负责博弈的教员,已经向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站起来的姬康,本还想欢呼自己的胜利。可看到大家的目光,听到周边的哄笑声,也不禁小脸一红。 赶紧跑过去,把对方搀扶起来,还大声地为自己辩解道:“我没使劲,教员们没说不准这样的……”。 当然收获得是——教员和周边学员们更多鄙视的目光。 从此以后,襄平学院的博弈课上,就又多了一个注意事项,不准抓对方下面的……。 在石敢用一串冰糖葫芦,“贿赂”了这个半大小子以后。姬康此时与这个半大敦实的小子,已经成了在学院内,除石敢外,最好的朋友。 “什么,你叫田光?” 在学院内的凉亭内,姬康在得知对方的姓名后,跳了起来。 “你不是辽地人吧?怎么来辽地了!” “大学长,我是东鄙人。这不是我哥哥当兵,护送跟随你来辽地了么!我们全家也都跟随来辽地了。我们这些赴辽军士眷属的孩子,按要求都被送学院来学习了。我父母和大哥都说这是好事呢!”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姬康这才恍然大悟,看来历史毕竟随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起了点变化。 “田光,你学过武吧?” 田光有点腼腆,点点头道:“是的,我爹爹会点武艺,也在军队里待过。我大哥和我从小,在家都得跟我爹爹学武艺。” 石敢在旁插话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厉害,连我家公子都不是你的对手。” 姬康朝石敢摆了摆小手,对石敢道:“不要再说公子不公子的,在学院来,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是学员。” 然后用小手把田光的手握住,再把石敢的手拉到一起,对田光道:“田光,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以后我们三个就是最好的朋友了。” 田光点点头,另一只手也握上来,紧紧握住姬康和石敢的手,道:“对,今后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 姬康和石敢也把另一只手,覆了上来,一齐大喊道:“对,今后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 姬康接着又用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石敢和田光,大声喊道:“我们三个今后不但是最好的朋友,而且今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石敢和田光相互看看,随即都大声喊道:“对,我们不但是最好的朋友。今后更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武成王七年,七月非常平常一天。 在襄平学院的这个凉亭内,在夏日夕阳的照耀下,在这个凉亭周边树木的见证下,六只小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而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的三人,谁也没料到,这一握,会给后世的人们带来怎样的震撼! 谁也没料到,这一握,会给后世的人们带来怎样的感慨! 而在过去很多年后,这个没名字的凉亭被人们称为“义亭”,被众多的后人瞻仰,凭吊。 第二十八章 没有一片平静的地方 武成王七年,八月。 秦国大将白起,站在秦国的函谷关城楼上,看着自己率领伐赵的十万秦军,正有秩序撤回关内。 白起远远得向关外的前方眺望,不甘地对身旁的副将王龁说道:“如果此次王上能让我多率十万将士伐赵,就是田单,我等又有何惧!”。 副将王龁,听罢白起的话后,点头道:“确实没想到齐国会派兵援救赵国,这次我秦燕两国南北夹击赵国,就连匈奴单于也率狼骑十万进犯赵国。如此伐赵良机,百载难逢呀!真是太可惜了!” 自五月份,白起率十万秦军攻打韩国,势若破竹,连下韩国少曲、高平两城。并迫使韩王韩然,借道给秦军,让秦军从韩国的北部进攻赵国。 六月,燕国姬康祖父武成王,派大将荣蚠率十万燕军南下进攻赵国;与此同时,草原匈奴单于,见机也亲率十万狼骑,南下进犯赵国。 而姬康外祖母赵威后派使者,前去齐国求援。齐国派大将田单,率十万齐军西向救赵。田单到齐国后,与赵国大将廉颇汇合,分兵夹击秦军,与白起在赵国边境展开近一个月的鏖战。 由于秦军寡不敌众,秦军被迫撤退,放弃了此次攻打赵国的企图。 而田单在率领齐赵联军,击败秦军后。又转头率军与赵国大将庞煖汇合,准备夹击正在与赵国鏖战的,燕国大将荣蚠率领的十万燕国军队。 燕赵边境,燕国军营。 燕国大军主帅荣蚠在中军大帐内,此刻正在看着挂着的敌我形势图,半响后,转过身来,对帐下的众燕国将领道:“没想到,白起率领的秦军,居然被田单击败,现已撤回秦国。而赵军庞煖现已与田单所率齐军汇合,我军形势不妙呀!你们都说说吧,怎么应对?”。 帐内顿时喧哗起来。副将卿秦,躬身说道:“将军,现秦军已退,没有秦军的牵制,我燕军已成孤军。面对田单率领的齐军,和庞煖率领的赵军,现在进攻赵国,已无可能。若我军稍有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荣蚠又看了看地图,叹了一口气道:“当断不断,必有后患呀!如我军现在撤退,田单和庞煖老儿,必率军掩杀,我军后果亦难料呀!” 顿了顿,对众将道:“我命令,趁田单率领的齐军刚到,尚立足未稳,明日我全军进攻赵军。” 燕国众将都呆了呆,以为自己听错了,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按常识不是应该防守的么。但看到统帅荣蚠一脸不容置疑的表情,不敢违抗,齐声大喊道: “诺。” 第二天,燕军全军出动,猛攻赵军,赵国大将庞煖率领赵军拼力抵抗,并向田单所率齐军求援。待齐军赶到后,燕军在荣蚠的命令下,缓缓而退。 夜晚,燕军在荣蚠的命令下,抛弃一切辎重粮草,也没焚毁,连夜向燕国撤退。等天明齐赵联军反应过来后,派小股军队急追,反而被荣蚠所埋伏的燕军击败。 消息传来后,田单和庞煖忙率大军,再次追击燕军。但此刻的燕军已全部撤回燕国,追击不及。 田单在齐军大帐中,哈哈大笑,对赵国大将庞煖道:“我未料到荣蚠此计,果然不亏为燕国名将,能如此断腕求生。” 庞煖在旁也点头道:“燕之名将,果然名不虚传。” 自此,姬康祖父武成王与秦王嬴稷,所谋划南北夹击赵国的计划彻底破产。燕国大将荣蚠率领燕军撤回燕国,一无所获。 与此同时,在赵国的代郡,赵国将领李牧正与匈奴单于率领的十万狼骑对峙,即将展开一场震惊诸国的大战。 匈奴历年来都想南下,进犯中原。 但在面对燕国和赵国军队后,都没吃到好的果子。屡次动兵,都被燕国和赵国军队击败。 今年的六月,匈奴单于看到秦燕两国,南北夹击赵国。认为自己攻伐赵国的时机已到,亲自率领十万狼骑,进攻赵国。 而赵国驻守边境的将领李牧,没有理睬赵军众将领的求战,也没有按赵国朝堂要求,主动出击。而是依托赵国的城池和工事,节节抵抗匈奴军队,缓缓消耗匈奴军队的锋芒和斗志。 而赵军的不断后退,让匈奴单于认为赵军已无力抵抗自己的大军,匈奴众将领也骄横起来,步步进逼赵军,抢夺财物。 直到九月,与匈奴军队对峙的李牧,开关放牧牲畜,引诱匈奴劫掠,赵军诈败,故意让匈奴掳走几千人畜。 匈奴单于和众将领,看到赵军此举,以为赵军已无法抵抗自己的大军,举全军之力向李牧所率领的赵军扑来。 李牧提前利用地形布设战车、弓弩手,构成了一个纵横交错、不利于匈奴骑兵而有利于赵国步军的阵地。又组织强大机动骑兵部队,控制阵地侧翼和后方。 等匈奴单于率全军向赵军扑来后,李牧则率赵军,步步后退,把匈奴大军引入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阵地。 匈奴骑兵冲入赵军阵中,赵军布阵不断变换,双方形成胶着态势。此时,李牧令两翼机动部队展开钳形攻击,包围对手,万余骑兵迂回断敌退路,大破强敌匈奴。匈奴大败,匈奴单于率领残部,被李牧率领的赵军,猛追数百里。 李牧此战,以步兵围歼骑兵,震惊中原诸国。 而此时的辽城君姬康,根本没空去操心中原诸国的风风雨雨。因为,东胡的骑兵来辽东郡了。 此时,东胡的拖布达部落的四千多部落军队,已在首领拖布达的带领下,集结在了东胡与辽东郡望平县的交界之处。 拖布达站在一丘陵上,远眺着望平县边境的一个村庄,对身后的部落族人道:“儿郎们,现在的燕人不断诱惑我族牧民和奴隶,前去投奔他们,现在该是让他们承受报复的时候了。儿郎们,前方辽地数不清的女人、财物在等着你们,随我去把他们都抢来。” 说罢,策马向前而去。 追随拖布达的四千余部落骑兵,一起发出“呼哈、呼哈”的大叫声,随着拖布达,策马向望平县的村庄奔来。 与东胡交界的望平县的边境,几处烽火台燃起了两股黑烟。按照规定,烽火台燃起黑烟则代表外敌入侵,燃起白烟则代表百姓造反,燃起青烟则代表军队哗变;一股烟柱则代表是人数在一千以下,两股烟柱则代表是人数一千以上五千以下,三股烟柱则代表是五千人以上。 现在燃起两股黑烟,则代表有一千人以上中等规模的东胡军队,前来辽东劫掠。顿时,整个望平边境村庄内,都响起了密集的锣声,而还在田地里忙碌的百姓,有墙堡则急忙向自己的村庄跑去,没墙堡的百姓则往山上躲藏或向有墙堡的村庄躲去。 因为这种情景在辽东和东胡、高句丽等国的边境上,经常发生,与这些国家交界的大部分村庄也早都建好了墙堡,百姓们也没有显得惊慌失措。 驻守望平边境辽军,也紧急集合,并把消息用最快的速度告知襄平。 正在襄平学院上课的姬康,等听到东胡军队入侵的消息后,呆了一呆。虽然知道,自己早晚要面对战争,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对旁边的薄望道:“看来这个时代,真的是没有一片平静的地方呀!这次入侵敌军有多少人?” 薄望答道:“从现在得到的情报看,最少有三四千人。” “望平县境内有多少我们的军队?” “启禀公子,只有三千人,现在看起来只能自保。” 姬康剁剁脚,对薄望道:“哪还等什么?马上调集军队前去支援,我和你一起去。” 薄望大惊,忙道:“公子,不可呀!现在襄平和附近郡县军队一万人,已集合完毕,某将即可率军前去即可。公子身份尊贵,万不可前去呀!” “将军,难道没有把握驱逐外敌么?” “公子放心,我辽地大军数倍于敌军,某将必能驱逐外敌。” “将军,难道没把握守护我的安危么?” “公子,某将必能守护公子安全。但……” 姬康随即打断了薄望的话语,看着薄望,说道:“薄将军,即如此,就不必劝我,马上出发吧!去襄平城告诉我母亲和剧相一声即可。” 在学院的田光和石敢知道这个消息后,强烈要求自己也要陪同姬康前去,得到姬康允许。 薄望无奈,只得带姬康他们前去望平。 而等母亲姬赵氏和君相剧辛得到消息的时候,姬康已经伴随大军前往去望平县的路上。 第二十九章 就让我来结束这该死的战乱 姬康前世就知道,一个合格的领导人,必须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等这个国家发生灾难的时候,做为领导人,首先做的就是要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让民众觉得你与他们站在一起的。尤其是灾难期间,必须要想民众之所想,做民众之想做的事情。 等薄望率领辽军赶到望平以后,东胡军队并没有和来援辽军决战。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带着自己掠夺的物资,跑回了东胡。 被东胡军队肆虐最严重的,是个最靠近东胡边境的叫东角的村庄。 此次,东胡军队出击的非常突然,这个村庄的人们没能够反应过来,前去山上或邻近有墙堡的庄子避难,就遭到了劫掠。 姬康等三人在薄望的陪同下,来到了东角。 站在村口,望里一看,姬康与石敢、田光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村里的房屋还在燃着熊熊大火,烟柱冒出老高。村里的大路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几乎让人无法前向。 姬康等众人,小心避开躺着的尸体,慢慢向村里走去。很多尸体上,还在流血,有些女子尸体全身裸露。 薄望对姬康解释道:“公子,每次东胡军队,前来我方劫掠。能带走的人,都尽量带走,带不走的就杀了。这次因为反击很快,东胡军队把劫掠的人集中在东角,没来得及带走,所以……” 姬康看到这些,精神都有点恍惚。 自己在前世,没有看到过这些。来到这个世界,也一直过着平和的生活。现在眼前发生的这些,让姬康第一次感到了这个世界的残忍。 这时候,姬康看到在左边房屋的一个院落的墙角下,一个明显被刀砍死的妇人趴在地上,而她的右手,却紧紧抓住前方的一个包着婴儿的襁褓。 姬康过去一看,这个襁褓包裹着的婴儿已被用矛刺死。 姬康眼圈发红,而旁边的石敢和田光两人,都已掉下了眼泪。 姬康把包着婴儿的襁褓,随着还紧抓着这个襁褓母亲的手,放回到这个母亲的怀里,让这个已死去的母亲紧紧搂着自己的孩子。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掉了下来。 轻声对着这个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半响后,对薄望问道:“知道劫掠望平的,是东胡的哪个部落军队么?” “回公子,是东胡拖布达的部落,这个部落有五千多东胡军队。” 姬康听后,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继续向前走去。 而君相剧辛在得知姬康随薄望,前去望平的消息后。什么也顾不得了,带着救济物资,也赶到了望平县。 此刻被东胡军队,掠夺严重的还有几个最新的安置村落。这些村落还没有来得及修建墙堡,家中储存的粮食以及物件,就被这些贪婪的东胡军队一扫而光,让从山上逃难回来的几千百姓欲哭无泪。 新置庄也在这次东胡军队的劫掠范围内,姬康随同前来的剧辛,在石敢和田光陪伴下,在县令祖亢的陪同下,出现在了民众的面前。 姬康阻止了县令祖亢召集民众的做法,而是与剧辛等众人挨家挨户的进去,把救济物资一户户送到灾民的手里。 等民众知道这个把救济物资,亲自递到自己手中的孺子,就是他们的小君侯时,每一个人、每一户都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马驰一家也是如此,接过姬康亲手递过来的粮食。才知道面前站着的,是他们念兹在兹的小君侯。 马驰和妻子,以及两个孩子一下跪倒了在地上。 姬康赶忙让石敢和田光两人,上前把马驰一家扶起来。用小手握住马驰满是泥土的手道:“这位乡亲,家里损失大么?” 马驰掉着眼泪,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君侯,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他们来的时候,我们一家带了点粮食躲在进了后山,就是这帮强盗把房子给烧了。” 姬康点点头,用小手拍拍马驰的手道:“没事,房子烧了,官府可以帮你们再建,没有吃的,官府也可以给你们这些受灾的乡亲发放,只要人没事就好。” 随着姬康的前行,整个村庄的乡亲都知道他们的小君侯来了,全村的人都围了上来。 姬康看着围在自己身旁的众乡亲,站上一个土坡,大声对乡亲们喊道:“乡亲们,我知道你们遭罪了,甚至有的家人还遭到不幸。 我在这里发誓:我们迟早要向这些该死的强盗们,讨回乡亲们的血债。” 石敢在下面,大声喊道:“血债血偿!” 众乡亲也一起举起拳头,随石敢大声喊道:“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姬康看了石敢一眼,继续说道:“乡亲们,我已经下令,附近几个遭受劫难的村庄,两年内官府不再征收任何赋税。 不但如此,官府还要帮助你们,让你们每一个人不能挨饿,每一个人不再受冻。 我们要在官府的带领下,要重新建好自己的村庄,不但要建造自己更好的房屋,还要建立坚固的墙堡。 让这些该死的强盗,不敢再侵犯我们的村庄。乡亲们,不管遭受再大的磨难,我,燕国公子姬康将永远和你们站在一起。” 等姬康离开新置庄后,马驰和新置庄的每一个人,都跪在地上,向远去的小君侯叩首。每一个人心里都不再感到彷徨,每一个人都对前景充满了期待。 在返回襄平城的路上,看着因看到乡亲们所遭受到的磨难,而眼圈亦然泛红的田光和石敢。 姬康拍拍他们的肩膀道:“没什么哭泣的,在这片大地上,受到磨难的百姓们,比比皆是。 今后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把这些不顾百姓死活的各方势力,全部埋葬在地下,还老百姓们一个安康的生活。” 然后大声说道:“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石敢和田光,一齐点头道:“对,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自己不管是在前世,还是来到这个世界,所看到的都是平和的生活。虽然自己在安慰石敢和田光两人,但看到边境百姓们所遭受到的一切。回到襄平城君侯府的姬康,心内还是久久不能释怀。 把自己关进书房,包括石敢等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等母亲姬赵氏闻讯匆忙赶来后,姬康才把房门打开。 看着平时聪明睿智,现在眼眶红红的儿子。姬赵氏才意识到自己的儿子,不管平时再表现的高大英明,但实际上还是一个六七岁的少儿。 把自己的儿子搂在怀里,轻轻摸着儿子的头道:“好了,儿子,别难过了。这就是百姓们的命!”。 姬康在母亲怀里,对母亲道:“娘,儿子想让百姓们,过上一个安康的生活就这么难么?” 母亲叹了口气道:“儿子,这个世道,那有平和安康的日子。我从赵国到燕国,那一年都能听到战争的消息,没有听说过那一年不爆发战争的。” 姬康从母亲怀里,抬起头道:“母亲,那就让儿子赶快长大,来结束这该死的战乱吧!”。 姬赵氏笑笑,也没留意。 用手继续抚摸着儿子的头道:“好啊,娘就等我儿子长大,有本事了,结束这该死的战乱。” 武成王七年,九月底秋收过后。 辽地的各郡县官员接到君侯府文书。 从明年农历一月一日起,取消农户一切苛捐杂税,只收取粮税; 从明年一月一日起,各郡县下属的商务局,开始收取商税,取消一切过路费用; 从农历十一月一日起,君侯府设医部,任命秦送为医部中大夫。各郡县下设医务局,统一管理各郡县医疗工作; 为规范辽地杂乱的计量单位,统一辽地度量衡。其标准则完全是按姬康前世的标准来制定的。书写采用计数符号0、1、2、3、4、5、6、7、8、9代替现在的燕字数字书写模式。 新的度量衡规定从明年农历一月一日起开始执行。 明年六月,襄平学院开始向辽地各郡县招生。 此刻姬康在辽地的所做所为,并没有被天下诸国所注意。而后世的史学家们,在看到这段历史的时候,经过仔细取证分析后,则感慨万分。 …… pss:本书已经签约,请书友们收藏,投推荐票。 第三十章 慌乱的燕国朝堂 每月的初一和十六,是燕国规定的大朝之日。凡在蓟都的,大夫以上的文职官员,裨将军以上武将,除生病等特殊情况外,都必须参与朝会。 但在武成王七年的九月十六,燕国大朝日的朝堂,却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出兵赵国,准备与秦军南北夹击赵国的燕军,被齐国田单所带领的齐国援军所击败,现已退守到燕国境内。 而齐国大将田单和赵国大将庞煖,两人却没有善罢甘休,率领齐赵联军,越过赵国边境,攻入燕国。消息传来,燕国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田单耶!齐国的田单耶!知道么?害怕么? 想当年燕国大将乐毅,动员了燕国全国大军四十万,攻入齐国,连夺七十多个城池,只剩下齐国莒、即墨两城,眼看齐国就要被燕国给灭了。 就是这个田单,动用计谋,让姬康当时的曾祖父燕惠王和大将乐毅,两人反目成仇。燕惠王让大将骑劫代替乐毅前去指挥燕军,而大将乐毅被迫逃往赵国。 结果,大将骑劫根本不是这个田单的对手,被田单用计诈降,用火牛阵大破燕军,而大将骑劫也被田单斩杀。大将乐毅辛辛苦苦打下的七十多座齐国城池,也被这个田单率军全部收复。 想想,就是这个田单!就是这个被燕国母亲们,来吓唬自己孩子啼哭的田单。现在率军攻入燕国了。就问你怕不怕? 燕国大殿上,姬康的祖父武成王坐在王座上,看着因知道田单率军来犯,而混乱成一团的大臣们。 咳嗽两声生气道:“现在荣蚠率领的我军已败,而齐国田单,率领齐赵联军,攻入我燕国。各位众卿大夫,有何良策退敌呀?”。 看到燕王发怒,朝堂上众臣才安静下来。 刚被提拔为燕国亚卿的粟腹,出来说道:“大王,现在我军已败,可速派使者前往秦国。让其再派兵伐赵,以解救我燕国之围。” 武成王皱皱眉,心内总觉得亚卿粟腹,这个计策不太靠谱。可看看其他大臣,都装鹌鹑状,低头默不作声。 只好把脸又转向了相国公孙操,问道:“相国,你觉得亚卿粟腹此计如何?” 相国公孙操看到朝堂上众臣的表现,真有点生气了,对着粟腹怒道:“胡闹!秦军大将白起所率领的十万秦军,刚败于田单之手。现在向秦国求援,如缘木求鱼,你们想想,此时的秦王还会再派兵攻伐赵国么?用脑子想想,白痴都知道,秦国肯定不会再派兵的!” 亚卿粟腹被相国公孙操骂得脸红脖粗,可又不敢反驳。只能内心大骂:老匹夫,彼之母,你怎么还不快点死去? 武成王看到公孙操发话了,好像有了点依靠,忙问道:“相国,此次田单率齐赵联军二十余万,来势汹汹,我燕国该如何应对呀?” 公孙操对着武成王,躬身道:“大王,此刻能救我燕国的,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现在我们只能命令荣蚠率领我燕军,依托中阳城进行抵抗,迟缓田单、庞煖所率齐赵联军进攻;另外,可再派一大将率蓟都附近的十万大军,前去援助荣蚠,如此,才能确保我燕国无恙呀!” 武成王听罢相国公孙操的话后,这才长出一口气,对下面的众臣道:“那位大臣,愿率大军前去援助荣蚠?以解寡人之忧!” 朝堂上众位大臣,相互看看,都又把头低下去,默不作声。面对的可是田单这个狠人耶!这不是找死么!谁愿意去谁去,反正我是不去。 姬康的祖父,看着阶下的大臣们,又如鹌鹑一般,缩着脑袋都不说话,心里可是真生气了。彼之母,平时一个个都能说会道,一到关键时刻,就变成这副怂样。 而阶下的昌国君乐间,突然发现相国公孙操的目光,向自己注目而来。 只好叹了一口气,从群臣中站了出来,对武成王说道:“大王,臣乐间愿率我燕国援军,前去迎战田单。” 众臣一看,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好了,这可是有人愿意出来了!一个个都站出来大声喊道: “昌国君乐间,骁勇善战,不输其父,臣附议。” “臣附议。” “臣亦附议。” …… 武成王看到乐间出来后,心里总算踏实了一点,高兴说道:“昌国君愿替寡人分忧,不亏我燕国股肱之臣,准!” 散朝以后,乐间跑到相国公孙操府上,对公孙操说道:“相国,你是知道的,当时荣蚠出兵赵国,某将就不同意。就害怕出现这种情况,没想到还是出现了。 看着原先鼓动大王出兵的大臣,现在都成了缩头乌龟,某将就来气。某将本来不想领军出战的,但看到相国你的示意,某将才愿意领军出战。 但说实话,某将率军前往,对战田单、庞煖所率领的齐赵联军,某将心中也并无把握。不知相国有何良策?能提点某将一二。” 公孙操点点头,感慨道:“昌国君,老夫让你带兵前往,实在是无奈之举呀!除过你之外,看看朝堂众臣,谁带兵,老夫都感到害怕呀! 如果此次面对田单所率的齐赵联军,一旦我燕国应对不好,就是亡国之危呀!现在据我所知,荣蚠所率领的我燕军,在与田单、庞煖的联军交手后,并没遭到多大的损失。 现在大王已命令荣蚠依托中阳城,迟缓齐赵联军的进军。但荣蚠在率军撤退时,粮草、军资丢失殆尽,恐怕在中阳城,不能长久地抵抗田单、庞煖所率领的齐赵联军。 你率大军应尽速前去,多带粮草以支助荣蚠将军。联手阻挡田单、庞煖对我燕国的进犯。” 说道这里,公孙操猛然咳嗽起来,拿出绢巾,擦拭了后,把绢巾握在手里。 皱皱眉头,叹了口气,把桌上的地图摊开,指着武垣、河间两郡,对乐间道:“乐间将军,我害怕的是荣蚠大军因没粮草、军资,等不到你赶到中阳城。你可率军在武垣、河间一带修筑工事,阻挡田单、庞煖的齐赵联军。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中阳城……中阳城可能保不住了。” 乐间低头看了看地图,缓缓说道:“相国,看荣蚠将军,能在田单所率齐军和庞煖所率赵军的联手夹击下,全军而退。说真话,某将是佩服的。相国,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城整军,前去中阳。” 站起身来,躬身而拜道:“相国,请你保重身体。” 说罢,转身而向屋外走去。 看着乐间的背影,公孙操在背后大喊了一声:“乐间将军。” 乐间听到公孙操的声音,转过身来。 看到相国公孙操,站起身来,缓缓向自己躬身而拜道:“乐间将军,我知道你在燕国,因你父乐毅大将之事,所受委屈甚多,平常又与荣蚠将军等理念不合。 但此番……此番我燕国已面临亡国之危险,望你能和荣蚠将军两人精诚团结,共抗外敌,以安我燕国之社稷。我燕国不是没有希望,待公子……待今后,将军自有出头之日。” 乐间瞬间泪目,躬身回礼道:“多谢相国。” 待乐间走出相府后,公孙操把握在手中的绢巾展开,斑斑血迹已渗透绢巾。 公孙操闭上眼睛,缓缓说道:“公子,我已知你在辽地所为,真不亏为昭先王之后。你赶快长大吧!赶快长大吧!老夫……老夫害怕自己走得太早,等不到你长大了!等不到你长大了……”。 点点泪痕,掉在绢巾上,把绢巾染得更红。 第三十一章 逃跑将军荣蚠 城上城下血迹斑斑,荣蚠站在中阳城头,望着齐赵联军如潮水般退去。 又抬头向远处望去,遥遥看见退去的齐赵联军后面,书写着“田”、“庞”的两面帅旗在齐赵联军中高高矗立飘扬。 叹了口气,转头向身旁的副将卿秦,悄声问道:“卿将军,中阳城内我军粮草,还能支持几日?”。 副将卿秦,也低头悄声回道:“将军,现在中阳城内的粮草也所剩不多,能支撑我大军已不足两日!” 荣蚠又问道:“我燕国援军,现今已到何处?” “回将军,乐间将军已派人禀告,现在他正率领援军,日夜赶往我处,但到达中阳城最少也需八日左右。” 荣蚠闭上眼睛,缓缓摇了摇头,慢慢说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呀!我想田单、庞煖两个老儿也早知我粮草不多,才敢大军进犯我燕国,逼我决战。” 卿秦听罢,忙道:“将军,不可决战呀!我看田单、庞煖两个老儿,早有准备呀!” 荣蚠睁开眼睛,点点头道:“卿将军,你说得是呀!现在我燕军精锐之士,皆在我军。我军一旦有失,我燕国将面临不可预知之局面。看来,不撤也得撤了!” 副将卿秦又急道:“将军,如果再撤,这……这中阳城就丢了。这怎么向大王交代?向朝堂众臣交代呀?” 荣蚠摆摆手,道:“卿将军,所有责任我一肩承担。你遵令即可。” 接着,果断说道:“卿秦将军,传令全军,今晚撤离中阳城,在河间、武垣一带,修筑工事,等待乐间将军所率援军,以抗田单、庞煖所率联军。” “诺。” 荣蚠所率十万燕军,自九月初,在赵国边境,面临齐赵联军的夹击情势。荣蚠果断抛弃粮草、军资,率大军退回燕国中阳城,并在半途埋伏,击败所追的齐赵联军。 但田单和庞煖看到此种情况后,判断荣蚠大军粮草,必然不济。随后率齐赵联军二十余万,攻入燕国,逼荣蚠决战。妄图消灭掉荣蚠所带领的,这支最精锐的燕国军队。 荣蚠率军退入中阳城,坚守十余天。看破齐赵联军想与自己决战的意图。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没有采取冒险的行动与敌决战。 但因粮草不济,又无法坚守中阳城。在荣蚠坚持之下,燕军又撤出燕国南部重镇中阳城,在河间、武垣一带修筑工事,等待援军。 在荣蚠撤出中阳城的第二日,田单和庞煖率领齐赵联军,踏进了燕国南部重镇中阳城。 站在中阳城的城头上,田单和庞煖,互看之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庞煖对着田单说道:“这荣蚠果然厉害,居然把中阳城丢弃与我,也不愿与我联军决战。” 田单也点头,叹道:“盛名之下,果无虚士。有这荣蚠在,燕国何该不绝!”。 接着,庞煖对田单问道:“田将军,现在我联军,是否还继续追击燕军?” 田单想了想,缓缓说道:“庞将军,兵法云:穷寇莫追。我想现在燕国乐间所率领的援军,已经快到达河间、武垣一带与荣蚠汇合了。 如果我们紧追不舍,胜败恐怕难料!别忘了,秦国才是你赵国的大敌呀!我们现已占领燕国南部重镇中阳城,已足可对你家大王交代了。庞将军,你说,是不是呀?” 庞煖听罢,点点头道:“田将军,所说极对。秦国才是我赵国的大敌,燕国就到此为止吧!” 田单又笑道:“但这样,我们也还要继续削弱燕国的力量。可派细作到燕国各地,宣传燕国大将荣蚠逃跑之名,我们可称荣蚠为“逃跑将军”。这样就可使燕王痛恨荣蚠,不再用他。这对今后我齐赵两国,都大有好处呀!” 说罢,两人在中阳城的城墙上,又哈哈大笑起来。 等乐间率领的燕国援军到达燕国河间,与荣蚠率领的伐赵大军汇合一处。发现田单与庞煖所率的齐赵联军,并没追来。 没过几日,荣蚠接到姬康祖父武成王的王命,让他把部队交给乐间,回蓟都述职。荣蚠与乐间交接后,率领自己的侍卫连夜向蓟都赶去。 还没回到蓟都,在半路就碰上了自己的长子荣岩,奇怪问道:“你怎么来了?” 长子荣岩看见父亲后,拜倒于地,哭丧着脸对父亲道:“父亲,你快跑吧!现在蓟都形式对你及其不利!” 荣蚠听闻,大怒道:“你这孺子,我率军转战数月,带我燕国大军在齐赵联军夹击下,全身而退。虽丢失中阳城池,但也是粮草不济,不得不为!此次出战,至少功过可低,何来不利之言?” 荣岩见父亲发怒,急道:“父亲,现在蓟都城内,都称父亲你为“逃跑将军”,畏敌如虎。 说你一见齐赵军队,撒腿就跑。率军前去赵国,久久攻城不下。后见齐军来援,就带军忙退,丢弃粮草辎重无数;见齐赵两军来犯,又匆忙撤退,现在把中阳城也丢了。 现在我燕国从百姓到王上,都深恨父亲你呀!” 荣蚠一听,脑袋“懵”地一声,颤声问道:“怎能如此?怎能如此?是谁陷害于我?是谁陷害于我?” 突然想到了什么,破口大骂:“田单老儿,彼之母耶!惯能用这小人之计,陷害我燕国大将。 害完乐毅大将,又害骑劫大将,现在又来害我,某与你势不两立。” 看着还在阻挡自己的儿子,一鞭抽去,骂道:“现在一逃,你父我就做实此谣言。我不信大王和亚卿粟腹等人,如此糊涂,待为父回去,自可辩解。” 长子荣岩,不顾父亲用鞭子抽打自己,上前拉住荣蚠战车马的缰绳,哭着道:“父亲,我和母亲在家听闻此消息后,就连夜赶往亚卿粟腹府上,但连粟府的门都没进去呀! 父亲,现在朝堂之上众大臣对你都是议论纷纷,原来与你交好的几个大臣,现在见我和母亲都避之不及呀!”。 荣蚠听罢此言,身子在车上一晃道:“你放开,待我回蓟都,面见大王和亚卿粟腹之后再说。我不信,他们会如此糊涂?” 但让荣蚠失望的是,等荣蚠赶回蓟都后,求见姬康的祖父武成王,没有得到召见,只是让一侍官出来传话,让荣蚠回府等待消息。 荣蚠又跑到亚卿粟腹府上,得到的消息是,亚卿粟腹外出办事,不在府上。 荣蚠无奈,只好回到自己的府上,等待消息。 没过几天,宫中来旨。因荣蚠率军,屡战屡败,丢失中阳城,辜负了燕王和众大臣对他的期望,撤掉大将一职,剥夺其高阳君爵位。本应下狱治罪,但念其以前功劳,让其回家为民。 荣蚠一听,目瞪口呆。而荣蚠的老妻,在听闻之下,亦然昏了过去,全家人都陷入了悲愤之中。 荣蚠长叹一声,对儿子荣岩道:“这样也好,我们问心无愧就行了。回封邑吧!这个蓟都我一天都不想待了。” 公元前265年,武成王七年,十月。 燕国大将荣蚠被免除大将职位,剥夺高阳君爵,回家为民。 第三十二章 收容难民 襄平城,君侯府,秘书阁。 姬康放下手中的情报,对兵部长大夫薄望说道:“看来此次的东胡骑兵的入侵,并不是东胡王庭的指示。 而是这个东胡部落首领拖布达,对我招募对方的牧民和奴隶的一次报复行动。薄将军,这样的事经常发生,难道我方就无法提前预防么?” 薄望躬身对姬康道:“公子,东胡部落每次突袭,军队全为骑兵,行动迅速。尤其是这种中小规模的骑兵部队,聚集入侵更为迅捷,往往在我们得到消息后,他们的军队就已入侵了。 因为我燕国军队以步兵为主,速度不如对方。等得到讯息,聚集赶过去后,敌军却早已撤离,就如这次一般。对此,我军也是防不胜防。” 姬康皱皱眉头,沉思了片刻,对薄望道:“薄将军,看来组建我们专属的骑兵队伍,势在必行呀!”。 “是的,公子,从长远看,我们必须要有自己的骑兵队伍。这样就能够预防匈奴、东胡等这种突袭式的进攻。” 姬康点点头,说道:“薄将军,兵部现在即刻下令,抽调辽东、辽西两郡军队中善于骑马的良家子弟三千人,并选拔懂骑兵战术的将领,让他们前来襄平城军营报道。我们必须要建立自己的机动骑兵军队,防止此类的事情发生。” 薄望站起身来道:“诺。” 待薄望走后,姬康又对坐在旁边的姬茂道:“现在情报局人员训练的如何?” “启禀公子,现训练得已初见成效,已堪使用。” 姬康小脸露出了笑容,满意地对姬茂道:“命黄勇选拔训练好的情报局人员,即刻随商队等前往东胡、高句丽、箕氏朝鲜等地。我们要随时掌握,周边这些国家情报,以及军队的动向。并且收集这些国家的地形地貌,河流山川等,以后有用。” “诺。” 姬康看着门外,轻轻说道:“打造一支跨时代的军队,就从现在开始吧!” …… 没过两天,燕国、秦国、匈奴三方伐赵的情报,又被老总管姬茂摆在了姬康的桌前。 看到,此次赵国代郡将领李牧,以步兵大破匈奴骑兵大军的情报后。 姬康不由赞叹地对君相剧辛道:“李牧,真乃名将之姿也!此次,李牧以步兵大胜匈奴骑兵这场战役,都可以在我们学院做为战役典范来分析了。” 剧辛点点头,对姬康道:“公子,确实如此。从这情报上来看,李牧用兵不弱于赵国廉颇、赵奢等名将。但奇怪的是,赵国朝堂好像对李牧不太重用,仿佛在有意识地打压李牧,不知他们何意?。” 姬康长叹一声,想到前世中许多这样的事情。心道两千多年后,还是这种做法,都是一脉相传呀!冠冕堂皇的说法,打压你是为你好,是对你的一种磨砺,是组织上准备重用你。可不知道有多少的人才?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打压垮了,白白浪费掉。 又想起李牧的结局,感慨道:“其实,赵国实力并不比秦国差多少!如果能善用廉颇、李牧、庞煖等这些名将,未可不能与秦国争夺……”。 想到了什么,摇摇头道:“算了,这是赵国的事情。这次伐赵,我们燕国一败再败,结局有点惨呀!”。 剧辛也笑了起来,对姬康道:“公子,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情。但从情报上看,这次我燕国的中阳郡一带的难民,就有十几万之多。公子,这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呀!” 姬康眼睛一亮,笑眯眯地对剧辛道:“剧相,对我们辽地来说,是好事呀!。现在我辽地,地广人稀。这十几万的难民对我们辽地来说,如雪中送炭。” 老总管姬茂听罢,也兴奋起来:“公子,这可是难逢的好时机,按以往经验,朝堂之上必会对这十几万的难民问题头疼。我们可向朝堂建议:把这些难民,尽快转移到我辽地来,以解朝堂之忧。” 姬康点点头,对姬茂道:“姬伯,你马上把苏青找来。我们这次要利用商部下属的各个商会及各个商家,必须拿出个收容难民的详细方案,看如何把这些难民转移到我辽地来。” “诺。” …… 姬康指着地图,对前来的商部大夫苏青说道:“刚才剧相所说,你明白了么?对这十几万的难民,可利用商队进行大规模的转移。 我会跟父亲和相国公孙操去信的,让他们同意我们在河间、武垣、蓟都、渔阳、右北平等郡建立收容聚集点,分次分批转移这批难民到我们辽地。” 剧辛也在旁说道:“君侯府的各个部门,也会抽调各部门人员,配合你们商部行动。就如公子所说,关键是首要做好宣传,尤其是我们辽地对这些难民的各项优惠政策,让这些难民对我辽地心向往之。 其次在迁移路途,我们要严格按我们去年《流民迁移管理条例》执行,我会派去年管理流民有经验的蒋安做为你的副手,确保此次迁移难民的顺利进行。” 苏青忙点头道:“请公子和剧相放心,苏青一定办好此事,不辜负公子和剧相对我的期待。” 姬康点点头笑道:“办好此事,记你一大功。尽快吧,这就马上天凉了,最好在入冬之前办妥此事。这次收容迁移难民之事,越快越好。 剧相,要提前让郡县官府,提前做好安置准备,万不可大意。姬伯,你派人要全程监督此事,决不允许侵犯难民利益的事情发生。” 众人忙站起来道:“诺。” 待众人走后,姬康带着石敢,回到君侯府的内院,准备把燕、秦、匈奴今年伐赵的事情告诉母亲。 虽然母亲平时不说,但姬康看出来,母亲姬赵氏对于赵国,内心还是满满的担心。 刚进内院,旺财就跑了过来。做为一条土狗,现在的旺财已经长大了不少,说也奇怪,良性却越来越人性化。 每次姬康出门,不方便带他,告诉他一声,就乖乖地坐在内院门口,等姬康和石敢回来。从来不在屋内大小方便,都是到屋外专门的地方去。 姬康蹲下来,抱着旺财的头,蹂躏了一会,迈步向母亲的院内走去。 刚到母亲的院内,就听屋内又传来清竹、清梅这两个学院大学姐叽叽喳喳的声音。 “娘娘,你不知道,当时呀!整个学院的练武场都静了下来,谁也没想到公子会如此做啊!……” 这个是清梅的声音。 “娘娘,你不知道,公子还对教员说,这不是不在注意事项里么……” 这个是清竹的声音。 屋内传来母亲和清竹、清梅的大笑声。 姬康小脸一沉,转头一看,发现旁边的石敢,想笑而不敢笑,把脸都憋红了。 气愤之下,小袖一甩,带着旺财回自己的书房去了。 第三十三章 不平凡的武成王七年 武成王七年,注定被后世史学家视为不平凡的一年。 元月,辽城君姬康在襄平开府建牙,拜剧辛为辽地君相。 二月,在位十九年的齐襄王田法章在月底去世,十五岁的齐王田建即位,齐太后君王后摄政。 三月,赵国平原君赵胜,应秦王嬴稷邀请前往咸阳做客。被秦王嬴稷要求交出投奔平原君赵胜为客卿的原魏相魏齐,原因是曾侮辱过秦相范睢,被平原君赵胜拒绝。 平原君赵胜因此被扣押在秦国。 四月,秦王嬴稷去信赵王,索要魏齐,换取平原君赵胜。赵王为救平原君赵胜,准备把魏齐交给秦国,得到赵相虞卿的坚决反对。最后原魏相魏齐被迫自杀,而赵相虞卿见此,准备辞相前往魏国,被上卿蔺相如相劝,暂时留在了赵国。平原君赵胜得以回国。 燕国辽城君姬康在辽东郡沓氏县取水造盐。 五月,秦国嬴稷派大将白起攻打韩国,占领韩国少曲、高平两城。 六月,匈奴单于起兵,率十万狼骑,进犯赵国,与赵国代郡将领李牧在赵国代郡展开鏖战。与此同时,秦燕两国南北两方同时夹击赵国。秦国派大将白起率军从逼迫韩国借道从南向赵国都城邯郸攻击,燕国武成王不顾大臣将渠、乐间的反对,派大将荣蚠率燕军从北向赵国都城邯郸攻击。 由于赵国提前得到情报,秦军与燕军遭到赵国军队强烈的抵抗。赵国大将廉颇和庞煖分别率军,与秦将白起和燕将荣蚠对峙。 同时,赵国赵威后紧急向齐国君王后求援。但齐国君王后要求让赵威后小儿子长安君到齐国为质,才肯出兵,赵威后不愿意。但在赵国大臣触龙的说服下,终让长安君到齐为质,并割让三城给齐。 七月,齐国派大将安平君田单率军援助赵国。 齐国大将田单到赵国后先率齐军与赵国大国廉颇汇合后,与秦国大将白起在赵国边境鏖战。 八月,齐赵联军在田单和廉颇的带领下,击败秦军,迫使秦军向后撤回函谷。 齐国大将田单转而率领齐军又前去与赵国大将庞煖汇合。 九月,齐赵联军在田单的带领下,在赵国边境击败燕国大将荣蚠率领的燕军,燕国大将荣蚠抛弃粮草辎重,后撤到燕国境内。随后齐赵联军对燕国展开反击,攻占了燕国南部重镇中阳。十余万燕国民众被迫流离失所,至此,燕国损兵折将,一无所获。 与此同时,赵国大将在代郡大破匈奴单于率领的十万狼骑,并追击上千里,名震天下。自此以后,匈奴单于几十年不敢南下。 下旬,为秦国强大做出重大贡献,名闻天下的秦宣太后芈八子去世。 十月,为报复韩国借道秦军,齐赵联军在田单的率领下又攻占了韩国的东北重镇注人。 下旬,赵国朝堂商量后,摄政的赵国太后赵威后下令,用高唐、令庐、平原三座大城及其所属的五十七座城池换取了齐国大将田单。就这样为齐国立下复国之功的田单,就这样被齐国无情的抛弃。田单来赵国后,被赵威后封都平君。 燕武成王的十月十二日,辽东郡新昌县鞍山庄。 进入到十月的辽东,天气已经感到凉意了。在鞍山庄内姬康和母亲所居的院落,外院的餐厅内,姬康整在用韭菜鸡蛋饺子,招待前来的剧辛、姬茂、苏青三人。 中原大地的人们,都爱在饭桌上说事情,姬康也不例外。 在一张圆形的餐桌上,中间摆着一大盘的饺子,一小会功夫就被抢食一空,而此时的姬康才吃了三个。 姬康很不满意,大声叫嚷着:“你们也太能吃了罢,这样我会被你们吃穷的。” 众人哈哈大笑道:“今天来这里就是吃大户的,不吃白不吃。公子现在能赚钱的名声,我们辽地的百姓们都知道哇。” 姬康露出吃惊的表情,用小手拍拍身上道:“钱在哪里,身上没有一明刀。” 众人又大笑起来。 剧辛就在旁说道:“公子,朝堂这次对赵国做战的结论出来了。大将荣蚠背负了一切的责任。免去了大将的职务,连高阳君的爵位也给剥夺了,自己带全家回到封邑去了。” 这个时候,厨房把一大盆的饺子又端了上来,有刚才的饺子垫底,大家这次吃得比较斯文起来。 姬康这次多吃了几个饺子,感到肚子已经踏实下来。 喝了口碗里的面汤,对众人说到:“这不是在我们预料之中么?伐赵失败的责任总得有人来背,这是政治责任。荣蚠不背这战败失利、丢城失地的责任,谁背?难道让我祖父来背么?我也不知道朝堂上的这些人是怎么想的?难道就看不出,现在的秦国是在利用我们么! 今年的燕、秦、匈奴三方伐赵,如果后面没有秦王嬴稷和秦相范睢的谋划,我看就见鬼了。我看这只是范睢远交近攻政策的开始,你们不信就看着,秦国马上会派人去齐国,与齐国交好。一旦秦齐两国交好,明年秦国就极有可能又要攻打韩国了。 而现在,韩国因借道给秦军攻打赵国,与赵国反目为仇,秦军明年攻打韩国,往常出兵的援助韩国的赵军,这次必然袖手旁观。” 接着叹了口气,小脸一片惆怅。 想了想,对着剧辛、姬茂和苏青这三人,缓缓说道:“秦国已经迈开统一天下的步伐了,而赵国是他们想统一天下的拦路虎,可惜的天下诸国都没认识到这点,尤其是我们燕国。 现在秦王嬴稷和秦相范睢所做的一切,就是想不断削弱赵国,包括我们燕国等诸国的实力,为统一天下扫平道路。 现在秦国的野心很大呀!在秦相范睢远交近攻的战略下,我敢肯定,等秦国扫平韩国,打通东往中原的道路后,秦赵两国必然会爆发从三皇五帝以来,从未有之的大决战。” 想到了前世历史上,被人们大讲特讲的,秦赵两国发起的长平之战,持续时间之长,以及惨烈的状况。 不由得又对三人长叹道: “而我们燕国朝堂现在还没人意识到这点,现在还在充当秦国的帮凶,与赵国摩擦不断,而不断消耗着我燕国和赵国的实力。 这不因我是赵王的外甥,说这些话,而是实际情况。大家想想,如果燕赵两国的实力,不断在这些摩擦中被消耗掉,一旦赵国在决战中被打败,被秦国所灭。秦国的下一个目标是谁?肯定是我们的燕国。 所以我们自己要有清醒的认识,要更加的努力,尤其是我们辽地,必须要强大起来,不强大不行呀!” 坐在桌旁的剧辛等三人听后,心头都沉甸甸的。都没说话,都在静静地在思考着姬康刚才的观点。 尤其是君相剧辛,看着姬康眼睛都发出光来。 这是什么?这是战略家的观点。而在这个时代,这就是帝王的眼光和战略呀! 我还是低估公子姬康的能力了,公子……公子竟然恐怖如斯, 见剧辛看着自己的目光,姬康打了个哆嗦。剧相呀!你别这样呀!你用这样的目光看我,我承受不了啊! 第三十四章 这已经成为我的执念了 消化掉姬康带来的震撼后,姬康和剧辛等三人,又开始说起了其他事情。 老总管姬茂对姬康道:“公子,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我们燕国去年就和秦国签订了今年共同伐赵的秘约。 而今年匈奴也加入了攻赵的大戏之中,公子判断这是秦王嬴稷和秦相范睢的计谋,是完全成立的。 但我燕国大将荣蚠也是名将,与田单、庞煖带领的齐赵联军,把仗打成这样,落了个“逃跑将军”之名,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呀!” 剧辛在旁,感慨说道:“我倒是有点同情荣蚠,碰上齐国田单和赵国庞煖两人联手,这二人那一个是好惹之辈? 齐国田单善用计谋,我们燕国在田单手里吃得亏还少么?眼看我燕国就要把齐国给灭了,结果还被这田单率领齐军给翻盘了。我燕国大将乐毅、骑劫,一个逃,一个死,都是拜这个田单所赐呀!这次连秦国赫赫有名的大将白起,都被他打回了秦国函谷。 这次荣蚠败得不怨,以我看能全军而退,就很了不起了。再说这次荣蚠的下场,我恐怕又是田单的计谋!” 姬康在旁想了想,对剧辛说道:“剧相,你看荣蚠此人如何?” 剧辛看了下姬康,想了想道:“荣蚠这个人还是有军事才华的,在宋国时,因为宋国被齐、楚、魏三国所灭,年青的他带着全家投奔我燕国。 在燕国从部曲做起,屡立战功,才被一步步提拔到大将职位。前年,与大将乐间东西夹击匈奴,追敌数百里,被封为高阳君。 这次能在田单和庞煖夹击之下,带着军队能全身而退,没有大的损失,使我燕国的精锐之师能够得以保存,才能是不容置疑的。” 姬康点点头,对众人道:“我想这次荣蚠被免职,正如剧相所说,肯定是齐国大将田单的计谋。 这个田单真了不得呀!当时在齐国被我燕国快灭国的时候,用计都能让我曾祖父燕惠王和大将乐毅翻脸,最后让我燕国灭齐,功亏一篑。 接下来又用诈降计,谋划我燕国大将骑劫,让我燕国大将骑劫大意之下,被火牛阵践踏成肉泥,使我伐齐的四十万燕军大败,并让他复国成功,而我燕国则元气大伤。 现在又用离间之计挑拨我祖父,明明大将荣蚠此战有功,却给按上了个“逃跑将军”之名,并被撤职剥夺爵位。厉害呀!真的很厉害! 想想办法让荣蚠来我们辽地,这样大将这么埋没,太可惜了!姬伯,让人调查下现在的荣蚠状况,以及他的品德、性格和过往的战例。” “诺。”姬茂答应道。 苏青在旁连忙说道:“公子,难民快要到了,估计最少有十万人左右。我们商会按你吩咐,与太子和相国公孙操打了招呼,在河间、武垣、渔阳、右北平等各郡建立了几个难民集结点,满五千人就出发。据我得到的消息,前两批的人已经快到辽西了。” 姬康又吃了两个饺子,看大盆里的饺子没了,才放下筷子对剧辛说道:“剧相,难民的安居点、房屋、粮食等都安排好了吧?” 剧辛笑道:“公子,我们这一整年都在招募流民,两郡官府一直都在建安置点。每个县都有多出来的安置点,就害怕招不到人。 等听说有这么多的难民要来的消息后,两郡各郡县官员可是吵疯了。辽东各郡县官员说上次的流民他们没份,这次辽西就要少分点,辽西各郡县官员也是据理力争。 为完成公子交代的人口招募任务,两郡的官员在招募人口上面,可没少下功夫。现在看到这样多的难民,谁都想要呀!不说我们辽地今年秋粮都获得了大丰收,光今年用盐换来的粮食和钱都够安置这些人了。 最后,还是平均了下,对这批难民,每个县的安置点三个,每个安置点安置一千多人左右。来了后,就按公子所说,以工代赈,不白吃饭。” 姬康对三人说道:“男的来了好安排,以工代赈,发钱发粮食。女的在家把布匹发下去,让她们按图纸做衣服、口罩、手套、鞋履等,我们也给她们发钱发粮。 这十几万的难民,务必,让他们都不要闲下来无事可做。只要忙起来,我们就能够让这些难民,尽快融入辽地了,而且不影响我们辽地其他工作。让君侯府各部门、各郡县官员务必安置好这十多万的难民,把此项工作做为今年的政治任务,务必不能出错。” 剧辛三人都点点头,现在他们对姬康所说的政治任务,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也不感到奇怪了。 姬茂也笑道:“燕国朝堂及各个郡,现在都把这批难民当成负担,甚至“三都”里好多门阀勋贵还想趁此次机会多收点奴隶。 幸亏我们的人去得早,在难民中不断宣传我们的政策,给房屋、分田地,路上管住管吃。这样才吸引了这些难民过来,但也得罪了不少勋贵门阀。” 这个时候又端上来一大盆饺子,姬康就指着饺子说:“不管来多少,我们都要吃下去。”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姬康边吃边说:“我听说,我们燕国现在还有些门阀勋贵,死的时候用活人陪葬,而且陪葬人数最少都几十人,有的甚至上百人。 这种恶习怎么得了,这样的人就是我们今后必须要打到的对象。还想要奴隶!想任意主宰别人的命运,要别人的财富。 生而为人,虽有贫富贵贱,但每个人的人格都是一样的。我们辽地任何地方,都决不允许有奴隶和陪葬的事情,这是铁律。 剧辛在旁赶忙说:“公子,我们自去年来后,已经明法规定,不准殉葬和收奴了。而且处罚极重,到现今在我们辽地没听说过再有这种事情了。” 姬康听罢,点点头:“这个法律针对殉葬和收奴,要用最严厉的条款。谁要是敢用活人殉葬,那么就让他家人先殉葬,这个政策必须用辽地的法律制定下来,任何人都不能逾越半步。那个县发生这种事情,县令就地免职,发配矿区劳役。” 听着姬康生气发怒的语气,众人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苏青就道:“别说他们了,我也是跟了公子后,才知道这个世界最宝贵的财富是人,而不是其他东西。就如公子所说,有人才有一切呀!” 姬康吃完了自己盘子里的饺子,拍拍肚子说:“好吃莫过于饺子。你们来了,别急着走。过两天,那个新建好的钢炉就要点火了,这次应该没问题了。 今年的钢炉废了六七个了,上次那个已经把钢水炼出来了,但因为我们的水泥和砖厂的耐火砖质量不行,时间一长,钢炉又裂了,按新的度量衡标准,出了有二十多吨钢。浪费了这么多座钢炉,今年到十月,才出了四十二吨多钢材。 “什么?”剧辛等三人全站起来了。 公子呀!你别说得这么风淡云轻,好不好?什么才四十二吨多钢材,这已经超过现在燕国全年,包括青铜产量的总和了,好么?按原来的的标准,就是十六七万多斤钢材了,好不? 姬康看大家都站起来了,叹了口气,这就惊讶了! 前世我那个乡办钢铁厂年产钢铁都近三十万吨了,都被说是垃圾钢铁厂,被上级领导说是污染过重、损耗过大、效能极低,被封厂炸掉了。 对着三人,摆摆手道:“剧相,你们都坐。这次我们把水泥厂和砖厂改进了下,所生产的水泥和耐火砖应该都可以了,我就不信炼不出来。 今天,你们在这里先休息一天,明天我带你们去钢铁厂看看。我已经用炼出的钢打造了几把武器,你们看了,就知道我为什么要弄钢这种材料了? 剧相,你们也别劝我回襄平城了,钢材这件事,已经折腾一年了,它对我们辽地乃至燕国都太重要了。现在我不把这件事弄好,我心里不踏实,回去也睡不着觉。” 接着把两只小手一摊,说道:“真的,不弄好这件事,别说我睡不着觉,我恐怕个子都长不起来了。剧相,这个钢铁厂已经成为我的执念了。 剧相,我给你们说,这次只要成功了,我们就要大规模扩大产能。明年最少能给我们产出几万吨左右的钢铁,而且会随着工艺的提升,每年产出会越来越高。我的目标是从明年开始,用两年时间,达到年产十万吨左右的钢铁产量。” 剧辛、姬茂、苏青三人倒吸了口凉气,相互看看。 在惊讶的同时,都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第三十五章 你们是工程师,是科学家 鞍山庄内一片平静,但出庄外没走多久,就能听到到处都是嘈杂无比的声音。对于喜欢安静的姬康来说,此刻却非常享受这种人声沸腾的声音。 去往鞍山脚下的宽阔大道,被抓来的土匪夯实的非常结实。 路上随处可见到牛马拉着的车辆,以及众多的手推独轮车在大道上行驶。没错,就是姬康前世被开国元帅赞扬过,淮海战役影片中所看到的独轮车。不用说了,当然是我们的姬康公子顺手设计的。 众人在路上,离公子姬康所说的工业区还很远。就能发现鞍山脚下冒出的滚滚浓烟,这个据说是公子姬康让人所建立的什么炼焦厂所为。 而现在辽地众多士绅官员家中,已经用这个所谓煤的材质,代替了原来的木碳,用来做饭取暖,并且有逐渐向民间扩散的趋势。 随之与煤这个材质相关的民间产业,也在迅速产生和发展中。就连现在新建的民居都要在屋内砌垒煤炉,并修有烟囱,这是官府反复强调的,说是害怕什么中毒。这才让众多民众明白,为何以前在屋内烧火盆取暖时,有人死亡。这并非什么撞见鬼邪之物,而是木炭这些东西燃烧所产生的毒物。 等走到鞍山脚下的工业区时,沿途往来拉着煤的车子是一辆接着一辆。众人知道,这大多数是众多商家根据协议,送来剧就西露煤矿所挖掘的煤。而这些卸完煤的车子,则稍清理后,大多又前往新昌购置盐等物资,再返回襄平。 现在的辽地襄平和阳乐,已经逐渐成为燕国及其周边东胡、高句丽等诸多国家的商品交易地。而平昌县也已发展成为,辽地最大的货品仓库基地。 进入工业区后,路面普遍被所谓的水泥硬化。看到远处不远的大弧山,已经被一条如巨龙般的大路,从山脚环绕而上到山顶。而推着独轮车的人在这条大路上一侧,如蚂蚁般的往来穿梭。也看到许多人在大路上另一侧,在用水泥铺设着路面。 而众人所进入的这个炼钢厂的工厂,在最里已经建立了十几座高大的厂房。而众人所进的这个厂房,门口则挂着一个“器物间”的牌子,里面传出密集“叮叮当当”敲打的声音。 情报局副局长黄勇咬咬牙,上前对姬康悄悄说道:“公子,这个器物间里面有许多,公子所说的新式工艺,最好不要让这么多人进去。” 姬康听罢一愣,想了一下点点头,赞许地看了黄勇一眼,转身对众人说道:“我们就不进去了。” 随即,对钢铁厂厂长丁大山说道:“丁厂长,你到仓库,把先前打造好的几个武器拿出来,让诸位大人瞧瞧。” “诺。” 丁大山带了几个管理器物间的人,赶紧跑进去器物间。出来后,身后跟着的几个人分别拿着一件包裹。 姬康看着丁大山手里的,还用麻布所包裹的马刀,对裨将军石勇说道:“你看看这把刀怎么样?” “诺。” 石勇接过丁大山手中的包裹,缓缓打开,众人都眼前一亮。这柄新式刀不像众人身上所佩戴的直青铜剑,刀身捎带弧度,刀把处也带有护手。 缓缓从刀鞘中拔出这柄刀后,众人的眼睛一下瞪得老大。刀身整体明亮、单面开刃、开有刀槽,而前面弯形刀尖,比现在众人身上配备的青铜剑剑尖,显得更加锐利。 姬康转身,对身前的众人道:“不用砍圆木,你们谁用所佩戴的青铜剑,试试石勇手中的这把刀?” 在军旅中呆过的老总管姬茂,站出来说道:“我来试试吧。” 随即和石勇走到一旁,缓缓拔出腰间的青铜剑,对石勇喊道:“来。” 石勇大喝一声:“小心。” 抢上几步,用力向老总管姬茂砍去。姬茂持剑一档,“崩”的一声,手中青铜剑断为两截。而石勇和老总管姬茂,也急身向后跳去。 而众人都“啊”的一声,叫出声来,满脸都是震惊的表情。 曾做过军队统帅的君相剧辛,激动地走到石勇面前。接过石勇手中的刀,对着旁边拿来试刀的圆木,一刀砍去,圆木应声而断。 老头子剧辛激动了,双手缓缓地捧着这把刀,脸上露出沉醉的表情,大喊着:“公子,神器呀!军之神器,国之神器呀!” 而众人也一脸兴奋。而小石敢则撇撇嘴,心道这就又神器了! “公子,这莫非就是你所说的新材质钢,打造出来的?”老头激动问道。 姬康点点头,对众人说道:“不错,就是用新的材质钢打造的。” 剧辛又问道:“公子,用钢打造的刀,都是如此品质么?” 姬康又点点头,回道:“不错,都是如此品质。” 众人又都是一片欢腾。 姬康指着不远处的大弧山,对着众人道:“诸位大人,只要我们用千分之一,不,万分之一这座山的铁矿石,炼制出来的钢,就可全副武装起我全燕国的数十万将士。” 众人也如姬康一般,都转过身。一脸憧憬、面带痴迷地望着大弧山。 看着深入圆木、只露出刀把的匕首,轻松插进圆木内带有红缨的长枪,看着射进远处披着现今军士铠甲的箭靶、拔出而丝毫无损的羽箭。 现场的众人都癫狂了。君相剧辛全身在打着摆子,裨将军石勇是又蹦又跳,老总管姬茂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黄勇则是目露精光,苏青则是抱着这些东西、嘴里喊着“这都是钱呀!这都是钱呀!万金呢!”,就连周边警戒、看到此的军士们都满脸激动。 君相剧辛平息了下自己的心情,看着小脸微笑的姬康,说道:“现在我才知道,公子为什么非要把这个所谓的钢弄出来了,才想回去,连老夫现在也着急呀!” 说罢,和众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姬康真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自己从未想过要建造出一个被自己参与并摧毁的——被视为工艺落后、污染严重、损耗过大的乡镇钢铁厂。就是想建立起前世一个不让人们提起的时代,被人们视为“土制垃圾”的钢铁厂都如此困难。 此时的燕国已经出现了生铁,姬康在蓟都也让丁大山等做了两个铁锅。来辽地后,更是与丁大有等众铁匠,多次在一起商议讨论过整个工艺流程。 在详细观看了他们炼铁的过程后,姬康在这个基础上,改进了部分冶炼流程,主要做了以下几个方面工作: 一是把木炭变成了焦炭,以提高冶炼温度; 二是设计出手拉风箱,目的是往钢炉焦炭灌至氧气,提高温度; 三是烧制了水泥和耐火砖,让铸就的高炉增加保温性。 四是用木炭来脱掉铁水中碳磷硫等杂质,使铁水直接变钢。 五,建立锻打程序,并采用了淬火、退火、正火等众多新工艺。 六,在流经鞍山旁的辽河边建小型水库,计划用水力来代替人工进行锻打。 自己前世中那个伟大国度,在建国后,也是与自己现在一样,处于落后的农业时代。 而前世的父辈们不知是用什么方法?受了多少苦?是什么样的动力?才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把一个落后的小农社会,建设成自己离开时,年产钢铁八点三亿吨的强大国家的。 不过现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炼钢炉也即将建成,烧制耐火砖,炼制煤炭,改进水泥、手拉鼓风机等等。再加上前世中自己脑海中完整的炼制过程,总算要成功了。 看着在钢铁车间内,如上次一样用水泥和耐火砖建立的高大圆炉,让这一年来不断培训的人们,再一次确认一遍操作工艺和流程后。 姬康发出了再一次炼制的号令:“加料,点火。” 整个车间顿时忙碌起来。 等众人过了几天,再来到钢铁厂后。看到的是冶炼出来的,摆放整齐的一块块钢条和熟铁时。姬康顿时眼圈红了起来,这才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技术本钱呀! 姬康对站在旁边的,跟着自己母亲,从赵国一路辗转而到辽地的铁匠大匠,同时也一脸激动的丁大山说道:“丁大山听封。” 众人都一愣,这是要封官了。燕国几百年来从未给这些工匠们封过什么官职,而按《周礼》这也是不被允许的,这是……这是自家公子要打破先例么? “封丁大山为工部大夫,鞍山钢铁厂厂长。” “封石小松为工部大夫,鞍山造纸厂厂长。” “封甄氏为工部大夫,鞍山纺织厂厂长。” “封……” 周边众人一阵喧哗,而更多的工匠则是激动。 姬康看着泪流满面,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众多被封工匠。再看看陪同在自己身旁,惊诧的诸多官员,再看看远处被视为贱民——激动的众多工匠们。 小脸笑了笑,也不管周边众人是否听懂,缓缓说道:“在我看来,你们所从事的不是什么贱业!现在你们从事的是一件最伟大的事业。你们是伟大的工程师,你们是伟大的科学家,是推动历史进步的重要力量。” …… 史书记载:“……武成王七年末,帝在鞍山首建世上第一钢铁厂,改旧制,封众人,誉众工匠为工程师、科学家。世称工业元年……。” 第三十六章 改造 在姬康来到辽地后,辽地两郡的官员们明显感觉到,自己在这一年中开会的次数,比以往年份开会的次数加起来还多。 姬康听闻后,表示理解。在今年君侯府的一次大朝会中,对众官员说了这么一句话:进步力量的“会”多,反动力量的“税”多。随即也不管众官员听懂没听懂,小袖子一甩,站身离开。没听懂,对不起,不解释,自己下去理解领会去。 新昌县鞍山庄,姬康所居住院落的会议室内。此刻正召开一场,关于对目前被擒获,近两万土匪们的前途命运会议。 去年姬康和剧辛他们来辽地后,为保证辽地今后工作的顺利进行,在面对辽东、辽西两郡日益猖獗的土匪活动,决定进行毁灭式的打击。 趁去年春节之际,对拒不接受悔过、招安的土匪们,辽东、辽西两郡的将士们在以牺牲数百人的代价,把两郡大大小小的上百个土匪团伙,一网打尽。 土匪头目们按姬康的命令,全部斩首。而其余近两万名的土匪连同他们的眷属,分别被押送到鞍山、无虑、剧就、还有现在的沓氏县四个集中营,进行建造房屋、修路、挖矿等公子姬康所称的劳动改造。 而在劳动改造的过程中,姬康对改造的土匪和眷属孩子们,则采取了分别对待。 凡被抓来的土匪,按姬康的命令,都属于无偿强制性的劳动。在保证其日常吃穿等用度外,不发任何薪水;在两年过后,再发放薪水;劳动改造满五年后,无违纪行为,则给予释放,登籍入册成为正式合法的百姓。 而对其眷属们和孩子们,则按燕民的待遇给予登籍入册。眷属们所进行的养殖、纺织等任何工作,都进行薪水的发放。对土匪的孩子们,不但请老师给他们上课识字,而且对他们所从事的任何工作也进行薪水的发放。 官府对土匪眷属和孩子们的所做所为,有力安抚了正在改造的广大土匪,并让正在改造的大部分土匪,能以正确的态度来面对自己的改造。 并且在姬康建议下,这几个集中管理营都派驻了合适的官员,来担任公子姬康所谓的教导员,每天对这些改造的土匪们进行宣导。让他们明白,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可耻,对自己和其他百姓造成的伤害是多么的深重。 在这些教导员每日的谈心宣导下,大部分的土匪们都认识了自己的错误,有的土匪甚至在宣导会上痛哭流涕,积极向教导员检举其他土匪的罪行,以及还隐藏在改造土匪大军中,没被消灭的土匪头目。 在此基础上,经过一年的实际经验,众多的教导员认为,年初姬康让人临时所制定的《劳动改造暂行规定》,里面的内容很多已不符合现在的实际状况。并且根据自己的实际经验,纷纷提出了见解。 而此次在鞍山,姬康看到剧辛、姬茂、苏青等的到来,决定会同石勇、黄勇等众人,并招来沓氏、鞍山等地教导员负责人,集体在鞍山研究解决《劳动改造暂行规定》中的问题,并根据众多教导员们陈述的意见,修订新的规定,并在鞍山工业区进行率先施行。 会议一开始,现任吏部中大夫、剧就西露煤矿的负责人蒋安就率先发言:“公子、剧相、各位大人,从我们试行《劳动改造暂行规定》近一年来,里面的许多内容确实已不符合实际状况,譬如改造人员满两年,才能够发放薪水。在实际劳动改造中,极易引起公子所说的‘大锅饭’现象,让众多积极改造的人员极其不满……”。 现任沓氏县县令,沓氏盐场的负责人高垚,也站起来说道:“……我们哪里也存在这种现象,还有规定中,规定满五年才可以成为自由民,这对一直表现很好的改造人员及其眷属们,都很不公平……”。 而鞍山工业区的负责人石勇也讲道:“……譬如,我们这次钢铁厂里有个改造人员,就数次排除了钢铁高炉的隐患,给钢铁厂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可按规定,却无法得到奖励,这个对我们今后的工作不利……”。 …… 除现任情报局副局长黄勇静静的坐在一旁,没有发言外。与会人员都在会上发表了这样或那样的意见。 待大家发表完意见外,姬康和君相剧辛根据大家在会上发表的各种意见,针对这些改造人员,做出了几项最新规定。 剧辛对大家说道:“……通过这一年的劳动改造,可以看出《劳动改造暂行规定》是有用的,对这些改造人员也起了很大作用,但确实也存在着不足,需要进行修改。我建议,除有重大罪行的改造人员以外的众多改造人员,我们从明年起都可以发放薪水,以提高他们的积极性……” 而小君侯姬康最后总结道:“……大家总结的很好,最主要的问题有两点,一是没有建立明确的奖惩制度,二是服役的年限过长。所以,我与剧相商量了下,从今年年底,我们对表现突出或做出重大贡献的改造人员,登籍入册,成为自由民。 愿意回家的,发放路费,回乡后安置房屋,分配田地;不愿回家的,给予提拔,薪水照我们规定发放。 从明年起,按剧相所说,对改造人员除个别人员外,全部实行薪水制度,但要比我们所规定的薪水低一成。服役时间从五年改为三年,满三年后,即可为自由民……。” 最后,与会人员一致表示,此次会议,意义重大。为今后辽地的改造工作及其他工作,指明了工作方法和前景,并确立了辽地今后工作的原则,那就是——实践是检验一切工作成效的唯一途径。 会议结束后,姬康与君相剧辛把高垚,蒋安留了下来。 剧辛对着两人说道:“根据君侯府规划,决定扩大工业区。现在剧就县以西露煤矿为中心,成立剧就工业区,内可以设除钢铁厂以外的纺织厂,水泥厂、木器厂、炼焦厂等; 同样,沓氏县以盐场为中心,成立除钢铁厂,水泥厂以外的造船厂、纺织厂、木器厂、、鱼厂、海制品厂等,成立沓氏工业区。” 高垚和蒋安大喜,鞍山工业区现在红红火火的境况,他俩可是都可是看在眼里。 姬康笑着对两人道:“你两人责任重大,这也是根据你们的地理环境、所产资源决定的。剧就县煤炭资源丰富,蒋安你可以在这上面多想办法; 高垚,你沓氏县位临大海,你必须再扩大盐场规模的同时,在大海上多想办法。但沓氏县工业区,绝对不能建设污染性的工厂,可以除盐场以外,建立以海上物资为主的食品业等。 这样,我们就在辽东郡,建立了以鞍山为中心,剧就、沓氏为辅的三角工业区。对我辽地而言,这就有了个稳固的经济基础。” 高垚和蒋安两人一起站起,躬身道:“谨遵公子和剧相之令。” 姬康点点头,鼓励道:“你两人好生去做吧,只要做好,我相信,两位大人前途无量!” “诺。” 农历十二月份,鞍山工业区,改造人员表彰大会。 辛全杰与其他几百名站在表彰台上的改造人员一样,看着胸前佩戴的大红花,而感慨万分。 辛全杰原为新昌县一普通铁匠子弟,在姬康他们没到辽地之前,在父母死后,自己加入了土匪。为土匪们打造修改兵器,平时也没做过杀人放火之事。并且在加入土匪后,还与抢来的一个女子结为夫妻,生下一个儿子。 在去年官府的打击土匪活动中,自己所在的匪帮,头目拒不接受招安。最后整个匪帮被官军剿灭,几个头目也被官府斩杀。 自己和众多土匪也成了俘虏,被押解到鞍山工业区,来进行被官府称谓的劳动改造。自己妻子带着儿子没有离开自己,而是随辛全杰来到鞍山工业区。 在教导员的帮助下,辛全杰深刻意识到,加入土匪给百姓们所造成的痛苦。又看到成为一名织工的妻子,每月都能领到很高的薪水,儿子也被安排上课识字。这对辛全杰来说,是不可想象的。此后,辛全杰就暗下决心,要通过自己的积极表现,完成教导员们告诉自己的‘救赎’。 在来到鞍山后,被工业区得知自己是一铁匠时,就被抽调到钢铁厂。在一次高炉的运行中,在高温的情况下排除了高炉的隐患,被钢铁厂厂长丁大山大为赞赏。 在表彰台上,等工业区区长石勇,宣布自己已经成为自由民时。看着台下含泪望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辛全杰泪流满面。 从表彰台下来后,辛全杰和妻子、儿子抱头痛哭。经全家商量后,觉得鞍山工业工作不错,薪水也高,儿子在这里也能受到教育。就决定全家还是留在工业区工作,不回故乡。此举得到了工业区区长石勇和钢铁厂丁大有的极大肯定,提拔辛全杰为钢梯厂一车间主任,更提高了辛全杰的工作积极性。 大部分宣布为自由民的改造人员,如辛全杰一样,都留在工业区,有的甚至把家乡的亲人接来,共同在工业区工作。 第三十七章 没想到先造出来的纸是卫生纸 武成王七年的燕国很不平静。本想随强国秦军夹击赵国,从赵国身上啃下一块肉的燕军,遭到了齐国大将田单率领的齐赵联军地痛击,南部重镇中阳也被占领。 朝堂里顿时一片纷杂,结果是率领大军攻打赵国的大将荣蚠,被燕王剥夺了高阳君的爵位,撤掉一切职务,赶回了自己的封邑。 本还要为产生的十多万难民担心一下,害怕在燕国产生动乱。结果听说被辽地的辽城君全部迁移到辽地,朝堂上的诸位大臣才放下心来。 待事情平息后,朝堂的门阀勋贵们,依旧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谁也没有去想过那些战死疆场的将士们,和他们流泪的眷属;更没有人去想过,因战乱而产生的十几万难民。 而辽地的官员和百姓们,却也没有清闲。男人们在寒冷的冬天,又被集中起来,修路架桥、开渠建库、开荒建田、伐木造房。女人们也被分派下各种军服、鞋履、被褥、口罩、手套等任务淹没。 不过看在揣在怀里黄澄澄的明刀,和对明年幸福生活的憧憬,这些也不算什么了。 就这样,辽地的民众在繁忙的冬季中,不知不觉,即将迎来了新的一年。 在钢铁稳定产出以后,姬康来到这个世界后,心中最重的执念终于放了下来。以后就是总结经验和扩大产量的事了,有自己在,这个事应该是很快的。 在鞍山的这几天,自己把目光,又投到另一个重要的产业内了,这就是造纸。 鞍山工业区造纸厂,在现在工部大夫石小松的陪同下,姬康在一道道检查造纸的工艺流程。 从木器厂被抽调到造纸厂的石小松,被封为工部大夫后,现在的斗志空前高涨。 跟随在姬康身后,不停介绍道:“公子,你看我们第一道程序,已经放弃秸秆和树皮混泡的方式,而是采用了数个不同的水泥池子,分别检验看哪种材料比较合适。经过试验,树皮所泡的时间最段,但最后造出来的纸发黑且黄。但用秸秆泡出来的,纸张就比较白。 公子,你看这第二道程序,就是按你所画图纸,让钢铁厂所制作的空心钢球,把泡洗后的原料装填在钢球内,让人不断转动,在进行烘烤时保证钢球内的原料受热均匀。 公子,你看第三道程序,我们根据你的建议,打造了几个石滚磨盘,将烘烤后的原料在这个磨盘上碾成碎末,然后再倒入水池内进行荡料入帘……” …… “公子,这就是我们所生产的其中一道纸。不过太软,也不够白!” 这是造纸厂厂长石小松最后拿出了生产出来的几道纸,让自家的小君侯观看时。看到自家君侯瞪大了眼睛,在看向其中的一道纸,赶紧介绍道。 看见自家小君侯,已然冲了前去,用手摸了这道纸后,小脸上露出了灿烂笑容。 “石厂长,这道纸的原料工序时间等,都记录下来了么?” “启禀公子,都记录下来了。” 姬康继续问道:“能大批量生产这道纸么?” 造纸厂石小松纳闷道。“公子,没问题的。不过这纸没达到你的要求呀!” “哈哈,石厂长,现在就给你先记上一功。这纸有大用呀!你想想,你不去茅厕么?这纸就正好能用呀!”姬康大笑道。 旁边的石敢,这才明白过来,再次惊讶地张大了自己久违的嘴巴。 姬康也没想到,现在造纸厂,没生产出自己需要的白纸,反而先把卫生纸给造出来了。 石小松有点结巴了:“公子,这……这确实能代替‘厕筹’。这……” 好尴尬呀! 顺手用炭笔,把这卫生纸的最后图样在绢帛上画出。 姬康继续大笑道:“石厂长,这道纸专门建一工序,最后裁剪成我所画图样。你现在组织人,马上大批量开始生产这种纸。等我走时,我要带走。” “诺。” “另外白纸的研究不要停下来,你看,这道纸已经快达到我们的要求了,但可能在第五道程序压纸时出现了点问题,纸张比较稀松,间隔太大。你接下来,按我嘱咐再仔细试试。” “诺。” …… 回到襄平城的姬康,正在书房里威胁石敢。 “你去把这纸给清竹、清梅她们送去。告诉她们这纸的用途,并且告诉她们女人,那个每月来时,可以不用什么布条了。” 石敢皱着张脸,很不情愿:“公子,这多尴尬呀!这……公子,还是你亲自告诉她们吧!好么?” “去不去?不去的话……”。姬康继续威胁。 “公子,这……好吧、好吧,我去。” 石敢耷拉着脸,屈服了。 第二天,和姬康一起去襄平学院的清竹、清梅一见到姬康,脸就红了。 不过,还是大大方方地过来对姬康道:“多谢公子。” “没事的,应该的。”姬康小脸一红,和石敢两人就赶紧登上了前往学院的厢车。 随后,这个卫生纸就先传遍了整个襄平城所有的官员、官吏之家,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 现在已升为商部中大夫的苏青,随即就拉住君相剧辛,找上门来。 “公子,众多商家纷纷愿意入股这个卫生纸呀!我这两天门都被他们踏破了。公子,这个纸的利润,不下于布匹呀!”苏青大喊道。 君相剧辛,也在旁尴尬道:“公子,这个卫生纸天下人皆可用得,又为我辽地独有。利润之丰厚,可以让我们辽地财政更上台阶呀!” 姬康也笑了,心道这就对了么! 对剧辛和苏青道:“好吧!这个仍然按以前股份比例入股吧!成立纸业公司,可以贩卖。这些商家入股的钱财,也可以让我们对纸张的研发更加顺利。” 随即对剧辛说道:“剧相,马上就十二月了。我们要对各郡县、各部会官员、官吏的考核要在年底前完成。并且要兑现我们的先前承诺,让辽地官员、官吏们以及百姓都过个好年,也有利于我们明年的工作呀!” 剧辛点点头道:“公子,确实应该展开了。不过按燕国惯例,对官员们的考核和奖励,都是在过完年后再进行的,要不十二月的考核没法统计。” 姬康想想,对剧辛道:“剧相,这个工作我们要提前。以后我们的工作考核都全年都截至到十一月底,十二月的考核累积到第二年。这样我们的奖励,也就可以在年底前发到大家手了。” 剧辛也想了想后,说道:“公子,我明白了,今后我辽地的考核就按公子所说办理吧。这样也能够让我们提前安排明年的工作,这对我们辽地来说,非常重要。” 姬康眉头皱皱,接着问道:“剧相,我们在年底考核后,必须要兑现我们的承诺,给大家发放奖励,财政支出没问题吧?”。 剧辛对姬康笑道:“公子,从今年下半年开始,我们财政是不缺钱的。主要是盐场和布匹的这两个产业,燕国以及周边的国家和地区,现在全依靠我们的盐和布匹呢! 尤其是我们,进一步加工的洁白精盐和织就的带图样布匹,更是价比黄金,而且是供不应求。虽说刚安置完十余万逃难百姓,但支付官员们的奖励是一点也没问题的。” 姬康听罢,拍了拍小手,高兴道:“这就好,这就好。只要过了今年,到明年,随着我们产业扩展,我们的财政收入会更好。 现在鞍山通往金矿的道路已经修好,金矿厂也已建立,到明年我们就可以自己发行货币,这对我们辽地来说,又是一大财政支持,更是一个有力的支撑。” 剧辛和苏青看着自家的小君侯高兴的样子,脸上都露出了微笑。心里都道:公子,赶快长大吧!现在你知道不知道?在你身上寄托着多少人的希望呀! 第三十八章 忙碌的辽地 秋收过后,天气渐凉。 但整个辽地的官员和百姓们,依然忙碌不停。所有人都发现了,自去年自家的小君侯来到辽地后,所以人几乎没有闲暇的日子。 官员们不是在招募流民,安置难民,就是在组织百姓修路开荒,建库开渠,尤其是边境的官员们还要组织百姓们修筑城堡。 而每个村庄的男人们出去干活了,家里的婆娘们,也没闲着。每个村庄的女人们,在里长、村长的吩咐下,拿着官府发下的布匹,做着军服、口罩、手套、鞋履等。 五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孩子们也在村长命令下,每天中午需到村里的村堂内,接受每半天识字的任务。而每个村配备一名教员,给的薪水也不是很高。教员就是村里识字的,实在没有,可让里长从别村调配,教员薪水官府支付。 若是那个婆娘不让娃娃们去,村里的几个村老们,晚上则会上门破口大骂:“官府让娃娃们识字,天大的好事,你居然敢让娃娃们不去”。 这个时候,这个家里做工回来的男人们,就会瞪自家婆娘一眼,然后把自家的娃娃拽出来,拍打一顿,还要给上门的村老们赔罪。 忙就忙吧!反正男人们出去劳役,不象以前一个明刀都没有。现在的男人们出去劳役,官府还给发放钱财。婆姨们在家忙就忙吧!官府根据你完工的物件,计件也给分发钱财。 现在的官府们够好了,每半年都还派郎中到村里来,主动给村民们看病一次。按自家小君侯的话说,就是要村民们检查身体,活得长点,给全家乃至辽地做出更大的贡献。 百姓们也有点奇怪,以前也不清闲,但缺吃少穿。但从自家小君侯来后,只要是登籍入册的辽地百姓,都可以用少量的钱财,购买以前想都不要想的盐、粮食、布匹等。 老百姓们是朴实的,舍不得浪费的。现在出门的百姓,虽然都还穿有带补丁的衣服,但每个家里,都有至少两匹以上的布匹在家放着呢。现在那个家里的罐里,不是装满了盐巴,那个家里的陶缸里不是装满了满满的粮食。 如果没有,就是你家人太懒,我要向村长、村老、甚至官府举报。按自家小君侯所说,就要你强制劳动。因为自家小君侯说了,辽地绝不允许懒人存在。你没看隔壁家残疾一只脚的老王,都被去什么流水线工作,坐那里工作拿钱了么! 这才是自家的小君侯,来辽地一年后就发生的事,一年呀!怪不得村老们都说自家的小君侯,是天上的星宿下界,无所不能。要不他怎能变出,这么多好的东西来呢! 在君侯府的姬康,自然不知道官员、百姓们对自己的评价。因为他自己都忙得不可开交。 此刻正在襄平学院的礼堂内,在学院组织的政论课上,站在台上,发表着自己对于现在天下诸国以及燕国的经济看法。 剧辛,陈民等众教员,和包括石敢、田光、清竹、清梅等所有学院的学员们都坐在下面倾听。 “我把经济分为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而我燕国和诸国所执行的经济,我把他放到市场经济之内。” 一个叫李敏的学员站了起来,问道:“请问大学长,何为计划经济?何为市场经济?” 台下的剧辛等众教员们都赞许的点点头,心道这个问题问得好。咳……咳,别看我们,老夫们也不懂呀! 姬康看着这个叫李敏的学员道:“计划经济就是官府组织人们进行有组织的经济活动行为,譬如商品等物品也要有计划的生产、销售等,就是你做什么总是有人要来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做多少; 而市场经济就是如我们燕国其他地方,管理百姓们的方式,就是让百姓们纳粮、交税、劳役外,官府平时根本不管百姓们的所做所为,完全放任自流,而没有组织性。” 礼堂内,顿时响起了一片抽气声,恐怖呀!竟然恐怖如此!官府、百姓之行为,居然可划分如此。 姬康伸出两只小手,按了按,礼堂顿时静下来。 姬康端起台上桌子上的一个陶碗,喝了口水,继续讲道:“这两种经济模式,没有那个好,那个不好的问题,其实这两种经济模式对我们都有用。而现在我们辽地以外的区域,以我看来,都是属于的市场经济的范畴,而根本就没有计划这个概念。 我们现在辽地所进行的,仍然是市场经济为主,计划经济刚有点苗头。在这里我就要谈一下商品,我也分两种,一个是供不应求,另一个是供大于求。 现在我们辽地不要考虑什么供大于求,我们今后甚至这一辈子都处于供不应求的状况,我们辽地乃至燕国、甚至天下诸国。现在在我看来,什么都缺,我们生产的盐,布匹等等东西,根本就不愁没人要,生产多少就有人要多少。 而生产这些东西,就需要我们官府建立计划,把我们辽地有限的人力,物力,财力统一起来,建立产业,扩大这些产业产量。这就是现在我们辽地,对官府、百姓提倡的计划性……” 台下顿时又响起一片抽气声,剧辛等教员脸上都露出笑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统一集中人力、物力、财力就可以办成,自己过去想办而办不到的事。 公子竟然聪慧如此,聪慧如此呀!不愧被百姓们称为天上星宿下凡之人呀! 襄平城南,一处戒备森严的军营。 从辽东、辽西两郡军队中选取的懂马术的,三千良家子弟已全部到位,今天姬康就是到军营来看刚组建的骑兵部队的。 两个刚三十出头的校尉迎上前来,按军中之礼,单膝跪地,大声喊道: “末将刘胜。” “末将左宗。” 然后两人一齐大声道:“拜见君侯。” 姬康下了车,走上前去,扶起两人道:“两位将军请起,免礼。” “诺。” 姬康在校尉刘胜和左宗的陪同下,来到中军大帐内坐下。 问两人道:“马匹、人员可曾全部到位?” “启禀君侯,已全部到位。” “好。我听薄望与王石将军道,你们都是军中骑兵宿将,能给我讲讲现在的骑兵如何做战么?” 刘胜与左宗一起抱拳,躬身道:“遵君侯命,我们现在骑兵……” 当姬康听完两位校尉的介绍后,已经明白了现在骑兵的做战模式。讲白了,就是两种模式,一是弓箭射击,另一种就是迂回卡点。 先说弓箭攻击,因为骑兵的武器配置,决定了这一时期的骑兵只能以弓箭为主要战术,又做不到驰射(边骑马边射箭),最后只能是骑马,先到达一个地方停下来,张弓射箭,再继续骑马,再停下来,继续射箭!这是进攻。防守上,骑兵也是这样,弓箭为主,实在逼不得已了,才会硬着头皮,拿着青铜短剑去拼命! 再说迂回卡点,因为这时候的骑兵不具备正面突破步兵阵形的能力,也不具备围歼步兵方阵的能力,所以,仅仅是能够做到迂回或者先于敌军到达某处战略要点,然后进行积极防御性的作战,甚至需要下马,结成方阵进行防御。至于袭击兵粮,敌后袭扰,跟迂回作战差不多,都是借助马匹的马力完成的,并且在实际效果中,因为你骑兵没有攻坚能力,所以敌后袭扰的威胁性太小!战术效果也就大打折扣! 姬康叹了口气,站起来,对着两位校尉道:“两位将军,陪我去看看营地后面的仓库,看看现在给你们配置的武器装备吧!” “诺。” 刘胜和左宗,陪着自家君侯,来到后面戒备森严的几个仓库,看管仓库军需官的官员跑了过来,向姬康拜道:“参拜君侯。” “免礼,打开仓库,让两位将军看看,他们骑兵要配备的装备。” “诺。” 看着仓库里堆放满满地没见过的器具,随着军需官和旁边几个工匠的介绍,刘胜和左宗的眼睛是越瞪越大。 “这个仓库里是马镫,可以方便骑兵上下战马,行走、做战时脚也可以踩在上面,减少骑兵的……” “啊!”两个校尉瞪大了眼睛。 “这个仓库里是马鞍,可以让我们的骑兵稳稳地坐在战马上,让我们的骑兵在做战时在马上就可以完成各种做战动作……” “啊!”两个校尉眼睛瞪得更大。 “这个仓库里是马蹄铁,可以把它们装定在马蹄上,相当于给马穿上鞋子,再也不怕磨损马蹄……” “啊!”两个校尉不但眼瞪到极限,嘴巴也张开好大。 “这个仓库里是铠甲,这些铠甲都是用最新材质打造的,不但比现在的铠甲减轻了一半的重量,更重要的是比现在的铠甲更加坚固……” “啊!”两个校尉眼圈都红了,这在战场上就是命呀! “这个仓库里是最新研制的弓弩,这些弓弩采用最新工艺设计,发射的的箭矢能够更远。并且带有钢制滑轮,可以让将士们能不费力气的装填和发射箭矢……” …… 尤其到最后,见到剩下的几个仓库里,摆放满了闪亮的马刀和钢材造就的箭矢,以及用最新材质钢打造的,能护住脸部上半部分的带面罩头盔时,两个校尉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都流出来了。 “君侯,这些都是骑兵之神器呀!” 姬康一笑:“两位将军,你们穿戴上这些装备,去试试它们的威力吧!” “诺”。 …… 最后,姬康对已经穿戴整齐,并试过骑兵装备,仍然还激动地两人道:“两位将军,我可以相信你们的忠诚么?” 两人一起跪在地上,一齐大声道:“君侯,请你放心。末将肝脑涂地,报效君侯。” 姬康点点头,道:“这三千骑兵就交给你们两位训练了,这将是我辽地最为锐利的部队。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骑兵,装备这些武器盔甲。我相信,两位将军将前途无量!” “多谢君侯信任。” “好,我会密切关注你们的!” …… 武成王七年,农历十一月中旬,姬康辽地的新式骑兵部队建立。 第三十九章 提拔 进入腊月中旬后,操劳一年的辽地百姓终于喘了口气。 君侯府有令,自腊月十六到正月十五,除工厂等产业百姓继续工作外,其余的百姓官府不再组织大规模的建设,这一个月是辽地百姓购买年货、打扫屋舍,走访亲友的过年时间,而在工厂的百姓发双倍薪水。 于是,整个辽地的郡府、县城、乡里挤满了购买年货的百姓。 而辽地的各部门、各郡县官员依旧在继续忙碌着,晚上各官府衙门的灯火依旧通明。因为年终的考核,总结正在进行。 自家的小君侯已经下令,今年将从国库中,拿出整个辽地全年一成的收入,奖励众官员、官吏们。考核优异者,要进行提拔。并且在年终总结完后,要拿出明年计划书,上报君侯府。 腊月二十一,离春节过年不足十天。辽地君侯府,秘书阁。 姬康看得出来,今天前来的君相剧辛和老总管姬茂,都有点兴奋。 “公子,人口已将报上来了。我辽西、辽东两郡,今年的人口户数达到了十九万多户,人口将近百万呀!这才一年呀!一年呀!而且平均田亩按新的度量衡来说,也人均达到六亩多啊!” 老头子剧辛,真的是按捺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 姬康心里却叹了口气,辽东、辽西两郡的土地面积,比前世辽宁省的面积还大。 而一个省的总人口,才接近百万,也就是前世两个县的人口数吧。如果是人口大县,估计一个县就有这么多.。 在前世,如果姬康没记错的话,当姬康离开的时候,整个辽宁省的人口数都已快四千五百万了,这还是在计划生育几十年的情况下。 不过这总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不是吗? “剧相,这都是和全体官员的功劳!不过我们要清楚,这样大规模的招募流民,充实户籍,明年估计还能再进行一年。 因为许多躲在深山老林、偏远的百姓还有很多。他们对我们辽地的政策了解不多,现在一是观望,二就是出生后就没出过深山老林。所以,辽地两郡还有数十万人口的潜力。 今年,一是官府的政策到位,配套和奖励措施到位,胡民和燕民都纳入到我户籍之中,一视同仁; 二是我们带来两万多流民和收容了十多万的难民; 三是我们鼓励生育政策也比较到位,医疗服务在下半年基本在各郡县铺开。 并且我辽地不准陪葬和奴隶的存在。这些政策,吸引了燕国许多流民和周边其他国家的许多百姓,前来我辽地入籍。 不过成绩还是巨大的,两郡人口基本上翻了一番多。招募流民的工作我们辽地不可放松,要再接再厉呀!”。 剧辛和姬茂都点了点头,剧辛感慨道:“我们明年招募力度还要加大,主动向两郡的深山老林,偏远地区派遣官员,宣传我们的政策。 而且明年要把医疗服务从各郡县覆盖到乡里,确保婴儿的成活率。并且对生三胎以上的家庭给予适当的补贴,这样我们的人口还会迎来一个快速增长的阶段。” 姬康点点头,表示了肯定。 又对旁边的老总管姬茂道:“姬伯,你监督院在考核工作中,可发现有贪赃枉法之官员,或非常优秀的官员么?” 姬茂脸上也笑了起来:“公子,贪赃枉法也有。但各郡县县令以及各部门官员,大多数都是兢兢业业,下面有少部分官员或官吏,已被查处或撤换掉,人数不多。 但是,公子,我想今天重点给你推荐一个官员,辽西郡乐亭县的县令郝学君。剧相已经看过此人履历,也大为赞赏,你还是看下资料吧!” 说着,就把手中情报递给姬康。 姬康仔细看了一遍所述的内容,脸上露出了微笑。 “上次说过这个人,我还有点印象。干的真不错,全县户数超过了一万户,而人口现在居然达到五万多人,并且开垦田亩数达到人均十亩,而且大多数为良田。 尤其难得是,居然把我们的政策完全领会吃透。用官府力量大办产业,尤其是养猪、养鸡、养鱼业、养牛等这些副业。不错,真的不错!这项举措对整个辽地都有借鉴意义。还有就是积极推广新型器具,好家伙,水车、脚踏水车也被他建这么多!” 剧辛也在旁说道:“这个郝学君,出身蓟都,家境贫寒。但自小就喜好读书,因自家没钱,常在庄里一私塾先生窗下听先生讲课,被其老师发现,破格收其为徒。看其读书优秀,最后把自己的独生女儿也许配于他。 但因其出身贫寒,也无名声,在蓟都投奔无门。后来在蓟都,看到辽西郡招募官员与官吏,就举家而来。 从一小吏做起,至四十余岁才被提拔为县令。直到君侯前来辽地,打破了门第观念,一年就脱颖而出,实在是不可多得之人才呀!” 姬茂眼圈有点发红,也补充说道:“公子,这个郝学君本人极有操守,以前我燕国官员也无奖励之说,只有微薄俸禄。 当县令三年多来,清清白白,身上除官服两身无补丁外,说是不能辱没官体和官声,其余衣服全有补丁。 全靠微薄俸禄养活家人,家无余财,也无奴仆,只有官府匹配田地。妻子、老母及其子女身上都穿补丁衣服,以前都是自食其力,用自家不多的田地养活自己。 今年,官府发放布匹,让百姓缝制衣帽、口罩、手套等,给予钱财,其妻和老母都甘之如饴。 更难得是执法严明,爱护百姓。我监督院和吏部,派人明里、暗里调查考核此人数次,派去之人回来禀报其人其事,无不感动。 公子,这个郝学君就是……就是性格有点不好,嫉恶如仇,郡守丁万提拔于他,对其有恩,但见丁万有错,就敢于当面指出,让丁万屡次在下属面前“出丑”。别人劝他,他则言:恩情于心,但为官则公。” 姬康终于动容了,站起来,走下阁阶。打开阁门,望着门外大雪纷飞,半响,自言自语道:“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说得就是这种人呀!” 剧辛和姬茂眼睛一亮。 姬康转过身来,沉吟片刻,对剧辛说道:“剧相,下令:调任丁万为辽东郡郡守,任命郝学君为辽西郡郡守。” “诺。” 又沉思片刻,对老总管姬茂说道:“辽西郡乐亭县县令郝学君,年终奖励不变,内府再出百金奖励于他。” “诺。” 腊月二十八,离过年还差两天。 辽西郡,乐亭县,县衙。 现今已四十四岁的县令郝学君,正在屋内和妻子、老母及子女,说着今年的好收成,以及今年的收入,个个笑声欢语。 郝学君的妻子,指着屋内一箱的钱财,正面带笑容对母亲说道:“娘,今年君侯发放的奖励可不少,以前没想到还会给官员如此奖励。 今年学君,各项考评都是最优等,拿的这些年终奖励,相当于他以前当官四五年的俸禄总和了。” 屋内家人都笑了起来,谁不希望家里的生活过得好点呀! 这个时候,正在屋外玩耍的小儿子跑了进来:“父亲,快前去接令,君侯府有令。” 郝学君愣了一下,赶忙出去,一家人都跟了出来,没到门口,看见吏部官员已经带人走了进来。 看到郝学君出来,吏部官员高举君侯府和相府指令,大声喊道: “郝学君接令。” 郝学君赶忙跪了下来,家人也随之跪倒。 吏部官员打开相府绢帛指令,念道:“……任命辽西郡乐亭县县令郝学君为辽西郡郡守,于正月十六即可到任。” 郝学君及其家人都愣住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吏部官员又拿出一道绢帛指令,大声喊道: “君侯有令,郝学君接令。” 郝学君用颤抖的声音道:“臣郝学君接令。” 吏部官员,提足了精神,高声念道: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兹辽西郡乐亭县县令郝学君品格高洁,为官清廉,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特赐百金。赐令。” 全家人及其众人全惊呆了,这是何等的褒扬呀!这是何等的荣耀呀! 郝学君听罢,叩首大哭道: “臣郝学君接令。谢君上。” …… 第四十章 祭奠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这是一个国家,凝心聚力,富民强国,保障百姓安居乐业,实现国人幸福生活的重要职能。 而一个团队,特别是初创的团队,要有凝聚力,要有战斗力,更离不开祀与戎。 在姬康前世的世界里,有一个伟人就曾说过:“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光明,要看到希望,要增加我们奋斗的勇气!” 姬康深以为然。 襄平城城西的“忠烈祠”,以及与忠烈祠连接为一体的烈士陵园在秋收后,也已经建好。烈士陵园内埋葬的几百名烈士,都是姬康来辽地后,在剿匪任务和抵抗东胡劫掠中牺牲的将士们。 这些烈士的名字也被镌刻在忠烈祠内。 腊月二十三,被人们称为“小年”的日子里。君侯府下令,这一天,辽地两郡各县,乡村百姓都要在郡守、县令、里长、村长的带领下,集体祭拜为辽地牺牲的英烈。 姬康和君相剧辛,带领着襄平城的全部官员,驻扎在襄平城附近的全体官兵,襄平学院全体教员和学员们,以及问询赶来的襄平城民众,和附近这些牺牲烈士的亲属们,一起来到了忠烈祠和烈士陵园前。 按君侯府之令,祭祀大典本着庄重、肃穆、简洁等原则来进行祭奠,并为永例。 今日虽没下雪,但天气依旧阴沉。 在忠烈祠和烈士陵园大门前的广场上,人们自觉按着团队,排列整齐。没有一个人说话,都静静地站在广场之上。 站在祭祀队伍前列的姬康,看到大门两旁石柱上镌刻的一幅对联:“你们的音容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永世长存”后,内心涌现出一股悲壮的心情。 面带肃穆,姬康和紧随其后的剧辛、姬茂等众人缓缓走进了大门。而后面的人们则按次序,追随着姬康和剧辛、姬茂等人,也缓缓地走进了大门。 拾阶而上,在道路两旁,覆盖在所种松柏树上的白雪,在轻风的吹拂下瑟瑟而下。 来到忠烈祠前,早已在门前的礼部大夫廖山,和管理忠烈祠和烈士陵园的官员们,对即将要进入祠内的姬康等众人,深深一拜。 众人躬身回拜。 祠内镌刻着烈士名字的祭碑前面的贡桌上,早已摆上了“五畜”等祭品。而在贡桌前面的,则是一个很大的白色玉石香炉。 在庄重,肃穆的声乐中。 礼部大夫廖山大喊道:“一拜,天地同悲!” 声音随之被礼部其他官员,依次传递到祠外。 在殿内的姬康和剧辛、姬茂等人,以及殿外前来祭奠的人们,都弯腰深深一拜。 接着,礼部大夫廖山又庄重地大喊道:“二拜,英魂永存!” 姬康与众人,继而躬身深深一拜。 廖山提起精神,大喊道:“三拜,国泰民安!” 众人再次庄重躬身而拜。 礼部大夫廖山,继续大喊道:“礼成,上香。” 姬康点燃了分发到手中的长香,肃穆走到白色香炉前,缓缓地把长香插进了香炉内。 香烟袅袅,直上祭碑。 随即退后一步,再次一拜,从祭碑右侧旁的过道处,缓缓向忠烈祠后面的陵园走去。随后上香完毕的众人,也紧随在姬康身后,排队向后走去。 看着矗立在烈士陵园中几百座墓碑,姬康弯腰,对其深深一拜。抬起头来,仿如看见每座墓碑上的名字都化为了英灵,都弯腰含笑,对着自己深深回拜。 姬康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瞬间溢出。 没有停顿,沿着陵园的祭道,左转向外走去。 看着如此庄重,肃穆,盛大的祭奠。前来看望自己牺牲儿子的一位老母亲,冲进了陵园内自己儿子的墓碑前,扶碑大声哭道:“儿呀!看到了么?君侯来了,来看你了……” 天上飘起了雪花,松柏轻摇,清风轻轻拂过满山的墓碑。 …… 回到君侯府内院的姬康,亦然没能在今天的祭祀大典的庄重、肃穆气氛中缓过劲来。 姬康承认,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自己都不是个合格的政治家,甚至连政客都算不上。 自己做不到,恬不知耻而无动于衷; 自己做不到,厚颜心黑而无动于衷; 自己做不到,看着许多无辜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而无动于衷; 自己更做不到,看着自己的亲人和朋友被灭国屠杀,而无动于衷。 就像自己前世爱人所说的那样,自己充其量就是个小小的技术员。但自己在这世却成了一个燕国公子,更掌握着辽地现在近百万民众的生死。 这该死的时代呀!逼得自己必须前行! 前面必然是白骨横亘!前面必然是血海蔓蔓!但自己没办法,真的没办法!自己没有选择。 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在这个世上的亲人,也为了来这个世上后,那些对自己叩首膜拜的百姓和含笑对自己回礼的英灵。 虽前路荆棘满地,但自己仍然要负重而行。 拿出早已在蓟都买来的长笛——自己在前世唯一会的乐器。 站在君侯府花园内假山的凉亭内,看着飞舞的雪花,浑不顾身旁老总管和石敢惊讶的目光,吹响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的声乐之音。 这也是自己前世爱人,最喜欢哼得一首民间谣歌《知道不知道》。 旺财感觉到自己主人淡淡的忧伤,默默地偎依在姬康的脚下。 山清水秀太阳高,好呀么好风飘。 小小船儿撑过来,它一路摇呀摇。 为了那心上人,起呀么起的早。 也不管呀路迢迢,我情愿多辛劳。 山清水秀太阳高,好呀么好风飘。 一心想着他呀他,我想得真心焦。 为了那心上人,睡呀么睡不着。 我只怕呀找不到,那叫我怎么好。 山清水秀太阳高,好呀么好风飘。 三步两脚跑呀跑,快赶到土地庙。 我情愿陪着他,陪呀么陪到老。 除了他呀都不要,他知道不知道。 …… 乐声惊动了内院的母亲、清竹、清梅以及众多侍官、宫女。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站在了君侯府花园的廊道内,母亲姬赵氏来到花园后,阻止人上前去禀告姬康。而是和众人一起,站在廊道内,远远看着在假山凉亭内,已经忘我而吹奏笛子的儿子。 笛音悠悠,仿如在倾诉着什么! 姬康此刻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站在凉亭内尽情地吹奏着长笛。 婉转、优美的笛音,融入在了漫天飞舞的雪花中,飘荡在君侯府内。 第四十一章 过年两样情 这是姬康来辽地后,准备过得第二个春节。 去年来到襄平城的时候,离年跟只剩两三天。君侯府里,追随姬康和母亲姬赵氏来辽地的众侍官、宫女们,也就把君侯府简单打扫了下,草草过了个年。 但今年不同,众人已在襄平城整整过了一年。随同姬康和母亲姬赵氏而来的七十多个侍官、宫女,都已把君侯府当成了自己的家。 再加上年底小君侯和娘娘,赏赐丰厚。除月俸翻倍外,最少的也得到一金的赏赐。大家兴高采烈,把君侯府各个房间打扫得无一尘埃。 从腊月二十到正月十五,襄平学院放假。在辽地有家的学生都赶回了家中,大部分的襄平学院学员都是孤儿,都已经把学院当成了自己的家。 学员们打扫卫生,清洗衣物也忙得不亦乐乎!姬康也命令多发两个月的生活费,让他们去买自己喜欢的物品。并让学院食堂,把饭菜弄得更加丰盛。 走进母亲居住的院内,就听到几个宫女正爬着梯子,嘴里正哼着“山高水秀太阳高,好呀么好风飘……”的小曲,在屋檐下挂着清洗后的铃铛。 自从那日姬康用长笛吹凑了这首前世的民谣后,迅速地得到了君侯府上上下下,包括母亲在内所有人的喜爱。 在这个时代,可没有姬康前世,每日海量歌曲的“轰炸”。一首简单明快的民间谣歌,就让众人感到非常惊奇,更何况这首《知道不知道》歌曲,也比较容易琅琅上口。 想起当日,自己也是受祭奠大日气氛的影响,自己为宣泄心情,在君侯府花园的假山凉亭内用长笛吹奏了这首歌。下山后,看到母亲等众人在花园廊道上,看着自己闪亮的眼睛,就觉得好笑。 好歹现在姬康弄出来让人目瞪口呆的事,已经够多了,大家也见怪不怪了。反正君侯府现在每个人,都和老总管姬茂和小内侍石敢一样,觉得这世上反正没我家小君侯不会的,这会吹个长笛算什么! 石敢更是缠着自己不放,非得让自己把这首歌的歌词写出来。没两天,这首歌就在君侯府的内院,大大小小的角落回荡。随之就传到了学院,结果学院里也每天飘起了这首歌的旋律。 进到母亲的房间,就看到清竹和清梅两人,正拿着两件新衣服,在母亲身上比划来比划去,嘴里说着恭维的话: “娘娘,这两件衣服你穿上都漂亮。” “娘娘本身就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姬康暗道一句:“马屁精。”就对母亲施礼道:“母亲,儿子给你请安了。” 姬赵氏一把把儿子搂在怀里,看着儿子道:“儿子,有什么事么?” “哦,母亲。咱们送给我外祖母、大舅的礼物他们都受到了。这是他们的来信,也给咱们回礼了。” 姬赵氏笑道:“好,好。儿呀!亲戚之间,也要经常往来。” “儿子明白。对了,母亲,父亲收到咱们的礼物后,来信说让我问你,看什么时候我们能回去蓟都一趟?他说想我们了。” 姬赵氏脸一板,说着道:“他还记得咱娘俩呀?还知道想我们?” 看着母亲言不由衷的话,姬康暗暗好笑。抬起笑吟吟的小脸,说道:“母亲,儿子也想念父亲了,不行的话,我们回去看看他。” 姬赵氏一惊,对儿子道:“算了,看在我儿子的面上,我也不责怪他了。对了,儿子,你又把你父亲给我的信藏起来了,快交出来。” 姬康从怀里取出父亲给自己母亲的来信,脸上笑吟吟地:“果然瞒不住母亲。” 赵国都城邯郸,赵国王宫。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正对姬康的外祖母赵威后,说道:“母后,这是姐姐和我那个小外甥从辽地,给咱们带来的过年礼物,东西都挺珍贵。 尤其是这三千斤精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细粒洁白,现在市面上价比黄金还贵。还有二十株百年人参,五百匹从未见过做工精良的毛布。看来姐姐和那个小外甥,在辽地过得不错。” 赵威后点点头,道:“我赵燕兵戎相见,我本来还担心,你姐姐和康儿在燕国的境遇。现在总算放下不少心。 王儿,我也知道我赵国许多大臣都主张伐燕。但不管赵燕两国关系如何,你要对你姐姐和这个外甥不要埋怨,毕竟她们也无能为力。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能帮还是要多帮点。”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点点头道:“请母后放心,孩儿省得。” 而与此同时,被姬康视为这世大敌的秦王嬴稷和秦相范睢,在秦国都城咸阳王宫,也在总结着今年的得失。 秦王嬴稷看着墙上的七国地图,对范睢说道:“可惜了,今年本来是打垮赵国的一次最佳机会,但还是因为寡人没听相国的话,没给白起足够的兵力,致使三方伐赵,功亏一篑。” 范睢躬身道:“大王,也不尽然,虽伐赵没有成功,但赵国实力遭到了极大的削弱。而且我们也成功得让赵国与韩国、燕国反目成仇。 只要我们过年后,派人交好于齐国。那么明年,就可以搬开我秦国进攻中原的拦路虎——韩国了。 因为这次韩国借道于我秦军攻打赵国,明年我秦国大规模攻伐韩国,赵国肯定不会再派兵支援韩国了。” 秦王嬴稷哈哈大笑:“范相之言,正合寡人之意。” 而在齐国稷下学宫的邹衍和鲁仲连,已经辞掉了稷下学宫的教员职位。正在和学宫的祭酒荀子告辞,准备过年开春后前往辽地。 荀子看着辞别的两位老友邹衍和鲁仲连,道:“稷下学宫现在也是每况愈下,我学宫众人也得不到齐王重视。 我亦上书齐王,准备辞掉学宫祭酒之职,去秦国游历。两位老友先走一步,待今后有机会再度欢聚。” “祭酒何不与我二人一同前往燕国辽地?” 邹衍和鲁仲连一起道。 荀子摇摇头,道:“今燕国王室亦然抱缺守残,不思进取,我去之无用。但观秦国王室,励精图治,现秦国实力也高居七国之首。我想去秦国,看看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邹衍和鲁仲连相互看看,也只得作罢。 在辽地众官员和百姓们,都因为今年兜里有几个钱,准备过个好年的时候。 被撤职夺爵,回到老家的荣蚠则没精打采,一点没过年的心情。 没想到呕心沥血为燕国奋斗了半辈子,结果被赶回封邑,还落得个“逃跑将军”之名。而自己在朝交好的官员,居然没一个为自己说半点好话。就是离开蓟都的时候,也无一人相送。想起这些怎能不气?怎能不恼? 看着郁闷的荣蚠,荣蚠老妻害怕荣蚠被气出个三长两短,不断宽慰荣蚠:“这样也好,我们安安稳稳地过我们今后的日子,我们也再也不用每次看你出征,在家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荣蚠也握住老妻的手道:“唉!这么多年,也辛苦你了。从宋国到燕国,我也没有让你过上好日子。现在也好,平时没时间陪你和孩子们,现在就好好陪陪你们吧……” 就在荣蚠在家生闷气的时候,在辽地的姬康和君相剧辛,却正在讨论他的事情。 “剧相,这是相国公孙操的来信。说让荣蚠过年来辽的事,他已知晓。看来,问题不大了。 我也去信让父亲央求祖父下旨,让荣蚠明年来辽。毕竟我们辽地面临东胡、高句丽等国的军事压力也大,也需要荣蚠这样的大将。” 剧辛点点头道:“公子,这荣蚠的军事才能在如今的燕国,可以说是最杰出的,可与昌国君乐间相媲美,也不输于其他诸国的任何一位名将。这从此次田单所施的离间计,就可以看出荣蚠的军事才能了! 可惜,现在我燕国朝堂如此对待一位,为燕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着实让人心寒。我们必须尽快让荣蚠来辽,我们辽地也急需要这样,能统帅全军有着战略眼光的大将呀。” 姬康听罢,对剧辛道:“是呀!剧相,我们需要尽快强大起来,我们就需要更多的人才。剧相,让我们过年后继续努力。 我相信我们会越来越强大的,而且,这个速度很快。你听,从府外人们传来的欢笑声就知道,我们现在正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 剧辛点点头,和姬康一起,侧耳听着君侯府外街道上,人们传来的阵阵欢笑声。相互看了看,都笑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除夕 武成王七年即将过去。 姬康把自己关在书房内,告诉石敢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自己。如前世一般,对自己这一年来的工作,进行了总结。 石敢听闻后,也觉得很有道理。自己也跑回自己的屋内,如自己的公子一样,开始反思这一年来的得失。 母亲姬赵氏听闻后,赶忙带着清竹、清梅前来。在听到儿子亲口告诉自己原因后,才面露喜色离开,并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姬康。 顿时,整个君侯府的内院都安静下来。众侍官和宫女们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连已经高大很多的旺财,都卧在自己主人的书房门口,不敢作声。 姬康记得,前世的一位老领导曾这样告诉自己:总结就是要看到成绩,但更重要的是要找到问题,并给予改正。 对这一年来的成绩,姬康表示满意。整个辽地,自己所设想的产业,都已全面展开。总算是解决了从无到有的问题,接下来就是发展和壮大了。 问题也不少,譬如人才、军力等,但这些问题,也只有随着辽地今后的发展,逐步解决。自己不能着急,要稳步前行。 等姬康从书房总结出来后,天色已黑,整个君侯府与往日相比,静悄悄的。这让姬康自己,感到有点内疚。 随即就大喊一句:“石敢,我饿了,快送饭来。” 于是,整个君侯府都喧闹起来,又恢复了平日的活力。众人都面带喜色,好!自家的小君侯终于从书房出来了。 明天就是除夕,腊月二十九午时,整个辽地各郡县、乡村的鼓声都集体敲响。姬康来到这个时代后,才知道这是人们在新年的前一天,用击鼓的方法来驱逐“疫疠之鬼”,这才明白前世“除夕”节令的由来原来是这么来的。 这个时候的君王和分封诸侯,在春节腊月的时候,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要给所属大臣们分发“祭肉”,人们称之为“腊祭”。 如果不发的话,官员们可能就认为自己的君王或君侯看不起自己,就要“撂挑子”辞职不干了。当年的孔子就是因为鲁国的国君没给自己分发“祭肉”,一气之下,就辞职离开了鲁国,周游列国去了。 在腊月中旬,母亲就让老总管姬茂,把姬康今年要给辽地两郡各部门、各郡县官员的“祭肉”按名单,早早分发了下去。这个可不敢马虎,去年是因为来到辽地后,没有两天就要过年了,所以没发,官员们也能谅解。但今年可不同去年,必须要发的。 就这样,母亲还嘱咐老总管姬茂,要把去年的“祭肉”补发给众官员们。 这些“祭肉”都是要姬康自己掏钱的,好歹我们的小君侯姬康表示,自己不差这点钱。辽地的众官员们则表示,就是差,你也要发,不信你试试! 腊月三十清早,姬康就带着姬茂、石敢坐着厢车,来君相府给君相剧辛拜年。 沿途就看到襄平城内,各家各户门前两旁都挂着红彤彤的神荼、郁垒两个神像的桃符。姬康看着这些,就在车上琢磨着今年纸张造成来后,等普及后,就可以用对联来代替这些桃符了。 由于今年辽地的百姓们,现在都可以用极其便宜的价格,每个成人一年可以买两匹布匹,没有成人的也能购买一匹布匹。所以,大街小巷的人们都穿着崭新的毛布衣服,与去年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襄平城内,人流攒动,熙熙攘攘,各商家店铺依旧开门营业,下午才关门歇业。劳累了一年的辽地人们,在过年的时候终于可以轻松、愉悦地过个好年了。 来到相府下车后,剧辛和自己的妻子,以及长子剧完已迎了出来。姬康赶紧对两个老人,执弟子礼躬身而拜,大喊道:“剧相,小子姬康给你全家拜年了。” 剧辛赶忙过来,用手拉着姬康的小手,心疼说道:“公子,还讲这么多虚礼干嘛?” 姬康则笑眯眯地说道:“剧相,礼不可废。” 而姬茂和石敢则带着侍从,把后面一车的礼物搬下来,送进相府中。剧辛看此,知道这是公子姬康按弟子身份,在过年时对自己行师长所进行的“孝敬”。 看着笑吟吟偎依在自己身旁的公子,老头剧辛眼眶有点发酸。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 午时祭完祖后,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年夜饭。 天刚蒙蒙黑,襄平城内的各家各户都飘出来了菜香味,让孩子们最期待的年夜饭开始了。君侯府自然也不例外。 今年的年夜饭,母亲把在鞍山的黄勇、清莲一家也接到了襄平。 在君侯府的膳堂的大饭桌前,姬康和石敢,手里拿着各种吃食,不断逗着黄军和丫丫这两个小不点,致使笑声不断。 姬赵氏觉得这是从赵国来燕国后,过得最开心的一年。没有过去在蓟都时候,那么多的“闹心”和麻烦之事,看来还是跟着儿子来辽地的好! 宫女们在厨房和膳堂之间,不断穿梭往来。不一会,膳堂的餐桌上就摆满了大大小小,不下二十余种的菜肴。就连从赵国王宫内出来的清莲,都没见过这么多的菜肴。 清莲还如以前跟着姬赵氏一样,无话不谈。对着姬赵氏说道:“娘娘,就这几年,我没和你在一起,宫里的菜肴就居然丰富如斯了么?” 姬赵氏笑了起来,用手指着姬康道:“这都是你家公子,看书琢磨出来的。咱们现在吃的年夜饭,我敢肯定说,是天下第一,就连王宫也没这么丰富。” 对此,老总管姬茂是深表赞同。自去年公子姬康,在蓟都改良麦食和豆食以来,在吃得上面可谓是一日千里。 这可不是简单的象过去只有煮、蒸等简单的手段了,现在的君侯府的厨房,已经用板油——主要是猪油,并利用铁锅,炒锅、平地锅、砂锅、火锅等多种器具,开发了“炒、炸、煎、烹、烤、炖、熬、爆、涮、蜜汁”等多种手段,彻底改变了整个君侯府的菜肴体系。 现在的老总管在外吃饭时,看别人吃得津津有味,但自己却难以下咽。从这点就可以看出,现在君侯府的饭食方面有多恐怖了! 母亲姬赵氏本身不是一个刻薄的人,对下人都一向照顾。 尤其是来辽地后,姬赵氏更是对千里迢迢,跟随自己和儿子来到辽地的侍官和宫女们,十分关照。 看着已经上完了菜,母亲姬赵氏就让侍官、宫女们提前把主食馒头上来。 对着身旁站着伺候众人的侍官和宫女们说:“今天是年夜饭,你们也不要伺候了,有清竹、清梅两人在就可以了,你们都下去吃年夜饭去吧。” 看了看清竹、清梅一眼,又看了下自己的儿子,又道:“今天是家宴,清竹、清梅你们两人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姬康则把石敢手拉住,笑着对石敢道:“母亲说得对,今天是家宴,你也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 母亲和老总管姬茂,看着姬康和石敢,都欣慰地笑了起来。就连一旁的清莲和黄勇,都面带微笑地看着石敢。 姬赵氏笑着对着石敢道:“石敢,你家公子平时老跟我说,你和他情同兄弟。这也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年夜饭你也留下来一起吃吧。” 石敢看了看众人,全部面带笑容看着自己,眼圈一红,点了点头。 随即就被姬康拉着坐到了身旁,笑眯眯地对石敢说道:“这桌就咱俩最小,只好坐在最下首了。不对,还有黄军和丫丫两个小不点呢!” 大家一起大笑起来。 按习俗,今晚大年三十,必须守夜。 连黄军和丫丫这两个小不点都忍着困意,挣扎着要到子时。 快到子时的时候,老总管姬茂,不知道从那里拿出来一面锣,走到院内,等待着子时的到来。 刚到子时,老总管就敲响了襄平城的第一声锣响。随后,整个襄平城,都响起了一片锣鼓的声音。 姬康和众人一样,都跑到屋外,听着整个襄平城喧闹的声音。 轻轻地说了一句:“武成王八年到了。” 随后转身,拉着身旁的石敢,跑到母亲面前。 俯身给母亲磕了个头,然后伸出小手,对着母亲说道:“母亲,新年好。给您拜年了,请给压胜钱。” 第四十三章 我们的一小步,文明的一大步 武成王八年,正月初九,襄平城。 下了一夜的大雪,使襄平城内外一片白雪皑皑。 清晨,大雪终于停了下来,而整个襄平城也如往常一样喧闹起来,家家户户屋顶的烟囱内都喷出了燃煤的黑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炭的味道。 人们忙着清扫完自己大门前的积雪后,又如去年一样,在官府的号召下,和发放钱财的诱惑下,纷纷向城外走去,去清扫官道上的积雪。 君侯府内的秘书阁,暖意熏人。在阁后姬康的寝室内,墙右侧上挂着辽地及周边的地形图,左侧挂着中原七国的地形图。 石敢捧着手里仍旧发黄的一摞纸张,兴奋地对姬康道:“公子,我可以终于用纸写字了,你上次给我的一摞,我都没敢怎么用就没了。 现在可好了,造纸厂的厂长石小松说,现在已经定型量产了,这不是我们就可以放开用了。” 姬康笑道:“我们也不能光想到自己,第一批纸张先给各县郡衙门、襄平学院。 就这统计下还不够,再说印刷厂都建好两个月了,就等着这批纸张印刷学院的各种书籍呢。放心吧!缺不了你的。” “哈哈,公子,你现在是最好的人了!” 姬康看着石敢开怀的笑脸,揶揄道:“哦,难道我以前不好。” “好,好。公子那里都好,只要不让我再去偷老总管珍藏的东西,就更好了。上次可是被老总管回来发现,我屁股上至今还疼呢!” 姬康哈哈大笑起来。 “启禀公子,剧相和商部中大夫苏青,前来面见君侯。”前面传来一内侍的声音。 姬康和石敢忙从后面的寝室内走出,看到进来的君相剧辛和苏青,正在清扫自己身上的积雪。 姬康摆摆手,阻止了剧辛和苏青的参拜,说道:“我不是早说过了么?私下里你们见我不用行礼,以后不必如此。” 剧辛和苏青都笑起来道:“公子,礼不可废。” 姬康无奈摇了摇小脑袋,对剧辛道:“没想到刚过完年,又下了这么一场大雪,城外村庄的房屋没有倒塌的吧?” “公子放心吧。去年入冬,比这还大的雪也下了几场,据各县郡禀报,都没出现房屋倒塌的现象。 这可不是我们前年刚来的时候了,自去年开始,各安置点的房屋我们就不用说了,必须保质保量。 就是旧的房屋,去年官府也组织人开始翻修。按公子嘱托,其翻修费用由官府垫付,分十年让民众偿还。 这样民众每年只要出少量的一点钱粮即可。自去年开始到现在,因大雪而倒塌的事情很少听说了。” 姬康笑了起来,对剧辛道:“这就好,这就好。母亲早上还念叨呢,说这样的大雪在蓟都不知要倒多少房屋,死多少人了!不知我辽地如何?” 又随即对邹衍和鲁仲连道:“剧相、苏青,你们两位,是过来看纸张的吧?” 两人大笑起来,苏青说道:“一听到消息,我就去襄平书院,拉着正在给学生们上课的剧相,一起跑了过来,想看看定型的纸张到底如何?” 姬康让石敢把定型的纸张,递给在座的两人,道:“你们看看,这就是定型的纸张,刚才我写了几个字,再也不渗透了。现在造纸厂已经在大量生产了。” 剧辛和苏青,看着手里的纸张,双手都微微有点颤抖。 剧辛激动对姬康说道:“公子,这次定型的纸张比上次我们看到的,更加洁白。如公子所说,如果再印刷成册,对于天下之人是何当的幸事呀!” 苏青则笑道:“有此纸张,竹简木牍就要告别了。就如公子所说,新的时代就要到来了,我们的一小步,就是文明的一大步呀!” 剧辛更是哈哈大笑道:“用此纸张办公,我们方便简洁。公子,这些纸张的费用如何?” “剧相,给你三位先生透露个底。我们所用的纸张,费用比现在木简成本降低太多了。对外的话,按苏青你的话来说,就是要狠赚一笔了。” 众人听完姬康的话,都大笑起来。 姬康又随即对两人说道:“剧相、苏青,为让辽东、辽西两郡的官员们,能知道我辽地今后的方针政策,我计划今年在襄平学院,开始轮流培训各部门、各郡县的官员。培训的时间就为一个月吧!时间要安排好,尽量在农闲时间。” 剧辛和苏青相互看看,两人都一起对姬康道:“可。” 姬康感慨道:“这也是我们辽地人才太少了,只能采取这种办法了。” 剧辛点点头,对姬康道:“是呀!人才太少了。按我们的计划,明年襄平书院,才能有第一批几百名的学生毕业。 这几百多名学生,在经过两年多的学习后,年龄也达到了十七八岁,正好就能充实到各部门、各郡县,到明年我们就可以喘口气了。” 一说起襄平学院,姬康就兴奋起来,两只大眼睛笑眯眯地道:“是呀!剧相和学院教员们,真的辛苦了。 剧相,明年这批毕业的学生,到地方的都安排到村里担任村长,到军队的都安排到顿长开始做起,此为永列。 这些问题,我们要提前告知学员们,让他们做好吃苦的准备。就如学院的大门对联所说那样: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 剧辛和苏青两人听罢,都认可的点点头。学院毕业的学生,从基层做起,每年考核只要合格就能提拔,晋升速度就比别人快多了。但又能让毕业的学生们,不至于缺乏基层经验,为今后能担任更高的职务打好基础。 剧辛随后把放在桌上的绢帛,拿起来,递给姬康道:“公子,这是你要求的的《义务兵制度暂行规定》,这是按你的吩咐,君侯府兵部、吏部、户部等各部门经过几次讨论后,形成的最终文稿。” 姬康拿起绢帛,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道:“就按这个制度暂时执行吧,等在实践中发现问题,我们再及时修正。 我辽地人口现在已有百万,面对的军事压力可是不小,必须实行义务兵制度,做为对正规军队的补充,以应对未来的大规模战争。 这个义务兵制度要加紧落实,各乡、里、村在农闲时节,由退役军士或现役军士担任教官,组织青壮年男子操练军阵,我们可以把他叫做“民兵”。 每年十月初招兵,该退役的将士就让他们退役,到地方安排从事其他工作,要完成我辽地的军队的良性循环,要让正规军队始终维持在四万左右。 今年六月底以前,要完成正规军的整体换装,原先军队淘汰的武器,可分发到各县、乡,里、村民兵手里保管维护,责任到人。 我们想低调,但也要以防万一。今后如遭大规模战争,我们要确保年龄十五岁到五十岁,至少二十万受过训练的民兵后备役。战时,抽调十八岁到三十五岁经过训练的后备役民兵,应不少于十万人,配合军队投入战斗,这个要在义务兵制度里明确规定。 另外,医师队伍也要加紧建设,除各县外,要确保各乡、里都有医师驻点,战时能随军出征。军队在现有的基础上更要注重医疗,后援等后援工作。要抓紧制定医师等各行业的管理制度,确保我辽地的发展。” 剧辛站起身来道:“老臣谨遵公子之命。这辽地,老臣可以肯定地说,只要公子在,就会越来越好。 这是公子来辽地后,一年多来带着大家亲手建立起来的。谁要胆敢破坏他,伤害他,我们绝不答应。” 姬康摆摆手道:“剧相、苏青,我早就说过,这辽地不是我一人之辽地,是整个所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所有人的辽地,这是我们共同的家园。” 然后站起身来,望着屋外,轻声道:“这个时代百姓民众已经够苦了,小子始终有一个梦想,想让辽地成为天下百姓最向往的地方,只希望大家与我共勉。” 剧辛、苏青两人也面露肃穆,站起一齐道:“愿与公子共勉!” 第四十四章 荣蚠来辽 刚过完年,正月初八,蓟都相国府,书房。 相国公孙操,看完公子姬康的来信后。 对姬康派来送信的人说道:“你回去后,就对公子说,请他放心。” “诺。” 武成王八年,正月十六,蓟宫大殿。 今天是燕国在过年后的第一次大朝,蓟都众官员们上朝的时间,可没有象姬康在辽地一样改为辰时,还是卯时上朝。官员们在寅时漫天星斗的时候,就得辛苦地从被窝里爬出来,洗漱完毕,然后赶往蓟宫。 此刻,在蓟宫大殿上,白发苍苍的相国公孙操,正在向武成王陈述着刚才昌国君乐间的建议。 “王上,刚才昌国君建议,老臣认为极为妥当。现今辽地,面临着的军事压力极大,去年还遭到了东胡骑兵的侵袭。 而辽地,现在没有一个合适可以统帅军队的将领。今荣蚠虽在去年伐赵中失利,但根据以往对匈奴和东胡的战绩,战绩还是很卓着的。 老臣赞同昌国君的主张,认为让他去辽地听从公子姬康安排,是能胜任的,也是合适的。请大王定夺。” 姬康的祖父武成王,看了一眼阶下的亚卿粟腹,说道:“粟卿,相国和昌国君所言,你意下如何?” 亚卿粟腹叹了一口气,想到往日与荣蚠的交情。对上次荣蚠的遭遇,自己也感到深深的内疚。但是自己也没办法呀!这个军事战败、丢城丧地的责任,总不能让自己来背吧!更不能让燕王来背吧!让荣蚠去辽地也好,让他去辽地后,也能减轻自己内心的一点内疚。 于是,站出来对武成王说道:“大王,微臣也赞同刚才相国和昌国君的建议,目前来看,辽地确实需要一位像荣蚠的将领前去坐镇。” 武成王听罢,想起太子对自己的央求,以及想起过年时,自己那个去辽地的孙子,额外送给自己的两万斤精盐、三千匹布匹以及诸多物资,带给自己的惊喜。 点点头,对着众臣道:“下旨,着荣蚠即可起程,前往辽城君公子姬康处报道。务必在二月中旬前到达,不得拖延。” 荣蚠感觉快疯了。 什么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荣蚠现在,就深深理解到这句话所蕴含的意思了。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呀! 正月十五刚过,在家赋闲的荣蚠突然接到燕王旨令,让他即可到辽地任职。具体职务由辽城君姬康安排,并且不得用任何借口推脱,务必在二月中旬前到达。 荣蚠在接旨的时候,都愣住了。 等传旨的侍官走后,在屋里破口大骂:“彼之母,这是要我死呀!粟腹,你这老儿,老子算看透你了,从今日起老子与你绝交。” 知道了消息的老妻则是嚎啕大哭,长子荣岩则紧握双拳,在旁咬牙切齿。整个粟府一片愁云惨淡、不知所措。 荣蚠看着仍在旁抽泣的老妻,安慰道:“这又不是砍头,你哭什么?再说了,我其实也没对姬康公子怎样。当时我也是误听了粟腹的话,才建议公子姬康到秦为质,这不是公子也没去成秦国么!” 老妻哭泣着说道:“夫君,能不能上书给大王。我们不去辽地,去其他地方都好呀!我怕……我怕夫君去了辽地……” 继而又大哭起来。 荣蚠强忍悲痛,安抚着老妻道:“唉!从大王的旨意来看,我们不去是不可能的。就是上书也没用,反而会引来更大的不测。放心,我去辽地,会和公子姬康好好解释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老妻止住哭声,对荣蚠道:夫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去了,可别跟公子姬康闹别扭了,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荣蚠点点头道:“这个也不用你嘱咐了,我会小心的。” 旁边的儿子粟岩则是对荣蚠说道:“父亲,儿子与你一起前去襄平城,看那姬康小儿能把你怎样?” 荣蚠听罢,大怒道:“你去襄平城干什么?” 然后又伤感地说道:“你在家好好照顾好你的母亲和弟妹,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如果……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儿子,这个家就靠你了。” 既然事情无法挽回,荣蚠也没耽搁。因旨意要求他二月中旬前必须到达襄平城,面见公子姬康。时间紧迫,在安排好家中一切后,荣蚠就日夜赶往襄平,于二月初六赶到了襄平城。 二月初六,辽地襄平城,君侯府,秘书阁。 见拜倒余地,一脸沮丧样子的荣蚠。姬康想起情报局密探,上报上来的情报:说是荣蚠来辽地,告别家人出门时,全家人抱头痛哭。 心里就感到暗暗好笑。 又想起,老总管姬茂上报的关于荣蚠这个人的品德操守、战绩等事项。对荣蚠本人,自己倒是充满了敬意。 “荣蚠将军,看你脸色不好,莫非身体有恙?” “啊!公子,某将无恙。” “莫非将军,对来辽地不满?” “啊!某将很满意,很满意!” 姬康点点头,迈开小腿,走下阁阶,慢慢走到荣蚠面前,将其搀起,道:“将军请坐,我知道将军的想法,害怕来辽地后,我对你不利。 但将军不知道的是,为使你来辽地,我给大王拉去了两万斤盐,三千布匹及诸多物资,这才换来了将军来我辽地呀!” “啊!”刚坐在椅子上的荣蚠,猛然间又站起来,一脸呆滞。 姬康笑笑,道:“将军,实不相瞒,今燕国能让姬康看中之将领,唯将军与昌国君乐间二人。观将军之战史,逐匈奴,战东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今燕赵之战,小子以为非将军之过,是庙堂诸公庙算之失。而将军能全军而退,实属不易。得闻将军赋闲,实恐误将军前途呀! 而如今与辽东郡交界的东胡、高句丽等国亦蠢蠢欲动。姬康这才想尽办法,让将军前来辽地,相助小子,如得罪之处,还望将军勿怪。” 说罢,躬身而拜。 荣蚠忙躬身回拜:“公子如此,折杀某将矣!某将在蓟都误听粟腹之言,数次为难公子,但公子还如此对待某将,羞杀某将也。” 说罢,跪倒于地。 姬康忙又搀起荣蚠,道:“将军请坐,我今得将军,方感心安呀!” 然后,一脸郑重、肃穆,对坐在椅子上的荣蚠,说道:“荣将军,小子姬康今愿意拜将军为辽地君侯府大将,统帅辽东、辽西两郡军马,请将军应允。” 说罢,深深对荣蚠躬身而拜。 荣蚠惊讶地跳了起来,嘴巴张得老大,大眼看着姬康道:“公子,公子……这使不得呀!使不得呀!” 说着忙去搀扶姬康。 姬康用小手,推开荣蚠伸来搀扶自己的两只大手,又躬身而道:“将军,小子不才,还请将军答应小子要求。” 荣蚠‘噗通’一声,跪倒在姬康面前,泪流满面:“公子……公子没因往日某将所作所为,而怨恨某将,而今又委以荣蚠重任。荣蚠无以为报,今日来辽,必尽心辅佐公子,万死不辞。 公子,某将来辽地后,看辽地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今恳求公子,允我让全家人迁来辽地,请公子恩准!” 姬康更是大喜,忙搀起荣蚠:“将军全家来此,与将军团聚,这乃好事,小子岂敢不允!小子这就命人给将军全家建府,望将军不要推辞。” 武成王八年,被燕国撤职夺爵的燕国大将,被武成王命令来辽。二月初六,被辽城君姬康拜为君侯府将军。 而当荣蚠在君侯府面见公子姬康后,回到住处,就接到自己老妻来信。荣蚠拆信一看,才知道,自己刚走,姬康就遣人送金五百,毛布百匹,用来安置荣蚠家人。 …… 史书记载:“……武成王八年,帝于辽地,文得邹衍、鲁仲连来投,武得荣蚠。取仕于襄平学院,造盐于沓氏,建工业区于鞍山、沓氏、剧就、乐亭。自此,基业初成……” 第四十五章 跨越时代的骑兵 武成王八年,二月上旬,齐国都城临淄,稷下学宫大门前。 “祭酒,你等众人前往秦国,而我等众人也要去燕国辽地襄平城了。在此一别,请祭酒等众人多加保重!” 邹衍和鲁仲连说罢,率身后几名弟子向荀子等众人躬身一拜。 辞职得到齐王批准,而即将前往秦国的荀子,含笑说道:“此一别,音信渺渺,你等众人也多保重。” 说罢,荀子也与自己的弟子李斯、韩非等几人,向邹衍和鲁仲连等众人躬身回礼。 看着,踏上北去燕国辽地的邹衍和鲁仲连等众人,所坐的厢车越走越远,直至剩下一个黑点后。 荀子对身后的李斯、韩非等几个弟子道:“我们也走吧!去秦国。” “诺”。 李斯、韩非等几个弟子答道。 此时的姬康与荣蚠则一起来到了,襄平城外的一处军营。 荣蚠一进入军营,就感到这个军营戒备之森严,远超过其他军营,面色不禁郑重起来。 在军营的后方,荣蚠则是看到了一个硕大的练武场,从军营一直延续到远处的山脉。而众多的军士则每人立在一匹马左侧,排列成一排排整齐的军阵,站在练武场之中。 做为燕国的一个名将,荣蚠对于骑兵并不陌生,就是匈奴和东胡的骑兵,荣蚠自认为也了如指掌。但这练武场上所站立整齐的骑兵,却给了荣蚠一股陌生的感觉。 每个士兵旁的战马背上,都有一个固定凹进去的木具,而木具左侧别着箭壶,右侧则别着弓弩;而战马的两侧则分别悬挂着一个环状的,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黝黑器具。 姬康没有顾及荣蚠的惊诧。带着荣蚠,缓步走上军阵前方的阅兵台。 两个校尉快步跑了过来,单膝跪地,向姬康和荣蚠大声喊道:“骑兵校尉刘胜、左宗,拜见君侯、将军。现骑兵部队已准备完毕,请君侯、将军检阅。” 而站在姬康身旁的荣蚠,看到这两个跑过来的校尉,嘴巴张得老大。 只见刘胜和左宗两个校尉和众军士一样,头上带着一个圆圆的头盔,上方还矗立着一个黝黑面具,和现在燕国军队的头盔完全不同。 身体左侧所佩戴的,也不是现在燕国军官所佩戴的青铜剑,而是手把带着弧形护手、而剑身略带弧度的剑具。 “开始吧。”姬康挥了挥手。 “诺。” 刘胜和左宗随即快步跑到队伍前面,大声喊道:“上马。” 随着一声整齐的声音,荣蚠看到所有骑兵,都坐在了马身上的那个木具上。 “准备。” 在两个校尉的大喊声中,荣蚠就看到所有骑兵,都缓缓拉下了自己头盔上的面具,护住鼻子以上的上半部脸,整个骑兵队伍都显得犹如凶神恶煞一般。做为大将的荣蚠一看就知道,这面具是防止让箭矢射进额头,插进脑内。 “进攻。” 所有战马都缓缓跑动起来,越跑越快,马蹄所踏出的声音如惊雷一般,与荣蚠过去所听到的马踏声音完全不同。而马身上的骑兵,在荣蚠前所未有见过的高速奔跑中,仍稳稳坐在马背上,并且端起弓弩向前方抛射而去。而做为前方模拟的一片稻草敌军,眨眼间身上则插满了箭矢。 荣蚠在旁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道:“公子,这怎么可能?这怎么能在如此快的速度下还能如此稳定射箭?这不是在战车上呀!” 姬康笑笑没有说话,而旁边的石敢则又撇撇嘴,心道这又震惊了一个。 当所有骑兵射完箭后,荣蚠看到所有的骑兵,都快速把弓弩插回木具旁;随即拔出左侧佩戴有弧度的,而自己从未见过,在太阳的照耀下明亮一片的剑具,向前方的稻草人砍去,均是一刀两段。 荣蚠呆滞了,嘴巴张得老大再也合不拢。过了半响,等到所有骑兵,都又重新列队排列整齐后。看到重新跑过来,向姬康禀告的刘胜和左宗时,才缓过劲来。 嘴里不停的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一个骑兵就等于一部小型战车呀!” “禀报君侯,现骑兵部队重新整队完毕,请你检阅。” 姬康笑着,对在旁还没缓过神来的荣蚠道:“将军,我们蹬车过去检阅吧!” “诺。”荣蚠静了静,缓过神来忙答道。 姬康和荣蚠分别登上两辆战车,而校尉刘胜和左宗,则骑马跟随,向排列整齐的骑兵驰去。 “将士们好。”姬康在军列前大声用稚嫩的声音喊道。 “君上好。”众将士齐声回应。 姬康再喊:“将士们辛苦了。” 众将士再大声回应:“为大燕效死。” 等姬康和荣蚠校阅完部队,在校尉刘胜和左宗的陪同下,准备回到军营的中军大帐时。 姬康对一脸着急的荣蚠才说道:“将军,我先回军帐等你,让刘胜和左宗两位校尉,给你介绍下我们的新式骑兵吧。” 刘胜和左宗忙道:“将军请。” 等过了半天,看着一脸兴奋的荣蚠走进大帐,姬康问道:“将军,你看这骑兵如何?” 荣蚠对姬康激动地喊道:“公子,有了这新式马鞍、马镫、马蹄铁,再加上这新式的马刀和盔甲,你给我两万,我必可横扫东胡、高句丽。” “如灭其国呢?”姬康看着荣蚠静静地问道。 荣蚠沉思片刻,郑重对姬康道:“至少两万这样的骑兵,还需十万步兵配合。” “如果给你两万这样的骑兵,和十万佩戴同样盔甲的步兵,让你再与田单和庞煖如去年一样交战,可能取胜?” 荣蚠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道:“启禀公子,绝对能胜。荣蚠用人头担保,肯定能胜,而且是大胜。” 姬康站起来,缓缓地看着荣蚠:“荣将军,如果统一中原六国呢?” 荣蚠眼睛瞪了老大,嘴巴也张开了好久,半天没缓过劲来。 看着面前这个,用清澈目光看着自己的公子,慢慢跪在了地上,说道:“公子,如有五万如此铁骑,并配以二十万同样装备的步兵,分国而战,荣蚠有把握,横扫六国。” 姬康看了荣蚠半天,缓缓说道:“将军,我会记住你今天的话,以后我会给你准备好你所需的众多部队的。但我们目前只有这三千新式骑兵,今年还会招收三千人,到九月这六千骑兵也会形成战斗力。将军,刚才你所说的一切不会是梦。” 荣蚠抱拳,单膝跪地道:“公子,某将已知公子心中之抱负,荣蚠必不负公子所望,甘为公子前驱。” 姬康点点头道:“将军请起。另外这里的骑兵部队装备,现阶段,不,今后一段时间都绝不能透露出去。我们绝对不能让匈奴、东胡以及中原诸国获得这些装备的任何消息。” “属下明白。” “将军,这三千新式骑兵都是良家子弟,平均年龄十九岁,我把他们全都交给你训练了。” “必不让公子失望。” “将军,你长子荣岩也随你征战沙场多年,熟知骑兵战法。让他也来这个骑兵部队吧!当一骑兵校尉。” “多谢公子。” 春风轻轻扫过中原大地,武成王八年的春天即将到来。 第四十六章 寄语辽城风日道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三月初的辽地,嫩绿的枝叶已悄悄发芽。辽地正时春播季节,勤劳的人们,又开始了在田地里的忙碌。 邹衍,鲁仲连等一行刚进入到辽西郡令安县,明显感到了辽地民众,与齐国和燕国其他地方耕作民众的不同。 做为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耕作,更是比姬康前世的人们有深切的重视。邹衍和鲁仲连等众人都从厢车上下来,看着田地里繁忙的景象,脸上都露出陶醉的表情。 鲁仲连看着比燕地其他地方更为宽阔的官道,用脚跺了两下,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邹衍做为这个时代的农业专家,更是急不可待的进到路旁一块田地里。 跑到一个正驱牛用曲辕犁耕作的老者面前,看着老者的操作,邹衍眼睛瞪得老大。而老者看来已经见怪不怪了,没理会站在旁边的邹衍,继续驱牛前行。 看了一会,邹衍声音颤抖着,对这位农户道:“请问老者,这所用何物呀?” 老者看了邹衍一眼,停了下来,对邹衍道:“这位先生,是刚来我们辽地的吧?” “是的,老者。我们刚到辽地。” “这叫曲辕犁,是我们家小君侯去年来辽地后,制做出来的。这可是好东西,耕作的速度可是比过去快四五倍。” 这个时候,鲁仲连也来到了邹衍身旁,闻听此言,声音也颤抖道:“快四五倍?” 老者对此种情况,看来已经见的很多,笑道:“这是我这个不中用之人的耕作速度,你看那边我儿子的速度比我还要快。” 邹衍和鲁仲连看了下,不远处一块田地里正耕作的一个年青人,速度果然比这老者快上许多。 邹衍等众人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眼圈都红了。这要多耕作多少田地,多产多少粮食呀! 众人一下就围在了这个曲辕犁旁边,把耕作的老牛都吓了一条,“哞哞”地叫了两声。你们这么多人要干什么?我已经很勤劳了呀! 邹衍摸着曲辕犁,仿如在摸着绝世珍宝。 “敢问老者,你们辽地如今都是用这种曲辕犁耕作么?” 老者笑了起来:“众位先生,我们辽地据我所知,都是用这种曲辕犁在耕作。我们家小君侯来辽地后,去年命令辽地官府在春播前,抓紧制做了这曲辕犁。 让官府挨家挨户进行发放,所用的钱财官府先给予垫支,然后在三年内才让收取完这些垫支的钱财,你想多交都不行。 这耕作的好东西,咱们农户谁不想要呀!这不,我就让村里的木匠,按此给我家又打造了一个,我儿子用的就是。” 鲁仲连继而又问:“这位老者,你们所交赋税是多少?” 老者更加开心,笑了起来:“我们燕国本来规定的赋税是交五成给官府,但我们家小君侯来了后,去年就减为四成。 今年更是免除了一切苛捐杂税,就是劳役也给发放钱财。就连家里的婆娘们,也被官府发下布匹,所做的一些衣帽等物,按件给予钱财呀!几位先生,实不相瞒,我也活了五十多岁,从未见过此种做法。 现在家里钱粮不缺,这才是我们小君侯来辽地一年多的时间。村里的老者们都说,这以后的日子照此下去,会越来越好的。我们家小君侯。不亏为天上星宿下凡之人呀!” 邹衍大吃一惊:“什么?发放布匹。难道你们辽地布匹就多到如此地步么?” 老者更是哈哈大笑道:“众位先生,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家的小君侯,据百姓们说,都能取水造盐,一点布匹算什么? 自去年下半年开始,我们家小君侯又下令,凡我辽地百姓,都可凭借官府登籍入册的证明,到各商家每人每月可以用两明刀购买一斤食盐,成人每年可用四十明刀购买两匹布匹,没成人的可以用二十明刀购买一匹。 众位先生,你们别看我现在还穿带补丁的衣服,可家里还有过年所做的两身新衣,和两匹布匹呢!现在附近的郡县的乡亲们,谁不羡慕我们辽地的百姓!” 邹衍和鲁仲连听罢老者的话后,脸上都泛起了红色。 鲁仲连更是喃喃自语道:“居然如此厉害!取水造盐,取水造盐!” 转身对同样惊呆着的邹衍道:“我真想现在身插双翅,飞往襄平,去看看老者口中的小君侯是何当模样了!” 告别老者后,坐在厢车内的邹衍和鲁仲连,内心都平静不下来,还没从刚才老者告知的讯息中缓过劲来。 睁开闭着的眼睛,鲁仲连看了下对面仍闭目沉思的邹衍,顺着窗口,朝着官道两旁田地里,正在操劳的众民众望去,听着民众们欢声笑语。 自言自语道:“这才来了一年呢!居然就能让辽地的百姓们如此殷实无忧,这是何等的人物,难道真的如百姓们所说,是天上的星宿下凡?” 在辽东襄平城的姬康,已经得到了情报局上报的消息,知道了邹衍和鲁仲连来到的消息。 小脸上的笑容就没间断,不顾旁边还坐着姬茂和黄勇,一下就扑到坐在椅子上剧辛怀里,声音哽咽道:“剧相大人,你把邹衍和鲁仲连邀请来了。你辛苦了!这太好了,这太好了。” 这个时代,人才是流动的。不但是君选臣,而且还是臣择君。特别是优秀的文臣武将无不遵循“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的这个原则,来选择所谓的明主。 天下人看你,是不是好的君王?百姓们看你,是不是好的诸侯?就要看你手下有没有能够让人称赞的人才。没有!对不起!你就不是一个好的君王,你就不是一个好的诸侯。 君相剧辛自然知道与自己齐名,被当今世人称之为燕国“四大名臣”的邹衍,以及被当今世人称为“国士”的鲁仲连。两人的到来,在这个时代,对当前辽地和公子姬康所代表的意义。 看着扑在自己怀里,如自家孙儿般的正在哽咽的小君侯,慈爱得轻轻拍了两下。也眼圈泛红,缓缓说道:“公子,来了,终于来了。我这就放心了。” 姬茂和黄勇看到此景,也满心欢喜。 站起来,上前一步,姬茂对姬康道:“公子、剧相,是不是沿途安排人,照顾好邹衍和鲁仲连等先生一行?” 姬康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剧辛道:“剧相,你的意见呢?” 剧辛想了想,摇摇头道:“公子,不必如此。就让邹衍和鲁仲连等一行众人,让他们自己在我们辽地随便走走、看看。我们不派任何人与他们接触,这样会更好。” 姬康点点头,对姬茂和黄勇说道:“姬伯、黄勇,就按剧相的话去做,我们不做任何安排和接触。让邹衍、鲁仲连这两位先生随意吧!” “诺”。 门外春意盎然,春风轻轻吹着君侯府屋檐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叮当”声音。 第四十七章 学院满春溢乐声 从进入辽西郡令安县开始,在前往辽东郡襄平城的途中,邹衍和鲁仲连等一行众人,就感觉到这整个辽地焕发出的勃勃生机,仿如压过了这暖意盎然的春天。 有时候跑到河边正在架设的水车旁,感慨不己; 有时候看到田间溪边,簇拥在人们用来提水的脚踏水车旁,赞叹良久; 甚至在路上,看到人们推着的独轮车,都下车问个不休,惊叹不已; 沿途听着是许多胡夷口音的,但看到是穿着燕国服装的人们,如燕人一样在田间劳作时,都目瞪口呆,这是……这是胡夷之人都“归化”了。 …… 尤其感触的是刚来辽地后,在沿途住宿的时候,晚上众人如在其他地方一样,还要分出人来轮流看管众人的物品。 没想到看到同样住店的,比自己东西还多的其他人,甚至连携带许多货物的商人,都未曾派人看管货物。 鲁仲连的一个弟子高进,就纳闷问一个商人道:“这位兄台,你等众人不怕货物被人偷盗么?” 这个商人及周边众人都大笑起来:“这位先生,你是第一次来辽地吧?” “正是”。高进答道。 这个商人笑道:“先生,你们大可放心。这辽地与其他地方不同,你把自己的货物或物品交给店家看管即可。在这里,断不会出现偷盗之行为,更不会有土匪。 自辽地小君侯来后,把整个辽地的土匪都一扫而光,头目被斩杀,其他土匪抓到矿区开矿的开矿,修路的修路,不会出现其他地方匪患猖獗的现象。“ 在旁的另一个商人也哈哈大笑道:“更何况,辽地规定,商家或旅人住店,交给店家保管登记的物品如有遗失,店家当陪。 如果不赔,你可拿保管凭证告知官府,官府会出面让店家,赔偿你所失的货物或物品的,并会给予这店家处罚的。” “原来如此,受教了。多谢各位告知!” 高进躬身拜谢道。 众人则大笑道:“先生不必如此,安心休息即可。” 等听闻此消息后,邹衍和鲁仲连等众人闭上眼睛,思考半天,然后就长叹不休。 “邹衍兄,没想到呀!我来之前,以为这辽地是蛮夷之地,认为剧辛兄的来信有夸大之嫌,但没想到沿途景象比其信中更胜呀! 我等众人,沿途而行,看到的辽地竟然是如此繁荣景象。如此意外!如此惊艳!我竟然盼望早到襄平,看看剧辛兄所言的襄平学院了。 邹衍兄,真没想到,这辽地被这小君侯一年来就治理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与我们所经过齐国和燕国其他地方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你想过么,这意味着什么?” 坐在车里,听着对面老友的感慨之声。 邹衍想了想,也感慨说道:“仲连兄,我在燕国也为官多年,不要说你,就是连我也没想到,如今的辽地是如此模样! 当年我离开燕国的时候,这个辽地确实是蛮夷之地,胡夷之人甚多,盗匪猖獗。但如今我等看到官府和民众表现之现象,别说是燕国,就是我齐国也不如这辽地呀! 看这辽地,民众虽衣也旧,但不失整洁;而肤色黄润,当知亦不缺粮。仲连兄,你也听闻,这繁荣之景,都是这个小君侯来这辽地一年多后,才出现的。 仲连兄,虽然这辽地可能还不如我齐国富庶,但这也是这个小君侯刚来此地,老夫断言,若五年,不,三年后,其富庶必可超我齐国。” 说着说着,邹衍眼眶一红,半响才说道:“仲连兄,这个小君侯,真乃有其太祖父昭先王之风采。” 鲁仲连则摇摇头:“邹衍兄,以我看来,这公子姬康的才能,更胜过其太祖父昭先王。昭先王如地下有知,见太孙如此,必可欣慰。” 三月下旬,邹衍和鲁仲连一行到达了襄平城,看到襄平城繁华景象又胜过辽地其他地方,更是感慨连连。 邹衍和鲁仲连等众人决定,先不去拜见公子姬康和君相剧辛,众人先到襄平城东的襄平学院看看。 众人一来到襄平山下,就看到了襄平学院大门口,两侧的门柱上镌刻的一幅对联: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 这两句话,虽然朴实,但透露的意涵却非比寻常。 显然学院门卫也亦得到通告,在众人禀告过门口守卫后,得以放行,而并没去告知学院教员和众学员前来迎接。 众人拾阶而上,道路两旁的树木亦然葱绿,一眼望去,整个学院都笼罩在了一片春日绿色之中。 进入学院后,忽然听到在不远处的教舍内,传出来与众不同的一阵歌声,同时伴随邹衍熟悉的笛声,随不押韵,但声乐动人、澎湃。 遥远的南方有一条江,它的名字就叫长江; 遥远的南方有一条河,它的名字就叫黄河; 虽不曾看见长江美,梦里常神游长江水; 虽不曾听见黄河壮,澎湃汹涌在梦里。 …… 鲁仲连一弟子忍不住,大喊了一句:“先生,这唱词里有我齐国的黄河。好大的气魄,居然从这遥远的北方,遥看中原大地。” 高进也随即说道:“先生,这好大的志向,里面还有楚国的长江。” 众人驻步,侧耳细听,仿如在眼前展现了一幅锦绣河山的画卷,长江美、黄河壮,江山竟然如此壮美多娇!倾听之下,让人内心顿时升起一股汹涌澎湃之情。 …… 古老的中原有一条龙,它的名字就叫华夏; 古老的中原有一群人,他们全都是龙的传人; 巨龙脚底下我成长,长成以后是龙的传人; 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永永远远是龙的传人。 …… 众人不知怎么,听到这里,忍不住眼圈全部泛红。 不要说邹衍和鲁仲连两人,就是追随两人,先期来到辽地的这几个弟子,也是这个时代最为优秀的精英,一听就明白这歌词孕育的含义。 是呀!中原七国,战火纷乱,死伤无数。但我们都是炎黄子孙,我们都是龙的传人。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祖先,我们拥有着同一个名字——华夏。 听到歌声亦然,众人侧耳继续倾听。 …… 百年前宁静的一个夜,巨变前夕的深夜里; 厮杀声敲碎了宁静的夜,四面战歌是姑息的剑; 多少年杀声仍隆隆,多少年又是多少年; 巨龙巨龙你擦亮眼,永永远远地擦亮眼。 …… 巨龙巨龙你擦亮眼,永永远远地擦亮眼。 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永永远远是龙的传人。 巨龙巨龙你擦亮眼,永永远远地擦亮眼。 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永永远远是龙的传人。 …… 众人听到此,顿时全部泪流满面,放声大哭。 是呀!就是因为周室衰弱。百年来,诸侯群雄纷争不断,各国混战不休。中原大地,民不聊生,颠沛流离,到现在还看不到战火熄灭的尽头。何时中原大地才能够一统?民众才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鲁仲连看到老友邹衍和众人泣不成声的样子,擦干自己脸上泪痕,大喊道:“乐以动人,歌以咏志。今后我们也是这个学院的人了,是这辽地的人了。走,不用看了,去拜见我们的公子姬康。” 第四十八章 两位先生,怎么你们才来 农历三月二十六,辽东郡,君侯府,秘书阁。 姬康正躺在秘书阁后面的软榻上,休息看书。而石敢在旁,也捧着一本刚用白纸印刷好的学院教材《孙子兵法》看得津津有味。 这时候姬康,突然就听到阁内一侍官在外禀告:“公子,邹衍、鲁仲连两位先生求见。” 姬康激动地“啊”大叫一声,把旁边的石敢吓了一跳。 没有顾上穿鞋履,从榻上跳起来,就往外奔去。 跑出阁外,看见阶下正站着两位清雅、风度翩翩的老人,正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姬康自然明白这两位是谁,眼圈一红,深深一躬,就跑向阶下。 邹衍,鲁仲连两人站在秘书阁外,正等人通报。就看到秘书阁内跑出一个没穿鞋履的,粉琢玉砌、年画般的、漂亮得不像话的娃娃跑了出来。看见这个娃娃在阁阶上,对着自己两人深深一躬,还没等两人还礼,就看见这个娃娃不顾一切跑了下来。 邹衍看到这个娃娃的面容,就知道是姬康,不由得心头一酸。 姬康跑到邹衍面前,一下抱住了邹衍的大腿。哽咽道:“两位先生,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我都等了你们一年了。你们知道么?我一直在想你们。” 说罢,泪如雨下。 鲁仲连看着连鞋履都未穿的姬康,眼圈顿时发红。 邹衍则老泪纵横,弯下腰,紧紧抱住姬康,嚎啕大哭道:“公子,对不起!对不起,公子,老臣……老臣来晚了……” 而紧随姬康奔出,手里还提着姬康两只鞋履的石敢,则站在阁阶上,张大了嘴巴:“这从未见过面的老先生,就怎么对不起公子了?” 鲁仲连看着紧紧抱着姬康,宛如抱着这世上最珍贵的瑰宝一样,而嚎啕大哭、语无伦次的邹衍。心里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己敢说不在辽地,自己的这个老友肯定会做以下行动:第一,会马上跟自己绝交;第二,会马上打死自己;第三,恐发生不忍言之事。 …… 武成王八年,农历三月下旬,大才邹衍和鲁仲连投奔辽城君姬康,根据两人意愿,被公子姬康拜为襄平学院院长、执行院长,职位亚卿,同君相剧辛相同。 按燕国《周礼》,这也是姬康能给予的最高职位了。 消息随后传开,燕国震动。 燕国蓟都,蓟宫。 看着旁边的史官高扬,正在一绢帛上,用笔记述着刚才一侍官传来的消息。 姬康的祖父,当今的燕王,轻轻地说了一句:“邹衍和鲁仲连都去辽地了!我这个孙儿还真了不得……” 而同样在蓟宫,东宫。 姬康的父亲,燕国的太子正站在窗前,缓缓地看着东方,嘴里自言自语道:“康儿,邹衍和鲁仲连都去你那儿,我这就放心了。我儿……” …… 蓟都相国府,书房。 相国公孙操听到这个消息后,哈哈大笑,嘴里喃喃自语道:“公子,剧辛、邹衍和鲁仲连都投奔你去了,你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你……你快点长大吧……” 随后迈出书房,缓缓抬起头来,向东方眺望,一直眺望……。 …… 蓟都亚卿府,粟府。 燕国亚卿粟腹,听到这个消息后,静静在书房站了半天,也同样抬头望向了辽地方向。 缓缓说道:“连在齐国的邹衍和鲁仲连都去辽地了。公子姬康,现如今燕国被人所称名臣,剧辛和邹衍两位都投奔于你,大将荣蚠也举家迁往襄平,你……你要干什么……” 此时在辽地的姬康,真没料到邹衍和鲁仲连的到来,会影响如此巨大,也没想到这对自己会意味着什么。 只记得当时回到内院,母亲姬赵氏听闻此事,抱着自己,哭得眼泪和鼻涕都是一把一把的。嘴里不断念叨着:“我就知道,我儿是最棒的。我就知道,我儿是最棒的……” 而站在旁边的老总管姬茂也是双眼通红。 随即,母亲姬赵氏史无前例的亲自发帖,请君相剧辛,襄平学院院长邹衍,执行院长鲁仲连三人到君侯府做客。 当剧辛等三位先生到君侯府后,母亲姬赵氏亲自到厨房,给三位先生做了道菜。 等三位先生走时,母亲姬赵氏又亲自穿着太子侧妃正装出来。 对着剧辛、邹衍、鲁仲连三位先生,躬身深深拜谢道:“我儿姬康,今有三位先生辅助,贱妾深感荣幸。望三位先生,不因顽儿愚昧,而鄙遗之。” 剧辛等三位老先生,也深深回拜道:“多谢娘娘款待。请娘娘放心,老臣等必尽全力,辅助公子。” 而到此时,姬康才真正地知道了邹衍和鲁仲连的到来,为何震动如此巨大。 不说邹衍,在这个时代不但是着名的思想家,教育家,更是一位农学专家,天文学家,地理学家、哲学家。 邹衍在燕国农业上做出用粪便肥田的首先倡议,其创造的五行金、木、水、土、火学说和五德始终说,地理学说的大小九州说,在姬康的前世也影响甚广,更不用说是在这个时代了。 就是在姬康前世科学高度发达的时代,当姬康离开时,邹衍这种理论的影响,也根深蒂固,依然存在。 就说鲁仲连。鲁仲连又名鲁连,被当世的人们尊称“鲁仲连子”或“鲁连子,更被人们称为“真国士”。 当时齐国田单复国,在攻打狄邑之前,鲁仲连断言田单短期内攻不下狄邑,结果鲁仲连的话不幸言中,狄邑三月不克。 田单既苦恼又奇怪,就去向鲁仲连请教。鲁仲连直言相告田单,过去在即墨时是“将军有死之心,而士卒无生之气”,上下一心,同仇敌;而随着地位、境遇的变化,田单“黄金横带”,只顾养尊处优,“有生之乐,无死之心”,不再身先士卒,不再不怕牺牲了,所以小小狄邑就成了“拦路虎”,久攻不下。 田单听了鲁仲连切中要害的分析后,恍然大悟,回去后亲临战阵,挥旗擂鼓,一举就攻克了狄城。过了不久,田单势如破竹,一直打到鲁仲连的故乡——聊城城下。 在聊城,由于燕国将军乐英(名将乐毅侄儿)坚守城池,死战不降,田单攻城很不顺利。正一筹莫展之机,鲁仲连来了。 因为鲁仲连精通势数,对当时齐、燕两国的局势和燕将的性格、心理分析透彻,把握准确,所以鲁仲连提笔给燕国大将写了一封信,用箭射到城里,以“攻心为上”。 结果,鲁仲连说到心坎里的一番话,令燕将乐英心生绝望,自裁而死。就这样,鲁仲连用语言攻下了聊城,一箭书退敌百万兵,创造了军事史和论辩史上的奇迹。 为此,齐王想封赏鲁仲连,鲁仲连坚辞不受;又赠给鲁仲连千金,鲁仲连仍是坚辞不受。 最后,弃金钱如粪土,视富贵如浮云的鲁仲连,甩下一句:“对于天下人来说,最可贵的品质,是为人排患解难,却从不索取回报。如果有所取,那就是商人的勾当,我不愿做。”飘然而去。 就连姬康的前世,鲁仲连都被史学家认为是智勇双全、德才兼备。是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哲学家、军事家。 鲁仲连因帮助齐国田单,打败燕国,这让燕人有点痛恨。但无话可说,因为人家是齐国人么!但又对鲁仲连的才能和品德,都敬佩不已,可以说又都喜欢他。 就是这么一个让燕人又恨又爱的鲁仲连,来燕国辽地投奔公子姬康了。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邹衍和鲁仲连两人的到来,使辽地公子姬康之名,逐渐被中原各诸侯国所熟知。 第四十九章 天下终将因为他们而改变 四月的襄平春意盎然,城东的襄平山更是满山葱绿,鲜花盛开。 襄平书院内,姬康和田光、石敢各自拎着一块书写石板,坐在书院的一个凉亭内休息。 此时的石敢正对着姬康嘟囔着:“公子,中午先生所教的算学,这个九九算学口诀,还是我们提供的。却还要在这跟学员们在一起学习,不是太无聊了么?” 姬康敲敲石敢的脑袋,道:“什么是太无聊了?三人行,必有我师。中午鲁仲连先生刚教的你就忘了。要谦虚!要谦虚!懂么? 再说,让你来体验下学院的生活,过过集体生活,这对你有好处。下午是武学和马术,你别告诉我,这你也比别人强?” 石敢看了看田光,开始兴奋起来:“田光,听说下午你跟那个薄涛比武,要争夺年纪第一高手称号?有把握么?” 田光用手挠挠头,憨笑道:“薄涛也很厉害的,听说自小就跟薄将军学武,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打过他。” 姬康也笑了,又敲敲石敢脑袋:“上次你和薄涛比试,也没赢人家,你年龄还比人家大一岁,这么多年跟姬伯白学了!” 石敢顿时小脸耷拉下来:“公子,你不知道,上次我大意了,才输的。但我箭术,除公子和田光你两人以外,可比他们任何人都好。” 田光看了看石敢,心道就十几步外射个小弓,居然敢自夸。不过看着石敢已经耷拉下来的小脸,没敢再说什么。 石敢接着又敲了敲沉甸甸的书写石板,对姬康道:“公子,咱们有纸张了,怎么还用这个沉甸甸的石板?想想都可笑,邹、鲁两位院长初见到白纸时,都高兴的哭了,兴奋坏了。” 听石敢这么一说。姬康和田光两人都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大家都笑起来。 姬康笑着说道:“现在造纸厂正在扩产,目前规模还是太小,所产有限。除咱们学院外,还要提供给君侯府各部门,和辽地两郡各郡县官府衙门。 另外,还要给商部的商会一部分,这也是能给我们挣很多钱的。就是在产能上来以后,我们还是要提倡节约,用这个石板,不知道能给我们节约多少纸张。” 这时候,突然亭外跑来一个八九岁的学员,大声喊道:“大学长你们三人怎么还在这里?快去餐厅,中午听说是大包子,肉馅的。” 石敢一听,眼睛都亮了:“秦舞阳,你先去,我们马上就到。公子、田光,咱们也快点去吧!” “快点,我等你们。”秦舞阳大叫道。 姬康和石敢、田光三人忙站起来,与秦舞阳三人一起朝餐厅跑去。 姬康边跑边想,这些学生毕业,一定要到军队去杀敌做战,多练练胆气后,再调回来担任其他职务,尤其是身边的这个小子——秦开的孙子秦舞阳。 现在的襄平书院按年龄大小、以及所学的知识多少,分为高、中、小,幼四个年级来进行学习。但随着邹衍和鲁仲连的到来,姬康计划再开个毕业班,具体把专业细化。 襄平书院因去年刚成立时,师资力量也不雄厚。但还是按姬康要求开设了语文、算学、格物、历史、地理、军武、医学、声乐等课程。 今年计划在六月份,计划在两郡招收第二批学员,人数控制在一千人到一千五百人左右,基层民众的孩子吃住大部分费用全部由学院承担,而官员和士绅、商人的孩子则需要缴纳费用不低的修金。 今年邹衍、鲁仲连来后,除高进等几个跟随的弟子外,现在还有二十多个弟子正在来辽地的路上。姬康又从军队选拨了,一批素质较高军官来学院,教导马术和武术、箭术、以及军阵等军武知识。 学生大多是姬康从蓟都附近带来孤儿,再加上本地收留的孤儿,起初人数八百多人,年龄现在大多为六到十六岁。 而邹衍和鲁仲连的到来,大大增加了学院的知名度。这让辽地的许多官绅和商人都把孩子送到学院,经考核后,缴纳一定的修金,增加了一百多人,现在学院的总人数已达到了将近千人。 秦舞阳也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学院的,这才让姬康知道,原来秦开大将的后人还留在辽西郡的阳乐居住。 邹衍和鲁仲连等人到襄平学院任职后,在与剧辛和姬康的谈话中,深深知道这个学院在姬康心目中的位置,其重要性怎么形容也不为过。 与稷下学宫最显着的区别,就是襄平学院没有稷下学宫那种浮夸,所教学员的内容都特别务实。从大门两旁的对联,再到礼堂门口的八个大字“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中都可以看得出来。 在参观完整个学院后,两人都被学院的规模和硬体条件震惊住了,实在不敢相信这是去年才成立的。 学员现在所学的的书本,全部都更换为了白纸印刷的书本,虽然质量达不到姬康心目中的标准。但就这让邹衍和鲁仲连等一行众人,刚见到白纸印刷的书本时,还是被震惊住了。继而是狂喜,激动的热泪盈眶。 学员们上课的地方,被称之为“教室”。每个教室都是统一的书桌、椅子,先生则站在教室前面,所谓的“讲台”上讲课。教员讲课时,手中拿着所谓的“粉笔”,在众人没见过的所谓“黑板”上,可任意书写涂抹,最后用一个叫“板擦”的教具就可以擦掉。 学院尤其注重礼节,这也是被邹衍和鲁仲连所赞赏的。每次上课前,等先生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后。上课的学员都要站起来,集体躬身喊道:“先生好”,而先生也会躬身回道:“学员们好,请坐下”。而当下课时,全体学员同样会站起来,躬身向讲课的先生致敬,待先生走后,学员们才可走出教室。 而学员的所住地方被称为“宿舍”,每个宿舍里学员休息的都是做得的木制上下床,统一发放陶盆等洗漱用具。宿舍的管理,在邹衍和鲁仲连等众人看来,完全是军事化管理。什么都有要求,被子要被叠出“方块”,东西摆放要规范。 学院采取的是封闭式的管理模式,每月的初十、二十、最后一天为休息日,学员才能出去学院。当然,众所周知的原因,姬康和石敢两人除外。 在学院里,只有先生和学员两种身份。所有人身份一律平等,没有什么男尊女卑,贵贱贫富等,就连吃的饭食都统一规定,被称之为“伙食”。吃饭的地方被称之“餐厅”,不过就是分成先生餐厅和学员餐厅两种而异,毕竟先生和学员们在一起吃,都比较尴尬不是。 说到学院的“伙食”,这是让邹衍、鲁仲连等人最为满意的。学院现在可不是一日两餐,而是三餐。早餐喝一碗热腾腾的米粥或豆浆,或吃一碗嫩滑可口的豆浆,吃两个馒头或包子,外加一个鸡蛋;中午和下午则是面条、馒头、炒菜、包子、饺子等等。 按鲁仲连的话来说,不用说别的,就凭这“伙食”让自己一辈子呆在襄平学院,也无怨无悔。 学院的道路规划得也非常好,不要说整个大道被所谓的“水泥”所覆盖,就是小道也被青砖和条石铺就。并且每天都有专人在固定的区域打扫,让整个学院显得异常干净、明快、整洁。 道路的两旁都种栽着树木、花草,尤其是农历四月的季节,花草树木发出的芬香,让人感觉到心清气爽。 尤其是学院里的不管是先生还是学员,都有自己规定的统一服装。每天清晨,学员们按年级班组,排列整齐,穿着统一服装,在被称之为“操场”的地方进行早操、跑步。 以上学院的所作所为,都有规范要求。但这些规范要求,让整个学院显得更加朝气磅礴,也让邹衍、鲁仲连等众人,深深陶醉。 学院的后面是学院先生的住宿区,与前面的教室和学生的“宿舍”隔离。在先生们的住宿区内,给每个先生都建有统一单独的院落,居家、单住都可。 追随邹衍鲁仲连两人而来的高进等几个弟子,在学院里生活不到半月,都纷纷喜欢上了这个学院,都已经去信让自己的家人迁来学院。当然,邹衍、鲁仲连也不例外,也已去信让自己的家人前来辽地和他们团聚。 清晨,在学院鲁仲连居住院落的书房内,邹衍看着鲁仲连刚刚在白纸上,写完了那天来学院时所听到歌曲《龙的传人》的歌词,和鲁仲连两人眼眶又有点发红。 相互对视一笑,缓步走出了房门。 看着初升的太阳,照耀着这片大地上万物生灵,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姬康所写的《少年燕国说》: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美哉我少年燕国,与天不老! 壮哉我燕国少年,与国无疆!” 是的,这所学院的学员们就如公子姬康描述的一样,他们是:初升的红日、奔腾的大河、腾渊的潜龙、啸谷的乳虎、试翼的鹰隼、初胎的奇花、发硎的宝剑。 他们必将会改变,这个已经几百年来战乱的中原大地。 这个天下的未来是他们的,这个天下也因为他们而终将改变。 总有一天,他们肯定也必然会震惊整个燕国乃至天下! (第一卷完) 第一卷结束后的总结 写这本书的时候,正是“新冠”病毒肆虐我中华大地的时候。首先要向奋战在第一线的医护人员致敬!真是因为有你们舍生忘死的精神,才能让这块土地的人们静然安好。 老犬平时最大的兴趣也爱上网看看书,下下围棋,以前也没想过要写小说。都是忙于生计,尤其是进入中年后,更是如此。但时间积累的久了,总有一股动笔的念头。尤其是今年,在家实在是无事可做的情况下,这种冲动也更加强烈。 老犬平时什么书都看,玄幻、奇幻、军事、历史等,什么书都喜欢,自己也算是个历史迷吧!动笔写这本书的情况下,主要是受了这两年战国时代电视连续剧的影响,自己也想动笔写写战国的故事。既然想到了,那就动笔写吧!试试水吧! 但没想到从二月一日开始写后,没到三天,就接到起点编辑的签约通知,这给老犬极大的鼓励。我就把合同打印好,出去投寄。没想到我们这里附近的邮局,快递都因“新冠”不营业了。没办法,给几个投递公司留下电话,让他们营业时通知我。 一直到了十日左右。一个投递公司,打电话告诉说可以了。老犬马上出去把合同投递出去,这才签约成功。 老犬打字的速度很慢,自己也很着急,许多话语都在嘴边,但手就是跟不上。老犬在这里给各位说声抱歉,老犬今后也只能尽力提高自己的码字水平,只能希望以后速度会越来越快。 目前,这本书我已写了十三万多字。第一部初到辽地,今天就结束了。第一卷很平淡,说真话,老犬真不想写这么平淡,但老犬不想上来就让主角乱杀胡斗,钩心斗角。还是想写写美好的一面——多多写人性美好的一面。 因为今后主角在这个时代,必然步履蹒跚,而前方就如在第一卷“祭奠”一章中所述那样,白骨横亘、血海蔓蔓。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战国时代就是如此。主角在前世和平时代所形成的性格,也必须一点点改变。但善良美好的一面,老犬不会让他变的。 这本书是慢热,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老犬初衷这本书的字数在200万到300万之间,但具体多少,老犬说实在的也不知道,因为老犬不想“水”。就是想给各位书友真实展现战国末期一幅壮阔的历史画卷,让各位书友细品这本书之下,能够开心一笑,或感慨一下,老犬想这就足够了。 昨天又接到责编的通知,三月一日下午两点要上历史热门分类推荐。老犬也想静静,按大纲要求,写好第二卷“乳虎啸谷”,此卷里金戈铁马场景是主角没法避免的。 现在收藏的也就区区百多人,投推荐票的更少。老犬只希望各位书友们,看书的书友顺手收藏下,收藏的书友每天投票支持下。 老犬也希望成绩好点,也希望得到各位书友们支持和认可呀! 最后,祝各位看书的书友们在“新冠”肆虐的当下,多多保重身体。我们明天在第二卷“乳虎啸谷”见。 2020年2月29日凌晨一点 第一章 三月人倍忙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右手秉遗穗,左臂悬敝筐。 …… 唐朝诗人所写的《观刈麦》,同样适用于这个时代。一到五月,在关中平原及中原各国的广大地区,农户们都要开始忙碌夏收,为自己的口中之粮而勤恳劳作。 而在辽地,最为忙碌的反而是三月的春播季节。因为燕国处在中原的北部,由于受气候、地理位置的影响,粮食只能一年一熟,做不到秦国等中原其他国家一年两熟。 所以,姬康来辽地后,对于粮食就更为重视。不能一年两熟,就通过扩大亩产,以及增大亩产粮食的做法,来补充吧! 每年三月的春播季节,在这个时代燕国的人们眼里,看来都是最为神圣的。上至君王,下至农户,都要放下手头的一切,关注燕国的春播。 襄平学院自然也没有例外,做为培养未来整个辽地官员、各部门各行业负责人的基地。春播、秋收等这些农桑学科,是所有学员们必须学习和熟知的,而且为改进粮种,也是要走到这个时代的前列的。为此,在襄平学院的周边也被分配了三千亩的试验田。 而院长邹衍做为这个时代最杰出的农学家,对此可是更为重视。 站在分配给襄平学院的试验田边,姬康和身后跟随的剧辛、邹衍、鲁仲连等先生们,与辽地各郡县的官员一样,穿着厚厚的傩戏服装,跳完了“撒五谷”傩戏舞,向苍天祷告完毕后。 姬康手执曲辕犁,亲自下地,在襄平学院的试验田开始了春播。然后学院院长邹衍大呼一声,学院的众先生和学员们都纷纷涌入田地,手执曲辕犁,开始了武成王八年辽地的春播。 从去年开始,君侯府下令,秋收季节,凡各县亩产最高前十户的农户之家,均有赏赐。各县亩产最高的第一名,赏赐一金,然后依次类推,到第十户也能得到一百明刀的赏赐。 看着姬康汗流浃背的样子,田光到田边把自己的木制水壶拿了过来,递给了姬康。姬康猛喝两口,还给了田光。田光又随即给了旁边同样汗流浃背的石敢,石敢也灌了两口。田光扬起脖子,把水壶内的剩下的水全灌到嘴里,大喊一声:“痛快”。 春播很快,学院的三千多亩地,不到几天就全部春播完毕。 按辽地最新的度量衡,等邹衍和鲁仲连得知学院的这些田地,去年平均亩产达到近四百八十多斤,将近五百斤左右时,脸上都露出了孩子般开心的笑容。 整个辽地两郡在三月末,就完成了整个春播。到最后,等统计数字出来,整个辽地的春播面积进一步扩大,人均已经达到十亩左右。 而在君侯府内议事的众人,听闻此后,一片欢腾笑语。 剧辛,邹衍和鲁仲连三个老头,笑得眉头皱纹都展开了。 剧辛笑眯眯的道:“公子、两位老友,我们今年秋粮又能获得了大丰收呀!我辽地民众的人均亩产达到了十亩,可以肯定的说,我辽地粮食的产量,今年肯定比燕国其他地方的产量高很多。” 邹衍笑了起来:“剧相,我辽地土地本身就非常肥沃,而我们现在所耕作的农田,也大都是水浇良田,岂能不丰收!” 姬康赶紧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邹衍道:“尤其是我们推广了邹衍先生,当初在我太祖时期,在燕地所采用的粪便培植方法,想让粮食亩产不增都不可能呀!” 看着邹衍一脸开怀的样子,鲁仲连揶揄道:“康儿,不要拍他马屁。这个老夫成天神叨叨的,观天瞅地。别的不行,但培育粮种还是有一套的。” 大家闻听此言,都大笑起来。 三月的秦王嬴稷更没闲着。就在辽地姬康等众人、在欢庆春播田亩扩大之际,秦国都城咸阳的秦王宫内,秦王嬴稷正在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地图。 秦王嬴稷眼光盯着地图上,秦国东边的韩国山川,摸着颌下已经发白的胡须,久久没有出声。 而秦相范睢也站在秦王的身后,与嬴稷一样,在看着地图上韩国的山川河流,眉头微皱,一直在思索着什么。 从图上看,韩国的地形犹如姬康前世的“哑铃”。而北部上党地区是“哑铃”的一端,南部都城新郑地区犹如“哑铃”的另一端,而陉城、南阳、野王等城如“哑铃”的手把一样,把韩国的上党和新郑两个地区连接起来。 秦王看着地图,半响转过身来,对秦相范睢说道:“相国说欲统一六国,必先灭韩,寡人深以为然。 按相国先前之策,现我秦国已与齐国结盟,并与赵国达成盟约而互派质子,能否说条件已经成熟了呢?” 范睢躬身道:“大王,韩国在中原七国之中,周围被秦、楚、魏、赵四国包围,发展受到极大的限制,因而也是面积最小的一个。 而大王在有生之年,要想统一天下,就必须消灭掉秦国眼前的韩国。为此,在大王登基后的前四十多年来,就不断派兵进攻韩国,但大部分行动都遭受到了挫折。 大王也告诉过臣下,为此事也是经常愁绪万千。也曾问过臣下,明明我秦国人口、国土、经济、兵甲等都冠据七国之首,为何老拿不下眼前这个小小的韩国呢?” 秦王嬴稷点头道:“在相国之前,寡人也常问其他众臣,但均苦无良策。” 范睢随即接着说道:“臣下以为,原因就是韩国老是能得到周边大国赵、楚等国的支援。微臣这才向大王献上了“远交近攻”之国策,我秦国欲统一天下,必先灭韩,而欲灭韩,必先让韩周边国家不敢或不能出兵相帮韩国。 而我秦国顾虑最大者则是赵、齐、楚三国。而去年交好燕国,攻打赵国,则是臣“远交近攻”政策谋略的一环。虽然没有成功攻取赵国,但因我从韩国借道攻赵,使燕、韩两国与赵国交恶,又进一步削弱了韩国。 今年我秦国已与齐国结盟,并与赵国交好互派质子,现已派我秦国王子异人前往邯郸。而楚国因楚王体弱,在我秦国为质的楚国太子芈完,被我秦国滞留无法回国,现楚已无法顾及韩国。当前伐韩,正当其时。” 说着,范睢迈步向前,来到地图前面,手指着韩国的上党地区,对秦王嬴稷说道:“大王,欲统六国,必灭韩国;而欲灭韩国,则必先占上党。” 接着手往下滑,点着韩国陉城等地,再次说道:“大王,欲占上党,必先占领陉城、南阳、野王等地,切断上党与韩国新郑等地的联系。” 秦王嬴稷也走到地图面前,双眼微微眯起,看着范睢所指的陉城、野王等地。 沉思良久,对范睢哈哈大笑道:“相国之言,正合寡人之意。” 然后大喊一句:“来人,下旨。” 对旁边书写旨意的侍官,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传寡人旨意,命函谷关大将白起,现在就即可准备。待夏收过后,六月出关,率军二十万,攻打韩国,务必占领陉城等地。” 武成王八年的六月底,秦国夏收刚结束不久,秦王嬴稷就派大将白起率二十万大军,兵出函谷,向韩国发起了猛攻。 韩国朝堂上下根本没有料到,秦国会派大军攻伐韩国。根本没想到去年才讨好秦国,借道给秦军伐赵的秦国,今年又把目标对准了自己。 韩王韩然惊慌失措,一方面向周边各国求救;另一方面,则派人前往秦国求和。 第二章 地也是圆的 武成王八年,六月,赵国都城邯郸,王宫。 在接到韩王韩然的紧急求助后,姬康的外祖母赵威后,忙召集相国田单、上卿蔺相如、平原君赵胜和平阳君赵豹四个重臣,正在讨论秦国攻韩之事。 已被赵威后拜为赵相的都平君田单,站起来以毫不犹豫的口气说道:“太后、王上,韩国屡次违背我赵韩盟约,借道秦国伐我赵国。此次,秦伐韩国,韩王韩然可谓是自食其果。我赵国可静观其变,不可出兵。” 赵威后看着坐在旁边,已身患疾病的上卿蔺相如道:“蔺上卿,你意下如何?” 蔺相如沉思片刻,站起身来,轻咳数声:“太后、王上,我观秦国此次出兵,兵指韩国陉城等地,此目的恐不单纯,其意是欲隔断韩国上党地区,和都城新郑之间的联系。 我深忧秦国在占领陉城等地后,再攻上党地区,这样我赵国就必然面临和秦国交界,后果堪忧呀!望太后、王上深思。” 平原君赵胜则站起来,不以为然地说道:“韩王韩然,以术治国,卑鄙小人也。数次破坏我赵韩盟约,如不给予严惩,我赵国颜面何在? 此次秦国伐韩,正如田相所言,可谓是自食其果。太后、王上,我同意相国田单主张,此次我赵国可静观其变。” 赵威后又看向平阳君赵豹:“平阳君,你如何看待此次秦国伐韩之事?” 平阳君赵豹忙站起回道:“太后、王上,去年秦、燕、匈奴三方伐我,我赵国虽取得胜利,但兵疲民乏。此次我也赞同相国田单之言,我赵国可静观其变。” 姬康的外祖母赵威后,听罢众臣之言后,点点头:“即如此,此次韩王韩然求援之事,就按相国田单之言,我赵国静观其变吧! 来人,前去告诉韩使,就说我赵国自去年以来,战事不断,兵疲民乏,无暇出兵。而韩国数次违背我赵韩盟约,借道秦国伐我赵国,这次让他韩国好生为之吧!” 众臣站起,齐声道:“诺”。 等魏国接到韩国的求援信后,魏王圉也召集重臣开了会,结果跟赵国一样,没有理睬韩国的求援。 而楚国在接到韩国的求援信后,楚王芈横此刻正好身染疾病,把韩国的求援信扔到一旁,连召集重臣商量一下都没有,就打发了韩国使者。 身为襄平学院院长的邹衍,在偶然的一个机会,在秘书阁后面姬康的寝室里,看到了姬康和石敢自做的一个地球仪后,做为这个时代伟大的地理学家一看,简直是“疯”了。 而姬康也感觉到,自己快被邹衍这个老先生逼“疯了”。狠狠瞪了石敢一眼,石敢一脸委屈,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就是院长邹衍说是天圆地方,跟自家公子告诉的不一样么!自己就多嘴说了一句,天是圆的,地也是圆的。说罢,就从柜子里把这个和公子一起做的地球仪拿了出来。没想到惹得院长邹衍,逮着公子追问个不停。 “公子,你是从燕国王室,某一残缺竹简中发现其记述的?” 邹衍带着疑问问道。 “院长,确实不假。小子发现时,这半箱竹简都已破烂不堪,小子整理出来后,就把那些竹简处理了。这个上面所标注的一小片地方,该记载说是我中原诸国。 这些东西,乃是西方某一个叫哥伦布的,在驾船周游这个世界时所记载的。据其所述,是其在驾船经过我中州海外时,遇到海难,整个船上数十人,只余其一人,最后漂泊到我周朝。 最后无法回乡,客死于我朝,而这些记载就是他留下的。小子也是在王室藏书阁内某一角落发现,看其讲的故事有点道理,故才整理出这些。而这个叫地球仪,也是根据他竹简所描述,小子才琢磨做出的。” 老院长邹衍则拍着大腿,感慨道:“公子,没想到西方也有如此先贤。该人讲的是有道理的,老臣也在海边看过船出海之际,最后看到情景与其描述之状况相符,而无深究。而其人,居然游览地域如此之广。公子,你这个地球仪可否给老夫再做一个?” “院长,这个你拿走吧!小子再做一个即是。” 待老院长邹衍拿走这个地球仪走后,姬康才擦擦了脸上的汗,真不容易呀!也幸亏只是在这个地球仪上,标注了中原各国的国名和其他大洲的洲名,其他国家和地名都没标注。不过让这个时代最杰出的地理学家邹衍,早点接触这个地球仪,也是个好事。 六月初九、初十两日,按君侯府规定,这两日是襄平学院招生考试之日,邻近各乡里先生相互交叉监考。 初九,上午为八到十岁孩子的考试,下午为十到十三岁孩子的考试; 初十,上午为十四到十六岁孩子的考试,下午为十七岁以上年青人的考试。 辽地的各郡县,乡村都安静下来,没有了往日的喧闹。人们甚至连走路都小心翼翼,说话都不敢大声。 在这个文盲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时代,对于大多数的人们来说,能够识字、读书,这是祖宗八辈所积累的福气,再怎么神圣都不为过! 而襄平学院在邹衍为院长,鲁仲连为执行院长后,随后带来的弟子除少部分到各部门、各郡县任职外,大部分都在学院担任了教员。 今年度学院本计划招生一千名到一千五百名。 但随着先生的增多,民众对自家孩子上学的渴望,再加上白纸的使用,与学院本身就是按四千学员的标准来建立的,这些诸多因素综合起来。姬康和剧辛,与邹衍、鲁仲连两位院长商量后,决定扩大招生名额,今年襄平学院决定招生为二千名。 同时单独设立毕业年纪,教导学员具体的专业,现在毕业年纪具体分医学班、军事指挥班、政务班、格物班四大班级。 现在整个辽地的所有官员、乡绅、百姓,都已经意识到上襄平学院的重要性了。这就是为自家的孩子,铺设的一条金光大道呀! 只要你八岁到十三岁的孩子认识字多,会简单的书写文章,就可能通过今年襄平学院录取;十四岁到十六岁的孩子在上述基础上,再懂点简单加减的算术,那么就要恭喜你家孩子,可能就要被襄平学院录取。 十七岁以上的难度也并不是太高,就是文章稍微难点,算术会四则运算即可。另外,学院也会从现任的官吏和优秀的士兵中各留出一百名名额,采取保送方式进入学院学习。 姬康站在襄平学院的考试教室外,看着考试的孩子们一脸肃穆的表情,都低头认真的答卷。心中感慨万分,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多么熟悉的一幕,就是在梦中也常常梦到呀!恭喜你们啊!来学院后,你们也会变成“考试狗”的。 考试结束后,没有几天,录取工作就已结束。辽地两郡县考上学院的孩子们,即将踏上襄平学院学习的路途。 新置庄的马驰和妻子,没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女有读书的天赋。自己的十一岁的儿子马良,八岁的女儿马敏,只是在新置庄的学堂内每天去学习半日,今年都考上了襄平学院。 临别的一晚,妻子和马驰都一夜未睡。妻子还在给孩子们缝补新的衣裳,而马驰自己则一遍遍检查给孩子所带的行李。 两口子亲自把自己的一双儿女马良、马敏送至院门口。看着两个孩子带着行李,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向自己夫妻二人叩首告别的时候,眼眶都红了起来。 等两个孩子踏上官府前来接他们去学院的厢车后,妻子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高喊道:“去学院听先生们的话,与其他学员搞好关系”。 两个孩子也从厢车内探出头来,哭着喊道:“父亲、母亲,我们会的。你们在家多保重,多注意身体。” 马驰夫妻和庄内其他考上学院的家长一样,簇拥着接送孩子的厢车出了庄子大门。许多家长又都爬上墙堡,看着接送自己孩子的厢车越走越远,直至成为一个黑点。 第三章 被打击到的公子康 本来认为自己比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多两千多年的知识,感觉很厉害的公子姬康。在邹衍和鲁仲连两位先生,及其弟子们来到学院后,终于看到了其恐怖之处。 看看邹衍院长对地球仪上的七大洲是怎么评论和改正的。 “剧辛兄、仲连兄、及其诸位先生,从这西方先哲哥伦布所着来看,这世界不单单是我中州一地,这是肯定的。而我等所居住的大地是圆的,这个也可以肯定。 但其说世界是七大州,此论悖矣!此哥伦布所说“板块之说”与我所思相同,既然以大陆板块来划分大洲,以老夫之见,当为九大州,而非七大州。从九州来划分这个世界,此也为我华夏自三皇五帝以来,各位先哲所述吻合,而这个地球仪就是证明。” 听着老院长邹衍信誓旦旦地,对地理学的解释和分析,姬康的眼睛越来越大。 说着,邹衍把地球仪转到南美洲、北美洲之地。指着这两大洲对剧辛、鲁仲连及弟子道:“诸位,我所居之地自然为中州。而这两州则在我中州的东方,按我中州东夷之说,此两块大州应分别为北夷州、南夷州。” 看着剧辛、鲁仲连及弟子们都纷纷点头,给予肯定。姬康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什么?还可以这么分。 邹衍看到大家对自己的肯定,也欣慰地点点头。然后把地球仪又转到南方,指着大洋洲和南极洲说道:“此两州位于我中州之南,按我中州南蛮之述,此两块大州应分为北蛮州、南蛮州。” 众人纷纷点头,而姬康眼睛瞪得更大,嘴都要张开了。而旁边的石敢则一脸崇拜的看着邹衍院长,从他的小眼神中,姬康都可以读出:邹衍院长就是比公子厉害的意思。 邹衍看着姬康的样子,会心一笑,对姬康道:“康儿,你固然天资聪慧,但万不可被西戎之学说迷惑。我中州大地人杰地灵,杰出之人比比皆是,岂是西戎之人所能比较的。” 众人也纷纷点头给予肯定。姬康看到此,眼泪都快流出了。这个时候的华夏是何等的自信呀!何等的豪迈呀!直接就把华夏大地列为中州。看邹衍院长所说,其他的就是用东夷、西戎、南蛮、北戎来划分了。 果不其然。 邹衍说着,就把地球仪转到北面,指着亚洲的北部和欧洲道:“此两州位于我中州之北端,按我华夏北狄之说,应为东狄州、西狄州。” 最后把地球仪一转,对着非洲和亚洲的印度地区道:“这两大州按我中州西戎以及板块之说,则应为西戎州、东戎州。” 然后转过身来,对众人道:“诸位,我先前就判断我等居住之大地,乃为海上漂移之大地,从此地球仪来看,更加论证了老夫这一点。而我之九大州之说以及“板块”之说,有此物做参照,应为属实。所以天圆地方之说,应改为天圆地圆之说。” 说罢,对着众人一躬:“此老夫之论,望各位给予指证。” 姬康的眼睛已经瞪到最大,嘴也张开了。吃惊地看着邹衍老院长,不知道说什么好。嗯,漂移说,这个好像在前世就听说过;“板块”说,嗯,这个在前世也听说过。“嘶”,姬康倒吸了口凉气,现在这个年代就已出来了,竟然恐怖如斯! 这……这解释得好有道理的,好不好?难道前世我所学的是错误的? 众人都低头沉思,有的甚至闭目思考。过了半响,众人相互看看,都认可了邹衍的学说。然后齐身站起来,对着邹衍深深一躬:“听闻夫子之道,我等无可辩驳。此论成立,可编为我学院地理之教材。” 听到众人肯定了自己的说法,邹衍手摸颌下胡须,也感到十分欣慰。 姬康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这么把七大洲变为九大州了。这理论基础,好像比我前世所学的还扎实,更符合实际耶!不管了,我是工科生耶!九大州就九大州吧! 想罢,姬康就闭上眼睛,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鲁仲连谆谆教导着姬康道:“康儿,我知道你公务繁忙。但先贤文章、典籍这些你也要勤读、细读。万不可骄傲自满,需知这世上聪慧之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你以后要多多努力呀!” 这是在考察过姬康的诸子文章之后,鲁仲连老先生发现姬康对诸子文章研读不够,不甚满意。 姬康内心顿受打击,这是被鲁仲连老先生给鄙视了啊! 有点不服气地说道:“先生之言,小子记得了。老先生可否给小子介绍下,这世上聪慧之人,可有何为?” 鲁仲连看出姬康的内心想法,哈哈大笑。 “有一少年,过目不忘。十岁就熟读诸子百家文章,并熟烂于心。曾有一耄耋之年的智者,在稷下学宫辩论,一日连败十人,众皆不能与之辩。此小儿上前,与之辩论,一言就让其甘拜下风,并让其言:自此终生不辩。你可能比?” 姬康有点小羞成怒:“何言能让此老者,一言甘拜下风?” “此小儿就问这老者一句话:现楚国正兵临齐国之南,而燕又陈兵齐国之北,何以退之?老者不能答,羞惭而退。” 姬康眼睛瞪得老大,问道:“果有此人?” 鲁仲连点点头:“确有此人。” 姬康眨巴眨巴眼睛,大惊道:“先生,此人大才。现在何处?又为何职?” 鲁仲连哈哈大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现为你公子姬康先生,拜为襄平学院执行院长是也。” 姬康有点发“懵”,内心“爆击”无数。吃惊地看着鲁仲连老先生,嘴巴张得老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姬康如此模样,鲁仲连心道:“再怎么聪慧,还是个孩子呀!”。看其模样,这是被刺激到了,需要安慰一下。 会心一笑道:“康儿,你在鞍山所述,辽地官府的做事原则为:实践是检验一切工作成效的唯一途径。就深慰我心,不亏我鲁仲连看中之弟子。 你记住,我襄平学院所培养之人,不能为夸夸之徒。应善于在实际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才是我学院,别于稷下学宫等现今众多学院之根本呀!” 然后拍拍姬康的小肩膀道:“而我学院今年起培训辽地官员,也应坚持这一原则,不可动摇。我已将此着为一书,此为我辽地立基之根本。” 姬康一愣,这不就是理论联系实际,实践论么?在这个时代,就被鲁仲连先生给着书阐述了。这……这得有多恐怖的天赋呀! 这一整天在学院看到邹衍、鲁仲连两位院长的才能展示。姬康是真的是被打击坏了,两位院长的天赋竟然都恐怖如斯! 晚上回到君侯府的内院,姬康感到襄平学院,自邹衍和鲁仲连等众先生来后,真的是越来越精彩了。 拍了拍旺财凑上来的狗脑袋,抚摸了两下道:“唉!还是我家旺财好,不会鄙视我!这些可恶的学霸呀!到那里都能让我碰到!”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倒在榻上睡了起来。旺财看小主人睡熟后,懂事的蹲在门口,守护着自家的主人。母亲姬赵氏走了进来,看着儿子睡熟的小脸,微微一笑,给儿子盖了个单子,亲了儿子小脸一口,吹熄了灯,走了出去。 第四章 奇葩的韩王然 在君侯府的军事阁内,已经挂上了此次秦军攻击韩国的地图。 大将荣蚠正在介绍秦韩两国目前的军事态势,最后得出了结论。 “公子,诸位大人。依某将看来,如果此次韩国得不到其他国家的救援,这个陉城、野王等地早晚必然丢失,此后韩国国土将被秦国一分为二。” 说着,荣蚠把手中的军棍,随即点向了韩国的上党地区,重重地敲了几下。 “依某将看,待秦国占领陉城、野王等地后,必然会兵发上党。” 下面的坐着的姬康、剧辛、邹衍、鲁仲连、薄望、王石、黄勇、姬茂、石勇九人都面色沉重。 鲁仲连长叹一声:“唉!这个韩王然呀!真是自作自受!” 如果说在姬康前世战国历史中,最惹人可笑的君王,如果说现在在位的韩王韩然说自己是第二,其他君王没人敢说是第一。 韩然刚登基为韩王的时候,这个时候韩国的国家实力在他父亲韩厘王时代,已经遭到极大的削弱。 公元前293年,韩厘王三年,韩厘王派将领公孙喜率领周朝、魏国军队攻打秦国。秦军在大将白起的率领下,在伊阙打败联军二十四万,俘虏公孙喜,史称伊阙之战。 此战让秦国的将领白起一举成名。 公元前291年,韩厘王五年,秦国派大将白起攻打韩国,夺取韩国的宛地。 公元前290年,韩厘王六年,韩厘王将武遂一带二百里的土地割让给秦国。 公元前286年,韩厘王十年,秦军在大将白起的带领下,在夏山打败韩军。 这个时候的韩国,已经被秦王嬴稷和大将白起,这两个人给打怕了。就想讨好秦国,韩王然的父亲韩厘王就提出要跟秦昭襄王见面,共叙两国之情谊。 但此刻的秦王嬴稷根本就不理睬韩厘王,说见面可以,但我现在看齐国不顺眼,你必须帮我出兵打齐国,咱们再见面,没想到的是韩厘王居然答应了。 公元前284年,韩厘王十二年,韩厘王派兵帮助秦国攻打齐国。齐国战败,齐湣王出国逃亡。 公元前275年,韩厘王二十一年,秦国相国、穰侯魏冉攻打魏国。 这个时候的韩厘王已经意识到,如果再任由秦国这样下去,韩国必灭亡不可,于是派将领暴烝率军救援魏国。 但又被秦相魏冉大败暴烝带领的韩军,被杀死四万人,大将暴烝逃往开封。 韩然的父亲韩厘王死的时候,已经意识到秦国是对韩国的最大威胁。死前对韩然那是千交代、万嘱咐,让他交好赵魏两国,共抗秦国。 但韩然登基之后,马上就忘记了父亲的交代。不去想办法振兴韩国,联合赵魏等其他各国共抗秦国。反而在登基后的第一年,就出兵攻打千里之外的燕国,没想战败而归。 这让姬康的祖父武成王非常恼火,我惹你招你了!你跑这么远来打我。而秦国趁机与燕国结盟,告诉燕国说,别怕!咱结盟,韩国敢欺负你,我就打他。 这还不是韩王然最奇葩的事,登基后没多久,就给自己起了“恒惠”两字的谥号,让各国一片哗然。 谥号通行于历代朝堂,主要针对帝王或是有功勋的朝臣,一般是人死以后朝廷封赐的名号,就是用一两个字对某个人的一生做概括性的评价,算是盖棺定论。 但韩恒惠王韩然在活着的时候就给自己起了谥号,真的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这让姬康实在是不明白韩王然的心思。只能告诉自己,或许不是我不懂,是我的层次不够的缘故,反正这个韩恒惠王就很奇葩的在活着的时候给自己起了这个谥号。 这个时候的韩王然还没有派郑国,到秦国修渠去,这个咱们就姑且不论。 就是当下的秦国老是边打韩国,还要韩国借道让秦国军队去打赵国和魏国,没想到韩王然每次居然都答应了。 这真把赵魏两国给惹火了,咱老祖宗三家分晋的时候,可是说好的要为一体的。平常秦国打你的时候,每次我们两国都是派兵帮你韩国的。怎么到现在你韩然登基为韩王了,老是借道让秦国来打我们呢? 所以这次秦国再派兵来打韩国,赵魏两国都不派兵了。在旁看韩国被欺负,还要说声你自做自受。 所以在姬康看来,秦国能够东出函谷,灭韩国而统一六国,这个韩王然绝对是个奇葩!可是给秦国帮了大忙。 面对秦韩两国正在陉城等地展开的大战,在辽地这次所开的军事会议上,众人也没别的办法。 君相剧辛站起来说道:“不管如何,我们已经熟知了秦国的战略目的,但我们辽地目前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的事。 根据公子的指示,在今年军队要完成以下两个目标,一要完成四万正规军队的装备更换,十月再扩增一万的正规军;二就是积极推行义务兵制度,利用农闲时间,组织十五到五十岁男子进行军训。” 荣蚠和薄望、王石、石勇等军事将领也点点头。荣蚠对下面的众人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义务兵制度必须尽快实行,我们必须按公子所说的那样,一旦大战来临,我辽地第一波将以四到五万正规军为主力,十八到三十五岁的受过军训的十万民兵为辅助,展开大战。” 姬康的小嘴抿了抿,端起旁边的陶杯,喝了口水道:“大争之世,就是如此,我们也管不到别人,只能走好自己的路了。 按剧相的交代下去做吧,今后我们辽地将以两条腿走路,虽以发展经济为主,军事为辅助。这两条腿要同时走,我们才能走的稳当。万万不可光顾经济,而忽视了军事准备。” 一年多来,姬康在辽地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在场众人折服。虽年纪幼小,但自有一股威严。对姬康所说的话,现在辽地的人没人敢怀疑。 众人站起,齐声道:“诺”。 鲁仲连见此,心内赞许,和邹衍相顾一视。两人心照不宣,点点头,与众人一起向姬康告辞而去。 待众人走后,姬康并没有出去,站在墙上的地图前,看了很久,把目光久久盯在了韩国的上党地区——长平这个地方。 而身后的石敢也如自家的公子一样,盯着墙上的地图,默默地在记着地图上,每个城池和山川河流的名字。 石敢永远都记得公子所说过的一句话:“大争之世,不争则亡。” 这个时候,黄勇返了回来,在姬康耳边道:“公子,遵你命令,现在情报局已陆续向燕国各郡、东胡、箕国、高句丽派出了人员。我计划在今年再训练一批人后,随后派往中原各国。” 姬康点点头,对黄勇道:“做得很好,我们一定要掌握周边和中原各国的动向,不要害怕花钱。这对我们辽地来说,甚至燕国来说,都事关生死,万不可马虎。” 黄勇什么也没说,点点头。看姬康没有别的嘱咐,就退了下去。 第五章 姬康在学院的小伙伴们 自学院在今年招生之后,人数多了很多,学院里顿时热闹了许多。再加上邹衍、鲁仲连等众先生的到来,让襄平学院师资力量更为雄厚,俨然成为了燕国最负有盛名的一所学院。 姬康和石敢,以及清竹、清梅每天清晨都必须到学院学习,晚上回来。就是姬康,在无重大事情的情况下,在母亲姬赵氏的要求下,也必须按时到学院学习。这样让姬康感到非常辛苦,老睡不够怎么办? 刚过寅时,鸡叫头遍,姬康就被母亲从榻上给唤醒。姬康迷迷糊糊的,还想再睡一会。嘴里嘟囔道:“母亲,我不想去学院,我想再睡会。”随即翻身,又躺了榻上。母亲没有办法,只好叫了两个内侍进来,给姬康穿戴衣裳。 母亲一边给姬康穿衣服,一边念叨:“儿呀!你现在正是增长知识的最好时候。现在学院里邹衍、鲁仲连、剧辛等众先生给你上课,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可不能错过了。要不,你以后会后悔的。” 姬康抱着母亲的胳膊还是发困,嘴巴张得大大的,打了哈欠:“母亲,真的好困!在蓟都,都没有这么辛苦。” 母亲冷笑两声:“在蓟都,你不愿去宫学学习,不知道有多少人还巴不得呢!这样就没人去抢那个位置了。在辽地这里你可不行,母亲还希望你学的多多的。” 姬康一惊,睡意顿时消散而去。看来母亲,还是放不下心中的那个节呀! 赶紧对姬赵氏道:“母亲,我这就去学院学习。我要学的才高千斤,学富五车。让他们都羡慕母亲你。” 看到儿子一脸微笑安慰自己的样子,姬赵氏心中一酸。 现在学院的课程相对于姬康来说,非常简单,也就相当于前世初中一年级的水平吧!每天上午也就两节课,每个课时三刻,中间休息半个时辰。 上午刚上完声乐课的间隙,姬康就带着石敢和田光来到了凉亭,三人刚坐下,就见一个面容清秀,手执长笛的八九岁男孩跑了过来。来到凉亭边,对着姬康三人深深一躬:“学员高渐离,见过三位学长。” 石敢和田光没有什么反应,但姬康却是一愣,就听见旁边的石敢道:“不知高兄有何事?” 高渐离一笑,就对三人道:“今闻大学长深懂音律,其作《知道不知道》和《龙的传人》,小弟甚为喜欢,特来探讨。” 姬康都呆了,这不是前世那个影帝扮演的高渐离,就是鬼了。看了看高渐离,没那么丑呀!还是挺清秀、帅气的呀! 看着姬康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自己,高渐离一惊。没听说这个大学长,有什么别的不良嗜好呀!怎么看自己怪怪的。 姬康看到高渐离惊讶的样子,沉了一沉道:“其实我也不太多懂音律,这两首曲都是在王室残留的典籍中看到的,不是我所做。” 高渐离有点失望,但还是举起手中长笛道:“我还是给几个学长吹奏一曲,请学长们指教。” 说罢,不待三人回答,就吹了起来,正是姬康用长笛吹奏过的《知道不知道》。但笛音之优美,远远超过姬康所吹奏,顿时就吸引了不少休息的学员前来倾听。 看到石敢、田光以及众人听着高渐离吹奏的曲音,一脸沉醉的样子。姬康心中道了声:“这日子没法过了,这是个在音乐方面的天才,史书上有记载的呀!我差得太远呀!前世就被这帮所谓的天才家伙们打得体无完肤,今世看来还是摆脱不了呀!” 听完高渐离的演奏,姬康强忍怒气,对大家说道:“吹得太好了,大家拍手鼓励。” 大家都一起拍起手来,看到身旁石敢和田光,都用一幅羡慕的表情看着高渐离。不远处的秦舞阳还大喊大叫,让再来一首。尤其是看到众多的女学员们,都看着高渐离一幅惊喜的样子,姬康心中顿时酸溜溜的。 可让姬康没想到是,让自己内心接连“暴击”的还没尽头。 就在这堂算学课上,算学先生高进,在黑板上画出了一个直角三角形,对众学员道:“这个三角形,边为四米,高为三米,请问另一边长为多少?学员们,你们根据现在所学的知识,自己算算。姬康和石敢,你两个不要说。” 没错,学院这堂算学讲的就是勾股定理,在这个时代算是最高深的算学了。 姬康心中一乐,这就是自己的特长了。在这个算学上,自己恐怕就如邹衍和鲁仲连两位院长所说,这天下超过自己的聊聊无几。这也是姬康在拿出自己所编制的算学课本后,受到两位院长的一致肯定的。除了石敢,姬康敢肯定,这里面的学生一个都算不出来。 但没想到,没过一会,就有个十岁左右的学员站出来道:“先生,我算出来了,是五米。” 姬康眼睛都瞪了起来,这是谁呀? 教员高进脸露喜色:“这位学员,你上来,把你算的过程给大家说说吧!” 这个学员躬身道:“诺”。 就缓步走上台阶,站在黑板前,用最原始的办法,把这个题给解了出来。 高进看到这个学员解题的过程,虽然繁琐,但没一点差错。就夸奖道:“不错,解的很好。你以前接触过这道算题么?” 这个学员腼腆地道:“先生,我没有接触过。我这是来学院后第一次接触到。” 姬康都愣了,虽然这个勾股定理在周朝已经被商高解了出来。但你这么小,表现的这么妖孽,对你好么? 高进继续问道:“好,很好。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这个学员道:“先生,我叫鞠武。今年十岁,刚考上学院的。” 高进则大声道:“鞠武,你非常优秀。题解的不错,大家鼓掌鼓励下。” 教室里顿时响起了一片掌声。 我们的公子姬康,则在鼓掌的同时,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狠狠地看了下鞠武。很好,很优秀。哼!就让题海淹没他吧! 而我们刚被先生高进夸奖的少年鞠武,还面带羞涩跟先生和学员们躬身还礼,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我们的公子姬康给惦记上了。 第六章 人屠白起 在襄平学院的比武馆内,姬康与田光两人穿着木制铠甲,头戴带面罩的木制头盔,手里拿着木刀,正在拼杀。 又较量了一回合后,姬康与田光两人同时转过身来,嘴里同时大喊一声“杀”。两人都没停顿又冲向了对方。 “呯呯”,木刀撞击的声音响个不停。 又打了一会,姬康看见田光只守不再进攻,知道今天的比试到此为止了。 退后几步,与田光两人默契地相互躬身一拜。把头上的木制头盔摘了下来,两人均都是汗珠直冒。 “田光,你又让着我。” 姬康也没生气,笑着对田光道。 田光赶忙道:“大学长,我可没让,到最后我也是没力气了。” “好了,好了。走,泡药浴去。” 这是老总管姬茂和医部大夫秦送两人,根据辽地所产药物,专门为襄平学院学员们研发的药浴。用来消除学员们每日比武训练后,造成的瘀肿和伤痛,效果不错。 “好”。田光也没客气点头道。 随即就与台下同样汗珠滚落的石敢三人,向学院里所谓的药浴馆走去。 在学院药浴馆里,有专门给姬康准备的药浴室,里面药浴中的药物,也比其他学员们珍贵许多。 三人一泡进去,都忍不住“嘶”了一声。看着姬康身上的斑斑瘀伤,田光已见怪不怪。倒是石敢有点委屈:“公子,你这要是回家让娘娘见到,又要埋怨我了。你有我和田光两人以后为你拼杀,就足够了。不知道你为何还这么拼?” 好吧!“拼”这个词也是姬康带给石敢的。在我们公子姬康身边呆久了,你会学会许多名词。这不,连田光现在也不奇怪了么! 姬康叹了口气:“石敢、田光,以后你们上战场,我也要上呀!咱们不从小多练练,以后会吃亏的,我也不能光靠你们两人,自己也必须要有拼命的准备。” 田光什么也没说,把嘴抿抿,只是看了看姬康和石敢。 武成王八年,农历八月。 秦国大将白起率领秦军二十万,六月出秦国函谷关后,直扑韩国陉城。在扫平了陉城周边的四座城池后,现和副将王龁率秦军主力,直扑韩国重镇陉城。 大军行进途中,绵延几十里。旌旗招展,兵器熠熠,长戈如林。在去往陉城的道路上,被秦国大军所卷起的尘埃,宛如一条长龙。 站在大军行进道路上的一个山坡上,秦国大将白起看着自己所率的大军,内心升起一股豪情。有此大军,天下谁敢挡我? 转身对身旁的副将王龁问道:“王将军,我大军何时能到达陉城?” 王龁双拳一抱,躬身道:“启禀将军,明日午时可达陉城。” 白起点了点头,吩咐身旁的众将道:“明日到达陉城后,休整一日,即可攻城。不能给韩国守军喘息时间。” 众将忙抱拳躬身道:“诺”。 现今四十出头的白起,在姬康前世中,也是闻名天下。 而此刻,在君侯府内院,姬康所居住院落的书房内。姬康正听着老总管姬茂,对秦国大将白起的履历汇报。 “公子,秦国大将白起,出生在秦国郿邑,其家族本身就是一个望族,为楚国王室后裔公孙家族,所以又叫公孙起。所以,公孙家族与楚国而来的秦宣太后,穰侯魏冉的关系很好,交际密切。 白起出生后,秦国已经实行了商鞅变法的各种制度,国力已经日趋强大。 而秦王嬴稷更是雄心勃勃,彻底推行二十级“军功爵制”,提拔平民出身的人才,白起可以说是顺应时势出现。从十八岁加入秦军以来,从基层军官做起,一步一个脚印,直到现在成为天下闻名的大将。” 老总管姬茂看见姬康正仔细听自己所述,喘口气继续说道:“公子,按秦王嬴稷登基以来的年份,我们整理了下白起的战记和战功,可谓是杀人如麻,令人悚目。 秦王嬴稷十三年,白起担任左庶长,领兵攻打韩国新城,斩首两万。 秦王嬴稷十四年,韩魏联军扼守崤函以阻秦东进,秦国的丞相魏冉推荐白起为主将,出兵攻打韩、魏二国。 白起上任后采用避实击虚、先弱后强的战法,将秦军主力绕至韩魏联军后方,多次击破联军分队及后方留守之军,逐渐将韩魏联军主力包围于伊阙,俘虏魏将公孙喜,又渡黄河攻取韩国安邑以东到乾河的土地。此战白起一战成名,因功升任国尉,最终灭韩魏联军二十四万人。 秦王嬴稷十五年,白起升任大良造,发兵攻魏,一举夺取了魏城大小六十一座,为秦的东出崤函奠定了基础,斩首十万。 秦王嬴稷十六年,白起与客卿司马错联合攻下垣城,斩首一万。 秦王嬴稷二十一年,白起攻打赵国,夺取光狼城,斩首两万。 秦王嬴稷二十七年,白起伐楚,楚军败,割上庸、汉水以北土地给秦讲和,斩首十万。 秦王嬴稷二十八年,秦国再次伐楚,白起先以汉北上庸之军夺取鄢、邓等五座城池,而后秦军越过秦楚边境山区,自断后援,分三路快速突进楚境,直围楚国的都城郢都,斩首五万。 秦王嬴稷二十九年,秦军穿插到楚军背后,大破楚军,攻占楚国都城郢,焚烧了楚王的坟墓夷陵,向东进兵至竟陵,楚军溃不成军,退却到陈,楚顷襄王将陈作为都城,仍称作郢。同年,秦又攻占了楚国巫、黔中郡,斩首五万。 秦昭襄王三十四年,白起率军攻打救援韩国的赵、魏联军,大破联军于华阳,掳获韩、赵、魏三国大将,斩首十三万,魏将芒卯败逃。又与赵将贾偃交战,溺毙赵卒二万人。 去年,白起又率军占领韩国少曲、高平两城,斩首两万。 公子,这是情报局整理出来的关于白起的资料,请你过目。” 姬康点点头:“姬伯,你们辛苦了,这个资料放我这里,你先下去休息吧。” “诺”。 等老总管走后,姬康拿起白起的资料,细细看了起来。与前世记忆相结合,内心感到更为的震惊。 这林林总总加起来,姬康算了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到目前为止,这个白起杀人都七十多万,快八十万了呀!别忘了,这可都是军队呀!百姓就更不用说了。这要是再加上以后白起杀的人,真不亏为“人屠”的称呼呀! 姬康来到这个时代,经过简单统计,大概知道这个时代的中原七国人口,总计近四千万人口。但在前世,姬康知道等秦国统一六国后,人口数只剩下两千多万了。就知道在这个时代,秦国军队在统一六国的过程中,杀人效率有多么的“高超”! 这要是在姬康的前世,白起这个人绝对是会被判“反人类罪”,送上绞刑架的。 抓起身旁一把金币,心想这恐怕百万金币,也买不来这个白起的人头吧? 转身把这份资料递给了旁边的石敢,说道:“把这份资料加密,最高等级存档。” 然后谈了口气道:“希望……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否则,这个白起就是我们今后要面对的最大敌人。” 石敢也一脸严肃,接过白起的资料,又仔细观看起来。 姬康抓起的金币,是辽地货币厂刚打造好的辽地货币,分金币与铜币两种。辽地两郡从今年六月一日开始,所有交易的商品,都必须用辽地发行的货币来进行结算。 而铸币厂也是建立在鞍山辽河的工业区内,铸有数额大小不等的金币、铜币。金币也就相当于姬康前世的十五刻,连十八刻都不到;而铜钱则是铜四铅六,利润更高。 金币分三种,十元金币、五元金币和一元金币;而铜币则分十元铜币、五元铜币、二元铜币、一元铜币。一元金币可换十个十元铜币。 这种正反面印制不同花案,周遭带有齿形的统一钱币一问世,就受到各个商队和百姓的热烈欢迎。再加之辽地各种货物的充沛,现在辽地所发行的货币,已向燕国和周遭其他地方开始扩散。 白起不知道在几千里外的遥远辽地,有个孺子正在研究他过往的战史。 因为秦韩两国的陉城之战已经打响。 第七章 屠城 八月中旬,韩国,陉城。 “彭彭”声响不断,秦军投石车发出的巨大石块,带着呼啸声,破空而来。使陉城城头来不及躲避的韩国士兵,轰然间倒下了一片。 韩国陉城守将王旭,正急得对自己的士兵大喊道:“快躲避,快躲避。” 秦国大将白起站在搭建好的指挥塔上,旁边站着副将王龁。一面绣写着“白”字的帅旗,高高地矗立在塔上。 看到远处守卫陉城的韩军,在己方投石车的打击下,纷纷躲避。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陉城道:“立‘杀’字旗。” 一面绣着“杀”字的战旗,在指挥塔上徐徐升起。指挥塔两侧成千上万的秦军,大喝一声“杀”,排列着一队队整齐的方队,向陉城涌去。 这一次秦军进攻韩国,让韩国上下始料未及。因为去年秦国占领了韩国少曲、高平两城后,韩国也自认了。后来秦国要求韩国借道秦军,让秦国十万大军前去攻击赵国,韩恒惠王也答应了。 韩恒惠王想着,你占我韩国的地方我也不要了,你让我借道我也借了,你总不能再来打我了吧? 但没想到,刚过一年,夏收刚过。秦国大将白起就又率二十万秦军,向韩国攻来。整个韩国按我们公子姬康的话来说,就是“懵”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次韩国也看出来了,秦军的目标非常明确。六月底秦国出兵后,二十万秦军直扑联系韩国上党地区和都城新郑中间的陉城地区。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肢解韩国呀! 整个韩国朝堂一片混乱,所以韩恒惠王韩然,也没有什么“术”数了。这是要我韩国的命呀!抵抗吧! 一面命令韩国陉城等附近的城池守将,不准撤退,死守。然后积极调兵遣将,准备前往陉城等城池增援,但为时已晚;另一方面赶紧派使者前往周边赵、魏、楚三国求援。 可是因为前几年韩恒惠王的做法,确实太伤赵魏两国的感情了,这次人家就不管你了,不派兵增援了。而楚王芈横更过分,连韩国使者的面都不见,就给打发回来了。 韩国君臣一看,得!一方面还得抵抗,另一方面,派使者去秦国求和吧!求求秦王嬴稷,你别这样好不?有事好商量么!可使者还没到秦国呢,人家白起率领的秦军,就已把陉城周边的四座城池攻打下来了,现在已经兵临陉城城下。 陉城守将王旭喘气声如风箱一般,举起手中青铜剑,大喊一声,鼓足力气把一个刚爬上城头的秦军给劈了下去。秦军喷涌的鲜血,也散落在陉城的城头和自己的身上。 喘着气,对身旁同样满身是血的副将刘守,问道:“我们的援军到了么?再不到,城就要破了。我们的大王在做什么?” 副将刘守哭着道:“将军,援军还没到。彼之母,我们的大王是猪么?他不知道陉城如果被破,对韩国意味着什么么?” …… 陉城城上的韩军,拼命地对攻城的秦军砍杀,挑穿着。众多的秦军士兵纷纷掉下城头,鲜血已经染红了陉城城头和城下。 不一会的功夫,整个陉城城下就摆满了横七竖八,交织躺着的秦军尸体。从这些尸体上流出的鲜血,已经汇聚成了几条小溪。 站在指挥塔上的白起看着这些,并不为所动。“杀”字旗,依然在白起的帅塔上高高飘扬。 看到陉城韩国军队的奋力拼杀,反而笑着对旁边的副将王龁说道:“看来陉城的这个韩国守将王旭,也很会带兵呀!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组织起如此防守,已经阻挡了我们七天,跟我们过去二十多年来看到的韩国将领相比,本领还是高出一截。” 副将王龁,看着前方秦军的伤亡过大,皱皱眉头,对白起说道:“将军,是不是让我们的士兵退下来,今天我军已奋战一天,伤亡太大了。” 白起抬头看了看即将西落的太阳,摇摇头:“现在敌我双方都已精疲力竭,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了。在陉城的韩军已经抵抗我们七日了,如果再不破城,韩国新郑援军这两日就可能到达。 我看到现在陉城城头的韩军,大部分都是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可见韩军的抵抗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了,我们不能再给王旭时间来组织防守了,今天必须破城。” 然后对传令兵下令:“传令,让预备队上。立“屠”字旗,今天破城后,屠城一日。” “诺”。 随即,秦军指挥塔上又随即立起了一面绣着“屠”字的大旗,整个秦军方队都发出了野兽般的喊声:“屠城,屠城。” 随后,从指挥塔的两旁,又涌出来成千上万的秦军,排着方队,向陉城扑去。 陉城守将王旭,看到远处秦军指挥塔上高高飘扬的“屠”字大旗,听着秦军的喊声。 惨笑一声,转身对副将刘守道:“今天看来陉城是保不住了。你去把东门打开,能跑出多少百姓,就逃出多少百姓吧!” 副将刘守大哭道:“将军,我愿意随将军死战。” 王旭一脚把刘守踢到,大喊道:“快去,打开城门。你能跑就跑,如果能跑出去的话。去新郑告诉大王,我王旭已为国捐躯了。” 副将刘守跪下大哭叩首:“诺”。 然后对身旁的众将士喊道:“诸位将士,破城在即。秦军‘屠’字旗已立,我们已无路可退,身后就是我们父老姐妹,妻儿老小,我们只能拼了,今日我王旭愿与众将士们同死。” 城墙上的韩军纷纷大喊道:“愿与将军同死,与秦军拼了。” 远处秦军鼓声隆隆,更多的秦军如潮水般涌来。 远处秦将白起指挥塔处,令旗摇动,双方将士直觉得天地一暗,一片箭雨直冲陉城城头而来,遮天蔽日。 而随后涌来的秦军,根本不给陉城韩军任何喘息之际,爬着云梯向城头扑来。 陉城守将王旭身上已插了几只箭矢,看着涌上的秦军,想继续扑上去厮杀,可浑身没半分力量,看着城内已经升起的黑烟,用最后的力气大喊一声道:“大王,某将已尽力……” 随即缓缓地倒在了城头。 终于城头有几处被秦军打开了缺口,秦军见此,战鼓更响,刺激得更多秦军向城头爬来。 陉城终于破了,城门被攻入的秦军缓缓打开。 城外的秦军纷纷向陉城涌来,随着秦军屠杀令的下达,陉城城内顿时哭喊声一片,整个陉城火光冲天,血光弥漫了整个陉城。 是役,秦军屠杀韩军五万,百姓更加不计其数。 在陉城之战后,韩国的精锐力量基本上已经全部损失了。韩国朝堂立即陷入到混乱后。自此韩王然开始谋求防守秦国,但为时已晚。 …… 史书记载:“……周赧王五十一年,秦昭襄王四十三年,武成王八年,白起攻打韩国的陉城,攻陷五城,斩首五万。” 第八章 必须保证辽地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 武成王八年的六月底,夏收刚刚结束,秦王嬴稷就派大将白起率二十万大军,兵出函谷,向韩国陉城地区奔袭而来,韩国上下措手不及。 七月,秦军在大将白起的率领下,进攻韩国非常顺利,连拔陉城附近的四座城池,将韩国陉城变成一座孤城。 韩恒惠王一边组织军队积极抵抗,另一方面向各国求救,但发现周边无一国愿意出兵帮助韩国。韩恒惠王韩然惊慌失措,派人前往秦国求和。 八月,秦军对陉城发起猛攻,韩国陉城守将王旭在无外援之下,率领韩军抵抗了七日,城破殉国。 为削弱韩国,白起下令,把所占五座城池,包括陉城在内俘获的五万韩军全部杀死,并在陉城屠城一日。 消息传出,天下哗然。 这个“人屠”白起杀人都杀疯了。以前攻打楚国郢都时,就抛开过楚国王室的祖坟;现在居然开始屠城,简直是“野兽”行径。 赵国、楚国等各国纷纷派遣使者,指责秦国。并要求秦国立即停止军事行动,否则将出兵干涉。甚至连名义上周朝的周赧王都派来使者,给予谴责。 秦相范睢看到此种情况,知道事不可违。如果再继续攻打韩国,恐怕会真的引起其他诸侯的出兵干涉。看来下一步工作,还是要继续加强与韩国周边这些国家的外交工作呀! 再加上此次秦国出兵,也达到了部分战略目的。就建议秦王嬴稷,召回大将白起,来年再做打算。秦王嬴稷经过考虑后,同意了范睢的意见。 随后,秦王嬴稷在秦国的王宫大殿上,当着周天子和各国派来的使者面,装模作样地大骂大将白起。并且当面答应了韩国的求和,命令白起率军撤回秦国。 当然,秦军所占的城池是不可能归还韩国的。韩国使者阳城君韩季也不敢要,甚至连询问都不敢。 九月,被人们号称“人屠”秦国大将白起,率领秦军撤回函谷。 至此,武成王八年秦国伐韩的军事行动告一段落。留下的则是一个千疮百孔、无力回天的韩国,秦国东进中原的大门已徐徐打开。 而此时的辽地,秋收刚过。在君侯府军事阁内,也正在召开一次军事会议。 与会人员包括现在整个辽地的军政高级官员。有君相剧辛、襄平学院院长邹衍、执行院长鲁仲连、大将荣蚠,监督院院长姬茂,情报局副局长黄勇、辽地两郡军马都督薄望、王石,以及两郡郡守丁万和郝学君。 情报局副局长黄勇,站在挂着辽地周边地形图的墙前。用手中的指挥棒,点向了与望平交接的东胡拖布达部落。 正在同与会人员,介绍东胡拖布达部落的有关情况:“公子、诸位大人,这个拖布达部落与我辽东郡望平县接壤,附属有六个小部落,人口五万多,麾下有部落军队近五千。 这个部落的首领拖布达,现年四十二岁,有三个儿子。其部落驯养的战马不下二万匹,牛羊不下十五万头。是与我辽地接壤东胡部落中,最强大的一个部落……”。 听罢黄勇的汇报后,比较熟悉东胡情况的现兵部中大夫,辽东郡军马都督薄望站起来。 “公子、诸位大人,这个部落非常嚣张,除今年因我辽地戒备森严外,没有来我辽地作乱以外。其他年份,几乎年年都到我辽地来进行劫掠,屠杀我边民,掠夺我边民财物……实在是作恶多端呀!” 薄望陈述完毕后。 大将荣蚠就站了起来,抱拳对姬康和众人道:“公子、诸位大人,我们不能放任这个拖布达部落,在我辽地如此胡作非为。某将请令,愿率我辽地将士,歼灭此部落。” 薄望、王石两人也一同站了起来:“某将请令。” 剧辛等其余众人也相互看看,纷纷点头。 鲁仲连看着地图,则道:“这就是卧在我辽地身旁的一头恶狼,非拔除掉不可。不如此,我辽地边郡百姓将寝室难安。” 然后同众人一样,把目光投向了年仅七岁多的辽城君姬康,等待他的决定。 姬康小脸严肃,知道到了自己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站起来,迈开小腿,走到了墙前挂着的地图旁,从地图旁边的支架上取过一个指挥棒,点向了与辽西郡交界的匈奴:“自去年匈奴抽调全国兵力进攻赵国,遭到惨败。十万大军,死伤过半,现已无力进犯我辽地。 这对我辽地来说,是非常好的事情。如此,我辽西郡一万五千多将士,就可以做为机动部队。” 接着就把指挥棒重重点在,与辽东郡接壤的拖布达部落上面:“诸位大人,就如鲁仲连大人所述,这就是一头恶狼,也是时时刻刻,准备扑上来撕咬我们辽地一番的饿狼。 不除,我心难安,我辽地百姓的心难安呀!我辽地要发展经济,改善民生。必须要有一个良好的周边环境,这个拖布达部落却卧榻在旁,这怎么能行?” 然后把目光转向大将荣蚠:“将军,我辽军不出则罢,出必需要全歼整个拖布达部落。给东胡及周边国家以震慑,你可有把握?” 荣蚠躬身而拜:“请公子放心,现在我辽地全军刚换装完毕,其兵甲之利,某将认为已居于各国军队之首。尤其是我辽地六千多骑兵部队,更是如此。 某将已与薄望、王石两位将军商量过此事,必可全歼拖布达部落,以报我辽地百姓之血仇。” 姬康点点头,想了一下道:“把你们所制定的军事计划,向在座的各位大人介绍下吧!” “诺”。 荣蚠走到墙前,取过一指挥棒,对众人道:“公子、诸位大人,现在我把将军府所制定的此次作战计划详细介绍一下。” 众人都看向了荣蚠。 荣蚠转身,指着地图一个部位道:“根据情报局提供的详细情报,拖布达部落的军队和大部分族人,都集中在这个地方。军力不到五千,做战时可能更多。 按公子所述,本着料敌从宽的原则,我们把该部落的做战部队,假想有八千人之多。我方攻击部队,这次将集中我整个辽地两郡主力军队,对其进行攻击。“ 然后在拖布达部落两侧,重重点了两下:“公子、诸位大人,我辽地将以六千多的新式骑兵部队做为主力,攻击拖布达部落。薄望、王石两将军各率一万军队从东西两侧进行包围,务必在三日内行军二百余里。 三日后,我骑兵部队将会同东西两侧迂回部队,对拖布达部队同时展开总攻,务必全歼该部落。 我守卫部队,因辽西郡无战事,留五千军马驻守边境;而辽东郡驻守军马一万为预备队,此次军事活动不准备动用预备民兵……诸位大人,以上就是我方此次攻击计划。”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 姬康把小手一拍旁边的茶几,下令道:“为保证我辽地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此次做战行动必须进行,无可避免。 就按做战计划进行吧!九月二十六日,我三路攻击军队必须全部到达攻击地点,卯时发动总攻,务必全歼该部落。我们此战,一定要打出与东胡交界方圆二百多里的缓冲区来。 此外,该部落的头领和贵族全部处死,俘虏该部军队的高级军官也全部处死,该部落军队人员全部按劳改人员对待。其余部落百姓迁至辽地两郡分散各县,我们各县的畜牧厂也急需这批人呀!行了,此战贵在神速,都去准备吧。” 众人一笑,全部齐身道:“诺”。 第九章 意外 武成王八年,九月,将星陨落。赵国大将马服君赵奢在疾病缠身多年后去世。 在父亲赵奢的灵堂前,其子赵括正跪在地上,答谢前来吊唁的赵国众大臣。 已经快七十的老将乐毅,在和自己一起从燕国来赵的苏代陪同下,缓缓走进了赵奢的灵堂。和苏代两人点燃了一炷香后,对赵奢的灵柩躬身一拜,对赵括的母亲道:“老嫂子,你不可悲伤过度。多注意身体呀!” 赵括的母亲,哽咽道:“多谢老将军挂念,你也要多注意身体。” 乐毅点点头,看了下跪坐灵堂的赵括道:“贤侄熟读兵书,必能为国之栋梁。” 赵括点点头道:“谨记老将军之语,赵括必继承父亲遗志,率领我赵军,为我赵国击败一切来犯之敌。” 乐毅一愣,没在说什么。点点头,和苏代一起告辞走了出去。 而赵括的母亲在乐毅走后,则轻轻地对赵奢的灵柩说道:“你先走了,我真的担心你走时所言成真:让括儿带兵,会给我家招来灭门之惨祸呀!” 农历九月二十三日,拖布达部落。 东胡的拖布达部落是与辽地接壤的最大部落,本部与所属的六个小部落,人数超过五万,部落的军队也超过五千。 首领拖布达虽四十出头,但执掌该部落已经有十八年之久,在部落内说一不二。 刚刚啃完一根羊腿的拖布达,正准备出去。就听见外面侍从来报:“报。首领,王庭传令官传令。” 拖布达一愣,赶忙站起身来。就看见东胡王庭的一个小校,已经踏进了大帐,拖布达忙跪倒在地。 小校很傲慢的看了下拖布达,举起一面王庭旗帜,大喊道:“王庭有令,今年王庭祈福大会提前举行,为我东胡祈福。命贵部首领务必于十月初赶到,接令吧!”。 说罢就将王庭令旗,递给了跪在地上的拖布达。 拖布达接过王庭令旗,忙递过去一金。大声回道:“拖布达接令。请贵使在部落休息一下,明日我就赶去王庭。” 小校接过金子,看到拖布达恭敬的态度,语气稍缓,说道:“拖布达首领,今年祈福大会提前召开,我还要赶去别的部落,就不多呆了。” 看到拖布达又递过来一块金子,才悄然说道:“大单于身体不好,祈福大会不在十月底进行了,所以提前进行。这次祈福大会是由王子忽必答亲自主持,这也是王子第一次主持祈福大会,你可不要耽搁了。” 拖布达忙道:“多谢贵使,我这就带人明天赶往王庭。” 传令小校点点头:“时间紧急,我这还要到别的部落,拖布达首领,王庭见吧。” 说罢,就转身出帐,带着两个随从上马,向远方奔去。 每年在十月末,东胡王庭都会在王庭召开祈福大会,用以加强对东胡各部落的管理。拖布达也没想到,今年因为东胡现今的大王身体不好,会提前举行。 拖布达站在帐前,看着远去的小校,自言自语道:“看来这次祈福大会,王庭就要宣布忽必答王子,为新的王庭继承人了,这可不能耽误了。” 然后对身旁的人大喊道:“快点,准备给王庭的礼物,通知达久千人队,明日天亮随我赶往王庭,参加王庭祈福大会。” 东胡王庭有令,任何时候、任何部落都不能劫掠前来东胡的商队。因为东胡的物资实在是太缺乏了,必须靠这些商队。 随着拖布达的大喊,正在部落里交易的一个商队首领面色一沉,心道坏了:“我大军已经出发了,这个时候拖布达带一千人要去王庭……” 过去对身旁的一个伙计悄声道:“你尽快把这个消息,报告给大将荣蚠。” 这个伙计点点头,瞅了机会,出去部落,骑兵向南方跑去。 而此时,辽地大军已经兵分三路,秘密踏上征讨拖布达部落的路途之上,拖布达部落根本一无所知。 当荣蚠接到情报局密探传来的情报后,已经是九月二十五日下午,此时辽地三路的军队,已经全部进入到攻击位置。 荣蚠仰天长叹一句:“何该这厮不绝!” 踏上前往王庭的拖布达,根本不知道正是王庭的一道传令,让他性命得以保留,而根本不知道他的部落已面临覆灭。 九月二十六寅时,天亦然漆黑一片,唯有天上的星光一闪一闪。辽地三路人马对拖布达部落已经完成了合围。 荣蚠带着副将王忙在前、骑兵校尉荣岩、刘胜和左宗三人,紧随其后。 副将王忙原为房县县令,在姬康刚来辽地后,在剿匪任务中表现突出,可谓是文武兼备,按辽地规定,被提拔任命为荣蚠的副将。 众人伏在离拖布达部落很近的一个丘陵上,借着天上的星光看向拖布达部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部落外面,看不到一点警戒。部落的外围只有一道简单的木制栅栏,从丘陵上去,部落内一片寂静,诺大个部落,根本没看到任何的巡逻。 这也是十数年来,因为辽地的军队以步兵为主,很少侵入东胡境内的原因。致使整个拖布达部落,根本就想不起来辽地的军队来打他们。 而另一个原因,就是这次辽地的三路大军,所带的向导,全是投靠辽地为燕民,原来这个部落的牧民和奴隶。其中给荣蚠骑兵部队所带路的,就是新置庄的马驰。 这些向导对拖布达部落太熟悉了,又对拖布达部落异常仇恨。带领辽地大军到达拖布达部落,根本就没让部落的人警觉到。 荣蚠看着没有丝毫防备的拖布达部落,对自己的儿子荣岩道:“这就是拖布达部落了,为防有诈,你带两人前去看看。” “诺”。 因为离部落很近,荣岩把手一挥,带着两名士兵,也没骑马,悄然靠近了拖布达部落。 荣蚠随即对身后的骑兵校尉刘胜和左宗,缓缓说道:“公子用重金砸了这支骑兵,这是首次做战。我不想再多说什么,让大家做好突击的准备,听我命令。” “诺”。 近两年来,为克服军队的夜盲症,也为了提高辽地军队的战斗力。姬康来辽地后,大幅提高了军队的“伙食”,几乎每日这些官兵都能吃到肉食。可以这么说,现在的辽地军队已经不存在夜盲症现象了。 要不将军府也不会制定,晚上奇袭的做战计划。 没过半个时辰,前去侦查的荣岩,就带着同去的两名士兵回来了。一脸兴奋,对父亲荣蚠道:“将军,拖布达部落没有丝毫防备。” 荣蚠治军严格,在军中就是自己的儿子,也只能称呼他的官职。 听罢荣岩的话后,荣蚠大喜,吩咐道:“好,按规定时间准备进攻”。 过了一会,刘胜上来道:“将军,时间快到卯时了。” “全军上马,包裹马蹄,尽量不要弄出声音,出发。”荣蚠吩咐道。 “诺”。 六千骑兵分左、右、中,在荣岩、刘胜、左宗三个校尉的带领下,呈扇形缓缓向拖布达部落逼近。 这个时候,正是人们睡觉最困的的时候,整个部落静悄悄的,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让征战多年的荣蚠,感到很不真实。 原以为是一番恶战,没想到如今是这番模样。这就是多年骚扰辽地,屠杀辽地百姓的部落! 而拖布达部落的人,也没想到死神已经降临到他们身旁。多年来,这个部落已经习惯了前往辽地劫掠,从没想过这一天会轮到他们的身上。 荣蚠看着拖布达部落,面露峥嵘,吩咐道:“准备进攻。” 六千骑兵把头盔面罩都拉下来,紧紧扣住了脸部的上半部。原野之上,顿现一片肃杀气氛。 荣蚠把大手一挥,大喊一句,命令道:“进攻。” 六千骑兵策马都小跑起来,越来越快,“轰轰”之声,仿如天边阵雷响起。 第十章 覆灭 在拖布达部落大门两侧搭建塔楼内,睡觉的部落守卫士兵,终于被几千骑兵奔跑的声音惊醒。急忙起来往外一看,带着面罩的辽地骑兵部队宛如恶神一般,黑鸦鸦的一片已冲进了部落大门。 吓得在塔楼上大叫:“敌袭,敌袭……”。没喊两声,随即就被辽军骑兵的弓弩射杀。 整个部落都被惊醒,但此时已经为时已晚,辽地的骑兵已经冲进了拖布达部落。 整个拖布达部落一片混乱,部落内有些人刚从从睡梦中被惊醒,看到的就是恶神般的辽地骑兵,纵马而来。 “不好了,敌人攻进来了”。整个拖布达部落,到处都是混乱的呐喊声。 “杀,凡抵抗者全部解决,不要让他们汇集”。荣蚠一刀劈死了一个上前拦阻他的部落士兵,对身旁的儿子荣岩大喊道。 “是,将军,属下明白”。荣岩答道。 随即对身后跟随他的骑兵士兵喊道:“跟我杀”。带着自己的一校人马,冲向了一处看上去要汇集的人群,顿时鲜血纷飞。 从左右而冲进拖布达部落的刘胜和左宗,战斗素养也相当不错。选择了与荣岩相同的战法,凡是想汇集的人群,就遭到一阵砍杀,整个拖布达部落陷入了一片血腥之中。 说是一场战斗,不如说是一场屠杀。 这个时候,站在拖布达部落内的大将荣蚠,看到如此情景,已经知道胜利在望。 突然发现远处,好像是个千户模样的部落将领,已经汇集了一片部落军队,而自己骑兵部队的校尉,正带着各自的人马在别处砍杀,没顾及到这片汇集的敌军。 于是对自己旁边的亲卫统领大喊一句:“让亲卫们,举弩射杀这批敌军”。 “诺”。 四五十名亲卫,举起手中的弓弩,对着这个千户刚汇集的部落军队,就射了过去。连续两轮,再也看不到一个活人。 留守部落的是拖布达的长子忽而雷,在睡梦中被外面的厮杀声惊醒。从榻上爬起来,抽出挂在床头的刀,把睡在自己旁边,从燕地抢来的女子砍死。光着上身就从大帐中冲了出去。 举目向部落望去,整个部落已经是处处火光。部落的空地上,到处是躺着自己部落战士的尸体,仿如修罗场一般。 看着那些在马上挥刀,砍杀自己部落抵抗战士的士兵,个个带着面罩,如凶神一般。 “快,向我集中”。光着上身的忽而雷大喊道。 一个正在部落内砍杀的辽地骑兵,听到忽而雷呼喊声后,没丝毫犹豫,骑马举刀就向忽而雷奔来。 忽而雷大喝一声:“杀”。 也冲向了这个官兵,待到了这个骑兵的马前,灵活地避过了战马的冲锋,跳到这个辽地骑兵的左侧,在侧面举起青铜刀就向这个官兵砍去。 没想到这个辽地骑兵,根本就不招架砍来的青铜刀,依旧挥刀向忽而雷砍来。 忽而雷大喜,自己肯定能先砍到这个官兵,这个官兵是自找死路。 但让忽而雷吃惊的是,等自己砍到这个官兵身上的时候,自己的青铜刀在碰到对方身穿的甲胄时,只是冒出了一溜火花。 而随即,就觉得自己脖子一凉,看到自己飞到了空中,这才明白自己已经死了。而那个官兵已经纵马,掠过自己的尸体,向前继续冲杀而去。 忽而雷最后的两个念头竟然是:我专门打造的青铜宝刀,怎么就砍不穿这个士兵的甲胄呢?这些敌人战士的马术竟然如此精良,个个……。 战马的嘶鸣声、兵器的碰撞声、惨嚎声、呐喊之声,弩箭的“咻咻”声,在整个拖布达部落的上空回响。 等忽而雷一死,拖布达部落的人都知道,自己的部落已经完了。部落内有些人急忙朝北面,看着好像没有敌军的大门冲出去。 但等冲出去一看,心顿时凉了。外面站立着一排排的辽军方队,与冲击他们部落的骑兵一样,个个带着面罩,手中的武器在火光的照耀下,一片明亮。 只听到对面辽军集体大喊:“扔下武器,抱头不杀。” 拖布达部落有些骁勇之人,不想投降,举起武器还是冲了过去。 只听辽军阵中有人大喊道:“放”。 一片黑云扑来,冲上去的人全部倒在了地上。 拖布达部落剩下的人,已经全崩溃了,再无丝毫抵抗之心。从部落内到部落外,都纷纷仍下武器,抱头蹲在地上投降。 此时看到胜负已定,整个拖布达部落的人再无反抗之人。 在拖布达部落的荣蚠哈哈大笑,对传令官道:“命薄望和王石的部队进来,清点俘虏。另统计下我方伤亡情况,马上派人向君侯府跟君侯和剧相他们报喜”。 “诺”。身旁的传令官也一脸喜色,急忙答应道。 又对刚回到自己身旁的儿子荣岩,淡淡吩咐道:“我方的伤员要全力抢救。对方受伤不重的普通士兵和百姓也是劳力,能治就治吧!重伤员就送他们走吧!” 荣岩忙答道:“明白。” 随即带着自己的亲卫去执行父亲荣蚠的命令。 战后的诸事繁多,要看己方和敌方的死伤情况,还要核实身份。并且对敌方死亡之人还要根据情况,要砍首级还是掩埋等等。 己方就简单很多,死者按辽地规定,按等级校尉以上装棺,校尉以下火化装盒,遗物交给家属。均覆军旗,回去埋入烈士陵园,刻名于祭碑,享千年祭祀。 另外还要查点胜利品,登记军功等等。 农历十月一日,正是辽地大朝之日。 辽地君侯府规定,无特殊情况,不准任何人在任何城池内骑马奔驰。 但今天报喜的小校,却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 骑着马跑进襄平城后,就已经大喊道:“大胜,我军大胜。歼灭整个东胡拖布达部落,斩杀敌军两千余人,俘获敌人部落四万六千多人。” 襄平城内顿时,像这个小校所经过的所有辽地的城池、乡村一样,开始沸腾起来。 正在勤政殿内上朝的官员,听到襄平城内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都已经猜到了什么,个个面露喜色。 报喜小校,已经在君侯府前下马,手举报喜文书,跑步向大殿冲来。 一进大殿,跪到在地,双手高举喜报,大声道:“启禀君侯,我军于九月二十六日卯时,大胜拖布达部落,斩首两千余,俘获部落四万六千余人。” 众人对着上座的姬康,齐声道:“恭喜君上。” 看到旁边的内侍已经接过小校手中的报喜文书,就对这个风尘仆仆的小校微笑道:“你辛苦了,赏一金,下去吧。” “诺”。 打开文书,仔细观看,果然是大胜。己方因装备精良,又是夜晚突袭,总共才死亡三十二人,伤四十六人。 拖布达部落除首领拖布达带千人前往王庭,侥幸逃过一劫外,部落其余人等不是被杀就是被俘。 俘获对方部落士兵三千余人,部落百姓四万三千余人; 俘获对方部落马匹近两万匹,牛羊十六万头。 解救我燕民和奴隶一万二千余人。 帐篷、财物等正在统计之中。 对方死亡的两千多人,包括拖布达部落内的贵族和军队中的头目。 把报喜文书让石敢向众臣宣读,大殿内又是一片欢腾。 看着大殿内的一张张笑脸,听到襄平城内的欢呼声。 姬康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自己在望平县看到的,那些被拖布达部落军队,劫掠杀死众多民众的身影。 叹了一口气,轻轻说了句:“这个该死的时代!” 第十一章 各方反应 此次辽地军队对东胡拖布达部落征讨,大胜的消息传至辽地各县后,辽地的民众一片欢腾,尤其是与东胡交界的望平县民众。 在君侯府的秘书阁内,姬康与剧辛、姬茂三人正在讨论,这次战后善后及众军士的封赏问题。 剧辛对姬康陈述着自己的意见:“此次征讨拖布达部落,也是公子来辽地后首次对外用兵,极大振奋了我辽地军民人心,意义众大。 不提所获的几万百姓、马匹和众多牛羊等,最重要的是在我辽地与东胡交界的地带,建立了个方圆二百里的预警区。 现在荣蚠将军正安排在这预警区内,建造烽火台,这样以来,就可以大大减缓东胡骑兵对我辽地的袭扰”。 姬茂也面带微笑的说道:“此战也检验了我辽地在今年初,所推行新的军制改革的成果。此战面对有数千部落军队和数万民众的东胡部落,我军死伤不到百人,意义也非常重大。” 接着又有点惋惜地说道:“只是可惜的是,因为该部首领拖布达临时前往王庭,没逮住他,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听罢老总管的话,姬康和剧辛两个都笑了起来。 姬康摆摆小手:“唉!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个谁也没有料到。但这次的意义,还在于让我们看到了骑兵部队的威力。 骑兵部队在去年十一月才成立,今年三月又通过选拔和招募了三千人,总计六千多人。但就这六千多骑兵,在这次征讨中,发挥了主力作用。 骑兵奔袭速度快,薄望和王石带领的二万军队,二百里的路途三天才到达,而骑兵部队晚出发,一天多点的时间就到达攻击位置。 在攻击中,正是这六千骑兵,把有数万的东胡部落,分割成块,而没有让他们的聚集。以我看,骑兵部队才是今后战争中的主力,我们还要继续加强呀!” 剧辛和姬茂在旁,都点点头。 姬康随即有长叹一声:“这次战役,也让我们看到了短板。那就是死伤的这几十个骑兵,是因为马匹防护不好,在冲锋途中,因为马匹被东胡军队伤害,才死伤的。 所以,给骑兵的马匹,在重要部位加装铠甲,也要进行了。另外明年还要继续选拔三千到四千骑兵,我们要形成一只万人的骑兵部队。” 君相剧辛和老总管姬茂,看到姬康如此表情,老脸都有点抽搐。这么大规模的战役,死伤才几十人,你还长吁短叹的,是不是太…… 如果说今年东胡部落运气最好之人的话,非拖布达莫属。 拖布达带着达久这个千人队,刚刚走出自己部落的境域。薄望和王石所带领的辽军,就封锁了拖布达部落对外联系的通道。 拖布达在到了东胡王庭后,才得到邻近部落的告知,知道了自己部落覆灭的消息。 因东胡老单于病重,就跑到王子忽必答面前,抱着忽必答的大腿,大哭起来:“王子,此次辽地那个小儿太欺负人了,我的部落全完了,这是完全不把我王庭放在眼里呀!请王子与我部落报仇呀。” 今年不到三十岁的王子忽必答,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异常锐利。 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拖布达,大怒道:“如此小儿,欺人太甚。” 然后有鄙夷看了一眼拖布达,心道没用的废物,要不是自己正是用人之际,要这种人何用? 把拖布达扶起来道:“现我东胡大单于身体病重,等开完祈福大会,我们再考虑此事。拖布达,此仇我们必报,你且放心。” 在姬康的前世,以为高句丽这个国家,代表的就是整个朝鲜半岛。 但在姬康所来到这个世界后,才知道,高句丽只是占朝鲜半岛很小的一部分,其主要境域主要是姬康前世的吉林省。而整个朝鲜半岛现在存在的国家最大的是箕国(箕氏朝鲜),小的有辰韩、马韩、弁韩三国。 不说高句丽,就是朝鲜半岛的这些国家,此时也自称为炎黄子孙。其传统文化、风俗习惯、文字等与燕国相差无几。当时知道这个信息后的姬康,可是站在这些国家的地形图前愣了半天。 武成王八年,农历十月,高句丽都城纥升古,王宫。 高句丽王朱琮正与他的弟弟,也是高句丽的相国朱哲,正商量国事。 看着朱哲递过来的此次辽地征讨拖布达部落的绢帛,不以为意地看了下:“就让东胡和燕国这样狗咬狗吧!这样对我们也好。” 这个时候,东胡对高句丽的军事压力也很大。与高句丽交界的东胡都于呼部落,可是比拖布达部落更为强大的一个部落。麾下部落军队达万人之多,常常袭扰高句丽的郡县,让高句丽国防不胜防。 听罢朱琮的话,相国朱哲也点点头:“最好,他们两方都打起来。这样我们的压力可以减轻很多。” 公元前1120年,周朝时商的重臣箕子被周武王封于朝鲜,箕国成立,比燕国成立的时间还早,建城为箕,并被定为都城。 在箕城王宫内的箕王箕释,看着下面递过来,此次姬康征讨拖布达部落的绢帛后。对相国高民说道:“寡人听闻现在的辽地,是一个年仅七岁多的小儿当家,可有此事?” 相国高民忙道:“大王,现燕国辽东、辽西两郡,被燕王给予了公子姬康做为采邑。确为一个七岁多稚嫩孺子。” 箕释眼睛一亮:“相国,以你之见,我国可有机会收复我箕国番汉等地?” 高民眉头微皱,想了下:“大王,不是没有机会。现辽地与东胡、高句丽等国摩擦不断,现东胡老单于病重,接替者大王子忽必答野心勃勃。而高句丽国主朱琮,亦是不甘居人之下之人。 以臣之见,未来东胡与高句丽两国,必然会与辽地产生大战。待那时,就是我国收复番汉等地的最佳时机。” 箕王箕释哈哈大笑:“相国之言,正合寡人之意,我等就静观其变吧!” 而此时的燕国朝堂,也为此次姬康征讨拖布达部落之事,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大王,现今赵国在代郡和南部河间一带,对我燕国虎视眈眈。我国应集中全力,才能应付赵国对我国的军事压力。 而今辽城君姬康,擅自用兵东胡,掠其民数万。一旦引起两国兵戎相见,非我燕国之福。请大王下旨呵斥之,并派使者前往东胡给予解释。” 亚卿粟腹站出来,慷慨而道。 长大夫将卿,忙站出来道:“大王不可,此次辽城君征讨之东胡拖布达部落,十几年来掠夺我燕国子民、财物无数。辽城君此番做为,亦是不得已为之,望大王明鉴。” 朝堂之上,顿时又喧哗起来,两边人马你来我往争论不休。 武成王叹了口气,心道,这个王孙姬康在那里都不安生呀! 把目光又看向了左边,闭目养神的相国公孙操,缓缓说道:“相国,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公孙操缓缓睁开了双目,看了喧哗的群臣一眼,整个朝堂顿时安静下来。 上前躬身对武成王说道:“大王,依臣之见,此次辽城君姬康征讨拖布达部落,正如长大夫将卿所言,为不得以而为之。 想那拖布达部落,长期袭扰我燕国边郡,可谓我燕国大患。现辽城君拔之,乃大快人心之事,何罪之有?再说,现今东胡老王已病危,尚自顾不暇,何来兵戎之事?” 武成王听罢,点点头道:“相国所言,为老成之言,正合寡人之言。此事就此作罢,众臣不可再提。” 在辽地的姬康,根本没时间,去理会燕国朝堂对自己的讨论。而是在此时,对这次作战的有功人员进行封赏。 第十二章 封赏 “什么?你说东胡都于呼部落,已秘密派使者过来。愿意与我们达成,进一步相互通商的协议?” 姬康在书房内,有点吃惊地看着老总管姬茂道。 “公子,是的。” 老总管姬茂微笑地看着姬康吃惊的样子,心里就感觉很爽。现在能让公子吃惊的事,可不多见了呀! 姬康迈开小腿,在书房里转了两圈。 “通商本来就有,而且东胡王庭并不禁止。这是借通商之名签定密约,要和我们达成相互支持的协议了。” “公子所言不虚,这个都于呼部落正是此意。” 走到挂着辽地周边地形图的墙前,看了看都于呼的位置,和辽地并不接触。地图旁边详细标注着该部落的人口、军队数量等详细情况。 这个部落可是比拖布达部落大很多,附属小部落就达十几个之多,在东胡所有部落中也是排在前三的部落。 姬康笑了笑:“姬伯,看来这个东胡都于呼部落,很有自己的想法呀!你和苏青两人代表我辽地,秘密和这个使者接触,去商谈双方合作的协议吧。 此事仅让君相剧辛知道就行,其他人等都无需告知。毕竟,这种事情对我们辽地来说,是一件好事。” “诺”。 老总管姬茂答道。然后又从袖中抽出一份折子,递给姬康:“公子,这是燕国朝堂对于我辽地,此次出兵征讨拖布达部落的讨论。” “哦”。姬康接过折子,仔细看了一遍。 对姬茂感慨道:“去年我燕国攻打赵国以来,看来两国关系是极度恶化,再想回到以前融洽默契的时代是不可能的了。目前赵国对我燕国的军事压力不断增强,这就是紧随秦国的下场,也不得不说范睢的计谋确实恶毒呀!” 想到了自己前世所在国度的所作所为,感慨说道:“当你实力不如对方的时候,一定要“韬光养晦”,不断增强自己国家的实力,绝不能感情用事。如此,才是上上之策呀!” 突然一惊,脑海中闪现出前世在中学语文课本中,所学的一篇古文《触龙说赵太后》。以触龙所说,前世中,本来自己母亲应该是燕国的王后。 又想起母亲在鞍山时对自己所说过的话,才明白过来。知道自己能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因为这个世界母亲没嫁给武成王,而嫁给了自己的父亲,才有了自己。 历史在母亲嫁给父亲以后,就已经悄然做了些微变化。而这其中最大的变量,就是自己。 然后,转过身来,静静地站在地图前,目光紧紧盯着地图上面,辽地东边的东胡、高句丽、箕国、三韩等地域。 武成王八年,农历十一月一日,辽地君侯府勤政殿。 今天是辽地大朝的日子,也是对这次征伐拖布达部落、有功人员进行封赏的日子。 出战将士早在十天前就都已返回了辽地,而大将荣蚠,因为视察拖布达地区刚建好的十余座烽火台,晚回来两天。 辽地的文武官员,没到辰时就来到了勤政殿内。尤其是知道自己要被封赏的人员,更是喜气洋洋。 辰时刚到,辽城君姬康坐到了殿内,殿阶下的官员一片肃静。 姬康在上面笑着对众官道:“大家时间宝贵,我也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更不能耽误此次封赏人员的时间,咱们就开始吧!” 殿阶下众官都大笑起来。 姬康小脸随即变得肃穆起来:“来人,奏乐,封赏。” 殿内响起了编钟和诸多乐器,典雅的声音。 礼部大夫廖山,从内侍手里接过封赏的玉册,鼓足力气,大声念道: “封大将荣蚠为一等子爵,赏金五百,赏田五百亩; 封副将王志为三等子爵,赏金四百,赏田四百亩; 封辽东郡军马都督薄望为三等男爵,赏金三百,赏田三百亩; 封辽西郡军马都督王石为三等男爵,赏金三百,赏田三百亩; 任命骑兵校尉刘胜为裨将军,赏金一百,赏田一百亩; 任命骑兵校尉左宗为裨将军,赏金一百,赏田一百亩; 任命骑兵校尉荣岩为裨将军,赏金一百,赏田一百亩; 任命步兵校尉田大力为裨将军,赏金一百,赏田一百亩; …… 所有参与该战役做战士兵,杀敌一人者,赏五百铜钱,赏田两亩; 杀敌两人者,任命伍长,赏一金,赏田五亩; 杀敌三人者,任命什长,赏三金,赏田十亩; 杀敌五人者,任命屯长,赏十金,赏田二十亩; 杀敌十人及以上者,任命为百将,赏二十金,赏田三十亩。 所有参战将士均赏二百铜元; 凡死伤将士均按《辽地死亡伤残抚恤令》执行,另死亡将士再各赏赐十金,伤残将士再各赏赐三金,以上赏赐均要发放给其亲属及本人。赐令。” 众官员躬身拜倒,齐声道:“遵令。” 消息传至军营,军营内一片欢腾。得到提升的将士不用说,都兴奋不已。而没有杀到敌人的将士,则紧握双拳,希望下次能有机会斩杀敌人,给自己带来荣耀,给家人带来财物和田地的封赏。 就是死亡伤残的将士亲属们也感到安慰。按《辽地死亡伤残抚恤令》规定,死亡将士除享受忠烈祠祭祀外,赏田按级别各赏赐田亩从百亩到十亩,其不满十六岁的孩子,不论男女就到襄平学院学习,辽地官府负责一切费用。伤残将士,赏田按官职级别与伤残级别不同,赏田从五十亩到五亩,其子女与死亡将士同等待遇。 这个时候,燕国按《周礼》规定,分“王、侯、伯、子、男”五个爵位。姬康也不过是侯爵,在自己采邑能进行封赏的也只能是“伯、子、男”三个爵位。姬康在此时,也不想对此制度做过多的变动。只是稍微做了些调整,把每个爵位又分为三个等次。 为避免将来爵位满天飞的状况,在和剧辛、邹衍、鲁仲连、荣蚠等充分讨论后。明确规定:文官非长大夫者不得封赏爵位;武将非裨将军者,不得封赏爵位。并规定,文官满五年考核后给予封赏爵位,武将则需战功给予封赏爵位。 为了刺激工商业的发展,也为了避免将来的土地兼并,所赏赐的田亩数最高累计不得超过两千亩,各官绅所拥有的田亩数也不能超过两千亩。而且还必须给官府交粮、纳税,此为永例。 在这个时代,你想限制人们家族观念,是不可能做到的。但这条律令就是告诉你,你们家最多的土地就只能是两千亩,如果你想让自己家族继续发展、壮大,就只能分家或把更多的家财投入到工商业来。 想到自己前世中所在国度的太祖,为破除人们家族的观念,做出了何等的努力呀!自己没有他老人家那么伟大,只能略作限制和调整了。 至年底,让姬康没想到的是,整个辽地人口数和田亩的增长速度,远超过自己的预期和想象。辽地两郡人口数登籍入册人数,已达一百四十三万余人,人均田地亩数更是超过十亩以上,亩产粮食进一步提高,每亩接近四百斤左右。 所谓辽地两郡的“野人”,基本上都纳入了辽地官府的管辖之内。当然,极偏远的山区和深山老林中,肯定还有,但这只能以后再加大招募力度了。 不但周边附近普通百姓能已入籍辽地为荣,整个周边国家和燕国其他郡县的流民,也都纷纷携家带口,奔赴辽地。就连许多富商,也纷纷迁居辽地。 纺织业、钢铁业、畜牧业、煤炭业、养殖业等产业更加快速发展,尤其是纺织业和畜牧业,养殖业三个产业。现在的辽地各郡县,基本上都建立了自己的官办纺织厂和畜牧厂、养殖厂,并逐渐向民间扩散。 尤其是让姬康关注的钢铁业,经过近两年的努力,随着规模的扩大,工艺的改进,现在鞍山钢铁厂一年钢铁产量居然达到了十一万吨。在这个时代来说,可以说完全满足了辽地的需要。 年底最终的统计数据出来后,看着在座的剧辛、邹衍、鲁仲连的兴奋表情,姬康的小脸上也堆起了满满的笑容。 第十三章 荣蚠的建议 与前世一样,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在人们的身旁、缓缓流淌而过。 姬康也在不经意间,迎来了来辽地后的第四个年头,武成王九年到了。 武成王九年正月,姬康的外祖母赵威后,因为身体不好,疾病缠身。把权力还给了姬康的舅舅赵王丹,不再摄政。消息传到辽地后,母亲姬赵氏异常难过。 春节刚过,姬康和君相剧辛,就在君侯府秘书阁,听着大将荣蚠对军队武器以及训练的一些看法和主张。 “公子、剧相,现我中原各国所使用的兵器也不尽相同,兵器的种类有很多,主要有弓、弩、枪、刀、剑、矛、盾、斧、钺、戟、黄、锏、挝、殳(棍)、叉、耙头。 这些都是各国军队大量装备且使用的兵器。但是这其中最主要使用的兵器是剑、矛、戟、弓、弩。 但根据某将这么多年在实战中的经验,将士们所用兵器混杂带来的问题特别多。一是在战场上指挥不便;二就是不实用。” 姬康听罢,对荣蚠道:“依将军之言,从我军实际出发,我辽地的军队,又该如何配备我军的兵器呢?” “公子,某将也常与兵卒交谈,也与众多我辽地将领商量过。现我辽地骑兵部队的装备,可以说是已经极为实用,就是配备的弓弩也最为先进省力,这个无须再变。 但正规军和第一批十万预备役民兵,武器盔甲应该同步,应设刀盾手、红缨长枪、带刀弓弩手即可,而这些将士们可以再附带两三支钢制标枪即可。 如此,一方面能让将士们在平时训练中做到简单迅捷;另一方面在战场中,也容易形成极强大的组织协调能力。 再加之我辽地新式投石车的使用,即使在正面战场上,也可以形成远、中、近的覆盖。 因为我辽地现在武器盔甲之精良轻便,以某将分析来看,早已远胜过其他中原诸国。另外我辽地现在根据公子的说法,也有能力大规模的装备武器盔甲。诸如其他国家军队乱七八糟的兵器,完全可以抛弃。 至于第二批二十多万预备役民兵,则可以使用以前军队淘汰下来的装备,等有财力时可以慢慢更换。” 荣蚠说到这里,看了看姬康和剧辛没有反对的意见,接着说道:“公子、剧相,如此,我大军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一支真正的强军,从而不惧怕我辽地周边任何国家的挑战。” 沉思了一会,荣蚠对姬康和剧辛又说道:“公子、剧相,某将今日还要说一件事,工部让百姓们购买最新材质打造的农具。公子、剧相,这个可要严格管制呀!这些农具到了他国手里,就变成最好的武器了呀!” 姬康一愣,想起前日工部官员禀报时,说现在的鞍山钢铁厂产量,已经足够装备部队外,还有很多的富裕,就建议打造农具。自己当时没有考虑周全,就答应了此事,但确实会出现荣蚠所说的问题。 姬康欣赏地看了荣蚠一眼,把头转了过来,看向了剧辛。 剧辛也点点头道:“公子,荣蚠将军之虑确实存在。农具厂确实打造了不少农具,但目前主要还都是在各工业区使用,没有下发给百姓。 君相府可以再下发一道律令,命百姓们在使用这些农具时,要妥善保管,一旦有失,即可报官府侦办处理。 另在农具头上不易损坏之处,让农具厂打好钢印,官府在下发或配给农户时,也可登记入册,责任到乡、里、村即可。这样既可以防止新式钢材外流,又可造福于百姓,一举两得。” 姬康点点头,对荣蚠道:“将军,剧相如此建议,你可满意?” 荣蚠忙站起道:“多谢公子与剧相支持,某将十分满意。” 姬康随即对剧辛道:“剧相,在经过我们来辽地两年多后,现在我辽地已经成为燕国最大的盐、粮、布匹等众多物资的最大产地,可以说我们已经初步站稳了脚步。今年我同意剧相你的看法,可以大规模改造建设各县城城池。” 想了想,又道:“现在襄平城与阳乐城,这两个郡城的改造建设工程已基本完工。各个县城,就按襄平学院拿出的方案执行吧!清扫垃圾,建立茅厕、澡堂,构筑建立下水道。 另外君相府各部门都要加强宣传,让人们形成便后、饭前洗手整洁的习惯。医部及下属各单位,要加强这方面的管理和督促。 辽地两郡各县城的城墙只需用水泥加固即可,无需另建。主街道可以象襄平和阳乐一样,用水泥铺设。但水泥现在还是战略物资,不可以在工业区以外建立水泥厂,各县所用水泥,可以从各工业区调拨。水泥配方也要注意保密,只能掌握在极个别人手里。” 剧辛站起来道:“诺”。 然后转过头来,对荣蚠道:“另一方面,兵部现在也在大规模的组织民兵训练。将军,你和军队众将领就辛苦点,多巡查下各地。看现在的做法有哪些不合适,及早提出整改意见,形成条例,再加以执行。” 荣蚠也忙站起来道:“诺”。 武成王九年的正月,春节刚过。整个辽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建设,大规模的民兵预备役训练也随之进行。整个辽地的民众,犹如往年一样开始了繁忙的一年。 如今辽地的襄平和阳乐两城,在经过了两年多的大规模改造建设后,工程已经进入到尾声。两郡其他的各个县城城池,则开始了大规模的工程建设。 以往城池内没有下水道,也无专门倒放垃圾之地。家家户户都是把垃圾堆到门口或街道,致使城市里臭气熏天。下雨之天,街上更是污水横流。 这让姬康极其担心,爆发大规模的疾病传染。原先也强调,但抽不出过多的资金和物资来进行大规模的城池建设。 这两年多来,也只能选择在辽东、辽西两郡郡府襄平城和阳乐城,来进行工程建设改造。而辽地两郡其他二三十个县也只是修修补补,没有大规模的建设。 这次正好趁各大工业区水泥厂产量过剩,而辽地财政状况又非常良好。和剧辛等众人商量后,提出了这次大规模的城池改造计划。也把姬康内心所担忧的疾病传染问题,放在一起一并解决。 而军队和各预备役民兵,也在农闲时节,组织了大规模训练。尤其是第一批的十万民兵,其装备已经与五万正规军军队配备相同。 因为人口如今已达到近一百五十万,辽地正规军队相应扩增了一万,现在辽地已有五万正规军。今年看人口状况,计划在十月份从预备役中再扩增一万。 骑兵部队训练不说。就步兵与预备役民兵,现在已形成远程投石车打击,中程弓弩覆盖,近程标枪投掷,近身刀砍枪刺肉搏训练模式。 这些技术和装备上的改进,大大缩短了军队与预备役民兵的训练时间,也很快的让正规军队和预备役民兵形成了战斗力。 整个辽地的民众,已经习惯了现在整年在官府的组织下,繁忙生活的状况。 所谓没有对比就感觉不到生活的美好,姬康对此深以为然。 不要说与中原各国相比,就是与燕国各郡县的民众对比,辽地民众的生活就远超过其他郡县的民众。 辽地的百姓们是朴实的,也是容易满足的,只要自己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这些苦又算什么呢! 与此同时,大规模招募流民的工作也都没有停止。 现在辽地在燕国等各郡县都设有办事处,兼带招募各郡县不要的流民。 甚至在相邻的东胡、高句丽、箕国、三韩、齐国、赵国、韩国、匈奴等国也暗中做着宣传,鼓励流民前往辽地。 第十四章 毕业典礼 武成王九年,农历六月十八日清晨,襄平学院礼堂。 今天的襄平学院到处是挂着彩旗,每个学员都穿戴整齐,按年级班级排列整齐,来到学院的礼堂,参加学院举办的第一次毕业典礼。 礼堂做为襄平学院的最大建筑,在建造时就考虑到诸多因素。按姬康的要求,一是礼堂内部除讲台和两侧的声乐台外,下面就是座椅,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以容纳四千学员为目标;二是要建成回音建筑,也就是内部建造的是圆形。现在可没有什么播放器,要让礼堂台上人的讲话,整个下面的人都能听到。 就是这样,这个砖木结构的礼堂建成后,在姬康看来还是非常简陋。但已被辽地众多建筑工匠们,认为这个礼堂是集这个时代建筑工艺之大成。虽没有王宫建筑那样高大雄伟,但也是自成一体。 学员们还没走到礼堂,就远远听到了礼堂里传出来的《龙的传人》乐曲。 现在这首歌仍然以长笛吹奏为主,但又被众多声乐老师和学员们,用这个时代的编钟、编磬、鼓、竽、琴瑟、纽钟等加以补充,形成了这个时代独特的韵味。 在前世姬康对春秋战国时代的乐器不太了解,以为非常简陋。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才发现华夏乐器在这个时代已经相当丰富,而音乐在这个时代被人们所重视的程度,远远超过姬康的形象。 所以才有《诗经·女日鸡鸣》:“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才有《诗经·关雎》:“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毛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更有《诗经·鹿鸣》言:“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而“礼崩乐坏”指的就是这个时代,也是现在这个时代的真实写照。 每当姬康看到于此,内心就感慨万千。就往往会想到前世中包括自己在内的后人们,对自己民族的优秀传统没有很好的继承,反而一味迷恋西方所有的一切,甚至有“西方的月亮都比华夏的月亮圆”之说。 姬康在前世是九十年代末期上的大学,那个时候国家的国民生产总值——也就是gdp,远远落后于华夏旁边的东倭小国。当时有个讲《政治经济学》的教授,在课堂上经过换算,大言不惭地告诉大学生们,华夏要追上这个东倭之国的gdp,最少需要一百年。 当时包括姬康在内的学生们都深以为然,在这些专家教授思想的灌输下,都对自己的国度感到绝望了! 但结果呢!结果就是在姬康毕业后,这个国度只用了十年就追过了那个东倭国家的gdp;再用了十年,在姬康离开那个世界时,自己那个伟大国度的gdp,就已经是那个东倭国家的三倍;如果按实际购买力来算,会是那个东倭国家六倍,甚至更多。这还是自己前世那个伟大的国度,自建国以来的几十年里,在外来国家的各种封锁之下完成的。 襄平学院的三千多名学员们走进礼堂后,按年级班次,在礼堂内的自己班级所在固定位置坐好,静静等待着毕业典礼的开始。 而今年毕业的第一批二百三十六位学员,穿着学院统一的毕业服装,排列整齐,立于礼堂讲台的右侧,一脸肃穆,等着属于自己人生中最为重要时刻的到来。 这批学生在进校时候年龄都已是十五、六岁,又因为辽地对于人才的极度渴望,学院也不可能按部就班进行施教。只能对这批年龄大的学员,对其所学专业进行“填鸭式”教导。经过两年半的时间,这批学员年龄也都已到十八、九岁了。 经过学院考核,认为达到了学院的初步要求,才准予这二百三十六位学员毕业。女学员们大部分学得是医学、政务、格物专业,大部分男学员学得则是军事指挥专业,少部分则是政务、格物和医学专业。 姬康在与邹衍、鲁仲连、剧辛商量后,毕业典礼的流程按简洁、庄重、肃穆的标准进行,分致辞、颁发证书、贺唱三个环节,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毕业的学生,第二天就必须离开学院,奔赴自己分配的岗位。 等姬康、邹衍、鲁仲连、剧辛四人走上讲台时,整个礼堂的近三千多名的教员和学员们,按学院现在规定的独有毕业礼节,全部站起,用右手展开五指举至头部太阳穴处,给予敬礼致意! 随后,邹衍院长在礼堂的讲台上至毕业贺词,非常简短:“今天是我襄平学院重要的日子,我学院的二百三十六名学员即将毕业,走上他们各自的工作岗位。让我们向这批即将毕业的学员,致意最隆重的祝福!” 讲台下掌声如雷。 而鲁仲连执行院长,所讲也非常简短:“你们是我襄平学院毕业的第一批学员,希望你们不辱使命,把学到的知识用于实践,把我们襄平学院“空谈误国、实干兴邦”的精神落到实处。如果你们谁违反了我学院的精神,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我会亲自去找你们的,不要忘了我手中打过你们手掌和屁屁的教鞭。” 讲台下一片欢笑声。 剧辛代表君侯府,只说了两句话:“毕业的学员们,我受君侯的委托,代表辽地各郡县衙门、各部门、军队各部门欢迎你们的到来。” 做为学院中所有学员的大学长,姬康没有讲话,只是静站一旁,准备给毕业的男女学院颁发自己准备好独特礼物——“公子剑”。 颁发给学院毕业学员的“公子剑”,剑体为钢制,剑鞘为纯铜制做,剑鞘和剑体均刻有字样。剑鞘上刻“襄平学院第一期毕业学员佩”,剑体上则镌刻“公子剑”三字。 等致辞完毕后,主持学院毕业典礼的、礼部中大夫廖山大喊道:“奏乐,颁发证书。” 在庄重、典雅的声乐中,毕业的学员们,按提前排好的次序,依次上台领取自己的诸多证书和姬康颁发的“公子剑”。而剧辛、鲁仲连、邹衍、姬康则按事先商量好的顺序站成一排,给这些毕业学员颁发证书。 这二百三十六名学员大部分都是孤独流浪人员,被姬康收留后,经考核后,认为有培养价值,才来到襄平学院进行了两年多的学习。早已把学院当成了自己的家,更是对姬康这个大学长抱有深深的感情。 每个毕业学员上台时都满含眼泪,在剧辛手中接过派遣证书,然后敬礼致敬,剧辛举手还礼;在鲁仲连手中接过学院的考核证书,敬礼致敬,鲁仲连举手还礼;在邹衍手中接过毕业证书,致礼敬礼,邹衍举手还礼;最后到姬康面前,从姬康手中接过“公子剑”后,泪都掉了下来,都补充一句:“大学长,必不辱使命。”然后敬礼,姬康举手还礼。 等毕业学员们都领完证书和“公子剑”后,下台排列站好后。 主持典礼的廖山提足精神,大声道:“全体起立,唱毕业歌《千里长城永不倒》。” 燕国建国以来,几百年来,为抵抗匈奴、东胡等国家的进犯,沿匈奴、东胡等国家边界一直修建燕长城。在姬康的太祖父燕昭王时期,秦开大将率军开疆辟土几千里,而随后长城也随之延伸,就是在姬康前世中,在朝鲜等国还能见到燕国当时修筑的长城。 雄壮的、激昂的、姬康前世中熟悉的声乐、在这个时代的乐器伴奏下奏响。襄平学院的全体教员和学员们,全部站起,举手敬礼,高唱这首歌曲。 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 睁开眼吧!小心看吧!哪个愿臣虏自认! 因为畏缩与忍让,人家骄气日盛。 开口叫吧!高声叫吧!这里是全国皆兵。 历来强盗要侵入,最终必送命。 …… 现在的燕国虽为中原七强之一,但是因为统治阶层的守旧保残、腐化堕落、不思进取,整个国家国力日益衰退,被周边国家任意欺凌。 身为周朝最为嫡系的王室,面对其他国家,屡屡受辱。怎能不让人难受?怎能不让人愤慨?…… 千里长城永不倒,千里辽河水滔滔; 江山秀丽、叠翠峰岭,问我国家哪像染病? 冲开血路、挥手上吧!要致力国家中兴。 岂让国土再遭践踏!个个负起使命。 …… 千里长城永不倒,千里辽河水滔滔; 江山秀丽、叠翠峰岭,问我国家哪像染病? 冲开血路、挥手上吧!要致力国家中兴。 岂让国土再遭践踏!这睡狮渐已醒。 …… 几百年来,我燕国民众没有忘记燕国的责任,没有忘记燕国先祖给予周天子的承诺。几百年来,修筑几千里长的燕长城,永远屹立在中原的北部,抵御着外来民族对于中原的入侵。 辽河滔滔,奔流不息;江山秀丽、叠翠峰岭;我燕国的江山如此美好!但和中原诸国一样,战乱不断,民不聊生。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担当。就让我们这代人来结束这该死的一切吧! 姬康和众人一样,站在台上,热泪盈眶地大声地唱着这首歌曲。 第十五章 石敢想当郑和 武成王九年的六月中旬,在姬康参加完学院第一期学员的毕业典礼后。在七月,姬康带着母亲一行,来到了沓氏县旅顺。 因为在经过了两年多的努力后,旅顺造船厂,终于完成了第一艘大船的建造。 这艘大船分为上下两层,能装载五百军士,并且装有风帆,配备远程打击能力——投石机和大型弓弩。经过试航十几次后,已经肯定,能在大海中航行无忧,并通过了军队的验收。这艘大船在这个时代,无疑是个“巨无霸”的存在。 在五月姬康听到大船建造好的消息后,在襄平城就再也坐不住了。看着母亲及身后清竹、清梅两人,在自己对大海幻想的陈述中,露出羡慕的神色。 再加上自己的外祖母赵威后在六月初因病去世,自己的母亲姬赵氏听闻后就郁郁寡欢,心情始终不好。姬康就决定带着母亲她们到旅顺,坐上船到大海上转转,顺便让母亲高兴一点,散散自己悲伤的心情。 姬康的外祖母赵威后,在姬康的前世历史中,也是被后人所称赞的一名女政治家。许多历史学家和军事家甚至都认为,如果赵威后多活几年,长平之战赵国不可能失败,甚至不可能发生。 赵威后做为一个女政治家,却在这个时代首先提出了“以民为本”的思想。 有一次齐王派使者到赵国来,赵威后问齐王使者,曰:“岁亦无恙耶?民亦无恙耶?”使者的奴性太强,听了不很高兴,说“今不问王而问岁与民,岂不先贱而后尊贵乎?” 赵威后立即回答:“苟无岁何以有民?苟无民何以有君?” 无岁则无民,无民则无君,轻视人民就是舍弃根本——这就是赵威后的治国思想。这也是姬康深深为之佩服之处,这种思想在姬康母亲姬赵氏身上也能感觉到,可见赵威后在教育子女方面也是卓有成效的。 因为六月要参加学院的第一期学员的毕业典礼,所以姬康才纳着性子,没有前来旅顺。等毕业典礼结束后,姬康和母亲姬赵氏马上带着众人,动身前往旅顺。 经过十几天的旅途,顺便在鞍山又视察了下工业区的状况,在七月初到达沓氏旅顺。 姬康和母亲乘坐的大船周围,还有五艘挂着风帆,能装载二百多名士兵的战船。这也是旅顺造船厂在这两年多来,陆续建造的战舰。 这六艘战舰上的人员,就是姬康在这两年来,在众人不解的情况下,耗资无数打造的二千海军。 站在被姬康亲自命名的“襄平”号的大船上,迎面吹来的海风,把姬康身披的披风高高吹起。 整个大海一片蔚蓝,与远处的天空合为一体。海鸥在船旁鸣叫着,引得在船板上清竹、清梅以及伴随母亲而来的宫女们尖声大叫,母亲也面带微笑。 旺财在船上也有点兴奋,对着飞翔的海鸥也“旺旺”直叫。 老总管姬茂因为刚一上船,就“晕船”晕得厉害,姬康无奈,只得把他留在旅顺。和母亲等众人乘船来到海上。 转过身来,看着身旁陶醉的石敢,笑着问道:“向往吧!” 石敢看着姬康说道:“公子,我没想到大海是如此的美?” 姬康笑了:“大海发怒的时候,你还没见过呢!现在是她最美丽的时候。等你在船上呆上几年,就知道大海的状况了。” 石敢想到了什么,皱皱眉头道:“公子,你耗费如此多的钱财,打造了这支所谓的海军。是准备做什么用的?现在做战都是在陆上进行的呀!” 姬康笑笑,对石敢道:“来,我给你说说。” 两人来到二层姬康所临时住的船室,姬康把桌子上的一张地图摊开,对石敢道:“你看,这是旅顺的位置,向西我们就能乘船快速到达辽西郡,再远点就能到达蓟都。” 然后,把手指向了南方:“向南就可以到达,我们所没有去过的齐国和楚国。” 接着把手,重重地点在了东边:“向东我们就可以到达“箕国”和“三韩”了。石敢,平时我们可以用船来给辽西、辽东郡运送物资。你说战时,我们派一支部队,出现了我们以上的所说的地区,敌人会怎么样。” 跟随姬康这么多年,又在学院学习了两年多的石敢,早已不是过去那个“懵懂”的石敢了。又在姬康身边待这么久的时间,对于战事的敏感程度非比寻常。 听着姬康所说的一切,高兴的道:“公子,如果是战时,我们的军队乘坐着这样的船,突然到达对方的领地,对方肯定会猝不及防的。” 然后,石敢仿佛想到了什么,抿抿嘴道:“公子,海军今后你还要继续扩大,是不?” 姬康点点头,毫不犹豫地道:“必须扩大,这是肯定的。” “我想呆在海军,给你看管这支海军,行不?” 石敢看着姬康,有点忐忑不安。 姬康顿时愣了,看着石敢半天没有说话。你这是要干什么?你想当伟大的“三保太监”么!不过,这值得鼓励不是么? 姬康走过去,拍拍石敢的肩膀,说道:“石敢,我曾做过一个梦,梦到自己来到了另一伟大的国家。在那个国家里,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内侍,名叫郑和,就带着一只几万人、几百艘船的庞大舰队,行走在世界各地,而名留青史。” 石敢的眼里,发出闪亮的目光:“公子,就是咱们做的,那个地球仪上的世界么?” 姬康点点头:“是的,就是那个世界。石敢,我们所在的地方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小部分,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值得我们终身前去探索。” 石敢的目光更加闪耀:“公子,我决定了,我以后要留在海军。” 看着与自己一起长大的伙伴,有了自己的奋斗目标,姬康的眼眶有点湿润。 “好,你今年才十二岁。等过上几年,如果你还想到海军来,我就把你派来。” 石敢点头道:“公子,我现在先收集船只和海军的有关资料。再过两三年,我就可以每年来这里待上几个月,熟悉海军的状况。再过上几年,我自己觉得可以了,我再给你说。” 说着、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泪掉了下来。 石敢把流下来的眼泪,擦拭掉道:“公子,我能来到你身边,是因为当时家里太穷。父母和两个哥哥以及妹妹,都快饿死了。 正好宫里来招人,我年龄正好,父母就把我送进了宫里。我记得很清楚,我走的时候,父母及家人都抱着我痛哭。幸好,我到宫里后,被分配到伺候公子你。 现在我的家人,也已经被我接到辽地来了,被分配到襄平的安置点居住,也分了几十亩地。 大哥在家还做了点小生意,二哥今年说要到十月份入伍参军,妹妹到明年要到襄平书院学习。我每次回家,父母都抱着我哭,说如果当时有现在生活的一半,也不会让我进宫,让我去走这一步。 但我不后悔,能遇到公子,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 你不是经常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么。我知道公子志向远大,我也要跟随公子你,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好的名声。” 姬康眼圈也红了起来,扶着石敢的肩膀道:“好兄弟,让我们一起努力,改造这个该死的世界。” 石敢重重点点头:“公子,我会一直追随你的,直到我闭上眼那天。” 姬康和母亲等众人在海上只是绕着旅顺转了一圈,就回到了旅顺港。因为现在所组建的海军,根本就没有什么做战经验,近则跳船做战,远程打击就是投石机和大型弓弩,就这还是姬康自己琢磨出来的。 在临下船时,姬康跟随从的“襄平”号两位船长,今年刚从学院毕业的李敏、张天坐谈了一会。 李敏和张天的成绩,在学院里这批毕业的学生中,至少也能排名前二十名。为保证海军的顺利建设,姬康把两人分配到海军,只是因为这两个人原来家里都是渔民,对船还不陌生。 “大学长,你的嘱咐我们都记住了。请你放心,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海军,对我辽地来说的重要意义,肯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看着李敏和张天两人朝气蓬勃、斗志满满的样子,姬康略微感到有点欣慰。 对两人鼓励道:“现在的海军状况就是如此,我们要从零开始。我们现在的舰队,毕竟是诸国中的第一只正式海军编队。我向你们保证,海军只会壮大,而不会萎缩。 现在建造的船只也只是不断摸索经验,如果不出意外,明年还会有比这艘“襄平号”更先进的船只交给你们,以后会越来越好,舰船也会越来越多。 现在诸国都没有水战的经验,就是楚国也是把船当作运送物资的工具。请你们记住,我之所以把这只舰队定名海军,而不是水军,就是希望你们以后能驰骋在大海之上。 另外,我又抽调了三名学院今年毕业的学生,过几天就会来海军报道。这样,你们就可以按学院的规定,组成一个完整的团队。 你们在一起要多加探讨,从零开始,积极摸索海军做战经验,然后总结其中的规律,把它变成规范,这就是你们的任务。好了,我这就要走了,你们多想想我刚才的话,自己也要多保重。” 李敏和张天一起按学院礼节,向姬康举手敬礼道:“诺”。 姬康随后在造船厂召开嘉奖大会,并在会上对造船厂众多人员,给予了肯定和勉励。鼓励他们今后再接再厉,为辽地造出更好更多的船来。 因造船厂厂长康祺造船有功,任命其为工部大夫。其儿子康乐在建造大船过程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也被姬康任命为造船厂的吏员。 而造船厂其他造船有功人员,姬康都按功劳给予了不同封赏和嘉奖。 第十六章 偷梁换柱 姬康并没有厚此彼薄,在视察完沓氏工业区和鞍山工业区后,来到了剧就工业区。在工业区区长蒋安的陪同下,视察了西露露天煤矿。 看着旁边一座山上,满满的石灰石,小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蒋安见此,不知道自家的小君侯高兴什么? 做为前世被十几年教育出来的工科生,姬康虽然在随后的工作中,把老师们所教的许多东西都还了回去,但脑海里遗留下来的还有不少。最起码在经历过前世最痛苦的高考后,那些初、高中简单的化学方程式你想忘也忘不了啊! 玻璃和火药这个最基本的东西,这些简单的化学反应公式,就是想让姬康忘记都不可能,尤其是火药。早在前两年刚来辽地,姬康就把火药配方,交给了石敢,做为最高等级秘件,放在了密件室内。 这个时代碱面早走入了百姓之家。再看到了满山的石灰石,姬康表示玻璃的产生就是必然的,想必玻璃的产生会让邹衍院长,在观察星体的时候异常兴奋。 当然,军事上的作用是最重要的。自己的海军,现在已经把邹衍院长的罗盘做为了必备之物,而望远镜是必然要产生了。既然如此,火药的研发也投入到日常吧! 就在姬康视察自己的海军时,秦王嬴稷悍然撕毁去年和韩国签定的协议,于武成王九年六月,派大将白起率军二十万再度入侵了韩国。 与此同时,因为楚王芈横病重,派使者前往秦国。并任命陪伴太子芈完,一同在秦为质十年之久的大臣黄歇为全权大使,与秦王嬴稷商谈太子芈完回楚国之事。要求秦国放归在秦为质的楚国太子芈完,回国继承王位。 农历七月初,秦国都城咸阳,秦王宫。 秦王嬴稷正在就楚国任命黄歇为全权大使,要求放归楚国太子芈完回国之事,询问相国范睢。 “相国,现今楚国任命黄歇为全权大使,言楚王病重,要求寡人放归楚太子回国,继承楚国王位。以你之见,寡人该如何处理此事?” 范睢沉思了一会,对秦王嬴稷说道:“大王,楚国是大国。现今楚国因楚王芈横病重,而太子又在我秦国为质,这使楚国因继承王位问题而陷入混乱。” 然后微笑着,继续对秦王嬴稷说道:“楚国陷入混乱,这对我秦国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微臣的意见,就是不能放楚国太子芈完回国继承王位,让楚国继续混乱下去。” 秦王嬴稷一听范睢如此说法,愣了一下,看着范睢,老眼瞪得大大的,因为秦王嬴稷真没想过还留楚太子芈完在秦为质。 人家父亲快去世了,人家也是楚国的合法继承人。如果你再把人家扣留在秦国为质,不管从那方面来说,都说不过去!何况,秦王知道范睢与楚太子芈完平时关系很好,见到范睢如此,心里自然高兴。 嬴稷仰天哈哈大笑:“相国好计谋,好计谋呀!寡人喜欢。” 看到秦王嬴稷如此高兴,范睢心里只能对楚太子芈完说声对不起了,我现在在秦国为相,所谓“各谋其政,各为其主”就是这种情形呀! 因为平时,范睢和在秦为质的楚太子芈完关系相当不错。而范睢在没发迹之前,就得到过楚太子芈完的多次帮助。不知道如果让楚太子芈完知道,不让自己回去的主意,是平时与自己关系“老铁”的范睢献给秦王的,自己是不是会气得吐血昏倒。 黄歇年轻的时候曾四处拜师游学,见识广博,以辩才出众深得楚王芈横的赏识。 又因为黄歇对楚国忠心耿耿,自愿陪伴太子芈完在秦为质达十年之久,也比较熟悉秦国的情况。所以这次楚王芈横任命他为全权大使,让他与秦王商谈,接回在秦为质的太子芈完。 楚国黄歇从七月被楚王任命为全权大使后,就第一次以楚使者身份拜见秦王时,见到了秦王嬴稷。言明来意后,秦王让他暂且回去,说与众臣商量后,再给予他答复。这也是应有之意,黄歇自不疑他,就回到和太子在秦国所居住的地方,等候通知了。 但让黄歇纳闷的是,过了半个月了,也没等到秦王给予答复。黄歇再去拜见秦王,想督促一下秦王。这下好了,连王宫大殿的大门都进不去了。 尤其是再接到楚国来信,知道楚国因楚王芈横病重,而太子芈完又回不到楚国去,现在国内已乱成一团。 黄歇内心更为着急,实非语言所能描述。。 前去拜见与太子芈完关系不错的秦相范睢,人是见了,但得到范睢回话总是:我跟秦王说了,秦王不答应,我也没办法呀! 黄歇多聪明的人呀!知道范睢是故意拖延,心里把范睢家十八代祖宗的女人都弄到床榻上去了。 转眼到八月份了,眼看楚国因为楚太子芈完回不去,已经越来越乱,楚国太子芈完和黄歇都心乱如麻。 黄歇心一横,对芈完道:“太子莫急,待秦国大朝时,微臣去秦国大殿外等候,我不信秦王还有何理由不让微臣见他?” 楚国太子芈完也内心感动,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堵门去呀! 只能紧紧拉住黄歇的手说道:“黄卿你辛苦了,我必有厚报。” 这一天,看秦国大朝,黄歇在秦国王宫前又让人前去禀报。秦王得到消息后,看看下面的众臣,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就宣楚国使者黄歇上殿。 “大王有令,宣楚国使者黄歇觐见。” 听到秦王终于肯见自己了,黄歇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真不容易呀! 进入秦国大殿,黄歇拜倒于地:“楚国使者黄歇,前来觐见。” 秦王嬴稷看了看黄歇道:“平身。” “谢大王。” “敢问贵使有何事呀?” 黄歇心中大骂:“我有什么事你还不知道么?彼之母!你这个老不死的,还在这里跟我装糊涂!” “启禀秦王,今我楚国大王病重,微臣欲与我国太子回国,请秦王恩准。” 秦王嬴稷看了看在旁站立的相国范睢,看到范睢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在看殿内的地板,就好象地板上有什么好东西似的! 就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黄歇,内心暗笑,这怎么可能?我家相国范睢与你家太子芈完,关系多“铁”呀!这都不让你家太子回去,寡人怎么可能答应呢? “寡人不知贵国大王已经病重,可否请贵使回国再行询问。若确实病重,待贵使回来,寡人必让贵国太子回国。” 这一番话,不但黄歇愣住了,就连秦国的众大臣都愣了。“咳咳”,大殿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咳嗽声。唉!我家大王年龄大了,这脸皮的厚度,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长呀! 见自家的众大臣都如此,秦王嬴稷也不仅老脸一红。 不待黄歇答话,秦王嬴稷站起来,把袖子一摆道:“退朝。” 就这样,把黄歇给凉到大殿上了,气的黄歇直打哆嗦。 黄歇回到太子芈完的居所后,芈完一见黄歇就忙问道:“秦王答应我回去了么?” 黄歇摇摇头道:“太子,恕微臣无能。” 就把今日在秦国大殿上事给楚国太子芈完,做了个介绍。 芈完一听,大惊道:“看来秦王无放我回去之意呀!这可如何是好?” 黄歇咬了咬牙,悄然对太子说道:“太子,如今只有你化妆回国了。我命人假扮太子你,留在秦国应付秦王。” 芈完听罢,大惊道:“黄卿,难道只能如此么?我走后,你怎么办?” 黄歇点点头道:“秦王不愿放太子你回国之意图,已经昭然若揭!太子,现在我楚国大王病重,已危在旦夕,楚国因为你回不去,已陷入混乱。 太子,你不能再犹豫了,在这秦国多待一天,我楚国就多一天危险呀!至于微臣,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太子不必挂念。” 芈完听罢,眼眶一红。 对着黄歇深深一拜:“辛苦黄卿了,今日之事,芈完终身不忘,就遵黄卿之计。” 等到第二天清晨,假扮为车夫的楚国太子芈完,驾车独自出了自己在秦国居住之地。而黄歇则让人在书房假扮太子,并以太子芈完生病为借口谢绝访客,不露声色。 楚国太子芈完出了秦国都城咸阳后,驾车一路向南狂奔,往楚国跑去。 而秦王嬴稷和秦相范睢却一无所知。 等芈完跑回楚国后,消息传回秦国后,秦王和范睢才知道。人家已经跑了,这还拖个屁呀! 秦王嬴稷面子实在是挂不住。我在大殿里都让我秦国的大臣们,咳嗽声响成一片了,你到好,还施计策偷跑了!老羞成怒,必须老羞成怒! 准备斩杀黄歇。 范睢叹了一口气,知道事不可违,就对秦王说道:“大王息怒,现芈完已跑回楚国,必然会继承王位,这个时候斩杀黄歇,会激怒楚国,对我秦国大的战略不利。 芈完即位后,必定会重用黄歇,不如让黄歇回去,以表示秦国的亲善,这样才有利于我秦国。” 秦王听了范睢的话后,也长叹一声:“按相国你的话去办吧!礼送黄歇回国。并对楚王芈完讲我秦国交好之意。” “诺”。 消息传回辽地的时候,已经是农历十一月了。秦军在大将白起的带领下,又攻占了韩国的南阳等四座城池,韩国都城新郑与上党地区的联系,只剩下野王一座城池。 此时的楚国太子芈完已经继承了楚国王位,并对随后回国的黄歇,赐其淮河以北十二县,封为春申君。 第十七章 序幕 去年末刚登上东胡大单于之位的忽必答,对前来朝见自己的首领拖布达说道:“辽地真如你所言,现在这么富有么?” 拖布达忙跪下道:“大王,小臣不敢隐瞒大王。如大王不信,可咨询从燕国而来的商队,就知小臣所言不虚。” 忽必答想了片刻,点点头:“看来这头羊已经很肥了,该去收割一番了!” 武成王十年,正月十二,辽地君侯府,秘书阁。 春节刚过,辽地依旧寒冷,襄平城内亦然雪花飞舞。但襄平城内各居所却烟雾滚滚,弥漫着一股煤焦的味道。 在暖意浓浓的秘书阁后面的寝室内,姬康接过情报局长黄勇递过来的情报,仔细看了起来。 去年黄勇已被任命为情报局局长,情报局已成为一独立机构。与监督院一样,同为君侯府内置机构,并与监督院形成了相互制约、监督的关系。不过监督院主要职责是对辽地内部,而情报局则是主要对辽地以外进行情报搜集,打探消息等。 姬康深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的,但还是认为用制度的方法,去约束手下官员的做为,则更为长远。 放下手中的情报,姬康对黄勇道:“东胡新继承大单于之位的,果然是大王子忽必答。从情报上看,此人野心勃勃呀!” 黄勇点头道:“自去年东胡老单于病死后,这个新单于忽必答即位。在某次朝会上,训斥了几个与我建议交好的大臣,恐怕对我辽地有所图谋。” 姬康站起来,走到墙边的地图前,看着地图上标识的东胡区域。 过了半响,转过身来,对黄勇道:“密切注意东胡的动向,有情报随时报告。” “诺”。 与此同时,秦国都城咸阳,秦王宫。 与姬康一样,雄才大略的秦王嬴稷也没有片刻休闲的时间,此时也正看着墙上挂着的七国地图,眼睛盯着韩国的上党地区。 转过身来,对着自己的亲密战友,秦国的相国范睢说道:“相国,今年我秦国无论如何都要切断韩国上党地区与韩都城新郑的联系,这个战略不能改变。” 范睢点点头:“大王,今年我们要做好大战的准备了。一旦攻下野王,我军就能挥军北上,兵锋直指韩国的上党地区。恐怕我秦国就要与赵国,直面相撞了。” 秦王嬴稷仰天哈哈大笑:“寡人既然想统一六国,难道还惧怕这赵国不成。” 然后眯起眼睛,继续说道:“我秦国与赵国早晚必有一战,早战胜过晚战。相国,寡人统一天下之念,是不会改变的。要是赵国想战,那么我秦国奉陪到底。” 范睢看着气吞山河的秦王嬴稷,也顿时雄心满满。跟着如此雄才大略的明主建功立业,此生足矣。 躬身道:“大王,我秦国可派使者前往燕、齐、楚三国,再续盟好之意。如能让燕国陈兵赵国边境,齐、楚两国不再他想,方为上策。” 嬴稷沉思片刻道:“相国,楚王芈完自去年登基后,对我秦国一直态度不明。寡人恐我秦国在攻伐韩国之际,楚国出兵。” 范睢也皱皱眉头,想了一会道:“大王,可命大将白起率军十万再伐楚国。一为震慑中原诸国;二则逼楚国表态,不得增援韩国。大王,我秦国大战略不能变动。” 秦王嬴稷点点头,道:“可。就命白起于三月率军十万攻伐楚国吧!” 二月初二,龙抬头。 高句丽都城纥升古,王宫。 高句丽王朱琮正与他的弟弟,也是高句丽的相国朱哲谈着姬康。 “禀大王,目前辽地掌权者不过一不满十岁的小儿。据我密探所报,说其地极富,臣也询问燕国之商队,听他们所言,此信非虚。 更何况现在辽地吸引我高句丽流民,甚至是富豪、百姓等,纷纷前往该地。大王,长此下去,对我国恐非好事呀! 据闻北部新登基的东胡单于忽必答,已通知各部落,恐今年对辽地用兵。这正是我大好机会呀!请大王决之。” 四十多岁的朱琮抬起头来,看着墙上的辽东地形图,道:“王弟,寡人也想用兵,只恐燕国报复,故疑虑不定,需慎之。” 比朱琮小两岁的朱哲,不以为意地说道:“大王,燕国前年出兵赵国,大败。国内人心慌慌,而无暇东顾。现据闻,赵国大军已陈兵燕地边境,燕国也恐难以支援辽地。臣有一计,可保大王无忧。” “哦,王弟快快道来。”朱琮惊喜道。 朱哲向朱琮禀告道:“大王,二十年前,燕国派大将秦开,攻伐东胡。因箕国的国主曾资助东胡,故打败东胡后,又渡过辽水进攻箕国,直达满番汗为界,并占领箕国番汉等地,设置城池。 而箕国不得不言和,但心怀怨恨。今我国如果北联东胡,南合箕国,共犯辽地,就是燕国举国来战,吾等亦不惧哉!” 朱琮在殿内,缓缓走了一圈,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可速派使者,联系东胡、箕氏,约其共伐辽地。” 二月中旬,箕国都城箕城,王宫。 箕国国主箕释正询问相国高民:“相国,此番高句丽王派使者前来我国,所谈共伐辽地之事,你意下如何?” 高民眉头紧皱,过了片刻道:“大王,我已命密探侦探燕国动向。如高句丽王所言不虚,燕国与赵国持兵相对,无暇东顾。此次则是我箕国,收复番汉等失地的最好良机。” 箕释则高兴道:“命密探速报燕国之动向,如情报不虚,我军即可挥军西进,收复番汉等我箕国失地。” 二月下旬的赵国都城邯郸,春意熏人。 现年十七岁的,刚亲自执政赵国权柄一年多的,姬康的舅舅赵王丹,并没有过多关注秦国等国的动向。而是在赵国朝堂内部,大肆安插自己的亲信。 二月二十六日,赵国王宫。 年轻的赵王丹,面对用几十座城池从齐国换来的,白发苍苍的相国田单,眉头紧皱。 “相国,依你之意,我赵国当下不应伐燕么?难道平原君赵胜等群臣的建议,都是错的么?” 已经七十出头的田单,则躬身而道:“大王,当下,我赵国之敌不是燕国,而是秦国。从这两年秦国的动向来看,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连年来,秦国不断派大将白起,蚕食韩国。依老臣之见,今年秦国必出兵韩国,占领韩国野王等地。如此,韩国必被秦国一分为二。 老臣恐秦国占领野王后,又兵指上党。这样我赵国必然面临是否与秦国一战的问题,故现在我赵国伐燕,时机不对呀!大王,请三思呀!” 赵丹站了起来,又点生气道:“相国,你如今没看到燕国陈兵于燕赵边境,想侵犯我赵国么?” 田单又躬身道:“大王,燕国自伐齐失败后,国力衰退。自大前年犯我赵国,又损兵折将,对我赵国已畏惧甚深。以老臣所见,其陈兵边境,只为防守,而无胆犯我赵国。 我赵国可命大将庞煖,陈兵燕国河间边境;代郡将领李牧,率军前往燕国西部边境,威胁燕国西部的武遂、方城等地,燕国必不敢轻举妄动。若我赵国现今伐燕,大动兵戈,则必可被秦国所趁,请大王明鉴。” “既然相国如此坚持,伐燕之事作罢!可命大将庞煖和代郡李牧两人,以相国之计进行吧!” 说罢,不待田单回话,就起身而走。 看着年轻气盛的君王赵丹,如此模样。田单眉头紧皱,长叹一气。 第十八章 阴云 武成王十年,农历二月二十七日,襄平城,情报局。 辽地情报局内人员的官职,是按武将的官职来任命的。一大早,情报局局长黄勇看着从东胡、高句丽、箕国三个地方送来的情报后,一下站起。 对手下的传令官道:“通知负责东胡、高句丽、箕国这三国情报工作的负责人,加强搜集这三国的情报,尤其是军队的动向情报。要随时掌握这三个地方的动态,不能有误。” “诺。” 待传令官走后,黄勇把几分情报汇总整理了以后,就急忙朝君侯府赶去。 君侯府,秘书阁。 姬康拿着情报局局长黄勇送来的秦国情报,对刚进来就座的剧辛、邹衍、鲁仲连、姬茂四人道:“诸位先生、姬伯,你们看看这几份情报。” 待众人看完情报后,对众人说道:“看来秦国今年仍要出兵韩国,攻打野王,把韩国的上党地区完全给隔断了起来。” 邹衍眉头紧皱:“公子。在大前年白起就率军攻克了少曲、高平,前年攻克了陉城,而去年又攻克了南阳,今年又要攻取野王。如此,韩国领土基本上已被白起拦腰斩断,看来秦国所图非小。” 剧辛则在旁,眉头紧皱,缓缓说道:“看来秦军这几年所有的军事行动,都是在围绕着这一战略目的在进行。现在秦军的下一步行动,战略目的非常明确,肯定是韩国的上党地区。只要上党再落到秦国手里,韩国覆灭在即!” 姬康的小脸崩得紧紧的,闭上眼睛,心道:“该死的,长平之战终于要拉开帷幕了么?” 随即睁开眼睛,对黄勇说道:“把东胡的情报,给诸位大人介绍下吧!” 黄勇站起,对众人道:“公子、诸位大人,据前去东胡的情报人员回报,去年刚入冬,东胡的老单于已经病逝,他的长子忽必答成为了新的单于。 我情报人员回报,这个忽必答经常说,他此生最大愿望:就是把失去的辽地重新夺回。砍掉我燕国男人的头颅,让燕国的女人们在他的身下呻吟。 恐怕今年有进犯我辽地之意。” 在旁坐着的鲁仲连,一拍旁边的茶几,站起怒道:“狂妄!简直太狂妄了!” 而老总管姬茂,则对姬康说道:“公子,从东胡的动向来看,该国很有可能今年要进犯我辽地,我们不可不防呀!” 姬康点点头道:“把高句丽和箕国的情报,也给大家说说吧!” 黄勇点点头,对众人继续说道:“公子、诸位大人,我们派往高句丽的情报人员也回报说,高句丽王朱琮知我辽地富庶,也有进犯之意。经我情报局参谋部分析,认为该国如看到东胡进犯我辽地,恐怕他也会忍不住的。 另外,箕国的军队也有向我边境调动的迹象,但目前人数不多,动向也不明,情报局正在进一步打探。” 姬康站起身来,缓缓从阁阶走下,望着外面春光明媚的阳光,想了一会。 然后转身,对剧辛说道:“剧相,命令辽东、辽西两郡各县,组织民众,全面加固县城、村庄城墙。特别是与这三地交界的县城、乡村,更要加强城墙的修筑,我们要把各村庄变成一个个坚固堡垒。 命令鞍山工业区,暂缓农用器具的制造,加紧制造军用器械;命辽地三十个县,在农耕间隙,抓紧时间组织民兵开始大练兵活动。 黄勇,命令我们的谍报人员,积极刺探东胡、高句丽以及与我辽地接壤的箕国情报。好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家要来,我们也没办法。大家都下去积极准备吧!” “诺。”众人一起站起答道。 待众人走后,姬康站在秘书阁的门前,久久不动。 武成王十年的春天,天地一片明媚。但战争的阴云,却笼罩着在辽地民众的头上。 三月初,荣蚠陪同姬康刚从城外的军营中回来,返回襄平城内的路上。 坐在车内的荣蚠,对姬康正言道:“公子,这一万骑兵已全部训练完毕,而我辽地其余五万军队也装备精良。公子,某将完全可以给你保证,就凭这一万骑兵,就可横扫东胡及周边周国。 我们的装备太精良了,现在甚至连战马重要的部位都用马甲保护起来。而现在的青铜武器,砍在军士和战马身上都不能够穿透,要是某将是对方军队的将领,会感到崩溃的。” 姬康的小脸,则笑成了花:“将军,这就是所谓的“降维”打击。” 荣蚠一脸懵:“公子,什么降维打击?……” 姬康大笑了起来:“将军你可以理解为,是高级文明对低级文明的打击。” 荣蚠:“……” 四月初,还是农耕时间,在东胡与辽东交界的边境上。一匹马拖着一个人,正飞快地向辽东边境跑来,后面紧追随着几匹东胡骑兵。 “快射箭,快射死他,不能让他逃到燕地。”一个东胡的校尉大喊着。 几个东胡军士拉开弓箭,朝前方骑在马上的人乱箭射去。 前方骑马之人,背上正中一箭,爬在马上,继续向前奔去。背后的几个东胡军士,在校尉的带领下继续猛追。 这时候看见被箭射中的人,已经跑到了两地交接的辽河支流旁。 这个东胡校尉大喊道:“快追,他跑不掉了。” 突然间,前方骑马之人,从马上跳下,猛然跳进了河中。东胡众军士追到河边,只看到一摊血迹,只能往河水中又射了几箭,半天也没见反应。 东胡那个校尉叹口气,悻悻然道:“走吧!倒是一条好汉,他已负伤,在水中也活不了。” 等东胡军士刚离开后,河对面的水面上,冒出刚才跳进河里那个人脑袋来。看着已经走远的东胡军士,吐出口中一块血迹。 然后顺着河流漂到对岸,爬上岸后,踉踉跄跄向前方跑去。 四月十二,襄平城,君侯府,军事阁。 与会人员剧辛、邹衍、鲁仲连、荣蚠、姬茂、黄勇。 姬康把手中的密信,递给在座的众人道:“看看吧!这是我们的谍报人员,用生命从东胡送回来的密信。没想到呀!东胡、高句丽、箕国竟然联手,准备来进犯我辽地。” 又转身对黄勇道:“黄勇,送信回来的人,生命救回来了么?” 黄勇语气有点沉重,答道:“公子,救回来了。不过和他一起的两人,全为国捐躯了。现在东胡、高句丽、箕国三国兵力正向我辽地边境集结,估计到五月中旬就能集结完毕。” 姬康点点头:“救回来的人,重赏。为国捐躯的两人,家属要安抚好,把他们的名字刻到忠烈祠,受国人世世代代的祭祀。” 众人看完密信后,脸色都是比较沉重。 姬康笑道:“我本来准备了一桌饭菜,可现在来了三桌的客人。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荣蚠看了看众人,站起来,走到墙上挂着的地图说道:“公子、诸位大人,根据情报局情报,现三国各自准备动用十万兵马犯我辽地。东胡进攻的方向是望平,高句丽进攻的方向是武次,而箕氏国进攻的方向是番汉。” 然后又想了想道:“公子、诸位大人,我个人的意见是:我辽地军队应两路防守,集中兵力攻其一路。进犯我辽地的三方宛如“品”字,我主张先打中路高句丽军队,待击败高居丽的军队后,再战东胡,最后箕国可不战自退。” 鲁仲连点点头道:“公子,荣将军的想法是可取的,我也主张集中我辽地大部主力攻其一路,再转战其他两路。 邹衍则道:“公子,东胡军马虽彪悍,但攻城不行;箕国军马战斗力在其三者中最弱,我可尽力防守;唯高句丽军马强悍且攻城有术,并且这次的主谋者也是高句丽王朱琮,必须率先要打掉他。” 剧辛缓缓说道:“公子,我赞同荣将军的看法。我辽地两郡现有人口一百七十多万。自前年实行义务制兵役制度以来,现正规军已扩张至六万,预备役人员三十多万。按我义务制兵役制度规定,我辽地第一批需动员民兵人数可达十万,且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足可一战。 姬茂则道:“公子,我辽地应尽快把此情况,告知蓟都,让他们派兵前来支援。” 鲁仲连站起来,看着墙上的地图道:“公子、诸位大人,从情报分析,五月中旬战事就有可能爆发。就是现在用最快速度告诉蓟都,一来一回,时间也不够用了。 再加上现在赵国代郡将领李牧,已经陈兵燕国的武遂、方城一带的边陲;庞煖陈兵燕国南部的河间边境一带。” 然后摇摇头道:“蓟都的军事压力也很大呀!我恐怕燕国,目前抽不出兵力来支援我辽地。” 姬康闭上眼睛,沉思片刻,知道考验自己的时候到了。内心不断告诫自己,必须保持冷静。万不可踏错一步,否则,对自己、对辽地、甚至对燕国来说都是危险万分。 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众人道:“这次的战事主要还是要靠我们自己,告诉蓟都一声也就罢了,现在燕国是抽调不出多少兵马来支援我们的。 诸位大人,这次战事,也是检验我们三年多来的成果了。按义务制兵役制度,命令各县、乡、里、村,敲响战备钟,召集第一批十万预备役民兵参战,用二十天时间,务必于五月三日前到达襄平; 剧相,第二批二十多万预备役民兵除维持好地方治安,也要积极训练,做好投入战斗的准备。姬伯,这个时候我们必须要保证我辽地的稳定,这个工作你来负责; 黄勇,全力搜集东胡等三国情报;荣蚠将军,马上制定做战计划;邹衍、鲁仲连两位先生,这次我们襄平学院的所有教员和学员也要参与,你们负责搞好宣传工作。 诸位大人,我不懂军事,战事就全靠你们了。” 众人一起站起,齐声道:“请公子放心。”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城外军营就跑出来几十位传令官,骑着战马急奔,向辽地两郡各郡县传达君侯府的做战命令。 整个辽地各郡县随着传令官的到来,各县、乡、里、村都依次响起了战备钟声。 第十九章 动员 武成王十年,农历四月十五日,辽西郡,乐亭县,新庄。 “叮、叮、叮”,新庄的战备钟第一次敲响。 随姬康一道迁移来辽的流民李勇和大儿子李忠,正在自家田地里给田亩育粪。小儿子李民在去年考上了襄平学院,大儿子李忠因为基础太差,未被录取,只能在家随父务农。 当听到钟响后,把手里的铁锨交给了大儿子李忠,道:“咱家地里的田亩也快育粪完了,我走后,你抓紧时间把咱家田亩育完。 我不知道秋收的时候能不能回来?如果秋收的时候我还没回来,秋收时你和你母亲要抢收庄稼。庄子里会来人帮忙的,要好好招待。 你弟弟现在在襄平学院,我不担心。我走这一段时间,你要孝敬你母亲,照顾好你妹妹,听见了没?” 已经十四岁的儿子李忠,已经知道钟响意味着什么。含着泪道:“爸,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母亲和妹妹的,会照顾好家的!” 李勇摸了摸儿子的头,道:“我儿子也能干了,懂事了,你继续干,我走了。” 回到家中,把在院里扑向自己的女儿抱起来,对在屋门口等自己的妻子道:“把我训练发得铠甲和武器拿出来,帮我穿上吧!”。 穿好钢制铠甲,带上红缨长矛,因为自己是民兵屯长,腰里多了把长刀。对掉泪的妻子道:“哭啥!我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你在家把孩子们照顾好就行了。现在咱家过的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不管是谁,想来拿走都不行,谁也不行!” 妻子强忍着眼泪,对李勇道:“孩他爹,我懂。你放心吧!我会把孩子们照顾好,把家安置好的,不会给你丢人的。” 村口的战备钟又“叮、叮、叮”地响起。按规定等会还要敲一遍战备钟,最后鼓声就要响起,鼓声响起,第一批民兵人员都要全部到位。 李勇又把小女儿抱起来,亲了一口道:“听你妈话,爸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女儿则高兴地拍着小手道:“爸爸,我一定听妈妈话,你回来一定要给我带多多的好吃的。” “我女儿真乖。” 放下女儿,深情看了下自己的妻女。 随后头也没回,转身走出了家们,向村口的集结地走去。 妻子则抱着女儿,跟在李勇的身后,与庄里的其他乡亲们一样,去告别自己出征的亲人们。 而在同一时刻,整个辽地,各县、各乡、各里、各村像李勇一样的民兵,都如李勇一般。穿上铠甲,带着武器,告别了亲人,如溪流一般向各集结地聚集。 辽地各郡县的官道上,都行进着一排排的军队。 李勇所在的屯伍,按照预先演习方案,在聚集地点,与自己的邻近村庄的军队集合,在原先指定的百将和副将带领下,渐渐由五十人的屯伍变为百人队。 在行进路途中继续汇聚,又渐渐变成千人队,随后又变成一曲,再变成一部。 四月二十日,襄平城,君侯府,军事阁。 就在此日,辽地君侯府召开了第一次军事扩大会议,与会人员包括现在整个辽地两郡的军政高级官员,以及君侯府各部门主事官员。 情报局局长黄勇,面色肃穆对众官员讲现在的具体情况:“从目前我们所掌握的确切情报看,这一次东胡、高句丽、箕国对我辽地的进犯,是有组织和预谋的。 三国都命令自己国家的军队,在五月十五日前完成集结。这次东胡三国的进犯,可以说是举国而来,都各自派出十万大军,总计三十万,号称六十万。 并同时要求三国军队在五月十六日,同一天向我辽地进犯……我辽地面对的情况异常严峻。” 听完黄勇的介绍后,与会人员脸色都变得非常沉重。 姬康知道这种气氛要不得,想想前世许多电视电影面对此画面的状况,用刀砍桌子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要不试试? 正想用什么办法给大家鼓劲呢,就见鲁仲连站起来,仰天大笑道:“诸位大人,老夫看这东胡等三国军队,犹如土鸡瓦狗般,现我辽地有三利,而对方有三衰,此战我方必胜。”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鲁仲连。 鲁仲连则缓步而行,慢慢说道:“公子,诸位大人。第一,现我辽地无论正规军还是十万预备役,武器精良,铠甲坚固,可谓甲据天下;而三国军队则衰,差我辽地军队良多。 第二,我辽地军队在本土做战,士气高昂;而三国军队远道而来,士气则衰。 第三,我辽地军民同仇敌忾,粮草、军资补给方便;而三国军队兴不义之事,而粮草、军资补给困难。故我军必胜。” 听罢鲁仲连的话,就连姬康的小脸都呆了呆,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而军事阁内则一片笑声,众人脸上都一扫沉重之色。 武成王十年的三月,秦国大将白起率军十万对楚发起了攻击,以试探楚国态度。黄歇为奉行其亲秦附秦路线,割州陵给秦,秦国也就继续维持“善楚”政策,不再进犯楚国。接着,秦王嬴稷继续执行相国范睢的“远交近攻”战略,兵锋又集中指向韩国。 农历四月底。在秦国都城咸阳王宫内,秦王嬴稷站在大厅内,站在墙前地图前。 指着韩国地图上名叫野王的城池,高兴地对秦相范睢道:“相国,如今楚国已与我秦国言和,我大秦攻伐韩国再无后顾之忧。今年我大秦只要占领了野王,韩国上党地区就成为我大秦手掌之物,东进中原、统一天下的大门终于要对我大秦打开了。” 秦相范睢,也面带微笑:“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秦王嬴稷哈哈大笑:“相国,想我大秦先祖几百年来的愿望,终于在寡人手中实现,此举足可高慰我大秦历代先祖。” “来人,下旨。命大将白起率二十万大军,五月底前出兵,占领韩国野王。” “诺”。 自东胡向辽地的大道上,原野上,丘陵上。几万匹战马载着东胡士兵,奔腾不息向南而来。 站在一个丘陵上,眺望着自己麾下的数万狼兵,东胡单于忽必答踌躇满志。 看着这壮观的一幕,忽必答无不得意地对众大臣道:“此番我三方伐辽,此战必胜。” 众臣自然谀词如潮。 唯有与辽地有过生意往来,并从商人口中熟知辽地情况的、东胡大臣赤烈眉头紧皱。想说什么,但看众人表情,长叹一声,没有做声。 站在高句丽都城纥升古城外,亲自给大军送行的国主朱琮,亲手端起一樽酒,对这次做为主帅的朱哲道:“王弟,祝你率大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朱哲接过朱琮的酒樽,一饮而尽,意气奋发地道:“请大王放心,臣弟必不辜负大王的期待。” 而同一幕在箕都同样上演。 看着一列列,一队队的军队,正向西开进。 做为这次出征主帅的高民,躬身对箕王箕释说道:“大王,此番我三方联合伐辽,必可收复我番汉等地。” 箕释则躬身一拜道:“此番有赖相国,祝凯旋而归。” 高民抱拳,深深一躬:“大王,请等候微臣的好消息。” 从空中俯瞰,在同一时间,东胡、高句丽、箕国三路大军腾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如三条土龙一般向辽地扑去。 第二十章 决定历史进程的帷幕拉开 公元前262年,武成王十年,后世将永远记得这个年份。而后世的史学家,则把今年评为决定历史进程的关键一年。 决定诸多国家命运的两场大战——被后世津津乐道的、史诗般的辽东大战和长平大战,都在今年拉开了帷幕。 整个中原大地自年初开始,就再也没有平静下来。而在中原大地的东北方和西部两个方向,众多国家的将士正在汇集,犹如诸多洪流一般,即将汇聚、碰撞。 在楚国,致使伟大诗人屈原,跳汨罗江自杀的楚顷襄王芈横自去年病死后。楚国太子芈完还被秦国留为人质,楚国内部一片混乱。 楚国为让太子芈完回国继承王位,任命黄歇为全权大使与秦国谈判,想然太子芈完回到楚国继承王位。而秦王嬴稷按秦相范睢的建议,为让楚国内部混乱,无暇顾及秦国的战略。让楚国任命的全权大使黄歇先回楚国看看,再回秦国来后再作计较。 黄歇无奈,在与太子芈完商议后。让楚国太子芈完,打扮成楚国使者的车夫,逃出了秦国关卡。楚国太子完逃回楚国后,登基为楚王。 楚王芈完封黄歇为春申君,赐予淮北地十二县。与齐国孟尝君、赵国平原君、魏国信陵君,被人们并称“四公子”。 而大燕公子姬康,现在仍然不被中原大地上人们重视,更是对即将到来的辽东大战一无所知。 农历五月初一,襄平城君侯府,勤政殿。 今日是大朝之日,殿内排列整齐站满了文武官员。 坐在殿上主位的辽城君姬康,正听着下面东胡单于派来的使者,宣读东胡单于忽必答给姬康所写信内容:“……如欲罢兵休戈,需贡盐五十万斤,毛布二十万匹……。今闻燕太子侧妃,艳丽动人,寡人欲在望平与其一约……。” 君相剧辛大怒,大喝一声:“大胆。” 辽地的众文武大臣,都纷纷呵斥。 姬康听罢,在主位上缓缓站起,仰天大笑,然后毫不犹豫地道:“来人,把这个胡人脑袋砍下,让他们的副使给忽必答送去。” 殿中东胡使者大惊道:“两国交兵,不斩使者。” 姬康摆摆手,不做搭理。而被殿前武士架出去的东胡使者,则大骂:“姬康,你这个无耻小儿,我在阴间等着我家大王,把你脑袋做成酒器……” 等东胡使者被架出去后,姬康看了看殿前左侧的众多文臣,又看了看右侧从辽地各处赶来的众多武将,缓缓从殿阶走下,到殿门口转过身来,大喊道:“诸位大人,今三方来敌,伐我辽地。但我姬康,决不苟且,唯愿死战。如果我军不敌,我姬康在此发誓,愿意以身殉国,绝不退却。” 殿前的文武百官和殿外将士们,全部声嘶力竭喊道:“死战!死战!死战!” 晚上,襄平城将军府,军事参谋部。 姬康和剧辛、邹衍、鲁仲连、姬茂,以及荣蚠、薄望、王石、石勇等众多辽地的高级文武官。正看着脚下,被襄平学院毕业调派到参谋部,充当参谋的军官们所构筑的一个“沙盘” 姬康对众人道:“形式已经非常明朗,这就是目前敌我双方的对战形势图。 现在东胡、高句丽、箕氏三方敌军已聚集完毕,已向我边境开进。东胡攻击方向为我望平、侯域一带,高句丽攻击方向为我西安平、武次一带,箕氏攻击方向为我番汉一带,战事比我们预料的还要早呀!” 荣蚠与薄望、王石等众多武将相互看看,一齐单膝跪地。 荣蚠对姬康大声道:“公子,现我辽地全部正规军六万、预备役军十万,已全部汇聚成军,请公子下令迎战。” 姬康点点头:“此乃我辽地,生死存亡之一战。根据诸位将军和军事参谋部所共同制定的作战方案……” 随即顿了顿,用仍然稚嫩、尖锐的声音大声命令道:“我命令。 命令荣蚠将军率正规军一万骑兵、三万步兵、六万民兵、二百辆战车在西安平一线迎战高句丽敌军; 命令薄望将军率正规军一万步军、两万民兵据守望平一线,没有命令不得后退一步; 命令王石将军率正规军一万步军、两万民兵据守番汉一线,没有命令不得后退一步; 命令君相剧辛负责各军粮草、军资、药品等调派事宜,务必要保证前线将士们的供应;做好第二批预备役民兵的动员做战准备,安排做好我辽地耕作、秋收工作; 命令监督院姬茂稳定后方局势,凡作乱犯奸者一律处死; 命令襄平学院院长、执行院长邹衍、鲁仲连,带同学院所有教员和学员,做好我方宣传工作; 命令情报局局长黄勇做好敌我双方情报工作,及时汇报敌方动向; 命令裨将军石勇做好各工业区的巡查守卫工作,确保前线各军用物资的生产和供给; 命令君侯府各部门、辽地各郡县官员坚守岗位,做好支援前线准备; 命令望平、侯域、番汉等与三国交界的地方,把建立城外的粮库,物资库等全部搬运到县城及后方仓库,来不及收回城内的粮食和物资全部焚毁。 命令各路大军后日一早立即赶赴前线,奔赴指定做战区域。” “诺。”众人齐应道。 姬康随即又对荣蚠、薄望、王石三人说道:“各位将军,你等此番率军迎战敌方大军,不要着急,按你们的想法去打,记住战略上要蔑视敌方、战术上一定要重视敌方。 尤其是荣蚠将军,你不要着急考虑回援薄望、王石军队;薄望、王石将军,你二人此番迎击东胡,箕氏敌军,不得急躁冒进,要死守望平、番汉,等待主力部队回援。不要怕部队不够,我随时准备着……准备着亲自带二十多万预备役部队,上去支援你们。” 三人看着正微笑宽慰自己的小君侯,想到这个对自己有着知遇、提拔之恩、而年纪尚刚到十岁的主公,又想到目前辽地所遇到前所未有的困境。 都眼圈发红,差点掉下泪来。齐声答道:“请公子放心。” 五月三日清早,天刚蒙蒙亮,整个襄平城都喧闹起来,今天是辽地大军出征之日。 姬康与剧辛,邹衍、鲁仲连等众大臣站在襄平城东城墙上,城下的官道两旁挤满了来给自己军队送行的民众。 等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跃起,照耀在大地之上的时候。襄平城外的四周的军营内就同时响起了军鼓,一首众人从没听过的,雄壮嘹亮的军歌,伴随着鼓声从四周的军营同时唱响: 旌旗裂,裂裂破长空。 战鼓咚,咚咚震地动。 大燕铁骑马嘶鸣,鸣鸣啸西风。 三军将士握长缨,急急胆气雄。 马踏万里赴戎机,唯我大燕纵铁蹄。 熊熊烈烈男人火,咆哮怒吼生死博。 喝口老酒壮志酬,誓死敢夺万户侯。 生生流淌炎黄血,铮铮铁骨报国魂。 老百姓们子弟兵,代代都有好儿郎。 青山锦绣建家园,万世太平要开创。 …… 一排排、一队队排列整齐的军队,踏着整齐的步伐,唱着嘹亮雄壮的军歌。从襄平城的两侧汇聚到官道,按次序向前线赴去。 道路两旁的民众彻底沸腾了。这三年多来,在官府的大力宣传下,在军队一次次帮助民众耕作、收割、帮助民众修建危险房屋等做为下,辽地的百姓早已把这只军队当做了自己的子弟。 而这一次,官府并没有丝毫隐瞒三方敌军伐辽的消息。民众们都知道自己的子弟兵,此刻奔赴前线,是保卫百姓的生命不被杀害,是保卫自己的土地不被侵占,是保卫自己的城池和房屋不被焚毁,是保卫自己的粮食、财富不被抢夺。 道路两旁的民众,都含着眼泪。在学院学员的带领下,一遍遍喊着必胜的口号,给自己的子弟兵们加油鼓劲。 特别是民众们,一次次冲破维持秩序军士的拦阻,把手中的鸡蛋,馒头,肉等塞到这些奔赴前线的军士手中。 看着这从未见过的情景,城墙上的众官员们及其眷属,都被刺激地掉下了眼泪。 老头子剧辛含着眼泪,对眼圈也红着的姬康道:“公子,民心可用,军心可用。此战我军必胜,此战必胜!” 道路上,辽军的前锋已在天际边变成了黑点,而后军仍然远远不断从襄平城两侧经过。嘹亮雄壮的军歌在整个辽地上回荡。 第二十一章 辽东大战(一) 就在东胡、高句丽、箕国三国同时出兵辽东,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五月初,燕国朝堂接到了辽城君姬康的来信。 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姬康的父亲手都有点发抖,急匆匆地前去找武成王。武成王随即又把相国公孙操、亚卿粟腹、长大夫将卿找来,共议此事。 这个时候的燕国,虽然在面对南方的赵、齐两国,屡战屡败,但面对北方的匈奴、东胡,东方的高句丽、箕国来说,还是有底气的。 毕竟与这些国家打了几百年了,而且燕国的大部分领土,都是从这些国家手中取得的。面对这些国家,燕国表示不怵。 来了我就打,绝不妥协,这和姬康的前世的某些朝代不太一样。但问题是,现在这几个国家同时进犯,这就有点问题了。 面对这种事情,臣子们首先就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谴责,古今中外所有国家的臣子都是如此。 “大王,东胡、高句丽、箕国三国狼子野心,居然敢举国出兵犯我燕国,必须给予严惩,否则我国尊严而在!” 虽然平时看公子姬康,很不顺眼亚卿粟腹,但这个时候却异常的义愤填膺。 长大夫将卿,更是气得跳了起来:“这三国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呀!大王,必须严惩。必须严惩呀!” 太子也有点着急:“父王,现如今康儿一人面对三国大军的进犯,情势危急,请赶快派兵援救吧!” 说到出兵援助,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下来。援救肯定是必须援救,但现在确实困难呀!赵国的代郡将领李牧陈兵于燕国西部的武遂一带,赵国大将率赵军陈兵与燕国南部河间一带,均虎视眈眈盯着燕国。如果这个时候抽点军队,前去援助辽地,弄不好赵国真的要出兵燕国了。 姬康的祖父武成王,看到众人如此表情,有点着急:“实在不行,让康儿回蓟都来?” 众人相互看看,面面相觑。 相国公孙操看了看众人,眉头紧皱,半响才说道:“大王,现在的辽地非必以往,可不是蛮荒之地了!公子姬康去辽后,三年多来,成绩斐然。我燕国的盐、布、粮食等众多物资都来自辽地,这才是我燕国面对中原诸国有足够的底气,辽地不容有失。” 亚卿粟腹,看了看武成王和公孙操后:“大王、公孙相国,救肯定是要救,问题是怎么去救。现我燕国军队正在西部和南部,与赵军对峙,抽调不得呀!” 这个问题大家也都明白,所以一下子都静下来了。 姬康的祖父武成王,也反应过来了,还是老办法,朝着相国公孙操道:“相国,你看此事如何解决呀?” 公孙操想了一会道:“大王,如今着急也没有用,只有命令公子姬康死守辽地,等待支援。另一方面,与赵军对峙的我燕国军队,不可轻举妄动。 又低头沉思了片刻,对武成王道:“大王,可从渔阳、右北平、上谷等郡抽调十万人马,前往救援辽地。但老臣担心的是,援军最快到达也到七月初或七月中旬了。这起码就需要公子姬康,坚守最少两个月的时间。” 这个时代,临时抽调十万军马可不是简单的事。 孙子曰:”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众人眉头紧皱,武成王则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只能如此了。就按相国之言办理,希望康儿能坚守两个月吧!” 农历五月十五,辽东与东胡交界处的原野上,草绿葱葱。一顶顶白色的圆形的军帐,矗立在这原野之上,绵延方圆数里。 在军营的中军大营内,东胡去年刚就任的,单于忽必答的王帐巍然耸立。 大帐内,三十多岁,带着狼皮王帽的忽必答,正坐在大帐中央,对帐下刚出使辽地的回来的副使,发火道:“这个小儿竟然敢杀本单于派出的使者!你说,这个小儿让你传话,他还说了什么?” 出使辽地的副使,看了看忽必答后,结结巴巴地道:“大王,这个小儿还派人对属下说:“……羞于对尔等蛮夷之人对话……”,他在襄平城等着我等前去送死。” 忽必答闻此,勃然大怒道:“此稚嫩小儿,竟然狂妄如此!正使已死,要你何用?来人,把他拉下去砍了。” 旁边的东胡大臣赤烈,忙站起来道:“单于息怒。副使虽没完成王命,但罪不至死,并且此人对辽地熟悉,留下他还有大用呀!。” “赤烈,你也要都于呼一样,违抗我的命令么?”忽必答怒道。 “大单于,赤烈不敢。”东胡大臣赤烈,忙跪地在地。 忽必答站了起来,道:“赤烈,你一向与那都于呼不错,那你给我说说,我传令都于呼让他率其部落一万勇士,前来助本单于伐辽,为何到现在还没到?是不是不想听王庭的旨意了?” 赤烈忙道:“大单于息怒,都于呼已来信告知,因他辖属部落分散,召集困难,且路途遥远,故而来迟。现在已经在来辽的路上,估计两三天内就可到达。” “哼哼,既然赤烈大人求情,今天就饶这个奴才一命。不等都于呼了,命令大军明日即可进发辽地望平,让都于呼随后跟上。” 王帐内众东胡大臣、首领忙站起答道:“诺。” 薄望站在望平城的城墙上,看着远处直冒天际的,一座座烽火台上的浓烟,轻轻说了一句:“终于来了。” 襄平城,君侯府,秘书阁。 此刻的姬康,并不知道燕国朝堂决定、抽调兵马要来增援的消息。 在秘书阁后面的寝室内,姬康看完手里的一份情报,惊讶地看了看老总管姬茂。 “姬伯,荣蚠率领的辽地主力部队,从襄平城出发,到达武次、西安平一带后,并没有驻留,反而是直接越过边境,攻入高句丽了么?姬伯,确定么?” 姬茂点点头道:“公子,这是黄勇亲自从前线传来的消息,十分确定。” 姬康转身望向了挂在墙上的地图,半响说道:“如果不出意外,荣蚠率领的主力部队,将在安句丽国的安城附近,与高句丽主帅朱哲率领的高句丽大军遭遇。弄不好,这直接会演变成一场决战!” 姬茂看着地图,脑袋上也冒出汗来,对姬康说道:“公子,这与先前军部所制定的,徐徐消耗敌军的战略不符,是否招荣蚠返回?” 姬茂摇摇小脑袋道:“不可,荣蚠做为前线大将,他本人有自己的判断,“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不能干涉。姬伯,派人通知黄勇,把鞍山工业区,刚制做的、新式改进的五十台投石车,迅速运往安城荣蚠将军处,不得怠慢。” 然后顿了顿,继续吩咐道:“姬伯,派人前往海军。通知李敏和张天等,紧急从旅顺装物资前往番汉,支援王石将军。必要时,可以直接参战!” “诺。” 待老总管姬茂走后。 姬康看着墙上地图的望平方向,对身旁的石敢幽幽说道:“石敢,现在驻守望平县的薄望将军,恐怕已经与东胡忽必答率领的大军交战了。” 就在此刻,驻守在秦楚边境的白起,收到了秦王嬴稷的命令。 放下手中秦王的命令,对在旁边的副将王龁说道:“命令大军准备出发吧!大王有令,今年必须攻克野王。” 长年累月的征战,让白起看上去有点疲倦。 第二十二章 辽东大战(二) 此时望平城西北方向的一个村庄——新置庄,正浓烟滚滚。这是东胡大军进入到望平后,遇到的第一个较大的筑有堡墙的村庄。 东胡大军在派人劝降无效后,开始了攻打。 望着前方新置庄的激烈厮杀,东胡大臣赤烈着急地、对单于忽必答劝道:“大王,我军善于奔袭,而不善于攻城。我们在附近的几个小村庄,已经耽误了两天。到迄今为止,一个村庄都没拿下。 而从目前看,望平城外及周遭村庄早有防范,辽地官府把外面仓库的粮食和物资、已经提前运回到城里去了,没有来得及运送的也已经焚烧干净。 大王,我们不能在这里攻打这些村庄了!时间欲长,对我欲不利呀!而应发挥我东胡大军特长,长途奔袭襄平等地,这才是上策呀!大王,我们不能再拖了呀!” 看着攻打新置庄的军队,又一次退了下来。忽必答十分气恼地在地上走来走去,听到赤烈这么一说,心中更加恼怒。 没有搭理大臣赤烈,反而对旁边的部落首领拖布达说道:“拖布达,你不是说这个庄子有你不少原先部落的人么?你亲自前去劝降,告诉他们,只要杀了燕人,开了城门,我赦免他们无罪。” 拖布达忙答道:“诺。” 然后骑马向前方的新置庄奔去。 此时的东胡军队与匈奴军队一样,因军队全部骑马,所以奔跑的速度很快。但攻城手段与中原七国相比,极其低下。 因为没有步兵,攻入中原的东胡骑兵,往往都是抓中原的百姓打造攻城器具,并驱使中原百姓做为前驱,来攻打城池。一方面削弱守军的斗志,另一方面可以减少自己军队的伤亡。 但这次来到辽地望平后,却面对了姬康所要求的“坚壁清野”。辽地各乡村按君侯府下达的命令,要求在敌军所经过的沿途,各县乡筑有堡墙的村庄,战斗指挥全部由退役或残疾军人来担任,并且要求必须坚决抵抗到底。 东胡军队才发现自己原先的策略不行了,抓不到百姓,也收割不了粮食。而他们也只能自己骑马到城池下面后,打造梯子攻城。 这个新置庄就是如此,攻打两天,伤亡较大,就是拿不下来。 拖布达跑到新置庄前,对着城墙喊道:“上面的人听着,让赤马他们前来搭话。” 这时,城墙上站起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正是马驰。马驰听到拖布达的喊话,对拖布达喊道:“拖布达,你是在叫我么?” 拖布达看着这个自己原先部落里的奴隶,大声喊道:“赤马,你们这些该死的奴隶。我当时打败你的部落,俘获你的时候,就应该把你绞死。 你也是东胡单于的子民,现在大单于有令,给予你们恩赐。只要你们打开城门,杀了燕人,大单于就可以放过你们的狗命,让你们继续做他的臣民。” 城墙上这个被拖布达叫做赤马的男人,哈哈大笑。然后“呸”了一声道:“拖布达,老子现在姓马,叫马驰,我和我的妻子儿女,在这里有自己的姓,有自己的名; 在这里我们有自己的房屋、田地,两个孩子都到襄平学院学习了,不是以前的臭奴隶了。而是在我们燕国官府登籍造册、一个堂堂正正的燕人。 你们现在还想让我们投降,继续奴役我们的妻子儿女,门都没有。老子可不能、给我在襄平学院里学习的两个孩子丢人,更不能够给握过我手、把我当做是个人的、我们辽地的小君侯丢人。要城池可以,拿你们的狗命来换!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 整个城墙上众人,都哄笑一片:“马驰,你说得对,想让我们投降,门都没有。我们不能给孩子们丢人,更不能给我们的小君侯丢人。要城池可以,拿你们的狗命来换。” 拖布达目瞪口呆,愤怒地答道:“你们就等死吧!” 听完拖布达这个部落首领的回报后,忽必答大怒,用手中鞭子猛地抽了拖布达两下。然后不顾大臣赤烈的劝阻,面朝新置庄,对着自己的东胡大军,咬牙切齿地喊道:“给我攻。攻下后,鸡犬不留!” 随着忽必答命令的下达,东胡军队扛着云梯,如潮水般地冲向新置庄,厮杀声再度响起。 一天后,望平城内,县衙。 薄望和副将李奉,以及望平城的县令祖亢,正在听着一个探马校尉汇报:““将军、大人,现在东胡大军已经放弃了攻打沿途的村庄,正直奔我望平城而来。” 说到这里,这个校尉眼眶发红,语带哽咽:“新置庄和附近两个村庄的战斗十分惨烈,我在新置庄远处看着,看到……看到新置庄的青壮年民兵全战死了后,老弱妇女们上,老弱妇女们全战死了后,孩子们……孩子们上……” 探马校尉的眼泪这时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大声嘶吼道:“将军、大人,我们的百姓,他们没一个投降的,没……没一个投降的呀!许多妇女……许多妇女都背着自己还吃奶的孩子,扑向敌军,与敌同归于尽!还有许多没长大……没长大成人的孩子,都从墙堡上跳向……跳向攻城的敌军。卑职要不是……要不是军务在身……” 请将军和大人们,为这些……为这些战死的百姓报仇呀!” 说罢,跪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 薄望含着眼泪,把大哭的校尉扶了起来,转头对旁边的县令祖亢道:“新置庄内有多少百姓?” 县令祖亢也眼圈红着,说道:“按先前规定,撤往新置庄和被东胡军攻打下的两个村庄,共计百姓四千多人。” 薄望抬头,泪掉了下来。对副将李奉说道:“给君侯汇报新置庄之战斗。身为军人,我们没能……没能保护好自己的百姓,深感有愧。现在……现在该我们上了,我们要给……给我们的百姓报仇。” 看完薄望的军情汇报,姬康眼圈有点发酸,强忍着眼泪,闭上了眼睛。 缓缓对剧辛说道:“剧相,这些战死的百姓全都是烈士。等战事完后,收集他们的骨灰,葬在烈士陵园,并刻碑永世祭奠。并把新置庄此次战斗通告全军,通告各郡县百姓。” 然后睁开眼睛,对剧辛大声说道:“剧相,就凭我们辽地这些百姓,我们就能赢,而且必须要赢!” 然后转过身来,目光则久久地盯着墙上地图的高句丽安城。 在大将荣蚠率领的辽军主力,即将与高句丽大军在安城决战的同时,在秦楚边境,大将白起率领的秦军也做好了出击准备。 同样在五月下旬,大将白起率军二十万秦军再度攻伐韩国。兵锋直指韩国上党地区与都城新郑,连接的最后一个城池——野王。 东胡单于忽必答,站在刚被攻克新置庄的废墟上,与东胡众多大臣的脸色一样,一片阴沉。没想到一个不到二千人的小小村庄,居然就让东胡军队付出了三千多人伤亡的代价。加上附近打下的两个村庄,就这三个小小的村庄,就让东胡大军伤亡了近六千人。 而在新置庄之战刚结束,赶来的部落首领都于呼,看到此状况后,和自己的老友赤烈站在一起,脸色更是铁青。 忽必答从废墟上,捡起一把把柄已经折断,但染满了血迹的铁锨。 轻轻弹了两下,锨头发出“铮铮”的声音。拔出随身的青铜剑,砍在铁锨头上,只冒出一溜火花,铁锨头上被青铜剑砍过的地方,只有一道淡淡的痕迹。忽必答看了看自己的青铜剑,发现自己随身、精心打造的青铜剑刃上面,却有了个豁口。 忽必答旁边的东胡大臣们,都吸了口凉气。 这是什么材质做的农具呀!居然如此坚固?这样的材质在东胡足可以用来打造最好的兵器,而被代代相传的。但在辽地这一个普通的村庄,居然是被打造为随处可见的农具。 而守卫这个普通村庄的还不是辽地的正规军队,而是被称谓什么所谓的“民兵”。就这样,这些战死民兵身上的装备、武器,也被东胡军队疯抢。最后居然这些农具,也被东胡各部落疯抢。由此可见,辽地军队的装备是如何的豪华了! 东胡所有大臣,都没有了刚来辽地的喜悦和豪情,心中已经全部蒙上了一片阴影。这仗,恐怕不好打呀! 忽必答眺望着望平县城的方向,站在废墟上久久不动。 第十九章 辽东之战(三) 在安城决战到来之际,姬康一直军事阁内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一站就是好长时间。 姬康的前世,被后人称为“弱宋”的朝代。朝堂内的诸大人们打仗不行,可是写出的词却让人赞叹不已。什么“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什么“……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仿佛战事很容易,就在人们的笑谈之间,就解决问题了。但真正等姬康来到这个世界,了解了战事后,才知道这就是老百姓所说的“扯淡”。就如前世中那些专家学者们,什么事都讲得头头是道,可老百姓在实际中最后一看结果,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也怪不得,万里长城在这个宋朝,被这朝的士大夫们丢得一块砖头都见不到。更谈不上自汉唐以来,我华夏先辈们历尽千难万苦、开辟的万里西域江山了! 词里面的什么边塞风光,纯属都是这些士大夫们臆想。就是现在姬康所在的燕国地域,在这个朝代几百年的时间里,也被异族所占领。 在姬康的前世里,在电视的“什么讲坛”中,宋朝这种“以文制武”体制,被众多的专家教授们赞美,而大讲特讲。说什么虽然导致了“靖康耻、蒙元入侵”的事件,但起码在几百年里,保持了国内的稳定,从而证明了这种制度,在当时先进性和合理性。 当时姬康都傻眼了,这些专家教授们是怎样得出这样的结论来的。自实现这种制度以来,武人们的地位极其低下。你能想象一个率领将士们刚灭掉一国的大将,被这个国家的士大夫们认为“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乃好儿!”的场景么?这让国家的将士们,情何以堪呀! 在宋朝,国土沦丧不说,几千万的中原民众被异族屠杀,这件事怎么解释?这个伟大的中原民族的民众,被沦为次等民族的历史,不是近代开始的,而是在宋代就开始了。 这种“以文制武”的制度,纯属是宋朝的统治阶层为维护自己的私利,而制定的一个“扯淡”制度。“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就是这个朝代的真实写照。 任何时代的战争都是靠硬实力的比拼,大部分的战役都是以强胜弱。能在历史中留下“以弱胜强”的经典战役,都是极少数的。 姬康对目前的战事心里真的没有把握。所依靠的只有自己来辽地后,没有停歇地打造的装备武器技术优势;还有自己在这个时代燕国基础上所推进的,被后世称之为“举国体制”的这种东西。 至于,这两种优势能不能发挥作用,姬康心里真的没谱。但在姬康的前世,却是被国内外一致认可的。当然,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在这场战争结束后,才能够得以检验。 敌军的投石车发射的石块,已经有部分砸在城墙上。 旁边的副将安民,开始着急地对王石说道:“将军,可以让我们的投石车还击了。” 城墙上王石站在城墙上,看着排着方阵,如潮水般向番汉城扑上来的箕国军队。 对副将安民说道:“不着急,等敌军再近点。箕氏军队怎么也预料不到,我们现在的投石车比他们的投石车,发射的距离能多四百多米。我们这次一定要把敌军的这一百多台投石车,至少砸掉一多半。” 看着越来越近的箕氏军队,王石对传令官道:“举旗,命令投石车发射,目标箕氏军队的投石车。” 传令官举起一面旗子,对城内中央矗立的投石车军阵摇了摇,大声喊道:“传令,投石车立即发射,目标正东敌军投石车阵。” 随着接力般旗子的摆动,城内投石车终于发出准备已久的石弹。 看着呼啸而去的一块块巨石,将箕氏投石车阵处砸冒起来的阵阵尘土。副将安民兴奋地大喊道:“中了,又中了一架。好,又打中一架……” 望着扛着梯子,已经到达护城河边的箕氏军队,王石又一挥手:“弓弩准备抛射。” 城墙之上顿时举行了一排排的弓弩,钢制的箭头发着闪亮的光芒指向天空。 “发射。” 崩的一声齐响,对面的敌军顿时倒下一片。 王石继续大喊道:“第二排发射。” 无数的箭矢在王石的大喊声中,如乌云一般,向攻城的箕国军队扑去。 …… 就在辽东郡南北两端烽烟滚滚,薄望和王石各自率领辽军与东胡、箕国大军搏命拼杀之际。荣蚠正在军营中,察看刚到的五十台新型投石车。 荣蚠以为原来改装的投石车已经足够先进。 但这次刚刚组装完毕的五十台投石车,与以前的投石车又有着明显不同,整个投石车的重要构件全部用钢铁制成。 底盘与原来改装的投石车一样,装有转盘,这样就可以随时支援战场的各个方向。但投掷石块的杠杆之处,则装有工匠们所说的,刚研制出不久的轴承装备。这也让投石车的损坏率,大为降低。 这就让这五十台投石车,可以装有的石块达到至少三四百斤以上,并且发射距离更远,所用人力更少,装填更省力,破坏力更大。 而且所研究出来的轴承,今后就可以用于各种器械之上。 荣蚠对指挥投石车的校尉高大用问道:“此投石车如果用来攻城,效果如何?” “禀告将军,根据我们实验,砸现在夯土的城墙,只要瞄准,就靠着五十台新型投石车,一轮即可。就是最坚固的砖石城墙,就靠着五十台新型投石车,四五轮下来,也足以让其坍塌。” 荣蚠仰天哈哈大笑,对旁边都面露惊色的众将说道:“有此神器,还有何城池能阻挡我辽军的征伐。对……对,这就是公子所说的‘降维’打击,‘降维’打击呀!” 看着更加不明白的众将,荣蚠把大手一挥道:“就是公子所说,高级文明对低级文明的打击,就……就犹如人踩蚂蚁一般,对,就是这样的。” 随后对传令官道:“来人呢,敲鼓聚将。” 回到军中大营的荣蚠,坐在主位,看着帐下的众将道:“原先有许多将领,不明白我为何主动把战线推到安城?但公子知我,又派人送来更多粮草军资,甚至把最先进的投石车都送了过来。 现在我可以明白地告诉大家,我率领的是总计十万的主力大军,虽然已探知,高句丽的军队不是原来的十万,而是十二万,已是举国而战。 但我们的装备、战斗力等都高过敌军,尤其是我们的骑兵部队,更是现在整个中原诸国中都没有的精锐。 现在我辽地三方受敌,正需要我们迅速打开局面。若按原先计划,引敌军到我国境内,徐徐消耗,旷日持久之下,就以我繁荣之辽地,也是不可承受之重。 刚何况西安平,武次一带,多山脉、丘陵,更不利于我军大规模骑兵的展开。但安城不是,此地广阔,利于我骑兵突击,更利于我大规模军团的决战。 我已更改此次作战计划,在安城我们要彻底打垮,高句丽相国朱哲带领的敌军,而且要占领安城,然后迅速向北援助薄望,再击溃东胡军队,这一计划已得到公子的支持,请众将努力。” 帐中众将都齐声:“诺。” 高句丽相国朱哲带领着的十二万大军,已经到达安城。大营则背靠安城,与数里之外的荣蚠大军遥遥相对。 在荣蚠与众将在大帐中商议军务的同时,朱哲也在军中大帐商量着即将面临的大战。 锐利的目光扫过帐下众将,朱哲缓缓说道:“我没想到,辽军居然脱离其稳固的后方,前来我安城与我对决。好,很好。 我高句丽大军现有三利。 一利为,现我三国人马犯辽,辽地疲于奔命,此为天时之利; 二利,今我大军背靠安城,又在本国境内做战,此为地利; 三利,据探,我战车三百,而敌军仅为二百数。而我举国而来大军十二万,对方十万。我大军士气高昂,而敌军疲惫。此为人和之利。 有此三利,此战我军必胜。众将需齐心一致,打败敌军,攻入辽地,否则军法从事。来人呢,给敌军送信,约其三日后决战。” 在接到敌方主帅朱哲送来的战书后,荣蚠哈哈大笑,对众将道:“我还害怕对方龟缩在安城,等我前去攻打。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着急与我决战,正合我意。来人呢,派人速报知公子。” 决定辽地命运,高句丽国运的安城大会战。在双方主帅都认为自己必胜的情况下,徐徐拉开了帷幕。 五月二十,会战的当天。襄平城内君侯府的公子姬康,在昨晚看到紧急送来的情报后,一夜未睡,看着东方天际微微发亮,对石敢道:“安城,决战开始了。” 与此同时,在高句丽都城纥升古,王宫内。 高句丽王朱琮,也在昨晚接到前线主帅朱哲的紧急来信后,一夜未睡。清晨,站在王宫内,面朝西方,喃喃自语道:“决战开始了。” 第二十四章 辽东大战(四) 武成王十年,五月二十日,安城。 清晨,天刚蒙蒙亮,薄雾笼罩原野。相隔不远的两大军营,几乎同时吹起了号角,安城城外的整个原野,也被从沉睡中彻底惊醒。 辽军军营中的骑兵们,给自己亲爱的战马,手把手喂着豆子,又让马儿喝了点喜欢的盐水。然后一点点给战马披上了马甲,然后在战友的帮忙下,穿上了自己的铠甲。 李勇穿好自己的铠甲后,做为屯长,又挨个检查了与自己同是新置庄,手下五十名士兵们的铠甲和武器。看到紧张的士兵,则拍拍肩膀,鼓励几句。待检查完毕后,率着自己的屯伍,听着号角声,跟随着自己的百将,向安城外的原野上集结着。 等到薄雾彻底散开,敌我双方都能用肉眼,看到对方排列的一个个方阵。方圆数十里,排列着双方二十多万的军队,天地一片肃杀。 高句丽国军队的主帅朱哲,站在指挥台上。惊讶地发现对方的军阵前,战车两侧排列的不在是自己过去常见的盾矛军士,而是从未见过的骑兵——连马带人都披着战甲的骑兵。 不说对方骑在战马之上的军士,全部穿着明亮的、明显不是用青铜制品铠甲的军士;就连胯下的战马,身上也披着与马上骑兵同等材质的马甲。顿时大吃一惊,内心隐隐不安。 又远眺敌军骑兵身后的步兵,发现穿戴的铠甲几乎与骑兵军士的一样。这种不安的心情,就更为强烈。 向旁边的高句丽老将王志问道:“王将军,你可见过如此装备的军队?” 在沙场厮杀过多年的,高句丽老将王志。这时候看着对面辽军的军队,眉头紧皱,对朱哲答道:“相国,以前我与燕国军队也交手过,从未见过燕国军队如此装备。相国,看来我们得小心了!” 辽军主帅荣蚠,这时候也正在指挥台上,看着敌方的军阵,摇了摇头,对旁边自己的众将说道:“高句丽国的军队,还是过去那一套。看来还是准备用战车冲阵,其后步兵掩杀。” 待父亲荣蚠来到辽地后,其后随母亲来到辽地的荣岩,已经在辽军骑兵部队内服役两年多,军职已升到裨将军。站在中军自己所率的骑兵队伍前面,看了看对方军阵,骑马来到指挥台前,抱拳请战道:“将军,请允许某将带队冲击对方军阵。” 荣蚠哈哈大笑,对副将王忙和众将说道:“我们现在不用直接冲阵,在这个位置,我们就可以给朱哲率领的军队一点惊喜。” 然后脸色一沉,对荣岩道:“荣岩将军,你回到自己的战位。率领自己所属骑兵,等候命令。” “卑职遵命”。荣岩忙抱拳答道,骑马赶回到自己的战位。 荣蚠随后对站在旁边的传令官,大声喊道:“敲响战鼓,准备战斗!” “咚、咚、咚”随着辽军战鼓的敲响,对方阵营的战鼓也随即敲响。 荣蚠毫不犹豫的下达命令:“命令投石车阵校尉高大用,马上给我攻击敌军前方的战车。” 辽军的指挥台上,令旗飘扬,传达着主帅的命令。 即刻“呜呜”的呼啸声,就从辽军军阵中传出。一块块巨石越过自己的军队方阵,向敌方前面的战车砸去。 投石阵的校尉高大用,正站在一个三角架制做的高台上,边观察石块投掷情况,边大喊指挥道:“投石车一队,提高两刻;三队,降低一刻。好,放。” 而站在一排排投石车旁的小校,则根据指挥不断调整攻击高度和距离,嘴里不断喊着:“一队调整完毕,放。三队调整完毕,放。……” 此刻的高句丽军阵是一片混乱。 谁也没想到,辽军的投石车能打如此远的距离。眼看着军阵前方排列整齐的,一排排战车被摧毁,整个军阵则一片混乱。军士们发出的绝望的声音,和战马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 而辽军的主帅荣蚠,则已发出第二道命令:“骑兵,准备。” 做为骑兵统领的裨将军刘胜、左宗以及荣岩,在接到指挥台上令旗的命令后,随即对身后的骑兵大喊道:“准备。” 辽军众骑兵,纷纷拉下自己的面罩。 老将王志,对着在辽军投石车打击下,已经呆滞的主帅朱哲大喊道:“相国,不能再等了,让战车迅即启动,迅即启动!攻击对方阵营。” 回过神来的朱哲,在老将王志的叫喊声中,嘴唇哆嗦地说道:“对,对,赶紧攻击。来人,擂鼓,战车出击。” 剩下没有多少辆的高句丽战车,刚冲出军阵,在中途又受到了投石车的打击。剩下的几辆战车还没到对方的阵营前面,就被一阵遮天蔽日的箭雨所覆盖。拉着战车的战马和将士们,则全部倒在了辽军阵前。 与此同时,荣蚠在指挥台上,看到高句丽军阵的混乱情况,大喜喊道:“战车和骑兵部队,全部出击。” 辽军的二百辆战车开始启动。 战车两侧和中军的骑兵,骑着一排排披着战甲的战马。在裨将军刘胜、左宗和荣岩的带领下,随着辽军的战鼓声,驱动战马,排着雁翎阵型,在辽军军阵的前面,小步跑了起来。随即,越过了自己的战车部队,率先向敌军发动了进攻。 随着战马的跑动,刘胜、左宗和荣岩,对各自带领的三千多骑兵,按平时训练的方法大喊道: “准备冲锋”。 辽军骑兵速度开始加速。上万人骑兵部队的冲锋,让整个大地都颤抖起来。 看着冲向己方的辽军骑兵,越来越快的速度。 高句丽的老将王志,着急地对主帅朱哲大喊道:“这是骑兵冲阵,这是骑兵冲阵!这怎么可能?相国,快命弓箭手抛射,抛射!” 朱哲看着对方这奇怪无比的骑兵,浑身都在发抖。彼之母,怎么辽军不按过去的套路来打仗了呀!这才几年没跟燕国的军队交过手,难道他们的军队都变成这样了吗? 听到老将王志的声嘶力竭,也知道该如何去做了,大喊道:“弓箭手抛射,抛射!” 接到命令后,高句丽军阵中上万弓箭手。拉开弓箭,箭头朝上,向着向自己军阵跑来的辽军骑兵抛射而去。 看到敌方的弓箭射来,辽军骑兵部队都俯身马背,然后取出自己的弓弩,上好箭矢。箭头落到辽军骑兵和马的身上,发出崩崩的声响,均被军士和战马的铠甲所阻挡,居然没有一个骑兵被射伤。 而随着辽军骑兵部队的急速前行,荣岩,刘胜和左宗都大喊道:“射击。” 骑在战马上的上万辽军骑兵,端起手中的弓弩,朝天而射。顿时高句丽军阵中,在辽军骑兵、箭簇覆盖内的军士,就倒下一片。 看到此景,高句丽军已经彻底混乱。这还怎么打,对方射不死,可自己的这方将士们,碰到对方的箭矢就到,即使是穿着青铜铠甲也不行! 高句丽的老将王志,也已变得呆滞,嘴里不停念叨着:“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居然没一人落马。” 而此刻的辽军主帅荣蚠随即发出了第三道命令,大喊道:“全军准备。” 辽军的众军士,随着主帅的命令,均拉下了自己头盔上附带的面罩,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已经准备发起冲锋。 荣岩、刘胜和左宗此刻都已拔出了马刀,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嘶声大喊道:“冲锋。” 向敌军奔驰过去的辽军骑兵部队,沧地一声,都拔出腰间的马刀,随着裨将军荣岩、刘胜和左宗向前冲去。 等带着巨大惯性的骑兵部队,一冲进高句丽军阵,手中钢制马刀闪耀着光芒、如雪花般地洒向对方的将士。如波浪一般,不可阻挡地就将高句丽军阵的阵型切开,而且缺口越来越大。 也有高句丽军队的许多将领,英勇地带着自己的部队,冲向了骑兵部队。但刀砍枪戳,均不能给辽军骑兵部队带来多大损伤,只有极个别的骑兵掉落下马。而前去的高句丽将士们,却在辽军骑兵的劈砍之下,纷纷倒在了辽军骑兵部队的马刀之下。 看到此景,荣蚠站起来,对副将王忙说道:“你带预备队,留下指挥。” 然后走下指挥台,跨在马上,对全军道:“全军随我出击。” “杀。”辽军大喊一声,随着主帅荣蚠向前冲去。 此刻的高句丽军队,在辽军骑兵的冲锋劈砍下,已经兵慌马乱。 正在前方劈砍的刘胜,已经看到矗立在高句丽军中的主帅大旗,用马刀劈到一个高句丽军士后,指着敌军的主帅大旗大喊道:“二三子,随我砍倒敌军主帅大旗。” “杀。”身后的众骑兵齐声呐喊。 而正在冲击敌阵阵中间的荣岩,和另一侧骑兵统领左宗,也同样率领自己的骑兵,向高句丽军队相国朱哲的主帅大旗冲去。 高句丽的老将王志看着犹如波浪一般,冲向己方主帅大旗的三股敌军骑兵。着急地对已经目瞪口呆的朱哲,绝望地喊道:“相国保重,待我前去,阻拦敌军!” 说罢,从指挥台上下来,跳上自己的战车。指着刘胜骑兵冲来的方向,对身后自己的亲卫们喊道:“将士们,随我击杀该将。” “愿随将军死战。”众亲卫们齐声道。 “杀。” “杀。” 两股洪流碰撞到了一起。 血花落尽,闻名高句丽国的老将王志,被辽军骑兵从战车上劈砍下来,尸体躺在了已被鲜血染红的安城大地上。 第二十五章 辽东大战(五) 待高句丽老将王志战死那一刻,安城会战进入了高潮。整个辽地大军已随着主帅荣蚠,与高句丽军队全面交战。整个战场上厮杀声、呐喊声,震耳欲聋。 高句丽军的主帅朱哲,则在老将王志,冲杀向刘胜带领的辽军骑兵后。看着另外两股势若破竹冲向自己的辽军骑兵,什么也顾不得了。匆忙下了指挥台,跳上自己的战车,对自己的亲卫们喊道:“快走,快走。” 甚至连自己的主帅旗帜,都顾不上吩咐取下。 此时率领辽军主力,已经杀到高句丽大军之中的辽军主帅荣蚠,看到敌军主帅大旗被砍到的那一刻,就知道大势已定。 看着四散逃逸的高句丽军队,哈哈大笑道:“辽地安矣!” 在中路冲击敌人军阵的骑兵统领荣岩,受到的高句丽军队阻击最大。远远看到敌方大军主帅的旗帜被砍倒,只能仰天长叹!这都是自己老子的安排呀!每次最危险、最艰难的作战任务都交给自己的儿子。 看着敌军主帅旗帜被左宗所率领的骑兵砍倒,被高句丽老将王志阻隔的刘胜,懊恼得叹了一口气,对着左宗大喊道:“左呆子,你这次好运。” 左宗哈哈大笑,对刘胜回道:“刘愣子,快去追杀敌军主帅,他就在前方。” 刘胜大喜,对身后的众骑兵道:“二三子,还有力气么?” 众骑兵大喊:“有。” “好,随我前去追杀敌军主帅。” 说完,就率领自己的骑兵,前去追杀高句丽的主帅朱哲去了。 …… 安城县令安远是本地豪族的本家子弟,由于与辽地交界,而自己的家族、在这几年来也与辽地有商业往来。知道辽地的状况、远远胜过高句丽其他地方官员。 本就对这次出兵辽地,自己家族族长的父亲安知和自己商量时,两人都有点不安。但看到此次是三国同时伐辽,也就抱有了某些期待。 但没想到从两军会战没在辽地展开,而是会在安城展开。更没想到的是,自家的军队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 看着只带着不到十个亲随的相国朱哲,披头散发,背上还插着一只箭矢,惊慌失措地跑进安城来。安远见此,全身都在发抖。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知道才刚过午时。 从清晨决战,到午时时分,三个多时辰,十二万举国之兵,这就败了!这才多长时间啊!就是十二万头猪,让对方杀,也得杀一天吧!这个相国居然无能至此! 安远心中大骂着,但却不敢怠慢,忙跑过去接应朱哲。 朱哲跑进安城,才喘了一口气。刚才被那个杀掉大将王志的辽地将领,率领着辽地的骑兵,凶神恶煞般在后面追击自己,让自己居然没有一丝机会去重整军队。紧随自己的近卫们,也被这个凶神般的辽地将领率领的辽地骑兵,给冲击的四分五裂。 跟随自己的上百个亲卫,也被这个辽地将领带的骑兵杀得只剩下几个。在战车上狂跑的朱哲亲自发现,就连自己武艺高强的亲卫首领,在对方的追杀下,上前拦阻,只招架了三两下,就被砍到在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都这样了,那个凶神恶煞般的将领,还凶狠的在追击自己。在交手的过程中,自己连换了三辆战车,自己的武器被砍折了,头盔被打掉了。对方看起来还不善罢甘休,最后居然用弩箭齐射。要不是在车上紧随自己的两名亲卫,拼死遮挡,自己也回不来了。就这,背上也挨了一弩。 恶梦,不,简直是噩梦!朱哲还没来得及看到辽地的步兵军队,就看到在对方骑兵部队的冲击下,自己的十二万大军就土崩瓦解了。这是一只怎样的骑兵部队呀,从没见过,也未闻过呀!能稳稳地坐在马上做各种劈砍,驰射。装备更是好的一塌糊涂,自己军队的兵刃,只能在对方的盔甲上留下一道痕迹,根本穿透不了呀! 随着箭矢的拔出,朱哲大喊一句:“痛杀我也!”。上好药后,看着围在自己身旁的安城官员,沮丧地说:“此战我们已经失败,你们要死守安城,我要赶紧回去禀报大王。” 然后不顾安城官员们鄙夷的眼神,率领自己的亲卫们、和数百个逃回安城的残兵败将,急匆匆的出了安城东门,向都城纥升古跑去。 待相国朱哲走后,安城的官员们站在城楼,向前方会战的地方眺望。只能看见高句丽的军队一群群如猪似的,被辽地的军队驱赶着。大部分的军队都抛弃了武器,跪地抱头。还怎么打?主帅跑了,敢拼命的将领也被斩杀了。没办法,投降吧! 安城众官员相互看看,最后目光都看向了自己的县令安远。发现安远同大家一样,也是一脸土色。 安远看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勉强一笑:“各位大人,我们回衙商量下,看我安城该如何面对燕军吧?”。大家看到安远的表情,心里已经明白该如何做了。都心照不宣,暗暗松了口气:“安大人所言极是,我等回去商量商量?” 众官员来到县衙门口。就发现本地许多有头有脸的士绅,都等在门口,其中就包括安远自己的父亲安知。看到安远等众官员,这些士绅一脸恳求:“望诸位大人,念安城数万百姓之性命,早做决断呀!” 安远苦笑,还早做决断,就是投降呗!对诸乡绅道:“请诸位乡绅放心,我等必会尽力!以全我安城数万百姓性命财产。” 晚上,安远回到家中,被自己的父亲安知叫到了书房内。 “我儿,你们商量的如何?” 安知看着自己的儿子安远,一脸严肃地问道。 安远叹了口气,对自己的父亲安知道:“父亲,现在我军已经大败,安城众官员都已毫无抵抗之心。若再坚持抵抗,我安家恐得罪城内众官员乡绅!” 安知点点头道:“我儿,大势之下,岂可阻挡!你的判断是对的。为自己、为家族、更为了满城百姓,既然已经拿定主意,就赶紧去做吧!不要等燕军前来围城的时候再做,让对方的主帅心里不满。” 安远看了看父亲,也点点头道:“父亲,我明白!待明日一早,再跟安城众官员最后确定下后,就马上去做。” 安知走到儿子安远身旁,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坐在中军大帐中的大将荣蚠,看着桌上摆着的高句丽帅旗,和刘胜拿回来对方主帅朱哲的金盔,哈哈大笑。 站在帐中的众将领们也一脸喜色。这仗打得太过瘾了,有没有?对方根本不是一个档次,有没有?嗯,我们家小君侯所说不错,果然是什么“降维”打击。虽然不知道己方伤亡如何,但知道肯定不会太多。 荣蚠看着众将的表情,脸色一板:“诸位大人,现在还不是我们高兴的时候,别忘了,现在东胡、箕国的军队还在攻击我辽地呢!” 众将一震,脸色都严肃起来。是呀!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还要尽快前去救援望平和番汉呢!众将一起抱拳躬身,齐道:“请将军下令。” 荣蚠看到众将如此,点点头道:“现如今,是尽快抓捕这些战败的高句丽军队。然后休整一日,要用最快的速度攻克安城。随后我将率领大军北上,回援薄望将军。诸位大人,不可懈怠呀!” 众将齐道:“诺”。 让荣蚠和众将没想到的是,光抓捕这些高句丽战败的军队,就用了整整一天多。到了二十一日下午,才基本结束。也没想到,战果是如此的丰硕。 据初步统计,对方死伤一万多人,光抓获的俘虏就达到九万多,还不要说堆积如山的粮草、军资、几万匹战马等了。 此战斩获对方一万余人,而己方阵亡七百多人,伤残将士不到二千。高句丽可以说,全国精锐之师在此一战中,几乎全军覆没。 荣蚠知道时间紧迫,下令休整一日,二十三日攻打安城。没想到,在二十一日傍晚,就收到安城县令安远的献城信件。 农历五月二十二日,坐在安城县衙的荣蚠,对站在其下的安城众官员道:“诸位现在已经是我辽地的官员了,职位暂时不变,各负其责。随后君侯府会派人,来任命诸位大人和宣导我辽地的政策的,望各位大人尽心尽责。” 安城众官员齐声道:“诺。” 随即,荣蚠对堂下的副将王忙道:“王将军,你率军三万军队驻守于安城,负责把抓获的近十万俘虏,押送回我辽地,此战善后由你妥善负责。我耽搁不得,即率大军七万前往望平,与东胡军队决战。” 这本身就是应有之意,副将王忙不敢怠慢,忙躬身道:“诺”。 武成王十年,农历五月二十日,荣蚠率辽地大军十万,击败朱哲所率的十二万高句丽大军,俘获十万。 辽地新式骑兵部队,在大规模的战役中初次登场,就震惊四方。经过此战后,高句丽国的精锐军队,几乎被全部消灭。 第二十六章 辽东之战(六) 姬康深深的明白,在一个国家受到外敌入侵和极大天灾的时候,这个国家的最高统帅必须保持镇静。告诉自己的国人,我们的国家是坚不可摧的!是不可战胜的! 这样的事例,在姬康前世的脑海里,有着很多。 所以此刻他就出现了襄平城的街头上,视察下襄平城外最大的几个贸易市场,询问下店家经营过程中的困难,并要求随行的官员给予解决。 并走入到寻常百姓家中,看看他们的生活又没有影响,询问询问人们日常生活品有没有涨价等等。 看到自家的小君侯如此镇静,整个襄平城因为战争的恐惧而有所紧张的人们,马上平静下来,而这种气氛随之向整个辽地蔓延。 见到姬康如此模样,邹衍、鲁仲连都大吃一惊.尤其是老头子邹衍,更是热泪盈眶,真的是天选之子呀! 只有与姬康形影不离的石敢知道,自家的公子是多么的艰难。每当回到君侯府内院后,都会带着自己和旺财坐在假山的凉亭内,呆呆地看着安城方向。 更知道自大军出征后,多少个夜晚,姬康书房的灯一点就是一晚。更透过清竹、清梅的谈话,知道自己公子的母亲姬赵氏,看到姬康如此状况,但不敢打扰自己的儿子,只能在自己房中偷偷哭泣。 安城会战的消息还没传来,姬康和石敢就来到了襄平学院。毕业年级,高年级的学员们,都被抽调到各郡县,去粉刷标语和散发传单了。现在留在学院内的都是幼、低、中年级的学员。就这,一股狂热的气氛仍在学院内弥漫。 镇静地继续听完先生们讲完一节课后,就与石敢和田光三人来到了熟悉的凉亭内。看到姬康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平时很少说话的田光都忍不住了。 “大学长,前线情况如何?”田光急切问道。 姬康看看田光和石敢,没想隐瞒什么:“现在大将荣蚠率领的主力,正与高句丽在安城做决战,状况不知?” 田光有点紧张,紧紧握着拳头:“我真想马上到前线去杀敌。” 姬康把双手分开,搭着石敢和田光的肩膀说道:“等我们过几年,我们兄弟三人都上阵去。” 田光和石敢相互看看,都摇摇头。 田光说道:“大学长,有我们上前线就行。有我们在,谁也不能侵犯你。” 就在此刻,从远处襄平城内,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虽然离襄平学院很远,但亦然能听到。姬康心中顿时有了预感,但不敢肯定。 姬康、石敢和田光在凉亭内,三人都站起来。 过了一会,就见有传令官急匆匆从襄平城赶到了学院,沿途大喊:“大胜,我军大胜!我辽地主力在安城大胜高句丽军,斩敌过万人,俘获十万。” 整个学院,一瞬间都沸腾起来。教员和学员们都跑出来,大喊大叫,相互拥抱在一起。姬康虽然有预感,但胜利真的来临了,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是决定辽地命运前途的大决战呀! 还呆呆站着想的时候,石敢、田光两人却什么都不顾了,也如学员们一样,紧紧抱住了姬康,一起大喊道:“公子,我们胜了!我们打胜了!” …… 而此刻的荣蚠,正率领着辽军主力正赶往望平,顺着辽东郡武次、剧就、侯域各县官道向望平奔来,粮草物资沿途补给。整个大军带着俘获的几万匹战马,行进速度大为加快。 但为了保持战斗力,荣蚠并没要求部队狂奔。对于在安城会战中,自己军队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荣蚠已有充足的信心。 此时,在望平城下,已经攻打了七八天的东胡单于忽必答,自己都已感到绝望了。面对辽地的坚壁清野,自己想在辽地获得补给,就必须要攻克大大小小的墙堡。 而且打进去还不一定能获得粮食物资的补给,这些庄子的人们,在墙堡即将被攻破前,都会把粮食如新置庄一样,全焚毁掉。 拜这个时代的通讯和交通条件所赐,这个时候东胡单于忽必答,还蒙在鼓里。并不知道高句丽大军,已经战败的消息。 而高句丽军队的主帅朱哲以及其他人,根本就没想起给东胡、箕国的军队前去送信。 就是想起,也不愿去送。平时大家也是打打杀杀的,好不!我倒霉了,最好你也一起倒霉。要不今后我实力削弱了,你们依旧强大,这怎么受得了。 望平城下,东胡军中的都于呼部落军队大帐内。此刻的都于呼和赤烈正坐在一起,两人久久都没说话。 都于呼站了起来,对着赤烈道:“赤烈大人,我有种预感,这次攻打辽地,我们……我们恐怕得不偿失。” 赤烈看着自己的老友,点点头道:“从目前我们攻克的几个村子,就可看出,整个辽地对我们这次的行动,早了如指掌。都于呼首领,辽军表现出来的强大,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呀!” 都于呼长叹一声道:“赤烈大人,我们对望平城的每一次攻击,我看都不叫攻击,而是叫送死。辽地军队的武器、盔甲之精良,简直是令人发指。” 然后从身旁的桌子上,拿着一根辽军的箭矢,对赤烈感慨连连:“赤烈大人,你看看这箭矢的箭头,用如此难得的材质去打造这样的箭矢!我已试过,我穿的这铠甲都不能阻挡、这箭矢的射入,何况我军大部分都穿得是皮甲,这仗还怎么打? 难道我们几年没给中原军队他们做战,现在中原各国军队的武器装备,都变如此厉害了么?简直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这今后的仗真的是没法打了呀!” 赤烈也叹了一口气:“都于呼首领,你知道我害怕什么么?” 都于呼看着赤烈,摇摇头。 赤烈有点担心道:“我看望平城内的辽军不是不敢出城做战,而是在等待什么。如果这时候,敌人再有一支军马出现在我们后方,你考虑过,这意味着什么么?” 都于呼眼睛瞪了起来,随即说道:“赤烈大人,这不可能吧!据我所知,现在辽地的主力部队正在安城与高句丽军队会战。而箕国也正在攻打番汉,他们那里有这么多军队? 赤烈大人,实不相瞒,如果现在不是三国伐辽,而是我东胡一家跟辽地做战,我现在就率领部落的勇士们,转身回去。现在的辽地,我们一家根本就吃不下来。” 赤烈点点头,对都于呼道:“希望如此吧!” 而此刻在望平城内的薄望与县令祖亢,也正在商议着与东胡做战的问题。 “将军,从东胡的攻城来看,手段还是过去的老一套,根本就没有新意。反观我军,武器精良,士气高昂。我觉得都能出城,与东胡主力会战了。” 县令祖亢有点兴奋。 薄望摇摇头,对祖亢说道:“祖大人,万万不可。某将来时,君侯再三交代,守住望平城即可,要我们等待主力。更何况,我军一旦出城,面对东胡的骑兵,不是取胜之道。” 祖亢听罢,点点头:“将军所言极是,是本官失言了。就不知荣蚠将军与高句丽军队的会战,进行的如何了?” 薄望面朝南方:“大概这个时候,快决出胜负了吧!” 但让薄望没想到是,就在他和祖亢说完这话的第二天,荣蚠率领的主力部队就出现了东胡军队的后方,而时间是农历六月初六。 东胡军队一片惊慌。不要说东胡单于忽必答没想到,就是在望平城的众辽军将士们,也没想到辽军主力会这么快来到望平。 随着荣蚠率领的辽军主力来到望平,又一场大规模的会战即将爆发。而辽东战场上最大规模的骑兵对决,也即将展开。 就在同一天,秦国大将白起,已经站到了韩国野王的城墙之上,野王守将不战而降。自此,秦国终于完成了对韩国国土的分割计划,实现了秦国这数十年来的战略目的。 白起的目光,已经看向了韩国北部的上党地区。 整个中原已经曝露在了秦军的兵锋之下。 第二十七章 辽东大战(七) 番汉城头的厮杀声又一次平静下来。 箕国主帅高民站在远处,眺望着番汉城,对身旁众将领道:“纵使我军百般挑衅,番汉守军却还是死守城池不出,你们有何办法?” 众将相互看看,都摇摇头。 高民沉默了一会,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对传令官道:“派人探看安城会战状况,尽速回报。” “诺。” 站在番汉城头的王石满身血迹,看着向远处退去的箕国军队,对身旁同样满身血迹的附近安民说道:“我军伤亡如何?” 安民忙答道:“将军,伤亡不大。将士们都想出城与敌军决战呢!” 王石摇摇头道:“来是君侯再三交代,只让我们死守番汉,等待我主力大军回援,才能出城与敌军决战呀!就是可惜番汉城外的几个村庄百姓了。我们还是按整个战役的部署来吧,也不知道安城会战的结果如何?” 安民听王石这么一说,眼圈一红,对王石道:“将军,你也不要过于自责自己,这是君侯府的指令。这次三国进犯我辽地,是我辽地生死存亡的一战。城外坚守村庄的百姓也都明白,他们……” 然后语带哽咽道:“将军,我们的百姓是靠自己的牺牲,来延迟敌军的进犯时间呀!我们的探马回报,城东还有几个村庄敌人并没攻下。等我主力来,我们会跟我们的百姓们报仇的。” 正在这时,一个校尉跑了过来,单膝跪地禀报道:“启禀将军,我辽地海军校尉李敏和张天,已运送粮草物资到西门,并请求加入战斗序列。” 王石一听,大喜道:“这太好了,这个海军可是君侯的宝贝。” 想了想,叹了口气,又道:“告诉他们,暂时还不需要他们。我们不能让海军官兵消耗在陆战上,他们将来有大用,让他们在船上待命。” “诺。” 现在的辽地海军已有大的战船三艘,根据君侯府的计划,造船厂明年还要下水四艘大船。海军兵力已经达到四千了,经过一年多的摸索,海军在训练和演习过程中,已经初步具备了战斗能力。 从旅顺运送物资粮草,前来番汉的海军校尉李敏和张天,在等到王石的命令后,张天叹了口气道:“李敏,这是不让我们海军加入战斗呀!我海军也是可以陆战的。不行,我二人是不是去面见王石将军,亲自请求他允许我们加入战斗。” 李敏摇摇头道:“不用了。张天,回船待命吧!我们必须服从命令。军人已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我们在学院里学到的铁律。” 张天又长叹一声道:“海军成立一年多,接到最多的任务,就是在辽东和辽西两地运送物资,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作战呢?” 李敏沉思了片刻,语气坚定地道:“我海军本就是战斗序列的军队,我们海军一定会做战的!现在不让我们做战,是因为我们做得还不好。 张天,我们要继续努力,不能辜负君侯对我们的期待。我想等我们的二学长来海军后,就是我海军主动出击的时候。这几年我们还是需要忍耐的,努力把海军建设好吧!” 荣蚠所率的七万大军在离望平城,东胡大军后面的百里外发现东胡骑兵斥候时。就命大军缓缓而行,于六月六日,在离东胡大军驻扎营地三十多里地外,扎下营来。 并派人前去通知望平县的薄望他们,命在六月八日清晨出城配合来援大军,夹击东胡军队,与之决战。信内更是告知了,安城之战的经过和结果。 薄望看着信中的内容,手都在发抖。望平县令祖亢更是跳了起来,声音哆嗦道:“将军,我们可速将此信内容,告知城内所有军队和百姓。” 薄望点点头道:“理当如此。” 随后又对旁边的传令官道:“命令军队做好一切战斗准备,后天出城与敌决战。” “诺”。 没过多长时间,整个望平城内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武成王十年,农历六月七日,东胡大军中帐。 攻击望平城的东胡军队,已全部撤回营地。东胡单于忽必答,看着辽军主帅荣蚠送来的决战书,脸色铁青,久久说不出话来。 帐内的东胡众大臣和将领们,一片静寂,没有一人说话。不用猜,肯定是高句丽大军已经战败,算算这才多长时间呀!据闻高句丽这次出动大军十二万伐辽,就是十二万头羊,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战败吧! 赤烈没想到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看着帐内东胡众臣和将领们的神色,叹了口气,站了出来,对忽必答道:“单于,现在辽军携大胜之威,欲与我决战,此锋我不可与之争! 可派人前往其主帅处,与其求和。并允诺两地今后世代友好,相互通商,互不侵犯,方为上策,请单于明鉴。” 都于呼也站了出来,躬身而道:“单于,此战如赤烈大人所言,言和方为上策,臣附议。请单于明鉴。” 忽必答看着站出来的赤烈和都于呼,再看看一片沉寂的东胡众臣和将领,摇了摇头,缓缓说道:“现在言和,已太晚了。我若是辽军主帅,必不答应。” 看着赤烈和都于呼还要再说,摆了摆手,阻止了他们。 站了起来,对帐中众大臣和将领大喊道:“我狼骑十万,军队人数并不比敌军少,难道野战还怕辽地的军队么?决战之际,我不想再听什么言和之说,兵法云:哀兵必胜。现在我东胡大军要血战,打开我们回家的道路。” 然后转身,看着赤烈和都呼吁两人,缓缓说道:“现在谁再敢说什么言和,动摇军心,定斩不饶!” 赤烈和都于呼两人,脸色都泛起了一阵潮红,不敢再言。 躬身道:“遵单于旨令。” 忽必答看了看两人,点点头,下令道:“明日望平城内数万辽军,必出城与我做战。都于呼,我令你率所部,坚守大营,阻挡该军。” 都于呼大惊,知道这是让自己的军队断后呀!但此时不敢再说什么,躬身领命:“诺”。 忽必答看到都于呼答应下来后,再对帐中的东胡众大臣和将领喊道:“其余众人,明日清晨,随本单于与辽军主力决战。 各位大人,明日之决战,事关我东胡生死,望大家齐心协力,共渡难关。告诉将士们,明日杀开一条血路,我们就可以回家。如果不能,那么我们就埋土在这辽地吧!” “诺”。 而在进攻番汉的箕国主帅高民,此刻已经接到了安城会战的结果,顿时面如土色,大骂高句丽相国朱哲废物。顿时下令,命令攻打番汉城的箕国军队,全部停止攻击。 高民知道事不可违,此次三方伐辽的战役已经失败。随即命令箕国的军队,缓缓撤回箕国。 守卫番汉县的王石,看到此种情况。知道箕国,已经得到了高句丽大军战败的消息。只能仰天长叹道:“可惜我大军主力,先去了望平!” 但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王石遵照君侯府和大将荣蚠命令,没有率辽军贸然出击。只能紧随箕国军队,看其撤回箕国国内。 六月初七下午,辽地君侯府,秘书阁。 姬康同君相剧辛,襄平学院的两位院长邹衍、鲁仲连,以及老总管姬茂五人,正商量着明日荣蚠大军与东胡军队的决战。 从荣蚠提前传回来的信中,姬康和留守在襄平城的君相剧辛等众人,已经知道荣蚠的军事计划。知道明日荣蚠将率领辽军主力,会同驻守在望平的薄望军队,于明日同东胡军队决战。 剧辛有点谨慎地道:“公子,其实我军在安城大败高句丽军之后,就已经达到了我军做战的目的。只要大军前往望平,就可驱逐东胡军队,退出我辽地。荣蚠将军此举是否有点冒险?” 听罢剧辛的话后,邹衍,鲁仲连和姬茂三人也一脸沉重,把目光看向了坐在主位的姬康。 姬康看到众人如此,缓缓站了起来。小腿迈下阁阶,走到门口,看着门外的夕阳,半天没有做声。 过了一会,缓缓转了过来,小脸一笑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荣蚠将军在前线,更知道前线的状况。我相信荣蚠将军,更相信我辽地将士的勇气和战斗力。” 然后又转过身去,看着门外的夕阳。缓缓而道:“现在我军已把东胡全军堵在了望平,这也是毕全功于一役,消灭东胡全国主力的最好机会。” 众人听罢姬康的话后,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缓缓点头。如姬康一般,都站起来,看着门外的夕阳。 门外,夕阳如血。 第二十八章 辽东之战(八) 农历六月初八,望平城外,东胡大营。 清晨,东胡单于忽必答已经早早起来,在帐中虔诚地向长生天祷告许久后,走出了大帐之外。太阳还没出来,整个东胡大营的东胡军队已经披挂整齐,等待出击。 现在的忽必答早已对辽地没了任何想法,在与辽地较量的这么多天里。他终于知道了辽地军队武器装备的犀利,更知道了辽地军民誓死抵抗的决心——那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 这种决心是如此强烈,强烈到让忽必答感到害怕。现在他只想回家,带着自己的勇士们回到自己那个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故乡。 昨天晚上,东胡的士兵们已经知道自己军队所面临的处境,也知道想回家,就必须要杀开一条血路才行,整个营地弥漫着一股悲壮的气氛。反而比刚进犯辽地时,斗志更为激昂。 看到如此情景,单于忽必答内心也涌上了一股豪情。跨上马背,对殿后的都于呼及几个部落的首领道:“都于呼及各位首领,我大军的后背就交给你们了。” 都于呼和几个殿后的首领,也面露悲壮之色,一齐道:“请大单于放心。” 忽必答点点头,手执马鞭指向营门:“开门,擂鼓,列阵。” 与此同时,在东胡大营东面的辽军大营,和西边的望平城内,也同时敲响了军队列阵出击的战鼓。 “咚、咚、咚……”两方战鼓的声音直冲云霄,震撼着整个大地。 都于呼看着忽必答率领的整个东胡大军,全部出了营地后。都于呼的儿子奇木磊,走到父亲的身旁,悄声对父亲言道:“父亲,辽地苏青大人派来的使者,我已藏在我的帐内了。你看……” 都于呼打断了他的话语,对儿子奇木磊道:“等会我们看状况再说。忽必答把我们部落放在后面,掩护大军撤离,分明是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儿子奇木磊点点头,再没说什么。 在辽地大营的大将荣蚠,看着自己率领的辽地大军惯次而出,在外面的战场上排起了一个个方阵,从自己阵营的丘陵山坡底下,一队队排到了坡顶。这次辽地的骑兵部队,根据实际状况,并没有排在军阵的前方,而是在整个军阵的两翼。 荣蚠此次与东胡大军的决战,考虑再三,决定采用往常中原军队,步兵对战匈奴、东胡骑兵的模式,让步兵首先与东胡的骑兵部队交手。虽然骑兵的几个裨将军,包括自己的儿子荣岩请求首战,但荣蚠不为所动。 而望平城薄望率领的三万军队,也打开了城门,整个军队依次出城,在东胡军队的后方排起了战阵,迎战都于呼和几个殿后部落的三万东胡军队。 荣蚠看着走出营地的东胡军队还在整队,就从指挥台上下来。亲自骑马走到了自己部队的前方,边走边喊,对着自己的士兵大喊道:“辽地忠勇的将士们。我荣蚠今天,不是以大将的身份给你们说话,而是以一个征战多年、普通军人的身份和你们说话。 我们面前的军队,就是年年来骚扰我们辽地的东胡军队。他们每年来屠杀我们的百姓,奸淫我们的妻女,掠夺我们的财富。这么多年来,我们有多少百姓,都倒在了他们的屠刀之下;有多少的粮食财富,被他们掠走。 现在我们把他们堵在望平城下了,这是他们东胡的几乎全部军队。只要我们把他们消灭了,今后我们辽地的百姓和我们的子子孙孙们,就再也不用过以前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今天,我要求你们,不能让一个东胡军队的人员跑掉,不能让一个东胡军队的人员冲破我们的防线。我就在指挥台上,如果你们谁发现我的帅旗退后一步,谁就可以把我的脑袋摘走。众将士们,我荣蚠能今天和你们一起战斗,歼灭东胡全部军队,我深感荣幸。” 说罢,在马上深深对自己的军队一躬。抽出战刀高举,大喊了一声:“万胜!” 辽地大军所有的方阵,随着自己的主帅,一起发出震天的呐喊声:“万胜、万胜、万胜!” 紧跟着随着荣蚠站上指挥台,指挥旗帜随即飞舞,所有的辽地军队都把头盔上面的面罩放下,扣在自己的脸上,整个阵营鸦雀无声。 太阳出来了,给两军将士身上披上了一道金辉。 东胡军队终于整好了自己的队伍,而对面辽军的呐喊声让刚排列好的队伍,有点骚动。忽必答眺望着对面的辽地军队,见其个个身披钢制战甲,头戴钢盔面罩,如凶神恶煞一般。心中暗暗吃惊,但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有丝毫犹豫。 看了看赤烈和拖布达,以及身后的众东胡部落首领。转过头来对赤烈说道:“赤烈大人,有劳了。” 赤烈面带悲壮,对忽必答道:“请单于放心,微臣必为我大军打开一条回家的通道。”然后,没有丝毫的耽搁,大喊一声:“为了回家,勇士们随我冲呀!”说完,带着自己所属部落的军队和左右两侧的几个部落近两万东胡军队,向辽地的军阵冲来。 拖布达看了看单于忽必答,发现自己的大单于正看着自己。什么也没说,在马上躬身一拜,率领着自己部落剩下的最后千人军队,紧随赤烈,向辽军冲来。 “呜、呜、呜”,东胡大阵的牛角号声,随即响彻在两军阵前。 荣蚠看到东胡军队冲锋,胸有成竹,心道果不出所料。随即下令:“擂鼓,命高大用投石车,打击对方冲锋军队。” “诺。” 此刻的辽地投石阵校尉高大用早就标好了尺寸,看到命令一下,大喊道:“投石车一队,预备,放。” 近两百台的投石车,随即腾起“呜呜”的声音,把提前打磨好的石块发了出去。 紧跟着高大用就继续大喊道:“投石车二队,预备,放。” …… 看到一块巨石向自己砸来,赤烈忙低下头去,石块擦着自己的头盔飞向后方。而耳边一直听到后面、四周被石块砸中人的痛叫声,马的嘶鸣声。看着连绵不断飞来的石块,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 而紧随其后的拖布达则再也没那么好运,在辽军投石阵接连不断的打击下,被一块石头砸中,掉下马来,随即被自己部落的骑兵践踏如泥。 荣蚠见对方的先期冲锋部队,已进入到自己的弓弩标识好的区域,把大手一挥,命令道:“弓弩射击。盾牌竖起。” 指挥台上,旗帜飘扬。 近两万弓弩手把手中的弓弩纷纷举起,向天抛射。霎时间,满天长箭,象一片厚厚的乌云,迎面飞向扑来的东胡大军。钢制的箭簇在初阳的照射下,熠熠闪亮。刚冲击到弓弩区的东胡骑兵,在辽军弓弩手的连续打击之下,纷纷倒下马来。 赤烈躲过了第一只箭矢,又躲过了第二只箭矢,但终于没能躲过第三支箭矢。一支弩箭正中在其面门之上,赤烈从马上轰然掉下,在闭上眼的同时闪过一个念头:“我军完了、东胡完了!” 在辽军投石车和弓弩手,沿途连绵不断阻击下,剩下为数不多、冲到辽军阵前的东胡骑兵,又迎来了一轮致命打击。连绵不断的标枪,从辽军手中投掷飞出,东胡军队纷纷倒在了辽军的阵前。 其余跑到辽军士兵方阵面前的东胡骑兵,也没对辽军构成任何威胁,盾牌后面的长矛手把这些东胡骑兵纷纷戳下马来。只简单地引起辽军方阵的一阵骚动,伤亡极小。 战场上一片死寂,只有东胡伤兵和马匹在战场上发出的声音。 不要说东胡单于瞪大了眼睛,就是荣蚠也感叹不已。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只有来辽地后,才知道什么叫自家公子常说的“碾压”两字,这就是公子所说的“降维”打击呀!这些拿着原始青铜武器的东胡军队,怎么能是用新材质武装到牙齿的我辽军对手呢! 骑在马上的东胡单于忽必答,闭上眼睛,重重喘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自己的父亲临终时,紧紧握住自己手的画面。心里对父亲说道:“父亲,你在天之灵。保佑你儿子和你的子民们平安回家吧!” 睁开眼睛,把手中的马鞭扔到地上,缓缓抽出自己身上佩戴的单刀,对着剩下的几万东胡军队喊道:“为了回家,为了族群,勇士们,随我杀开一条血路。” 说罢,骑马高举战刀,带头冲了出去。身后的众东胡将领也紧随忽必答,率领着自己的部落军队呐喊着冲了出去。 大地开始抖动,然后就是震动,到了最后整个战场都开始颤抖、跳动起来。 荣蚠在指挥台上,看到整个东胡大军倾巢而来,没留任何预备队。自己也站了起来,知道这到了最后的决战关头。 吩咐传令兵道:“命令骑兵部队出动。” 随之指挥台上,令旗飞舞。 辽地骑兵荣岩、刘胜、左宗看到命令,领着自己所属骑兵,从辽军步兵的两翼,顺着丘陵的山坡缓缓而下。随即,马匹就小跑起来;接着,马匹就越来越快。 等冲出步兵阵前的时候,马匹的速度已经提到最高。随即熟练的排好了冲击阵型,迎向了在投石车和弓弩手连续打击下的,东胡单于忽必答、所率领的剩下东胡骑兵。 随即战场上,爆发出如山崩、如海啸般的厮杀声。 …… 武成王十年,农历六月初八,大将荣蚠率领的辽地大军,与东胡单于率领的东胡大军,在望平地区爆发大战。 此战,东胡单于忽必答战死,东胡军队死伤近三万多人,部落首领都于呼率东胡残部近五万余人投降。 至此,东胡、高句丽、箕国三国大规模共同伐辽的军事行动,彻底失败。辽地军民死伤总计有近三万人,其中军队、民兵死伤近六千人。除箕国军队幸存之外,高句丽国、东胡国的精锐之师可以说是全部丧失殆尽。 整个燕国为之震动。 第二十九章 消息传开 荣蚠看着躺在地上,脖子处有一刀痕,仍手执战刀,死不瞑目的东胡单于忽必答。对身旁的裨将军刘胜道:“我燕国历代多少先王和大将,想斩杀东胡的单于,都没实现过。但今天你做到了,刘将军,恭喜你!” 骑兵部队的裨将军刘胜,则满脸都是肃穆的表情,对荣蚠道:“某将也是托君侯的鸿福,依靠将军的谋略,才建立此功!做为军人,我还是佩服他的;但做为敌人,他死不足惜!” 荣蚠听罢刘胜的话后,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谁给我说的、这个刘胜绰号叫“刘愣子”着来,看我不打死他!对了,好像是自己的儿子荣岩! 然后长叹一声,嘱咐刘胜道:“用棺木把尸体装起来,送往襄平城吧!” “诺。” 转身对身后跟随的薄望等众将领道:“尽快打扫战场,抢救我方伤员。命人加急给君侯送去捷报!我想君侯和剧相他们早就等急了。” 薄望等众将领都面带笑容,齐声道:“诺。” 在君侯府秘书阁,收到荣蚠传来的捷报后,姬康小脸只是笑了笑。随即在剧辛、邹衍、鲁仲连、姬茂四人的瞩目下,靠着椅子就睡着了。 四人眼圈泛红。 老总管姬茂眼含热泪,走上前去,抱起姬康,向秘书阁后面的寝室走去,众人紧随其后。把姬康放在寝室的榻上后,姬茂对掉泪的石敢道:“让公子好好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石敢点点头。姬茂退后一步,与剧辛等四人对睡着的姬康深深一拜,走了出去。 姬康这一觉,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多。 等醒来之后,看见石敢正爬在自己的榻旁,守着自己在睡,口水流得满胳膊都是。屋内点着油灯,肚子发出“咕咕”的声响,知道自己肯定睡了很长的时间。 没有惊醒石敢,知道石敢这些天随着自己也累坏了。轻轻地下床,把身上盖的单子给石敢披上。然后走到窗前,推开秘书阁的窗户,看向窗外。 娇娇弯月,银辉洒地;茫茫天际,星斗密布。而窗外传来的夏虫鸣叫声,更让姬康感到心旷神怡。结束了,真的结束了!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大的一次危机被自己度过去了! 而辽东大战的结果和影响,也从辽地开始向四周扩散。 从渔阳、右北平、上谷等郡抽调的,燕国支援辽地的大军,才刚刚集结完毕,前往辽地的途中没走两天,在路途中就接到了辽东大战的捷报。 率领这支燕国援军的主帅、渔阳郡郡守公孙直,一下子愣住了。这是真的假的!荣蚠这个老儿到辽地后,居然这么猛!在蓟都的时候,没看出来呀!你在蓟都,可是有“逃跑将军”的美誉的呀!随即命令大军驻扎原地,等候蓟都的旨令。 武成王十年,农历六月十六,燕国都城蓟都,蓟宫。 坐在王宫大殿的主位上,看着辽城君姬康加急送来的捷报,听着整个蓟都城内人们传来的欢呼声,紧握捷报的武成王,双手都在颤抖。 而在大殿旁边的一个角落里,史官高扬面带兴奋之色,在辽地贡献上来的白纸上,正奋笔疾书的记录着从辽地传来的信息。 大殿之内,燕国朝臣也是一片欢腾。 尤其是老相国公孙操,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对燕王道:“大王,打赢了呀!打赢了呀!辽地的军队在没任何外援的情况下,全歼了前来进犯的东胡、高句丽军队,打退了箕国军队的进犯。” 燕王看着相国公孙操,与平时判若两人的状况,自己内心也是相当地激动。激动半天,从嘴里终于嘟囔出一句话来:“王孙姬康,没有辜负寡人的期待。” 然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君王的情怀,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武成王如此,燕国的众臣们,也个个面带喜色。朝堂内是一片欢声笑语。 看了看坐在主位的武成王,和殿内的燕国众臣仍激动不已。公孙操把自己的心情静了一静,轻咳一声,待武成王和众臣平静下来后。 站了出来,上前一步,躬身对武成王道:“贺喜大王!恭喜大王!” 亚卿粟腹和众臣也紧随其后,一齐躬身道:“贺喜大王!恭喜大王!” 姬康的祖父坐在王位上,听着大臣们产自肺腑的恭贺声,深深陶醉。多少年了,自从自己登基为燕王后,从来没听到过这么好的讯息! 自己登基以来,整个燕国就被赵国欺负!被齐国欺负!甚至还被现在的韩国欺负!每次听到的消息,不是丧地,就是丢城。 而这一次,前往辽地没有几年,自己的王孙公子康,终于给自己带来了这个久盼的胜利。而这一次辽东大战的胜利,必将给燕国军民带来一股强大的凝聚力。 蓟宫,东宫。 当今燕国太子,姬康的父亲听到这个消息后,哈哈大笑,自言自语道:“辽地安矣!康儿安矣!”。 然后泪流满面。自己从接到三国伐辽的消息后,没睡过一天好觉呀!只害怕那一天,从辽地传来不好的消息。终于过去了,终于过去了! 看着与自己一样,喜不自禁的公子喜,抚摸着公子喜的头部道:“喜儿,我们抽空去辽地,看看你姨娘和弟弟去。” 公子喜忙点头道:“父亲,太好了!好几年没见到弟弟了,我也想他了。” 站在太子身旁的姬嬴氏,则紧攥绢巾。 从朝堂回到相府的公孙操,坐在书房内,看完了姬康让人给他带来的详细战况。咳嗽几声,掏出袖中的绢帛,擦拭掉嘴边的血迹。 然后慢慢站起,走到挂在书房内燕国的地图,一直看着辽东的襄平城。慢慢说道:“公子,你下一步该如何做呢?” 而回到自己府内的亚卿粟腹,则面色沉重。 看着前来迎接自己的长子粟元,也因为辽东大战的胜利而一脸喜色。 长叹一声,轻轻说道:“现公子姬康势力已成,威望甚高、甚高呀!” 六月下旬,秦国都城咸阳,秦王宫。 看着从燕国传来辽东大战结果的绢帛,秦王嬴稷微皱眉头。抬头看了看下首的相国范睢,对其言道:“相国,你怎么看这个讯息?” 范睢抬头看了下墙上挂着的七国地形图。发现墙上的地图,对燕国东部辽地的地图只简单标注了辽东郡、辽西郡字样后,眉头紧锁。 心中有股预感,但不明朗。 对秦王嬴稷道:“大王,从此消息看,这一次辽东大战,是燕国大将荣蚠率领燕军打败东胡、高句丽军队的。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次大胜,燕国实力仍不可小觑。” 秦王嬴稷点点头:“看来相国对于燕国的策略是对的,这样燕国就能更好的牵制赵国了。相国,你怎么看这个燕国的公子康?” 范睢摇摇头道:“大王,微臣对这个公子康了解甚少,无从判断。” 秦王听罢,哈哈大笑道:“也是!不过一稚嫩小儿罢了。” 范睢见此,把心中的疑虑抛开。心道:“看来自己疑虑过重了。自己担心什么?就如大王所言,不过一稚嫩小儿罢了。” 随即对秦王嬴稷道:“大王,现韩国的使者阳城君韩季,已经来我秦国。称愿意把上党地区割让给我秦国,已换取我大秦不再攻伐韩国。” 嬴稷又大笑起来:“这个韩恒惠王韩然,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暂时先答应韩国的请求,我秦国先占领上党再说。” 范睢听罢,点点头道:“诺”。 赵国接到辽东大战的消息比秦国要早。在赵国王宫的偏殿内,姬康的舅舅赵王丹,与相国田单和平原君赵胜,也商量着辽东大战的讯息。 “大王,此辽东大战,我估计燕国有夸大之嫌,但大胜这是无疑的。看来燕国大将荣蚠这次,就要东山再起了。通过此战看来,燕国还是有点实力的,但与我赵国相比,仍差之甚远,大王不必多虑。” 平原君赵胜对赵王丹,自信满满地说道。 赵丹点点头,看着下首旁的相国田单,问道:“相国,你对此有何看法?” 田单眉头紧皱,对赵王丹道:“大王,就老臣所知,你这个外甥不是个简单孺子呀!我两个老友邹衍、鲁仲连都是不世出之人才,现都投奔于他。 燕国大将荣蚠,被燕王所弃后,而被此子接纳。这公子康虽然年龄甚小,但胸怀气度非凡,不可小觑呀!” 平原君赵胜听罢田单话后,哈哈大笑:“大王、相国,请恕微臣无礼!我看相国你是考虑过度了。据微臣所知,这公子康对我赵国态度甚好,也有赖于我赵国。 在燕国,因是我赵王之外甥,一向受到排挤。其实力愈强,对我赵国愈好,而非坏事。大王、相国不必过虑!” 赵王丹也笑了起来:“我这外甥一向对寡人,态度恭敬。每逢年节,必派人送来礼物。” 想到这里,对旁边侍官嘱咐道:“派人前往辽地,给辽城君送去贺礼,以示寡人恭贺之意。” “诺”。 率部驻扎在野王城的秦国大将白起,仔细看完辽东大战的讯息后,沉思片刻,站起身来,看着燕国的地图,轻声说道:“燕国,荣蚠!” 然后把目光又转到地图上,韩国的上党地区。 (后面还有一更,我抓紧时间码出来。) 第三十章 东进战略(上) 送往襄平城的东胡单于忽必答尸体的棺木,在襄平城就没停留。姬康甚至连看都懒的看下,转手派人把装载忽必答尸体的棺木,送往了蓟都。具体在蓟都的武成王,怎么处理这个东胡单于忽必答的尸体,姬康更是连问都没问一句。 双方打了几百年了,燕国修得两三千里长的长城,就是主要防御匈奴、东胡等这些游牧民族的。平时下面的百姓还相互来往,但双方对彼此的高层,都早已恨到骨子里去了。 荣蚠率领驻扎在望平城外的辽地大军,也没被辽城君姬康下令解散,只是让在望平驻地待命休整。 随后,驻守在番汉的裨将军王石,则被君侯府下令,让其副将安民率少量的军队驻守在番汉,以监视箕国外,其余军队都被调往安城。 这一系列的调动非比寻常,许多辽地的官员已经意识到,自家的小君侯怒了,要发火了!因为小君侯在这月初的大朝会上,说了这么一句话:“来而不往非礼也!” 下来要做什么,这个明眼人都知道呀!就是呀!我辽地好好的,又没招谁惹谁,你们几个国家也太不像话了,居然想灭了我辽地。 看我小就想欺负,是不?这不打回去,不要说我们家小君侯心里不舒服,就是我们心里也不舒服呀! 官员们都感到异常的兴奋,可也不敢过多的询问。军事计划没执行之前,你问这干嘛?你以为小君侯建立的监督院和情报局,是吃素的! 就在六月中旬,得到辽地大军与东胡之军决战后的消息后。安城县令安远就被自己的父亲叫到书房,商量有关事情。 “远儿,现东胡单于忽必答,被我辽军斩杀,此消息已将属实,你对此有可看法?”安知看着自己的儿子缓缓说道。 安远听罢父亲的话后,良久一叹道:“想那东胡数百年来,多次侵扰我国与燕国。而我国与燕国都莫之奈何,现单于忽必答却被辽军斩杀,让人不胜唏嘘!” 安知则眉头微皱,对安远道:“远儿,现你已为辽地官员,而安城也已属于辽地。你再言安句丽为我国,此言欠妥呀!” 安远一惊,躬身对父亲道:“儿子口误,多谢父亲提醒!自此,儿子定等注意,再也不犯此忌讳!” 安知点点头,对安远道:“身为辽城君的公子姬康,虽然年幼,一向被人轻视。但为父仔细观其来辽地后之所作所为,思之以后,却令人极恐呀!” 站起身来,缓缓说道:“自公子来到这辽地后,招募民众、开垦田亩、修路建桥、兴办产业等,此为立基之本;后又招纳贤士、大将,提拔官员、将领,更建立襄平学院,此为立人之本。接下来又整律令、改军制。 公子姬康在辽地所作所为,谋略甚远呀!远儿,你想想这意味着什么?自古以来,又有何人如此做法?” 看着儿子安远苦思之状,安知微微一叹,不待其回答,又道:“远儿,公子姬康如此做法,是其先祖文王、武王之做法呀!而在辽地所为,则是立国之本呀! 我看公子姬康,志向远大呀!现如今,更是大败高句丽、东胡举国之兵,而有一统两地之势,前途不可限量。 为我安家之着想,我等投靠辽地后,切莫动摇不定,三心二意。不但如此,我等还需利用在安句丽国的影响,积极帮助公子姬康。如此,才是我安家长远之计呀!” 安远一愣,半天才明白过来,对父亲安知躬身道:“多谢父亲指教,儿子知道该如何做了。我等可给高句丽国内、其他亲近熟悉之人等去信,以帮我辽地。” 安知欣慰点点头道:“远儿,做成此事后,待有成果,可告知公子姬康。我想,公子聪慧,必可明白我等之意,我安家必能得到回报。” 果不其然,等安知和安远等安城官员,纷纷写信给高句丽等各地亲近熟悉之人后。高句丽许多地方官员,看到此情势,也都偷偷回信,向辽地表达善意。 待姬康在襄平城知道此事后,顿时大喜。招安知到襄平城君侯府,任命安知为吏部大夫,赐二等男爵;安远仍为安城县令,赐三等男爵。 六月下旬,襄平学院,邹衍住所,书房。 等鲁仲连来邹衍的书房时,邹衍正看着桌上的地图,分析姬康这一系列命令背后的含义。见鲁仲连到后,喜出望外:“仲连兄,康儿这一系列的命令,意欲何为?” 鲁仲连看着自己的老友,则轻笑道:“你急什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康儿就会召集我们去君侯府开会。到那个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 邹衍摇摇头道:“仲连兄,我看康儿所做的一切,像是要攻伐东胡或高句丽。我是担心我军刚经过数月激战,军士疲劳,有所闪失呀!” 鲁仲连大笑起来,把邹衍桌上的地图展开。指着地图上的高句丽,对邹衍道:“如果我没预料错的话,不是攻打东胡,而是要攻伐高句丽了。” “啊!”邹衍有点吃惊。 鲁仲连则道:“邹衍兄,康儿虽然年幼,但心胸是很大的!这一次的辽东大战,更是显示了康儿的统筹运作,是何等的惊人!老夫都暗自佩服呀!而且以我之见,现在攻伐高句丽正当其时。” 看到邹衍还一脸迷糊,则解释道:“邹衍兄,现在高句丽的十二万大军,被我辽地俘获就达十万之多。可以说是举国精锐已被我辽地歼灭,现在国内空虚无比。 再加之我辽地在此次辽东做战中,损失并不很大,现已休整补充。军队通过这次大战后,目前士气高昂。所以我说,现在攻伐高句丽的时机,正当其时。” 然后顿了顿,对邹衍继续说道:“邹衍兄,康儿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来而不往非礼也!此番三国伐辽,虽然失败,但我辽地军民也死伤近三万人。 不反击回去,这怎么对百姓交代?对军队的将士们怎么交代?既然我辽地有这个能力,就要狠狠地反击回去,以震慑今后企图再想占我辽地便宜的人!” 邹衍明白过来,点点头,对鲁仲连道:“仲连兄,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过来。确实应该反击回去,而且要狠狠地反击。要不康儿的威信也会大受损伤的,这可不行!” 鲁仲连不仅翻了个白眼,自己这位老友平时什么都好说。但只要涉及到姬康,那就变得不一样了。如果你敢损害姬康的利益,这位老友是会拼命的呀! 自辽东战役结束后,姬康自来到这个世界后,脑海中原本模糊的战略,已经变得非常清晰。在综合考虑了各方面的情况后,决定实施。 农历六月的辽地,虽然是夏天。但相对于中原各国的人们来说,要好过许多。白天午时的时候很热,但一到傍晚,气温就凉爽下来,蚊虫等也很少。 六月二十五日,襄平城,君侯府,军事阁。 姬康和剧辛、邹衍、鲁仲连、姬茂五人,正在召开一场、关于辽地未来战略走向的重要会议。 姬茂拿着一份情报局局长黄勇,从高句丽送回的情报道:“公子、诸位大人,随着高句丽大军在安城的失败,现在,高句丽人心慌慌。 而在看到我辽地大军陈兵边境后,许多高句丽的官员都私下送信来我辽地,表示愿意归顺我辽地。我认为现在公子所做的决定是对的,攻伐高句丽正当其时。” 邹衍和鲁仲连两人已经统一了意见,都点点头,表示支持。 君相剧辛一拍桌子,对姬康道:“公子,现我辽地财政并不困难。反而因缴获了高句丽和东胡的大量军资,粮草而更加宽裕。 既然公子已经下定决心,要一举拿下高句丽,老臣愿意勒紧肚皮,全力支持。老臣也以为,这是攻伐高句丽的最佳时机。” 这次三国伐辽的事情,把老头子剧辛也惹火了。在战事紧张的时候,几次给姬康禀报,要到前线去。但姬康经过再三考虑,都没有答应。 姬康看到自己手下几位重臣,对自己毫不犹豫地支持,点点头道:“诸位先生、姬伯,不能说我们没有困难,从四月我辽地全部动员到六月做战完毕,将士们也已疲劳,所以我才让他们休整近一个月。 但现在是大争之世,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必须尽快稳定我辽东地区。即使我再心疼他们,但别人过来打了我们,我们不反击回去,这不是我辽地的做法。” 想了想,站了起来,走到军事阁墙上挂着的地图前。 从旁边取过一指挥棒,指着地图上的东胡,用稚嫩清脆的声音道:“东胡我们不急,他们大部分的部落首领、和众多壮青年男子不是战死,就是被我们俘获。 我们不杀他们,反而按我辽地规定,让他们劳教。并让他们给自己的家人写信,通报现在自己的状况。目前我已派黄勇亲自带人,前往东胡各部落给他们捎信,让他们继续和我们往来,继续通商,并宣传我们辽地的政策,让这些部落的人不要害怕。 因此,现在东胡东南部的东胡部落,绝大部分的部落都在观望当中。但就是如此,我听说还是有几个部落,逃往了与匈奴交界的西部或东胡北部,不敢在东胡南部和东部地域呆了。这是怕我们打过去呀!” 众人听到此,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三十一章 东进战略(下) 在前世做过一乡之长的姬康,深深知道“班子”的重要性。姬康前世的老乡长就告诉过他,你想让每个班子成员都跟你一条心,这是不可能,也是做不到的。太祖那么伟大,他老人家都做不到,何况我们下面这些芝麻大的基层官员。 但要做成某一件事,班子成员之间需要达成共识,是必不可少的条件,这就是他老人家所说的“统一战线”。每一件事,尽量私下沟通,待差不多了,上会再研究。如此,你所想做的事,遇到的阻力就会减少很多。姬康对此,深以为然。 很庆幸的是,姬康来到这个世界后,人们的思想观念还没有前世那么“复杂”。自夏朝成立以来,在经过几千年“血统论”的灌输熏陶下,做为出身高贵的燕国公子,姬康的优势可是比前世多的太多。 姬康见众人如此,也笑了笑道:“此外,东胡王庭得知单于忽必答战死后,立其弟索伦达为新的单于,已派使者到蓟都和我辽地来,言道,愿与我燕国和辽地永世和好,相互通商,互不侵犯。 东胡如此做,毫不奇怪。这是因为我们把他的部落大军,都消灭得差不多了。所以,东胡目前对我辽地、已构不成实质威胁,但我辽地要占领整个东胡也非常困难。再说,留着东胡做为我辽地与匈奴的缓冲区域也不错。” 剧辛等众人闻此,都点点头。 姬康走过去喝了口水,又走到墙前的地图旁。用手中的指挥棒,指着东胡东部与南部的地域,接着说道:“现在由于都于呼部落愿意整体归顺我辽地,我顺势可接受东胡与高句丽交界的部分区域。从目前的情况下,都于呼部落附近的东胡部落,也愿意归顺我辽地。 如此,这片地域实质就已经落到了我们手里。待过上一段时间待人心稳定后,我们就可以带着教育好的东胡俘获人员,前去这片地域接收。我想他们大部分的部落,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三位先生、姬伯,我计划在君侯府下成立个新的部门,我把他叫做参议院,内设议长一名,执行议长一名,副议长若干,议长和执行议长就麻烦邹衍和鲁仲连你两位先生、先暂时担任这两个职务了。这个部门内的成员我叫他为参议员,只有建议权、监督权,而没有行政权力。 接下来我们就要求我们的教导员,好好教导改造、这些东胡俘虏里的贵族首领。只要不是作恶多端、民愤极大的,愿意配合我们工作的,我们就把他的家属接来,不给予剿灭。 经过两年改造学习后,再给他们一个参议员的职位,让他们每年提个建议,配合我们辽地君相府和其他部门的工作。 三位先生、姬伯,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将来做打算。我们的地盘会越来越大,我们的民众也会越来越多。我们不可能,把和我们意见相左的人都杀掉。 只要配合我们工作的,有利于我们辽地发展的人,我们都可以把它们纳进这个参议院来。这样,也能减少我们今后工作的很多阻力,加强对所辖地域的统治。” 说到这里,姬康停了停,等着众人来消化这个讯息。毕竟,这个建议在这个时代是有点超前的。姬康前世的太祖之所以能取得天下,团结统一战线就是其三大“法宝”之一。 那个伟人早就告诉了自己后人,要想事业成功,就是把自己的敌人变少,把自己的同志变得越来越多。在这个世界,这个“法宝”同样适用。 做为在座的几人,都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人才,是精英中的精英。说句难听的话,比姬康的智商不知高多少倍。所欠缺的不过是几千年来,各种知识的积累罢了。姬康知道,他们会想明白这个制度对辽地的好处的。 果不其然,众人听到这个建议后,都低头沉思起来。 过了半响,鲁仲连站了起来,哈哈大笑道:“康儿,这个建议简直就是天来之笔。妙,太妙了!如此,将来我辽地发展会少很多阻力的。不配合我们工作的,就让他劳改到死吧!这也算是为我辽地做贡献了。” 众人相互看看,也都明白过来,纷纷点头。尤其是剧辛和邹衍老先生,眼眶都湿润了,我家公子这是多大的志向呀!老总管姬茂更是激动地打起了哆嗦。 姬康见众人都明白过来,也高兴地笑了笑,把指挥棒点了点地图上的高句丽道:“诸位先生、姬伯,今年我们辽地再困难,也要拿下高句丽。如此,我们就可以把辽地、高句丽、东胡部分区域连成一片,形成一个整体。” 说到这里,姬康自己也有点激动,指着地图上的高句丽、及高句丽与东胡交界部分地域道:“剧相、邹先生、鲁先生、姬伯。这片地域并非人们说的是蛮荒之地,而是沃野千里之地呀! 据我们的人调查,现在这两地人口就有近一百六十多万。另外还存在着众多、被高句丽称之为“野人”部落人口,未被统计之中,人口潜力还很大。而且这里的民众与我辽地一样,能吃苦耐劳、民风淳朴,更骁勇善战。这对我辽地甚至是燕国来说,意义非凡。” 然后把指挥棒,朝这两块地区的北部和东部点点:“并且没有开发的肥沃土地就有两大块,我称之为松嫩平原、三江平原。每一块平原面积,与我辽地现在开垦的田亩面积相当,甚至超过。 并且天然水系丰富,有嫩江、胡兰河、黑河、松花江、图们江、牡丹河等众多河流。土地肥沃,物产丰富。” 看到众人眼睛里透露出的闪耀光芒,姬康抿抿嘴,继续讲道:“这些地域也极易种植粮食,虽和我辽地一样,一年一熟。但只要经过我们开发,任何一块平原所产之粮,不要说供我整个燕国民众吃用,就是供应现在整个中原各国之民所吃,也绰绰有余。 而且矿产、林业、药材等自然资源极其丰富,足可供我燕国所用上千年。所以,以上我辽地种种措施,小子称之为“东进战略”。“天赐不取,必受其咎”,这是天赐我辽地和燕国的宝地呀!” 听姬康如此说后,众人都站了起来,脸带震惊和惊喜。四个人看向姬康的眼神,都带着一股狂热和兴奋。 姬康一哆嗦。不要这么怕人,有没有?说过分了,说过分了呀! 特别是邹衍老先生,跑到墙上的地图前。看着东胡、高句丽两地地域,眼神发光,再也挪不开来,嘴里喃喃说道:“早一天连成一片,我们辽地就能早一天收益呀!康儿说的没错,更重要的是,这片区域的人们也自认为是炎黄子孙,其传统文化、文字、习俗等虽然与我中原各国,有所差异,但区别不大。 甚至高句丽国所使用的官方文字,也是我燕国的文字。这对我们来说,意味着这个地区适应我们辽地的统治会很快。” 而鲁仲连则不愧为这个时代的战略家。也走到地图前面,手点着高句丽以及东胡的东南部这两块地域。对众人道:“不至如此,只要我们把辽地、高句丽、东胡部分地域三地连成一片,我辽地总人口数就可以达到近三百多万,与燕国总人口数相当。这样燕国的总人口数和地域,就与现在的楚国和秦国相当,一旦当公子……” 看了看姬康,脸露兴奋,但没再说下去。 君相剧辛更是手摸颌下白须,说道:“如公子所说,不但是人口数的问题,更为重要的是,我辽地和燕国以后再无粮食之忧。这就是公子刚才所说的“天赐不取,必受其咎”,我们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今年也要把这两块地方和我辽地,连成一片。 邹衍兄,你是否还记得,当初我们辅助公子太祖燕昭先王时,就曾经就燕国的战略进行过讨论。当时就有南下和东北两个方向之说,结果就争论不休,没有定论。 当时的燕昭先王雄才大略,一方面派大将秦开向东北方向发展,驱逐东胡数千里,东达高句丽,南下箕国。如此才有了现在的辽东、辽西、渔阳、右北平等五郡; 另一方面派大将乐毅率军攻打齐国,攻下齐国七十余城,都划为郡县归属燕国,只有莒和即墨没有收服。如不是燕昭先王去世过早,我燕国发生重大变故,齐国也落入了我燕国之手。” 说到这里,老头子剧辛就感慨万千,摇摇头道:“太可惜了呀!如果当时齐国被我燕国所灭,现在的局面会是什么?” 众人听罢,都纷纷摇头,唏嘘不止。 老总管姬茂看着众人的表情,再听到众人所说的话,泪都掉了下来。心道:“娘娘,公子来辽地是来对了呀!这真的是老天赐给公子的一块宝地呀!” 看到众人如此,知道思想已经全部统一,姬康就没再说什么。 只是把目光朝地图上箕国和三韩扫了一眼,随即把目光转向了地图的另一侧,看向了韩国的上党地区。心道:“上党郡守冯亭,已经准备把上党郡十七个县献给赵国了吧?长平之战也快爆发了吧?” 第三十二章 上党风云(上) 公元前262年,武成王十年六月初,秦国大将白起率秦军,出兵进攻韩国的野王(今河南省沁阳市),野王守将不战而降。自此,秦国就彻底切断了上党郡同韩国本土的联系,完成了秦国多年来的战略目的。 韩桓惠王大为恐慌,赶忙派阳城君韩季出使秦国。 就如姬康所料,在六月中旬,秦国的相国范睢,与韩国派来的使者阳城君韩季,在秦国的都城咸阳已达成了协议:韩国把上党郡十七个县,全部割让给秦国。秦国自此以后,不再攻伐韩国。 这个韩惠王不亏为“奇葩”的君王,在与秦国协议还没鉴定前,韩恒惠王韩然就派自己的弟弟韩阳,前往上党。计划让韩阳到上党后,敦促郡守靳黈把上党郡十七个县交给秦国。 消息传到上党郡以后,上党郡的官员和百姓们人心慌慌。 韩阳对郡守靳黈说:“靳大人,现在秦国派白起率领大军进攻我韩国,我韩国不能自保,如今韩王决定把上党割给秦国来求和。因此派我来告知郡守,等韩秦两国协议达成后,望郡守完成交接事宜。” 可没料到,上党郡郡守靳黈遵循上党郡民意,宁愿死战,也不愿意降秦。 靳黈对韩阳道:“凭着拿瓶子人的智慧,尚且知道不能丢掉瓶子。虽然韩王有命令,但是我是上党郡的郡守,郡守的职责就是守卫国土,请韩王和您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我请求大人禀告大王,我靳黈愿调动整个上党的力量来对付秦国,如果不能守卫上党,我只有以死谢罪。” 韩阳见状,毫无办法,立即派人报告给韩桓惠王。 韩恒惠王接到韩阳信后,大怒。对群臣道:“寡人已经承诺了秦王,如果不把上党给他,那么他以为寡人就是在欺骗他,这对我韩国来说,是灭顶之灾呀!既然上党郡守靳黈不愿降秦,那么他就别做上党郡守了,寡人换人去做。” 于是,长大夫冯亭就被韩王任命为新的上党郡郡守,前去接替靳黈。 虽然在姬康的前世,秦国统一六国,功绩彪炳史册。但在统一过程中的血腥,让人阅史,不忍目睹。一个近四千万人口的中原,在统一后,人口只剩下两千万出头。 秦国军队实行的二十级“军功爵位”制度,是用人头来换取爵位的,一方面虽然激励了秦国的士兵们奋勇杀敌,但更是血淋淋向人们展示了他的残忍。 即使在先秦时代历史记录不全,但在有限的历史记录中,也可以看到在秦军征战时,坑埋、屠城、杀戮等字眼不绝于史。而秦国大将白起,做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军事家,更被人们称之为“人屠”、“屠夫”、“杀神”、“魔王”等褒贬不一的称号。 尤其是此刻的秦国军队可不是什么“仁义之师”,而是被这个时代的人们称为“虎狼之师”。而秦国的律法,在这个时代相比于其他六国,也是最为苛刻、严厉的,什么连坐法,割鼻子、耳朵的刑法都是轻的。你能想象,一个国家的各种税率,能把普通国民每年收入的七成交给国家,是怎样的一个状况么? 因此,这个时代其他国家的民众,普遍不愿意接受秦国的统治。而当韩国与秦国签订的协议传到上党后,就遭到上党郡十七个县官员、民众的强烈反对。这让刚被韩恒惠王任命成为上党郡的郡守冯亭,陷入了两难的境界。 等冯亭来到上党郡后,见到准备卸任的上党郡郡守靳黈第一面,不是在郡守府,而是在上党城的城墙之上。刚到城墙之上,见已经五十多岁的靳黈,满面灰尘,正与众多上党郡的将士、民众们在一起搬运砖石、沙土,加固城墙。 靳黈见到冯亭后,已经知道自己的郡守职位被韩王撤掉,接任自己职位的正是韩国朝堂长大夫,站在自己面前的冯亭。 放下手中的砖块,靳黈对前来的冯亭道:“冯大人,你是来接任上党郡郡守职位的吧?” 冯亭点点头,苦笑着对靳黈道:“靳大人,你这是何苦来着?” 靳黈摇摇头,对冯亭道:“韩王派韩阳来劝说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来着。但我想把对他说过的话,给你重说一遍。我靳黈和上党郡的众将士和民众,宁愿战死在这上党郡的城池之上,也不会投降秦国这样的国家的。” 说到这里,靳黈泪流满面,对冯亭哽咽道:“冯大人,你也是朝堂重臣。你想想,如果我们就这样把上党拱手让给秦国,不积极抵抗的话,我们韩国还能剩下多少地方?我们韩国还能存活多长的时间?难道大王和你们这些朝堂的众大臣们,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么? 秦国是个不讲信义的国家,我们韩国几次跟他签订了议和协议,割让了那么多的城池土地给秦国。但秦国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就打还是打。” 然后,指着城墙上仍在忙碌加固城墙的将士和百姓,对冯亭大声喊道:“冯大人,我们大王只知道一心讨好秦国,但他却忘记了自己做为一个君王最起码的职责。你问问这满城的百姓,你去问问这上党的将士们,他们谁愿意把上党割让给秦国?谁愿意接受秦国的统治?” 在城上和城下忙碌加固城墙的民众和将士们,听到郡守靳黈的大喊,知道靳黈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是新来的郡守。全部跪地,对冯亭叩首道:“大人,请你禀报大王,不要放弃上党。我们愿意与秦军在这上党决一死战,绝不投降。” 冯亭震惊了!也被深深地震撼住了,眼泪不由自己,掉了下来。 闭上眼睛,站在城墙上想了好久,一遍遍在拷问自己的内心。你愿意把上党郡就这样白白地赠送给秦国么?你愿意让韩国的子民接受秦国的统治么?你愿意看着韩国这样一步步走向毁灭么?不,不是这样的呀!我冯亭也不想这样的。 睁开眼睛,内心下了个决断,对靳黈说道:“靳大人,此事我们可从长计议。你我二人可先回郡守府,商量如何?” 靳黈点点头,对冯亭道:“冯大人,请。” 在上党郡守府的议事厅内,冯亭对靳黈道:“靳大人,现在我们大王已惧秦如虎,如果我们在这里坚守上党,是得不到韩国的支持的。 靳大人,秦国军力强大而野蛮,但靠我们上党将士和百姓们本身自己的力量,我们是坚守不住上党的。如果非要与秦国硬碰硬的话,恐怕我上党郡十七个县的民众都会遭到屠杀,这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结果。” 靳黈也明白这个道理,长叹一句道:“冯大人,唯有一死罢了!上党郡的将士和百姓们是不会降秦的。如果就这样白白地把上党十七个县献给秦国,冯大人,我们会留下千古骂名的呀!” 冯亭在厅内缓缓走着,沉思良久,然后对靳黈道:“靳大人,我是赞同你和上党将士和百姓们主张的。既然大王把上党献给了秦国,那么他确实就已经丧失了做为一个君王职责。但我们不能这么莽撞与秦国死拼,我们必须想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靳黈见冯亭如此,忙问道:“冯大人,你有何妙计?” 冯亭在厅内又走了几步,下了决心,对靳黈道:“靳大人,现在天下诸国,能抗秦者非赵国莫属。不如我们把上党十七县献给赵国,让赵国来保护我们上党。如此,即可满足上党百姓和将士们的愿望,也能让秦国退避三舍。 只要我们把上党郡十七个县献给赵国,就算秦国来犯,赵国必然会派兵与秦军交战的。到时候,我韩国军队再配合赵军,打败秦军不是不可能的。” 冯亭的这一番话,让靳黈眼前一亮,一扫心中抑郁之情,对冯亭道:“冯大人,此计甚妙!此计甚妙呀!我等可尽快办理。” 冯亭看到靳黈已经同意了自己的这个办法,就对靳黈道:“靳大人,既然如此,我们就召集上党十七个县的官员,商量下此事。如果大家都同意这个办法,我就前往赵国,把上党献给赵国。你看如何?” 靳黈点点头,同意了冯亭的意见。 果然,当冯亭和靳黈召集上党郡十七个县的官员,一起讨论这个方案时。大家对这个方案都表示赞同,没有一个人反对。 冯亭和上党郡的众官员们商量完毕,见大家都不反对自己的意见后。冯亭没再犹豫,马上动身,带着上党郡的郡守官印,及户籍名册等前往了赵国,准备把韩国上党郡的十七个县献给赵国。 冯亭到赵国都城邯郸后,没有马上去拜见姬康的舅舅赵王丹。而是风尘仆仆,先到了平原君府,拜见了平原君赵胜,言明了来意。 等赵胜听闻冯亭前来赵国的意图后,大喜过望。紧紧握住冯亭的手道:“冯郡守,你辛苦了!先歇息一晚,明日我带你前往王宫,面见我们大王,我想我们大王一定会接受上党郡的。” 第三十三章 上党风云(下) 武成王十年,农历六月二十二日,赵国都城邯郸、王宫。 清晨,赵王丹召见名叫王敢的筮史官来占卜,问道:“昨晚寡人做一梦,梦见寡人身穿左右两色之衣,乘龙飞天而上,但半途而堕,落地时又见金玉如山。何解?” 筮史官王敢闻之,大吃一惊,半响无语。 赵王丹见此,则言道:“恕你无罪,大胆讲来。” 王敢这才言道:“大王,请恕臣无礼。此梦非吉梦,乃噩梦也!一衣双面,而颜色不同,此乃残缺之兆。飞龙在天,却半途坠地,此乃心有余而力不足。金石堆积如山,内含忧患之征。请大王近日遇事多加考虑而为之!” 赵王丹心头一悸,但也没做过多联想。挥挥手,就让筮史官王敢退了下去。 筮史官王敢没走多久,就有内侍进来禀报:“大王,平原君赵胜带人求见。” “准。” 片刻,见平原君赵胜带一四十多岁男子走了进来。这个男子一进来后,就跪倒在地,对年轻的赵王丹道:“上党郡郡守冯亭拜见大王。” 赵王丹一脸诧异,看了看平原君赵胜。 赵胜忙对赵王道:“大王,现上党郡郡守冯亭来我赵国,是想把上党郡十七个县奉献给我赵国呀!” 赵丹愣了,接着大喜。 但随即想起了筮史官王敢对自己所言,心中有点不安。皱皱眉头对跪在地上的冯亭道:“冯郡守请起。” “谢大王。”冯亭站了起来,立在一旁,静等赵王垂问。 赵丹看着冯亭道:“寡人听闻,现上党郡已被韩王割让于秦国。冯郡守现在来我赵国,却欲把上党献给我赵国,是何理由?” 冯亭上前一步,躬身道:“秦国虎狼之师,杀戮我民太甚。现韩王无能,弃我上党。我上党军民不愿归顺秦国,而愿归顺赵国。故请大王接纳,上党十七县百姓感恩不尽。” 赵丹想了想,对冯亭道:“冯郡守你来之意,寡人已经知晓。你先下去休息,待我与众臣商议后,再答复于你。” “诺。” 如今赵王丹在亲掌赵国的权柄后,对于原来自己父母所重用的田单、蔺相如、廉颇等老臣很不待见,最喜欢重用自己的宗亲亲友、公族贵戚。 待冯亭走后,赵王丹又把平阳君赵豹找来,和赵胜三人共商此事。 赵丹见赵豹来后,对赵豹说:“现有上党郡守冯亭来我赵国,欲把上党郡十七县奉献给我赵国。平阳君,你对此有何看法?” 赵豹闻听,大吃一惊,对赵丹急忙道:“大王,万万不可!圣人把无缘无故的利益,看做是大祸害呀!现上党郡已被韩国割让于秦国。如我赵国再行接纳,必得罪于秦国,恐与秦国发生大战呀! 何况,韩王然向来以“术”治国,此番冯亭来我赵国,是否是韩王使计,让我赵秦两国相争,而韩国坐收渔翁之利?请大王三思。” 赵胜在旁一听,就不乐意了:“大王,平阳君此言差矣!今上党郡已被韩国割让于秦国,已与韩国无关,怎能说是韩国使计?而上党郡郡守百姓,自愿归顺我赵国,而非我赵国派兵夺取而来,秦国怎能怪罪于我?平阳君过虑了。” 赵王丹还是有点疑虑,对赵胜道:“平原君,若秦国派兵来犯,如何应对?” 赵胜笑道:“大王,不必过虑。今我赵国军力不弱于秦国,数次击败秦军,非他国可以相比。大王,上党郡向北为我赵国晋阳,东控太行山脉,实乃兵家必争之地。 秦国得之,向北可攻我晋阳,向东则可直犯我都城邯郸,如此,对我赵国而言,则十分不利;而我赵国得之,则成我赵国门户,就能拒秦国与国门之外。 更何况,往常出动百万大军,攻伐多年,也不可能得一城池;现今上党百姓自愿归顺我赵国,我赵国可白得十七个县。 我赵国纳之,大王则会被各国和百姓视为仁义之主;如我赵国拒之,天下各国及百姓,将如何看我赵国?故我赵国纳之,方为上策呀!” 一番话,说得赵王丹心花怒放,大喜道:“平原君所言,甚合寡人之意。” 然后站了起来,好不犹豫道:“下旨。上党郡太守冯亭献城有功,封华阳君;命平原君赵胜协同上党郡太守冯亭,接受上党郡;命大将廉颇率军进驻上党。” 武成王十年,农历六月初,秦国武安君白起伐韩,攻取野王城。韩国上党地区与韩国本土的道路,被秦军彻底断绝。 六月韩国派阳城君韩季到秦国谢罪,割上党之地请和。另一方面,韩王然通知上党郡守靳黈撤离上党,靳黈不肯,韩王然派冯亭接替他的位置。 而冯亭到上党郡后,却违背了韩王然的旨意。在与众官员和百姓商量后,决定把上党郡及十七个县奉献给赵国。让赵国与秦国交恶,以为这样就可以让韩赵联手,共抗秦军。 冯亭随后赶往赵国,面见平原君赵胜,得到了赵胜的支持。在赵胜的帮助下,姬康的舅舅赵王丹接纳了上党郡十七个县,并封冯亭为华阳君。 但显然冯亭不知道韩王然的“奇葩”程度。在后来秦赵两国举行的长平会战时,韩恒惠王并没意识到,这场会战也事关到韩国的生死攸关。韩国就一直在旁观看,没出动一兵一卒。这个是后话,我们姑且不论。 赵国接受了上党郡十七个城的消息,很快被秦国的密谍组织黑冰台,用最快的速度传回了秦国。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秦王嬴稷知道这个消息后的反应吧! 农历七月初八日,秦国都城咸阳,秦王宫。 听到上党郡太守冯亭,把上党十七个县交给了赵国的消息后。秦王嬴稷顿时大怒,这真是老百姓所说的“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气得秦王嬴稷头发都“竖立”起来,按姬康的话来说,更年期病也发作了。杖毙了两个内侍,把偏殿内摆设的物品砸得一塌糊涂,让传唤而来的相国范睢大吃一惊。对伺候秦王嬴稷的侍官们使了个眼色,让侍官们都退了出去。 范睢上前,躬身对还气呼呼的秦王嬴稷说道:“大王,不用生气。赵国此举,对我秦国而言,反而是件好事!” 秦王嬴稷一愣,诧异地看着范睢,结结巴巴地道:“相国,上党郡守冯亭把上党十七个县献给赵国,这是……这是好事?” 范睢点点头道:“大王,此事对秦国来说,确实是件好事。我秦国欲统一六国,最大的“拦路虎”就是赵国。秦赵之间必有一战!原来微臣还担心我秦国出兵赵国,中原各国会派兵援助。 现今我秦韩之间已签有协议,上党地区应属于我秦国所有。但赵国公然夺取秦韩协议中,本属于我秦国之上党地区,就是公然蔑视我秦国,无理在先。若我秦国以此理由,与赵国交战。一使中原各国不会来救赵国;二则用此事可激励我秦国将士,提升士气。” 说到这里,范睢看到秦王嬴稷也不发怒了,老眼也越来越亮。对着范睢道:“对呀!原来我秦国数次与赵国交锋,魏国、楚国、齐国就指责寡人,派兵相助赵国。但这次是赵国无视我秦韩签订的协议,故意占我上党地区,冒犯我秦国的。这次他们几个国家,总不能再派兵相助了吧!” 范睢就越发的肃穆:“大王,上党乃兵家必争之地,更是我秦赵两国生死之地。我秦国欲统一天下,上党地区必掌握在我秦国之手;而此地亦是赵国晋阳和邯郸的门户,赵国也不可能放弃上党郡的。 一旦在上党与赵国交战,此战必会是我秦赵两国之决战,事关两国之命运。如大王无意决战,此事作罢!如大王有意决战,则要下定决心、破釜沉舟、举国而战。请大王决之!” 说罢,范睢深深一躬,在旁等待秦王嬴稷决策。 嬴稷闭上眼睛,思考片刻。 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对范睢说道:“相国,寡人现已六十有余。毕生所愿,就是在有生之年,统一六国。正如相国所言,我秦国屡屡受辱于赵国,赵国是我秦国统一天下的最大“拦路虎”,秦赵必有一战。既然如此,晚战不如早战,寡人何惧!” 看到秦王嬴稷已下定决心,范睢对嬴稷说道:“大王,现在赵国已派大将廉颇驻守上党,以防我秦国进犯。大王,此时我秦国万万不可操之过急,需缓缓图之。若急,赵韩必然联手,共抗我秦国。 为迷惑赵国,先期我秦国可让白起率军二十万,试探性地攻击上党。若战事顺利,我当即与赵国决战;若不顺利,我大秦可用韩国不遵守协议为由,派兵继续攻打韩国,进一步削弱韩国。待条件成熟,我大秦再挥军北上,与赵国决战。” 秦王嬴稷听罢,沉思良久道:“可。” 武成王十年,农历七月十四。驻扎在野王城的大将白起,接到秦王嬴稷的命令后,随即率领秦国大军二十万,向北朝上党进犯,长平之战终于爆发。 与此同时,姬康也命令驻扎在望平与安城的辽军,向高句丽发起进攻,姬康的“东进战略”也开始实施。 第三十四章 东进(一)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姬康,现在随着秦赵两国之间上党之战的爆发,感到时间愈来愈紧迫。 在全歼高句丽军和东胡军队后,姬康终于认识到通过这几年来,自己在辽地所进行的政体和军事改革,已经初步见效,其优越性是显而易见的。 在辽东大战结束后,没有解散大军。在与几位辽地的重臣商量后,决定趁现在高句丽内部空虚,出兵东进,实现自己心内早已规划多年的“东进战略”。 在前世里,姬康对于秦统一前的历史,说实在了解并不是太多,对于此时的高句丽更谈不上什么印象。 前世人们向往的是汉唐盛世,遗憾的是宋明两朝,痛骂的是清朝腐败无能。 对于秦国的强大,姬康也是在参观陕西出土的兵马俑时,感受到过。那一排排雄壮威武的秦国大军,仿佛随时待命出征,让人看到怎能不感到震撼呢! 对于远在中原北部的燕国及周边国家,做为前世的人们似乎不太关心,了解得很少。知道先秦的历史,也无非是春秋战国,百家争鸣之类的。 前世的许多史学家在研究燕国及东北诸国历史的时候,资料非常少。这些本应该在燕国的历史记录中,有详尽的描述。但燕国的历史记录,大概都毁于战乱之中,剩余的也因为经过秦始皇的“焚书坑儒”后,所剩不多。燕国的历史与东北诸国的历史,因而出现断层。 对于高句丽这个国家,大家知道的反而是隋朝时的三征高丽,伤民劳财,结果就是大隋随之土崩瓦解,被唐朝取代。 而当姬康来到这个世界,才知道高句丽的历史也渊源很长。现在的高句丽国也如中原诸国一样,由众多的部落汇聚发展而来的。其中最大的几个部落,就是古商(汉族)、扶余、东胡、肃慎、濊貊、山戎等。 这些部落如远古中原的部落一样,不断交汇融合,直到统合称为国家,受中原文化、习俗的影响,他们自认为也是炎黄子孙。待周朝建立后,与箕国一样,同时接受了周武王受封,而建国立制。 现在高句丽国主朱琮的先祖,严格起来是扶余族,本来姓氏为高。但周武王在分封之时,取译音为朱,所以他们现在的国主姓氏都为朱姓。 在几百年的时间里,高句丽的先祖们也是筚路蓝缕、统合了周边众多的部落,才建立了高句丽国,但始终奉中原统一的王朝为正朔。 这在姬康前世中,在东北和朝鲜半岛挖掘的高句丽古迹是符合的,古迹中高句丽的文字同样是中原文字,图样同样是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大禹治水等都有。 武成王十年,农历六月三十,襄平城君侯府,军事阁。 姬康站在墙前,看着挂在墙上的高句丽国的地图。 然后转过身来,对身旁的石敢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该回到母亲的怀抱了!” 石敢眼睛眨巴眨巴:“什么?什么回母亲的怀抱?” 姬康也没有搭理石敢,对身旁的传令官道:“传令,命荣蚠和王石率领的大军,务必于七月中旬前,发兵高句丽。” “诺。” 驻守在望平的荣蚠、薄望和前往安城的王石等众将,早已得到姬康的密令。众人顿时大喜,这是灭国之战呀!每一个参与大战的将领,都可能名留史册啊! 因此在休整期间,按辽地规定,众多将领和所谓的指导员们,纷纷找下面的将士们座谈,让他们打消顾虑,认识到接下来所进行战事的必要性和重要。按自家君侯的话来说,这叫什么“统一思想”。 七月初六,望平辽地大营。 从襄平城君侯府紧急赶来的的使者,高举君侯府指令,走进了荣蚠的中军大帐,高喊道:“众将听令。” 帐中众将领在荣蚠的带领下,全部跪倒在地,齐声道:“某将听令。” 使者展开辽城君姬康的指令,大声念道:“……命以荣蚠为大将,薄望为副将,即可率望平之大军为左路军团,攻伐高句丽。此令。” 听罢,荣蚠和众将齐声道:“遵令。” 说罢,荣蚠叩首,接过使者手中的指令和铜质虎符。 然后荣蚠将自己的保存的另一半虎符让亲卫奉出,当着众将的面,将左右两块虎符合拢在一起,然后高举说道:“虎符在此,众将接令。” 薄望等众将见此,躬身道:“请将军下令。” 荣蚠点点头,下令道:“明日寅时,准时发兵高句丽。” 众将齐道:“诺。” 虎符为这个时代,华夏君王或君主授予臣属兵权和调发军队的信物。分金符和铜符两种、虎形、分左右两半,有子母口可以相合,所以称之为“虎符”。 右符留存于君王或君主手内,左符在将领之手。君王或君主若派人前往调动军队,就需带上右符,持符验合,军将才能听命而动。军队不执行执虎符节者行兵令,除非君王或君主亲临现场调兵。 与此同时,在安城驻守的将领王石也接到了姬康的命令。安城驻军将以王石为主将,王忙为副将为右路军团,攻伐高句丽。 武成王十年七月初,辽地大军奉辽城君姬康之明,出兵攻伐高句丽。辽东与高句丽之间沃野千里的原野上,一南一北的两路大军,宛如两条大河般滚滚朝东奔腾。 野王距离上党郡很近,白起率领的秦国大军自十四日从野王出发,不到两日就抵达野王北端的天井关,随即展开猛攻。驻扎在泫氏(今山西高平)的廉颇,随即派兵增援,双方在天井关展开激战。 天井关位于太行山脉,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在经过两日的激战后,白起见伤亡太大,无法攻克天井关。随即转道左路,进攻上党。 赵军在派出小股军队,与秦军的先锋部队几次交战,遭到失败。不得已,退守空仓岭。 武成十年,七月二十六日,上党郡府。 平原君赵胜有点忧虑地对廉颇和冯亭说道:“从先期我赵秦两国交战来看,秦军果然不亏为“虎狼之师”,我军屡屡受挫。廉颇将军,我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现在已经六十五岁的老将廉颇站了起来,看着墙上挂着的秦赵军队形势图,沉思良久,方说道:“平原君、华阳君,从与秦军交手状况来看。恕本将直言,我赵军现在不是秦军的对手,再加之白起用兵如神,麾下良将众多。如我军现在与之决战,前途莫测呀!” 听罢老将廉颇的一番话,平原君赵胜再也没有在邯郸时期,在赵王丹面前的洒脱。与上党郡守华阳君冯亭一样,面带愁容。 廉颇看到赵胜、冯亭如此表情,哈哈一笑。对两人道:“平原君、华阳君,你二人不必忧虑。虽然秦军强大,但我赵国未尝不能与之一战。” 走到墙前地图旁,指着地图上的一片区域道:“根据目前敌强我弱态势,我赵国应采取防守策略。应以空仓岭为前沿,光狼城为基地,在光狼城北部摩天岭驻守我赵国大军,并在这一线建立堡墙和城碍,形成一道稳固的防线,以阻秦军。” 然后,用手重重敲了下地图,道:“平原君、华阳君,只要这道防线建立起来,我赵军就不惧秦军西面和南面的进攻,而我赵军东面和北部紧靠我赵国。如此,我赵军将以这条防线为依托,进则可以攻,退可以守。秦军能耐我何? 更何况,秦军远道而来,粮草军资补给困难;而我军则背靠我赵国,粮草军资补给方便。长此下去,我军未尝不能击败秦军!” 听罢老将廉颇之言,平原君赵胜和上党郡守冯亭两人都面露喜色,深意为然。 七月初,奉赵王丹之命,老将廉颇率二十万大军穿滏口陉抵达长平,然后沿陶清河转入小东仓河边进入泫氏,先期抵达上党,以防秦军。果不其然,秦王随即派大将白起率军二十万,进犯上党。 在白起和廉颇这两位绝世名将看来,战事进展的都很不顺利。 初期,赵国军队与秦国军队,发生了几次小规模的战斗,赵国军队都被击败。这让廉颇深刻意识到,现在的的赵军在质上,与秦军还存在着一定的差距。 所以,廉颇在与平原君赵胜和上党郡守冯亭,两人商议后,决定采取防守策略。沿空仓岭和光狼城一线,开始构筑防御工事,再不出击。 这样就让秦国大将白起,一时之间也莫能奈何! 白起站在空仓岭赵军的防御工事前,身后跟着副将王龁,以及追随白起多年的秦军将领蒙骜,王陵,王贲,王汔,王翦等。这是白起见赵军不出来交战,带众将前来看看赵军到底怎么一回事。当然,也是想引诱赵军出来追击。 但让秦国众将领郁闷的是,人家赵军根本不理睬前来觊觎的小股秦军,除前面防御工事内的赵军在戒备外,后面则尘土飞扬继续修筑工事。见到赵军如此,秦军的众多将领都面面相觑,心中大骂。 白起仰天长叹,对身后的副将王龁等众将道:“廉颇老儿,不亏为当世之名将。这种法子都能让他想了出来。” 然后,顿了顿道:“现赵军龟缩不出,我秦军也莫之奈何!按大王和相国范睢所嘱,先暂时退兵。待寻时机,再与赵军决战。” 众将一起答道:“诺。” 武成王十年,农历八月,白起率秦军主力徐徐西撤,留十万大军在乌岭关与赵军对峙外,其余秦军撤回秦国。 第三十五章 东进(二) 农历六月下旬,姬康在君侯府秘书阁,接见了投降自己的东胡首领都于呼。 “都于呼,你我两地本有密约,说要相互守望。但你违背了自己的誓言,率军攻打我辽地。你说,让我如何对待于你及其部落之人?” 看着拜倒在地,满头大汗的都于呼,姬康缓缓说道。 都于呼大为紧张,对着小脸愤怒样子的姬康恳求道:“启禀君侯,老夫违背诺言,罪该万死!现在追悔莫及,但念老夫也是被逼无奈,请君侯怪罪我一人即可,不要妄杀我部落投降之人。君侯,老夫在这里求你了!” 说罢,俯首大哭。 这个时代,杀俘的事情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东胡自己也经常这样做。老头都于呼看到姬康如此愤怒,内心之紧张可想而知。跪地叩首的时候,自己内心还有点后悔,早知如此,何必投降呢!当初战死就好了。 姬康看到都于呼如此模样,点点头。脸色一缓,笑着对都于呼说道:“我也不是什么嗜杀之人,我辽地以法治国,以德育人。如何处理你这们东胡投降之人,自有法度。” 说罢,对旁边的剧辛说道:“剧相,把这些东胡投降的近六万人,分配到几个工业区去,按劳改之条例处理吧!如果表现良好,一到三年可让他们成自由民。” 剧辛忙站起道:“诺。” 姬康随即又对都于呼道:“都于呼,你违背诺言,率军攻打我辽地,是罪!但你在战场中率部投降,是有功之人,不用去劳改了。 就在襄平城居住,任命你为户部大夫。配合我辽地负责联系东胡各部落之事,让其归顺。若能成,则大功于我辽地,我不吝赏赐。现在,就看你的表现了。” 都于呼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地来,忙道:“愿遵君侯之令,微臣必尽全力。” 武成王十年,七月初。 在大败高句丽和东胡军队之后,休整了一个多月的辽军,奉辽城君姬康之命,兵分两路,于七月初十,同时向高句丽进军。意图彻底占领高句丽,实现姬康早已规划好的战略。 而辽地两郡各郡县剩下的预备役民兵,则负责守卫辽地两郡本土防务。 左路军以荣蚠为主将,薄望为副将,率军十万进攻高句丽中部挹娄(今吉林伊通)地区,目的是夺取高句丽都城纥升古;而右路军以王石为主将,王忙为副将,率军六万从安城出击,目的是占领高句丽的南部,威慑箕国。 辽军兵进高句丽的讯息,被迅速传到高句丽国主朱琮手里。 而此刻的高句丽,在相国朱哲从前线逃回都城纥升古后。国主朱琮就大为愤怒,将自己的弟弟、相国朱哲投入大狱,准备定罪。 此次,在安城会战中,高句丽的精锐之师已被辽军彻底歼灭,粮草军资丢失殆尽。国内兵力现在十分空虚,这还用什么来抵抗辽军?整个朝堂就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民众更是惊恐不安。 朱琮思虑半响,也毫无办法,只能派人紧急向箕国求援。 与此同时,辽军进犯高句丽的消息,也传到到了箕国国主箕释的手中。箕释忙把箕相高民找来,商量对策。 对于此次三国伐辽的失败,箕释是很失望的,更充满了恐惧。虽然箕国的军队没受到多大的损伤,但从辽军击败高句丽和东胡两国的大军来看,其战斗力是不容置疑的。这也在这次伐辽的箕国军队主帅高民口中,得到了证实。 箕释一见高民进来,就忙问道:“相国,现在辽军在大败高句丽和东胡大军后,还不甘休。现在又派两路大军进犯高句丽,会不会随后进犯我箕国呀!寡人甚忧呀!” 高民低头想了一会,对箕释道:“大王,在此次三国伐辽中,仅我箕国军队幸存。其辽军兵锋之利,可见一斑。这次出兵高句丽,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占领该国了。 但至于说辽军进犯我箕国,目前我看是不太可能。主要是因为辽军在占领高句丽后,肯定要进行治理,这就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以微臣来看,至少需要五年的时间。在没消化完高句丽国之前,是不会进犯我箕国的。” 听高民如此一说,箕释终于喘了口气,连连点头道:“相国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呀!” 见到自家国主如此模样,高民又补充说道:“大王,但我箕国也不可忽视辽军,需在北部边境设重兵布防,以防辽军。若微臣所料不差,这两天高句丽国必会派使者前来求援,我箕国千万不可理会,别再招惹辽军。” 听罢高民的这番话后,箕释愣了一下,随即有点兴奋地道:“相国,若高句丽派人求援,我国可否再次联合高句丽,共同击败辽军?” 高民一听就急了,忙道:“大王,万万不可呀!辽军军力之强大,武器盔甲之锐利,微臣率军在与其交战时,如背刺针芒,其战斗力和意志非我箕国所能比拟。 此次能连续击败东胡、高句丽国军队,并斩杀东胡单于忽必答,就已证明我箕国不能阻挡其兵锋。我国目前对辽地只能修好,不能得罪;只能防御,不可进攻呀!若出兵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呀!请大王三思呀!” 听罢高民这一番话后,箕释脸色黯然下来。沉思半响,才对高民道:“即如此,就按相国之意办理吧。” 七月的东北,虽属夏季。但除午间外,其余时间都比较凉爽。辽地南北两路大军,都尽量避开午间行军,行军效果非常不错。 这个时代的大军最忌讳的就是急速行军,每日能行军六十里地,就已经被称做精锐之师了,而辽军显然就在这精锐之师范畴之内。 薄望所率的十万大军,于七月十一日,来到高句丽龙首县,龙首县不战而降。 挹娄守将韦通在龙首县投降的当晚,就收到了消息。韦通听罢这则讯息后,顿时大怒,大骂道:“贪生怕死之辈。” 然后吩咐传令官道:“立即召集众将议事。” 等挹娄众将官来到郡府时,此刻郡府的议事厅已经灯火通明。守将韦通的亲卫们,身披战甲,杀气腾腾地站在过道两旁,让所来的挹娄众将心里不免忐忑不安。 知道战事紧急,挹娄守将韦通对着众将道:“我已得到确切消息,辽地大将荣蚠已率十万大军,进犯我国,即将到我挹娄。我韦通深受国主的大恩,必以死报国。期望众将能跟本将同心,不负国恩。” 挹娄众将听罢,相互看看,都面面相觑。挹娄原先有兵两万,但伐辽时已征调一万,现如今只剩一万,怎么抵抗? 韦通见众将表情,自然知道众将内心所想,对众将大喊道:“我挹娄为都城纥升古之门户,也是前往都城的最后一道屏障。这是本城的危难之际,也是我国生死存亡之际。唯有尽职尽忠,才能有一线生机。 我已派人前往都城求救,不日必会有援兵到来。而我挹娄城池修筑坚固,如果辽军硬攻,就让他们拿命来填吧!” 然后站起,以不容置疑地语气,发布命令道:“传我命令。立即征调挹娄城十四岁到五十五岁男子,前往城墙,帮守军坚守城墙。” 韦通在挹娄任职多年,平时对民众也不苛刻,在挹娄威信较高。就是在高句丽国,也是难得的能臣。 此刻命令一下,众将赶紧躬身行礼,青铜甲胄碰撞声不绝于耳,齐声道:“诺。” 然后韦通又对众将道:“传我命令,从今日起,全城戒严。有敢不听从军令者死,有敢动摇军心者死,有敢擅自行动者死,有私下议论军事者死,有敢造谣者死,有敢卖国通敌者死,有敢贻误战机者死。时间紧迫,大家都下去准备去吧。” 待众将走后,韦通才叹了一口气,对着都城纥升古的方向言道:“大王,不该前去伐辽的呀!如今,微臣只能以死报国了!” 荣蚠不知道挹娄守将韦通的想法,在龙首县安抚好投降众官后。第二天就率辽地大军继续进军,于七月十六日傍晚到达挹娄城下,命令安营扎寨。 在姬康来辽地后,奉行的是制度管理,在军中更是从严治军。对于军队,姬康自来辽地,就无与伦比的重视。 虽然前世姬康没有在军中待过,但太祖的“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名言,姬康可是永记在心的。现在辽军军内规则横行,吃饭、睡觉、扎营等都有详尽制度来约束和规范,任何人违反规则都有相应的处罚。 扎营时,官兵们领取铁锨,先挖壕沟,壕沟内的土被运回后方筑寨。然后壕沟挖好后,再竖立被官兵们称为“扎营神器”的铁丝网,筑起营寨后,再到自己所属区域搭建帐篷。十万人一起动手,很快一座营寨在天黑以前就搭建起来。 站在挹娄城墙上的韦通和众将们,看着辽军如此快速地修筑好、一座戒备森严的大营,内心都暗暗吃惊。看到此,大家都明白,辽军是不会给挹娄过多准备守城时间的,攻城之战即将爆发。 第三十六章 东进(三) 王石喜欢带军进攻,而不喜欢防守。这与大将荣蚠,稳扎稳打的带兵风格很是不同。在番汉率领部队防守的日子里,没人知道王石内心的躁动。许多次都想率军出去跟箕国军队,痛痛快快的厮杀一番。 但让王石遗憾的是,直到整个辽东大战结束,他也没有这个机会。等左宗所率的骑兵部队在休整期间,被调拨到安城后。王石大喜,知道出兵的机会来了。而自己首要攻取的,就是高句丽南部重镇南沃沮城。 在君侯府攻打高句丽命令下达之后,王石根据情报局情报人员和自己所掌握的情报,制定了一个奇袭计划。让副将王忙带着主力大军前行,在前迷惑高句丽军。 自己提前四天带左宗的三千多骑兵部队,绕过高句丽南部重镇南沃沮城,前方县城驻军。让情报局百将王凤海做向导,秘密迂回,向高句丽的南沃沮城挺进。 七月十二的夜晚,只有快满月的月亮挂在天边,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辉。在离南沃沮城不到百里的山间丛林小路上,王石带领的骑兵部队正秘密行军。在这小路上是没办法骑在马上快速行进的,每个骑兵都牵着自己的战马跟着前方的人行进。 王石把情报局的百户王凤海叫来,问道:“还有多远能到目的地?” 王凤海回道:“将军,还有三十余里。” 王石点点头,对左宗和王凤海等人,沉声吩咐道:“天亮之前,必须到达预定地域。白天在山间休息一天,明晚和城内的策应人员一起,发起对南沃沮城的攻击。” “属下明白”。众人忙回道。 天亮以前,三千多的骑兵部队,终于到达了,离南沃沮城三十余里的丛林预定之地。早有情报局人员在此等候。 王石问道:“南沃沮城没什么异动吧?里面有多少军队?” “启禀大人,一切正常,没有异动。南沃沮城已调五千多士兵前往前方县城,防备的是我辽地前来的大军,城内还剩有五千军队,没有戒备。”这个情报人员回答到。 王石转身对王凤海道:“王百将,就按我们的计划行事吧!” 王凤海抱拳回道:“请将军放心,我这就潜进城内。配合城内人员,今晚丑时肯定打开南城门,请将军见火起后迅即进兵。” 王石点头道:“嗯,王百将放心。我会提前半个时辰进兵的,也会派人提前接应你们的。见到火起,就迅即攻进城内。” 然后,脸上带着一抹冷笑道:“今晚就让这座城池属于我辽地所有。” 然后转身对左宗道:“左将军,传令下去。在林间扎营休息,注意不要生火。就吃点我们辽地的压缩干粮和罐头,喝点水。注意警戒,发现民众进山,一律询问、扣押、看管,不得有误。休息一白天,今晚攻城。” 左宗忙道:“诺。” 辽地压缩干粮,是由辽地兵部用面粉,谷物,蔬菜、肉类加盐熬制好后,在经过机械压制,烘烤干后,所做成的一种类似姬康前世的压缩饼干。 这种压缩干粮,对这个时代的军队作用太大了。经过测试,一车同样的压缩干粮,可以等于六到七车的正常粮草运输。一块压缩干粮就可以让兵士们吃饱一顿,不管干吃,还是用开水泡,都可以的。 而王石所说的罐头,则是以肉食为主,用陶制小罐装填的,提前熬好的各种各样的肉汁,肉块和蔬菜等。平时用密泥封头,用时打开即食就可。 压缩干粮和罐头在这个时代的出现,意义重大。尤其是大幅度解决了、辽地军队的粮草运送和保管问题,在这两样东西出现后,辽地的后勤运送和保管压力顿时大减。 天亮之后,情报局百将王凤海随同接应的情报人员两人,都化妆又去了南沃沮城。王石和左宗两人,在林间巡视着正休息的士兵。 地上铺的都是毛布毯子,因是夏天,军士们身上盖着的是麻布所做的单子。经过一晚上的奔波,将士们也确实疲劳,自己吃点东西,再给战马喂食过食物后,躺在毛布毯子上,大多数人都发出了鼾声呼噜声。 巡查了一遍后,再次吩咐注意警戒外,王石和左宗两人也躺在毛布毯子上,睡了起来,同样鼾声大作。 到了夜晚,月光更加明亮。将士们提前吃完晚餐,坐着或躺着休息,等待着出击的命令。到了子时,一个身影向王石所率的军队跑来,引起警戒军士的高度注意。对上暗号好,才知道是城内王凤海派来的信使。 王石把他叫来,问道:“城内情况如何?” 这个信使道:“将军,王百将让小人前来禀报。南沃沮城内情况一切正常,请将军按计划行事。这是王百将给大人带来的密函,请将军过目。” 王石打开密函,看过后,吩咐左宗等众将:“唤醒所有休息的将士,半个时辰后,秘密前往南沃沮城,准备夺城。注意给马蹄裹上毛布。” 众将齐声道:“诺。” 辽军驻扎营地顿时紧张起来,骑兵们都按提前准备好的毛布,给自己的战马蹄子包裹上,又给战马披上马甲。自己也穿戴起来铠甲后,随着自己的将军们,牵马向南沃沮城潜伏而去。 离规矩的丑时还不到半个时辰,在离南沃沮城南门外的二里地外,三千多辽地将士们都看着不远处的南沃沮城,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王石虽经百战,但此时还是有点紧张。这毕竟是自己进攻高句丽的第一战呀!只能胜利,不能失败。虽然计划周详,但具体实施起来,关键还是需要点运气的。 就在这时候,突然之间,南沃沮城的南城门前燃起了一簇火苗,片刻,火苗就变成大火,火焰腾空而起,浓烟滚滚直上天际。 王石看到信号,顿时大喊一句:“上马,出击。” 提前准备好冲击的五百骑兵,随即在左宗的带领下冲了出去。王石率剩下的二千多骑兵,紧随其后,向城门杀去。 左宗率领的五百前锋很快到了南城门,看到南城门已经打开。情报局百将王凤海率几十人正在与南沃沮城的守军交战,情况十分危急。 “二三子,杀上去。今日看我们的了,不胜则死,有进无退。杀!”左宗大声怒吼道。 “杀。”随同左宗的五百骑兵全部大喊一声,随着左宗向城门口杀了进去。 因是内应,王凤海带的六十多个内应,进到南沃沮城后,铠甲准备的很少。大家大部分都穿得的是普通衣衫,不过就是手里多把钢刀而已。 在打开城门的时候很顺利,但等火苗一起,驻守在南沃沮城的南门守军就反应过来了。而这个南门校尉也算了得,一面派人向城内郡守禀报,一方面迅即组织南门守军,向王凤海等内应冲杀过来,企图再夺回南门。 就在左宗率五百骑兵冲杀到南门这么片刻,王凤海率领的内应就伤亡了一半。王凤海拿把钢刀,奋力地拼杀着,身上有两处轻伤。看着身旁一个个倒下的弟兄,内心十分着急。 随着后方传来的呐喊声,以及战马的轰鸣声,王凤海心头一松,差点瘫倒在地。 左宗带领的骑兵冲进城后,随即劈到了带队围攻内应的南门校尉,将南沃沮城的南门守军冲散。骑马来到王凤海面前,看到大口喘气的王凤海,身上的两处轻伤还在渗血,点点头道:“王百将,攻取南沃沮城的首功,非你和内应的兄弟们莫属。你们暂且下去休息,剩下的战斗交给我们。” 王凤海一听,忙回道:“诺。” 左宗带着五百骑兵控制了南门,并没马上向城内冲杀。不到一刻,王石带领的二千多辽地骑兵就到了门前。 王石看到左宗和王凤海等人已经控制了南门,知道大势一定,剩下的就是肃清城内的残敌了。把手一挥,对众将道:“按计划冲击郡守府,二三子,胜利就在眼前,随我冲杀,不要让南沃沮城的守军汇聚。” 三千多骑兵,随着自己的主帅大喊道:“杀。” 不到一刻,南沃沮城内的各处大街上,到处都是厮杀声。尤其是南沃沮城的郡守府,更是厮杀震天。 杀进南沃沮城的的辽军骑兵,分成三支铁流,一路攻郡守府,两路在郡守府的左右两侧不断反复冲杀。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夜晚奇袭,对于南沃沮城的守军来说,根本是毫无准备。根本不可能组织起有效的进攻,就是组织起来的部队,也被辽地的骑兵冲击得四分五裂。虽然人数比辽地骑兵多两千,但毫无作用。 从王石等冲进城内,不到半个时辰。就从郡守府传令守军的哭喊声:“郡守死了,郡守死了。”顿时整个南沃沮城的守军士气随即瓦解,崩溃。 在辽军骑兵“扔掉兵器,投降不杀”的大喊声中,纷纷扔掉兵器,抱头蹲在路边。 王石见此,哈哈大笑。命人迅即打扫战场,安抚民众。通知副将王忙加速前来南沃沮城,并派人紧急向襄平城君侯府禀报。 农历七月十三,辽军南部大军夺取高句丽的南部重镇南沃沮城。 第三十七章 东进(四) 高句丽南部重镇,南沃沮城被辽军占领之后,附近所属的县城纷纷不战而降。而君侯府提前所准备的官员也进驻到南沃沮各县,进行整编和安抚,以便尽快恢复秩序。按辽地规定,所降官员均降一级使用,需经过一年观察,考核后,再给予重新提拔和任命。 王石所率大军没有在南沃沮城过多停留,歇息三天后,等接受完附近的县城后。随即又率领大军向高句丽南部其他地区,继续前进。 与此同时,高句丽都城纥升古最后一道屏障和坚城,挹娄城的攻防战也与农历七月十八日,正式打响。 在战役进行的前一天,荣蚠已派使者前往挹娄城,对守将韦通进行劝说,但遭到了拒绝。挹娄城郡守韦通,对荣蚠派去的使者道:“尔等想要我挹娄城可以,就拿尸体来填吧!身为郡守,我是不会投降的。” 荣蚠在得到派出使者回来的禀报后,在大帐中冷笑几声,对众将道:“君侯在大军出征之前,再三要求本将军,要以仁德来争取民心,不可杀戮过重。 但也不可迂腐,碰到死硬分子,就要严厉打击和镇压。我念挹娄城郡守韦通声望不错,才再三劝说。其居然死不回头,那么就别怪本将军了。” 然后,对众将道:“明日攻城,我军必一日而下,给予高句丽其他城池和众人以震慑。大家都回去准备去吧。另外,投石车营校尉高大用留下,本将军有话询问于你。” 众将齐道:“诺。” 待众将走后,荣蚠对大帐中留下的高大用说道:“高校尉,你也看到挹娄城的城池了,确实有把握用投石车攻破么?记住,此可不是戏言!” 高大用抱拳对荣蚠道:“将军,军中无戏言。我军最新式的五十辆投石车,采取最新工艺,可装载四百斤到五百斤的巨石在三百步外,即可对城池进行打击。 测试时,从头到尾,末将都在旁边主持,万无问题。将军,关于挹娄城池,今日末将已经仔细看过,对挹娄城可十轮……不,保险的话,半日时间,绝对可以轰破这座城池。” 荣蚠听罢此一番话后,哈哈大笑,对高大用道:“高校尉,有你这句话,本将就放心了。如果如你所说这般,我军攻破挹娄城后,你当记首功。” 高大用躬身,对荣蚠继续道:“将军,明日我投石车攻击城池时,末将计划把投石车推进到二百步外进行轰击,这样威力更大,就可尽速攻破城池。 同时我军的投石车,也在对方打击范围之外。但末将唯恐挹娄城守军派兵出来,骚扰我投石车阵,所以请将军务必派兵,保护我投石车阵,免遭敌军的骚扰。” 荣蚠点点头,对高大用道:“高校尉,这个本将军自会安排,你且放心!” 然后冷冷一笑道:“本将军还巴不得,挹娄城的守军出城来做战呢!这个你无需担忧。” 高大用抱拳,向荣蚠告辞道:“将军,既然如此,末将就放心了。末将这就下去准备,明日必把挹娄城轰破。如不能,请斩末将首级,以正军法!” 荣蚠见此,心中更喜,对高大用大喊一句:“好。高校尉,明日全军就看你们投石营的了。” 等到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吃过早饭的辽军,全部披挂整齐。在各自所属校尉的带领下,列队来到挹娄城下。 邹衍曾对姬康说过:“凡帝王者之将兴也,天必先见祥乎下民。黄帝之时,天先见大扩大蝼,黄帝曰:‘土气胜。’土气胜,故其色尚黄,其事则土。…及禹之时,天先见草木秋冬不杀,禹曰:‘木气胜。’木气胜,故其色尚青,其事则木。及汤之时,天先见金刃生于水,汤曰:‘金气胜。’金气胜,故其色尚白,其事则金。及文王之时,天先见火赤乌衔丹书集于周社,文王曰:‘火气胜。’火气胜,故其色尚赤,其事则火。” 在邹衍来辽地后,与姬康在一起交谈过,姬康按其“五德始终说”说理论,自认为燕国乃是周室正宗继承者,所以就把燕国和辽地定位为火德。这与姬康前世国度,崇拜的红色极为般配,也符合姬康心中所想。 所以在辽地的军中,不但战旗皆为红色,就是将士们的战袍也为红色。 俗话说:“兵一过万,无边无沿;兵过十万,彻底连天。” 清晨,站在挹娄城上的守将韦通和众将领们,看着身着红色战袍的辽地大军,一行行、一队队从辽军大营中走出。前锋到达挹娄城外二百步外止步列阵,而后面的军队还再继续从辽军大营中走出。 战鼓咚咚,旌旗猎猎。 这一队队、一行行的辽地大军,就如红色的波浪一样,向挹娄城涌来。 见到辽军如此壮阔的军容,挹娄城上每个人都面如土色,两股战栗。就连韦通心里都一阵打鼓,面色一片铁青。 荣蚠询问过高大用后,知道安装投石车需要半个时辰。就要求校尉高大用,不要把投石车在营中安装好,然后推出。这次攻城就在阵前安装,给挹娄城敌人以震慑。 等辽地大军军阵排列完毕后,荣蚠登上指挥台,对传令官道:“派人前去城前喊话,给挹娄城守军最后一次机会。给他们半个时辰的考虑时间,如果还执迷不悟,就休怪本将军了!” 半个时辰,也正好是投石车的安装时间。荣蚠做战经验老道,自然不会浪费半分宝贵做战时间的。 传令官忙道:“诺。” 随即传令下去,一二十个喊话的军士们走出军阵,集中站在一起,每人手中拿着辽地军械兵工厂制做的卷筒大喇叭,对着挹娄城墙上的将士们大喊道:“城上守军将领听着,我军奉燕国辽城君之命前来告知尔等。我辽地辽城君乃周室正宗嫡系子弟,天潢贵胄。 现高句丽国主不尊天命,无端犯我辽地,致使两地民众,民不聊生。为顺应天意,解万民之苦难,辽城君派我等十万大军,前来讨伐。 尔等若能率部而降,必留原职,富贵终身,既往不咎。若负隅顽抗,对抗天命。我军攻进城池,必玉石俱焚!给尔等半个时辰考虑,尽早投降,不要执迷不悟,否则,悔之晚矣!” 军械兵工厂所制的卷筒大喇叭,虽没有姬康前世中带有电池,增大音量。但在这个时代,也可以是说蝎子拉屎——独一份了。声量至少也是原先喊话士兵的好几倍,也能起到震耳欲聋的效果。 喊了三遍后,辽军阵营停止了喊话,一声令下。全军静悄悄的站立,再无半点喧哗之音。只有投石车营的将士们在急着安装投石车,眼见投石车高大的身影在阵前竖起。 在挹娄城上的众将领和守军,见到辽军如此模样。又看到正在安装的高大的投石车,都知道此城不保。众人头皮发麻,都看向了郡守韦通。 韦通闭着眼睛,深深叹了口气,内心不断给自己打气。 半响后,睁开了双眼,对辽军大喊道:“我等宁死不屈,尔等只管来战!” 荣蚠听罢,心中大怒。这个时候,五十台投石车已经安装完毕,这五十台投石车全部以钢铁为架,因杠杆采用了新式轴承技术,所以以前需要四十人来拉的炮索,现在二十人即可,并且威力更大。 荣蚠指着挹娄城墙,下令道:“投石车,给我轰破城池。” 挹娄城墙上站着的韦通和诸多将领,因为投石车只在二百步之外,肉眼也看清楚了辽军这五十台投石车。 挹娄城副将对韦通道:“郡守,听从前线回来的将士们讲,在辽军与我军在安城会战时,对方的投石车威力巨大,没想到是如此模样!难道他们还能轰破我方城池不成?” 韦通心中虽有和副将同样的疑问,但没有讲话,只是默默地看着。 接到荣蚠的命令后,高大用大喊道:“上巨石。” 每一台投石车后面,都排着一溜溜的车子。只见几个人上前,把装载在车子上,已经提前打磨好的,重四百斤到五百斤的石头,滚到投石车上装载石头的部位。 这时候,挹娄城城头上众将,都看清了这些投石车装载的巨石。韦通身旁的副将更是大喊道:“这怎么可能,投石车能装载如此巨大的石块?郡守,这……这可糟了!” 韦通狠狠瞪了副将一眼,恨不得即可斩杀了这个语无伦次,动摇军心的副将。若不是现在正时临战之际,而副将平时也忠心耿耿,这个时候必然会被当做奸细。虽然,韦通的内心也是同样的想法。 指挥五十台投石车的小校们,在经过了辽东大战后,也算是很有经验的了。就算这样,也是第一次装填这么重的石块。与投石车的众将士们一样,都是大汗淋漓。 虽然在平时测试训练时,也打过这么重的石块,但毕竟这是第一次在实战中进行。而且自己的校尉高大用已经立下军令状,如果轰不破挹娄城墙,平时对他们不错的校尉,可是要被砍头的。这可不是可玩笑,要知道军令如山,小校们的内心,自然非常的紧张。 第三十八章 东进(五) 投石营校尉高大用,可没这么多的想法。见所有投石车都装填石块完毕,在测试好距离后。大喊着,发出了攻击命令:“预备,准备发射!” 站在投石车旁的小校们,也依次举起了手中旗子,高喊着向校尉高大用禀告道:“一小队准备完毕,请求发射;二小队准备完毕,请求发射;三小队准备完毕,请求发射;……” 在投石营中,编制基本与现在辽军中其他军队编制相同。每十台投石车为一小队;五十台则为一中队;一百台则为一大队。 高大用随即发出攻击命令:“各小队依次发射。” 小校们随即依次将手中旗子,向下挥动,发出命令:“一小队发射;二小队发射……” 城上城下十几万两方的将士们,都在看着投石车的发出,只见炮索拉动,五十台投石车装载的巨大石块,发出令人心悸的呼啸声,依次向挹娄城的城墙砸去。虽然有的落到城中,有的砸到城下,但大部分还是砸到了城墙之上。 众人都感觉到大地一晃,只见在挹娄城墙上的守军们,凡是在被巨石附近的,此刻全部被石块砸起的砖块和土石,砸成血沫,惨叫声不绝于耳。而挹娄城在五十台投石车第一轮攻击下,就裂开了大缝。 高大用一见,不由得大喜。吩咐道:“继续装填。注意距离。” 站在投石车前的小校们,忙把命令传递下去,众人又一次把石块装填上。接着,高大用继续大喊:“预备,准备发射!” 又一轮的的石块,依次向挹娄城的城墙飞去,这一次几乎所有的石块,都集中砸在了刚才第一轮城墙上被砸的区域,只见挹娄城墙晃动了几晃,开始倒塌。 荣蚠大喜,已经想过这新式投石车非常厉害,但没想到如此厉害呀!这才多长时间,城墙就要倒了?要知道投石车这才发射了两轮呀!看这样子,投石车在发射第三轮后,挹娄城墙就会必然倒塌。 就在城上城下众人都惊讶的时候,荣蚠就显现出,做为燕国最为优秀将领的素质。在此刻,没有太多时间的惊讶,只是把大手一挥,吩咐传令兵道:“命令全军,准备进攻。” 传令官与辽地的众将士们一样,看到投石车如此威力巨大,也喜出望外。听到主帅的命令后,忙接令道:“诺。” 随即指挥台上,旗帜飞扬,传出了准备进攻的命令。 所有辽地官兵,都把面罩放下,手握手中武器,做好了准备进攻的准备。 这个时候,挹娄城上的守将和众将士们,已经全“懵”了。谁也没想到,辽军投石车的威力会如此巨大呀!这才几下,城墙就开始倒塌了,就是让人修补也来不及呀! 还没等韦通等人反应过来,只见辽军阵营的第三轮石块打了过来。挹娄城被石块连续打击的那一片城墙,再也支撑不住了,在几十个近五百斤的石块的近距离打击下,轰然倒塌下来,漫天的尘土随之飘起。 荣蚠见此,在指挥台上,大喊道:“立旗,弓弩手射击!步兵给我杀进去!尽快打开城门!” 指挥台上,战旗竖立,旌旗飞扬,战鼓咚咚急速地响起。 顿时,辽军阵前的上万弓弩手,举起手中的弓弩向城墙上射击了上去,如暴雨一般。挹娄城墙上,顿时传来守军被射中的惨叫声。 辽军全部大喊一声,除骑兵外,在军阵前面最靠近倒塌城墙区域的一部步兵,在自己裨将军田大力的带领下,紧随自己所属的校尉、百将,全部涌向了倒塌城墙的那一片区域。 “杀!杀!”的呐喊声,冲破天际。 “准备发射!”在自己步兵还没到那一片倒塌区域前,高大用下令投石车营,又用巨石发射了一波,以扩大战果。发射完毕后,见自家步兵,已经快涌到倒塌的城墙边了。 随即命令道:“换小石块,向城内发射,掩护我军突进。” “诺。” 而此刻在城墙上,挹娄城郡守韦通和众将们,全部肝胆俱裂。完了,城墙倒了呀!这还怎么防守? 副将拉着韦通的胳膊,对韦通道:“大人,城池已经守不住了。待某将前去厮杀,你尽快离开城池吧!” 韦通毫不犹豫得摇摇头,对众将道:“我身为郡守,本就守土有责。现在战死,理所应当。众将官们,现在城破在即,我也不要求你们了。你们如果谁想求生,可急速出城。” 众将看韦通如此,眼圈都一红,轰然道:“愿随将军死战。” 韦通大笑,对众将领道:“即如此,我等一同赴死吧!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随着第一波冲进城内的士兵进去后,紧随其后,辽军的第二波、第三波步兵……都顺着倒塌的城墙,踩着瓦砾砖块,冲进了城内,顿时挹娄城内就传出了厮杀声。 不一会,挹娄城内火焰四起,浓烟滚滚。厮杀声,呐喊声,惨叫声,兵器的碰撞声等交织在一起,仿如人间炼狱。 当然,城内的火焰有的是辽军放的,但有的就是挹娄城守军,为阻挡辽军的进攻放的。任何时代的战争都是如此,倒霉的永远是普通民众。 冲下城墙的挹娄城守将韦通,手握青铜宝剑,准备同冲入城墙内的辽军步兵进行厮杀。但还没等冲到众多辽军步兵面前,就被随后冲进来的辽军弓弩手们发现。 弓弩手们看到韦通穿戴,就知道是挹娄城的高级将领。抢在辽军步兵冲上来之前,就朝韦通发射了箭矢,韦通身旁的几个亲卫和将领忙扑过来,挡住了射向韦通的箭矢。 但韦通随即就被冲上来辽军步兵围困,准备俘虏韦通。韦通大喊一声,带领身旁已经为数不多的将士,冲上前来与辽军交战,但随即又被辽军射来的箭矢射中。 韦通大口地喘着气,知道自己已经没力气厮杀了,对着都城纥升古的方向,大喊道:“大王,微臣去了。” 随即举剑自刎,在血花飞溅中,挹娄城郡守韦通缓缓倒在了地上,为国殉忠。在倒下的那一瞬间,自己明悟过来:高句丽国自此完了。 挹娄城的城门已被打开,越来越多的辽军将士涌进了城内。城外的荣蚠及其中军和骑兵都没有进去,而是在城外静静地站着,等待着战斗的结束。 随着挹娄城守将韦通的战死,挹娄城内守军都纷纷投降。不到一个时辰,除几十个还忠于韦通的将士们,在零星抵抗外,城内其余地方都平静下来。 荣蚠已经站到了挹娄城的城墙上,对传令官道:“命令即可集中兵力,剿灭城内零星的抵抗。给众将划分区域,协助城内百姓,急速救火。命令医官们,尽速救治我方伤员!” “诺。”传令官接令道。 不一会,就有传令官跑到荣蚠面前禀报:“启禀将军,现挹娄城内几个仓库都已被我军接受。据挹娄城仓库守军言道,郡守韦通在死前交代,不准焚毁仓库内的粮草和物资,以让挹娄城内的百姓不缺少粮食。” 众人全部一呆,不知道说什么好。 荣蚠也愣了半天,半响后,才转身对身旁的众将道:“这个韦通,果然如传闻一般,爱民如子。如此大才,不能被我辽地所用,太可惜了!” 随即来到城下,走到挹娄城守将韦通的尸体旁,躬身一拜。辽地众将如荣蚠一般,也对着韦通尸体,躬身一拜。 荣蚠叹了一口气,对身后陪同的儿子荣岩及众将,交代道:“这个韦通也算是个忠臣,死前还知道保存粮食,用来救济百姓。这也是我辽地需要的官员呀!战死在这里实在是太可惜了。在城内找一副好的棺材,再找块好的福地,把他埋了吧!若城内有其家属,要好生对待,任何人不得打扰。” 众将齐领命道:“诺。” 然后转身对传令官道:“即可向襄平君侯府报捷,就说我军已占领挹娄城,准备向高句丽国都城纥升古挺进。” 武成王十年,农历七月十八日,高句丽国都城纥升古的最后一道门户挹娄城,被辽军在短短的两个时辰内攻破。辽军的投石车营,在第一次大规模的攻城战中大发神威。 自此,在辽军通往高句丽都城纥升古的道路上,再没有任何坚固的城池。 高句丽国的都城纥升古,已经袒露在辽军的兵锋之下,高句丽国覆灭在即。 (太困了,老犬需要好好睡一觉了。今天至少还有一更,只是晚点。) 第三十九章 东进(六) 由于高句丽精锐大军在安城会战时,几乎被辽军全歼。所以此次在攻伐高句丽国时,辽地的南北两路大军,可谓是进展顺利。 王石率领的右路大军,于七月十三,奇袭攻占了高句丽南部重镇南沃沮城,周边郡县均纷纷不战而降;七月十六王石率右路大军从南沃沮城出发,继续攻占高句丽的南部郡县。 一路势如破竹,于七月二十三日,又夺取高句丽南部的和龙;七月二十八日,进逼高句丽南部另一重镇北沃沮城,守将又不战而降;八月九日占领高句丽南部另一重镇图们,兵临箕国边境。 荣蚠左路大军于七月十一日,抵达高句丽中部龙首,龙首守将,不战而降。七月十八日,强攻中部重镇挹娄城,半日而下; 七月二十三日,荣蚠率辽地大军,又进逼中部隆安,击败高句丽增援之军后,隆安守将高来归降;荣蚠在隆安稍做休整后,八月十四日,兵临高句丽都城纥升古。 等荣蚠半日就攻占了挹娄城的消息,传到高句丽国主朱琮耳中后,朱琮就已感到大事不妙;而当增援隆安的援军被辽军击败,隆安守将高来投降的消息传来后,国主朱琮都已感到绝望了。 就在此时,侍官前来禀报,说派往箕国的使者高元,前来汇报去箕国的情况。朱琮抱着一丝希望,急忙召见了高元。 高元进殿后,准备叩首拜见朱琮。朱琮把手一摆,着急对高元道:“不用多礼,快给寡人说说箕国国主怎么说?箕国愿意出兵援助我国么?” 高元听朱琮这么一说,眼圈一红,苦笑躬身对朱琮道:“大王,微臣此番前去箕国,根本就没见到箕国国主箕释。只有箕相高民接见了微臣,对微臣……对微臣说,他们能力有限,无暇出兵援助我国。” 说罢,跪倒叩首道:“微臣有负君王所托,请大王治罪!” 朱琮把眼睛闭上,呆呆站了好久。才对跪在地上的高元道:“寡人知道了,此事不能怪你,你先下去吧!” “诺。”高元告退而下。 八月十五日,辽军到达高句丽都城的第二天。 清晨,太阳升起没有多久。 高句丽国主朱琮率领着朝堂众臣和将领,站在纥升古的高大城墙之上,眺望着辽军大营。 辽军军规严整,而荣蚠治军更是治军有道。整个辽军大营,一什一帐,一曲一营,清清楚楚,划分明确。使整个辽军大营看上去,显得井井有条。 营地最外挖有壕沟,壕沟内侧设有工业区新制做的“铁丝网”,挂有铃铛,以防敌军偷袭。这个铁丝网因扎营运送更加便捷,现在已经成为辽军扎营之利器;最里大营用栅栏围起,设有营门、塔楼、了望台等,秩序井然。 数十里地的大营,竖立起的红色旌旗,随风飘动,如波浪一般。 看罢辽军大营后,朱琮回头看了看身后高句丽的众大臣和将领,发现每个人都面色凝重。有胆子小的,甚至两股战栗,面色铁青。 朱琮感叹一声道:“看此大营,就知道辽军之精锐。相国朱哲和众将,败的不冤!” 回到宫内,思索良久后。长叹一口气,对旁边侍官道:“把相国从监狱里放出,让他来见寡人。” 过了半响后,从大狱中被放出的朱哲,简单洗漱整理后,被侍从领到了王宫内一座偏殿,发现国主朱琮已摆了一桌酒席,在这里等着自己。 朱哲现在已经知道高句丽国所面临的处境,知道辽地大军已兵临城下。一进殿门,就跪倒在地,痛哭失声:“大王,臣弟罪该万死!” 朱琮上前把朱哲搀扶起来,缓缓说道:“不说这些,今日就我兄弟二人,坐下聊一聊。想起来也是惭愧,自寡人登基以来,你我兄弟二人都忙于国事,好久也没在一起聊过天、吃过饭了。” 朱哲听罢,更是大哭,泪流满面,而不能自已。 朱琮把朱哲按坐在位置上,自己也回到主位。对朱哲道:“王弟,现今辽地大军已到纥升古城下。依你之见,如何能让辽军退却?” 朱哲想了一会,从坐位站起。走出来,又跪倒在地,对朱琮道:“大王,今我高句丽已面临亡国之危,如能挽救我国,就是臣弟把首级献上也可,但唯恐辽军不愿。 如今大王一身系我国安危,恕臣弟直言,纥升古不能坚守太久。望大王弃之,率军突围北去,已延我高句丽王祚。臣弟愿率军死守都城,与敌死战。望大王恩准!” 说罢,俯首在地。 朱琮闭上眼睛,轻叹一声:“时也,命也。王图霸业,终究一空。想我高句丽历代先王,数百年来筚路蓝缕,才建立了这个国家,没想到今日却毁于寡人之手!” 然后缓缓睁开眼睛道:“王弟,现不必过于苛责自己。你起来吧,寡人有事与你相商。” “臣弟遵命。” 待朱哲重新坐下后,朱琮对其道:“王弟,现如今不说能否突围出去。就是突围出去,寡人又能去哪里?看朝堂众臣和将领,乃至士兵,现在都已毫无斗志。就是再战,也是自取其辱。如果再败,我朱氏一族,将死无葬身之地。” 然后站了起来,缓缓说道:“我想派你前去辽军大营,面见辽军主帅荣蚠,只要辽军能饶恕我朱氏一族,我愿降之!” 朱哲一呆,看着兄长朱琮望向自己的目光,一片真诚。知道这是他的肺腑之言,而无虚假。原本抱着一死之想法,但现在有了别的选择,顿时思绪也随之展开。 对朱琮说道:“王兄,现在局面我们只有三种选择。一则,就是刚才王弟所说,但结果可能就如王兄所言。 臣弟在与辽军对阵中,其骑兵完全是臣弟,从未见过之骑兵。就是东胡骑兵,也大败于其手。臣弟刚才所言,确实是过于莽撞了! 二则只有南去投奔箕国,但听闻辽军已阻断南部,能否到达箕国,都在两可之间!就是去到箕国,生死也不能操之于我。以辽军之战力,箕国现在是否敢出兵与辽军对峙,也是个问题; 这第三,就是王兄所言,可降之辽地。现我高句丽都城纥升古、扶余等几座城池,还在我等之手,这就是我们谈判的本钱。据闻辽城君姬康虽然年幼,但出身高贵,必能善待我等,而我朱氏一族,也能得到燕国的厚封厚赐。” 听罢朱哲的话后,朱琮内心还是一酸,半天才道:“王弟,目前看来,这个公子姬康,虽然年幼,但能有现在的雄心,真是让人心惊。百姓所言其是天生星宿下凡,我看此言非虚。” 随之,又低头考虑片刻,对朱哲道:“还有,你前往辽军大营,告诉他们。我朱氏一族只愿归顺辽城君姬康,而不是燕国。” 朱哲有点醒悟过来,点了点头。 辽军中军大帐内,大将荣蚠端坐主位,副将薄望坐在侧旁。荣蚠本就是燕国名将,来辽地后,又率领大军大败高句丽、东胡大军,现在其威严更甚。坐在那里,自有一股气势。 此次,荣蚠召集众将,讨论的是如何攻取高句丽都城纥升古。 荣蚠看了看众将,缓缓说道:“我军自辽地出发,已有一月有余。本将召诸位将校前来,就是想与诸将议议,如何尽快攻取这高句丽的都城纥升古……” 正在此时,帐外小校进来禀报:“启禀将军,现高句丽国国主之弟、相国朱哲求见”。 荣蚠和诸将先是一愣,相互看看,都想到了什么,随之大喜。马上解散会议,命人召见朱哲。 荣蚠和薄望两人同朱哲相谈后,知道了对方的要求。对此,荣蚠自己不敢做主,派人紧急赶往襄平城,向姬康禀报。姬康看到荣蚠传来的信件后,不由大喜。 沉思良久,并与剧辛等人商量后。同意朱琮的条件,允诺保证其家族族人的安全和利益,并让其全族迁来襄平,任命朱琮为参议院副院长,并封朱琮为一等伯。 农历九月初三,大吉,宜诸事。 高句丽国都城纥升古。 辰时,太阳初升,光芒散在东北大地广袤的原野上。 纥升古东门缓缓打开,高句丽国主朱琮,双手奉着高句丽建国几百年来的玉玺、山川地形图册等,身背荆棘,带领着朱哲等众臣,缓步向辽军的大营走去。 身背荆棘,这是应有之意,表示自己是有罪之人。 在辽军大营的外面,早已搭好了高台。荣蚠站在高台之上,面色肃穆。代表辽城君姬康,接受高句丽国国主朱琮的归顺。 从东门到辽营高台之所,朱琮等众人所经之道的两侧,站着排列整齐,铠甲明亮,手持长矛而目不斜视的辽军士兵。 薄望等辽军将领,分立在高台的两侧,也如荣蚠一样,面色肃穆的站在那里。等待着这一庄严时刻的到来。 因朱琮言明只愿投诚给辽城君姬康,所以燕国朝堂没派人前来。 毕竟是一国国主的投诚,姬康派人嘱咐荣蚠等将领,不能对朱琮及高句丽国的众臣和将领,有任何的折辱,必须以礼相待。 并提前告知朱琮,不会在仪式上宣读自己的任何指令。待仪式结束后,朱琮和朱哲等人带家人来襄平即可,辽地这边已经在襄平城,为其建造好了府邸。 朱琮来到高台之前,缓缓跪倒,口中说道:“罪臣朱琮拜见将军,此来特献高句丽国玉玺、山川图册等,以服天恩!” 跟随在朱琮身后高句丽众官员等,都随朱琮一起拜倒。 荣蚠走下台来,双手接过朱琮手中的玉玺和山川图册等物,交给旁边公子姬康派来之人。又亲自解开朱琮身背的荆棘,面对朱琮及高句丽国众臣等,肃穆言道:“辽城君有令:尔等归顺,功大于过;自此一家,毋需言罪。” 然后面带微笑,把朱琮扶起。对跪在地上其他高句丽众官员道:“诸位请起。” 退后一步,对朱琮及朱琮身后的众官员,躬身一拜道:“辽地之将荣蚠,这里有礼了!” …… 武成王十年,农历九月初三,高句丽国主朱琮出城,献都城纥升古于辽军,高句丽国随灭。 第四十章 震动(上) 武成王十年,八月二十八日,襄平城君侯府,秘书阁。 姬康手里拿着一叠绢帛,简单翻看完一遍,对跪在地上的都于呼道:“都于呼,这些都是愿意归顺我辽地的东胡部落首领么?” 都于呼叩首而道:“是的,伟大的君侯,这些都是愿意归顺你的子民。当然还有一些想抵抗君侯你天威的人,老奴愿意为前导替君侯铲除。” 在都于呼禀报之前,情报局局长黄勇,已回襄平城来禀报过东胡的情况,所言与都于呼大同小异。因此,姬康对都于呼的所做的一切是比较满意的。 姬康看了看阁中坐着剧辛、邹衍、鲁仲连,姬茂四人,四人都点点头。 姬康站了起来,对都于呼道:“都于呼,你能把你妻子儿女全接到襄平城来,又劝导这些部落首领归顺。你所做的一切,我全看在眼里。做得不错,我很满意。” 然后沉思了片刻,又对都于呼道:“都于呼,我现赐姓于你,就姓胡吧!这样,以后你的儿女子孙们,都可以有正式的姓氏了,也永远为我燕人了,我也同意你儿子到襄平学院学习。 另外,现在你可以从你部落劳改之人中,选两千人当你部属,配合随后前去该区域的薄望将军,扫平你所说的负隅顽抗之人。如果你把这件事做好,我不吝赏赐。” 都于呼听完姬康的这番话后,眼泪鼻涕都冒了出来,俯首大哭。知道前段时间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白费。现在终于得到了君侯姬康的认可,这是多么的不容易呀! 附首在地,泣道:“多谢主人赐姓,主人是天上飞翔的雄鹰,老奴就是雄鹰您身下的鹰爪。老奴一定把君侯吩咐之事办好,不辜负君侯你的期待。” 姬康点点头,对都于呼道:“你的话我记住了,下去好生去做,不要让我失望。” “诺。”都于呼痛哭流涕地答应道。 待都于呼走后,姬康对剧辛等四人道:“三位先生、姬伯,现在高句丽国主朱琮已经投降。但是,我辽地对新占之地的治理才刚刚开始,摆在我们面前的困难也很多呀! 我计划趁我大军接受高句丽之地之际,迁移高句丽所在之地的所有豪门贵族,到辽西、辽东以及归顺我辽地的东胡地域内,分散安排,已绝余患。” 姬康可比在场所有人清楚,这些地方上豪门贵族的“德行”。在前世的秦汉朝,就是这些地方上的豪门贵族,掀起了一波波的风浪。 在秦朝统一天下后,地方上的叛乱事件就层出不穷,一直延续到汉朝建立,都没有停止下来的迹象。而这些地方上叛乱事件,大部分都是由这些地方上豪门贵族,所挑起和发动起来的。 直到汉武帝迁居所有的豪门贵族到长安后,风波才逐渐平息下来,可见这些豪门贵族的能量。而姬康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把这些潜在的威胁消灭在萌芽之中。 众人都低头沉思片刻,相互看看,都点了点头。 鲁仲连看了看众人,站起来对众人道:“康儿此计,可谓是深谋远虑!如此甚好,可一劳永逸地解决今后出现的问题。以后我辽地所占之地,可均按此列进行,此应为我辽地永例!” 邹衍也点头道:“分而治之,乃为上策呀!不但如此,这两地的所有投降官员只能为副职,正职由君侯府另行任命。如此,方为长治久安之策呀!” 剧辛摸着颌下的胡须,对姬康道:“公子,如此,即可消除隐患,还可加强我辽地对这些地方的治理,可谓是一举两得,老臣赞成。另外这两地的官员,可留一半当地现任官员,协助我派去官员熟悉当地情况;另一半现任官员,应调到辽东、辽西以及我新占东胡等地,给予任职。” 姬康见到众人都支持自己的决定,也笑了起来道:“几位先生补充的极是,剧相你可根据我们众人所议,形成律令。就按几位先生所说,此为永例。” 然后,转头对姬茂道:“姬伯,你监督院随后要抽调力量,加强对这些地方的监管,特别是迁移的这些豪门贵族。” 然后站起来,顿了顿道:“尤其是来襄平城居住的,这些高句丽的王室贵勋,更要严密的监督。不瞒三位先生和姬伯,小子对这些人很不放心呀!” 姬茂忙站起来,对姬康道:“请公子放心,老奴必会办好此事,绝不让这些人掀起任何的风浪,绝不会让这些人给我辽地造成任何的麻烦。” 武成王十年的九月初,随着高句丽国国主朱琮归降辽地,整个中原东北方向的战火,逐渐平熄下来。 原高句丽国被姬康一分为二,高句丽国的东部和南部郡县,被辽城君姬康新建一郡,命名为吉林郡,改纥升古为吉林城,做为吉林郡郡府。下属辽源、宁安、扶余、白山、长白、图们、珲春、和龙、汪清、海参威等二十一县。 命王石率左宗所属骑兵部队及正规军两万,驻守吉林郡。调任丁万为吉林郡郡守,并任命王石为吉林郡军马都督。 东胡的东南部这片区域,与原高句丽的北部和西部地缘,被姬康合并又新立一郡,因在辽地的北部,起名为辽北郡。 在这片地域被牧民们称为“天然牧场”的一块地方,相对靠近辽东郡的一片地域,建立新城、起名双辽,做为郡府。下辖白城、通榆、双城、嫩江、肇东、安达、龙江、长岭、通辽等二十一县。同时,调任郝学君为辽北郡郡守。 与此同时,在东胡都于呼和及其投降首领的帮助下,让薄望率荣岩所属骑兵部队及两万步兵,并协助吉林郡迁移的部分豪门贵族及百姓,进驻东胡东南部地区,并任命薄望为辽北郡军马都督。 在这片地域,除小部分部落逃往东胡的西部和北部外,整个东胡的东南部地区也被纳入了辽地。 因都于呼在此过程中大功于辽地,被姬康赐姓为胡。而都于呼也是个‘妙人’,则起名为胡归良,意思是归顺辽地做一良民。都于呼的儿子奇木磊改名为胡磊,被姬康送往襄平学院学习。 而归顺于辽地的东胡百姓,都被辽地官员根据君侯府的命令,把这些东胡百姓改为中原姓氏。根据其生活和生产习惯,给予田地或牧场,让其种地或放牧。 并命荣蚠率军回归之际,对吉林、辽北两地的豪门贵族进行迁移,让这些地方的豪门贵族,随大军一同迁移。对于不服从辽地规定的豪门贵族,姬康下令,给予严厉镇压。 辽地两郡的大批官员,也纷纷被提拔和任命,随即被调往吉林郡和辽北郡任职。 襄平学院今年毕业的大部分学生,也被派往两郡,担任基层官吏。 随后来辽的大量流民,也随之被迁往两郡。在吉林、辽北两郡给予安置房屋、分配田地等,并给予各项优惠措施等。 为吸引流民前往吉林、辽北两郡,开发松嫩平原和三江平原,姬康下令吉林、辽北两郡的粮税为七三收取,并为永例。 又命令薄望和王石带领的军队,除平常做战之外,在吉林、辽北两郡也大规模的开垦土地,修渠建路等,并允许军队的眷属们前往吉林与辽北两郡。 君相府的辖属各部门,也抽调官员,随同被任命的吉林、辽北两郡各县的地方行政官员,一同进驻两郡。 在和襄平学院的两位院长商量后,准备明年在吉林郡、辽北郡、辽西郡各建立一所襄平学院分院,用以教化民众,充实辽地的力量。 另外,根据君侯府历年来的考核业绩,任命沓氏县县令高垚为辽东郡代郡守,任命鞍山工业区区长石勇为辽东郡军马代都督;任命望平县县令祖亢为辽西郡代郡守,任命荣蚠的副将王忙为辽西郡军马代都督。 自此,姬康规划的“东进战略”在武成王十年末,得以基本实现。 在姬康来到的这个世界的第十个年头后,前世中属于华夏的东北、内蒙以及被外族抢走的拥有着优质海港——海参威等部分地区,第一次被中原王国纳入了自己母亲的怀抱。 消息传开,整个中原各国都大为震惊。 第四十一章 震动(下) 待辽城君姬康开疆辟土,占领了高句丽国和东胡部分地区,设立两郡的消息传到秦国咸阳时,已经是武成王十年的十月上旬。 秦王嬴稷在王宫偏殿内,紧紧盯着挂在墙上的地图,目光注视着燕国东北方向刚被标注的辽北郡、吉林郡的一带地域,久久没有说话。 站在秦王嬴稷身后的相国范睢,也眉头紧皱,同样注视着地图上燕国的东北地域,刚被标注出来的两个郡名。 嬴稷转过身来,对身旁的范睢说道:“相国,寡人没想到,这个燕国的公子康,居然会在几年的时间内,做出这番开疆辟土、惊人的大事。被我们视为国力弱小的燕国,难道又要像燕昭王姬职时期重新崛起了么?” 范睢听罢秦王的话后,沉思片刻道:“大王,看来我们对这个公子姬康,以前太不重视。以为其年龄幼小,且被分封到蛮夷之地,不可能有太大的做为!” 说到着,以前心头悸动的感觉,又重新涌上范睢的心头,而且这次特别强烈。 范睢已经明白,这种感觉不可能再错。只有自己知道,原先在魏国时,当魏王和原魏相魏齐想对自己不利时,当时自己就是靠这种感觉,才躲过了一劫。 看着燕国东北地域,范睢对秦王嬴稷道:“大王,你刚才所述,一点没错。我们秦国绝对不能再让燕国出一个燕昭王姬职似的人物。 这对我秦国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个公子姬康,如此年纪,就能做出这般惊天动地的大事,灭国设郡,这还了得!我秦国绝对不能过于忽视。” 秦王点点头,对范睢道:“相国,你对这个公子康了解多少?” 范睢摇摇头,对嬴稷道:“大王,据微臣所搜集到情报,只知道这个公子姬康今年才刚满十岁多,被分封为辽城君,采邑辽东、辽西两郡,剩下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然后,又对秦王嬴稷继续说道:“大王,现在这个公子康年纪这般幼小,就有如此本事,今后那还了得!但我们对其知道太少。 目前只能尽力搜集这个公子康的情报,视情报的严重程度再给予确定。但是我们必须从现在开始,要给予这个公子康以绝对的重视!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秦王嬴稷看到自己的相国范睢,对此事居然如此重视,内心也警觉起来。虽然还是不以为然,但再也没有以前那般放松。 缓缓迈步,想了片刻,随即大声喊道:“来人,命令黑冰台,派人即可前往辽地,迅即查明燕国公子康的一切讯息,禀报寡人。” 在武成王十年九月的下旬,在得到燕国公子姬康在辽地开疆辟土、建立两郡的讯息后,赵国年轻的君王赵丹,也如秦王嬴稷一样,站在地图前久久注视着燕国的东北方向。 转过身来,对刚从上党回来的平原君赵胜说道:“寡人没想到我这个外甥,年龄刚满十岁,就能做下如此惊人之举?以前寡人还是太小看我这个外甥了。 先王临终之际,曾交待寡人,我赵国国策是“先北后南,先东再西”。寡人先前与众臣商议,大家也是认同先王这个国策的。如今,燕国公子康,在燕国东北之地崛起,会不会对我赵国所制定攻伐燕国的国策不利?平原君,你又如何看待此事?” 赵胜沉思了片刻,躬身对赵丹说道:“大王,据微臣所知,燕国辽地一带,乃为蛮夷之地。就是燕国得到,也如鸡肋一般,治理也至少需十年以上的时间。对我赵国来说,影响不算太大。” 赵王丹想到了自己的姐姐姬赵氏和外甥姬康,每年礼节从未间断。过年逢节,都派人给自己送来精盐和布匹等众多礼物,眉头微微皱起,又想起了母亲赵威后去世前的交代。 想了片刻道:“不管怎样,我这个外甥对我还是比较亲善的。如此,其在燕国的威望肯定会大幅提升,目前来讲,对我赵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平原君赵胜也点点头道:“大王圣明!如今我赵国刚接手了上党一十七县,又与秦军在上党对峙,我赵国目前最主要的对手是秦国而非燕国。 对我赵国友好的公子康,在燕国的威望越高,就越能缓解燕国对我赵国的压力。就如大王所言,公子姬康的影响越大,对我赵国就越是一件好事。” 年轻的赵国君王赵丹,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就再派人去辽地恭贺我这个外甥吧!” 齐国都城临淄,王宫。 如今的齐国,虽然齐王建已经长大成人,但国事还是皆决于君王后。在秦相范睢有意地推动下,在君王后的主持下,秦齐两国可谓是一拍即合,齐国的国策居然是以“事秦谨”,来做为国家的战略。 而君王后为体现自己孝顺贤良,更是重用自己的娘家人,排斥异见。为齐国立下汗马功劳、斩将复国的大将田单就是在这种状况下,被赵国用几十座城池从齐国换到了赵国。 对此,齐王建根本没意识到,自家母后如此做的后果是什么!居然没有任何的意见,反而对太后君王后的意见百般听从。 拿着手中从燕国蓟都传来的绢帛,摄政的君王后看罢后,不禁对身旁的儿子齐王建道:“燕国的这个公子康,在燕国东北部都能做出如此大的业绩,真是可叹呀!” 齐王建闻听母后君王后的话后,轻笑道:“母后,不知道这个公子康要这些蛮荒之地,用来做什么?就是给白送我齐国,我齐国也不会要的。” 君王后愣了下,摇摇头,对齐王建道:“王儿呀!不能小觑这个公子康呀!你要记住,燕国在其太祖燕昭王时期,差点灭我齐国,始终是我齐国大敌呀!” 齐王田建点点头,对君王后道:“母后,这个儿子晓得。” 君王后随后也没多理会这件事情,对齐王建道:“自稷下学宫荀子走后,学宫有点乱。我看还是去信,让在秦国游历的荀子,回来继续担任祭酒好了。” 齐王建不以为然对君王后道:“母后所言极是,那就去信让荀子回学宫来,继续担任祭酒吧。” 姬康建立两郡的消息,也被这个时代人们称为的“四大公子”所知悉。 魏国,信陵君府。 此时不到三十岁的公子魏无忌,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自己更是雄心勃勃,延揽食客,养士数千人,自成势力。 在书房仔细看着从燕国传来的讯息,对自己的门客侯嬴说道:“这个公子姬康,虽年龄幼小,但志向远大。能做如此之事,羞杀我等之人也。” 侯嬴点点头道:“开疆辟土,可敬、可佩!” …… 楚国春申君府。 今年刚与秦国签完协议,割让州陵给秦国的黄歇,内心是非常郁闷的。 看罢从燕国传来姬康立两郡的消息后,对身旁众人说道:“这个燕国公子康年满十岁,就能为国开疆辟土,燕国王室能有如此人物,真不亏为其太祖燕昭王之后也。” 说罢,感慨连连。 …… 与此同时,陪同老师荀子在秦国游历的李斯和韩非等人,也知道了姬康在辽地灭国立郡的消息。荀子的弟子们聚在老师荀子旁边,就这件事纷纷表态,谈着自己的看法。 “自古以来中原之地,方是各国所图之所。秦国历代先王,因此才自西往东,数百年来,徐徐图谋东部诸国,方有秦国今日之强盛。 而燕国公子康却在中原东北边陲,开疆辟土,实属意外。更何况如今已是大争之世,其所占之地皆为蛮荒之地,治理尚需时间,故不能称为其正途。” 做为荀子的大弟子李斯,言之凿凿地说道。 荀子看了看旁边站着的韩非,依旧如往常一样,沉默不语。但眉头微皱,根据荀子的以往经验,这分明是不赞同李斯的观点了。 韩非因为口痴,一般不爱多讲话。 笑着对韩非道:“韩非,你对此事又何看法?说说吧。” 韩非站出来,对荀子躬身道:“师兄……师兄李斯,言之……有理,但颇为偏颇。今……今公子姬康,能以……能以如此稚嫩年纪,为中原……开辟疆土,实为壮举。 别……别忘了,现在邹子,鲁子两位……两位老师,还在辽地辅佐公子姬康。从其所为,可以……可以知其心胸。另外,从邹子和鲁子两位……两位老师,来信可以看出,看出现辽地……辽地富庶,并非……并非师兄所说那样,而是……而是大有可为。” 说罢,韩非脸红着站到了一旁,再不说话。 荀子点点头,对众弟子道:“无论如何,公子姬康此举,如韩非所言,都为我中原各国之楷模,实为壮举。看来邹衍和鲁兄前去辽地,辅佐这个公子康,看来并不是无所做为呀! 邹子和仲连两位老友,来信给知为师,常言辽地兴盛。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待有空,我等也可前去辽地游历一番,看看辽地是否如两位老友所言,兴盛如此。” 就在各国因姬康灭国立郡之事,而大为震动时。做为公子姬康的母国燕国,更是大为震惊。蓟都和其他燕国郡县的百姓们一样,都陷入了狂欢之中。 自公子姬康到辽地后,带给燕国各地人们的好消息是越来越多。现在燕国的各郡县,官员百姓之家中的食盐,布匹等众多物资,已摆脱了对其他国家的依赖。是呀!如今我燕国辽地也开始生产这些东西了,而且质量更好,价格更合理,我们燕国还要你们其他国家的勒索干什么? 尤其是今年,在击败三国伐辽之际,居然进行了战略反攻,并且灭国立郡。这种高兴的事,也只有在姬康的太祖燕昭王时期才能听到呀!而如今,燕国也太需要这样的好消息了。 在蓟宫武成王居住的宫舍内,武成王和姬康的父亲两人在一起议事的时候,同时听到的这个消息,随即两人都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姬康的父亲、燕国的太子更是激动的浑身打起了摆子。太惊喜了,有没有!太意外了,有没有! 武成王手颤抖着,把姬康派人送来的信件又重新看了一遍,眉头微皱。然后把信件递给了旁边的太子,慢慢走到墙前的地图旁,看着辽地,久久沉默不语,不知道再想什么。 姬康的父亲见此,仔细看了两遍姬康所送来的信件,知道自己的父亲武成王再担心什么。想了想,对武成王道:“父王,从此信看。康儿也是无奈之举,因那个高句丽王直言要降辽地,如不答应这个条件,康儿也恐战火再起呀! 何况康儿已经把高句丽国的传国玉玺,以及山川等图册,让人带回蓟都,献给了父王。此乃康儿本分之举,所以父王不必过虑。” 武成王转过头来道:“我不是忧此,现我年事已高,又疾病缠身,恐事日不多。将来传位与你,你如何立太子?现公子喜已长大成人,而公子康又威望日重。若处理不好,寡人恐我燕国出现赵国沙丘之乱之局面呀!” 姬康的父亲听罢,顿时呆了。 武成王见此,又叹气说道:“若不立公子喜,则秦国必然大怒;若立公子喜,而康儿从目前来看,羽翼已丰,恐不甘居人之下。如此,我燕国进退两难呀!” 姬康的父亲想了想,对武成王道:“父王,此乃今后之事,现在考虑徒增烦恼。而父王如今身体尚康,更不必过虑。我计划有空时,前往辽地看看。现如今蓟都人常说,辽地富裕,百姓安居乐业,我也想看看我燕国的辽地变得怎样?” 而相国公孙操,此刻因病重,终于躺在了病榻之上。 在知道姬康立两郡的消息后,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对前来探望自己病情的长子公孙直,缓缓说道:“直儿,今后你要多协助公子姬康,并听从他的吩咐。 我若去,今后有事,你要多与公子姬康商量。我公孙家族若今后想要平安,必须毫无条件地支持公子姬康。切记、切记!” 公孙直垂泪:“父亲,儿子记住了。” 公孙操点点头,在病榻上闭上眼睛,喃喃说道:“公子呀,老臣恐看不到……看不到我燕国崛起的那一天了!” 而闻听此消息后燕国亚卿粟腹,则坐在自己的书房,眉头紧皱,久久没有出来。 (四千多字,把两更合为一更了。猪脚在辽地发展到了新的阶段,我捋捋思路,明天再给诸位书友见面。) 第四十二章 战后 武成王十年,发生在辽东的战事,让后代的史学家们也是赞叹连连,认为是大汉帝国汉高祖真正崛起的第一步。 三月,秦国大将白起率军十万对楚发起了攻击,以试探楚国态度。楚王芈完和春申君黄歇为奉行其亲秦附秦路线,割州陵给秦,秦国也就继续维持“善楚”政策,不再进犯楚国。 五月,东胡、高句丽、箕国三国同时伐辽,辽东大战爆发。辽地采取两侧防御,中部决战的战略方针,集中主力在高句丽的安城与高句丽国主力决战,大胜,拔安城。此战,高句丽军死伤一万三千余人,近十万人投降。 白起率秦国大军,向韩国野王发起攻击,意图切断韩国上党和都城新郑两个地区,最后一块的联系纽带。 六月,大将荣蚠率辽地主力回师望平,与望平辽军前后夹击,东胡单于忽必答率领的东胡大军。六月八日在望平辽军与东胡大军在望平展开决战,大胜,东胡大军死伤近三万,近六万人投降。 经过这两战后,辽地大将荣蚠之名,天下皆知。 韩国野王在秦军的攻击下,不战而降。至此,整个韩国的领土被秦国分为两块。韩国被迫与秦国签订协议,割让上党地区给秦。 上党太守冯亭不愿降秦,亲赴赵国,说服赵王丹接受了上党十七个县,并被赵王丹封为华阳君。赵王丹随即命令老将廉颇率军二十万,驻守上党。 七月,辽地大军分左右两路,攻入高句丽,连拔数城。 大将白起率秦军二十万进攻上党,与廉颇在上党地区战斗。廉颇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采取防御措施,开始建立以空仓岭至光狼城百里防线,防御秦军。 八月,荣蚠率辽军左路军团,兵临高句丽都城纥升古。 在上党地区与赵军对峙的大将白起,看到赵军构筑防线、不再出击。奉秦王嬴稷命令,撤回秦国,准备再攻打韩国,以此再削弱韩国,为秦赵两国决战创造条件。 九月,高句丽国国主朱琮献城投降辽地,高句丽国随灭。随即,辽地派将领薄望率军进驻东胡东南部部分地域。 辽城君姬康在原高句丽国、东胡的东南部分地域分别设辽北郡、吉林郡,正式将中原东北及部分东胡地域纳入燕国管辖之内。 整个中原为之震动。 九月上旬,姬康在君侯府内院亲自设宴,招待了准备前往辽北、吉林两郡任职的郝学君和丁万两人。 “你二人所到的辽北、吉林两郡,是我辽地新设之两郡。这两郡为新附之地,与我辽地现在不同。你二人为我看好之人,也为我来辽地后欣赏之人,你们就辛苦点吧!” 姬康在宴会结束时,充满期待地看着二人言道。 郝学君与丁万两人,看着自家小君侯充满期待的眼神,内心顿时感到暖暖的。 两人在桌前站起,一撩衣袍跪在地上道:“多谢君侯器重。” 姬康也站起,走上前去,扶起二人道:“你二人不必如此,我是相信你两位才能,才给予如此重任。” 对着丁万说道:“丁大人,吉林内部关系错综复杂,门阀贵族较多,你有这方面的经验。但要记住,不能“和稀泥”,对违反我辽地律法之行为,要严厉打击,万不能手软。 我们一手要拿着棍子,一手要捧着蜜枣。我刚才已经对你说了,对于这些门阀贵族,现在还不成气候之时,把他们迁往吉林郡以外的地方,你的阻力肯定很大。 我已给王石去信,让他率军配合你行动,特殊时期需用重典,但要注意不要滥杀,能劳改的尽量让他们劳改,我们也需要劳力呀! 要注意争取和团结广大吉林民众,要知道他们平时也被这些门阀贵族,欺凌盘剥过甚。这些民众就是我们争取和依靠的对象,切记、切记!” 丁万躬身道:“诺。” 转过头来,姬康又对郝学君交待道:“郝大人,辽北郡情况比较特殊。部落众多,你的担子尤其重呀!一方面要建设新设郡府县城,另一方面还要积极教化民众。 这就要求苦干,实干,不辞辛劳、无怨无悔的干。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我期待着你的好消息。” 郝学君看着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欣赏无加的君侯,眼圈一红,躬身道:“请君侯放心。” 姬康点点头,最后对两人道:“去吧。好生去做,担子都在你们身上了!” 郝学君和丁万两人相互看看,又俯身叩拜,齐道:“必不负君侯所托!” “两位大人,既然你两位都明白了意思,就好生去做吧!等你们做出成绩,再回来的时候,我一定给你们表功。”姬康勉励着两人。 “诺。” 等郝学君和丁万两人走出姬康所住的院落,在石敢带领下向外院走去时。快走出内院时,郝学君扭头想再看了一下自家君侯所住的地方,突然发现自己的小君侯站在门口,正远远地眺望着自己和丁万两人。 郝学君停住了脚步,泪流满面;丁万看到郝学君如此,也转头向后看去。这时也发现了自家君侯在朝自己两人挥手告别,眼泪也滚落下来。 两人一起再转身,向自家的君侯叩首一拜。然后站起,向外走去,踏上了前往辽北、吉林郡的路途。 今年这一期襄平学院毕业的学生,因为战争的关系,这一届的毕业学生被延期到八月底毕业。而绝大部分的毕业学员,都被分配到新设立的两郡,担任基层的官吏。 齐冲和田加都是蓟都十四岁的流浪孤儿,被姬康收留来到学院,经过仅四年的学习,两人今年毕业,成绩非常优良。 估计是自身相同的经历,让两人关系非常密切,被学院的大学长姬康称之为“老铁”。但这次毕业,齐冲被分配到吉林郡,田加被分配到辽北郡。 今天,两人进入都要随各自郡县的官员,远赴两郡。站在学院门口,两人按学院的礼节,相互举手敬礼,各说了声:“保重”。然后,转身向不同的方向而去。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刚刚进入农历十一月,辽西郡乐亭县的新庄,已经飘起了雪花。 在农户李勇家,李勇的妻子正在缝制着一件官府定制的军服。看着手中缝制这件军服,李勇的妻子就想到了自己丈夫出征的情景,就不仅眼泪快掉下来。 李勇从四月份离开家里,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没有任何的音信。一想到这,李勇的妻子就心如刀绞。 已经快十五岁的长子李忠,看到母亲如此,知道母亲心里惦记着自己的父亲。就抱着自己才五岁的妹妹李花,安慰母亲道:“娘,你别担心我爹。现在大战已经结束,听说我们辽地大军大胜,并且新建立了两郡。我想,我父亲也快回来了。” 李勇的妻子,听儿子李忠这么一说,强忍着眼泪,对儿子道:“儿啊!我知道这些,你别担心我。你父亲走时也交代了,这也是为了我们现在的好生活,不能让任何人夺走。 按村老们的说法,这是保家卫国。把准备掠夺我们辽地财富的坏人赶走,这些道理,为娘都懂!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老想你爹。” 说罢,再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村口传来一阵吵杂声,继而听到整个庄子都喧哗起来。接着就听到庄里许多人大喊:“我们庄出征的人回来了,我们庄出征的人回来了!” 李勇妻子一听大喜,撒腿就往屋外跑去。李忠也抱着妹妹李花,紧随母亲向外冲去。 刚到屋外,就见大门被人推开。李勇妻子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自己再也忍不住,就向前扑去。女儿李花,也从哥哥怀里挣扎下来,向自己的父亲扑去,过去也保住了自己父亲的大腿。而长子李忠则在母亲身后,激动地热泪满面。 已经荣升为预备役军队的百将李勇,看着怀里大哭的妻子,一边拍着自己妻子的后背,安慰道:“哭什么,我这不好好回来了么!” 正说着,就听到抱着自己大腿的小女儿“哇哇”大哭,奶声奶气地说道:“爹爹不要花花了么?” 李勇大笑,又拍拍自己的妻子的后背。然后俯身把自己的小女儿一把抱起了道:“谁说我不要自己的女儿了,爹爹可想死你了。” 然后走到妻子身后含泪的儿子旁,一手抱住自己的女儿,一手伸出拍了拍自己的长子李忠的肩膀道:“不错,长高了,也壮实多了。” 李忠喊了句:“爹!”。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扑上去抱住自己的父亲和妹妹。 正在此时,李勇就听到怀里的女儿,轻声对自己说:“爹爹,你给花花买好东西了么?”旁边的妻子和儿子李忠也不禁莞尔。 李勇一听,大笑道:“我怎么能忘了自己的宝贝闺女呢!” 说罢,就把女儿放下,把身背的的包裹解下道:“走,外面冷,进屋去,看看爹爹给你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待进屋后,李勇把包裹解开,里面一半是吃的,一半是奖赏给战士们的金钱。女儿花花一把就扑向了吃食,拿起一个冰糖葫芦就吃起来。 李勇叹了口气,有点悲伤地对自己妻子和儿子李忠道:“等会我得去二娃和石壮两家去一趟,我们庄二娃……二娃和石壮两人没回来。” 说道这里,李勇的眼泪掉了下来,缓缓道:“他俩都是……他俩都是好样的……” 这时候,李勇全家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二娃和石壮家传来的哭泣声。 …… 襄平城外西边的烈士陵园内,新矗立了许多的新碑。 在一个明显比旁边大许多的林冢前,马驰在襄平学院的儿子马良和女儿马敏两人,身着孝衣,头披白麻,正跪在这个林冢前。 看着这个墓碑上一排排庄子里熟悉的名字,而在墓碑的最上面镌刻着,自己父亲和母亲两人的名字时,两人是放声大哭。 马良对着墓碑,大哭倾诉道:“父亲、母亲,儿子和女儿来看你们了。你们放心,我今后会照顾好妹妹的。我们的军队已经给你们和乡亲们报仇了,那个东胡单于以及拖布达都被我们的军队杀死了……” 马良和马敏两人跪在父母和众乡亲的墓前,泣不成声。 “父亲,你在阵前与敌军的对话,已被我们学院纳入到教材了。父亲,我会继承你的遗志的……我们的院长说了,君侯在知道你们的事迹后,说你们和乡亲们死得都重于大山…… 父亲、母亲,你们安息吧!不要挂念我和妹妹,现在我们在学院很好……我和妹妹年年会来看你们和乡亲们的……” …… 陵园内的许多新碑前,都传来了哭声。 大雪纷飞,青松默然。 第四十三章 改制(上) 武成王十年,发生在辽地的战事,是在姬康的意料之外的。可以说是完全打乱了,姬康起初到辽地后的各种设想。这让姬康不由想起前世的一句老话:“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虽然最后的结果对于辽地来说,是最好的结果,辽地获得了胜利,并建立了两郡。但过程确实让姬康心有余悸,尤其是战争的开始。姬康当时,确实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这也使姬康深深意识到,由于自己的到来,历史中许多没有没有发生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欲使自己今后,面对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都能从容面对,再不心惊胆战,就必须更加强大。 通过辽东大战和灭国设郡这两件事的亲身体会,更让姬康认识到“弱小就要被欺,落后就要挨打”,这两句话蕴含的真实含义。 来辽地后,本想‘润物细无声’进行变革。但随着吉林、辽北两郡的设立,旧有的体制和即得利益集团已经被战争彻底摧毁,在东北四郡进行改革的条件已经具备。改制这个问题,已经很现实的提前摆在了姬康的面前。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但生产关系所形成的、一个好的上层建筑,反过来也能大力促进生产力和社会各方面的发展。这个道理,在前世已经被各国广泛实践并证实。 名不正,则言不顺。要让辽地四郡今后跳跃式的发展,必须建立一套先进高效的制度,对此姬康深以为然。 而建立一套运转高效、适用这个时代的行政管理体制。对目前中原各国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这个时代,最优越的体制——就是秦国经过商鞅变法后的体制,而最成功的也是秦国。秦国就是在这套体制的带领下,傲居中原各国。 但姬康却知道,秦国的这套体制,也有许许多多的问题,要不他也不会二世即亡。即便如此,也不能否认秦国体制的强大。前世华夏所建立的体制,也是在秦朝的这套体制之上建立起来,并对这套体制进行了方方面面的补充和改变。 做为前世从基层培养出来的、具有资深经历的一名正科官员。姬康深深知道,前世所形成的“举国体制”是多么的先进和高效。 那是一个沿袭了几千年华夏文明社会的、并结合古今中外制度之大成、所独创的一种行政体制;是溶有前瞻性、先进性、民族性等为一体、具有鲜明华夏特征的一种复杂行政体制。就是在前世的世界里,也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实践证明,前世的国度也正是在这样的“举国体制”下,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就把一个落后于别国几百年的国家,变成世界两强之一。 论效率之高,在姬康的前世,公平来说,华夏如果说是第二,别的国家没人敢说第一。当然那个历史短暂、天天自吹自擂、神经病似的世界第一国家除外。 而此时的辽地四郡的改制,也必须以此为基础,结合现在的实际情况,借鉴秦国的制度,进行全方位的改制,从而让辽地各个方面的工作能够高效运转。 从八月底到十月底,这两个月的时间内。姬康和剧辛、邹衍、鲁仲连等人商量后,统一了意见。于是就召见了各郡县及君侯府各部门的许多官员,与他们座谈后,谈了自己的想法,并听取了他们的意见。然后让各部门最后集中讨论,最终拿出和形成了《辽地四郡改制方案》。 武成王十年,十月二十六日,襄平城君侯府,秘书阁。 此时的辽地,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襄平城家家户户的烟囱上,又如往年一样冒起了黑烟,全城又弥漫了煤焦的味道。 现在的君侯府包括秘书阁在内,采用的是用砖石水泥砌成的土制供暖系统,暖和但没一点烟气。 此刻在秘书阁内,坐在主位的姬康和下面坐着的剧辛、邹衍、姬茂、荣蚠五人正在仔细听着鲁仲连老先生对于《辽地四郡改制方案》的看法。 鲁仲连慷慨激昂地,对众人说道:“刚才公子所言,我认为是极其必要的。现今秦国为何强大,就是因为在商鞅变法后,彻底打破了过去的“坛坛罐罐”,建立了比中原各国现行更为优越的体制,才能够傲视各国。 我们现在辽地的制度,是在燕国制度的基础上建立和修改的,但这不够,远远不够!我辽地如想更为强大,改制势在必行。就必须建立一套比秦国更为先进的制度,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然后看了看众人,缓缓说道:“如此,才能让我辽地在将来站得更稳,才能在这大争之世不惧怕任何外来的挑战。而这份《辽地四郡改制方案》,我认为应尽快实施。” 在灭国立郡之后,对于辽地的官员和民众来说,此时信心更为饱满,对辽地的前途更为看好。而在辽地的高层,改制这样的看法已经统一。要让自己辽地更加强大,也成为了所有官员和民众的期待和愿望。 邹衍也点点头道:“当初燕昭先王在世之际,剧辛兄和我等在燕国进行的改革,步履艰难,受到众多阻碍。但即使当初那些微不足道的改革,也让我燕国在当时称雄一时。只可惜的是,当昭先王一走,就又恢复了旧制。 但现在我辽地四郡不同,没有那么多的门阀勋贵等进行阻碍。别人以为我辽地乃是蛮荒之地,但实际状况那里是他们所能形象的。所以就如公子所言,建立一套强大的符合我辽地实际情况的体制,为当前急迫之事,不可拖延。” 剧辛也点头道:“从中原各国目前的情势来看,兼并态势已越来越明显,给予我辽地的时间也愈来愈少。就如公子常说的那样,现在是大争之世,也是大争之时。我辽地想立于不败之地,必须进行跳跃式的发展,因为时不我待呀! 现我辽地四郡人口,已达三百五十余万,这已相当于燕国其他郡县的总和,地域更是超过燕国其他郡县的总和,经济力量更是超过现在的燕国各郡总和。 说句难听的话,现在燕国其他任何势力想干涉我辽地,都已不太可能。我辽地的大军,更是让四周国家都不敢觊觎我辽地。现在内部和外部环境已经具备,改制正当其时!” 然后仿佛是给自己鼓劲一样,又说道:“时不我待,时不我待呀!” 姬康听罢三位先生的话后,内心感到非常欣慰。这几位先生,都是坚定的改革派呀!不过这也是在自己当初的预料之内,不是么? 转过头来,对阶下坐着的大将荣蚠问道:“荣将军,你对改制有何建议?尤其是对兵部提交的改制方案有何看法?” 荣蚠忙站起道:“公子、诸位大人,我对改制没有任何的意见。某将虽然懂得不多,但听刚才公子和诸位大人所言,所作所为都是欲让我辽地更为强大,某将极为赞同。 对于兵制的改革方案,某将也仔细考虑过,认为更见简单明了,权责明确,也更便于战场指挥。尤其是勋章制度,更是增强了我辽地军人的荣誉感。请公子按此办理即可,如有问题,也可在今后中加以改进。” 姬康点点头,对老总管姬茂道:“姬伯,你也说说你的看法吧。” 对于老总管姬茂来说,这个问题很简单。那就是凡是公子姬康所支持的,我就无条件的支持;凡是公子姬康所反对的,我就坚决反对,并给予打倒和消灭。 果不其然,老总管姬茂站起来,对姬康和众人道:“公子、诸位大人,我对此方案没有任何的意见。只是如公子所说的那样,应该尽快实施。 有问题也不怕,可以反馈回来再修改么!我监督院所能做的,就是对各郡县在执行和实施这套方案时,进行监督,以便这套方案能落到实处,早点造福我辽地民众。” 这是应有之意,众人听后,也纷纷点头,给予肯定。 姬康见大家对《辽地四郡改制方案》的意见,已经高度统一。就对剧辛等众人道:“各位大人,现在我们的地盘更大了,人口更多了,军力也更为强大了。但实际来看,我们离自己制定的目标还很远。 就如刚才剧相所言,如今的天下,是大争之世,也是大争之时。争才有一丝存活的可能,不争则亡。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进行全方位的改制,让我辽地更为强大。 而让我辽地建立一套高效先进的体制,促进我辽地跳跃式的发展。是我辽地当前必须解决的事情,刻不容缓。 现在就如几位大人所言,我辽地四郡的内外条件已基本具备,对外我们现在不主动挑衅,对内则积极改革。早一天建立新的体制,我辽地可早一天获益。” 然后站了起来,毫不犹豫、不容置疑的说道:“我意已决,即可起就在四郡进行大规模改制。在实际运行中注意反馈意见,再加以改进。” 众人一起站起,齐声道:“诺。” 第四十四章 改制(下) 农历十一月初一,辽地大朝之日。 清晨,姬康和母亲一起吃着早餐,早餐很丰富。 牛奶一碗,这是姬康要求的,每天早晚都要求君侯府的人们喝上碗牛奶。当然,母亲姬赵氏除外,但在儿子的殷勤之下,为不辜负儿子的期待,每天也坚持喝了起来。 小米粥,包子,几个小菜。姬康如往常一样,吃得津津有味。吃完洗漱后,在石敢和清竹、清梅的打扮下,开始穿着冕服。 姬康往常很少穿这么正式,但今日因要颁布《辽地四郡改制律令(暂行)》,意义重大,所以格外重视,才穿冕服的。 这个时代,华夏被称为礼仪之邦。而冕服就是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一环。 《传》曰:中国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故称夏。子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定正朔、易服色”更是其首要之大事。由此可见,衣冠的重要性在这个时代,是不言而喻的。 按《周礼》规定,冕服包括冕冠、上衣下裳、腰间束带、前系蔽膝,足登舃屦。天子十二旒冕冠,衣裳十二章;君侯五旒冕冠,衣裳五章。 姬康身穿五章冕服,头戴五旒玉冠,因为身体渐长,又天天坚持跑步锻炼,因此身材显得挺拔;再加上来辽地后这几年的磨砺,虽年幼但不失威严。 石敢看到公子如此打扮,不由说了句:“公子威武!” 而在旁边的清竹、清梅两人更是眼前一亮,脸色泛红。 姬康见此,微微一笑,敲了敲石敢的头道:“就你话多。” 走出门外,旺财如往常一样,小跑过来,来迎接自己的主人出门。姬康对旁边的侍官道:“旺财也吃过早餐了吧!” 侍官们自然知道公子对旺财的感情,忙答道:“启禀公子,已经吃了。” 姬康点点头,迈步向前,旺财也紧随其后。待到内院门口,如往常一样停了下来。“旺旺”叫了两声。 姬康也如往常一样,嘱咐旺财道:“回去吧!好生看顾院落,等我回来。” 看着旺财依旧不舍的表情,对旺财又道:“不行的话,就让人带你,去找你众多的妻子儿女去吧!” 石敢和旁边的众内侍,都笑了起来。 大朝之时,必有殿乐。 姬康一走进勤政殿,殿内早已准备好的乐队就奏响了典雅、庄重的乐声。编钟铜磬相伴,庄严而由隆重。 等姬康坐在主位后,乐声平息。 姬康看着下面的几十个官员,缓缓说道:“今日颁布我辽地新律,宣读吧!” 身为礼部中大夫的廖山,稳步走出,面色庄重地对着姬康一躬,然后双手接过石敢递过来的玉册,双手捧起,大喊道:“众官听令。” 殿中的几十位官员,包括剧辛、邹衍、鲁仲连等人都全部俯首叩拜道:“臣等听令。” 廖山缓缓打开玉册,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高声平缓地念到:“天下纷乱,周室衰弱。今辽城君姬康为继祖业,拨乱反正,特颁此律,律令如下……”。 “封剧辛、邹衍、鲁仲连、姬茂为二等伯爵,赏…… 封丁万、郝学君为三等子爵,赏…… 封高垚、祖亢为一等男爵,赏…… …… 封荣蚠为二等伯爵,大将军衔,赏…… 封王石、薄望、刘胜为三等子爵,上将军衔,赏…… 封黄勇、石勇、王忙、左宗、荣岩为一等男爵,中将军衔,赏…… 封高大用、田大力……为二等男爵,少将军衔,赏…… 封王凤海……为三等男爵,中校军衔,赏……” …… 武成王十年十一月,辽地四郡各郡县、各部门官员,都接到君侯府颁布的《辽地四郡改制律令》。各郡县、各部门,自上而下,开始进行大规模的改制。 政治上。军政彻底分开,互不隶属,对外仍保留燕国官职。 官员实行品阶制度,分为九品。 根据辽地四郡的实际情况,规定如下: 行政系统:君相府、郡、县、乡、里、村;君相府下属各部,又分厅、局。 三品:君相,君傅;四品:辅相、辅傅;五品:君相府各部部长、各郡郡守;六品:君相府各部副部长、各郡县郡守副职;七品:各郡县县令,各部厅长;八品:各郡县县令副职,各部副厅长;九品:各乡乡长、各部局长。其下为吏,里长、村长等其他部门办事人员皆为吏员。 军队系统:军队分正规军与预备役军。军士分为将、校、尉、士四级。将分为大将、上将、中将、少将;校分为大校(又称准将)、上校、中校、少校;尉分为大尉(又称准校)、上尉、中尉、少尉;士分为士官(又称准尉)、上士、中士、下士。 军队编制按三三制进行编制。分军、师、旅、团、营、连、排、班。一班为十一人,设班长一名、十名兵卒;三班为排、设排长、副排长各一名;三排为连,设连长、教导员、副连长各一名,单独设立炊事班、包括医疗员在内的后勤班;三连为一营;三营为一团;三团为一旅;三旅为一师;三师为一军。从旅级单位开始建立独立的野战医院,以方便军队战事所用。 军队建立勋章制度,分特等功、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做为奖赏和提拔的重要依据。 现在的辽地,由于地域和人口的增多,通过整编扩招后,已有十万的正规军队。 在姬康的规划中,将来的东北四郡,至少陆军是要建立五个军,海军一个军,总计六个军二十万人的军队。 其中陆军四个军分驻四郡,一个军做为机动兵团,战事也能集中统一。这样就可以在战时,不必过多动用预备役民兵。 监督系统:监督院,情报局。 监督院设院长一名,副院长若干。 情报局设局长一名,副院长若干。 教育系统:分为大学、中学、小学、蒙学。 蒙学在各自的村庄完成启蒙,三岁到五岁的儿童均应入学,学制三年; 小学则在各里设置专门的学校,六岁到九岁儿童均应入学,学制三年; 以上为强制性教育,凡适龄儿童必须蒙、小学习,彻底脱离文盲。 中学则分初中、高中。初中在各乡建立学校,十到十二岁少年入学,学制两年;高中则在各县城建立,十三岁到十四岁少年入学,学制两年; 大学则分大专、大学两种,学制分别为两年和四年。在襄平学院,及各郡府设立襄平学院分校,完成以上教育。 各校都成立扫盲班,以增加整个东北四郡的识字率。 医疗系统:规定医部为卫生、医疗最高行政机构。君相府下,设立独立的医院;各郡府设立二级医院;各县设立三级医院;各乡设立单独的医疗所,为基层医院。 议政系统:设立参议院。有建议权,无行政权力。形成的议案交君侯府参考执行。 设议长一名,执行议长一名,参议员若干。 爵位系统则继续执行原先的三等爵位制度。义务预备役制度更是只能加强,不能削弱。 经济上。增设农部,各郡县建立相应的农业区,以增加多畜牧业、粮食、养殖业等的管理。在工业上,各郡县均建立相应的工业区,增设工厂,加大工业化的进度。并由商部成立金行,开办存、贷业务,以增加官府对金融、商会的控制。更命各郡县在所管辖地域的河流湖泊间建立水库、灌溉系统,以增加农业的灌溉和工业的机械化。 姬康又参照前世的经验,根据东北四郡的实际状况,又做了种种规定。譬如说为加强户籍和人员的管理所制定的《户籍律》;譬如说为鼓励中原各国民众,迁移东北四郡所制定的《移民律》;譬如说在黑龙江郡和吉林郡设立建设兵团,打仗时是士兵,平时忙于开垦土地、建库修渠,修建道路等。 改制律令一下,整个四郡上至官员,下至民众都开始忙碌起来。如此景象,让刚归顺辽地的吉林郡和辽北郡的官员和百姓,更是感慨连连。 燕国公子姬康在东北地区所做的改制,并没有被中原各国,甚至他的母国燕国所重视。 历史的潮流滚滚向前。这个时候,谁也没意识到这种体制代表着什么! 史书记载:“……武成王十年年末,帝在辽地改制,设官九品、将为四级……辽地遂起。史称现代体制元年……” (今日又三章九千多字奉上,老犬能不能高喊一句:各位书友,票票拿来否?) 第四十五章 我也没料到呀 襄平城的三月是美丽的,枝嫩叶绿,鲜花盛开。燕子也从南方飞回,回到了襄平城内原有的住家。 春日的一大早,君侯府内院,就传来旺财“旺旺”的大叫声。两个内侍熟悉地捧着食物,向给旺财盖在院内“宫舍”走去。 姬康一打开房门,刚在门外的屋檐下伸个懒腰。就看到已经长得很高大、身上毛发被内侍们清洗发亮的旺财,跑了过来,熟练得就往姬康的身上扑去。 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旺财,姬康象往常一样摸了摸旺财的头,说道:“别闹了!快去吃饭,等会要陪母亲上街。” 然后取过一块旁边内侍捧着的狗粮,塞进了旺财的嘴巴里。 现在的旺财,已经是襄平城好几个官员家中母犬的“丈夫”了,据石敢说,最少是二十几个狗崽的“父亲”。姬康听闻后,大骂旺财是个“渣犬”,“色狗”。你家主人都还没如此呢!你这样做合适么?让你家主人情何以堪。 前几年姬康刚来襄平城的时候,还能和石敢两人在众人的陪同下,经常到襄平城内转转。但这事被君相剧辛和老总管知道后,脸拉得老长,姬康也就被约束了。 现在想到城内和集市上再去转,都要提前做好各项准备。姬康见此,也懒得私下再去街市了。但今天是母亲想去逛集市,姬康当然表示支持。至于保护之类的事,自有下面的人去安排,姬康也不多加过问。 襄平城内的地价,如今是越来越高。姬康和母亲坐在车上,看到城内已经很少再见到,前两年那种低矮的茅草屋了。 主要街道也被拓展得很宽,路面也被百姓们现在所熟知的水泥所硬化。每条街道上都建有被人们所称的“公厕”,而路面下,据说还有被砖块水泥砌成的排水沟渠。这可是在整个辽地,除了各工业区外,路面城墙都用水泥硬化完工的二个城池之一,现在仍被百姓们称为“神迹”。 今年春节过后,东北四郡又进入了大规模的建设之中,尤其是吉林郡和辽北郡。君相府命令,吉林和双辽两座郡府城池,比照襄平和阳乐两城建造和改造,其他县城也必须做到城墙和主要街道用水泥硬化。 所用水泥由各地工业区所建水泥厂提供,但不允许交易和买卖。钢制农具还是严格管控,更不允许私下买卖。 大部分普通居民的房屋,都被前来居住的士绅、官员、商人高价买走。而城内高价买掉自己房屋的普通民众,则又到襄平城外附近的村庄,去购买更便宜的房屋,以至于附近村庄的房价也愈来愈高。 城外的四周,也被官府划分为四个主要贸易市场,而贸易市场内,又按所交易商品种类的不同,划分了不同的区域。 而这次姬康陪同母亲,则是前往城南的日常生活贸易交易市场。到了城外贸易市场后,刚下车,一片人声噪杂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市场上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穿着不同衣衫的商人讨价还价的叫卖声。 下车的旺财,则是兴奋地叫个不停,以至于被姬康“呵斥”了几句。一会功夫,跟着母亲身后的清竹和清梅,手里就捧满了各种小吃。 在整个一条街都是布匹交易区的商铺内,母亲挑选了几匹布;在衣帽交易区内,母亲和清竹清梅们,又挑选了几件衣服;在陶瓷交易区内,母亲她们又挑选了,几套带有花纹的的洁白瓷器…… 中午,在市场的一座酒楼包间内吃了午饭。打开窗户,看到有两个小吏正在收取商税,则对前来上菜的店家伙计问道:“小二,现今官府收税,有没有受贿或强征现象?” 看到姬康等人的穿着和做派,在听其口音,店家小二以为是外地刚来襄平之人。这两年来襄平城落户的外地人富豪,着实不少。 则笑着说道:“诸位客观,现在你们来我辽地这是对了。我辽地官府可没其他地方的官吏那样,横征暴敛,只要你按规定缴纳完自己的商税即可。如果发现官吏们有受贿现象,只要举报,就会被解职判罪,得不偿失的。” 姬康随即就问道:“现为襄平城商家有没有感到商税过重?” 店家小二,又笑道:“诸位客观,在我辽地,是按其营业额来缴纳商税的。你挣得多,肯定就缴纳的多。小本生意一天也就一个到两个铜元,这不多吧!商铺挣得多,自然就应多缴纳点。我们小君侯可是说过,这叫什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母亲等诸人听罢,都笑了起来。 等姬康等人走出包间准备出去时,酒楼包间外好几桌打扮为普通人的侍卫们,都起来跟随了出来。 下午购买还在继续,让姬康不得不感叹,任何时候,女人们的购买欲望都是最强的,也是永无止境的。 现在的襄平城内,已经成为燕国乃至周边匈奴、东胡、箕国、三韩等国的最大贸易交易市场。除盐、粮食、钢铁等官府严格管制的商品不准自由交易外,其他包括布匹、瓷器、纸张等几乎所有的商品都供不应求。每一天的商队往来穿梭于各地,而前来襄平城的各个官道上,也挤满了南来北往的人。 回到君侯府内院自己的屋中,姬康疲惫地躺在榻炕上,对石敢道:“陪女人上街,真乃天下第一苦事也!问题是,你还不能叫苦,还得一幅高兴的样子。” 石敢撇撇嘴道:“公子,你现在知道我的痛苦了吧!我平时可没少让清竹和清梅她们折腾。” 姬康听罢,哈哈大笑,对石敢道:“你这叫能者多劳!对了,石敢,你再到姬伯屋里拿他个收藏的竹简来,我们看看。” 石敢顿时一呆,对姬康道:“公子,你又让我去偷老总管珍藏的书简,要是让他知道,会打死我的。” 姬康懒洋洋地说道:“你不去也行!那我就把你给我说的,老总管下面的那个东西,是被弓箭射穿的事情,告诉老总管,你一样会被打死。” 石敢跳了起来,学姬康一样,右手竖起根中指,对姬康道:“算你狠。” 说罢跑了出去。 这个时候,有内侍进来禀报,说老总管姬茂求见。 姬康一惊,忙从榻上起来,对进来的姬茂道:“姬伯,这是在自己家里。早给你说过,你随时可以进来见我,不用禀报的。” 姬茂心中一暖,但还是说道:“公子,礼不可废呀!” 摇摇头,姬康也只能无奈。自己也知道,随着自己逐渐长大,威信也愈来愈高。有些东西不是自己想坚持,就能坚持的。现在的剧辛、邹衍、鲁仲连三位老先生,也都是如此了。 接过老总管姬茂递过来的信件,姬康仔细看了一遍道:“现在黄勇到了秦国?” 姬茂点点头道:“今年情报局的计划,是在各国初步建立情报网的基础上,进一步完善,以监视各国的动向。黄勇自己也要亲自到各国,给予部署和指导,特别是秦国和赵国。” 姬康又仔细看了一遍,黄勇从秦国送回的密信,对姬茂道:“看来,今年秦国在与赵国在上党对峙的同时,还是继续加强了对韩国的打压,以彻底消除韩国对秦国的威胁呀!” 姬茂看到姬康如此说法,就问道:“公子,我们是不是也要有所行动才是?” 姬康摇摇头道:“姬伯,去年我辽地刚经过大战,又建两郡,内部又改制变革,整年没有停息下来。此刻不宜再动,而需慢慢经营。” 然后继续对姬茂说道:“当今整个天下形势,对我辽地来言,是最难得的一段发展机遇。我们要遵循宜缓不宜猛,宜静不宜动的原则,来培植和增厚我们辽地的元气。 我辽地现在目前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把我们辽地规定的各项律法落到实处,让我们辽地的官员,尤其是民众切切实实感到这样做带来的好处。这是我们的根本,万不可动摇。” 听罢姬康的这段话后,老总管姬茂沉思片刻,内心更是佩服。 缓缓对姬康说道:“公子,老奴对治政之道所知不多,唯有尽忠尽职,报效公子。但刚才公子所说的要遵循宜缓不宜猛,宜静不宜动的原则,以及来培植和增厚我们辽地的元气的说法。老奴还是听得懂的,也深为感佩。我辽地乃至燕国,有公子在,真乃福气呀!” 姬康摆摆手,正想说点什么,就见石敢捧着一卷竹简走进屋来。待见到老总管姬茂也在,顿时一惊,“哗啦”一声,手中竹简掉在地上。 老总管姬茂一看,就知道这是自己收藏之物。顿时大怒,对石敢道:“好小子,你又去偷我东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罢,就向石敢走去。 石敢转头就跑了出去,边跑边喊:“老总管,不是呀!你……你听我解释呀!……” 姬康见此,两手一摊。 我也没想到老总管这时候来呀!这样的状况我也没料到呀! 第四十六章 乌岭关 辽城君姬康在辽地灭国立郡之后,随即颁布新律,进行内部改制,大力发展之际。在秦国游历的荀子接到了齐国君王后的来信,让其返回齐国稷下学宫,继续担任祭酒。 已经在稷下学宫担任过两任祭酒的荀子,确实放不下对学宫的挂念。接到君王后的来信后,召集众弟子商量此事。 大弟子李斯,听罢老师荀子的话后,躬身对荀子道:“老师,按目前君王后的做法,齐国已经没有多大的发展前景。在秦国游历的这段时间来,弟子感触颇深。弟子准备今后留在秦国,看能否实现弟子自己的志向?请恕弟子不能在侍候老师左右了。” 和李斯有同样想法的两个弟子,此时向荀子一起表达了同样的想法。 荀子看着站在自己旁边,另一侧的韩非等几个弟子,对他们道:“韩非,你们几个的想法呢?” 韩非和剩下的几个弟子相互看看,对荀子躬身道:“老师,我等愿随你返回学宫。” 荀子看着愿意留在秦国的三个弟子,点点头道:“人各有志,不可勉强。你们既然觉得留在秦国能实现你们所学和心中的志向,老师我也感到欣慰。今后你们自己在秦国,要多加保重。” 李斯等三个荀子的弟子,一起向荀子躬身道:“多谢老师教诲。” 武成王十一年三月,荀子接受齐国君王后的邀请,带着韩非等几个弟子,从秦国回到齐国,第三次做了齐国稷下学宫的祭酒。 率领赵国大军驻扎在泫氏的廉颇,则在今年刚进入三月,就向在长平与赵军对峙的,王翦率领的秦军展开反击。 武成王十一年,二月中旬,赵国都城邯郸,相国府。 坐在书房的赵相田单,看完廉颇的来信后,沉思良久,随即在绢帛上写了两封信函,对外喊道:“来人。” 在门外伺候的管家,听闻田单的声音后,推门进来。 田单把这两封信函递给了管家,对管家道:“即可把这两封信函,派人前往魏国和楚国,务必亲手交到信陵君魏无忌和春申君黄歇的手里。” 管家忙道:“诺。”随即下去安排人,前往魏国和楚国而去。 待管家走后,田单在书房拿起廉颇送来的绢帛,又仔细看了一遍。缓步而行,考虑了长久,把廉颇送来的信函叠好,揣在怀里,吩咐道:“来人,准备车马,我要前往王宫,面见大王。”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眉头微皱,看着相国田单道:“相国,你是说廉颇还要求增加十万兵力,才能驱逐掉在上党的秦军么?要知道他现在的兵力已经二十万了,比秦国在上党的驻守的兵力多整整一倍呀!” 田单忙躬身道:“大王,是这样的。虽然秦将白起率大军返回秦国,但王翦还率领十万秦军一直在上党与我赵军对峙。 秦军所占据的乌岭关居高临下,俯瞰我上党地区,地势对我赵国极其不利。而乌岭关以东,秦军占据的马邑、端氏城一带,水草丰美,也利于秦军补给。 故廉颇将军建议占领端氏和马邑两城,打下乌岭。彻底解决秦国对我赵国的威胁,老臣认为是对的,故请大王裁决。” 赵王丹站了起来,转身看着墙上挂着的上党地图,沉思良久道:“相国,既如此,就再给廉颇将军派十万大军,命令他速战速决,占领乌岭和马邑、端氏,以彻底解决掉秦军对我上党的威胁。” 田单见赵王同意了自己的主张,又对赵王道:“大王,为牵制秦军,王上可派使者前往魏国和楚国,面见魏王和楚王,允以重金。让他们出兵秦国,以利于我赵军对秦军做战。 老臣已经派人送信给信陵君和春申君,他们一定会协助劝说魏王和楚王的。只要魏军和楚军出兵,我赵军的胜利还是可以预见的。” 赵丹心中有点不快,又是重金?这个田单也是,不知道我赵国为安置上党军民,已经花了不少钱了么? 想了一会,对田单说:“相国,先派人到魏国和楚国陈说吧!待其出兵后,再考虑给其钱财。相国,就按寡人的意见,你下去处理吧!” 说罢,就转身向殿后走去。田单呆呆地看着赵王的背影,良久后,微微又叹了口气。 去年廉颇在空仓岭一带,修筑防线,只守不攻。让秦军大将白起无奈,只得率领秦军返回秦国。 秦国主力大军虽退回秦国,但王翦率领的十万秦国大军,依然驻守在乌岭、马邑及端氏城一带,与赵军在上党空仓岭一线,不断展开拉锯战,让赵军也颇为头痛。廉颇率领的赵军虽然比秦军多十万,但不足以驱逐秦军。 为彻底消除秦军对上党的威胁,廉颇去信给赵王和相国田单,请求再增援十万大军,妄图一举拿下端氏、马邑、乌岭关,驱逐王翦所率的秦军,以彻底稳固上党的局势。 三月初,赵军增援的十万大军来到上党泫氏城,与廉颇的主力赵军汇合。稍做休整后,廉颇随即率领赵军,出空仓岭,向秦军展开了猛扑。 秦国将领王剪猝不及防,因兵力有限,一方面命秦军后撤到乌岭关,以抗赵军;另一方面,立即派人向咸阳秦王禀报,让其派兵增援。 三月十六日,赵军在夺下了端氏、马邑两城后,兵临乌岭关下。 廉颇站在乌岭关下,看着险峻的山峰交错纵横,蜿蜒向南北两端延伸。而乌岭关居于两个山峰的缺口,紧紧锁住了赵军前向的道路。 廉颇身后的赵军将领王容,眉头紧皱,对廉颇道:“将军,这个乌岭关不好打呀!” 听到王容的话后,廉颇回身看了一下,发现身后赵军的众多将领,都面色沉重。 赵军众多的将领中,唯有上党郡守、华阳君冯亭,比较熟悉这一带地形。 廉颇看了看冯亭,问道:“华阳君,可有其他道路能绕过乌岭关,到达秦军身后?” 冯亭忙躬身,对廉颇道:“将军,这乌岭关两侧百里之内,都是悬崖峭壁,山谷纵深。看着近,但实际很远。如果派人翻越山峰,末将恐我赵军损伤会更多,得不偿失。” 听到冯亭如此一说,廉颇和赵军诸将更是满面愁容。 赵军将领缚豹,叹了口气,对廉颇言道:“将军,这乌岭关甚险,道路崎岖,又建在高处。我军投石车也够不到,只能强行攻打了。” 廉颇点点头道:“不管如何艰难,都要打打试一试。” 然后,对众将道:“传我命令,准备进攻。” “诺。”赵军众将领应道。 农历三月十一,秦国都城咸阳,王宫。 秦王嬴稷在接到秦军将领王剪的紧急求援后,立即命人传唤在家养病调养的大将白起,和相国范睢,共议此事。 秦王看到进殿后的白起,面容憔悴。内心有点吃惊,对白起道:“白起将军,你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呀!寡人还指望你为秦国再立新功。三公之位,寡人也不吝赏赐。” 旁边的相国范睢,听秦王如此一说,愣了一下。眉头低垂,没说什么。 白起听秦王嬴稷如此一说,内心感动,躬身对秦王道:“大王,微臣身体只是稍有疲劳,等修养一段时间后,自然会好。让大王操心惦念,微臣该死!” 秦王听完白起这一番话后,稍微放下心来,对白起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然后,顿了顿,对白起继续说道:“将军,现王翦从上党禀报,廉颇得到赵国增援,已率军占领的马邑和端氏两城,现进逼乌岭黄关城,将军你看如何处理此事?” 白起转头小声咳嗽两声,对嬴稷道:“大王,去年我秦国大军与赵军在上党对峙,但廉颇老儿龟缩不出,致使微臣率军回返。 此次赵军在得到增援后,倾巢而出,我军正好与其会战。我秦国本就计划今年继续攻伐上党,二十万大军,现早已准备妥当。 微臣因身体缘故,可能此次无法出征。但可让我秦国大将王龁率领大军,出兵上党与王翦所率之军汇合,必败赵军。” 秦王嬴稷闻听后,笑了起来,转头对旁边的相国范睢道:“相国,你看白起将军所言如何?” 范睢赶忙躬身对秦王道:“白起将军所言极是,微臣赞同。” 秦王看见自己两位股肱之臣意见一致,点点头,对两人道:“既然你二人意见一致,那寡人就按白起将军的建议去处理了。” 转头对旁边的传令侍官道:“来人,即可命大将王龁率二十万大军,增援上党。” “诺。” 然后,秦王又转头对白起再道:“将军,你好生在家调养身体。” 四月初三,清晨。 乌岭关下,浓烟滚滚,厮杀声不断。 廉颇站在乌岭关下,看着一波波的赵军抬着云梯,向乌岭关城墙爬去。但随即被守关的秦军又用滚木、擂石、箭矢、兵器等给砸落、挑穿下来。 赵军尸体流出的鲜血,已染红了乌岭关下的整个山坡。 这半个多月来,廉颇想尽了办法想攻破乌岭关,都无法得逞,心头无比的郁闷。而廉颇身后的赵军众将领,更是脸色难看。 就在这时,看见一个赵军校尉,骑马来到自己和众将的面前。 这个校尉跳下战马,单膝跪地对廉颇禀报道:“启禀将军,秦军王龁率秦军二十万今日已到黄关,明后日即可到达乌岭。” 赵军众将领都大吃一惊,都把目光看向廉颇。 廉颇又看了看正在乌岭关厮杀的赵军,叹了口气,传令道:“命我大军撤往马邑,再徐徐撤往上党空仓岭一线。” 众将都松了一口气,齐声道:“诺。” 第四十七章 对策(上) 武成王十一年,三月十五日,襄平城君侯府,秘书阁。 前去蓟都给燕相公孙操治病的医部部长秦送,派儿子秦蒙向姬康禀报道:“君侯,现在相国公孙操的病情很不乐观。我父亲让属下告知君侯,看相国公孙操的病情,恐怕拖不过一个月。让君侯心里做好准备。” 姬康站了起来,对秦蒙道:“真的没办法了么?” 秦蒙摇摇头道:“君侯,相国公孙操积劳成疾,吐血已有多年。这次情况很不看好,每天昏迷次数日益增多。据臣父和臣下所判断,事日不多。” 姬康呆了片刻,对秦蒙道:“此事我知道了,你辛苦了,现在下去休息去吧。” “诺。” 相国公孙操在燕国朝堂,对姬康的帮助是非常巨大的,现在两人已经结成稳固的联盟。姬康来辽地,采邑能有两郡,可以说相国公孙操功不可没。 随后,不管是大将荣蚠来辽,还是迁移难民等众多事情,公孙操对姬康可谓是尽心尽力,全力以赴。 就是在三国伐辽最危急的时候,公孙操在朝堂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抽调燕国兵力准备支援辽地,虽然结果是辽地大胜,援军在路途没来。但公孙操的这份心意,姬康是记在心中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与前世一样,凡是对自己好的人,姬康都会放在心上的。姬康认为这是做人的根本,永远不能放弃。 自去年年末,在得知相国公孙操病重之后的消息后,姬康随即派医部部长秦送,带几名辽地优秀的医生,前去蓟都给公孙操看病。本希望能带给自己好的消息,但目前看来,自己的这个希望是要落空了。 待秦蒙走后,姬康在秘书阁内,打开窗户,站了很久,然后微微一叹。 四月初五,乌岭关。 此刻的乌岭关,战火已经平熄下来。经过秦赵两军半个多月的鏖战,乌岭关自城墙到乌岭山的山脚之下,血迹斑痕依旧是随处可见。 王龁站在城墙之上,极目向东望去,只见晴空万里,山峦叠起,树木葱茏。 秦国大军自三月中旬,在王龁带领下从都城咸阳乘船出发,取道渭水入黄河上溯抵达汾河口,然后进入汾河抵达新田、绛城,再从绛城走陆路到乌岭关。 二十万大军,一千几百里的路途,十几天时间内,就来到了乌岭关,时间要比廉颇和赵国将领们想象的短很多,所以赵国将领才会大吃一惊。 在秦王嬴稷登基以来,经过几十年的奋斗,现在乌岭以西的地区,原来韩国和魏国的领土,已经全部归秦国所有。特别是自渭河和汾河,这两条黄河最大支流的打通,更是让秦军的机动能力,得以空前的提高。 这个时代的渭河和汾河水,包括黄河,泥沙流失并不严重。渭河和汾河可以说是天然的水道,在秦王嬴稷的先祖秦穆公时期,晋国发生灾荒,当时秦晋两国关系不错。 秦穆公命人给晋国送粮,运粮的白帆从秦都咸阳到晋都绛城,上千里路途首尾相连,络绎不绝,这次空前规模的救援行动,史称“泛舟之役”。 为何秦国敢于在背靠赵国的上党地区,同赵国做决战,这就是秦王嬴稷的底气。我有这条水路在,运兵、运粮等什么都方便,我怕什么! 老将王龁,看到二十多岁年青的王翦仍一脸疲倦,笑着对王翦道:“赵军战力如何?” 王翦忙抱拳躬身,回道:“将军,赵军在廉颇的带领下,战力不容忽视。如果不是将军赶到,再过几天,这个乌岭关难保。 说实在的,某将这几天心焦若焚呀!如果乌岭关落到赵军手里,我秦国几十年来的成果就化为乌有,后果不堪设想,某将死不足惜呀!” 现年已经五十出头的王龁,拍了拍王翦的肩膀,说道:“王将军,不必过责。你行动果断,应对地很到位。 能把我秦军主力率先撤回乌岭,没有过多损失。再在名将廉颇手下能支撑半月之久,确保我乌岭关不失,对我秦国是有大功的。你好生休息一天,我们明天即发兵收复马邑和端氏两城。” 就在王龁和王翦两人在乌岭关商谈的时候,廉颇率领赵军已经放弃了马邑,在返回空仓岭的路上。 上党郡守冯亭,有点担忧地对廉颇道:“老将军,我等在马邑没有抵抗秦军,就如此放弃马邑,这如何向大王和朝堂交待呀?” 廉颇摇摇头,对冯亭道:“华阳君,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跟大王禀报的。马邑和端氏两城地势平坦,易攻难守。 所以秦军在战前才会主动放弃,而集中兵力于乌岭关阻击我军。同样的道理,我军在马邑和端氏守卫,也是得不偿失。 如今退回我原先的空仓岭防线,乃为上策。我原先本想趁秦军主力不在,夺取乌岭关,将秦军彻底堵在乌岭关以西,让其今后不能进犯我赵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呀! 这个秦将王翦虽然年青,但很不简单。竟然提前察觉我军意图,把秦军主力撤回乌岭关,使我军功败垂成。 以老夫所看,这个王翦将来前途无量呀!秦国现有白起、王龁等名将,再有王翦这等后起之秀,真乃堪忧呀!” 冯亭听罢,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叹一口气道:“老将军,不用过于担心。我赵国名将不次于秦国,后起之辈更是不弱于秦国,代郡李牧将军不是现在也名扬天下么! 在这里,某将斗胆询问老将军一句,现在匈奴、燕国对我赵国并无多大威胁,为何不抽调李牧将军率军南下,加入到对秦军的做战呢?” 听冯亭如此一说,廉颇内心顿时起了一阵涟漪。 想到了赵王丹亲政以来的所作所为,只知道任人唯亲。在朝堂之上大肆安插王室贵勋、亲近谄媚之人,如赵胜、赵豹、赵赫、楼昌、楼缓、郑朱等;而排斥像蔺相如、田单、乐毅、虞卿、自己这样的外来老臣。 就是战功赫赫的年青将领李牧,也因为出身不好,得不到赵王的赏识和任用;而善于夸夸其谈、没有什么做战经验,也没什么战功的赵括,因出身好,反而得到赵王丹的赏识和重用。长此下去,赵国前景堪忧。 想到这些,内心烦躁无比。叹口气,对冯亭道:“华阳君,老夫也上书数次,建议大王让李牧将军率军南下,但大王没有给予答复呀!现在我赵秦两国在上党地区,已集结兵力达六十万之多,世所罕见呀! 按此趋势,以本将看来,两国随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兵力,聚集于此。若不出本将所料,这次的上党之战,最终会成为我赵秦两国的国运之战,我们可千万马虎不得。” 冯亭听廉颇这么一说,脸色顿时也慎重起来道:“老将军,此言甚是。眼看此战会变成决战,我们确实马虎不得。” 廉颇点点头,对冯亭道:“华阳君,我看空仓岭一带防线很不保险。我军回去后,你即可组织上党军民,在空仓岭的东面,沿丹水河再修筑一条防线,以防万一。” 冯亭赶忙抱拳对廉颇道:“请老将军放心,某将这次回去,就马上发动上党军民,按老将军吩咐,沿丹水河修筑第二道防线,务必尽快完工。” 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廉颇再道:“老将军,决战在即,你可向大王和赵相田单建议,速派人到魏、楚、韩三国,让其三国出兵,联合共同抗秦。如此,我赵国才可立于不败之地呀!” 廉颇闻此,哈哈大笑道:“华阳君,这个问题,老夫早已想到,已向大王和相国去信建议了。据闻大王和相国田单都已派人出使魏国和楚国,我想过一段时间,会有好消息传来的。” 冯亭听罢,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如此甚好。待魏国和楚国一出兵,韩国必然也会出兵,这样一来,就变成四国共同抗秦了,我军胜利可期。” 廉颇看了看上党郡郡守冯亭,又叹口气,说道:“华阳君,你自归赵后,配合我赵国,安抚民众,筹措粮草,修筑工事,这一段时间来的表现,我看在眼里,还是很满意的。对你的才能,我也是很认可的。 我知道你对韩国仍保有幻想,这我可以理解。但你一定要记住,你现在已是赵国之臣,万不可做对不起赵国之事呀!” 冯亭摇摇头,对廉颇肃然而道:“老将军,自我从韩国朝堂来到这上党郡担任郡守,从韩王放弃上党郡,而我决定归顺赵国的那一天,我就已不是韩国之臣了。 我会记住我的本份的,也会永远记住我是赵国之臣。老将军,请你放心,我不会做对不起赵国的任何一件事。说句不太好听的话,若……若上党郡真有不测,我对天发誓,我绝不会苟且偷生。” 廉颇看到冯亭如此,也不禁动容,对冯亭道:“华阳君,不必如此。有老夫在,定不会让秦军图谋得逞,请你放心。” 第四十八章 对策(下) 三月初,等田单的信使来到魏国都城大梁后,信陵君魏无忌在自己府内的书房,接见了田单派来的信使。 魏无忌看完田单的来信后,对信使道:“你且先休息,待我与众人商量后,会给田相一个答复的。” 待田单的信使出去后,魏无忌马上召见了自己信赖的门客侯嬴,把田单书写着信函的绢帛递给了侯嬴道:“你看看,该如何做?” 候嬴仔细看完田单的信函后,沉思了片刻,对信陵君道:“公子,田单言这次秦国可能在上党,举国要与赵国决战,我认为这是可能的,我魏国可千万不能大意。就如田单信函所述,秦国一统六国的企图,已昭然若揭。 再加上秦相范睢对我魏国恨之入骨,如果这次在秦赵上党会战中,赵国被战败。那么我魏国,将来也必然面临着灭国之危机,万不可忽视。 公子,我同意田单的主张,我魏国与楚国可出兵协助赵国,打败秦国。如此,我各国皆安。” 魏无忌叹了口气,对候嬴道:“侯先生,我与你是同样的看法。但如今,大王自与我前年秋季聚会后,对我防范甚多。我若与他建言,让我魏国出兵秦国,相助赵国,恐适得其反呀!” 说到此,信陵君懊悔无比。 魏无忌的父亲魏昭王去世后,魏无忌的哥哥魏圉继承魏国王位。魏王魏圉即位后,刚开始对自己的弟弟还是不错的,封魏无忌为信陵君,许多国事也让自己的弟弟处理。魏无忌也确实有才能,把魏王交待的国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但前年秋季,两人在一起聚会。吃完饭,魏无忌就陪自己哥哥魏圉下棋。这时候,北边边境传来急报,禀报魏王道:“大王,赵国发兵进犯,将进入边境。” 魏王立即放下棋子,就要召集大臣们商议对策。魏无忌劝阻魏王道:“大王,没事的。是赵王丹打猎罢了,不是进犯边境。” 接着跟魏王下棋,仿佛无事一般。可是魏王魏圉惊恐,全无心思下棋。又过了一会儿,又从北边传来消息说:“是赵王打猎,不是进犯边境。” 魏王魏圉听后很惊讶,问魏无忌道:“王弟,你是怎样知道是赵王丹率众打猎,而不是进犯我魏国的呢?” 魏无忌当时也有点喝酒喝高了,显摆答道:“大王,我的食客中有人潜伏到赵王丹身旁,随时掌握赵王丹的行踪,赵王有什么行动,他就会派人立即提前告知于我,我因此知道这件事。” 魏王一听信陵君的话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越琢磨越不对劲。这还了得,你都能在赵王丹身旁安插间谍,那寡人呢?寡人更不在话下了呀!寡人太不安全了吧! 从此以后,魏王魏圉就处处提防自己的弟弟魏无忌,不再让其处理国事。 候嬴听魏无忌这么一说,叹了口气,又想了一会道:“公子,此事我们也不用太着急,现在时间还早,赵国也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赵国对我魏国威胁也挺大,先让秦赵两国相斗,待看情况,再做决定。 公子,现在赵王也派使者面见了魏王,但没说任何报酬。听说大王很不高兴,没有搭理赵王的要求,让赵国使者回去了。公子可以给赵相田单回话,就说会想办法让魏王出兵帮赵国的,坚定赵国同秦国相斗下去的决心。” 魏无忌一听候嬴的话后,点点头道:“先生此计甚妙,就如此处理。” 三月中旬,赵相田单派来的使者,到楚国的郢都面见到春申君黄歇时。黄歇正准备带兵,攻打齐国的附属小国倪国和邾国(当今山东以南,徐州以北地区)。 看罢田单的来信,黄歇与魏无忌不亏为天下齐名的“四大公子”,想法完全一样,都是想让秦赵两国,打得死去活来,消耗下实力再说。 黄歇对楚王芈完道:“大王,赵王和田单信中所言不错,秦国确实现在有一统我六国之势。我楚国必须在此时秦赵大军对峙,无暇顾及我国的时候。大力向东或南吞并其他小国,好壮大我楚国的实力,以应对将来的大战。 现在赵王和田单都派人来我楚国求援,但我楚国现今正准备出发攻打倪国和邾国,不可能再分兵出击秦国。 但可以给赵王和田单答复,说我占领倪国和邾国后,可以出兵援助赵国。坚定赵国同秦国相斗下去的决心,到时候我楚国坐收其利。” 现在楚王对黄歇是百分百的信任,马上道:“令尹所言极是,就按令尹所言答复赵国吧。” 令尹这个职位楚国独有的官职,在楚国除楚王外,令尹是楚国的最高官衔。是掌握政治事务,发号施令的最高官。其执掌一国之国柄,身处上位,以率下民,对内主持国事,对外主持战争,总揽军政大权于一身。 令尹主要由楚国贵族当中的贤能来担任,现在楚王芈完任命黄歇为此职,可见对黄歇是多么的信任。 王龁率领秦国大军与王翦汇合后,秦军也达到三十万。随即王龁率大军,向被赵军占领的马邑和端氏两城进逼,企图与廉颇率领的赵军主力决战。 秦军小心翼翼地一路走来,结果连半个赵军的影子都没见到。而马邑和端氏这两座城池,被廉颇已完全放弃,人家赵军又退回空仓岭防线去了。 王龁和秦军众将们,这个气呀!你廉颇好歹算是名将了,老是这样当缩头乌龟,这合适么?你对得起人们给予你“名将”的这个称号么? 但廉颇用自己的所做所为,告诉了秦国的众将领们。这些个什么“绝世名将”、“缩头乌龟”等这一类的褒贬称号,谁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他根本就不在乎。 在接收了马邑和端氏两城后,王龁与王翦商量道:“本想这次赵军从空仓岭防线出来,我秦军就可以跟赵军决战了。没想这个廉颇老儿,一看我大军到来,犹如去年一样,缩回了空仓岭,这可如何是好?” 王翦走到墙上挂着的上党地图旁,想了会,把手指向赵军空仓岭防线中间,名叫高平关的地方。 对王龁道:“将军,此战的关键在于我秦军,能否突破空仓岭的防线。而这个处于空仓岭前沿中端的高平关,就是关键中关键。 只要集中主力突破高平关,廉颇的这道空仓岭防线自然就瓦解了。但从廉颇老儿的赵军部署来看,恐怕绝非易事。” 王龁也走到地图前,看着墙上的地图,半天才道:“廉颇老儿,不亏为绝世名将呀!王将军,你看这廉颇把赵军主力,部署在高平关后面的光狼城,可随时向空仓岭防线的北、中、南任何一处进行增援。 这样一来,不管我秦军主力攻击这道防线的任何一端,防守的赵军都能马上得到光狼城主力的增援。” 接着顿了顿,又道:“这个廉颇老儿果然了得,竟然毫不犹豫,就放弃了马邑和端氏两城。让我军本想此次与赵军主力,在马邑或端氏一带展开决战的计划,彻底落空。” 然后摇摇头,又沉思片刻道:“又是拉锯战、消耗战呀!” 年青的王翦听罢王龁的这番话后,想了片刻,也如王龁一般,摇了摇头,没有丝毫办法。 随着王龁带领的秦军主力到来,赵军修筑的空仓岭防线,战火又起。秦赵两军六十多万的大军,在这道防线之上反复争夺。 其战况激烈程度,都超出了廉颇与王龁这两位主帅的预料。经过半个多月的拉锯战后,空仓岭防线,依旧牢牢地被赵军控制着,秦军毫无办法。 王龁率领秦军众将领,站在空仓岭的防线的高平关之下,看着不远处仍在厮杀的秦赵两军。如廉颇站在乌岭关的山脚下一般,秦军的众将领面色沉重。 王龁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众将的表情,自然明白众将心里在想什么。叹口气,对身旁的传令官道:“让我军撤下来吧!” “诺。”传令官忙道。 回到秦军大营帐中的王龁,对帐内的众将道:“诸位将军,来的时候。大王已嘱咐过本将,如空仓岭防线急切难下。可派一偏师继续攻取韩国的取缑氏(今河南登封西北)、纶氏(今登封西南)两城,以彻底解决韩国或其他国家借道韩国,可能出兵对我运输线的攻击。” 然后把头转向右侧,对帐下的王翦道:“王翦将军,本将命你率十万大军。明日起南下攻取取缑氏、纶氏两城,你可有信心?” 王翦忙抱拳,躬身对王龁道:“请将军放心,某将必不辜负大王和将军的期待。” 王龁点点头,对王翦道:“既如此,你下去好生准备去吧,明日一早就率军南下吧。” “诺。”王翦抱拳应道。 然后对王龁躬身一礼,转身向帐外走去。 待王翦走出帐外后,王龁看了看秦军的其他将领,叹口气道:“诸将也下去好生准备吧,明日我军还要继续攻取空仓岭。” 蒙骜等秦军将领,相互看看,无奈抱拳对王龁道:“诺。” 等众将都走出大帐之后,王龁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天把眼睛睁开,摇摇头道:“没办法呀!真的是没办法呀!” 第四十九章 公孙操卒 武成王十一年,四月中旬。 襄平学院院长邹衍,夜观天象,见东北相星暗淡,禀之公子姬康,言不日燕国将有重臣去世。 姬康知道邹衍院长所说,是指燕相公孙操,心头不由蒙上了一层阴影。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此时为燕国操劳一辈子的燕相公孙操,终于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农历四月十二日,燕国相国府。 躺在病榻上几个月的相国公孙操,在这几个月里,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但在一天的清晨,则突然完全清醒过来。在长子公孙直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公孙操清醒过来后,对在旁给他看病的秦送等医师,表示了感激。秦送给公孙直睇了个眼色,点点了头,然后和众医师都走到门外去,听候吩咐。 公孙操笑着对儿子公孙直道:“直儿,为父想吃公子姬康前几年在蓟都时,用豆子所创的豆腐脑,你给为父端一碗来。这个豆腐脑,是个好东西呀!为父吃了几年,都没吃够。 每次吃这个豆腐脑,为父都能想起公子姬康当时的模样来,就是不知道现在的公子康模样如何?为父真的想再见见他,看看他呀!” 公孙直见此,已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眼眶发红,强忍泪水,答道:“父亲,你安生养病。等病好后,儿子陪你一同到辽地去,去看看公子去。” 公孙操摇摇了头,对公孙直道:“不可能了!” 接着吩咐道:“你现在进宫去,告诉大王和太子一声。就说请恕为父无礼了,现在不能够到宫里,去拜见大王和太子了。为父想见他们一面,请他们来相府一叙。” 公孙直眼泪流了下来,忙答道:“父亲,儿子这就去。” 公孙操见此,洒然一笑,对儿子道:“我儿,不必做此小儿之态,速速去吧!” “诺。”公孙直泪流满面,低头答道。 在相国公孙操得病不能来朝后,武成王和太子也去相府看过几次。特别是姬康的祖父武成王,平时有时候也烦公孙操的唠叨,但公孙操一病,才知道公孙操对燕国朝堂的重要性。太累了,有没有?太操心了,有没有? 所以,武成王每次到相府看望公孙操时,都真心嘱咐相国公孙操好好养病,好后再为国继续操劳。 等燕王和太子得到公孙直的禀报后,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尤其是武成王,嘴唇都哆嗦起来,对前去禀报的公孙直说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呀?” 随后,和太子两人会同公孙直,匆忙赶到了相国府。 见到武成王和太子进屋后,公孙操道:“把大王和太子邀请到臣府,恕老臣无礼了”。 说罢,挣扎着要起来,想要叩拜燕王和太子。 看着这个把自己扶上王位,并忠心耿耿尽力辅助自己的老臣,现在瘦弱的身躯。姬康的祖父武成王内心,也不由一酸。 武成王几步来到公孙操的病榻前,把想起床参拜自己的老相国扶住,紧握住这个老人满是皱纹右手道:“相国,不可如此!” 公孙操看了看武成王和太子,对两人道:“大王、太子,老臣今日要去了!老臣已经在梦中,看到燕昭先王派人来接老臣来了!” 武成王一听,心头更是难受,对公孙操道:“相国,万不可如此!寡人还想等你病好后,给寡人和燕国出力呢!寡人和燕国离不开你呀!” 公孙操笑了笑,对武成王缓缓说道:“大王,老臣在此多谢大王器重。但如今,恐老臣无能为力了!” 咳嗽两声,对武成王和太子两人继续说道:“大王、太子,你二人不用安慰老臣了。老臣大限已到,非人力可挽回。老臣罪孽深重,早就该死了,能活到现在早已心满意足。老臣自从“弑王”以后,能活到如今,都是大王你的恩典,老臣在这里还要多谢大王。” 看到武成王想说什么,摇摇头道:“大王、太子,老臣时间已不多了,请恕老臣无礼了!让老臣把话说完。” 公孙直泪流满面,武成王和太子相顾一看,都点点头道:“相国请说。” 公孙操对哭泣的公孙直道:“你出去吧!我有事要跟大王和太子说。” 公孙直哽咽答道:“诺”。 又向武成王和太子深深一躬,退了出去。 见儿子出去后,公孙操对武成王和太子道:“大王、太子,俗语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老臣自知自己罪孽深重,但老臣自认为这一辈子,没做一件对不起我燕国的事,不知你二人是否认同?” 武成王和太子听罢,想起了在武成王刚即位时,面临着齐赵两国的强大压力,燕国随时都有覆灭的危机。正是这个老人在当时义无反顾,站了出来,通过分化、联姻等各种手段,竭尽全力化解了燕国的危机。 随后在燕国几次遇到危难的时候,都是面前这个即将要离世的老人,力挽狂澜,才使燕国得以幸存。尤其是担任燕相以来,更是对燕国忠心耿耿,这一点是不容人质疑的。 说句难听的话,就是“弑君”,也是当时姬康的曾祖父,燕惠王姬戎人做得太差劲了,弄得天怒人怨。不杀掉他,燕国肯定会被燕惠王弄得灭国的。 想到这,武成王和太子两人眼眶都红了,一齐点点头。 武成王更是掉下泪来,对公孙操道:“相国,你对燕国忠心耿耿,无容置疑。” 从孙操见此,欣慰笑了笑道:“大王、太子,如今老臣即将走了,但委实担忧我燕国之未来。现我燕国在七国中,实力颇弱。而现在却是大争之世,公子康曾对老臣来信言道:“大争之世,不争则亡”。老臣也深以为然呀!” 接着又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大王、太子,当今天下七国,秦国实力已傲居诸国之上,从目前来看,其不断削弱韩国,是要东出并吞六国呀!” 武成王和太子一听,脸色顿变,相顾愕然。 公孙操不待两人说什么,接着说道:“大王、太子,以前老臣也不知道这种态势,见秦国对我燕国如此,以为对我燕国是件好事。 但公子康则直接告知老臣道:“此乃秦相范睢“远交近攻”之计谋,以此用我燕国来牵制赵国,同时削弱我燕赵两国的实力”。从秦王嬴稷这几年来,所做事情来看,老臣这才恍然大悟,认为公子康所说的一点不错呀!” 然后老泪流了下来,对武成王和太子二人道:“大王、太子,现今我燕国不是没有希望,观公子康在辽地所为,我燕国……我燕国还是大有可为的。” 然后慢慢伸出左手,把太子右手也握在手里。又喘了口气道:“大王、太子,现在是大争之世,一个国家的接班人必须有长远眼光、足够的魄力和能力,才能使这个国家行稳致远、日益强大。 如今公子康到辽地后,招贤纳士、招募流民,开垦田亩,兴建产业。更在辽地灭国建郡,小小年纪,就做成我燕国历代先王想做而未做成之事。” 说到这里,喘气之声更大,断断续续说道:“大王、太子,公子姬康真乃天授……天授我燕国之福,望大王和太子,你二人……你二人多待之……,老臣……老臣言之于此,望……望大王和太子……恕罪。” 说到这里,突然急喘起来,已快说不出话来。武成王和太子见此,一起大叫道:“御医,快叫御医来。” 公孙操此时已经知道自己大限已到。 眼前浮现起了公子姬康,那一双清澈的眼睛;脑海中又想起了初见公子康之时的场景,脸上露出了微笑。 “敢问公子,我燕国该如何应对今后情势?” “长远看:需变制、开智、富国、强军。近则:高筑墙、广积粮、缓称霸。” …… “公子之事,老夫亦然知晓。” “小子今日也承诺相国。待相国百年后,除谋逆叛国之外,小子必保相国家族后人百年之安康。” 想到这里,公孙操笑了起来,喃喃低声道:“公子,老臣……老臣要走了!对不起……对不起了,公子。老臣不能看到……看到你……你那一天了。” 没等御医进来,就听公孙操用最后力气,大喊一句:“燕昭先王,老臣追随你来了!” 喊罢,慢慢放开了武成王和太子的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 武成王十一年,四月十八日,燕相国公孙操卒。 消息传到襄平,襄平城内正好飘起了细雨。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姬康还是、对前来向他禀报此事的老总管姬茂道:“姬伯,你说什么?你是说相国公孙操已去世了?” 老总管姬茂看到姬康如此,当然知道燕相公孙操的去世,对公子姬康意味着什么。悲戚对姬康道:“公子,请止哀!相国公孙操确实于四月十二日去世了。” 在书房内,姬康久久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绵绵细雨,许久没有说话。 半天后,吩咐老总管姬茂道:“姬伯,传我命令,襄平城三日不准宴乐,以示对相国公孙操的哀悼。” “诺。”老总管姬茂忙下去传令去了。 待老总管姬茂走了许久后,姬康望着蓟都的方向,轻轻说道:“老相国,一路走好。” 说罢,两行眼泪滚落而下。 第五十章 姬康的吩咐是政治任务 周赧王五十四年(公元前261年),武成王十一年,中原诸国的战火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各大诸侯国都尽力的拓展自己的国土,以面对将来更大的战争。 这个时代,除七大国之外,在这七国的之间和周边,也有许多的国家。 就拿燕国来说,东部的高句丽已经被姬康给灭了,但仍有箕国和三韩等国,北部有匈奴和东胡,本来南部有中山等国,西部有代国等,现在已经强大的赵国给灭掉了,并入了赵国。 三月刚刚开春,赵国大将廉颇趁秦军主力不在上党,率军三十万,占端氏、马邑两城,兵逼西部乌岭关,妄图占领乌岭关后,将秦军阻挡在乌岭以西,让秦国今后再无法直接进攻上党。 秦国守将王翦把廉颇来袭的军情,急报咸阳。秦国因大将白起连年征战,身体有恙,被秦王嬴稷调回都城咸阳休息调养。随后秦王嬴稷,任命白起的副将王龁为主帅,率军二十万,急援乌岭关。 随后秦赵两国近六十多万的大军,在上党地区继续鏖战。随着双方不断地增兵,上党地区的战火有愈来愈大之势。 天下诸侯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被韩国放弃的上党地区。看着在这个时代的两大强国,在上党地区一决雄雌。都没有想到这场会战,对其他各国来说,意味着什么! 远在辽地数千里之外的、楚国的春申君黄歇,内心是不是受到公子姬康灭国立郡的刺激。在得到楚王芈完的支持下,也在三月率军十万,趁秦、赵两国对峙、齐国无力干预之际,发兵攻打夹在楚国和齐国之间,齐国的附属小国倪国和邾国。 四月下旬,姬康来到了位于辽东郡剧就县的工业区。 因为剧就工业区的区长蒋安,向姬康禀报,他让炼制的所谓“玻璃”被烧制出来了。姬康一听,大吃一惊。 在去剧就的路途上,姬康感慨地对老总管姬茂道:“姬伯,说实话,我等来到辽地后,我最先关注的是民生问题。首先解决辽地民众最迫切需要解决的吃穿问题,所以造盐、建纺织厂、畜牧场等这些民生产业,就是我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其次就是军事问题,在这个时代,没有一只强大的军队,我们是不可能立足的。所以钢铁、水泥、煤炭等这些产业,就是在要服务军事这种思路下产生的。 而没想到的是不管是民生产业还是军事产业,等诞生以后,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壮大,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就衍生了众多附属产业。这就是我常说的,那个我们看不到的市场经济的手,在发挥作用呀!” 老总管姬茂听完姬康的这番话后,笑着对姬康道:“公子,你天潢贵胄,本身就非他人所能比拟!而公子你带我们来到辽地,按邹衍院长的话来讲,是上天给予你安排好的,是天赐公子的宝地。 就拿煤炭来说,以前谁能想到这个东西,可以代替燃柴。现在就煤炭业来说,在我辽地四郡各郡县的工业区,就衍生了众多的其他工厂,什么蜂窝煤厂,炼焦厂等。 现在不说煤炭已经用于钢铁产业,就是我辽地百姓家家户户,也在我辽地官府的推广之下,都盘砌新的炉灶,用起了煤炭和蜂窝煤。” 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到在旁的石敢撇了撇嘴,就恨恨瞪了石敢一眼。 石敢见此,忙对老总管姬茂道:“老总管所言极是,我是十分赞同你刚才所说的,这辽地就是天赐给公子的宝地。” 然后扭头,对卧在姬康身旁的旺财道:“旺财,你说,我说得对吧!你也赞同对吧!” 旺财抬头看看石敢,伸头让姬康抚摸了两下脑袋,享受般地眯起狗眼,又把脑袋低了下去。 石敢不禁感慨道:“这就是公子常说的那句话:狗眼看人低呀!枉我平时对你那么好,关键的时候,也不表达下对我的支持。” 姬康和老总管姬茂两人闻此,都笑了起来。 到了剧就工业区后,姬康在工业区区长蒋安的陪同下,来到了瓷器厂旁边的玻璃厂。 前两年,姬康来到剧就县视察时,发现剧就地区的石灰石和石英砂资源,非常丰富,就萌生了炼制玻璃的想法。 正好剧就工业区,准备依靠西露煤矿为中心,打造诸多与煤炭有关的产业,其中就包括建造陶制厂。 姬康灵机一动,就把玻璃的配方给了蒋安,让他炼制玻璃。并且让陶制厂在炼制陶瓷的同时,看能不能把瓷器炼制出来,剧就县也有炼制瓷器的土壤,资源也挺丰富。 自古以来,凡是上级领导亲自交代的事情,往往很快就能得到解决。现在的辽地四郡,自然也不能免俗。凡是姬康嘱咐所办的事情,往往第一时间就能得到回应和解决。 白色瓷器半年不到的时间,就在陶制厂众多工匠和技术人员的努力下,炼制了出来。毕竟这个时代,瓷器已经产生,但没有得到过多的推广,所以在民众中还没有普及。所以炼制瓷器,工匠们表示毫无难度。 但现在的辽地各工业区都和其他部门一样,凡事都是用规则办事。各项工作,都要在实践中制定各种条列和规范。 在炼制瓷器的过程中,也是如此,失败了就总结,然后再炼制,等到合格的产品出来了,相应的行业流程和规范也就被制定出来了。 随后在近一年多的时间里,各式各样的瓷器就诞生出来。什么盘子、碗等,最后甚至连姬康所说的酒盅和酒壶,都被炼制出来。 因为瓷器不在辽地的管制品之中,刚开始是君侯府和襄平学院、剧相府的官员士绅当中使用。最后就被商部苏青发现,立刻成立了的新的瓷器商会,拿来给销售到各地,给辽地生财去了。 现在辽地商部的下属商会是急剧增多,现在大大小小都二十多个商会了。譬如说粮食商会、盐业商会、布匹商会等等。都是辽地君侯府的控股,其他商家参股,在辽地君侯府商部的控制之内。但经营权都是专业的人士在做,君侯府和商部平时不做过多的干涉。但财务人员则由君侯府直接派遣,年底还有核查。 而姬康所说的玻璃,则和炼制瓷器不一样。 姬康当时也就是把配方给了蒋安,后来因为战争和改制等其他事情过多,姬康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个玻璃。 但蒋安则不同了,已经把产出玻璃,当成是自己的政治任务了,因为这是君侯亲自交给自己办理的呀!君侯把配方都给自己了,办不好就是自己的事了。 就算有姬康给的配方,但蒋安他们还是经过一次次的实验和失败。经过近两年的努力,到了今天,终于算是大功告成了。玻璃厂生产出来一批,让蒋安和玻璃厂厂长冯守等人,认为是达到自家君侯所要求的产品出来了。 其实,玻璃最难办的就是石英砂的溶点过高,但用煤碳炼出的焦来烧,配以合适的道具,再加以碱面,这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最后再辅以石灰石等,就造出这个被公子姬康所说的玻璃了。 话说得简单,但实际做起来可不简单,尤其是在这个时代。 果然不假,当蒋安禀报给姬康后。姬康马上就赶到了剧就,来亲眼看看这个时代所产生的第一批玻璃。 当来到玻璃厂的成品车间,看到一块块普通通明的玻璃,被木架支撑起来,立在那里。姬康和老总管姬茂、石敢等人的眼里冒出了火光。 姬康快步走到一块玻璃的面前,仔细看着这块玻璃。发现里面有部分区域,仍然有残存的气泡,但和前世的普通玻璃已毫无二致。 脸上露出了微笑,说了句:“好。” 老总管姬茂则吃惊地看着这些玻璃,不受控制、喃喃自语道:“我的天啊!这些都是珍宝,这些珍宝都是我们自己造出来的!” 然后仍然带着一脸发懵的样子,朝姬康说道:“公子,这些……这些东西真是我们自己造出来的。” 姬康看着老总管,笑着点了点头。 而石敢也吃惊得再一次张大了、他现在很少张大的嘴巴,激动地对姬康道:“公子,我们发财了呀!这些东西值多少钱呀!” 剧就工业区区长蒋安和玻璃厂的厂长冯守等众人,看到姬康等众人的表情,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能看到自己最高长官脸上的微笑,看来这两年的辛苦和操劳没白费呀! 冯守是襄平城烧制陶器的一名大匠,来剧就后,在烧制瓷器中表现亮眼。经考核后,被蒋安禀报君侯府,任命为了玻璃厂的厂长。 老总管姬茂闻听,反应过来,对姬康说道:“公子,这个什么玻璃,可是必须要被列入最高等级保密条列之中。不管是配方、流程和人员等,千万不能被外人知道,与钢铁等厂子一样,不能被泄露万分。” 说罢,眼里冒出精光,看向了蒋安、冯守等人。 第五十一章 望远镜和军工厂 蒋安见监督院院长姬茂,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心里一哆嗦。 赶忙对老总管姬茂说道:“院长,在试制这玻璃以前,我们就已经把这所谓的玻璃,列入到最高保密等级里了。玻璃的配方,就我和冯守厂长两人知道。” 姬康闻此,点了点头。对蒋安和冯守两人道:“不错,我很满意。除你二人外,你们把这次炼制玻璃的有功人员名单,都报上来,给予重赏。 蒋安你现在是一等男爵,我升你为三等子爵;冯守,我现在封你为三等男爵。你二人的官职都各升一品吧!其他赏赐另算。” 现在辽地的爵位管理是很严的,按辽地的规定,爵位是可以被自己指定的一个后代继承的。虽然继承时,是降一个位阶继承的,譬如说现在的冯守是三等子爵,他的儿子继承时,就变成了三等男爵。 但不管怎样说,对家族来说,自己的后代出生就是贵族了呀! 蒋安和冯守两人听到姬康这么一说,激动地跪倒于地,齐声道:“多谢君侯。” “起来吧。” “诺。” 姬康想起了什么,对石敢道:“拿纸笔和简单的做图工具来。” 沉思了片刻后,在纸上画了个三视图,标好了尺寸,对蒋安和冯守道:“这个图纸上东西叫望远镜。你两人选几块没有任何气泡的玻璃,让工匠们磨成我所画的凹凸样子来,尽快做出这个东西来,外面的材质,就暂时用铜吧!你两人看看,需要多长时间?” 蒋安看了下冯守,冯守看完图纸后,对姬康禀报道:“君侯,这个很简单,现在我工业区人员和器具完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后天就可以造出君侯你所说的这个望远镜。” 姬康闻听,点点头,对蒋安和冯守道:“好,我就在工业区,呆上两三天。明后天你们给我先把这个东西造出一个,我等着用。” 蒋安和冯守忙回答道:“诺。” 老总管姬茂见到姬康如此表情,就知道这个望远镜对姬康来说,非常重要,就补充了一句:“严加保密,最高等级。” “诺。” 让姬康意外的是,就在工业区各工匠们的密切配合下,第二天的一大早,这个单筒望远镜就被造出来了,摆放到了姬康的面前。 姬康大喜,把望远镜放到自己的面前,远处的景色一下子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姬康哈哈大笑,把望远镜递给了老总管姬茂,对姬茂道:“姬伯,你用这个,看看远处。” 姬茂小心翼翼地,接过姬康递过来的望远镜。学姬康模样,把左眼闭上,把望远镜凑到自己右眼前,向远处眺望。只见远处树枝上站立的一个麻雀,一下子到了自己的眼前。 老总管姬茂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望远镜扔到了地上。 转眼间,做为军旅出身的老总管,就已经明白这个望远镜的用途了,激动地浑身又打起了摆子。把望远镜凑到自己的右眼前,继续向远处眺望。 过了好长时间,才把手中的望远镜从眼睛旁放下,老脸上泛起了潮红,对姬康道:“公子,神器呀!军之神器呀!这对军队来说,作用太大了呀!” 看到老总管姬茂如此表情,旁边的石敢又撇了撇嘴,这又神器了! 姬康完全理解老总管的心情,从老总管手中接过这个望远镜,递给石敢道:“你也看看吧!” 石敢接过来,学姬康和老总管两人,把望远镜放到右眼前,向远处眺望。如老总管姬茂一样,刚开始,吓了一条,也差点把望远镜扔到地上。 放下望远镜后,如老总管姬茂一般,对姬康道:“公子,这太神奇了!” 姬康点点头,对两人道:“这不但用于陆军,更能用于海军。你们想想,今后,我们的军队指挥官,就要全部配备这个东西,对方的军阵和大营,对我们还有何秘密可言?” 两人使劲点头。 姬康转过头来,对站立在旁边的蒋安和冯守说道:“你们把这个望远镜单设一个车间,列入到工业区的军工车间,设置好工序和流程,专门制做这个东西。不管是玻璃,还是其后所产生一系列产品,都属于我辽地的最高机密,除过你两人外,任何人不得接触。” 蒋安和冯守两人,又忙答道:“诺。” 姬康又对石敢道:“石敢,你进屋把我昨晚画得那些图纸拿来,那些东西都可以用玻璃制成。我交待蒋安区长和冯守厂长一下。” 石敢忙进去到屋内,把姬康昨晚画得一叠图纸拿了出来。 姬康找出一个图纸,对蒋安和冯守道:“这个东西我把它叫“镜子”,在玻璃外一侧用汞锡涂镀后,就可以造出来。 但要注意汞和锡都是剧毒之物,我们一定要让我们的工匠,做好各种防护准备,譬如说带口罩,手不能直接接触到汞和锡这些剧毒物品等。一定要保证我们工匠的安全,万不可将来出现意外。” 这个时代的华夏是强大的,汞和锡早就被发现和应用了。现在中原各国所制造的青铜器内,都加有锡,以至于形成了各式各样的青铜合金。 汞则这时候则被叫做“水银”,用于配药。当然这个被姬康来辽地后,完全给制止了,并且让医部用动物实验后,形成了条文颁发下去,让普通民众都知道此物的危害。 蒋安和冯守听姬康如此交代,都心中一暖,齐声道:“诺。” 姬康笑着,对两人到:“其他诸如喝水杯、放大镜、酒具等一类的物件,你们就看着慢慢制做吧!玻璃中现在某些区域还存在着的气泡问题,组织人要彻底解决掉。 对了,这个望远镜,就按这个标准,再给我造出二十只来,需要多长时间?” 蒋安和冯守相互商量了下,然后蒋安转身对姬康道:“君侯,我们工业区今天连夜组织人做的话,明天就可以了。” 姬康大喜:“蒋区长、冯厂长,那我今天再在剧就呆一天。明天等你们把这二十只望远镜做好,我回襄平城带走,没问题吧?” 蒋安和冯守齐道:“请君侯放心,没有问题。” 随后蒋安把制做望远镜的事情,交给冯守负责。自己则陪着自家的君侯,来到了剧就工业区内军工厂进行视察。 剧就军工厂如鞍山军工厂一样,都建立在辽河畔,周边方圆二十里都是军事管制区。 在辽河畔,沿着岸旁用水泥砖石引出了许多条水渠,水渠旁边修了水库和堤坝。即使到了冬季,水库和堤坝表面结冰,但水库下面储存的水,依旧可以用来保证军工厂加工器具。 这几年,辽地的工匠和技术人员,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各种各样需要的水力机械,都被制做出来,而且愈来愈好,越来越先进。 当姬康等众人来到军工厂时,这些水力机械正在运作,水锤敲打器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蒋安殷勤地陪同在姬康的身边,不断地介绍道:“君侯,现在剧就军工厂有加工车间近二十个,员工一千六百多人。武器不说,就拿盔甲来说,一天能产盔甲一百多套,全力开工,一天就能产盔甲三百多套。” 姬康点点头,脸上带着微笑,对蒋安道:“蒋区长,不错,做得确实不错。现在我军工厂最欠缺的是什么?” 蒋安不假思索地道:“君侯,现在军工厂和工业区一样,最欠缺的还是技术人员。分给我们剧就工业区的学院格物人才,太少了呀!这些学院毕业的学员,在来到工业区和军工厂后,很快就能成为这里的骨干,许多机械工具都是这些人琢磨出来的,就是人分得太少。 不但如此,随着吉林和辽北两郡众多工业区的开建,我剧就工业区已经抽调一半的技术骨干到这些新的工业区了,君侯,不是属下叫苦,确实是人才太少了呀!” 姬康一笑,对蒋安道:“蒋区长,现在学院的毕业生,要顾及整个辽地四郡众多的工业区,人是有点少。但我向你保证,以后会越来越多的。你们要把学院毕业的技术人员用好,让他们尽快成长起来,好带动工业区的发展。 还有,你要大局观,要树立辽地一盘棋的观念。不管是那个工业区,都是要为我辽地军队、民众服务的。他们工业区发展起来了,相对来说,又可促进包括剧就工业区在内其他工业区的发展和进步。” 蒋安忙躬身道:“君侯教诲的是,属下明白了。” 姬康想了想道:“现在我辽地的金行也已经成立了,我准备今后在财政上,每年拿出一部分预算来,建立退休金制度。官府负担百分之七十的份额,工厂和商铺负担百分之二十,个人每月上交自己收入的百分之十。 这样的话,不但是我辽地的官员和官吏们,凡是在我辽地各工厂商铺工作满二十年以上,年龄到六十岁的,从自己的岗位退下来后,都可以享受退休金待遇。当然,如果人中途不在了,可以一次性把钱给他的直系亲属。” 蒋安一听,激动地对姬康道:“君侯,这可是一项仁政呀!” 蒋安陪同姬康等三人,在军工厂内,边走边谈。 军工厂内,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句:“君侯来看我们来了。”整个军工厂内顿时都沸腾起来,众多的员工都跑出来。来到了姬康的面前,躬身叩拜。 整个军工厂都传出“君侯好!君侯公侯万代!”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个时代的人们是淳朴的,这些在其他地方被人轻视的工匠们,对现在的生活可以说是满意极了。对于带给他们美好生活的小君侯,心内充满了感激之情。现在听闻自家的君侯来了,能不激动么? 这时候,有二十多个一看就是襄平学院毕业的学员,列队站好。一起举手向姬康行学院礼,齐声道“大学长好!” 姬康举手还礼。 看着周围人们那一双双充满感动、崇拜、激动的眼神,姬康内心也万分感动。抱拳躬身向四周的人们还礼,又引起人们更大的欢呼声。 姬康知道,视察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 第五十二章 我也没办法呀 四月刚过,姬康和石敢、清竹、清梅四人,又和平时一样,来到了襄平学院上课。 今天中午第二节课,姬康和石敢所在班级,上的是政论课。在鲁仲连老先生,讲完课本所要求的内容后,下来进行的就是辩论环节。 今天辩论的题目是《我辽地四郡今后的战略方向》。没错,就是这么宏大的题目!这也是襄平学院所提倡的,学员们必须树立宏大的战略眼光和胸怀,以便将来个人的发展。 首先走上讲台的是学员秦舞阳,今天他是主讲者。要用自己的思维和眼光,去判断这个题目,然后再进行阐述。 秦舞阳走上讲台后,先给鲁仲连老先生深深一躬,然后转身对教室内自己班级的众学员,再躬身一拜。然后侃侃而谈:“先生、诸位学员,我个人认为今后我辽地的战略方向,就是我燕国的战略方向。” 然后走到讲台挂在黑板上的大型地图前,从旁边的支架上取过一指挥棒,指着燕国南部的赵、齐两国。 继续说道:“当今我燕国面对来自南部赵、齐两国的军事压力极大。就在去年开始,赵国派代郡名将李牧,率军陈兵我燕国西部边陲;在我燕国南部边境,赵国大将庞煖又率赵军与我燕军对峙。” 接着有点气愤,大声说道:“先生、诸位学员,大家别忘了,现在赵国还占着我燕国中阳的几座城池,而齐国也占领着我燕国南部的几座城池。做为燕国的一份子,我辽地四郡与燕国身为一体。今日燕国之耻,就是我辽地四郡之耻。 所以,小子认为我辽地四郡,与燕国将来的战略方向是一致的,就是在于收复我燕国原本丢失之国土,向南发展乃是我辽地四郡和燕国的不二选择。当然,这就是我自己个人的理解和解读,请先生和诸位学员给予指正。” 说罢,退下讲台,对鲁仲连老先生和众学员又深深一躬。 鲁仲连老先生听罢秦舞阳的论点后,轻咳两声,对下面就座的众学员道:“这是学员秦舞阳的论点,那位学员与其有不同或看法,可以上来进行辩驳。” 教室里众学员,相互开始轻声讨论起来。 坐在姬康身旁的石敢用手,轻轻碰了下姬康道:“公子,你也认可秦舞阳的观点么?” 姬康眉头微皱,对石敢道:“看看其他学员,是否有其他意见?” 这时候坐在姬康的和石敢左侧的一个学员,站了起来,对鲁仲连躬身道:“先生,小子有不同的意见。” 整个教室顿时一静,姬康一看,原来是鞠武。不仅兴趣大增,微笑着看鞠武,看这个前世历史中燕国未来的太傅,与秦舞阳能有怎样不同的观点。 鲁仲连则微笑着道:“鞠武学员既然有不同的意见,你就上来说说吧!” “诺。” 鞠武走到讲台,对鲁仲连和众学员一躬后,然后接过秦舞阳递过来的指挥棒道:“先生、诸位学员,我非常赞同刚才秦舞阳学员、刚才提到的一个观点——那就是我辽地四郡与我燕国本为一体。” 教室里的众学员相互一觑,你既然同意人家秦舞阳的观点,你还上去讲什么呀? 看到众人如此表情,鞠武小脸也显得有点泛红,接着说道:“先生、诸位学员,刚才秦舞阳学员,所讲的我们辽地四郡、今后的战略方向是赵、齐两国,这个观点恕我不能同意。” 说着,转身把指挥棒点向了与吉林、辽东两郡交界的箕国及三韩,大声说道:“小子以为,我辽地四郡未来的战略方向,首先是箕国和及其周边之国。” 教室里顿时喧杂起来,姬康更是“嘶”的吸了一口凉气,身旁的石敢则悄悄地对姬康道:“公子,这个鞠武好厉害呀!他的的观点,可是和你是一致的。” 姬康点点头,对石敢道:“看他怎么讲。” 鞠武接着说道:“我并不反对我辽地大军,西去抗击赵齐军队。但去年箕国就出兵我辽东,侵占我土地,掠杀我百姓。 如果我大军西去与赵、齐两国交战,而箕国再度出兵我辽地四郡,我等该如何面对?故此,小子以为我辽地四郡的战略方向,目前应是箕国及其周边番邦。” 说罢,与秦舞阳一样,躬身一礼,站到了讲台下。 教室里众学员顿时分为两派,对这两个观点议论纷纷。当然,也有主张北上攻击东胡和匈奴的,教室里顿时嘈杂起来。鲁仲连老先生,对此显然已经司空见惯,并没有去阻止,反而仔细聆听每个学员的见解和主张。 姬康叹了口气,心道:“鞠武现在整个战略眼光,已经很了不起了呀!秦舞阳就是一个“棒槌”,更要好好调教。但不管怎样,在这个年龄,而且在这个时代,有这种战略眼光,都算是可以的了。” 这个时候,教室外的下课铃铛敲响了起来。 鲁仲连用手中的教棒,敲了敲讲台上的桌子。姬康发现,敲讲桌这已经是鲁仲连老先生,每次讲课时的最爱了。 教室顿时又静了下来。 鲁仲连对众学员道:“秦舞阳和鞠武这两位学员,都讲得很好,其他学员也讲得不错。现在下课时间到了,学员们下去后的作业,就是用这个题目写出自己的观点。现在下课吧!” 说罢,等众学员都起身,向自己躬身一拜后,袖子一卷,就转身离开了教室。 姬康和石敢两人,同众学员一样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放在了课桌内。然后会同旁边班级的田光,向学院的食堂跑出。 坐在食堂内,周边坐着自己在学院亲近的几个小伙伴——石敢、田光、鞠武、秦舞阳、高渐离等几人。 中午是酸菜肉面,这个也是姬康等众学员的最爱。每人面前是一大陶碗的面条,旁边另一个陶碗内盛的是面汤。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当然,学院里是管饱的。就是一条要求,不准浪费。在姬康来辽地后,现在每年投入教育方面的经费都逐年增高,尤其是今年实行义务制教育以来。 随着两郡的新建,改制的进行,今年辽地财政状况有点吃紧。君相剧辛,为此愁得不知道掉了多少白发。 在姬康设置金行后,开始向辽地四郡发行了第一期公债,一年三分利息,购买者大部分都是官员、商人、士绅,普通民众买者寥寥。 这让姬康也感慨无语,本来是想:一方面让利于普通民众;另一方面树立起金行的信誉。但这个时代普通民众,根本就没有这些简单的金融意识。 在普通百姓的心中,只要不是官府强行让我购买,这些东西我不参与。甚至想都没有想过,为何官府会这样去做?对此种情形,姬康表示,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有将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来逐步改变人们的这种金融意识了。 田光“呼噜”几口就把碗中的面条吞入肚中,然后等众人都吃完第一碗后,随同众人又向食堂的窗口跑去。 有了刚才第一碗面条垫底,大家坐在饭桌前开启了聊天模式。 “大学长,听说你把吉林郡一个殉葬奴隶的家族,给抄家了?并把这个家族的人都赶到了矿区改造?”鞠武向姬康问道。 姬康点点头,对旁边的几个小伙伴道:“我们辽地四郡在《户籍法》中已经明确规定了,不准殉葬和蓄奴。这个家族还敢顶风作案。如果不是里长上报和阻拦,他家老子死后,就打算殉葬活人十几个呢!你们说,气不气人?” 田光现在同石敢一样,是无条件地支持姬康,破口大骂道:“处理太轻了。以我见,就该满门抄斩,不株连九族,起码也要株连三族。” 连旁边平时不多言语的高渐离,也大骂道:“简直不是人呀!怎么能下得了手。处罚太轻了,处罚太轻了!” 对于殉葬和蓄奴这一点,凡是在襄平学院接受教育的学员们,无论男女,现在都是同样的心思——就是要坚决打倒的。 姬康也叹口气道:“我当时也真的气得想杀人。但我辽地四郡,既然是依法治国,律法上怎么规定,就要怎么执行。就是我也不得违反,我也没办法呀!” 听罢姬康的话后。大家如姬康一样,也只能感慨连连了。 秦舞阳听罢姬康的话后,感慨而道:“大学长,你在这片土地上,官职可是最大的!想杀几个像这样民愤极大的人,都不行么?你又没有做错!” 姬康两手一摊,对众人道:“按我们的律法,没形成事实,就不能杀掉,只能按律定罪处罚。这个家族的族长我也想杀,但如果我这样做的话,鲁仲连院长还兼管律法监督职责,马上就会拿着教鞭,来打我的屁屁,我也没办法呀!” 一听到姬康如此说,大家都心有戚戚焉! 在襄平学院,可没有什么不让先生们体罚学员之说。只要你违犯了学院的规章制度,这些先生们,可是下手绝不容情的。对女学员以训诫和写检查为主,其他没有过多的要求。对男学员要求则是非常严格,尤其是扒开裤子打屁屁,更是让男学员们深恶痛绝,羞愤欲死。可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先生呢! 于是,姬康在学院的小伙伴们,只能和姬康一样唏嘘不止了! 第五十三章 前奏(上) 上党地区的战火,越燃越烈,已经打了两个年头了,却没有任何停息下来的迹象。 在上党地区秦军主帅王龁,自从派王翦率大军十万南下进攻韩国后,对空仓岭赵军的防线,更是攻击乏力。在万般无奈之下,王龁只好派人给秦王嬴稷去信,要求秦国继续派兵增援。 五月上旬,秦王嬴稷接到王龁的求援信后,急速召相国范睢商量。 秦王嬴稷眉头紧皱,对相国范睢道:“相国,现王龁请求继续派兵增援上党,你意下如何?” 范睢看到嬴稷如此表情,自然知道秦王心中所忧。现在秦国在上党与赵国,已经打了两个年头了。前线的兵力就已经三十多万了,如果再增援,最少都得十万起步。这对秦国的国力来说,也是不可承受之重。 沉思片刻,范睢对秦王道:“大王,秦赵两军在上党,出现这种相互对峙情况,不是早就在我们原先意料之中么?如果赵国这么容易被击败,也就不会成为我们秦国最大的敌人了!” 顿了顿,继续说道:“大王,从目前来看,我们秦国现在是有点困难,但以赵国的国力而言,其则更加困难!仗已经打到如此地步了,就不可能轻言放弃。” 然后躬身对秦王嬴稷道:“大王,现在是秦国两国国运之战。请大王准许王龁之求,继续派兵增援上党。” 秦王想了一会,点点头,对范睢缓缓说道:“相国所言极是,是寡人多虑了。” 然后对旁边的侍官道:“拟旨,向上党地区继续增派十万大军,要王龁务必攻取上党。” “诺。”侍官忙答道。 秦王嬴稷又从桌上拿起一个绢帛,递给范睢道:“相国,这是黑冰台从燕国蓟都,传回来辽地的消息,你看看吧!不得了呀!黑冰台派到辽地的六个密谍,回来的只有一个。据他回来禀报,现在辽地异常繁华,并不次于我咸阳呀!” 范睢双手接过绢帛,仔细看了一遍,大吃一惊。 低头想了半天,对秦王嬴稷道:“大王,从绢帛所述来看,这个公子姬康恐所图非小呀!” 嬴稷摇摇头,对范睢道:“相国,你有点过虑了。现在这个公子康,年纪尚幼,自己能有多大的主张?而辽地所发生的变化,恐怕是剧辛和邹衍等人所为。但这些人年事已高,还有多长的时间呢? 何况,从燕国目前情况来看,公子康上位的可能性很小。我那个外孙姬喜上位的可能性,都要比他大上许多。这个公子康位于燕国偏远之地,不可能在燕国有太大的做为的!” 说到这里,眼睛眯了起来,缓缓说道:“以寡人所见,这个公子康,最多就像魏国的信陵君如此罢了!他越能干,燕国的内耗就越大,就对我秦国统一天下欲有利。” 然后冷冷一笑,霸气地对范睢道:“相国,对于燕国或中原各国,不管是何人主政。对于寡人而言,又有何惧之有?” 范睢本想再说点什么,但见秦王如此霸气和自信,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五月底,在上党地区得到秦国支援的王龁,接着对赵军发起了猛攻。在空仓岭与廉颇对峙的同时。于六月初,趁赵军主力都在空仓岭一线,又派兵突袭,闪电般占领了上党西部的四座城池。 消息传到邯郸,赵国朝堂哗然。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愤怒地对相国田单道:“相国,廉颇到底在做什么?他要援兵说要占领乌岭,寡人就给他派援兵。可结果呢!结果就是乌岭关没拿下来,现在反而丢了上党四座城池,这个廉颇到底还行不行?” 田单沉思片刻,对赵王道:“大王,现在上党之战,对我赵国来说,关系重大。老臣再派人去信与魏国和楚国,请求他们出兵秦国。请大王恩准!” 赵丹叹了口气,想了下,点点头,对田单道:“相国就尽速去办理吧!” 待田单走后,赵丹对旁边站着的平原君赵胜道:“平原君,看来相国田单和老将廉颇这些人,是年龄大了呀!你看我赵国年轻一代的将领中,有谁比较出色?” 赵胜对廉颇丢掉了上党的四座城池,也十分不满。见赵王如此一说,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经常与自己往来的身影。 沉思了片刻,对赵王道:“大王,年轻一代中,臣以为已故马服君赵奢的儿子赵括,就比较杰出。这个赵括,自小随其父熟读兵书,对各种战事了然于胸。 其父马服君赵奢为当世名将,但在世时,与赵括辩论兵法战事,都常被赵括辩论的哑口无言,可谓是我赵国栋梁之材呀!” 赵王闻言大喜道:“寡人在宫中也常闻赵括之名,平原君,你把赵括叫来,我看他如何?” “诺。” 二十多岁的赵括,身材挺拔魁梧,相貌堂堂。 赵王问赵括道:“赵括将军,你对如今我赵秦两国,在上党的战事有何看法?” 赵括躬身道:“大王,兵法云:“狭路相逢勇者胜”,现我赵秦两军在上党对峙,兵力相当。应勇追猛打,而不应该像现在一味防御。如此长久对峙下去,徒耗我赵国军力也。” 赵王听了,对赵括的观点十分赞同。点点头,对赵括道:“赵括将军,现如今朝中田单、廉颇、乐毅等老将都主张防御为主,你为何主张进攻呢?” 赵括闻此,目光中露出自信的目光,对赵王道:“大王,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昔先父在世之时,我赵秦两国爆发阏与之战。 廉颇、乐毅等这些老将皆言不可去救,唯有先父言可救。先王允之,随派先父率我赵军救援阏与,一战击溃秦军,此正谓兵法所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也。” 赵王丹见赵括对用兵之法如此熟悉,心中大喜。 对平原君赵胜道:“真不亏为马服君之子也!如君所言,可谓是我赵国栋梁。” 武成王十一年,六月下旬,魏国都城大梁,信陵君府。 在接到赵相田单的来信后,信陵君魏无忌把门客侯嬴叫来,让他看了看田单的来信。 现年七十岁的侯嬴,仔细看了遍田单的来信后,对魏无忌道:“公子,秦国大军已经占领了上党四座城池,看来赵国是抵挡不住了。如果让秦国打败赵国,那我魏国也好不了那去。现在我主张公子应即刻面见魏王,让其派兵援助赵国。” 魏无忌苦笑道:“侯嬴呀!我也同意你的建议。可是你要知道,现在我魏国大王虽是我的兄长,但对我猜忌甚深。我恐怕前去劝说,适得其反呀!” 侯嬴一笑,对信陵君道:“公子无忧!赵相田单也已去信魏王。明日朝堂,魏王肯定会与群臣讨论此事。你可私下找几个朝堂大臣,赞同此事即可!朝会时,你一言不发,面带愁容。魏王见此,肯定会同意出兵援助赵国的。” 果不其然,魏王魏圉在朝堂上,见群臣都主张出兵援助赵国。而自己的弟弟魏无忌则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心中大喜。就让大将晋鄙率军十万,做好援助赵国的准备。 农历七月初,夏日炎炎。 在襄平城君侯府的军事阁内,两幅宽广的地图正挂在演武室的墙壁上。 去年辽地改制,被任命为东北四郡唯一的大将荣蚠,正站在墙前,对姬康、剧辛、邹衍、鲁仲连、姬茂五人人介绍着目前中原发生的两场战事。 荣蚠用手中的指挥棒,指着地图上齐国南部的一块地域,对众人说道:“公子、诸位大人,目前来看,楚国春申君黄歇,率领的齐国大军已经占领了徐州,并且继续向北挺进。 估计在这月中旬或月底,就可完成对倪国和邾国的占领。但让某将奇怪的是,倪国和邾国做为齐国的属国,齐国摄政的君王后,并没有理睬倪国和邾国的求救。” 姬康等众人在下面听罢荣蚠的话后,只能感叹一声。尤其是从齐国而来的邹衍和鲁仲连两位老先生,更是摇头。 随后,荣蚠把指挥棒指向了另一块地图,点向了韩国地域,对众人继续说道:“公子、诸位大人,今年三月,秦赵两国在乌岭大战,秦国大将王龁率军增援,随后率领三十万秦军出兵上党。 王龁在与廉颇率领的赵军在上党鏖战的同时,于四月派王翦率偏师十万南下,于五月中旬前,现已经占领了韩国的取缑氏、纶氏两城。” 顿了一下,眉头微皱,接着把指挥棒指向了上党地区,对人讲道:“秦军在占领了韩国缑氏、纶氏两城后,并没有止步。在夏收之后,又收到秦军十万大军的增援,与上党地区的二十万秦军汇合,兵力达三十万,同廉颇率领的赵国大军在上党又展开激战。 目前根据我方情报,廉颇不敌秦军的攻势,已经放弃上党西部四座城池,带着百姓,退往提前修筑好的、空仓岭至光狼城一线工事防御。 随后,廉颇向邯郸赵王丹请求支援,得到了相国田单的支持。但田单据闻被赵王丹训斥了一番,赵国没有给廉颇增派援军。现在赵相田单已向魏、楚两国求援,以期三国联合共同抗秦。” 第五十四章 前奏(中) 在姬康这几年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辽地对秦国的任何军事行动都非常关注。对在上党地区爆发的秦赵两国大战,尤其如此。 众人愈来愈认识到这场大战的结果,将对今后中原大地所有国家的命运,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所以更为重视。 荣蚠在谈到秦赵两国,现在在上党爆发的战争。语气在自己不自觉的情况下,更为加重,脸色也越发严肃起来。 对众人说道:“公子、诸位大人,以某将看来,秦国这几年来一直攻打韩国,这番做为是想扫清外围。意图很明确,就是要与赵国决战做准备。” 说到这里,把指挥棒重重点在了上党光狼城附近,接着道:“公子、诸位大人,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秦国与赵国在此必然发生决战,鹿死谁手,尚不可知!若秦军胜,中原各国都处在了秦军的攻击范围之内;若赵军胜,中原各国还有缓冲的余地。” 众人听罢上将荣蚠的话后,都沉默下来。 姬康看着上党地区的地图,小脸紧绷,对荣蚠说道:“荣将军,辛苦你了!你坐吧,喝口水。” 然后站起身来,走到墙前挂着的上党地区军事形势图前,仰头看去。 过了半响,转过身来,对众人道:“诸位大人,就如荣蚠将军所言,秦国与赵国在这个地区发生决战,已不可避免。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鲁仲连看了众人一眼道:“公子、诸位大人,从目前形势分析,秦国必然会与赵国在此发生决战,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从秦军的所作所为来看,秦王嬴稷为这场决战已经做了多年的准备;而以我之见,赵国目前还没意识到这点,准备不足。” 姬康听到此,真的是为鲁仲连在内心点了个大大的“赞”字。分析得太到位了,有没有?真不亏这个时代最杰出的战略家之一呀! 邹衍也点点头道:“老臣完全同意鲁大人的看法,表面上看,秦赵两国势均力敌。但是秦国的胜面远大于赵国,我等不可忽视!” 姬茂则补充道:“公子,诸位大人,黄勇从秦国传回来情报看,秦国从去年开始,就从巴蜀地区,大批向函谷关一带运粮,大量的军用物资也在向上党地区运送,这显然就是为决战做准备的呀!” 剧辛站了起来,对众人说道:“公子、诸位大人,目前来看,我辽地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才是。一旦赵国战败,秦国占领赵国,我燕国就首当其冲,处在秦国的兵锋之下了。到那时,我辽地四郡也不可幸免呀!” 姬康看到众人如此警觉,略有点安慰,点点头道:“诸位大人,我们往最坏的情形去考虑是对的。秦赵两国在上党的大战,即将演变成两国,乃至整个中原国家的国运之战。” 接着沉思了下,继续对众人道:“诸位大人,说句实话,我对赵国的前景很不看好。到现在为止,秦国一直在为决战创造有利的条件和环境;但反观赵国,从上至下,还都在彷徨犹豫。” 顿了顿,感慨地说道:“赵国到了现在,甚至不知道这场战争,已经事关到赵国的生死存亡!赵国的君王、官员和民众,从思想上、粮草等物资的准备上来看,远远低于秦国。” 然后摇了摇头道:“我们辽地现在没办法、也没能力去改变别人,只有更好地做好自己的事。我们要坚持“两条腿”走路,在发展经济的同时,一定不能忽视军队的建设。 今年秋收后,十月份招兵,我辽地四郡军队扩编之事不可拖延。骑兵部队要选拔到两万人;海军现在陆续下水大的战舰,就已达到七艘。海军也要继续扩招,达到万人;其他部队也要至少有三个军十万人左右。 另外预备役民兵训练只能加强,不能减弱。一旦大战爆发,我辽地四郡要随时、也必须能够动员正规军、包括预备役军总计三十万人的军队应战,万不可到时候手忙脚乱。” 众人站起,齐道:“诺”。 看到众人面色都非常沉重,姬康笑了笑,对荣蚠道:“将军,我军械研究所拿到秦军的制式装备,怎么说?” 现在君侯府的各部门,都成立了自己的各部会的研究所。 除兵部的军事研究所、军械研究所之外,譬如工部有工业研究所、工程建筑研究所;农部有农业研究所、农具研究所;医部有医疗药品研究所、优生优育研究所;甚至连商部苏青都成立了商业研究所,户部也成立财政税收研究所等。 荣蚠赶忙抱拳,躬身道:“公子,我军械研究所言秦军的制式装备,确实远胜中原诸国。但对于我辽地四郡的军队装备来说,就是个“垃圾”,不值一提。” 众人听罢,都哈哈大笑起来。 姬康又对众人道:“不可小觑秦军的武器装备呀!从军械研究所的分析来看,秦军的武器装备也和我们军队一样,都是采取的“流水线”作业,效率是远胜中原诸国的。 他们只是在武器的材质和工艺上,落后我们很多。所以,对我军械所和军工厂厂、以及钢铁厂等重要部门的保密工作只能加强,不能削弱,万不可麻痹大意。” 众人听罢姬康的这番话,都点了点头。 农历八月初,楚国春申君黄歇,刚刚率领楚军远征,完成对倪国和邾国的占领。回到郢都后,还没歇息,就接到了赵相田单的来信。 看罢来信后,黄歇就立刻面见了楚王芈完,对楚王道:“现在,秦赵两国在上党大战,看来赵国不敌秦国。赵相田单再次派人来,请求我楚国出兵秦国,他们会在上党地区牵制秦军主力的。 大王,这是我楚国一个大好机会,我楚国应趁秦赵大战之即,出兵秦国,收复被秦国占领的我楚国失地。” 楚王芈完,对春申君黄歇是言听计从,对黄歇道:“春申君,就按你的意见去办吧!只要赵国愿意同秦军死战,我们就派兵攻打秦国,收复失地。” 就在姬康他们在讨论这场秦、赵即将到来的大决战时。在秦国都城咸阳,秦国王宫内的一个偏殿内,秦王嬴稷和秦相范睢,及在咸阳休息调养的大将白起三人,也在探讨这场即将到来的决战。 “白起将军,你认为什么时候我大军对赵军发动总攻,比较合宜?” 秦王嬴稷看着白起问道。 白起低头沉思一会后,抬起头来说:“大王,微臣认为此刻对赵军发起总攻,不合时宜。因为赵国大将廉颇,准备也比较充分。 现在如果我秦国在上党发起决战,我军粮草、军资虽然比赵军充足,但距离决战之地上党,我运输距离较远;而赵军背靠赵国,距离很近。对我大秦来说,这方面我们是不如赵国的。 大王,上党决战必然是消耗战、拉锯战。打的不但是两国军士的勇猛,更打的是两国真正的国力。我个人的意见是,我秦国再准备一年,那个时候我大军的粮草、军资等就更加充足,而赵军的粮食、军资也消耗殆尽。如此,我大秦可一鼓作气,击败赵军。” 嬴稷转头,对秦相范睢说道:“相国,你的意见呢?” 范睢也想了一会,对秦王道:“大王,微臣非常赞同刚才白起将军的意见。既然是决战,我们必须考虑充分,一旦发起,就应摧枯拉朽击败对方,不让对方缓过劲来。” 又想了想,对秦王道:“大王,除此以外,我们还要一方面加强对韩国的打击,使其对我秦国望而生畏,不敢援助赵国;另一方面继续做好赵国周边燕、齐、魏、楚四国的外交工作。如此,才能确保此次决战的顺利进行。” 嬴稷点点头,对两人说道:“打败赵军,击溃赵国,是寡人多年的心愿。我大秦几代先王励精图治、招贤纳士、开疆辟土、变法改制,才有了现在的大秦。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目的就是要东出函谷,让我大秦一统天下。” 说到此,秦王嬴稷站了起来,在殿内缓缓迈步:“要想统一天下,我们最大的敌人就是这个赵国。厉害呀!我大秦多少次想东出函谷,都被这个赵国阻挡住了。 自寡人登基以来,我大秦对别的国家可谓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多少次与赵国交手,却是胜负各半。” 听到此,范睢和白起一起站起,躬身道:“大王,都是臣等无能,让大王蒙此羞辱!” 嬴稷摇摇头,感慨地对两人道:“不怪你们,是赵国实力确实远胜其他诸国,而他们的几代先王也确实能识人善用。寡人为彻底打败赵国,一直在准备,一直在准备!这么……这么多年了,现在终于让寡人……让寡人终于看到了彻底打败赵国的机会。” 说到此,秦王嬴稷转过身来,对两人大声说道:“为这次决战,我大秦敢于付出一切!都说赵国名将如云,寡人的秦国同样不弱。我大秦准备了这么多年,不就是在等这一天么!好,就按你们刚才所说去做吧!” 白起和范睢一起躬身道:“诺。” 让我们来看看秦国的对手赵国的情况吧! 此刻,年轻的君王赵丹,正对着相国田单发着脾气:“什么?还要继续向上党增兵?相国,你知道不知道,现在上党我赵国的军队已经三十万了呀!” (因清明将近,今天回了趟老家,所以昨晚赶了两章。回来后,看到月票和推荐票又冲新高,对新人来说,真的很鼓励了。虽然晕头晕脑,但还是挣扎着加更一章,感谢看此书的书友们鼓励。其他的感谢我会列单章感谢的,今后老犬会更努力的。还有,老犬发现自己真的挺喜欢写网文的。) 第五十五章 前奏(下) 面对赵王的指责,相国田单躬身对赵王丹道:“大王,这次与秦军做战非同小可。乃是关系到赵秦两国之国运的大战呀!现在廉颇将军说得很对,秦国国力实胜我国很多,我们赵国只有坚持防御政策,投入更多的兵力,才能抵御住秦国的进攻呀!” 然后又恳求道:“大王,我已派人前往魏国与楚国送信,让他们派兵协助我赵国攻打秦国。这样,只要我赵军在上党,与秦军再持续一段时间,待魏、楚两国出兵,秦军必退。” “相国,寡人只问你,粮草呢?现在我赵国提供三十万大军的粮草,就已经异常艰难了,如果再增兵,战事再持久,我赵国能承受的了么?” 赵丹大怒对田单道。 田单不慌不忙,对赵丹道:“大王,如今局面对我赵国来说,可谓是生死关头呀!击败秦国是我赵国当今最紧要之事,我赵国可派使者前往燕、齐、魏、韩、楚五国陈述利害,让他们出兵助我,这是其一; 其二,则是派使者到齐国、燕国相邻国家借粮。必要时可以归还所占齐国、燕国的部分城池,这两国见此,必然感激我赵国,也容易借粮于我。” 看着年青的君王赵丹,已近扭曲的表情。 田单咬咬牙继续说道:“大王,我说的第三点,那就是抽调边军加入到与秦军决战之中。 大王,这就需要我赵国现在必须与周边国家交好,尤其是齐国和燕国。我赵国目前已经得到魏、楚两国的回应,如果再交好齐、燕两国。一则我赵国再无后顾之忧;二则也容易让我赵国得到粮食军资,有利于我赵国与秦国长久对峙。 大王,更重要的是,如此,就可把代郡李牧和大将庞煖,所率的边军抽调回来,加入到上党与秦国决战。这样的话,我赵军数量就远远超过秦军,趁在秦军刚占领上党数县,立足未稳之际,而我赵国在得到各国帮助之下,粮草物资都不短缺,打败秦军也是有可能的。” 年轻的君王赵丹,再也忍不住了,对田单大吼道:“什么?还要寡人向齐国、燕国低头,归还其城池。你……相国……你真的让寡人很失望呀!你是我赵国的相国?还是齐国、燕国的相国?别忘了,你是我赵国用几十座城池换来的!” 见到自己辅佐的君王如此模样,田单长叹一气,闭上眼睛,老泪流了出来。内心感慨一声:“对不起了,赵威后,我不能再辅佐赵国了!老臣辜负了你对我的期待了!” 缓缓睁开眼睛,慢慢对赵王丹说道:“大王,老臣现年事已高,疾病缠身,不能辅佐大王你了。现老臣请辞相位,望大王恩准!” 年轻的君王气急而笑,对田单道:“好,寡人准了。相国,你现在可以回家颐养天年了!” 说罢,把袖子一甩,往后殿而去。 武成王十一年,农历七月下旬,田单辞去赵国相位。 随即,平原君赵胜被赵王丹任命为新的相国。 赵相辞职的消息传开以后,震惊了赵国。 在家调养治病的赵国上卿蔺相如,听闻此消息后。从病榻上挣扎着爬下来,对旁边伺候自己的老妻道:“准备下,我要去面见大王。” 老妻垂泪道:“你身体都如此了,还管这么多事干嘛?朝堂许多人现在都说你们这批老臣,恋栈权位,不肯退下,让赵括等一批优秀人,都不能够上位!你再如此做,不是更坐实了这些传言么?” 蔺相如摇摇头,对老妻道:“你懂什么?马服君在世之时,曾对我言道:“兵者、死生之地,国之存亡之大事。但其子赵括这人,平时只知道夸夸其谈,识用兵如儿戏。如果让赵括领军,我赵国将死无葬身之地呀!” 现在赵秦两国大战在即,有田单、廉颇等这样有经验、有谋略的人在,我才放心呀!你别管这些,快,让人准备,我要进宫面见大王。” 老妻不敢多言,只好让人准备车马,送蔺相如前去面君。 但让蔺相如郁闷的是,等他来到王宫,要求见赵王丹后。过了好大一会,才出来一个侍官对蔺相如道:“大王有令,大王已知蔺上卿所来之意。田单辞相之事,你无需多管,回家好好养病。现已任命平原君赵胜为相,断无更改之理。” 蔺相如闻此,仰天长叹道:“如此,我赵国危矣!” 然后对车夫道:“走,去虞卿大人府。” 虞卿因前几年原魏相魏齐的事情,自己辞掉了赵国相位,本打算前去魏国,被蔺相如所阻拦,又留在赵国。 把前来自己府上的老友蔺相如迎到书房,看着坐在那里还喘气不止的老友。叹口气道:“你身体已经如此了,还这样奔波操劳!不要命了?” 蔺相如喝了口水,静了静,对虞卿道:“大王把田单的相位给罢免了!换成了平原君赵胜,现赵秦大战在即,老夫甚为担忧,恐发生不测呀!” 虞卿站起来,叹口气道:“大王年轻气盛,重短利而忘长远。与齐、燕两国交好,用我赵国所占两国城池,来换取齐、燕两国粮草物资资助的谋略,当前对我赵国而言,实乃上策。” 然后摇了摇头,对蔺相如感慨道:“田单之前也曾与我商议过此事,我是同意田单的意见的。但是……但是现在不是先王和赵威后执政时期了,大王不予采纳,我等奈何?” 蔺相如听罢虞卿的话后,也如虞卿一般,长叹口气。两人坐在书房,久久无语。 邯郸,马服君府。 赵括听到此消息后,哈哈大笑道:“现今,我赵国能被秦国欺辱之此,都是田单、廉颇此等老儿恋栈权位,不愿让贤之故。大王如此,实乃大块人心,令人振奋。” 然后对旁边的老管家道:“备礼,我将亲自前往平原君府上,恭贺平原君荣任赵相。” 邯郸,望储君府。 乐毅从燕国逃到赵国后,受到了赵国的礼遇,被封为望储君。 此刻正对前来府上,禀报田单辞相消息的苏代说道:“赵王与我燕国当初即位的燕惠先王一样,年轻气盛。此刻赵秦大战在即,赵国却发生了田单辞相之事。” 说到此,微微摇头,对苏代道:“老夫以为,此番赵秦上党大战,恐又发生我燕国伐齐、兵败垂成之事呀!” 苏代听罢,对乐毅道:“将军所言极是,田单懂军事、善谋略,当初我燕国伐齐,就是败在此人之手,而我等从燕来齐,也是拜此人所赐。 现如今赵国换相,平原君虽有“贤”之名,但军事谋略来讲,差田单远矣!我恐此次赵秦之大战,赵国危矣!将军,可否上书赵王,言明此事?” 乐毅又摇摇头道:“老夫闻赵国上卿蔺相如,欲进宫面见赵王,都被赵王所拒。我等客居赵国之人,上书恐让赵王厌恶,反而不美!” 苏代点点头,想起了什么,对乐毅道:“将军,你可知我燕国在辽地,又立两郡之事?” 乐毅笑着对苏代道:“老夫常与剧辛、邹衍等老友,书信往来。那个公子姬康,不亏我燕昭先王之后,如此年纪,却做下如此大事,令人佩服呀!” 然后不知想起什么,心中一酸,闭上眼睛。 语气缓缓,声音颤抖着对苏代道:“老夫,真的想去一趟……去一趟辽地,去看看老友们,去看看被人们常说、酷似燕昭先王的公子康,去看一看被老友们来信所言、繁华似锦的辽地,是否……是否是真?老夫愧对昭先王呀!” 言罢,两行老泪滚了出来。 苏代见此,眼圈亦一红,半响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后,乐毅睁开了眼睛,对苏代道:“苏大人,你亦恐怕接到了辽地来信了吧?” 苏代看了看乐毅,点了点头。 乐毅沉思了片刻,说道:“苏大人,老夫被赵王尊为上宾,若再前去辽地,恐不合适。而现今我燕国辽地四郡,正是用人之际。苏大人,你则可以前往辽地,辅佐公子姬康。上可报燕昭先王之恩,下则可展平生之志。” 苏代想了想道:“不瞒将军,我正有此意。所虑与将军相同,只能以待时机,再行告辞,前去辽地。” 乐毅听罢,叹口气道:“只能如此了!” 上党,光狼城,将军府。 老将廉颇接到上卿蔺相如的信后,才知道田单辞相的消息。 感慨一声,对上党郡守冯亭道:“大王这是对我等丢失上党四县、据守空仓岭防线不满呀!” 冯亭一惊,对廉颇道:“老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廉颇仰天长叹:“唯有尽人事,听天命矣!” 田单辞相的消息传到齐国,摄政的君王后见此,非常不高兴。对群臣说道:“赵国既然如此对待我齐国有功之人,乃小觑我齐国也!今后我齐国无需与赵国往来。” 众臣皆然。 等田单辞相的消息传到襄平城时,姬康正在秘书阁接见从秦、赵两国回来的情报局局长黄勇。 第五十六章 鏖战上党(上) 在秘书阁内,看着风尘仆仆,仿如老农一般的黄勇。 姬康微笑着,对黄勇道:“黄大人,你此番辛苦了!现在我辽地的情报人员,在秦赵两国都已安排妥当了吧?在这其中有什么困难?另外,其他中原诸国,我辽地的情报人员安排如何?” 黄勇忙站起来,躬身对姬康道:“启禀君上,秦赵两国的情报人员,都已安排妥当。其中秦国因实行连坐法、户籍律等,稍有困难,但也不辱使命!赵国就好多了,如今在上党赵军前线中,亦有我情报人员。” “至于我辽地在其他国家的情报组织,现在已派人初步建立。因人员、培训等问题,想要彻底完善,还需一到两年的时间。” 姬康听罢,对黄勇道:“好,做得不错!上次辽东大战和其后我辽地所进行的战事,情报局功不可没。现在我辽地在中原各国铺设情报网,一定要注意我情报人员的人身安全。” “前往中原诸国的情报人员,均要实现单线联系,万不得已情况下,决不可冒险。另外,前去中原诸国的情报人员亲属,要妥善照顾,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黄勇听罢,点点头,对姬康道:“多谢君侯关心!微臣代属下谢过君侯。” 姬康笑笑道:“这是应该的,情报工作滋事体大,这是我辽地的眼睛和耳朵。我们不能让我们的情报人员既流血,又流泪呀!” 随即对黄勇道:“你此番前去赵国,面见乐毅,苏代两位大人了么?那个赵国商人吕不韦,和在赵国为质的秦国公子异人情况如何?” 黄勇忙道:“公子,微臣是差人前去送信的,乐毅、苏代两位大人已经收到,但微臣不宜露面!至于君上让属下去调查的那个赵国商人吕不韦,确实是个妙人。” “这个赵国商人吕不韦,称秦国公子异人乃“奇货可居”。在一次宴会上,见公子异人喜欢自己的一个爱姬,就把自己的这个爱姬也送给了公子异人。吕不韦更是给秦国公子异人,赠送了千金,让其使用。两人往来甚多,关系亲密。” 姬康听罢,心内暗道:“看来秦始皇也快出生了。” 接着继续对黄勇言道:“情报局传递的所有的情报,务必要用密码传递。你们情报局要多准备几套密码和方案,以备万一。另外,你这次回来,要抓紧培训人员,落实先前我们曾提到过的辘轳(鸽子)传递情报之事,这对我们的情报和军事有很大的作用。” 黄勇点点头,对姬康道:“君上,我先前去秦国之前,已派有经验的专人饲养辘轳。用辘轳来传递情报,已经证明是可行的。但实际应用,最少恐需一到两年的时间。” 姬康一愣,随即欣赏地看了看黄勇,赞道:“做得不错。你下去休息吧!趁现在有点空闲,多陪陪清莲姑姑和黄军、丫丫二人。上次黄军和丫丫两人,到内府来,还问我把你派去那里去了。” 听到姬康如此说,黄勇心中一暖。 待黄勇走后,姬康又仔细看了一遍从赵国传过来的消息。 叹了口气,对身旁的石敢道:“我这个舅舅呀!在当下秦赵两国大战的紧要关头,居然让老谋深算的田单辞去了相位。简直是自断臂膀,自寻死路。” 然后站起来,长叹一声:“这次的秦赵两国上党大战,本来赵国就处于劣势,但未尝没有一线胜机。只要采用田单和廉颇等人消耗战略,再利用田单和齐国等诸国的良好关系,让齐国等国给赵国资助粮食军资、联合出兵等,战胜秦国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赵王就这么让田单辞去赵相,这下赵国再想得到齐国等国的帮助,可不容易了!我这个舅舅呀!他到现在恐怕都没意识到,这次的上党之战对赵国意味着什么?” 石敢见此,忙对姬康道:“公子,是不是回去告诉娘娘,让娘娘去信劝劝你这个舅舅?” 姬康低头想了片刻,摇摇头,对石敢回道:“现在我这个舅舅,连上卿蔺相如的面都不见,就不要说听我母亲的话了。告诉母亲,只能让母亲徒增烦恼。算了,就这样吧!” 石敢听罢,问道:“公子,那我辽地现在该怎么办呢?” 姬康两手一摊,回道:“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凉拌”了。” 武成王十一年,农历八月,赵国都城邯郸,王宫。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正与新任的相国平原君赵胜,商量着此时上党前线状况。 “平原君,现在廉颇还没夺回被秦军占领的四座城池么?” 赵丹有点生气地对赵胜说道。 赵胜见赵丹如此,赶紧说道:“大王,我军暂时还没夺回。” 赵丹叹口气道:“以前,廉颇老说,白起如何如何厉害,要采取防御战略。寡人也知道白起厉害,防御就防御吧!可现在白起不在,是他的副将王龁带领秦军,他还是不敢出战应敌,继续采取防御战略。他廉颇也是名将了,难道还怕王龁不成?” 赵胜看赵丹如此一说,对廉颇也有点不满,回赵丹的话说:“大王,廉颇将军现在毕竟年纪大了。” 赵丹听罢赵胜的话后,想了一会。点点头,对赵胜道:“相国所言有理呀!看来廉颇将军确实不负以前之勇了。平原君,你看马服君赵奢的儿子赵括,带兵如何?” 赵胜听赵丹一说赵括,马上微笑都赵丹说:“不瞒大王,微臣也与赵括在一起,商量过几次兵事。以微臣来看,这赵括不亏是马服君赵奢的儿子呀!对于用兵之法,那是头头是道,举足若轻呀!” “尤其提倡其父所讲的“两军相逢勇者胜”,锐气甚足呀!以微臣所见,其勇和用兵谋略,不下于其父马服君赵奢呀!” 赵丹听罢赵胜的话后,哈哈大笑道:“平原君所说极是,现在我赵国就需要这样的既年轻、又有谋略的勇将呀!都说我赵国名将已老,但赵丹等这批人,我看指挥才能和用兵之法,不下于廉颇等这一批老人。” “寡人上次也与赵丹谈论过,现在我赵秦两国所进行的上党之战,他是主张应积极进攻秦军的。不瞒平原君,寡人是十分欣赏赵括的!” 赵胜见赵王如此,就对赵丹建言道:“大王,不如让赵丹前去上党指挥我军?” 赵丹听罢,沉思片刻,摇摇头,对赵胜道:“相国,老将廉颇毕竟给我赵国曾立下汗马功劳,也不能太伤他的心。给廉颇去信,让他尽快收复被秦军占领的四座城池。” “诺。”赵胜忙躬身道。 在今年六月到七月之间,秦军占领了上党附近的四座城池,赵国朝堂之上,对于廉颇就多有微词。接下来,赵相田单被迫辞职之后,老将廉颇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秦军主帅王龁,派兵用“闪电战”的方式,占领了上党西部四座城池后,期望廉颇能够派大军前往争夺,想吸引赵军主力兵出空仓岭防线。但没想到的是,廉颇率领赵军主力,仍屯兵空仓岭防线,不为所动。 王龁和秦军的众将领们,这个气呀!但对赵军毫无办法。每次在大帐中商量战事,大伙最大的爱好和发言,都是痛骂廉颇这个老儿。 自去年赵国接受上党地区以来,廉颇就率赵国大军二十万、与白起率领的秦军,在上党展开激烈交锋。由于战斗初期及其不顺,廉颇被迫在空仓岭到光狼城修筑工事,防御秦军。随后又沿着丹水河建立了第二道防御工事。 做为征战多年的老将,廉颇深深知道上党地区对于赵国的重要性。 上党控扼太行八陉中的四陉:轵关陉、太行陉、白陉、滏口陉。轵关陉连接河东与河内,是关中东向赵国都城邯郸的捷径。太行陉、白陉和轵关陉一样,不仅是是秦国河内地区的偏门,也是河内进入上党的孔道。 滏口陉最重要,不仅联系上党和邯郸,还控制着赵都邯郸与故都晋阳的联络要道。由此可见,上党的得失直接关系到赵国的存亡。 廉颇对于赵王愿意接受上党地区,是持欢迎态度的。对于此战的胜败,廉颇与田单、蔺相如等人也商量过多次,都认为是赵国生死存亡的一战,自己内心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鉴于秦军的强大,廉颇采取的策略就是“拖”,我就在这里跟你对峙,你不是强大么!好,我就防守,你死得人总比我多吧! 我赵军背靠我赵国,而你秦军来上党却是远道而来,就算你用渭河、汾河水道运送兵员、粮食军资等,但我在这里坚持防守,耗也把你耗死。 我赵国和你秦国在上党地区打消耗战,我赵国不好过,你秦国同样更不好过。外线上党的城池你秦军想占就占吧,等你走了,我再夺回这些被占的城池就是。 就这样,廉颇还不放心。 在今年丹水河防线完工后,又让上党郡郡守冯亭,组织军士和上党的百姓们,在丹水河的东北部沿着丹朱岭、羊头山、金泉山、马鞍山一线又开始修筑了第三道百里石头长城防线。俨然一副要与秦国大军,对峙到天荒地老的态势。 廉颇收到赵王丹和相国赵胜两人,要求廉颇派兵收复丢失城池的信后,在光狼城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 第五十七章 鏖战上党(下) 在会中,廉颇宣读了赵王丹和平原君,写给自己的两封信。信中要求廉颇即可率赵军主力,务必夺回被秦军占领的四座城池。 念罢信后,老将廉颇看了看堂下,跟随自己多年出生入死的王容、缚豹、苏射等众将,又看了看堂下的上党郡守冯亭,发现众人的面色都异常难看。 做为在上党前线的将领们,都知道面对秦军的艰难。 不说秦军的主帅王龁,跟着白起打了几十年的仗,深懂谋略和用兵之法。就是整个秦军的将领们也都是身经百战之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上来的。而且整个秦军,无论战斗素养,还是武器装备,可以说现在都远远超过赵军。 赵军和秦军在上党这两年内,发生的战斗数不胜数。但战斗的结果告诉大家,在同等兵力下,赵军与秦军的直面对决中,赵军往往是胜少败多。 对于目前大将廉颇所采取的战略,众将们是支持的,也认为是对的。但现在赵王和平原君赵胜,却命令赵军主动出击秦军,结果可想而知。 廉颇看到众人的表情,知道众将再想什么。 长叹一声,对众人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我赵军出击,显然对我赵军不利。既然如此,尔等下去,继续执行原先的战略,我军死守防线,不予出击。一切责任,由我廉颇全部承担。赵王要怪,就怪我廉颇好了,与尔等无关。” 现上党郡郡守、华阳君冯亭,曾担任过多年的韩国朝堂大臣。深知廉颇这样做,给自己所带来的政治风险。 冯亭沉思了一会,躬身对廉颇道:“将军,不如我们派兵试探性的出击一下,然后收缩回来。这样既好给朝堂交差,也不影响我们的战略。请将军明鉴。” 众将听罢冯亭的话后,不由得眼前一亮。 廉颇想了下,赞许的看了看冯亭,对堂下苏射道:“苏将军,你即可率两万大军,兵出空仓岭,向我上党被秦军所占的四座城池,攻击前进。” “但凡遇到秦军交战,则试探秦军虚实。秦军败退,不可追击,更不可贸然挺进,你要记住不可远离空仓岭防线,明白么?” 苏射已经完全明白了廉颇的意思,更是对冯亭的这条计策暗赞,大声回道:“诺。” 廉颇随后对剩下的众人道:“王容、缚豹你两人率大军在空仓岭防线,随时准备接应苏射将军。华阳君,你带百姓和军士们,继续修筑百里石头长城防线,最好在今年也修筑完毕,不得有误。” 众人一起领命,齐声道:“诺。” 待苏射率领的赵军从空仓岭出击后,秦军主帅王龁闻此,大喜过往。也内心暗喜,看来派兵打下上党西部的四座城池,这个计谋是有用的呀! 老泪都快流出来了,这么长时间,等赵军出空仓岭防线,前来与秦军交战,真的不容易呀!如果用我们公子姬康的话来说,就是我等你等的花儿都凋谢了!可惜,老将王龁现在还不会用这个词汇。 王龁迅即布置好了个埋伏圈,命令秦军简单与赵军接触后,就往后败退,企图让苏射率领的赵军前来追击。 但让王龁和秦军众将领万万没想到的是,赵军见秦军败退后,就把战场打扫了一下,连秦军扔下的一根木棍都不放过。打扫完战场,就大摇大摆地撤回去了。 王龁和秦军众将这个气呀!再也忍不住了。你廉颇这么做,好意思么?你……你这是逗我们呢!是不? 率领秦军主力气急败坏地,就朝赵军的防线空仓岭扑过来。经过一番苦战,看到仍无法突破空仓岭的防线。扔下了两三百具尸体,秦军又垂头丧气撤了回去。 站在空仓岭外的一处山坡之上,王龁和秦军的众将领,看着满面沮丧往回撤退的秦军,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空仓岭工事后的赵军。如去年的白起一样,都面面相觑,毫无办法。 王龁长叹一声,对众将道:“廉颇老儿,如此做法,众将有何良策?” 秦军众将相互看看,都沉默不语。 王龁沉思良久,只能说道:“如此,我等就据实禀报大王吧!” 八月下旬,秦王嬴稷接到上党前线秦军主帅王龁的来信,又接到黑冰台密探所报,知道了魏国与楚国又出兵的打算。忙派人把秦相范睢找来,商量对策。 “相国,现赵军廉颇死守上党空仓岭防线,不愿出来与我秦军交战。黑冰台也来禀报,现今魏国和楚国也有打算出兵我秦国的计划,我等如之奈何?” 范睢看了看墙上挂着上党前线对阵图,沉思了片刻,对秦王道:“大王,我秦国战略不能因为这些就改变。所谓积小胜方可大胜,我们要一点一点增加我秦国的胜率。” “据微臣所知,现在赵王对廉颇这防御的做法,也极其不满。支持廉颇防御战略的赵相田单,因此被迫辞去相位,这是我大秦打败赵国的最好良机。 然后范睢又低头想了一会,对秦王嬴稷说道:“大王,微臣现有一计。我秦国可派人前往赵国,对赵王丹言说我秦国不愿与赵国为敌,让赵王派重臣来我秦国商谈停战协议。另一方面,我秦国为麻痹赵王,可让王龁将军率军暂时撤离上党。” “如此,赵王必然会同意我秦国的议和建议,待他派重臣来后,我们再告知各国,这样就可让魏国、楚国产生疑虑,必不会再派兵援助赵国。” 嬴稷听罢范睢的话后,哈哈大笑道:“好一个积小胜方可大胜!相国此计甚妙,寡人这就派人去赵国,按此计进行。就看赵王会不会上当了?哈哈。” 九月初,上党前线的秦军主帅王龁,接到秦王嬴稷撤军的命令。 留秦军将领蒙骜率大军十万驻守乌岭关,也放弃了所占上党西部的四座城池;命秦将王翦率秦军十万驻守野王,暂时等候命令,不得北上。 随后,王龁率秦军主力撤离了上党,徐徐退回了秦国。 至此,武成王十一年末,上党燃烧了近两年的战火,终于暂时得以平熄。 整个上党的百姓们欢欣鼓舞,以为得到了盼望已久的和平。他们根本不知道,更为惨烈的战火,就在后面等着他们! 就在老将廉颇正在光狼城召开军事会议的同时,辽地的一等男爵,第三军第二骑兵旅旅长,准将胡归良(原名都于呼),率领自己二千多骑兵军队,已经在辽北郡安达县(今黑龙江大庆一带)北部,准备对一个不愿归顺辽地的东胡部落发起攻击。 姬康来到这个时代,在去年进行军事改革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这个时代的部队,军队的权利高度集中在军事主帅手里。往往会出现哗变、叛逃等众多的弊端,甚至在很多时候,还会出现武装夺取政权的行为。譬如说三家分晋,齐国田氏夺取齐国王权这些行为,都是因为军队权利,过度掌握在这些家族、门阀、贵族等手里。 对于如何消除军队中的这些弊端,建立一支忠于君主国家、高效,责权明确,但战斗时又勇猛的部队。在与剧辛、荣蚠等众人商量后,姬康考虑再三,最后决定军队体制,还是采用自己前世部队中的编制和做法,同时加强军队的思想政治工作。 因为前世的经验,对于军队的思想政治工作,姬康是无比的重视。本着军队政治思想工作,必须建立在连队之上的精神。 在军队新律中规定:军队营、连级部队必须配备专职教导员;团级以上部队,必须配备专职政委,级别和军衔与指挥官同级,行使人员管理,后勤保证、思想教育等工作。但战时在不违背上级命令的前提下,必须遵守指挥官的一切军事命令,不得违背。 胡归良和政委马顺达站在一个丘陵之上,胡归良对政委马顺达笑道:“马政委,消灭掉这个部落,我辽北郡北部境内,不愿服从我君侯府管辖的部落,就基本上没有了。” 政委马顺达也笑着对胡归良道:“胡旅长,征战快半年了,总算完成了君侯府和薄将军交待的任务,这次回去要好好休整一下部队,胡将军这次劳苦功高呀!” 胡归良闻听,哈哈大笑起来,对马顺达道:“这都是应该的,末将深受君侯和薄将军的信任,不敢辜负他们的期待呀!” 自己原先部落的副手,现改名为李顺的骑兵旅副旅长,骑马跑到两人的面前,禀报道:“旅长、政委,现在我骑兵旅各团已到达指定攻击位置,请予下令攻击。” 胡归良把手一挥,下令道:“政委你率三团做为预备队准备增援,一团和二团随我攻击。” 说罢,骑马从丘陵上向下跑去。 两千多骑兵随即向这个部落发起了攻击。不一会,这个部落内就爆发出了厮杀声和呐喊声。 …… 等战斗结束以后,副旅长李顺跑到胡归良和马达顺的面前,报告道:“启禀旅长、政委,这个部落的首领和其他头目全部处死,剩余部落民众八千多人。” 胡归良哈哈大笑:“好,立即救治伤员,清点战利品。然后押解这些部落民众,回返安达县军营。这次部队回去后,总算可以好好休整一段时间了。” 第五十八章 根基(上) 每年秋季,农历的九月、十月是辽地四郡粮食收割的季节。尤其去年末,辽地刚建立了吉林郡和辽北郡,所以今年的秋收对于东北四郡来说,意义更加重大。 这个时代是讲究天命的时代,粮食更是重之又重。如果在姬康的辖属之地,粮食年年丰收增产,这对所有民众心理的冲击是很大的。按邹衍老先生话来说,这就是天命所归。你想让民众不拥护你,都不可能。 襄平学院的试验田已经从原先的三千亩,增加到六千亩。但因为教员和学员的增多,收割的时间更短。 姬康和石敢、田光、鞠武、秦舞阳等一干小伙伴们,收割完了一亩地后。都纷纷坐在田边的树荫下,休息片刻。 鞠武看着试验田里,还在忙碌收割的先生和学员们,高兴地看着姬康,说道:“公子,看来今年我辽地粮食丰收已成定局,不知道吉林、辽北两郡的粮食如何?” 姬康笑着说道:“从前段时间传回的消息说,粮食作物都长势不错。结果还是要等收割完后,才能统计出来。由于今年在吉林、辽北两郡,实行的也是我辽地两郡的政策,应该也是丰收之年,问题不大。” 姬康在学院的小伙伴们一听,都欢腾起来。 待到农历十月中旬,东北四郡秋收的结果都统计出来了。果然不出姬康所料,今年辽地四郡的粮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丰收,各个郡县、乡村的官仓都堆满了小麦、大豆、高粱等各种粮食。 剧辛和邹衍、鲁仲连三位老先生,在看到统计数据后。就急匆匆地跑到君侯府,前来向姬康禀报。 襄平城君侯府,秘书阁。 剧辛摸着颌下雪白的胡须,对姬康道:“公子,除辽东、辽西两郡今年粮食继续增收以外,就是吉林、辽北两地粮食也获得了大的丰收。尤其是辽北、吉林新设的两郡,第一年亩产平均就达到了四百多斤,这对我辽地来说,太重要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还不待姬康说话,老头子邹衍就兴奋地道:“何止,由于今年我辽地四郡在曲辕犁的基础上,在官办农场,又推广了两种新式农具,播种的面积是大为增加。现在我才知道,我辽地今年播种面积居然达到了每人二十亩以上,明年会更多,不得了呀!不得了呀!” “尤其是今年我们在辽地四郡,还推广了去年研发出来的两种新式肥料。公子、两位老友,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不待众人回话,邹衍就又兴奋地道:“毫不夸张地说,新式农具和新式肥料的出现,可以说是改变整个天下农业的极大事件。如果推广开,这要增收多少粮食?多养活多少民众呀?” 让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农业科学家邹衍,如此兴奋的两种新式农具就是八牛犁和耧车,两种新式肥料就是土制的化肥——土制氨水和土制硫酸铵。 邹衍所说的八牛犁和耧车,是姬康在前世大学中所学的华夏机械历史中,在教材书中被简单的提及过。只记得当时有个老师讲到,在华夏农业时代,曲辕犁、八牛犁具、耧车的发明创造,其价值不低于火药、造纸术等“四大发明”,这让姬康记忆深刻。 所以,来到这个时代后,在当前生产力极低的情况下,姬康要做的,就是把华夏文明在农耕时代,最为璀璨伟大的发明创造,提前给予实现。在经过辽地农具研究所,近两年的研究后,这两样农具于去年末终于创造出来。 而土制氨水和土制硫酸铵,在前世从农家出身、并担任过一乡之长的姬康,接触太多了,并不陌生。 土氨水的配方:鲜牛粪五十千克,黄豆粉五十克,熟石膏粉五千克,在二十五度温度以下密封放置三天,兑三倍水施用,肥效高于氨水。 土硫酸铵的配方:人尿五十千克,熟石膏五千克,水二十五千克,混合搅匀,封闭十天后施用,肥效相当于硫酸铵。 这两种土制肥料,在前年就在襄平学院的试验田内试验成功,辽地各郡县就在工业区内兴建肥料厂。去年在辽东、辽西全面低价推广,获得了大面积的丰收。今年就在辽地四郡全面推广,让新建辽北和吉林的两郡民众,也大为震惊和兴奋。 鲁仲连老先生也微笑着道:“如此以来,我辽地四郡的每年的粮食产量,就是每年供应整个燕国民众所食,都绰绰有余。”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今后我辽地四郡所产的粮食,就如公子所言,将来供应天下所有人,也不再是梦了。老夫生前能看到如此盛景,真是不胜唏嘘呀!” 听鲁仲连这么一说,剧辛和邹衍两人也都眼圈一红。在这个时代,都知道能做到如此,是何当的不易! 姬康见此,心道这算什么?在前世就有所谓“东北熟,天下饱”的说法,可要知道,当时的人口已经达到十三亿多、快十四亿人口了呀! 看到三位老先生的样子,姬康笑眯眯地安慰着这三个人道:“诸位先生,这只是开头。我辽地四郡,土地肥沃,人口和田地潜力都非常巨大。” “随着我辽地四郡的亩产增多和播种技术的增强,粮食只会越来越多。就如刚才鲁仲连先生所言,今后我辽地的粮食不要说供应整个燕国,就是整个中原诸国,又有何惧呀!” 众人听了,都纷纷点头。 随即剧辛就感慨说道:“公子,现在我辽地所用的新式肥料,现在只有我辽地四郡,各郡县所建立的肥料厂生产,配方和整个工序流程仅限专人知道。生产出来的肥料,也是用极其便宜的价格卖给农户,这个我们已经做到保密了。” 随即脸色就有点难看地道:“但原先在我辽地推广的曲辕犁,现在逐渐都扩散到,与我辽地四郡紧靠的地区了,我看用不了几年,各国也会都用这个曲辕犁进行耕作了。” “幸亏现在的农具研究所又推出了八牛犁具和耧车,现在辽地四郡各郡县的官办农场,官府都在大力推广这两种新式农具。” “如此,必然会使我辽地播种的田亩数再可翻上几番。这两种工具可是较为复杂,老夫打算只在我各郡县的官办、和开垦军团推广使用,不能外传。” 姬康心道,现在受地域和交通、通讯的不便,除辽地的官府外,其他各国的官府也没这种技术推广意识,都是农户自发的使用。 曲辕犁这种农具还没传到中原各国,不过看来也快了。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曲辕犁本身就比较简单呀!一般木匠和铁匠看过之后,都可以找猫画虎,制做出来。 笑吟吟地对众人道:“这个曲辕犁结构简单,我们辽地大规模地推广,本身就无法做到保密。但八牛犁和耧车就不同了,技术就较为复杂。” “不过也要像剧相所说,这两种新式农具就暂时在农具厂制做,再打上编号,派发到各郡县农场和开垦军团使用,如有丢失或损坏,立即上报,一定要注意保密。” 众人听罢,都面色严肃起来。 鲁仲连一脸肃穆道:“公子、两位老友,现在的粮食,各国都缺。粮食都是各国的战略物资,这两种农具和两种新式肥料,要是传到其他各国,特别是秦国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我辽地四郡必须配合新的《户籍律》来综合管理,对辖地之内的人口流动和新式农具、肥料的使用,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邹衍看了看众人道:“今年秋收我辽地四郡,尤其是去年新建的吉林郡和辽北两郡,粮食都获得了丰收。意义重大呀!这代表着康儿在这四郡的根基已稳。这些新式的耕种农具和肥料,要推广肯定是要推广的,但这也要等到公子……” 说到这里,下意识的没说下去。在座的几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纷纷笑了起来。 姬康见此,内心感叹一声,心道:“就是现在自己不愿意往前走都不行了,众人也会推着自己往前走呀!这已经不是自己的意志所能阻挡的! 今后要做到的就是,绝对不能也不允许任何国家,率先发起对辽地四郡的进犯。去年三方伐辽,带给姬康的那种被动、无奈甚至是无助的情景,让姬康众生难忘!今后决不能也绝不允许发生类似的事情,不能也不可以!姬康看着众人,内心暗暗下了决心。 但有一点,邹衍老先生说得没错。在这个时代的老百姓,是更讲究“民以食为天”的。能让自己辖地的民众吃饱、穿暖,你想让民众们不拥护你、爱戴你,在这个时代都是不可能的! 随着吉林、辽地两郡今年粮食的丰收,给姬康本身带来“增色”,不下于去年的辽东大战。天降星宿的说法,更被越来越多的民众认可。 而姬康统治的正当性,随之就得到了新成立的吉林、辽北两地民众的高度认可。所以邹衍等三位先生,才会说姬康的根基已稳! 第五十九章 根基(下) 去年发生在辽地的辽东之战,再随后发生的灭国建郡事件,给辽地四郡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中原诸国都为之震动。 不要说燕国其他各郡县的富豪乡绅,就是处于战乱之中的、中原各国许多富豪乡绅,在得知辽东大战之后发生的事情后,也纷纷派人前来东北考察。 等到来人把辽地四郡的真实消息传回后,众人都眼前一亮。什么也不说了,走吧!没人愿意呆在战乱的地方。纷纷把自己的家人和财产,开始往辽地四郡转移,尤其是韩国、倪国和邾国的许多富豪乡绅。 处于战乱的中原各国普通民众,在知道这个消息,了解了辽地的移民政策后,再加上有心人的背后运作,大量的民众也赶往辽地四郡。 即使各国官府后来发现后,百般阻挠,但仍然阻挡不了民众携家带口,在有心人的帮助下,翻山越岭前往燕国辽地。 这也让辽地四郡的人口,比姬康想象中更为快速增长。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底东北四郡的总人口,超过四百万已经不是什么幻想了。当然,田亩数也跟着增长起来。 农历十月,辽地的天气逐日渐凉,但襄平城却逐日喧闹和繁华起来。 朱琮坐在襄平城梅香楼的二层包间内,打开窗户,看着街上的商户满满,人来人往的情景。对坐在他对面的朱哲说道:“不冤!输得真不冤呀!” 桌上点的几个菜,在姬康的前世看来非常的简单,但在这个时代绝对是算不简单的了!甚至可以用“丰盛”两字来形容。桌上摆着两荤两素四盘菜,卤牛肉、青菜豆腐、炒豆芽、凉拌猪耳,另加一个烤乳羊,一个鸡蛋汤。 梅香楼做为襄平城最大酒楼,可以说饮食永远都走在前列。凡是在襄平城里出现的美食,这个酒楼都会马上第一时间掌握和学会,然后推出。 朱哲与朱琮一样,看着外面的街景。听到自己的哥哥如此说后:“是呀!来到襄平城后,才真的算是见到世面了。大哥,不说这桌上洁白的瓷器,和桌上的美食。就是你看看这所谓“水泥”铺就的街道,真的是前所未见呀!” 然后拿起桌上的酒壶,给朱琮面前洁白的酒盅内,倒了一杯酒,又道:“大哥,就是这酒也是前所未见呀!如此清澈、醇厚。” “据闻这酒就是城外,新建的官办酒厂造出的,不对外进行交易。只有属于商部下属的,十多个商会股东才可以有少量份额,可谓是价比黄金呀!这个梅香楼能够拿到,能量唯实不小呀!” 今年在襄平城外的工业区所建立的酒厂,也是姬康应医部、商部负责人秦送和苏青两人的要求,所建立的。 因为在姬康偶然一次的提议下,说是酒特别是高纯度的酒能治愈伤口,就被秦送这位老大人惦记上了,经过小批量的实验后,造出的高纯度酒确实能达到伤员伤口的愈合。 这下秦送兴奋了,而商部的负责人苏青、在喝过几口这样的酒后,大醉了一场。起来后就跑到君侯府,缠着姬康必须建立这样的酒厂,大批量的生产。而且信誓旦旦地说,这个酒创造出来的财富,可比造钱来的快。 姬康考虑再三后,想到了治病,又想到东北所产主要农作物高粱,就答应下来,在襄平城工业区建立了第一个酒厂。 酒厂所产的酒,分高纯度和低纯度两种。高纯度的酒做为战略物资主要用于军队和医疗,不对外交易;低纯度的酒就交给了商部苏青下属的商会,进行贸易交易。 果然不出苏青所料,自九月份酒厂投产以来,每天所产的低纯度的酒,都被等着上门的股东们排队催要,甚至为酒的份额问题,还发生了几起斗殴事件,影响极其“恶劣”。 为这事,苏青还被姬康叫到君侯府,好好训斥了一番。不过也答应了苏青的请求,马上派人在辽地四郡,在几个盛产高粱的地区,陆续再建立几个造酒厂。 朱琮端起酒盅一饮而尽,熏陶陶地道:“二弟,我们当初在高句丽,不,是吉林郡,就没如此多的做法。败得不冤,败得不冤呀!” 接着,感慨地继续说道:“二弟,我就是觉得对不起那些战死的将士们,还有现在被劳改的十万将士们!” 说着说着,眼泪掉了起来,哽咽道:“都是我的缘故呀!都是我的缘故呀!” 朱哲也不胜唏嘘,也把面前的一盅酒一饮而尽,对朱琮慢慢说道:“大哥,要说罪过,我的罪过比你还大,当初是我鼓动你来着呀!” “不过大哥你不用那么埋怨自己,我听说我们的十万战俘,都被安排到修襄平到阳乐之间的道路了。而东胡的几万俘虏,听说都被安排去开什么矿了!你知道的,开矿可比修路危险多了。” “现在听说我们的十万战俘,因劳改已满了一年,按君侯府的律令,他们现在都拿到了工钱了。再劳改两年,就可以成为自由民,就可以回去跟家人团聚了。现在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这辽地的子民了。大哥,你也不要过于埋怨自己了!” 从去年辽东大战结束后,辽地一下子就多了十六七万的战俘。为安置和改造这些俘虏,也为今后的战略考虑,姬康就决定修一条从襄平到阳乐的水泥官道,一直延伸到辽西郡的令安。 沿途各县民众也参与进来,但是给发工资。开始,君相剧辛还有点犹豫,但到现在欢喜得不得了。因为剧辛发现,凡是道路修通的县乡,经济都发展的很好,甚至比以前还好。 姬康花了好长时间讲解,才让包括剧辛、邹衍、鲁仲连等众人明白。现在辽地实现这种办法,可不是现在中原各国实行的劳役,是让老百姓们白出力,白干活的劳役,这样只能是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而辽地现在的这种法子,是工作,是发展经济的重要一环。除了这十几万战俘第一年不给发钱外,而民众们的参与都是要拿钱的,他们挣得多,也花得多,经济就会更好,是良性循环,只要注意个“度”的问题就行。 这样一来,各工业区水泥厂的所生产的水泥,做为战略物资,在不允许买卖的情况下,也有了销路。而又安置和改造了俘虏,活络了经济。 另外,也繁荣了辽地四郡的商路,吸引更多的人员、资金、物资等前来辽地。 当然,更重要的是,未来一旦燕国有事。这条虽然标准在姬康看起来,还很烂的水泥道路,就能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 由于这条道路让君相剧辛尝到了甜头,计划在下来这条官道修好后。准备利用这十几万的俘虏,准备在剩下的两年时间内,再准备把从襄平前往吉林城和双辽城的两个郡府官道,用水泥给铺通。姬康想想,最后也答应了下来。 朱琮听后,点点头,然后坐下道:“二弟,你今天找我来,是告诉我你下个月,要到襄平学院前去进修之事吧?” 朱哲端起酒壶,又给朱琮面前的酒盅倒满,随即也给自己面前的酒盅倒满。点点头,对朱琮道:“大哥,是准备告诉你这件事的。君侯府,派人提前征求了我的意见。问我是否愿意出来做事?我答应了。大哥,我本来以为像我这种人,能平安老死家中就不错了。 没想到,我们的这个君侯心胸是如此宽广!我也不想在家就这么混吃等死,也想出来做点事。再说,我也想看看辽地,是如何在这短短的几年内,就能发展如此迅速的!” 朱琮点点头,对朱哲道:“二弟,去吧!我们现在既然已无他想!早点融入到这辽地是对的。进修完后,不管安排你做什么?你都好好去做就是。” 朱哲眼圈一红,举起酒盅,对朱琮道:“大哥,多谢你的体谅。来,我敬大哥一杯。” 朱琮笑笑,端起酒盅。与朱哲一碰,一饮而尽。 旁晚,在君侯府内院,姬康的书房内。老总管姬茂就向姬康汇报了朱琮兄弟二人,今天在梅香楼内谈话。 姬康听罢,笑着站了起来道:“如此就好!看来朱哲是没什么怨言了,但朱琮还是有点的,这个不是也在我们的预料之内么!姬伯,最近一年来,可有原高句丽的门阀贵勋去看往过朱琮么?” 姬茂点点头,对姬康道:“公子,不多,但是还有。” 姬康眼中寒芒一闪,对姬茂道:“姬伯,把这些人都登记造册,严加监视。” 姬茂忙回道:“公子放心,这个我们已经再做了。” 姬康点点头,接着对姬茂道:“姬伯,今后对东胡、高句丽过来的官员,我们要严格考察、考核、还有分化。对愿意遵守我们辽地的规矩,并积极主动向我们靠拢的。我们可以陆陆续续的,对他们进行培训。” “让他们了解我们律法,条文和政令。对廉洁奉公、有才能的官员,更要大胆任用。但决不能在原地担任职务,可调派异乡为官,此为用例!” 老总管姬茂点点头道:“公子此言极是!” 石敢则在旁道:“公子,你现在已经对他们够好的了!如果他们再不满足,可就说不过去了。” 姬康摇摇头道:“海纳百川,故能成其大!我们现在做得还远远不够呀!” 看到姬康又是如此,老总管和石敢两人相互看看,都笑了起来。随后,姬康也笑了起来。矫情了,太矫情了哦! 旺财从屋外跑了进来,看了看三人。蹭了蹭姬康,在屋内转了一圈,就又跑了出去。 第六十章 议和 当秦王嬴稷派来的使者把议和的信,递送给赵王丹时,已经是九月的中旬了。这个时候,赵王得到的讯息是秦国大军已经撤离了上党,只留下十万秦军与赵军在上党对峙。 年轻的君王顿时感到轻松不少,就召集了相国赵胜和平阳君赵豹,与二人商量秦国派人议和的事情。 看到赵胜与赵豹进来后,赵丹对两人道:“现在秦王嬴稷派人来信给寡人,让寡人派一重臣到秦国,前去谈议和。此事寡人有点疑虑,为何秦王不直接派人来邯郸跟寡人谈,而让寡人派重臣到秦国去呢?你二人如何看此事?” 赵胜与赵豹两人一听,都满面笑容,对赵王齐声道:“恭喜大王!” 赵胜沉思片刻,则对赵王丹道:“大王,如能与秦国议和,那么我赵国可白得上党郡,至少可得大部分城池,又可止戈休兵,这对我赵国是相当划算的。” 然后笑着对赵王道:“至于说秦王让大王派重臣去咸阳去,大概是考虑自己的面子吧!毕竟秦王嬴稷年纪已六十多岁了。大王派人去咸阳,反而能落个尊老仁义之名。” 赵丹听赵胜这么一说,顿时满脸笑容,对赵豹道:“平阳君,你意下如何?” 赵豹则赶忙道:“大王,微臣赞同相国的看法。若能与秦国议和,对我赵国而言,是件好事。可派长大夫郑朱前往秦国,与秦国商谈议和之事。” 赵丹点点头,对两人道:“还是自家人靠得住呀!前一段时间田单,根本不顾及我赵国的实际情况,赞同廉颇的主张,非要在上党地区跟秦军拼个你死我活。” 然后,顿了顿,又对两人道:“寡人早就想与秦国议和。就议和问题,寡人前段时间,招来虞卿商议,没想到他也主张田单的主张。让我派使者前往魏国和楚国,让寡人许以重礼,联合魏国和楚国共抗秦国。” “说什么以此让秦国怀疑诸侯合纵,在这种条件下,才能达成和解的目的。他们这就是根本不考虑我赵国,而只顾及他们的名声呀!现在这不是,秦王嬴稷主动派人来,要求寡人派重臣前去咸阳,与秦国谈议和了么?” 赵胜与赵豹听赵王这么一说,那里敢说什么,齐声道:“大王圣明!” 赵丹笑容更盛,就对两人道:“平原君,就派长大夫郑朱前去秦国咸阳,与秦王谈议和之事吧!告诉他,可以做适当的让步,我赵国愿意与秦国止戈休兵。” “诺。”两人一起答道。 虞卿知道赵王派郑朱前往秦国,进行议和的消息后,来到了上卿蔺相如的府中。 在书房内,看到自己的老友,被疾病折磨得瘦骨嶙峋的样子,再不复当年渑池之会和完璧归赵之时的风采,内心顿感凄凉。 长叹一声,对蔺相如道:“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蔺相如苦笑一声道:“现在国事如此艰难,老夫身受先王重托,怎么能置之不理呢!老友,拜托你再前去面见大王。告知大王,这个时候派郑朱去秦国,乃是秦国的诡计,就是派人去秦国,也不能派重臣去呀!” 虞卿摇摇头道:“上次我已把自己的意见告知大王了,让大王派人前去再联系魏国与楚国,三方联合共同抗秦。但大王没采纳我的意见,我还去建议什么呢?” 说罢,对蔺相如躬身道:“老友,你多多保重身体!有空我再来看你。” 转身待走,没想到被蔺相如拽住了衣衫。转过身来,才看到蔺相如已泪流满面。 忙道:“老友,你这是何故呀?” 蔺相如咳嗽几声,躬身对虞卿道:“我现在已经无法见到大王了。但请老友,再委屈一下,面见大王,告诉他千万不能派郑朱去秦国呀!” 虞卿见此,不觉动容,对蔺相如道:“老友,请你放心。我这就去面见大王,陈述己见。” 蔺相如什么也没说,对着虞卿深深一躬。 赵王丹在得到侍官的禀报后,知道虞卿前来拜见自己,沉思了片刻,对侍官道:“让虞卿前来见寡人吧!” 虞卿见到赵王,躬身直截了当道:“大王,不可派郑朱前往秦国呀!” 赵丹皱皱眉头,对虞卿道:“现在秦王主动派人来,让寡人派重臣前往秦国谈议和之事,并且已经撤走了上党地区的大部分秦军。这对我赵国来说,是件好事,你为何反对此事?” 虞卿听罢,对赵王道:“大王,你如果派郑朱前去秦国议和,我赵国必要面临大祸。现在这个议和之事,乃是秦相范睢的诡计呀!” 顿了顿,虞卿继续对赵王道:“大王,如今魏国与楚国两国,已经响应我赵国的建议,均有出兵秦国的打算。我赵国应派使者前去魏、楚两国进行联合,而不是前去秦国呀!” “大王,微臣敢保证,郑朱到秦国后,秦国一定会在郑朱身上大做文章,让魏、楚两国产生疑虑,而不敢出兵秦国。” “到那时,秦王嬴稷必会重新派大军前往上党,与我赵国决战,而我赵国则面临一国单独面对秦国大军,而无外援的状况了!如此,我赵国将大祸临头,请大王明鉴。” 赵丹心中不悦,把袖子一甩,对虞卿道:“与秦国议和对我赵国来说,是件好事。现在郑朱已经出发,你等不必多言!” 说罢,转身走了。 虞卿看到赵王如此,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老友,我已劝过大王。但大王不听我的意见,我也没办法了!” 果然不出虞卿所料。 农历十月,等郑朱到达秦国都城咸阳的时候,秦相范睢热情设宴招待了郑朱。 并把各国驻秦国的大使招来,指着郑朱道:“我知道各国都说秦赵两国,必有大战。但现在赵王已派长大夫郑朱,来我秦国商谈议和之事。我秦国大王也已允诺,要签两国和平之协议,你等各国就不要猜疑了。” 然后对着郑朱道:“郑朱大人,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郑朱对秦相范睢的热情招待,非常满意。见范睢如此说,就附和道:“范相所言极是!” 各国驻咸阳使者,相互看看,面面相觑。 尤其是魏国与楚国的使者,脸色更是难看。心中大骂:“你们赵国原先派人来我们国家,说要联合对付秦国。现在倒好,你赵国要与秦国议和了,那我们国家怎么办?” 待宴会结束后,魏国和楚国的使者,赶紧派人回国,把此事禀报给了自家的大王。 魏王和楚王在得到使者回报后,知道了赵国派长大夫郑朱,前去秦国议和的消息后。内心之气愤可想而知,都大骂赵国,把自己国家准备出兵秦国的大军解散,不再有出兵秦国的打算了。 等秦王嬴稷得到密探的禀报,知道了魏国和楚国两国,不再有出兵的打算后,已经是农历十一月了。 秦王心中大喜,仰天大笑,对相国范睢道:“相国,现今我秦国与赵国决战,再无后顾之忧了!” 范睢一笑,对秦王嬴稷道:“是的,大王。我秦国与赵国的决战,再无后顾之忧了。” 然后,与秦王一道把目光投向了,墙上所挂地图的上党地区。 武成王十一年,农历十一月十八日,襄平城君侯府,秘书阁。 姬康接过情报局局长黄勇的情报后,仔细看了一遍,心中对范睢的计谋,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由想到了前世,那个号称世界第一强国的大国,在看到我华夏重新崛起后,百般阻挠和打压。发起了震惊世界的贸易大战,科技战等,企图阻挠和延缓华夏大国的崛起。所采用的策略与现在的秦国是何等的相似! 这个前世中的世界第一大国,不断透过各种渠道,说是要与华夏言和。但等与华夏签完协议后,就扔到一边。想怎么制裁就怎么制裁!该怎么耍赖就怎么耍赖!还把责任都推到华夏身上。 所以,我华夏在与这个世界第一强国在打贸易大战之时,居然没有得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大国的支持。就如现在的秦赵两国一样,你们两国都要言和了,我们进去还掺和什么? 幸亏我华夏这个时候已经崛起,在建国后短短的几十年里,姬康前世的父辈们用一辈子受了几辈子的苦,彻底把华夏完成了工业化改造。国民生产总值,按实际购买力来说,是这个世界第一强国的一倍多。 在姬康来这个世界前,当时华夏的工业制造全球第一,贸易和消费世界第一等等,比这个时候的赵国强大多了。所以就姿态就强硬多了,你要议和可以,你要打也可以,随便!这在当时的世界,也是唯一的国家敢这么跟世界第一强国叫板的。 姬康看罢情报后,迈步走到秘书阁的门口。推开了阁门,看着阁外满天飞舞的雪花,对着阁内的石敢和黄勇说了句,让两人又“发懵”的话:“天下大势还是如此呀!” 第六十一章 粮食换人口 武成王十一年,九月下旬,赵国都城邯郸,王宫。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皱着眉头,对新任的相国赵胜说道:“平原君,这么说来齐国,今后是不会再向我赵国,出口粮食了?齐国竟然如此?” 赵胜赶忙躬身,对赵丹回道:“大王,是这种情况。我赵国派往齐国购买粮食的使者,现已回来了。这次齐国说自己国内粮食也大为短缺,不愿再卖给我国了。” 然后看了看赵王的脸色,继续说道:“大王,这两年来由于上党战事,上党十七个县基本上就没有生产粮食。我赵国不但要负担大量的军粮,更是还要拿出粮食来帮助上党的民众。现在我赵国各郡县粮库,所剩粮食都不多了呀!” 赵丹低头沉思了一会,站了起来,走到墙上挂着的地图前,看着赵国周边的各国,待看到燕国的辽地时,心中一动。 转过身来,对赵胜道:“平原君,从家姊这几年的来信中看出,现燕国辽地不缺粮食,并且出售给了燕国其他地方许多粮食,我赵国能否从辽地购买到粮食?” 平原君赵胜眼前一亮,赶忙道:“大王,如此甚好,你可亲自给公主和辽城君写信,看能否买到粮食?试一试总是好的,但微臣只恐燕国朝堂阻拦。” 顿了顿,对赵王道:“大王,你也可想燕王去信言明此事,就说我赵燕两国愿意和好罢兵,看能否减少燕国朝堂的阻拦?” 赵王丹点点头,缓缓说道:“也只好如此了。” 自赵国接受上党以来,就与秦国在上党地区,展开了近两年的大规模战争。这让赵国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尤其是粮食。 秦国自秦惠王时期,吞并巴蜀两国,占领汉中之后,这些地区都有广袤的平原。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现在已经形成了关中、汉中、巴蜀等几个产粮大区,并且这些地方的粮食都是一年两熟。所以秦国在与赵国在上党大战期间,虽然路途遥远,但是粮食是不缺少的。 而赵国则不同,赵国虽然占领了代国、中山等国,但这些地方大部分地方都处于高原地带,山区、丘陵居多,根本都不是什么产粮大区,由于这些地方处于北方,与辽地一样,所种的粮食都是一年一熟。 本来赵国本身就一直粮食短缺,由于战争,近两年来接受的上党地区更是颗粒无收,赵国还要拿出国内的大批粮食,来资助上党民众和军队,早已不堪重负。 赵王丹如此急切想与秦国议和,而不愿意与秦国再行交战,粮食短缺的问题占很大的层面。 在这种情况下,赵国一方面积极与秦国议和,另一方面派人前往齐国,想从齐国手里购买粮食。 原来田单担任赵相的时候,就一直从齐国购买粮食。因为齐国现在执行的“事谨秦”的国策,本来不愿意卖粮食给赵国。 但因为是田单派人来买,看在田单的份上,齐国也不好意思不卖给赵国粮食。但等田单辞掉赵国相位后,齐国马上停止了对赵国的粮食出口。 这让姬康的舅舅非常苦恼,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姬康,才会试探着看能否从姬康的手里买到粮食。 武成王十一年,农历十月末,襄平城君侯府,秘书阁。 姬康正与剧辛、邹衍、鲁仲连、姬茂四人商量着赵王购买粮食的来信。姬康把手中几份情报和统计表格,让石敢分散给众人。 见众人看完后,才对众人说道:“三位先生、姬伯,现在我这个舅舅赵王丹来信与我,看能否从我辽地购买到粮食?从我辽地今年的粮食统计表中,可以看出,现在我辽地四郡的个官府粮仓,都堆满了粮食。” “而民众家里富余的粮食也不少,我计划拿出一部分粮食,与赵国做个交易,可以提供给赵国百吨粮食,但不要赵国的钱财,而是要赵国的人口。就是用粮食来换去赵国的人口,至少十万。这对我们来说,是双赢的结果。” 然后缓了缓,继续说道:“这个计划,我称之为“粮食换人口”计划。三位先生、姬伯,你们看看,对此有何建议?” 等姬康提出自己的建议以后,众人都低头沉思起来。 过了一会后,还是鲁仲连率先发言:“公子、诸位大人,从目前赵国来看,从其接手以来,与秦国在上党地区鏖战两年,粮食确实出现极大的问题。” “而我辽地连续几年粮食都获得丰收,就是去年新设两郡,也没有耽误农事,何况今年我辽地四郡,粮食又获得前所未有的丰收。” “我认为这个计划确实如公子所言,对我辽地和赵国来说,是一个双赢的计划。但是我们也必须考虑到燕国朝堂的反应,是否允许我们这么去做?要知道,赵国到现在,都是和我燕国处于敌对状态的。” 众人听罢鲁仲连的话,都点点头。因为众人从姬康所言“粮食换人口”的这个计划中,看到对辽地莫大的好处,但心中与鲁仲连一样,都担忧燕国朝堂的反应。 姬康见此,面带微笑,对众人道:“三位先生、姬伯,我在十月中旬,已经给我父亲、将渠、乐间等大人去信,言明如此所做理由。但我也想了,现在不管燕国朝堂对此如何反应,只要有利于辽地乃至燕国的事情,我们坚持做就是了。” 老总管姬茂听罢姬康的一番话,立刻站起来,对众人说道:“公子、诸位大人,从情报来看,这次秦国与赵国所进行的议和,乃是秦国的计谋,目的是让赵国没有外援。而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现在魏、楚两国可能不会再出兵秦国。” “从情报分析来看,明年秦国肯定会大举进犯上党。我是同意公子如此做的,一方面可以帮助赵国可以更好地对抗秦国;但实际来看,另一方面也是间接帮助我辽地和燕国呀!” 邹衍点点头,说道:“现在我辽地的粮食确实富余,但因为粮食乃战略物资,我辽地严禁粮食的出口。特别是辽东和辽西两郡,许多农户家中的余粮都用来喂养家畜,这在过去是难以想象的。” “但我辽地四郡地大人稀,又正在大规模地开发嫩江平原和三江平原。如此从赵国用粮食换取人口,是可取的。” 君相剧相摸着颌下的胡须,也点头道:“用粮食换取人口,这确实如公子所说,对我辽地和赵国来说,是“双赢”的局面。我们可进一步与燕国朝堂沟通,名义上可用引进流民到我辽地,不要讲是用粮食换取人口,如此,能进一步降低燕国朝堂的阻力。” 姬康看到大家都同意了这个计划,笑着道:“虽然我们不在乎燕国朝堂的反应,但减少朝堂的阻力,还是应该去做的。” “剧相,你下去后,尽快派商部苏青和礼部廖山,尽快到蓟都一趟,给朝堂众大臣“活动活动”去吧!另外,如果赵王答应了此事,我们可以给蓟都无偿再提供给五万吨粮食和五万斤盐和其他物资,以换取我祖父的同意。” 众人闻此,都笑了起来。 等姬康回到内院,把讨论的结果告诉了母亲后,母亲姬赵氏大喜,不顾姬康的反对,硬是在姬康的脸蛋上亲了两口,对姬康道:“我这就回信给你舅舅,我想他是会同意的。我儿果然是有良心的,没辜负为娘对你的一片疼爱。” 赵王丹接到姬赵氏和姬康的来信后,与平原君进行了商量。 平原君赵胜闻听此事,高兴地对赵王丹道:“大王,此事可行。现我赵国粮食不多,但流民甚多。尤其是上党地区民众,更是如此。” “现在既然辽城君已经同意了给我赵国粮食,我赵国可将各地流民集中送往辽地,如此我赵国负担大减,又能得到粮食呀!” “如果可能,大王可对辽城君言说,我赵国可提供给辽地二十万的人口,但粮食必须增加一倍。如此一来,就能大大缓解我赵国的粮食压力了呀!” 赵王点点头,感慨对赵胜道:“看来关键时刻,还是我赵氏宗戚靠的住呀!给辽城君去信吧,就按你刚才所说的,尽速去办理吧!尤其是各地的流民,让各地郡县官府立即迁移这些流民到赵燕边境,不得有误。” 姬康接到赵王丹和平原君赵胜的信后,哈哈大笑,对剧辛道:“剧相,赵国居然同意用二十万人口来换取粮食,这对我燕国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尽快安排迁移流民的工作吧!把这二十万的流民,全部迁移到辽北和吉林两郡。” 剧辛闻此,也很高兴。对于如何迁移、管理流民,剧辛表示毫无压力。因为自从姬康来辽地后,这项工作就一直再做。 君相剧辛躬身应道:“诺。” 燕国朝堂在收到辽城君姬康,从赵国引进流民计划的来信后,朝堂之上也进行了讨论。 在得到姬康的父亲,现燕国太子以及刚升为亚卿的将渠、昌国君乐间的帮助下,再经过辽地苏青和廖山的积极活动,尤其是在辽地答应无偿提供给,蓟都五万吨粮食和五万斤食盐等运作下。 再加上收到赵王丹给燕王的来信后,燕国朝堂最终还是同意了,辽地从赵国引进流民的计划。虽然已经升为上卿的粟腹有点嘀咕,但也不敢过多的得罪朝堂众多的大臣。 从十一月下旬开始,即使天上飘着雪花,但从赵国到燕国辽地的官道上,仍是热闹非凡。二十多万的赵国流民和民众,在辽地君侯府的组织下,向辽地迁徙而来。 第六十二章 星星之火,终究燎原 原韩国陉城副将刘守带着家人,也在赵国迁徙辽地的队伍当中。 自陉城失守,主将王旭战死后,刘守对韩国朝堂是彻底失望,再也不愿为韩国效力。跑出陉城后,也没到韩国的都城新郑去,而是回到了老家上党。 但没想到上党地区也被韩王然,签协议送给了秦国。在得知消息的那一瞬间,刘守都彻底绝望了。后来没想到上党在郡守冯亭的操作下,给了赵国。 自此,上党地区战火连连,就再也没停熄下来。做为秦赵两国的战区,上党百姓根本没时间、没能力去种粮食。而赵国救济给上党百姓的粮食,也越来越少。每天都有饿死的百姓,被抬出城外掩埋。 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赵国上党官员和辽地来人宣扬,只要上党百姓愿意前往辽地的,就可以得到粮食,而且到辽地后,还给安排房屋,田地等,沿途也不用操心,自有辽地人员接应。 做为一名将领,刘守还是有眼光的,知道上党这个地区好不了那里去。就带着老母亲、妻子、一双儿女,在赵国官府和辽地的安排下,向辽地开始了迁徙。 自到迁徙队伍后,刘守看着辽地官府的安排,大吃一惊,这也太厉害了吧!管理的如此严密,合理。整个迁徙队伍都被换了毛布新衣,虽是严冬,但每个晚上住宿的帐篷内,都燃有没见过的铁炉子,异常地暖和。 尤其是进入到辽地后,整个状况可以说是更加改善。尤其是从令安修筑的水泥管道,更是让赵国来的百姓们惊叹连连,对自己要前往的迁徙地,更是充满了向往。 姬康带着石敢,回到了内院。看到了旺财如往常一样,前来迎接自己,委屈地蹲在了姬康的身旁。而姬康和石敢两人,则大吃一惊。 这旺财脑袋上被梳里了几个小辫算怎么回事?还被几个红绳编成了两朵红花,套在旺财的两边耳朵上算怎么回事? 看着姬康和石敢两人目瞪口呆的样子,院门口传来清竹、清梅两人银铃般的笑声。姬康气得浑身哆嗦,颤抖着把手指向二人。 “你二人能不能好好的对待它?” 话音还没落,母亲姬赵氏走了出来。对姬康道:“这样不是挺好看的么?是我让清竹、清梅两人绑的。” 姬康和石敢两人相互看看,撇撇嘴。好吧!你喜欢就好!你高兴就好! 回到书房,石敢的嘴就象姬康前世中的机关枪一样,“嘟嘟”开起火来。 “公子,这两个丫头仗着与我们一起长大,可越来越不把你放眼里了!” “公子,这个可不能忍呀!你看她俩把旺财给欺负的!” “公子,你说在学院这两人什么都没学,怎么就学了这些呢?” …… 姬康有点不耐烦:“石敢,刚才我怎么见你没吭声呢?好吧!现在我给你这个权利,你去教训教训她俩吧!” 石敢一听,脑袋就耷拉下来,嘴里嘟囔道:“这谁敢呀!谁不知道这俩人,已经被娘娘指定给你以后做……” 说道这里,看到姬康脸变得阴沉起来,就连忙住嘴。 然后看着门外道:“好大的雪呀!” 第二天,接近中午,大雪才停。姬康批阅完各种奏章和公文,已到下午。 姬康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想到学院去走一走,看一看。就和石敢两人坐着厢车,在亲卫们的护送下,踏上了去襄平学院的道路。 虽是下午,看着沿街的人们,家家户户都出来人,已经在打扫门前和街道上的积雪了。出了襄平城外,沿途反而更加热闹。人们又如往年一样,在官吏的带领下,成群结队,大声喧闹地在官道上清理着积雪。 姬康从厢车的窗口内,沉醉地看着这一切!又贪婪地看着这一切!这里的人们现在过得平和日子是这么的难得!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在接下来的一年开始,中原大地的人们,再想过这么和平的日子,是多么的难得! 在姬康前世的记忆里,历史已经记录了一切。从明年开始,战火就要从上党地区开始燃烧,接着是邯郸,再接着就是中原各地。然后战火就会蔓延到燕国,就是辽地这里的人们也没有幸免。 战火呀!足足燃烧了几十年。等到中原统一了,饱经战火洗礼的人们终于松了口气,以为不会再发生战争了,人们终于可以过安定平和的日子了! 但事与愿违,人们没过上多好的日子,反而更苦:“丁男被甲,丁女转输,苦不聊生,自经于道树,死者相望”。严酷的刑律使人们“赭衣塞路,囹圄成市”。 没过多久,战火又从大泽乡重新点燃,六国又重新复国。接着又是楚汉相争,战火燃烧了一年又一年,始终没有平息下来。 中原大地又经过了几十年战火的洗礼,等到大汉帝国建立,天下一统之际。匈奴在中原的北部已经做大,又率军南下。中原大地的人们,又处在老战火当中,竟然连片刻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来到襄平学院的山脚之下,前往襄平学院阶梯之上的厚雪,已经被学员们打扫干干净净。被学员们用大雪堆砌成一个个雪人,沿阶梯两旁摆放着,直至蔓延到襄平学院的山顶。 姬康和石敢两人,沿着阶梯向山上的学院走去。看着两旁的雪人,不断给予评论。甚至会动手用阶梯两旁的树枝和残雪,一会给雪人插个鼻子,一会给雪人带个头发,欢笑声响彻在襄平学院的阶梯之上。 沿着阶梯,姬康走入了学院。姬康没打算进自己的教室,而是与石敢两人来到了学院的礼堂。 礼堂里如往常一般火热,学院的先生们和学员们正在里面如往常一样,就某个问题又开始了辩论。站在台上的两人,你来我往,各不相让。 “秦国律法虽严苛无比,但我东北四郡仍有可借鉴之处。譬如对商家的管理,乃采用重农抑商之法,故秦国才可以成为七国之雄。” “学长此言差矣!我不否认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国力强大。但这重农抑商之法,却不是根本之道。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无兵不保,我们不能歧视任何一业。这才乃我辽地四郡之国策,才是国之根本。” …… 听了一会,姬康和石敢两人都没有去打扰辩论的双方,又一起向学院内走去。 石敢轻声对姬康道:“公子,我认为他们谁说得有理?” 姬康一笑,对石敢道:“这些都是学员们自己的主张,做为我们来说。只要有用,拿来用就是。关键是我们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才是我们主政之道。” “最主要的是,我们现在辽地四郡的做法,已经是被实践所检验过的,是对我们东北四郡的发展最佳的选择,我们坚持就可,不能动摇!” 石敢点点了头。 沿途走来,有的教室里传来先生们的讲课声,有的教室里传来学员们朗读声。姬康一个一个教室走过,一个教室一个教室聆听着。 在邹衍先生讲课的一个教室里,邹衍先生正在给启蒙的小学员们讲解着,学院编写的教材:“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 教室里传来了,邹衍先生的话语声:“学员们,天地运转,自有规律。我们不但在学院里学习各种知识,还要知道我们这个伟大华夏民族的由来。” “上古以来,盘古开天,女娲造人,才有这天地之分,才有我华夏一族诞生。你们在踏上学院的第一步,就要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 “在这个世界上,我华夏一族秉持上天之意,为天地所钟秀。到现在,不管是东夷、西戎,还是南蛮、北狄都必须秉持我华夏之礼节,学我华夏之语言文字,着我华夏之冠服,服我华夏之律令。……” 在另一个教室外,姬康和石敢又停下了脚步,静静地听着鲁仲连先生给学员们的讲课:“学员们,我们在学院学习,首要懂礼,其次要学会做人。但如何做人呢?我就这个问题,问过你们的大学长,他的回答让我记忆深刻,他用春夏秋冬四季来做比喻。” “他说:对待自己的百姓和民众要“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要象春天般的温暖,夏天般的火热心情来对待民众和百姓;对待自己的敌人要如秋风落叶一般,比严冬还要酷寒。老夫认为此言有理呀!……” 随着夜晚的临近,襄平学院内几乎所有的教室,几乎所有的学生都仍在学习。一盏一盏用玻璃灯罩,所做的新式油灯,依次点起。整个襄平学院,都被笼罩在了灯火之中。 一盏一盏的油灯,仿若天上一闪一闪的繁星。 姬康贪婪地、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舍不得离开。不知怎么,姬康的内心始终有一股感动。他坚信,这些在襄平学院学习的学员,他们是一颗颗火种,他们现在正在发芽、长叶、开花、结果。待他们洒落在这片中原大地之后,终将会燃烧起这片大地。 就如前世那位伟人,在华夏最黑暗的年代所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而那位伟人和他的战友们,通过几十年的努力和奋斗,终于实践了这句话,那就是: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星星之火,终究燎原。 (第二卷终) 第二卷结束语 第二卷“乳虎啸谷”终于结束了,自二月一日,在起点网站打上“大燕公子”四个字后,老犬每天笔耕就没停歇下来。 首先感谢各位订阅本书的各位书友,尤其是投下月票和推荐票,以及打赏本书的书友。这里面有、望京含月、袁维字远扬、、枫叶熟林、谢玉文、凌风飘柳、扣q、负墨、李仕彬等等书友,还有对本书一直不离不弃的对爱失去一切、铁马冰河入梦来等等书友。还有许多书友,在这里老犬就不点那么多人名了。 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正是因为你们的鼓励和支持,老犬才有坚持写下去的动力。 只有开始写连载网文,才知道其中的艰辛。每天满脑子都在想小说的情节,确实很累。本书在起点连载以后,第二天就接到签约通知,因为“新冠”病毒,一直延续到二月十七日才正式签约成功。在签约后,在一个月的排名中,本书一直排在新签作者新书榜的前两位,在这里谢谢责编虎牙给了本书的两次新手推荐,也感激不尽。 做为新手、新人,老犬说真话,已经很满足了。 第二卷“乳虎啸谷”结束了,第三卷“雏凤鸣辽”即将开始,本书的故事才刚刚展开。希望书友们继续支持。就像责编虎牙告诉老犬的话:“多写写,就能多积累。” 好吧!不耽误各位书友的时间了。我们第三卷“雏凤鸣辽”见。 第一章 父亲来了 武成王十二年(公元前260年),农历三月二十一日,辽地春光明媚。 清晨,旭日从地平线上升起,霞光随即铺满了,整个辽地的平原、沟壑、山峦。 远处高山山峰上的剩下残雪,终于全部融化,化作小溪汇入了山脚下的小河。再随即流入了辽地修筑的水库中,滋润着辽地民众的田地。 襄平城外,大地回春,花草吐芯,树木发枝,万物欣欣向荣。 在辽地各官道上,如往常一样,行走着众多拉着货物的马车、牛车,以及行人。在道路两旁的一块块整齐的田地里,众多勤劳的辽地民众,已经开始了如往年一般的耕作、春播。 快接近午时,在靠近襄平郡府与高显县交界之处,襄平郡府一侧官道上。一行众人的前来,引起了官道上民众的一阵骚动。 辽城君姬康和君相剧辛,带着襄平城众多的官员和乡绅。站在道旁,正准备迎接,从蓟都远道而来的父亲、以及大哥姬喜、史官高扬等一行众人。 看着在近千王宫卫队伴随,逐渐行驶到自己面前一个厢车,姬康躬身而拜道:“辽城君姬康、君相剧辛,率君侯府官员和众乡绅,拜见太子殿下。” 说罢撩起衣袍,和剧辛等众官员和乡绅们,跪倒在官道的水泥地上。 厢车的门打开了,今年刚四十岁的燕国太子、姬康的父亲从厢车里走了出来。 看着跪在道旁,已经六年多未见,现已十一二岁的清秀儿子,姬康的父亲一阵恍惚。忙上前一步,把跪在地上的姬康搀扶起来:“我儿快快请起!诸位大人快快请起!” “多谢太子殿下!”众人齐声道。 已经被父亲搀扶站起来的姬康,看着多年未见的父亲,也是一阵恍惚。 自己的父亲看上去,面容还是那么清瘦,但两鬓已见白发,额头皱纹也渐深。此刻,正用一双慈爱的眼神看着自己,如前世自己的父亲一般。 顿时眼圈一红,喊了句:“父亲”。紧紧抱住了自己这世的父亲。 这时候,太子发现了姬康身后的剧辛,心里大吃一惊,拍拍姬康的后背。 忙又走过去搀扶君相剧辛:“哎呀,剧辛老大人,你怎么来了,万万不可如此呀!使不得呀,使不得呀!” 这时候,从父亲车后的一个厢车内,走出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对着姬康大喊了一句:“康弟!” 姬康转头一看,就见大哥姬喜,头戴玉冠、英挺剑眉、一身的冕服也掩盖不住卓尔不凡的气质。可惜姬康没见过秦王嬴稷,否则就知道这个少年和秦王嬴稷有点像。 姬康也满面笑容,大喊了一句:“大哥!” 姬喜看着自己的弟弟,身材修长、脸廓棱角分明、浓眉下眼神露着笑容,心中暗赞一句:“好个少年郎”。 然后,就向对方跑去。随即兄弟二人,就紧紧抱在一起。 这个时候,姬康的父亲才发现,姬康虽然比姬喜相差五岁,但个子并没差多少!他那里知道,我们的公子姬康为了自己的个子,每天不是豆浆就是天然牛奶,个子能差那里去? 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还如过去小时候一样亲密,姬康的父亲也感到有点欣慰。对着姬喜道:“喜儿,你过来见过剧辛大人。” 带着喜悦的表情,姬康拍了拍大哥的后背,松开大哥,让其前去与君相剧辛见礼。 姬喜来到剧辛面前,躬身道:“见过剧辛大人。” 君相剧辛看了看姬喜,躬身回礼道:“不敢有劳公子如此,公子一路辛苦了。” 姬康待大哥姬喜见过君相剧辛后,转身对父亲和大哥姬喜道:“父亲、大哥,一路前来辽地,路途辛苦了!请父亲和大哥上车,我们去襄平城,待儿子和剧相等人,跟你们众人接风洗尘。” 然后,大喊了一句:“奏迎宾曲”。随即路旁的君侯府礼部乐队,就奏响了欢快的迎宾礼曲。 姬康躬身对父亲和姬喜说道:“父亲、大哥,请!” 姬康的父亲,对着姬康和姬喜两个儿子道:“你们二人随我同一辆车吧!” “诺。”两人齐声答道。 然后,姬康的父亲又对剧辛躬身道:“剧辛大人,等会我们再谈。” 剧辛一笑,对太子道:“太子殿下不必如此,你们父子先叙天伦,乃人之常情。” 姬康也对从蓟都跟随父亲,一同前来的史官高扬等人道:“诸位大人,等会宴会时候,我们再叙。” 众人也忙躬身对姬康道:“公子与太子殿下,先叙天伦,我等随后再叙。” 见此,姬康的父亲和君相剧辛等人,都一起笑了起来。 坐在父亲的厢车里,三人早没了初见的隔离感。姬康的大哥姬喜,正满面笑容地对姬康道:“康弟,我没想到,你们辽地现在竟然如此繁华!你不知道,我和父亲的车队到你地辽西令安县时,看到这条什么“水泥”铺就的官道。” “当时的王宫的卫士们,都惊讶地停下来不敢向前走了!太美了,太壮观了!你是怎么做到的?这要花多少钱呀?” 看着自己的大哥姬喜,一脸兴奋地表情。姬康微笑着道:“大哥,不是前年抓了十几万战俘,弟弟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杀又杀不得,放也不敢放,只好安排他们来这里修路了!” 姬康的父亲听罢姬康的话后,点点头道:“不错,处理的很好!这样既安排了战俘,又没有操劳百姓,一举两得。” 姬康听罢父亲的话后,笑着对父亲道:“多谢父亲夸奖。父亲,你和大哥这次来辽地视察,儿子没到辽西前去迎接,还请恕罪!” “儿子来辽地后,颁发了一条律令,就是规定官府不准迎来送往,儿子必须以身作则。如此,则怠慢父亲和大哥你二人了。” 姬康的父亲果然如母亲姬赵氏所说的一样,非常随和。 摆摆手,笑着对姬康道:“那里怠慢了!如此甚好。我来到辽地后,已听你们辽地的官员给我解释过了。你能制定如此规定,为父甚慰呀!就应如此。” 这时候,又听到大哥姬喜道:“康弟,前年三国派兵来打你的时候,我刚听到这个消息,可是吓坏了。弟弟,你真的太了不起了!竟然能独自打败三国,还建立了两郡!你不知道,这个消息传回蓟都后,整个蓟都的民众都“沸腾”了,我也激动得不得了。” 姬康叹了口气,对大哥姬喜道:“大哥,也没那么轻松!你不知道,我刚听到三国大军来的时候,内心也非常煎熬。多少夜晚都睡不着。当打败了东胡大军,我躺在殿上的椅子上就睡着了,整整睡了两天一夜。” 姬康的父亲,在旁听的姬康的话后,与姬喜一样,眼圈都红了起来。对姬康哽咽道:“我儿真的是辛苦了!如此弱小的年纪,就要承受如此大的压力!” 见此气氛,姬康赶忙道:“父亲、大哥,不用难过!幸亏我辽地军民尽心,齐心协力把进犯的敌军都打败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着的么?” 姬康的父亲点了点头,对姬康道:“康儿,你辽地能打败三国的进犯,最后还能进行反击,新设两郡,对我燕国民众来说,可是欢欣鼓舞呀!你不知道,你现在在蓟都的名气可不小呀!” 姬康听罢父亲的话后,客气地说道:“父亲,蓟都的民众太抬爱儿子了。做为我燕国王室的一员,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如此谦逊,姬康的父亲内心也非常高兴。 姬康的大哥姬喜,自来辽地后,看到辽地众多与燕国不同之处。就如姬康前世中的“惊奇宝宝”一般,憋了一肚子话,想给姬康说呢! 就在姬康和父亲团聚的时刻,此刻在秦国的王宫内,也正在召开一场,事关秦国国运的重大军事会议。 看着跪坐在下首的相国范睢,大将白起和王龁。 秦王嬴稷微眯的双眸,缓缓睁开,对大将白起道:“白将军,你的身体对我秦国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这次上党之战,还是暂时由王龁将军来指挥吧!你尽快把自己的身体修养好,不可操之过急。” 看到秦王嬴稷对大将白起,如此关照。相国范睢微垂头颅,没有吭声。 大将白起忙站起来,躬身对秦王嬴稷道:“多谢大王关心,臣感激不尽。王龁将军带领我秦军主力,此番前去上党会战,微臣是放心的。” 秦王点点头,看着坐在白起下首的大将王龁,对其道:“王将军,我前去上党的秦国大军,都准备好了么?” 王龁也忙站起,躬身对秦王道:“启禀大王,现在我秦国、准备前去上党地区的二十万大军,已枕戈待旦,完全准备好了,随时听候大王的指派。” 嬴稷点了点头,对王龁继续问道:“现在赵国在上党的军队有多少?” 王龁毫不思索得回道:“大王,自去年末,我秦国与赵国议和休兵以来,赵国的部分大军已陆续撤回邯郸各地,现在在上党廉颇率领的赵军,只有二十万。” 秦王嬴稷闻此,仰天大笑起来。 第二章 你怎么这么奢侈 秦王嬴稷笑罢之后,转头对左边的相国范睢道:“相国,你的计策好呀!自与赵国议和的风声传出,现在魏、楚两国,都已撤回了准备增援赵国的大军。现在我秦国与赵国决战,已无任何后顾之忧了。” 秦相范睢忙站起来,对秦王谦虚道:“大王,此乃大王和众臣之谋,非范睢一人之功,大王过奖了。” 秦王嬴稷摇了摇头,然后站了起来,双眼露出摄人的光芒,对众人道:“现在我秦国与赵国决战的内外条件,均已成熟。我秦国实现历代先王之志的愿望,就在眼前。” 然后在殿内,缓缓而行,继续说道:“打败赵国,扫平我秦国统一天下的最后障碍,就要看在座的诸位了。” 众人一起躬身,对秦王道:“请大王下令。” 秦王转过身来,点点头,对王龁道:“王将军,你率领我秦国二十万大军,即可出发前往上党;另命令驻守野王的王翦,率大军十万,趁此时上党赵军虚弱,务必攻破上党地区南部的天井关,以完成对上党地区赵军的合围。” 众人齐声答道:“诺。” 姬康父子三人所坐的厢车,窗户的布帘,早已被大哥姬喜掀开。还没进入襄平城,就远远看到用砖石水泥,所修筑的高大城墙。 姬喜虽然在辽西郡郡府阳乐,已经见过了砖石水泥砌成的城墙。但现在看到襄平城的城墙,还是同样震撼。在车内指着城墙道:“康弟,你们辽地用这水泥修筑的城池,总共几座?” 姬康的父亲也想知道,也把目光投向了姬康。 姬康见此,笑着道:“也没几座,就是辽地四郡的四个郡府,是完全用砖石水泥砌成的。其他县城大多还是过去的砖石结构,但部分城池又添加了这种材质。” 车队进入到襄平城后,看着襄平城内规划的整齐建筑、宽大街道,大哥姬喜的目光更是目不暇接,指着主街道两旁高高矗立的路灯杆子,惊奇地问道:“康弟,这些东西是何物呀?” 姬康一笑,对姬喜道:“大哥,这是路灯,晚上给街道照明所用,也是今年刚建好的。” “啊!”姬喜和父亲同时惊呼道,但来不及过多的询问。因为车辆已经到了,招待姬康父亲等一行众人的的官舍门口。 这个官舍是姬康来辽地后,在襄平城原有官舍的基础之上翻修的。专门用来招待前来辽地的“高级”人员的,其内部设施以及装饰,不下于君侯府,属于礼部管辖。 在随后的洗尘宴会上,从蓟都跟随姬康父亲来辽地的众人,彻底被惊呆了。 宴会厅内摆放的是一张张铺着白色、绣有各种图样布匹圆桌;每张圆桌周边摆放着,已经在蓟都流行八张椅子;每张桌子中间居然还摆放着,用精美瓷器所装着的鲜花。 如此与众不同的欢迎宴会,给众人一种豪华、典雅的感觉。不说别的,就是这精美的瓷器,在这个时代要值多少钱呀? 看到这一切,众人小心翼翼地坐在桌旁,生怕自己出囧。 这还不算完,等姬康和君相剧辛,致敬完欢迎词后。宴会开始,端上来的被厨师们艺术加工的菜品,更是众人见所未见过的。洁白带有各式图样的瓷盘、碗、小碟、酒盅等,更是让众人瞪大了眼睛。 等到众人坐定后,才发现桌子上,每个人的面前居然还摆着一叠叠,在蓟都从未见过的餐纸,众人都有点发“懵”。 老头子剧辛见众人如此,知道众人在想什么。不过也见怪不怪了,示范地拿起一张餐纸,擦了下嘴唇。众人见此,才明白过来。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尤其是当旁边的服务人员,给这些从蓟都而来的客人,倒上清澈、醇厚的白酒后,气氛达到了高潮。刚开始众人以为是白水。但一闻到味道,就知道这是酒了。 很多人都是一口就喝了,但没想到这酒的度数,可比现在燕国所酿造的酒,度数高多了。许多人都满脸通红,纷纷咳嗽起来。不想出囧,还是出囧了呀! 幸亏姬康的父亲,过年时候收到过姬康送来的白酒,倒是见多识广。但见随自己而来辽地的众人,如此模样,也是有的发窘。 而大哥姬喜,过年的时候,姬康可是没给他送酒,父亲也没让他喝过这种白酒。这个时候,自然也被震惊得一塌糊涂。 待宴会结束后,姬康带着父亲和大哥,来到了郡府侯内院。 在上个月,知道了父亲要来的消息后。母亲面带“寒霜”,对姬康道:“你父亲心里还有我们母子?去,不用管他!” 姬康见此,内心深忧!唯恐父亲来了后,母亲和父亲两人再产生新的矛盾。 但随后,母亲姬赵氏的一系列做法,简直就让姬康目瞪口呆。 首先是内院的众人都开始忙碌起来,粉刷君侯府内院,打扫卫生,各个房舍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比过年的时候还干净。 母亲随即又亲自选各式各样的布匹,让人给她做了三十多身的衣服。如果不是姬康发呆的样子,让母亲不好意思了,恐怕会更多。当然,侍官和宫女们,每人也被重新发了两身衣服,让众人都欢欣非常。 父子三人来到内院,旺财首先就“气势汹汹”扑了上来,待围着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转一圈后,发现是熟悉的味道,叫了两声,就跑到姬康的身边蹲下。 这可把大哥姬喜乐坏了。对旺财道:“旺财,你还认得我呀!” 看着打扮一新的母亲亲自迎接出来,待见到父亲后,眼圈都红了。而父亲也激动万分,对母亲道:“赵姬……我来看你了……” 姬康和大哥姬喜,相互看看。你两如此,合适么?别忘了,你们的儿子们,还在旁边耶! 就如以前小时侯一样,两人依旧默契。 姬康随即拉了拉,准备给母亲姬赵氏行礼的姬喜,对大哥道:“大哥,走,到我书房,给你看几样东西。” “哦、哦,好、好,康弟,我也正想看看这几年不见,你又有些什么好东西?” 说罢,两人也没对姬康的父亲和母亲打招呼,带着旺财朝姬康所居住的院落走去。 两人走到姬康院落书房的门口,姬喜不好意思地对姬康道:“康弟,茅厕在哪里?我要出恭下。” 姬康对大哥道:“大哥,不用去那么远!书房里就有。” 姬喜一脸“懵”,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我这个弟弟把茅厕建到书房里? 姬康见此,知道大哥误会了。对姬喜道:“大哥,你进去就知道了。” 这个问题也耽误不得,姬喜只得随姬康来到书房,顾不得察看姬康书房里的摆设,就随姬康来到了书房内,一个单独隔离的房间门口。 姬康对姬喜道:“卫生间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卫生间?……”不过顾不得了,姬喜跑了进去。 过了快半个时辰,姬康还没见到大哥姬喜出来。顿时有点纳闷,就是你有便秘,这个时候也应该出来了吧? 正胡思乱想间,就听到卫生间了传来了姬喜尴尬的声音:“康弟,你这里厕筹在何处?我找不到呀!” 姬康一听愣了,赶紧道:“大哥,恭桶右边的墙上有个小篓,里面有卫生纸,你用那个就行了,用完扔到恭桶里即可。” “啊!”里面传来大哥姬喜吃惊的声音。 姬康无法,只得继续介绍,在外面喊道:“大哥,你出恭完后,后面的墙上有个绳子,你拉下,水就会自动下来,冲洗恭桶的。” “哦、哦。”卫生间里又传来姬喜惊奇的声音。 随后,姬康就听到卫生间内,传来“哗哗”水响声。不一会,看到大哥姬喜一脸惊喜从卫生间跑出来,一脸兴奋地对姬康道:“康弟,你这个什么“卫生间”太棒了。你把图纸得给我,我回去后也要建一个。” 随即姬喜想到了什么,不待姬康说话,把脸一板,对姬康道:“康弟,不是大哥说你。大哥知道你现在不缺钱,但我等都是燕国王室的一份子,应起表率作用。你在这里也过得太奢侈了,出恭都用价比黄金的白纸来处理,以后你得改改呀!” 听罢姬喜的话,姬康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得老大。两手一摊,“啊”了一声,这已经无法交谈了。我怎么奢侈了?这……这怎么回答都不是呀! 这两年,只是把白纸给蓟宫做为贡品让祖父、父亲他们使用了,忘了把卫生纸给他们点用了。这不能怪我吧?现在辽地,因为白纸的性价比要比卫生纸高很多,所以卫生纸生产的有点少了。 但这还没有完,姬喜端起大哥的架子,还在唠叨:“不光是你过得奢华,我看就是辽地的官员们也都不差。你看接风宴上,你们居然用的都是玉石雕刻的酒具。康弟,你没见到父亲都皱眉头了么?还有,你看你这个卫生间!” 不待说完,也不待姬康回话,就拉着姬康走进了卫生间。 进来后,姬喜指着卫生间今年年初才发明的玻璃镜子,以及下面所用的白色瓷制洗漱台、坐便器、和泡澡用的澡盆,对姬康道:“康弟,你看这都是绝世珍宝,你怎么能这么奢侈呢?用这些东西来做这些?还有你外面房屋的窗户上,也都是用透明玉器……” 姬康已经无奈了,好吧!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那叫玻璃,好么?你这就埋怨开了,这可怎么得了! 情急之下,对外面大喊了一句:“石敢,你进来给我大哥解释解释吧!” 第三章 姬康暗自点了个赞 第二天清晨,姬康起来后,在镜子前照了照自己,眼圈发黑。 昨天等石敢给大哥姬喜介绍,外加解释完卫生间这些东西,并告诉姬喜现在这些东西虽然珍贵,但襄平学院和辽地众多官宦和乡绅、商人之家也都在使用后。 大哥姬喜整个人都惊呆了!辽地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呀?这还是蓟都众多不了解辽地的人,所说的蛮荒之地么? 尤其是傍晚,在姬康的母亲招待姬喜父子两人的家宴上,面对众多比官宴更丰富的菜肴和美酒面前,姬喜在大吃的同时,更是被深深打击到了。 在家宴后,也不顾路途劳累,兴奋地缠着姬康问这问那。以至于陪在旁边的石敢一直撇嘴,而不自觉。 最后的结果,就是姬喜把姬康也折腾了个半夜。才意犹未尽地,回到姬康给安排的院落睡觉去了。姬康真想问问大哥姬喜,你精神这么好,合适吗? 姬康接到大哥姬喜后,姬喜对着姬康,一本正经地道:“康弟,为兄对你们辽地的许多东西,仍有不明白之处。今天抽空,你还要给为兄再做解答呀!” 姬康听罢大哥姬喜的话后,吓得一哆嗦。心道:“够了哦,够了!我记得你在蓟都不是这样的,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呀!什么时候‘化身’为‘疑问宝宝’了。” 姬喜看到姬康脸上的表情,心中暗爽。 兄弟二人相互看看,都哈哈大笑起来,心中再无一丝芥蒂。 随后,一起走向姬康母亲姬赵氏所居院落,前去给父亲、以及姬康的母亲姬赵氏请安。 看看母亲笑吟吟、显得更加红润的脸,再看到父亲更加苍白的脸。姬康内心暗叹一声,看来父亲的身体不行呀!中年男人的老婆多了,看来也不是件什么好事呀! 姬康和大哥姬喜相互看看,都心知肚明,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呀!一齐拜倒:“儿子给父亲、母亲(姨娘)请安。” 姬康的父亲见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如此默契,心里也感到十分的欣慰,说道:“起来吧!” 母亲姬赵氏在旁,也笑吟吟道:“早餐已准备好了。今天你们父子三人,还要去拜见剧辛等三位先生呢!事情很多,赶紧去吃饭吧!” 姬康的父亲一听,目光中露出期待的神色,对姬赵氏道:“好、好!赵姬,我没想到你和康儿来辽地后,膳食是如此的丰盛。这比我们在蓟都,都吃得好呀!” 母亲姬赵氏不由地,给了姬康父亲一个白眼。 姬康见此,用小嗓子忙咳嗽两声。够了哦,够了!你两儿子还在旁边呢! 母亲看到,脸上露出一片娇羞之色,拍了一下姬康的脑袋。又忙招呼姬喜,一家四口一同向膳房走去。 早餐简单又很丰富,但完全是按姬康父亲他们的口味来的。稠稠的米粥,几个小菜,每人面前四个猪肉酸菜大包子,外加一个煮鸡蛋。 大哥和父亲两人,看来已经彻底被辽地的饭食给征服了,吃得那个‘香甜’。尤其是大哥姬喜,四个大包子下肚以后,居然还没吃够。又吃了两个包子,才打了个饱嗝。 母亲姬赵氏见此,脸上堆满了笑容,看起来心情相当的好。 在咨询过父亲和大哥姬喜后,姬康的父亲今天安排的日程,就是首先拜见剧辛、邹衍、鲁仲连三位老先生,再顺便参观下学院。 这也是应有之意,姬康自然遵循父亲的安排。 剧辛因为在蓟都与燕国太子,姬康的父亲打过交道。自身又为辽地君相,所以还去迎接了下姬康的父亲。邹衍、鲁仲连两位院长,昨天则根本没去迎接姬康的父亲。 姬康在迎接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姬喜的前一天,就告诉了邹衍和鲁仲连两位先生。但两位老先生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再没多余的表示。 想让人家邹衍、鲁仲连两位院长,亲自前去迎接自己的父亲,门都没有。 姬康的父亲也没任何意见,反而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见到剧辛能来迎接自己,都已感到喜出望外了。要知道,在剧辛居住蓟都的时候,自己的父亲武成王召见人家剧辛,剧辛都不带搭理的呀! 人家剧辛、邹衍、鲁仲连三位可是享誉天下的名臣、名人么! 特别是邹衍,自从公孙操把他从监狱里放出来,想让人家帮下武成王,在燕国朝堂为官。邹衍老先生,可是理都没理,袖子一甩就回去了齐国。 至于鲁仲连老先生,你就更不用想了。人家齐王又是许诺高官,又是千金奉送。但这位老先生根本就不看在眼里,什么也不接受。要不,你以为人家的‘真国士’名号,是怎么来的? 姬康的父亲自己都认为,这几位先生能帮自己的儿子,这就已经很不错了。指望人家去巴结自己,想都没有想过。自己反而要感激这三位先生,能帮自己的小儿子呢! 没错,在这个时代,如果你能享誉天下,你就能这么“牛掰”! 就如邹衍老先生对姬康所说那样,表达的意思就是:我原来帮的是你太祖燕昭先王,现在帮的是你公子姬康。至于你祖父和你父亲,他俩算那根“葱”。 待吃过早饭,姬康的父亲则带了满满一车礼物。带着姬康和姬喜哥俩,一同到了剧辛府上,剧辛忙迎接出来,与姬康的父亲倒是还算相谈甚欢。 姬康的父亲则再三表示对剧辛的感谢,感谢剧辛能帮助自己的儿子姬康,把辽地四郡治理的这么好。而君相剧辛也没多说什么,就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两人交谈,面子算是给足了姬康的父亲。 但到了襄平学院,姬康的父亲则可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本来襄平学院的师生们,知道当今燕国的太子,姬康的父亲要来。还准备到山脚下的学院大门外,去欢迎一下,但被邹衍、鲁仲连两位院长给制止了。 我们学院是培养学员的地方,何况公子姬康也是学院的学员,做这些虚事干什么?并且下令,学院以前都没给那个人专门搞过迎接仪式,今后也不需搞这些。并规定此为永例! 大家一看两位院长都这么说了,什么话也不敢说了。自然也没人再去搞什么欢迎仪式了,大家如往常一样,该教课的教课,该上课的上课,就没人再理会这事了。 姬康知道这事后,内心暗暗点了个赞! 这些迎来送往的虚礼,在任何时代都很“烦”呀!不知为何还有众多的官员,热衷此道。 第四章 牛掰的两位院长 襄平城三月,是最美好的季节。而襄平学院所种树木也多,在这美好季节里,整个学院都被笼罩在一片嫩绿的丛林之中。 姬康的父亲和姬喜等众人,站在襄平山脚下的大门口,看着大门两旁镌刻的一幅对联:“贪生怕死莫入此门,升官发财请走他路”。心内感到一种莫名的震撼,这个襄平学院一看就知道非比寻常呀! 在姬康的带领下,众人拾阶而上。 看着阶梯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再听到不远处的学院内传来的朗朗读书声。不知怎的,随姬康母亲而来的蓟都官员们,内心就有一种激动的感觉。 进到学院内,看到学院内的任何之处,众人都感到新奇。 尤其在看到礼堂两侧镌刻的“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八个大字时,众人结合学院门口的那一幅对联,心里更是赞叹不已。 姬康的父亲等众人一会在教室外,驻留听教室内教员们所讲的内容,一会到礼堂内看学员们激烈的辩论。从蓟都来的众官员,每个人包括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在内,都感到一种神圣感。 这个时代的任何人,对学问都有着天然的憧憬和崇敬。 众人包括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来到学院后,不敢打扰任何教员和学员,就那么静静的驻留倾听,就那么的陶醉其中。 姬康父亲首先拜见的,自然是学院的院长邹衍老先生了。姬康问了一下,知道邹衍老先生,现在正在学院所建立的天文台上,正在观测天文。 姬康心道,这大白天的,你老先生观测什么天文呀!这恐怕还是给自己父亲的一个“下马威”呀!真不亏为邹衍老先生呀! 带着父亲来到学院的天文台,随父亲而来的官员们都驻足在‘天文台’下,看着这座高大的建筑,都赞叹不已。 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上天是感到神秘的,也是无比敬畏的。而在得知学院的这个高大建筑,是观测日月星辰的建筑之时,内心的震撼可想而知。 姬康则带着父亲和大哥姬喜,来到了天文台的顶楼。上面有日冕、圭表、漏刻等天文仪器,还有开春后,学院让工匠们用玻璃等材质,刚刚制做完工的所谓“天文望远镜”。 看到这些,姬康的父亲和大哥两人,浑身都打起了摆子。太厉害了!太神秘了!姬康则微笑表示理解,毕竟在这个时代,这些仪器,绝对算是最先进的天文仪器了。 而邹衍老先生,则站在漏刻旁,正在旁边的桌子上用笔在白纸上记录着什么,看都没看姬康父亲等三人一眼。而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两人,不敢有丝毫的怨言,则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邹衍忙碌。 没办法呀,人家邹衍老先生有这个资格。 不知道么!当初人家辅助姬康的太祖燕昭王时,燕昭王为害怕尘土落到人家的身上,亲自拿扫帚为人家扫地。人家批阅文书的时候,燕昭王亲自给人家倒水,然后站在身后都不敢作声。做为燕昭王的后辈,自己多站一会又算什么? 等了半天,还是姬康看不过去了,就用小嗓子咳嗽了两声。意思很明确:老先生,给个面子好么?邹衍显然明白了姬康的意思,老头子转过身来,装出大吃一惊的样子。 对姬康的父亲道:“太子,刚才观测天文太投入了,没察觉太子殿下你的到来,罪过呀罪过!” 至于姬康的大哥,人家邹衍院长,则是瞧都没瞧一眼。姬康则在旁,内心呐喊着:“虚伪,太虚伪了!比我还虚伪呀!我怎么不知道,邹衍老先生还有这种本事呢?” 姬康的父亲不敢造次,与姬喜两人都同时躬身,对邹衍道:“老先生,是我等来得造次了!打扰了老先生,罪过呀罪过!” 这回还好,看在姬康的面上,邹衍带着姬康父亲和大哥姬喜,简单介绍了天文台上的种种仪器和功能。就这样,已经把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两人,惊得目瞪口呆了。 而姬康则在旁边如石敢一样,不断得撇嘴。 在邹衍的带领下,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等众人,来到了学院的一个教室,执行院长鲁仲连老先生正在讲课。 鲁仲连老先生显然察觉到众人的到来,但仿佛没见到众人似的,依旧在教室里给学员们大讲特讲——自己所谓的实践论。 “……俗话讲:“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毫不讳言地讲,你们将来是我辽地各郡县、各部门的负责人,是辽地今后发展各项事业的带头人,是辽地民众的父母官。” “你们的任何一项决策,都可能给整个辽地的发展带来促进或阻碍,所以你们在决策时一定要慎之又慎。按我们君侯的话来说,就是“绝对不能拍脑袋臆想,就做出决策”,一定要遵循“实践,是检验一切工作成效的唯一途径”原则,来进行决策。……” 这些论断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最新颖的方法论。姬康父亲和大哥姬喜等一行众人,在门外听着鲁仲连老先生的讲解,是如醉如痴,不能自拔。 等讲完课后,老先生鲁仲连,才对学员们一摆袖子道:“你们自己看书领会,我出去下,不准喧闹。” 这才出来,与姬康父亲等众人见礼。 一看到鲁仲连老先生从教室里出来,姬康父亲忙上前躬身道:“听闻先生一席谈论,收益匪浅。多谢先生教诲我儿姬康,特来拜见致谢。” 鲁仲连老先生,则哈哈大笑道:“太子殿下,这是老夫应该做的。有康儿这么个弟子,老夫自己也感到自豪呀!” 看在姬康的面子上,两位老先生并没有给姬康父亲等众人,过多的难堪。两人最后还是热情接待了,姬康父亲等一行众人。 在到学院内的会客厅畅谈一番后,在中午带姬康父亲等众人到食堂,款待了他们一顿丰盛的学院饭菜。 就这样,就已经让姬康父亲等众人,都感到了万分荣幸。 能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邹子,以及“真国士”的鲁仲连,两位名闻天下先生在一起吃顿饭,这得多大的面子呀! 在饭桌上,众人包括姬康的父亲,对邹衍和鲁仲连两位老先生,恭维不停。而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看到学院的两位院长如此“牛掰”,姬康只能感慨连连了。 (晚点,后面还有一章) 第五章 青青园中葵 姬康见到众人如此,长叹一声,我华夏几千年来都是如此一脉相传呀! 大哥姬喜和姬康做为小字辈,虽然身份尊贵。但在这个饭桌上,是没有过多说话的权利的!只能在旁,默默地听着众人在高谈阔论。 众人从天文说到地理,不知怎么就说到诗歌。 邹衍老先生感慨一声,对众人道:“……以老夫看来,现诗歌应以故去的楚国屈原先生为首。其作品《离骚》《九歌》《九章》《天问》等,亦然大成,突破旧有四字句为主的格局,可谓开创诗歌之先河呀!” 鲁仲连老先生也点头赞道:“屈原先生的诗歌风调激昂,诗句起伏回宕,想象丰富,词采瑰丽,确实开一代诗歌之先河。” 说到这里,长叹一声:“但可惜屈原先生报国无门,早逝人间呀!” 众人见两位老先生如此一说,均纷纷附和,表示对屈原的惋惜。 这个时候,追随太子来辽的史官高扬,则看了看姬康,对姬康道:“公子,你在蓟都所写的《少年燕国说》已传遍天下。来辽地后,学问必然长进不少,肯定也写了许多好的文章和诗词,可否拿出一篇让我等欣赏下?” 众人一听,都把目光看向了姬康。父亲更是用满怀期待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大哥姬喜也用同样期待的眼神,看着姬康。 姬康见众人如此表情,顿时傻了。你们这些大人也是的,我来辽地后,每天忙得四脚朝天,那有时间去高谈阔论、风花雪月呀!但这种事情,自己是不能拒绝的。 姬康站了起来,躬身对众人道:“父亲、先生、大哥、诸位大人,姬康来辽后,忙于公务,没有时间去琢磨和写什么文章、诗词,学问没有长进,在这里请各位恕罪!” 看到众人失望的眼神。姬康话锋一转,对众人道:“今日随父亲和大哥及诸位大人来到学院,内心特别高兴。小子即兴赋诗一首,诗名为《园中葵》,请各位品鉴!” 大家听姬康如此一说,顿时眼神都亮了起来。 姬康从桌旁走出,慢步而行,缓缓念道:“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曦。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众人一听,眼睛都瞪了起来。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诗体,也就是诗歌的形式,肇启于四言。诗体的主要代表为四言体诗和屈原“楚辞”为代表的骚体。诗体虽有所突破,还没有彻底定型于五言、七言。 但姬康此诗一开始,就以五言起头,彻底突破了现在这个时代的诗体。整首诗众人一听,就知道特别押韵,确实为诗。这代表什么?这代表着诗体新的流派,不说诗的内容如何,就凭这一点,就不得了呀! 何况这首描写“园中葵”的诗,借葵喻春,开头四句就与现在的时节相符。让人一听,仿如看到了一幅春天的画卷:春暖花开,万物生辉;园中之葵,朝日而曦,大地一片生机盎然、欣欣向荣的景色。 众人齐声大喝一句:“彩。” 姬康继续迈步,诗风一转,继续念道:“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这两句诗,浅显易懂,众人一听都明白过来,这是借物喻人。 自然界的时序不停交换,转眼春去秋来,园中葵及万物经历了春生、夏长,到了秋天,它们成熟了,昔日奕奕生辉的叶子变得焦黄枯萎,丧失了活力。 人生也是如此,由青春勃发而长大。在这永恒的自然面前,人生就像叶上的朝露,一见太阳就被晒干了,就像青青葵叶一遇秋风就枯黄凋谢了。 听到这里,众人不由凝神,继续竖耳倾听。 姬康没等众人喝彩,自己也没有停顿,把最后四句诗,全部缓缓念完:“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全诗念完,全场一片寂静,众人都在琢磨此诗的寓意。 姬康也愣了,不应该呀!这是一首以物喻人的励志诗,最后应该得到喝彩的呀! 然后转身,对父亲和众人躬身一拜道:“今日来到学院,触目生情。赋诗一首,请父亲、大哥、两位先生和诸位大人指正。” 众人听罢,才反应过来,齐声再次大喝:“彩。” 史官高扬,激动之下拿出纸笔,在旁边的桌子上把这首《葵》诗,写了下来。 然后自己又念了一遍,对众人大声道:“好诗呀!好诗。此诗不仅开创了新的诗体,更重要的是这首诗由葵喻春,再由时节转入对人生价值的思考,终于推出“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一发聋振聩的结论。” 然后顿了顿,又激动地道:“整首诗由眼前春天美景想到人生易逝,鼓励少壮之人要珍惜时光,出言警策,催人奋起呀。好诗啊,真的是首好诗呀!,与《少年燕国说》同样可以流芳百世,传留后人的呀!” 高扬越说越兴奋,最后大声道:“公子姬康,确实大才,大才呀!以诗观人,足可见公子你的志向,乃……” 说到这里,史官高扬突然反应过来,看了看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的表情,没有再说下去。 众人听罢史官高扬的分析,都已明白过来。 从公子姬康的身份来看,这是借诗而发,表明志向。时光冉冉,人生短暂,少壮时期就要奋发图强,建功立业,不能辜负这大好的时光呀!这……这公子姬康不得了呀! 姬康的父亲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想着刚才姬康所咏的诗歌,双目晶莹。 而邹衍和鲁仲连两位老先生,则看着姬康,连连点头。两人相互看看,鲁仲连把在另一桌陪同众人进餐的弟子高进叫过来,对其道:“把这首诗,给食堂内就餐的学员宣读一下,这对他们来说,很有意义。” 高进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外部学员食堂内,就传出来一阵欢呼声,随即整个食堂内响起了这首诗。 刚开始是数人在咏念,接下来是几十人,到最后整个食堂内就餐的学员,都齐声咏念起来。诗句抑扬顿挫,声震整个学院。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曦。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看着这一切,听到这一切。大哥姬喜则瞅了瞅自己的弟弟,想到了好多事情。内心轻叹一声道:“我不如也!” 第六章 父子夜话 武成王十二年,三月二十二日,秦国都城咸阳,城外军营。 清晨,咸阳城外几个军营的号角依次吹响。早已准备出征的秦国大军,穿着黑色的战袍,在集结以后,排列成队,按次序向渭河码头集结,准备踏上征伐赵国的道路。 秦国提倡“水德“,其意已世人皆知。按照邹衍老先生的五德始终论来说,秦国的几代先王,早已把取代周朝,做为自己毕生的信念。因为周朝是”火德“,所以以”水德“代替”火德“,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秦军主帅王龁带领着众多的秦军将领,站在营边,注视着即将奔向前线的秦国士兵。 王龁转过身来,对身后的自己的副将王陵道:“王陵将军,已经派人通知乌岭关的蒙骜,和野王城的王翦了吧?不要误了大王的计划。” 王陵忙躬身回道:“将军,前几天就已派人,紧急通知蒙骜和王翦两位将军了。现在估计都已经收到急信了,必不会耽误大王的安排。” 王龁眉头紧皱,对王陵道:“此番大军出动,已经不可能再隐瞒下去了,必为赵国所知。在赵国反应过来之前,在野王的我军,必须占领上党南部要塞天井关,这样才能完成合围上党地区赵军的计划。否则,又要象前两年一样,打成“烂仗”了。” 王陵笑着对王龁道:“将军,王翦将军几个月前就在准备占领天井关,必不会误将军计划的。” 王龁点点头,转过身去,看着一队队排列整齐的秦军走出大营,走过自己的身前,仿如黑色的巨浪,即将要吞没世界。 姬康和父亲以及大哥姬喜,从学院回到君侯府,吃罢晚饭后,天色已经渐黑。 父亲提出到姬康的书房一叙,姬康自然不能拒绝,也知道父亲这样做的目的。对此,姬康心中早有准备。 父子三人一起来到了姬康的书房,石敢点燃了书房内,几盏玻璃罩子所做的油灯。 姬康的父亲看到姬康书房内的书架上,一侧摆放着众多的木牍竹简,另一侧则摆放着在学院内看到的用纸所印刷的线状书册。不管是竹简木牍,还是线状书册,都被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靠着窗户的一侧则摆放一个大大的书桌,后面有一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椅子,书桌的前方摆着两张椅子,椅子中间又摆着一个方形茶几。 在书房的两侧开着两个角门,昨天来过书房的姬喜知道,一侧通往书房的休息室,另一侧通往另一个房间,自己没有进去过。 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摆放着用瓷器做成的花盆,里面的鲜花都郁郁葱葱,嫩芯微吐。 安装了玻璃的窗户开了半扇,春天的晚风徐徐而进。暖风带着春天的芬芳,与书房内的花香混合在一起,让人感到万分的惬意。 石敢拿来三个玻璃杯子,倒上了水,分别摆在了姬康父子三人的面前,然后带着旺财退了出去。 父亲看着透亮、剔透、晶莹的玻璃杯子,杯子里的水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莹莹的光芒。想到昨晚在姬赵氏房内,第一次看到杯子,被自家老婆姬赵氏、揶揄的情景,嘴角仍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看着书房的一切,内心还是感慨道:“奢侈呀!太奢侈了呀!” 坐在书桌的主椅上,看着两个儿子站起,准备给自己行礼,把手一摆道:“就我们父子三人,这虚礼就免了吧!” “多谢父亲大人。”姬康兄弟俩异口同声道。 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坐到了书桌另一侧的椅子上后。 姬康的父亲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沉思了片刻,微笑着对姬康道:“康儿,我与你大哥自来到辽地,一路所见所闻,内心着实震惊不小。” “你们做为王室子弟,所做所为,不但代表你们自己本身,更代表了我王室乃至燕国。当然,我知道身为王室子弟,每个人都有背后的支持的力量和群体,不可能没有自己的私心。” “但为父希望这次,我们父子三人能敞开心扉,都谈谈自己的想法,以及对我燕国未来的看法乃至做法。” “为父希望我们这次的谈话,不要有什么隐瞒,就是争吵、辩论也可,有什么就说什么。但我希望你们两人,都能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你们明白么?” 兄弟二人再次同时站起,一齐躬身道:“诺。” 姬康的父亲见此,又摆摆手道:“坐下来说,我不是说了么?这是我们父子三人的私下谈话,不要那么拘谨。” 见兄弟两人又重新坐下后。 姬康的父亲摇了摇头,感慨对姬康道:“康儿,我与你大哥来辽地以后,沿途所见,民众安居乐业,生活富足。我儿来这辽地几年,就能将这辽地变成如此模样,为父内心着实安慰呀!” 大哥姬喜听罢父亲的话,也认可的点点头。 姬康站起,躬身对父亲道:“多谢父亲的夸奖。” 然后顿了顿,接着缓缓说道:“父亲、大哥,儿子做为辽城君,让自己辖属之地的民众,能够安居乐业、老有所养、幼有所带、病有所看。儿子认为,这是儿子的本分,都是儿子应该做的。否则,儿子凭什么能得到辽地,众多百姓的拥护和爱戴呢?” 此话虽然是在说辽地,但另一层面,则也在变相地告诉自己父亲,为君之道的道理。既然你已经说了,今晚敞开心扉,畅所欲言。那么正好我也不客气了,有什么就谈什么吧!再说,有些事让父亲和大哥姬喜两人,早点知道也好。 姬康的父亲,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儿子,虽显稚嫩、但面带坚毅的脸容。微笑责怪道:“你坐下说吧!不要再这么客气。我是你父亲,不是别人!” 听父亲这么一说,姬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了笑,又坐到了椅子上。做为王室家庭内的一员,父亲虽然客气,但自己却不能纵容。 在这个时代,君臣之道是必须讲究的。 父亲沉吟了一会,眼神一闪,对姬康缓缓说道:“姬康吾儿,你在辽地灭国立郡、招贤纳士、安抚流民、修路建渠、增扩田产、发展产业等。你做这么的事,蓟都人现在都说,吾儿你其志非小。” 然后顿顿,接着说道:“吾儿,你能给为父说说,接下来,你意欲而为?” 说罢,站起身来,看着窗外,只见君侯府内过道上的玻璃路灯,正发出明亮的灯光。 父亲的这段话已经很严厉了,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责问。 姬康的大哥姬喜知道,这几年来,自己的弟弟姬康,在辽地的所做所为,许多做法在燕国朝堂上,都引起了不少的争议。毕竟姬康的许多做法,都与现在燕国的许多律令规定不符。 做为姬康的父亲,同时也做为燕国的王储,姬康的父亲压力也是很大的。这一次亲自来到辽地,说是视察,不如说是对姬康的考察。因为姬康的父亲,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哥姬喜听罢父亲的话后,眼睛也看着姬康,看自己的弟弟如何回答? 姬康知道,谈话的重点来了。低头沉思了片刻,站了起来,对父亲躬身道:“父亲,儿子不想隐瞒你,儿子就如百姓所言,其志很大,很大!” 然后扭头看了看大哥姬喜,发现大哥姬喜已经瞪大了眼睛。 姬康笑了笑,对父亲继续说道:“儿子做为燕国王室的一员,正宗姬姓的嫡系子弟,儿子在辽地所做的这一切,就是想振兴我燕国,想统一这中原各国,想结束这战火纷乱的天下,想让这天下百姓、都过上这安居乐业的日子。” 这是来到这个时代,姬康第一次对人正式吐露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闻听姬康所言,心里已被姬康的“四个想”、震惊的一塌糊涂。大哥姬喜嘴巴张得老大,父亲蓦然转身,眼睛也瞪得老大,用手指着姬康,哆嗦着道:“你,你……” 好吧!你想振兴燕国,这我还可以理解。但你想统一这中原?想统一这天下?这是你想的么?就是我这个燕国的太子,想都不敢想呀!而且以燕国现在的国力,能做到么? 姬康的父亲又坐在了椅子上,闭上眼睛,稳了稳被震惊的心神。 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眸中透出明亮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小儿子。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虽然年幼,对自己仍然恭敬无比。 再仔细看了看,发现姬康的目光清澈透亮,不似做伪。 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为父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有着如此天大的志向。你可知,你如此做,弄得不好,我姬氏一族将来就会有灭族之祸?” 姬康看着父亲担忧的神色,又看了看大哥姬喜吃惊的表情。 想了想,然后走向书房的另一侧,推开姬喜昨晚没进去过房间的房门。然后转身对父亲和大哥姬喜道:“父亲、大哥,请你们跟随我来。” 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相互看看,都随姬康来到了这个房间。 第七章 吾儿凤雏(上) 进到这个房间后,姬康点燃了这个房间周边的一盏盏油灯,整个房间顿时一片明亮。 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两人,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房间很宽阔,但也很空阔。里面也没摆什么东西,就摆了几张椅子和几张茶几。 除墙壁一侧开着几扇窗户之外,其他三面的墙上,都挂着长长的用毛布所做的帘子,遮挡着墙壁上什么东西。 姬康来到这个房间中间的墙壁旁,缓缓拉开了遮在墙壁上的帘子。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两人,才发现中间的墙壁上,挂着大大的两幅地图。 仔细察看之下,才发现这两幅墙上的地图,分别为中原各国的地图,和辽地周边国家的地图。但地图标注的详细程度,是两人以往没见过的。 姬康搬过两把椅子,放在这个墙壁地图的前面,对父亲和大哥姬喜两人说道:“父亲、大哥,你们暂坐。” 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见此,都坐到了椅子上。 刚刚坐到椅子上,姬康父亲的耳边,就听见姬康问道:“父亲,儿子斗胆,想问你一句,你认为现在的整个天下大势,将是如何走向?” 做为燕国的太子,姬康的父亲对这个问题,自然不是很陌生。做为燕国的王储,是要经常与燕国朝堂的众臣,甚至是燕王在一起探讨这个问题的。这也是中原各国培养接班人,必须首先要灌输的问题。 见姬康如此询问,沉思片刻,回道:“现在整个天下已处于大争之世,各国兼并非常。但具体能走到那种地步,为父也甚不清楚!” 姬康听罢父亲的这番话后,点了点头,对父亲和大哥两人道:“父亲、大哥,就如父亲你刚才所言,天下大势已经处于大争之世,各国更是兼并纷乱。但我姬周王室,早已衰落,已不能制止这种兼并纷争。” 顿了顿,继续说道:“父亲、大哥,自古以来,天下大势,都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夏朝以前,部落纷争不断,乃合于夏;夏桀无道,诸侯纷争,又合于商;商末,纣王残暴,天下纷乱,而又合于我周朝。” “但现在我姬周天子,面对这天下纷乱之局面,又能奈何?我姬氏先祖周武王伐商灭纣,创建周朝以来,在新建之初,就分封诸侯有七十一国。” “在随后几百年的时间内,又陆陆续续分封了众多诸侯,最多时期诸侯达上百之多。请问父亲、大哥,这上百的诸侯到了现在,天下诸侯,还剩几国?” 当听到自己的小儿子姬康,说到“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时,姬康的父亲耳边就如阵雷炸响。接下来又听到姬康的解释,已经知道姬康在描述什么。 果不其然,不待自己回答。 就看到自己的小儿子,从地图旁的支架上,取过一个木棒,点着中原的地图道:“父亲、大哥,现在天下诸侯,大大小小加起来,只有十余国,连二十个国家都不到了呀!这种情形说明了什么?” 说到这里,姬康转过身来,看了下父亲和大哥姬喜。发现两人面色沉重,都看着墙上的地图,沉默不语。 姬康面色肃穆,不待两人回答,就对两人徐徐说道:“父亲、大哥,这说明整个天下,正在往合并的道路上在走呀!而且速度是越来越快。按这种趋势,合并必然会发生在未来的二三十年内。天下诸侯,就会被重新定为一尊。” “这是天下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抗拒的呀!父亲,按儿子刚才所述,我燕国想独善于中原东北,是不可能的!也是做不到的!” 等姬康说到这里的时候,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两人的脸色更加难看,心里都沉甸甸的。如果真如姬康所言,那么燕国在他们这两代人内,最终肯定会被灭国。这是任何一个国家的王室之人,都不能接受的。 姬康的父亲静了静心情,看了看自己的小儿子,缓缓对姬康道:“康儿,既然如此。以你之见,我燕国将来,又该当如何自处?” 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小儿子,沉思了片刻后,一字一语地说道:“天下大势,无可抗拒。此乃大争之世,不争则亡。我燕国如果不争,不奋发图强,亡国是必然的。到那时,我燕国王室又该如何自处?我等又该如何自处?” 此语一出,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两人,都不自觉地,全身冒出汗来。甚至都不敢用念头,去想这个问题。 在姬康的前世,能说出“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人比比皆是,但能清晰分析天下大势走向的人,也不是很多。 甚至在姬康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当时的华夏在几千年儒家文化的熏陶下,已经树立起“以和为贵”的思想。尤其自清末以来,面对外敌的紧逼,更是步步退缩忍让,委屈自己。丧权辱国之事,更是不绝于史。 但在这个时代,能说出这句话来,并将天下大势将来的走向,说得如此明白、透彻的人,说真话,更是不多! 就连现在被人们广认为的天下七大国内,上至君王,下至朝堂重臣,能这么认知和看透天下大势的,也不到两掌之数。 姬康的父亲沉了沉心神,看着站在墙前地图旁的小儿子,徐徐对姬康说道:“吾儿,既然如你所见,天下大势已是向合的方向来走。你来说说,我燕国接下来又该如何去做呢?” 姬康抿了抿嘴,想了片刻,有点伤感地道:“父亲、大哥,原故去的相国公孙操,在蓟都也曾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当时回答公孙相国道,长远看:需变制、开智、富国、强军;近则:高筑墙、广积粮、缓称霸。” “现在我燕国如果想要在,未来的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取得生机。就必须如此去做,也必须如此去做!其他毫无办法。” 姬康的父亲这才明白了,原来姬康早在来辽地以前,就胸有成竹。而自己的小儿子在辽地所做得一切,并不是盲目的,而是有策略和有步骤的。 刚来辽地,自己的小儿子就首先发展民生,改善民众的生活;接下来就兴办产业,促进商业。 至于辽地的军队是如何发展壮大起来,灭国立郡的。这个问题,姬康的父亲是真想不出来,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儿子是如何做到的?但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听到小儿子如此回答,姬康的父亲点点头,接着问道:“吾儿,如何做?才能做到你所说的一切,具体做法又该如何?” 姬康看了看父亲和大哥,转过身去,用手中的指挥棒点着中原各国的地图,对两人道:“父亲、大哥,你们说现在天下诸国中,谁最有希望统一天下?” 这句话问出,坐在下方椅子上的姬喜,面带忧色,但毫不犹豫地道:“康弟,如你所说,如果这天下最终统一,目前最有希望的恐怕就是秦国了。” 姬康听罢,点点头,对父亲和大哥道:“父亲、大哥,诚如大哥所言,秦国历代先王,奋发图强,尤其是在经过商鞅变法后,国力逐渐强大,现在已经傲居诸国。从目前来看,秦国是最有可能,最终统一天下各国的。” 说到这里,姬康内心暗暗道:“不是可能。按前世的历史,最终也是秦国统一了天下。” 看着父亲和大哥姬喜,听罢自己的这番话,脸色异常难看,心里自然知道他们两人所想。就是大哥姬喜,虽然是秦王嬴稷的外孙,但做为燕国王室的一员,也不希望秦国真的能够统一天下。 没见秦国历代王室,都和楚国王室联姻么!但秦国对楚国王室的做法,比其他国家更狠。不但扣留楚国的君王,秦军打到楚国都城郢都,更是把楚国王室历代先王的墓都给抛开,挫骨扬灰,根本就不念楚国是自己的亲戚。 见二人如此表情,姬康微笑着,对父亲和大哥道:“父亲、大哥,不必如此忧虑。现在世人广认为天下大国为秦、赵、楚、齐、魏、韩、还有我燕国七国。不可否认,在这七国中,秦国是最有机会统一天下,但我燕国如果奋起直追,并不是没有机会统一天下。” 此语一出,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两人相互看看,都把目光都投向了姬康。 姬康笑了笑,对两人道:“父亲、大哥,围棋中有一句话叫:“金角,银边,草肚皮”。这句话同样适用于现在的天下诸国。” “这争夺天下,就如高手下棋一般。高手下棋,必然会先占据一角,而不是占据天元;其次拓边;最后再争夺中腹。天下争夺,亦是同理呀!” 看到姬康如此的比喻和说法,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两人,眼前都不由一亮。 姬康的父亲,看着站在地图前,侃侃而谈的小儿子,眼里不由冒出晶亮的眼神,内心更是“汹涌澎湃”。 第八章 吾儿凤雏(下) 姬康的父亲,想到了来辽地后看到的一切。又见到了自己这个年纪稚嫩的小儿子,现在更是在预谋燕国的未来。内心欢喜异常,根本无法用语言能够表述。 而大哥姬喜内心也是感慨连连,自己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姬康,竟然谋划如此长远。 姬康自然不知道,刚才所说的一切,给自己父亲和大哥姬喜两人,内心所带来的是何等的“震撼”。 转过身去,姬康把手中的指挥棒,又点向了中原地图,对两人道:“父亲、大哥,你们来看,如果我们把这个天下,比喻成一个围棋棋盘,那么“金角”则有:西部的秦国,南边的楚国,还有……” 说到这里,语气加重,点着燕国道:“我燕国位居中原东北部,天然为其一角。而且我燕国坐北朝南,地利之优越,足可与秦楚两国“媲美”,更不输于其两国。” 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两人,自然不知道在姬康前世的历史中,有多少朝代都源于东北。辽占幽云十六州,中原“岁贡”;金出幽州,北宋灭亡;满清入关,中原改朝。就是在姬康前世所在的朝代,也是百万大军入关,横扫天下的。 然后,姬康继续对两人道:“父亲、大哥,说到开拓“银边”,秦国自吞并巴蜀两国,占领楚国汉中,实力才雄踞各国之上,已经形成一边;楚国自吞并吴越两国,疆域广大,去年更是又完成对倪国和邾国的占领,也已形成一边;” “但我燕国自太祖燕昭先王,派大将秦开向东拓边数千里后,设立了五郡。但我们燕国只是形成了半边,尚不到一边。” 父亲和大哥姬喜,听姬康如此一说,恍然大悟。坐在下方,不由得频频点头。 姬康没有去看两人的表情,接着把指挥棒,往地图的其余中原各国点了点,对两人继续道:“至于中原的大国韩、魏、齐,甚至现在可以和秦国可以抗衡的赵国。这四国位居中原,已经没有机会占据金角和一边了。” “按目前的趋势,毫不讳言地讲,在天下大势中,这四国不管他们如何挣扎,等待他们的,必然是被吞并的命运。而我燕国……” 话没说完,就见父亲和大哥姬喜,两人都站了起来,看着地图,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 姬康的父亲,不由再次沉了沉心神,对自己的小儿子道:“康儿,你是说我燕国还有机会争夺中原,统一天下?” 姬康面带肃然,对父亲道:“父亲,这是自然,而且我燕国胜率不下于秦国。” “哦,那……那你快快讲来,让为父听听。”姬康的父亲一脸激动。 姬康点点头,对父亲和大哥两人道:“父亲、大哥,你二人暂坐,待我慢慢道来。” 转身把手中的指挥棒,又指向了中原地图中的上党地区,对两人道:“目前,秦国已经发起了兼并战争。自秦王嬴稷登基以来,多年来,已经多次出兵削弱楚国和韩国。” “现在兵锋又指向了赵国,秦赵两国的上党战役,已经打了三个年头了。只有去年年末,才平静了几个月。但今年三月开春,秦军挥军二十万,与原先驻留在乌岭和野王的秦军汇合,总计大军四十万,又兵临上党。” 然后,姬康又转过身来,对两人说道:“父亲、大哥,这意味着决定秦赵两国国运的决战,乃至中原诸国国运的大战,在今年就要彻底打响了。目前来看,秦国准备充分,胜算很高。” “这场决战,如果秦国胜,在占领赵国后,必然会兵临我燕国;而赵国胜,也会挥师北上,占领我燕国,就会形成儿子所说的金角、银边。我们燕国,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听罢姬康的话语,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想到目前燕国的处境,两人脸色又难看起来。 姬康的父亲低头想了一会,点点头,认可了姬康的话,对姬康道:“康儿,如此以来,我燕国又该如何面对呢?” 姬康转身,又点着中原的地图道:“父亲、大哥,不管秦赵两国在上党的战事,结果如何?但俗话讲:“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预判,等秦赵两国的战事结束后,两国的国力必然会极大的削弱。” “在今后几年内,两国都不会马上发起,对我燕国的军事行动。因为他们自身在经过此番大战后,不管是秦国还是赵国,这两国若要恢复国力,也需要休养生息的时间呀!在这段时间内,则是我燕国最好的发展时期。” 说着,缓走了两步,把指挥棒指向了旁边辽地周边的国家,点了点辽地南边的箕国及三韩等国,对父亲和大哥两人道:“父亲、大哥,自前年我辽地新建两郡以来,我燕国实力毫不夸张地说,得到了大幅的增长。” “虽目前来看,不管人口、疆域、粮食等,与秦国相比,还有差距,但相差已经不大。而且秦赵两国,现在正在上党进行大战,不管战争结果如何,就是秦国胜,也必然会削弱秦国的国力。但我燕国,却还有巨大人口和资源的潜力。” 说着,把手中指挥棒敲了敲地图上,辽地南部的箕国等国,又敲了敲辽北、吉林两郡的北部这块地方。 对两人继续道:“父亲、大哥,这箕国和三韩等国,现已探明,人口现在有二百多万,资源丰富;而辽北郡和吉林郡的北部,还有肃慎、东胡、秽貊、扶余等部落,同样还有几十万人口的潜力。这是上天,资助我燕国的呀!” 听姬康如此一说,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两人都明白了姬康要干什么,又都激动地站了起来。 姬康的父亲,嘴唇颤抖地对姬康道:“康儿,这箕国等国和辽地北部不是蛮荒之地?” 姬康闻此,对父亲笑着反问道:“父亲,在蓟都我也常闻人们说,辽地是蛮荒之地。但现在你来辽地后,感觉如何?是蛮荒之地么?” 燕国的太子,姬康的父亲摇摇头道:“吾儿,现在辽地以为父看来,其繁华早已超过蓟都。” 大哥姬喜在旁闻此,也点点头,对姬康道:“康弟,你这辽地确实如父亲所言,繁华富庶早已超过蓟都多矣!” 姬康点点头,对父亲和大哥姬喜两人道:“父亲、大哥,箕国等地也是如此呀!箕国早在商代就已开发,封国比我燕国还早。所用文字,传统习俗与我燕国一般无二,何来蛮荒之说!而辽地北部仍然有大量的土地,土地肥沃,资源丰富。所以我才说,这是天赐我燕国的宝地呀!” “父亲,我原来就对众人说过“天赐不取,必受其咎”。儿子自设立两郡后,这两年来并没有闲着,一直让辽北和吉林两郡的军队,扫荡北部,纳两郡北部的肃慎、东胡、秽貊、扶余等部落于我辽地辖下。” “在今后的几年,趁秦赵两国以及中原各国这段时间,无暇顾及我燕国的时候。我辽地大军必会挥师箕国及三韩,吞并这些小国。” 说到这里,姬康重重对二人言道:“等我燕国吞并箕国等地和辽地北部以后,将新设三郡。到那时,我燕国人口总计近千万,疆域不弱于秦、楚两国,粮食、资源更是远远不弱于秦、楚两国。如此一来,我燕国还有何惧之有?” 然后,又缓走几步,来到中原的大地图前,把手中的指挥棒指着中原地图,自己也激动地道:“待那时,我燕国战骑数十万,挥师西进,攻取代郡和晋阳,彻底占据中原北部,居高临下,自成一边;” 随即,姬康把手中的指挥棒,重重敲了敲地图上的中原各国道:“然后我燕国大军百万,再南下逐鹿中原。” 说到这,眼里透出自信的目光,斩钉截铁、一字一句地继续言道:“到那时,这天下谁能挡我?谁敢阻我?就是秦国也不可能!” 说罢,躬身对父亲道:“这是儿子的一点拙见,请父亲给予指正!” 姬康的父亲,看着自己小儿子自信的目光,听着小儿子对军国大事,剖析如流。谈着燕国现在、未来的前途,以及中原各国的未来走向。不管是现在的秦赵大战,还是燕国的未来,都在自己这个小儿子的盘算之中。 而且从目前来看,辽地在姬康的带领下,正稳步按姬康的设想,在一步步地前行着。再把姬康的年龄考虑在内,极有可能在不远的将来,实现姬康的规划。 越想越有道理,越想越有嚼头。 姬康的父亲什么话也没说,仰天大笑,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 对着自己的小儿子,缓缓说道:“吾儿,我姬家先祖兵出岐山,讨伐商纣,天有凤鸣。而刚才听吾儿所言,不愧为我姬家凤雏,吾儿今后必鸣天下!” 说罢,哽咽不止,泪流满面。 大哥姬喜听罢姬康的分析见解后,又见到父亲哽咽如此。 看了看姬康,脸色几番转变,几个念头辗转反侧。最后暗叹一声,对姬康躬身道:“吾弟有如此志向和胸怀,为兄必助吾弟一臂之力,匡扶我姬氏燕国!” 夜幕下的君侯府,春风徐徐吹进姬康的书房。书房花盆内,稚嫩的花朵竞相绽放,熏熏然更为芬芳。 第九章 宴请 夜幕降临,襄平城内主要的几条街道上,今年刚竖立起来的路灯,被官府专职的人挨着搭梯子上去,一个个点着。 没错,就是用玻璃罩所做的,上面带着罩子,里面有油芯的路灯。 整个襄平城,在夜幕之下顿时变得明亮起来。人们也没有象过去一样,每当夜幕降临就呆在家里,而是和家人和朋友三三两两出门。 有钱的就在襄平城的各大酒楼,款待朋友宴饮。但更多的是普通民众,在官府规定的什么“夜市”内,招朋引伴,在众多的小摊上,吃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甚至众多女眷也在家人的陪同下,在襄平城的各大商铺内逛逛,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如此景象,让刚来到襄平城的商人和外地行人,都感到异常地“诧异”,但更多的是兴奋。在这战乱的年代,如此繁华的景象,让几乎每一个刚来襄平城的外地之人,对襄平城都有着莫名的好感和感动。 伴随着太子来到襄平城的诸多官员和随从,自然也不例外,众人也都的从招待他们的官舍出来。看着灯火辉煌的大街,和川流不息的人流,感慨万千。 见世面了呀!真的见世面了呀! 谁能想到在蓟都,以为是蛮荒之地的襄平城,会是如此模样!竟然繁华如此。 前两年也听人说,襄平城如何如何的繁华,但众人还以为是虚托之言。这次伴随太子来后,自从进入辽地后,沿途之地,众人的眼睛就眼花缭乱,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自从进入辽地,踏上令安县的水泥路以来,伴随着太子的众人都被“震”住了。我的天呀!这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官道,如此坚固、整洁。甚至许多人,包括太子和公子喜两人,都用脚跺过水泥路面。 而来到襄平城,如果让我们石敢来说的话,就是被彻底“震懵”了。城墙、街道全身水泥筑就,城内干净的令人发指。而街道两旁的建筑,一个赛一个豪华。 都说蓟都是燕国最好的城池,那这襄平城算什么?蓟都与襄平比起来,襄平更象是都城好不好?尤其是晚上,川流不息的行人,街道两旁灯火辉煌的商铺和店家。 对了,还有这路灯。凡是刚来襄平城的人,晚上没有一个不站在路灯下,惊叹万分的。许多人甚至还围在路灯下面,指着上面的路灯,指指点点。 怪不得,现在蓟都几乎所有的大点的商家,都把总部建在了襄平城,这根本不是蓟都能比的,好不好? 在襄平城最大的酒楼梅香楼内,现为辽东郡军马代都督、中将石勇,正在招待自己在蓟都的老朋友武阳靖。 护送太子和公子喜的统领裨将军武阳靖,在蓟都时与太子手下的校尉石勇两人,可算是莫逆之交,两人关系相当的不错。 “武兄,来,来,几年不见,这杯咱俩干了。算是老兄为你接风洗尘了。” 石勇热情地招待着武阳靖,与坐在对面的裨将军武阳靖两人,把酒杯一碰,把酒灌入肚中。然后两人相视一顾,哈哈大笑起来。 石勇拿起酒壶,给武阳靖面前的酒盅内,重新倒满酒。然后又给自己的酒盅内,把酒倒满。武阳靖看着小小酒盅内的点点酒水,眼睛都瞪了起来。 做为武将,在这个时代,可没那么多客套。 武阳靖“吧嗒”着嘴巴,对石勇嘟囔道:“石兄,这个酒在接风宴上,只喝了两杯,就没多喝。好东西呀!能不能给为兄弄上一小罐,这个在襄平城可没见卖的呀!” 石勇一听,对着武阳靖、显出鄙夷的表情。你这是在接风宴上,只喝了两杯?别一幅委屈的样子骗人了,好不好? 在接风宴上,我就坐在你身旁好吧!你大吃大喝的模样,让我这个老朋友都很不好意思了,只害怕让辽地的同僚,知道你是我的朋友,好么? 但做为武阳靖的朋友,石勇性格也是比较直爽。 石勇笑着对武阳靖道:“武兄,你所说的这酒,现在可是紧缺物资呀!这酒的价格,现在已价值黄金。但你在外面,就是用黄金上街去买,也是买不到的呀!” 听石勇这么一说,武阳靖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看到武阳靖如此表情,石勇这个时候尽显“英雄”本色,哈哈大笑到:“但是,既然武兄说出来了,我就送你一小罐吧!你可不要显少呀!” “这一小罐可是去年过年时候,我们家小君侯发给我的。武兄,只发给我了四小罐,我送人一罐,喝了两罐了,还余一小罐,就送给你了。” 看着石勇肉痛的样子,武阳靖赶紧把面前的酒盅举起,“兹”的一声灌入嘴中,然后大赞一声:“石兄,舒服,太舒服了。这才是真正的酒呀!” 看着石勇又拿起酒壶,给自己面前的酒盅填满,对石勇道:“石兄,当时你来辽地时。我可听说弟妹在家暗暗哭泣来着,这次来,到你家一看,我的娘耶!你说,你们这日子过得,比我在蓟都可好多了。” 石勇闻听,哈哈大笑起来,对武阳靖道:“武兄,你不知道。我跟我们家君侯刚来辽地时候,确实是破破烂烂。不瞒你说,当时的襄平城确实离蓟都差远了。” “但是你能想到么?整个辽地,自我们君侯来后,那是一天一样,简直不敢想象。来辽地七个年头了,现在的辽地变成如此模样。” “别说你想不到,就是我们辽地的人也想不到呀!现在我在这里敢说,如论繁华程度,整个燕国襄平城说是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你相信么?” 武阳靖点点头,看了看石勇身上穿着的毛布便装,肩上扛着二星金星,是那么的威武挺拔,卓尔不凡。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长袖宽袍,内心不知怎的,很是委屈,极不平衡。 把脑袋凑到石勇面前,对石勇低声道:“石兄,我告诉你,现在蓟都朝堂有人说,你们辽地有自立的现象。要求让你们君侯回去蓟都呢!这辽地要你们君侯,委托派人管理呢!” 第十章 刺杀(上) 石勇听罢武阳靖的话后,心中一惊,但随即大笑。 别人不知道辽地的实力,但做为辽东郡军马都督的自己,能不知道现在辽地的实力么!现在辽地就陆军而言,就已经编制五个军,近十六万军队了,这些军队可是满员编制的。 至于战斗力,就更不用说了。说真话,现在让石勇带自己的第四军三万多人,上去跟燕国十万大军交手,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但石勇自己是有绝对有信心,打败燕军十万大军的。 按大将荣蚠的话来说,就是现在,凭借我辽地军队的武器装备,后勤运输等。与敌人对战时,不要与敌人耍什么阴谋诡计,稳扎稳打,平推过去,打“呆仗”就行了。 不过这个情报,随后要马上告诉自家君侯,不管他知道不知道。 石勇拿起桌上的一把小刀,从烤得金黄的乳羊身上,切下一块肉来,笑着对武阳靖道:“武兄,先尝尝我们辽地的特产,烤乳羊,这可比蓟都的好多了。来,来。” 吃下一块肉后,武阳靖嘴再没停下来,吃了半天,打了个饱嗝,对石勇道:“石兄,来你们辽地后,才知道饭食是多么的好吃。你们……” 然后又看了看石勇红润的面容,很委屈地道:“石兄,你在这辽地也过得太好了吧!我都想来投奔你们君侯来着了,不知道你们君侯还要不要人?” 石勇听武阳靖如此一说,站了起来,看着窗外,感慨地对武阳靖道:“武兄,现在我们辽地,正在吸纳各方面的人才,你如果真的想来我们辽地,只要太子殿下放人,我想我们君侯是会答应的。” “当时我随我们家君侯来到这辽地,真没想到,辽地会变得如此兴旺、富庶?更没想到,襄平城会变成如此?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在我们家君侯,来辽地六七年后,才发生如此变化的呀!” “武兄,你知道我们君侯受了多大罪?费了多大力气么?自来辽地,我们君侯为发展产业,常常呆在下面,兴办产业,取水造盐……”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语气有点哽咽,继续对武阳靖道:“武兄,这可是我亲眼所见。我们君侯,如此尊贵之人,刚来辽地,在下面一呆就是一个月,几个月呀!你要知道,他当时才六岁呀!” “前年,三国伐辽,我听说我们家君侯是整宿整宿不睡,整个辽地都动员起来,抗击三国。等击败三国后,我们家君侯听完消息,就躺在椅子上睡了过去,整整睡了两天一夜。” “现在蓟都朝堂的人,看到我辽地,发展起来了,兴旺起来了,就想插手进来,想摘果子。武兄,实话告诉你,让我们家君侯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们辽地的军人和民众会拼命的。” “实不相瞒,现在我们辽地在灭国立郡后,再没惧怕过任何外敌。打仗,没什么了不起的!想想你们蓟都现在吃的盐,穿的衣服,写信的纸,用的精美瓷器等等,那一个不是我辽地产的?现在想来摘果实,你想,这可能么?” 听罢石勇的一番话,武阳靖自己也有点感慨,站起身来,与石勇站在一起,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大街,来来往往的人流。 半天对石勇道:“石兄,听你这么一说,你们家君侯确实不容易呀!我看朝堂上有些人脑子坏了,我想他们也做不到。” 突然,这个时候,武阳靖看到随从太子的一个侍从,从梅香楼对面走过。对石勇道:“太子身旁的这个侍从也是,出来逛街也不结伴,万一碰到打劫怎么办?” 石勇闻此,大笑道:“武兄,这个你们可以放心,凡是来我们辽地,小偷小摸我不敢说,但现在绝对不会有打劫、强盗之类的了,这个可是重罪,要去劳改的。” “强盗和打劫的,在我们君侯第一年来辽地后,就给一扫而光了,不过抓的几万土匪,现在也被改造成我辽地自由民了。来、来,我们喝酒。” 武阳靖刚才看到的那个太子侍从,这时来到了一个大街拐角处,看到一个商人打扮、精瘦的汉子后。随即朝地上,扔下了个绢帛。 待这侍从走后,那个商人打扮的人,拾起地上的绢帛,向襄平城内的一个酒楼走去。 上到二楼,来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三长两短,敲了敲门。门随即打开,这个人进去后,对里面三个人,其中一个魁梧的汉子说道:“老大,消息来了。” 屋内这个被称为老大的魁梧大汉,听进屋的人这么一说,对此人道:“老四,消息在那里?” 进屋的这个人把手中的绢帛递给了这个魁梧大汉,魁梧大汉接过绢帛,打开仔细看了一遍,就把绢帛递给了其他三人,说道:“明天上午,目标会陪太子和公子喜,去城外的几个贸易市场视察,中午会在日常生活贸易市场一个酒楼用餐,这是我们的机会。” “明天一早,我们就去踩点,做好一切准备,但千万注意,不可伤了太子和公子喜。否则,我们的家人就全完了。” 其余三人看完绢帛后,都没有做声。 这个魁梧大汉知道这三人在想什么,也叹了口气道:“三位兄弟,这是我们做死士的命。贵人给我们家人的钱,足够他们去秦国富裕、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了。我们这几条命,已经卖给贵人了,现在没什么可说的了。” 屋内一个精干的男子,点点头,对这个魁梧的男子道:“老大,不用说了。等会哥几个好好吃顿饭去,这恐怕是我们今生最后的一次晚餐了。” 这个魁梧汉子点点头,对众人道:“老二的话没错,等会我们就去大吃一顿。在这里我还要交代一句,明天我们能跑出去就跑出去,但是绝对不能够让逮住。如果情势不对,哥几个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其余三人都点点头,那个被称老二的精干汉子,对这个魁梧大汉道:“老大,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落到任何人手里的。” 这个魁梧汉子闻此,大笑道:“如此,我兄弟几人就出去大吃一顿去,为我们自己‘饯行’。” 三月末的最后一天。 老犬看了下,三月老犬写了近二十一万多字。 明日是四月的第一天,老犬放下一切,准备埋头码字,最少发四章。请各位书友收藏、投票。如果有什么要求、建言,或批评指正,请留言。 有个作者私下告诉老犬道:“你这本书,写上古前秦的燕国,再加上你是新手,点阅率本身就不会太高,就靠四百个收藏,订阅的就达百多人。如此成绩,证明“粘合度很高”,已经很了不起了。”一番话,把老犬打击得不要不要地。 老犬汗颜,只有努力再努力的码字了,好报答看本书的各位书友。当然,也谢谢这位作者君对新手的鼓励了。 当然,老犬也不相信,这本书在各位书友的支持下,就冲不出新手村。先定个小小的目标,四月收藏达到五百之数,订阅到二百人,总还是可以的吧! 看本书的书友们,有什么建言和建议,一定要提呀!这样才能提高老犬的视野和写作能力。这本书是老犬的,也是各位看本书的书友们的。 书友们,四月开始,让我们一起努力吧!对了,想再唠叨下,推荐票别忘了顺手投下。每天看书订阅的百多人,推荐票才二十多张,老犬真的是汗颜再汗颜! 第十一章 刺杀(中) 三月二十二日,蓟都王宫,东宫。 清晨,春风拂过东宫屋檐下挂坠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音。 一个侍官走进姬喜母亲姬嬴氏,所住的宫舍。对正在梳妆的姬嬴氏,附耳轻声道:“公主,我们的人从辽地回来禀报。我们派去辽地的几人,所组建的商队,前几天已经顺利进入到襄平城了。” 与姬康母亲姬赵氏一样,此时还称姬嬴氏为“公主”的,必然是随姬嬴氏从秦国而来的。当然,也是姬嬴氏亲信中的心腹了。 姬嬴氏听罢,双手一抖。过了一会,才终于平静下来。 沉思了片刻后,姬嬴氏对这个侍官道:“他们这几个人的家人,都已送往秦国了吧?” 这个侍官忙回道:“公主,这几个人的家人按你的吩咐,已经都送往秦国了。” 姬嬴氏点了点头,冷冷一笑,对这个侍官道:“没想到这个公子康,到辽地后居然做下好大的事业。现在整个蓟都的人都传言,说公子康是什么天上星宿下凡。” 说到这里,语气愈发的气愤,姬嬴氏继续言道:“这个姬赵氏所生的儿子,他能配天上星宿之名?而太子居然为此,不顾我的反对,亲自前往辽地去看望他。” 然后,又“恨恨”地对这个侍官道:“太子一点不顾及我秦国,这么多年来对他的帮助;更不顾及我们之间的夫妻之情。既然他无情在先,为了吾儿的将来,就不能怪我心狠了。这燕国的王位,只能由吾儿继任,任何人都休想继任这个王位。” 顿了顿,对这个侍官嘱咐道:“不过此事还是要万分谨慎,尤其是千万不能暴露出我们,你一定把各个环节考虑好,万不可大意。” 这个侍官点了点头,对姬嬴氏道:“公主,请你放心。我已经全安排好了,就是太子身旁报信的那个侍从,也会暴毙的。” 姬嬴氏叹了一口气,对这个侍从道:“把这个侍从的家人也安排好,但不要让他家人知道是我们所为。” “诺。”这个侍官低头应道。 按照日常,这两天,姬康要陪同父亲和大哥姬喜,一同要到襄平城外的几个贸易市场视察。众人吃罢早饭,坐着厢车,先来到了襄平城西的,粮食贸易交易市场。 现在的粮食,还是做为每个国家的战略物资,来给予管制的。辽地的粮食,同样属于主要的管制物资。但这并不是说,粮食就不能交易。 姬康已经把粮食,做为控制周边东胡、匈奴、箕国和三国等国,乃至燕国其他郡县的战略工具。 对周边与辽地交好的外地官员、部落、家族以及商人等,是可以通过配额制从辽地,获得一定的粮食数额的。 而这样做的另一个目的,就是通过粮食的交易,可以吸引和换取周边诸国大量的流民,以充实辽地的民众数量。 在城西的粮食交易市场,大部分都是属于商部下属粮食协会内,商人所开的的商铺。也有少部分商铺,是来自外地的粮食商人。 外地来的粮食商人,是可以从外地运粮。到襄平的这个粮食交易市场、来进行交易的,但必须遵守辽地的相关管理规定。 现在的襄平城毫不夸张地说,由于君侯府的存在,在东北区域各城池中,已经处于中心城池的位置。 由于良好的地理位置和环境,以及所配套的各种管理制度,更加上其他物资的供给。襄平城的粮食交易市场,目前已经是燕国和周边国家,最大的粮食交易市场了。 姬康的父亲,来到粮食市场后。只看着一辆辆的牛马所拉的车辆,载着一车车粮食在市场内往来,每个商铺和店家前都排满了等着交易的商人和民众。 感慨地对陪在自己身旁的两个儿子道:“原先粮食和食盐,被中原各国都拿来,做为卡我燕国的脖颈。但这几年来,随着辽地粮食的产出和供给,我们燕国终于摆脱了以往的窘境,这对我燕国来说,意义非凡呀!” 看到大儿子姬喜在旁点头认可,欣慰地笑着对小儿子姬康道:“康儿,就凭这一点,你来辽地后就做得很好。看此热闹繁忙的交易场景,我就认可你所说的那句话——随着对辽地的开发,我燕国今后将再无粮食之忧。” 在粮食交易市场巡察一遍后,姬康的父亲感到非常满意。随后父子三人就转到,襄平城南部的日常生活贸易市场。 由于布匹、食盐、瓷器、纸张等多种商品都在这个市场交易。这个日常生活贸易市场,显得更加繁荣,里面的人流更加密集。 亲眼所见辽地如此的繁华,物资如此的充沛。姬康的父亲,对昨天晚上与小儿子的谈话,感到更加的深信。 到了中午,父子三人来到这个市场的一家酒楼用餐。由于辽地规定,官员出行不得扰民,所以这个酒楼没有清空。但由于姬康父亲和姬康的到来,官府还是加强了管制。 走进这个酒楼,姬康父亲身后,昨晚被武阳靖看到的那个侍从,看到了昨晚见到的那个商人打扮的汉子,正与其他三人,在一楼的一张桌子上吃饭。 不经意间朝前方,正带着父亲和大哥姬喜等众人、走上二楼的姬康点了点头。 那个商人打扮的精瘦汉子与这个侍从,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过头去,朝同桌的其他三人点了点头。 这个酒楼的一楼照常对民众开放;二楼则专门清空,招待姬康的父亲等众人。而姬康此时并不知道,危险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随同太子从蓟都而来的王宫统领武阳靖,和老总管姬茂两人,带众多卫士从二楼巡视到一楼,检查不可谓不细。 武阳靖见到一楼仍对外营业,许多民众都进来用餐。眉头紧皱,对身旁的老总管姬茂道:“姬总管,为何不把一楼清空?这样危险增加很多呀!对安全维护很不利呀!” 老总管姬茂摇摇头,叹了口气,对武阳靖道:“武将军,这是我们家君侯来辽地后规定的,说是任何官员出行都不得扰民。平时他出来,就是二楼都不准让人清空。” “这次,由于太子殿下的到来,能准许把二楼清空的,就已经很难得了。我也劝他多次,他不听。所以也只能如此了,我们就多辛苦点吧!” 武阳靖点点头,对一楼坐着的民众,挨个用眼神巡视了一遍,没有发现意外。但和老总管两人仍不放心,吩咐卫士们加强警戒。 众多的卫士自然不敢怠慢,坐在一楼,虎视眈眈注视着一楼用餐的民众。 第十二章 刺杀(下) 老总管姬茂与武阳靖在酒楼的巡视,给一楼吃饭的民众带来了些许压力。许多民众吃完饭后,就赶紧离开了这座酒楼。有许多准备进这座酒楼的民众见此,也停住了脚步,改为其他地方。 此时在一楼吃饭的四个刺客,已经快在一楼呆不住了。因为此时在一楼吃饭的民众,随着陆续离开,已经没剩下几桌了。 老总管姬茂和武阳靖两人,以及众多的卫士,都已把注意力放到了他们四人身上。四个商人打扮的刺客,此刻压力随之更大。 被称为老四的刺客,一边低头吃饭,一边轻声对身旁的魁梧汉子道:“老大,事情有点不妙,该怎么办?” 这个被称为老大的魁梧汉子,看到其他三个兄弟的紧张。强自镇静,低声对三人道:“兄弟几个,保持镇静。我们再坚持一会,不要着急。” 因为下午,姬康还要陪父亲及众人,到其他地方视察。所以在酒楼里就餐,也很简单。没有酒水,就是简单吃了点,就餐时间很短。 吃罢午饭后,姬康陪同父亲和大哥及众人,走下二楼的楼梯。 这个时候,已经快坚持不住的四个刺客,在听到二楼传来的脚步声后,都松了口气。四人相互看了看,居然笑了起来。 姬康的父亲走在最前面,后面紧随着的是姬康与大哥姬喜,在楼梯上,姬喜在外,姬康在内,这让一楼的四个刺客不好下手。 等姬康他们在走下楼梯后,姬康的身后终于闪开了个空档,一楼靠近楼梯的四个刺客,知道这是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突然站了起来,四人都从衣衫内,取出早已装好箭矢的、小型定制弓弩,向露出脊背的姬康,扣动扳机。 负责守卫的老总管姬茂和武阳靖,以及众多护卫,其实在这四人站起来时,就知道大事不好,纷纷大喝,向四人扑来。而姬康及父亲身旁的护卫,想贴身保护姬康等众人。但由于楼梯处过于狭窄,一时无法进到姬康等众人的身前。 姬康身后的石敢,这个时候猛地扑在姬康身上,护住了姬康的后背,两人顺势滚爬在地。就这样,石敢背后还是被射中一支箭矢,姬康也被摔得头昏脑胀。 虽然石敢和姬康内身都穿有软甲,但距离由于过近,射中石敢的箭矢劲力很大,箭矢还是射进石敢的后背。 酒楼内顿时就乱了起来,“抓刺客,抓刺客”的声音,此起彼伏。老总管姬茂什么也顾不得了,带着亲卫,走到姬康身旁,和众护卫把姬康和石敢搀扶起来。护着姬康和姬康的父亲,姬喜三人向门外走去。看都没看,后面纷乱嘈杂的一切。 姬康和抱着石敢的老总管姬茂,上了姬康的厢车。石敢本来还要求老总管放下他来,但随即就觉得后背发麻,在学院学过医理的石敢,知道自己是中了毒箭,对姬康道:“公子,箭矢有毒。” 姬康和老总管姬茂两人大惊,一面吩咐护卫去让叫医师,另一方面赶紧在厢车上把石敢的衣衫撕开。看到石敢的后背,已经铁青一块。 老总管姬茂还是比较有经验的,把随身的匕首取了出来,对石敢道:“忍着点!”随即拔掉石敢后背上的箭矢,石敢大叫一声,就昏了过去。 老总管姬茂顺着箭矢的伤口,划了道口子。然后用双手挤压后背周边的肌肉,把毒血往外逼出。看着石敢后背流出的黑血,姬康的眼睛一片通红。 晚上,襄平城君侯府内院,姬康所住的院落。 安慰了嚎啕大哭的母亲和清竹、清梅等众人,又把剧辛、邹衍、鲁仲连、荣蚠等闻讯而来的众人送走后。姬康来到了石敢的屋内,看望被箭矢射中的石敢。 守护在石敢屋内的医部部长秦送,见姬康进来,准备行礼。姬康摆摆手道:“秦医师,不用虚礼了。石敢的情况,现在怎样?” 秦送忙道:“君侯,我现在已经给石敢做了处置,现在他已经没事了。虽然还处于昏迷状态,但醒来后,过几天就会好的。幸亏你们在车上做了简单的处置,否则,后果就很严重了,射中石敢的箭矢,毒性很强。” 姬康点点头,对秦送道:“秦医师辛苦了,你也累了一天,先下去休息吧!让其他医师看着就行了。” “诺。”秦送答道。 待秦送走后,姬康一脸铁青,从桌上拿起射中石敢的箭矢,看着绿油油的箭头,眯起眼睛。如果这个从小陪伴自己的发小,因救护自己出了事,姬康知道,自己内心会内疚一辈子的。 这个时候,老总管姬茂进来,向姬康禀报道:“公子,这四个刺客已经在抓捕前自尽。这四个刺客是在蓟都,用经商的名义组建了一个商队,来到我襄平城的。” “但现在因为自杀,没有口供,不知道何人派来?但这个商队的担保人,是我辽地的参议员刘谦,做得担保。” 然后低声附耳对姬康道:“但有人发现,在事发当晚,陪同太子的一个侍从单独出去过。公子,老奴没有提前发现刺客,请公子责罚。” 姬康眼睛又眯了起来,半响后,对姬茂道:“姬伯,此事先不要声张,我也有一部分的责任。你和黄勇还有苏青三人,均罚俸三月,以儆效尤!命令商部苏青,今后一定要加强对外地商队的审核和管理。” 然后眼里闪过一道寒芒,对老总管姬茂道:“姬伯,监督院会同情报局,马上把这个参议员刘谦,还有以往阳奉阴违的门阀士绅,全部清剿掉。我们辽地再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看来我真的是对他们太仁慈了!” 老总管姬茂一听,马上就明白了姬康的意思,忙答道:“诺。” 姬康的眼里接着流露出锋芒,斩钉截铁地对姬茂道:“姬伯,传令四郡各县官府。对这些人,主犯全部诛灭,家人亲眷劳改。不遇大赦,不得释放。” “诺。”老总管姬茂答道。 待老总管姬茂走后,姬康对仍然还昏睡的石敢轻声道:“石敢,这次多亏你了。你赶快好了,以后你还要做郑和呢!” 姬康的父亲,此时也得到了一个侍官的禀报:“太子,刺杀公子姬康的,是从蓟都组建的一个商队。昨晚单独出去的那个侍从,已经服毒自尽,现在查无可查。” 闻听此言,姬康的父亲脸上,带着一丝自嘲苦笑。 半响后,才对这个侍从道:“此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这个侍官下去后,姬康的父亲才喃喃自语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不能让你毁掉,我姬家的雏凤呀!” 过了半天后,又低声说道:“更不能让你毁掉我燕国的未来!” 第十三章 开始(上) 三月中旬,驻扎在野王城的秦军将领王翦,就收到了来自咸阳秦王嬴稷的密令,让其迅速整军,占领上党地区南部要塞天井关。 然后与王龁率领的秦国主力大军配合,从南部向上党进攻。最终目的就是,要完成对上党地区赵军的合围,以便形成秦赵两国主力大军,在上党决战的态势。 王翦虽然现在很年轻,但不亏为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将领之一。 看罢密信后,已经知道此战对秦国的重要性了。知道这是秦王嬴稷,想毕全功于一役,在上党地区彻底击败赵军主力,使之今后不能阻拦秦国的东进。 王翦不敢怠慢,迅即集合在野王城的十万大军,在秦军主力还未从咸阳出发之际,亲率一万精锐绕道于天井关的北部,突然向天井关发起突袭。 因为在之前,赵王给赵军各将领严令,就是在赵秦两国议和期间,不准赵军随意出兵攻击秦军,引起争端,否则严惩不贷。 所以守卫天井关的赵军将领,根本没想到在秦赵两国议和之际,此时的秦军会来进攻。猝不提防,被王翦率领的秦军占据了天井关,赵军守将战死。 与此同时,驻守乌岭关的秦军将领蒙骜,亲率大军十万,全军压之空仓岭前端的端氏城,以策应王翦的行动。 接到天井关失守和端氏城秦军到来的消息后,驻守光狼城的赵军主帅廉颇,大吃一惊。急忙召见上党郡守、华阳君冯亭商议此事。 闻听此消息的冯亭,也大吃一惊,眉头紧皱,对廉颇道:“老将军,看来这次秦国邀我赵国和谈,是秦相范睢的毒计呀!与韩国一样,我们赵国也中了秦相范睢的诡计了。” 赵国的老将廉颇,听罢冯亭的话后,长叹一声:“华阳君,现在秦军已经攻取了,我上党南部要塞天井关。可是现在我赵军没接到大王的指令,无法出兵,如之奈何?” 冯亭闻此,急忙对廉颇道:“老将军,如果不出意外。从秦军突袭天井关一事,可以看出,秦国早预谋在先呀!我敢肯定,现在秦国大军已从咸阳出发,又向我赵国上党而来。” “老将军,请尽速把此情况,上报赵王和朝堂,请求赵王尽快派兵增援上党,而我军应尽速出兵,夺取天井关。否则,待秦军主力一到,我上党赵军将面临秦军的夹击呀!” 廉颇无奈地摇摇头,对冯亭道:“华阳君,秦军这是一整套的计划呀!就在秦军占领天井关的同时,而驻守在乌岭关的秦军又到了端氏城,欲攻打空仓岭防线。现在我赵军兵力不足,无可奈何呀!” 接着转身,指着墙上的地图,点了点上党地区南端界碑岭一带,对冯亭道:“现在看来,只能如此了。华阳君,你下去后,马上组织军民,修筑南端界碑岭一线工事。” “现天井关已失,老夫估计秦军,会很快从南部的天井关,向我上党进犯,我们要尽快在南部界碑岭一带修筑工事,以便阻挡秦军,这事不能有任何耽搁。” 然后语气沉重地说道:“此战攸关我整个上党乃至赵国的命运,不能轻忽呀!” 冯亭也知道事情紧急,不敢怠慢,回道:“诺。” 不能不说,去年秦相范睢的议和计策,非常成功。但对赵国来说,却非常毒辣。 去年末,姬康的舅舅赵王丹,派长大夫郑朱来咸阳议和。秦相范睢是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把郑朱招待得无微不至。成天说点有的没的屁事,但就是不跟郑朱,具体谈有关两国的议和条文。 郑朱不知道这是范睢的计谋呀!还对范睢能周到招待自己,沾沾自喜。在过完年后,还给赵王的禀报中,还都说是气氛良好,议和之事正在与范睢友好地洽谈中。 赵王不知道已经中计,看到郑朱的回报,还把反对议和的虞卿招来,对其说:“虞卿,你不是说秦国与我赵国议和是计策么?但现在秦国已经接纳郑朱了,与郑朱正在商谈议和之事,看来你的预判是错的。” 虞卿一听,就急了,对赵王丹道:“大王,秦相范睢如此做,反而证明秦国对我赵国所图非小。大王,你可急速派人到秦国咸阳去,催促郑朱迅即谈定议和之事。” “老臣敢给大王保证,秦国肯定是不会,跟我赵国签定议和协议的。反而会在今年,继续派兵向上党地区进犯的,大王,我赵国不可不防呀!” 赵王丹不以为意,对虞卿道:“虞卿,议和是国之大事,岂为儿戏,秦王端不会做此卑鄙之事。如此,岂不贻笑各国?你过虑了。” 虞卿无奈,只能摇头叹气,对自家君王的天真想法,毫无办法。 姬康的舅舅赵丹,虽然不相信虞卿的说法。不过还是派人,前往了秦国都城咸阳,催促长大夫郑朱,尽快谈定议和协议。 郑朱接到赵王的催促信后,都已经到了二月中旬了。在郑朱的强烈要求下,范睢表示秦国没有准备,让郑朱拿出议和条款来。郑朱无奈,只得制定出赵国的议和条款,拿给秦相范睢。 范睢就拿着郑朱制定的议和条款,天天在条款上和郑朱扯皮,把郑朱折腾得是死去活来,不知如何是好。 等到三月下旬后,秦军主力都已准备出发前往上党了。秦相范睢,就再也不掩饰了秦国的企图了,连郑朱面都不见了。 郑朱自己这个时候已经感到不妙,但是心里还存在着侥幸。 直到这一天,自己的一个随从从外面回来,着急对郑朱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得到最新消息,秦国派王龁为主帅,昨天已经率大军二十万,向我赵国上党而去了呀!大人,我们中计了!中计了呀!” 郑朱闻听此言,面如土色。自己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把抓住这个随从的衣襟,大吼道:“胡说,秦相范睢还给我说,这两天要在一起研究议和条款呢!秦国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派大军呢?” 这个随从都急哭了,对郑朱道:“大人,现在整个咸阳城的人,都知道秦国出兵的事,就我们被蒙在鼓里呀!不信你上街问问,秦国出兵上党,这已是众所皆知的事了呀!” 郑朱一下瘫在了地上,半天后才缓过劲来,嘴里还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范睢做为相国,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这个随从真急了,对郑朱吼道:“大人,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我们现在赶紧派人赶回邯郸,前去禀报大王吧!希望我赵国还来得及准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呀!” 郑朱这时才反应过,忙道:“对、对,赶紧禀报大王,赶紧禀报大王!” 第十四章 开始(中) 周赧王五十五年(辛丑,公元前260年),秦昭襄王四十七年,赵孝成王六年,燕武成王十二年。 三月下旬,秦国派大将王龁为主帅,率领秦国大军主力二十万,从咸阳渭河码头,乘船向上党而来。绵延千里的渭河和汾河的河道上,到处都是挂着白帆,运送秦军兵员、粮草、军资的船只。 秦军主帅王龁,此刻在前往上党的船上,收到了前线秦军将领王翦和蒙骜两人的来信,看罢后,知道秦军按照预定计划,已奇袭占领了天井关和端氏城。 王龁不由得仰天大笑,对身后的秦国众将道:“大王和相国果然好计谋,一个议和,就把赵王丹这个小儿,玩弄于鼓掌之上。我军现在已经占领了天井关和端氏城,而上党赵军主力不足二十万,如何是我秦国大军的对手?我看此番廉颇老儿,还有何办法能保住空仓岭防线?” 副将王陵忙抱拳躬身道:“虽然大王和相国计谋过人,但奇袭天井关和端氏城,却是将军之谋。此番我军主力未到,就取得了远胜过去两年上党之战的辉煌战果,此番我军必胜。”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副将王陵的一番话,让秦军主帅王龁自然高兴。 而其余秦国众将一听,也异常的兴奋,哈哈大笑起来,仿佛上党之战的胜利就在眼前。 四月初八,王龁率领的二十万大军,与占据端氏城的秦国将领蒙骜,所率十万秦军汇合。四月初十,又与占领上党南部要塞的天井关的王翦,所率十万秦军汇合。 秦军这个时候的兵力,总计已经达到四十万。随即,王龁率领四十万秦国大军,向驻守在空仓岭的赵军,全线发起了猛攻。 决定着秦赵,乃至中原各国国运的上党决战,终于全面爆发。 而此时在上党廉颇率领的赵军兵力,不足二十万。在防守的同时,廉颇一日三信,派人向邯郸赵王求救。此时的赵王丹才知道,自己中了秦国的诡计。 由于此时,上党赵军的兵力不到二十万。面对秦军四十万大军的多线进攻,军力严重不足。虽然进行了了激烈的抵抗,但仍无法阻挡住秦军的锋芒。秦军此次进攻顺利,前两年没有占据的空仓岭防线,被秦军一举突破。 四月十三日,在经过三天激烈的攻防战后,秦军攻占了空仓岭中端的要塞高平关,赵军空仓岭防线全线失守。 四月十六日,秦军又攻占了高平关至光狼城防线中端,赵军修筑的的西部障碍堡垒(简称西障),赵军被迫后撤。 四月十八日,秦军继续东进,继而攻占了光狼城前端,赵军修筑的东部障碍堡垒(简称东障),赵军主力撤往光狼城和界碑岭一带防线,与秦军继续激战。 四月二十日,秦军主帅王龁率领的秦军主力,兵临光狼城下。与此同时,南部的王翦率领十万秦军,对界碑岭一带赵军的防线展开猛攻。 四月中旬,在秦赵两国长平决战爆发的时候。姬康没有受刺杀事件的影响,仍陪同父亲还有大哥姬喜,一同来到了辽东郡沓氏县,视察复州湾盐场和旅顺造船厂。 因为现在父亲所视察的地方,许多地方均为保密地方。 姬康向父亲阐明后,以避免类似刺杀事件发生为借口,除父亲与大哥姬喜外,父亲的随从只有史官高扬、裨将军武阳靖、以及几个信的过的侍从,来到了沓氏县。 站在盐场周边,看着一望无际,分割明确的一块块白色盐池。姬康父亲、大哥姬喜和蓟都来的史官高扬、裨将军武阳靖等人,全身都在哆嗦。没有一个人不震惊,没有一个人不惊叹! 如果不是姬康提前派人阻拦,这伙人肯定会如以前众人一样,又要冲进盐场里去了。 这可不是象别的地方打盐井,开盐矿。就是这样大气!就是这样豪迈!直接在海边取海水造出食盐来。而且品质要比盐井、盐矿所产的盐好的太多。 史官高扬看着这一切,眼泪又流了下来。对太子大喊道:“太子殿下,这是‘神迹’呀!真正的‘神迹’呀!” 而大哥姬喜看着这一切,仿如‘傻了’一般,嘴里不停喃喃道:“还能如此?还能如此?” 姬康的父亲看着这一切,强行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 抬起仍然还颤抖的手,对姬康道:“康儿,象这样的盐场,我辽地还有几块?” 姬康躬身对父亲道:“父亲,在辽西郡乐亭工业区,靠近海边的地方也有一块这样的盐场。不过规模比这要小,大概有这块盐场的一半吧!” 姬康的父亲点点头,低声对姬康道:“要注意保密。配方和流程万不可让齐国、楚国等国知道。” 姬康点点头,对父亲道:“父亲,这个儿子省得。这盐场除母亲来过外,这是儿子第一次带人前来观看。对父亲来说,儿子没什么东西可保密的。” 姬康的父亲满意极了,看看,这就是我的小儿子。就是发生了刺杀事件,对我还这么真诚、信任!不亏为我姬氏雏凤呀!如此年纪,做事却如此大气。 “这两块盐场,能供应我燕国所有人的食盐供应么?你知道的,我燕国极度缺盐。”姬康的父亲接着问道。 姬康一笑,但不想多说,对父亲言道:“父亲,这两块盐场供应我燕国所有民众之用,绰绰有余。父亲不必担心。” 姬康的父亲点了点头,面带微笑,对姬康道:“如此,为父就放心了!” 四月十三日,赵国都城邯郸,王宫。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看着郑朱派人从秦国咸阳送来的急信,以及老将廉颇从上党前线送来求援信件,全身气得都在发抖。这是被秦王嬴稷和秦相范睢两个老儿,给耍了呀! 去年末议和之际,赵王见秦军已经撤兵,也让驻守在上党的十几万赵军,陆续返回邯郸等原先驻地。这刚回去没几个月,现在的秦军却重新卷土而来。而且这次的规模,比任何一次进犯秦军的规模都大。 一股深深的耻辱涌上了,年轻君王的心头。 看了看下面的相国赵胜,平阳君赵豹,上卿蔺相如、虞卿,长大夫楼昌五人,发现五个人的面色都非常沉重。 赵王让旁边的侍从把郑朱与廉颇的信件,送给五人传阅。 待众人传阅完毕后,赵丹对五人道:“众卿,现在秦国施弄诡计,欺骗寡人。议和为假,出兵为实。现在秦国大军四十万,在秦将王龁的带领下,已向上党全线进攻。我赵国该如何应对?众卿都谈谈自己的看法吧!” (四更,后面还有一更) 第十五章 开始(下) 听罢赵王的一番话后,殿下众人都相互看看,面对如此艰困的局面,都不知道该从何谈起。 身患疾病的蔺相如,喘了几口气,咳嗽了几声,缓缓对赵王丹道:“大王,现如今秦国大军压境,我赵国已避无可避。从廉颇将军来信所看,现在秦军已突破了我赵军的空仓岭防线,唯有赶快向上党增兵,与秦军死战。除此,没有其他的办法。” 虞卿也起身,躬身对赵王道:“大王,上卿蔺相如所言极是!如今秦国大军四十万压境,这乃是欲与我赵国决战。我赵国确实避无可避,应尽速派大军增援上党,方位上策。” 赵王把头转向了赵胜等三人,对其三人道:“相国、平阳君、楼昌,你等三人意下如何?” 赵胜、赵豹和楼昌三人相互看看,一齐站起道:“上卿蔺相如、虞卿所言极是,臣等附议!请大王尽速派兵增援上党。” 赵王丹见此,也站了起来,对众人道:“立即征调邯郸及附近各郡县驻军二十万,急速增援上党。既然嬴稷老儿想与我赵国决战,寡人奉陪到底。” 众人一起站起,躬身对赵王道:“诺。” 然后赵丹对平原君赵胜道:“平原君,你暂且留下。寡人有事问你。” 待众人走出王宫,赵王丹对赵胜道:“相国,寡人欲派我宗戚赵茄为廉颇副将,待其率领援军到达上党后,可尽速向秦军发起反击,你看如何?” 赵胜一听赵丹的话语,就知道赵王的想法了。这是前两年,廉颇在上党前线,老是违抗赵王的旨意,所造成的后果呀!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呀! 赵胜沉思了片刻,决定还是顺从赵王的意图。对赵丹道:“大王,微臣对此无有异议,请大王自行安排就是。” 赵王叹了口气,对平原君赵胜道:“寡人这也是逼不得已,我赵军粮草不济呀!必须要速战速决,总不能再如去年,向辽地用人口换取粮食吧!” 走出王宫后,长大夫楼昌回头看了看王宫,皱皱眉头,摇了摇头。坐上车后,楼昌对车夫道:“尽速回府。” 回到自己府内,楼昌立刻去了书房,用绢帛写了一封信,然后叠好,对门外喊了声:“来人。” 在门外随时等候传唤的管家,赶忙进来。楼昌把绢帛递给管家,对其道:“尽快把这信件,派人秘密送往秦国我父楼缓之处,注意保密。” 管家忙道:“诺。” 楼昌的父亲楼缓,是这个时代着名纵横家,善为长短句。在赵武灵王时期,为赵国的上卿。后于秦王嬴稷刚刚登基,楼缓就被当时的赵武灵王,派遣到秦国,担任秦王嬴稷的上卿。后来出任秦相,显赫一时,任上致力于秦赵两国之友好。 但随着赵武灵王蒙沙丘之难,惠文王尚幼,政归于公子成及奉阳君李兑,李兑使仇液入秦以免楼缓。仇液游说成功,秦王嬴稷用魏冉为相,把楼缓相位给免掉了。 楼缓认为赵国派仇液到秦国,让秦王嬴稷免掉自己的相位,这是赵王的主意。这下楼缓与赵国仇可结大了,留在秦国而怨恨赵国,多次鼓动秦王嬴稷进犯赵国。俨然忘了自己是赵国人,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赵奸”。 姬康的舅舅赵丹,此刻还仍然重用这么一个“赵奸”的儿子,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想的。 而姬康对此表示理解,在前世,华夏朝堂中重用所谓的“公知”还少么?每当华夏遇到重大危机的时候,这帮“公知”就出来指责自己的国人,而极力美化外敌。在抗倭战争期间,几百万的“伪军”为虎作伥,残害自己的同胞,这可不是虚数。 就在赵国调兵遣将,准备增援上党地区的赵军时。上党地区的形势,已经起了很大的变化。 这一次王龁率领的秦军,是携两年多的愤懑之气,与廉颇率领的赵军决战的。你廉颇老儿不是能么?连续两年多,都不是把我秦军阻挡在空仓岭防线之下么? 这次你赵国在上党的兵力,可是比我们秦军差远了。而且我秦军这次是有备而来,看你廉颇如何阻挡? 四月中旬,秦军主力抵达端氏邑时,在于之前驻守在野王和乌岭关的秦军汇合后。立即对廉颇的空仓岭防线,发动了持续不断地攻击。 在占领高平关后,接着秦军又相继占领了西障和东障,两个原先赵军驻守的军事堡垒。接着汇集全军主力对光狼城猛攻。 另一方面,王龁命令,已占领天井关的秦军将领王翦,率领十万大军继续北上,向赵军南端的刚刚修筑起来的界碑岭防线,展开猛攻。 此次的战役一开始,就进入到白热化状态。由于此次战役初期,秦国大军比赵军多一倍多,再加上上党南端要塞天井关被秦军占领。 赵国大将廉颇的压力也很大,在连日与秦军交锋中,赵军处于全面防守的状态,根本无法也无力还击。 老将廉颇一方面组织赵军积极防御,另一方面每天派人前往邯郸,督促赵王丹尽速派兵前来。 四月二十日,就在光狼城被秦军围困的同时。赵国二十万援军在邯郸也集结完毕,准备出发前去上党前线。 在王宫内,赵王丹召见了刚被任命为赵军副将的赵茄。 赵丹看着赵茄,缓缓说道:“赵将军,你乃我赵氏宗戚。此番前去增援上党,一定要对秦军进行反击,夺回被秦军占领的城池和防线。如果谁敢阻挡,你可说是寡人的命令,你明白么?” 赵茄听赵王如此一说,全身都冒出汗来。这可不是小事,按规定,副将是必须要遵循主帅的命令的,在战时更是如此。 尤其是老将廉颇,在赵国可不是一般的“名望”。多少年来,为赵国出生入死,战功累累,是被世人公认的名将呀! 但此刻赵茄什么也不敢说,跪地叩首,对赵王丹道:“大王,某将必遵大王旨令。待到上党后,即可率军向秦军反击。” 赵王听罢,点点头,对赵茄道:“去吧!不要寡人的期望!” 赵茄忙回道:“必不负君王所托。” 等赵国二十万的增援大军,从邯郸向上党进发后。每个赵国士兵都没想到,此番前去上党,会面临何当的命运?每个士兵也没想到,在和父母妻儿亲人告别的时候,却是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面。 而此刻,整个天下各国的目光,又都重新回到了上党。看着这个时代最为强大的两个国家,在上党决一雄雌。 (老犬尽力了,五更奉上,幸亏没有失言。) 第十六章 检阅海军 就在秦赵两国在上党准备决战之际,姬康陪同父亲和大哥姬喜等众人,继续在辽东郡的沓氏县视察。 姬康在带父亲看完盐场后,又带父亲和大哥姬喜等人,来到了旅顺造船厂和旅顺海军营地,准备视察辽地海军和造船厂。 首先姬康带父亲等众人,来到的是旅顺造船厂。 现在辽地有两个造船厂。一个是旅顺造船厂,厂长依旧是康祺;另一个造船厂则是辽西郡乐亭造船厂,康祺的儿子康乐则被派去担任厂长。 两个造船厂所掌握的造船技术,已经算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造船技术了。两个造船厂按姬康的建议,建造的船只,分为两个部分。 一部分为军队建造战舰,确保辽地海军的使用;另一部分则为民间建造渔船和商船,以满足日益兴旺的捕鱼业和船只运输业。 由于造船厂建造的船只技术越来越好,也越来越成熟,已经能够满足下海捕鱼需求了。这几年,让辽地的捕鱼业大为兴起,磅薄发展。 这个时代可很少有船只能下海捕鱼的,辽地南临渤海和黄海,海上的渔业资源相当丰富。商部苏青在姬康的提醒下,成立了渔业商会,更是促进了捕鱼业的发展。 辽地的如此做法,一方面大大丰富了辽地民众的饮食结构;另一方面,也促进了辽地,围绕渔业为主体的众多产业,譬如说咸鱼、鱼松、海带、渔业加工等,在这里就不一一阐述了。 而辽地的渔业商会和运输商会,在海军探明到燕国武清(今天津一带)、右北平的昌城、辽西郡的乐亭、辽东的旅顺和番汉等海路后,这几年已经把这条海路做为商业用途了。 大量的商船被建造出来,用于海路运输。如此,不但能减少商队大量的运输成本,而且大大缩短了燕国几郡的路途。看到这种情况,越来越多的辽地商家,都参入了海路的运输上来。 姬康陪同父亲和大哥姬喜等众人,来到旅顺造船厂后,首先来到了船厂的一个加工车间。 姬康的父亲,看到正在建造的一个大船,正在铺设龙骨。惊讶地对陪同众人视察的,船厂厂长康祺道:“这艘船能载多少人?” 康祺看了下姬康,见姬康点点头,就对姬康的父亲据实禀告道:“太子殿下,这艘船建成,能承载军队和人员达八百多人。” 姬康的父亲大哥姬喜等众人,又一次瞪大眼睛,浑身打起了摆子。 姬康见此,对父亲和大哥姬喜道:“父亲、大哥,等会我们就要到海军去,现在海军有两艘这样的主力战舰了,我们可以上去乘坐,到海上去看看。” 姬康的父亲脸上泛红,点点头,对姬康道:“甚好。” 大哥姬喜则急不可待,对姬康道:“康弟,我们这就去你所说的海军看看吧!” 姬康看了下父亲,见父亲微微点头,就对船厂厂长康祺道:“康厂长,你们忙吧!我们现在到海军军营一趟。” 旁边的石敢伤愈还未全好,但在襄平知道姬康要来海军后。就再也坐不住了,缠着姬康非要来海军看看。 姬康不忍拒绝石敢的请求,在询问过秦送等医师后,知道石敢的伤情没有大碍,这才答应下来。就这样,还是安排两个医师,照顾石敢。因为自己要陪同父亲,就顺便把学院的田光也叫来,让他陪同石敢。 石敢和田光两人在旁,一听要到海军军营,两人对视一笑。高兴得眉开眼笑,一脸兴奋。 等姬康陪同父亲等众人,来到旅顺海军码头。海军上校李敏和张天等人,早让海军排列整齐,在码头迎接姬康的父亲和姬康等人的到来。 乐队奏着这个时代的《迎宾曲》,欢迎姬康和父亲等人的到来。 在岸边举行完欢迎仪式后,姬康陪同父亲和大哥姬喜等众人,来到了检阅舰“襄平号”上。看着这只高大威武的战舰,姬康的父亲连连点头。 在姬康不遗余力地支持下,海军现在兵力已达万人,战舰大小四十多艘。在这个时代,毫不讳言地讲,绝对是海上‘巨无霸’式的存在。 目前海军已经配备了望远镜、罗盘,摸清了渤海到旅顺、旅顺道箕国及三韩的海路,现在正积极探索南下齐国和楚国的海路,为今后做着打算。 襄平号检阅舰载着姬康的父亲等人,向大海深处行驶。海军的舰队在那里,将第一次接受检阅燕国太子殿下和自家君侯的检阅。 海风烈烈,海天一色。海鸥在船边徘徊飞翔,鸣叫不断。 看着这一切,众人无不心旷神怡。 等到达阅兵海域后,众人肉眼已经能看到,辽地海军的几十只庞大船队,正排列成一字长队,向检阅舰驶来,众人全部呆住了。 任何人都没想到,能够在海上看到如此规模庞大的舰队。 没想到呀!真的没想到呀!原来只听说楚国有庞大的船队,往来于楚国的大小河流之上。没想到我北方的燕国,也有如此庞大的船队。而且是比楚国更为强大的海军舰队,能够往来于大海之上。 姬康的父亲,大哥姬喜以及史官高扬、裨将军武阳靖等众人,都知道这只庞大的舰队,后面所代表的意涵。如果这在战时,有这么一只舰队出现在敌国的后方,这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呀! 姬康让李敏和张天等人,给自己的父亲和大哥等人,递来单筒望远镜。让他们能够更看清舰队的模样。 没想到这个望远镜一拿出来,每个人一望过去后,都差点把望远镜扔到地上。我的妈呀!这是名副其实的“千里眼”呀! 姬康的父亲,当然知道这个什么“望远镜”对军队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强忍着内心的感慨,举起望远镜向缓缓驶来的舰队望去。 但大哥姬喜举着望远镜再也舍不得放手,边看边向姬康唠叨:“康弟,这个宝贝能否给为兄一个?” 姬康点点头,对大哥姬喜道:“大哥,我给你和父亲、祖父三人都已准备好了一个。等你们走时,可以带上。” 然后转过身来,看到史官高扬和裨将军武阳靖两人,希冀的神情,又赶忙道:“当然还有高大人和武将军,每人都有一个,我让人都给准备好了。” 高扬和武阳靖两人大喜。而大哥姬喜在旁,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感慨地对姬康道:“康弟,这么珍贵的东西,你真舍得呀!” 姬康的父亲闻此言后,嘴角抽搐。唉!我的大儿子耶!你离你弟弟的为人,可是差太多了呀! 这个时候,接受检阅的庞大舰队,气势磅礴,首舰已经来到了检阅舰“襄平号”的侧面,每个经过受阅舰的海军官兵,都排列整齐,齐声大喊着:“太子殿下好!” 姬康的父亲则满怀激动,接过姬康递过来的卷筒大喇叭,按姬康提前告诉的话语,对受阅的海军将士们,大声回道:“将士们好。将士们辛苦了!” …… 等检阅完整只海军舰队后,姬康的父亲以及众人在乘坐、检阅舰“襄平号”返回旅顺港口的途中,还意犹未尽。姬康的父亲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心里暗自赞赏:“看来我家康儿,与我所谈非虚,他确实是准备好了呀!” 第十七章 收网 四月十五日,襄平城监督院,议事厅。 老总管姬茂坐在主位,侧位坐着情报局局长黄勇,两人正在商谈着什么。 监督院和情报局两个机关,在辽地各郡均有编制。因为监督院的职责主要对内,所以在辽地四郡编制就多点,一个郡差不多一百人左右的编制,官职品阶均为文职官员的品阶来对待。 情报局因为职责是对外,在辽地四郡人数就少多了,每郡也就五十人的编制。但在其他各国和外地郡县设置的人员就多了,总的人数反而远远超过了监督院。而情报局的官职品阶,则按武职官员品阶来奖赏。 做为辽地的监督机关和谍报机关,监督院和情报局,一里一外,一文一武。但又相互监督,相互制约。这就是君侯姬康所说的,制度制约。 当然不管是监督院还是情报局,其发展的外线人员也不少,但不在编制之内。 自从公子姬康遇刺以来,虽然姬康没说什么,只是处罚了姬茂和黄勇、以及商部部长苏青三个人,每个人三个月的俸禄。 但监督院和情报局的负责人姬茂和黄勇,却被剧辛、邹衍和鲁仲连三个老头子挨着谈话。 虽然君相剧辛等三人没多说什么,但监督院和情报局自上到下,几乎所有的人员,都能感受到随之而来的,沉甸甸的压力。 耻辱呀!居然在辽地,发生了刺杀君侯姬康的事情。这种事怎么能忍?如何能忍?打击,必须严厉打击! 情报局局长黄勇和老总管姬茂,在蓟都时候,两人就一起共事过。关系很熟,也非常不错。 坐在侧位的情报局局长黄勇,看了看老总管姬茂,低声道:“老总管,这次刺杀事件,明显是蓟宫之人所为。但公子却让我们不声张,也不让我们报复,意欲何为?” 姬茂看了下黄勇,淡淡道:“黄局长,公子自有他自己的考虑。我们做为下属的,只要按公子的嘱咐去做就是了。你要永远记住,我们一定要按公子的指示去做,不可擅作主张。” 然后用低低的声音,对黄勇道:“宫里之事,我们今后严格防卫就是!不可过多询问。” 黄勇一凛,明白了过来,感激地对老总管姬茂道:“总管所说极是!黄勇受教了!” 姬茂见此,点点头,对黄勇道:“这次辽地四郡的行动,为我监督院和情报局共同联合进行。务必要把这些不跟我们辽地一条心,吃里扒外的门阀贵族,彻底铲除。为我辽地的发展,创造好一个良好的内部环境。” 黄勇点点头,面色肃穆地说道:“老总管,这群人太猖狂了,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居然有人还妄图复国,甚至还有人与箕国或其他外地之人联系,输送我辽地的情报。” 说到这里,黄勇咬牙切齿地对姬茂道:“尤其还有人勾结外人,企图刺杀君侯。如果不严厉打击,这还了得?老总管,现在这群人的整个情况,已经被我们全摸清了。你看什么时候,我们开始行动?” 老总管姬茂拿出姬康批示的命令,对黄勇道:“我们报上去的四十七家,公子已经批示了,让各地官兵统一配合我们行动。对这些人,务必按公子所说的,主犯全部处死,家财充公,亲属眷属全部劳改,不遇大赦,不予释放去进行。” 然后眯着眼睛,缓缓对黄勇继续说道:“迅速用辘轳(以后就称为鸽子)通知各地,五天后统一行动。黄局长,你看如何?” 黄勇想了下,点点头道:“老总管,如此安排甚好。” 四月二十日,辽东郡平廓县。 清晨,一队官兵跑步向城东刘府而来,许多刚打开房门的百姓大吃一惊,在辽地好久没看到过如此的景象了。 到了刘府,一个穿着监督院衣裳的人,把手一挥,大喊道:“迅速包围刘府。” 然后对周围围观的民众,大喊道:“官府抓捕奸细,无关人员散开。” 民众一听,就知道此事非小。虽然想看热闹,但自家性命更为重要。“轰”的一声,都跑远了。只有近处邻居的人们,还透过门缝或窗缝向外偷看。 刘府被人们称为刘谦老爷的乡绅,是前年从吉林郡迁来的。到平廓县后,就开始置办田地、产业,还经常支助贫困百姓,很快就在平廓县占稳了脚步。 平廓县城的百姓们也知道这个刘谦老爷,交往广大,府内经常看到在宴请宾客。但被官兵们一说是奸细,都吃惊非小。 监督院的人上前看了看刘府紧闭的大门,把手一挥,对带队的官兵连长道:“让人把门撞开。” “诺。”官兵连长答应后。 几个官兵抬着一个木桩,对着大门撞去,“轰隆”一声,大门随之而开。监督院的人和众官兵们,一拥而进。 “大胆,此处是参议员刘谦的府上,你们要干什么?”近处邻居远远听到,院内传来的好像是刘府管家、大喊的声音。 监督院的人,上前冷冷问道:“我等奉监督院院长姬大人之命前来,刘谦在么?” 这时候,从后院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对着监督院的人道:“我就是刘谦,你是谁?你要干嘛?” 这个监督员的人,上前核实了一下,发现确实是刘谦本人,把手一挥,大喊道:“刘谦,你的事发了!抓起来,府内的人一个也别放过,敢抵抗着就地斩杀。” 刘谦一看,就知道自己私通蓟都和箕国的事,被官府知道了。对旁边的几个家丁道:“给我拦住他们。” 说罢,刘谦转身就往后院跑去,企图从后院的秘道逃跑出去。 带队的官兵上尉连长,见此情况,冷笑不止,大喊一声:“射。” 早已准备好的弓弩手们,都纷纷扣动了弓弩扳机,一阵箭雨,上前阻拦的几个家丁,和准备跑回后院的刘谦,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监督院的人,走到已经倒在血泊中的刘谦身旁。随手拔出所佩钢刀,一刀把刘谦首级割下,然后对身后的众官兵道:“抓捕其余人犯,给我抄家。记住,手干净点,别学这个刘谦。” 上尉连长和众官兵一惊,看了看这个监督院人,手中还在滴血的人头,齐声道:“诺。” 然后一起向后院冲去,顿时刘府后院就传来了哭喊声。 就在姬康陪同父亲检阅海军的同时,辽地四郡官府,按君侯府的命令,对境内众多的不愿配合辽地工作、企图复国,甚至对外输送辽地情报的门阀乡绅,间谍等展开了统一逮捕行动。 此次行动,辽地大大小小,共计四十七家门阀贵族被抄家,大批的主谋被斩杀,家人则被劳改。而这次按公子姬康的命令,这批劳改人员不遇大赦,不予释放。 这四十七家的门阀贵族,大多为原高句丽的门阀贵族。原高句丽国主朱琮,闻听此消息后,在家一病不起。 在安城听闻此消息后的安知,则对自己儿子,现在安城的县令安远道:“这帮人还是想不开,还在幻想复国。看看辽地现在的情形,这可能么?” 安城县令安远则道:“父亲,幸亏我安城没有此类事件呀!” 安知听罢儿子此番话后,冷冷一笑,对安远道:“远儿,本来我以为君侯年纪甚小,对这种事考虑不周,但结果是为父错了呀!前期杀了一批,但都是抵抗辽军、不遵守辽地规定之人,这让人无话可说,也没有引起这些门阀贵族的警觉和动乱。” “随后,就将高句丽剩余的这些门阀贵族,随着回归大军,迁徙到辽地其他郡县各个地方,这是釜底抽薪之策呀!你在本地还能闹出事来,但一离开本地,就如水上浮萍。你还想弄出乱子来,这简直是痴心妄想。” “君侯对我安家已经厚恩了,不但给了为父官职和爵位,还没让你去外地为官。这在整个辽地,都是仅有的一份荣耀。这是君侯感念当初我们父子,在攻打高句丽时所做的功劳呀!这才没有动我们安家。” “你记住,我们安家现在与君侯是捆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今后如果遇到这种事,什么也别考虑。马上派衙役抓捕,镇压就是了,不可自误呀!” 安远站起来,对父亲躬身道:“父亲,请你放心,儿子记住了。” 第十八章 交待(上) 五月上旬,赵国紧急召集的二十万大军,在副将赵茄的带领下,从赵国都城邯郸来到了上党。此时上党战局,赵国也亦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形式对赵军异常不利。 去年末秦相范睢的议和之计,对赵国危害是很大的。除魏、楚两国答应的增援军队没有出击秦军外,就是驻守在上党的赵军也是猝不及防。上党南部的天井关和西部的端氏城,都被秦军偷袭占领。 在赵国援军没到来之前,上党西部、被赵军坚守长达两年之久的空仓岭防线,已经被王龁率领的秦国主力大军突破。尤其是空仓岭防线中端的高平关,被王龁率领的秦军主力拿下占据后,空仓岭防线对于此刻的赵军来说,已形同于瓦解。 再之后,王龁并没有停止秦军进攻的步伐,而是率领秦军主力,继续朝东向赵军发起猛攻,企图在赵军援兵到来之前,彻底拿下光狼城,击败廉颇所率的赵军。 随着秦军东进,又攻下高平关到光狼城、赵军修筑的东西两处障城,兵临光狼城下后。赵军可以说在丹水河以西,已经陷入了苦战。 赵军主帅廉颇被迫无奈,率领赵军退守到丹水河防线,等候赵军援兵的到来。与此同时,廉颇也没有放弃丹水河以西的光狼城,以光狼城为前沿,并延伸之界碑岭一带修筑工事,与秦军反复争夺空仓岭防线。 而占领了天井关的秦军将领王翦,则带领十万秦军,猛攻赵军在南部刚修筑的界碑岭防线,秦赵两军在界碑岭一带也反复拉锯,争夺的异常激烈。 王龁在占领高平关后,在赵军援军没到来之前,派王陵率一偏师,又占领了上党西部的两座城池。企图如去年一样,逼迫廉颇分兵救援。但廉颇并不为所动,继续坚守光狼城和界碑岭一带防线,把秦军迟滞在了光狼城以西,界碑岭以南,使其不能寸进。 等副将赵茄率领的赵国增援大军,到达上党之后,退守到丹水河防线的老将廉颇,终于松了口气。在丹水河旁的泫氏城召开了军事会议,与众将研究下一步赵军的军事行动。 在军事会议的大厅内,老将廉颇坐在主位,两侧坐着刚被赵王丹、任命为廉颇副将的赵茄,以及赵国的上党郡守、华阳君冯亭。 其他赵国将领王容,缚豹,苏射等坐在堂下,众多将领济济一堂,甲胄铮铮。坐在堂下,都侧耳听着老将廉颇,对此刻上党战局的分析和部署。 廉颇来到了堂上墙前的上党地图旁,指着空仓岭防线,对众将道:“诸位将领,现在局势对我赵军非常不利。秦军早前趁我军薄弱,援军未到之前,已经突破了空仓岭防线,占领了空仓岭防线的重要关口高平关,以及至光狼城的东西两障。我军几次反击,想夺回高平关和东西两障,但都没如愿。” 转身看了看堂下的众多赵军将领,看到刚来的副将赵茄眉头紧皱,没有多做搭理。 继续对众将说道:“各位将领,现在上党地区已聚集,我赵秦两国八十余万大军。老夫认为,此次会战,不同以往,乃为我赵秦两国主力决战,事关我赵国的国运,责任重大。若秦军胜,我赵国不堪设想;若我赵军胜,则我赵国就即可能雄霸天下,而秦国则衰。” “秦军虽用渭河和汾河水道运送兵员、粮草和军资,但毕竟是远道而来。故此,对于此战,老夫以为我赵军不可操之过急,不要急于与秦军决战。而应徐徐图之,做好打持久战、拉锯战的艰苦准备。待时间长久,秦军将士必然疲怠。待那时,则是我赵军最好的反击时刻,必可一鼓而下,击败秦军。” 顿了顿,用眼睛注视着众将道:“以目前态势,老夫主张,我赵军应全军退守丹水河防线,放弃空仓岭防线,以光狼城至界碑岭一线为前沿,做好与秦军长期对战的准备。尔等有何看法?可一一道来。” 说罢,坐回主位,看着堂下赵军众将发表意见。 赵国将领王容站了起来,躬身对廉颇道:“将军,某将支持你的看法。此次秦国精锐大军净出,规模与前两年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可见其早已预谋多时。我军只要坚守丹水河防线,就可完全把秦军阻挡在上党以西,使其不得前进一步。” 赵军将领缚豹和苏射等众多将领,都站了起来,躬身对廉颇道:“将军此谋甚是,某等遵从。” 上党郡守、华阳君冯亭也站了起来,对廉颇道:“将军,去年的议和之事,现在看来就是秦国的缓兵之计。现在我军退守丹水河防线,反而比空仓岭防线更为有利。对于将军的部署和主张,本郡守是赞同的。” 然后上前几步,来到堂上墙前的地图,指着现在赵军所在的丹水河防线,对众将道:“现今我赵军的丹水河防线,水宽谷深。同时,制高点大粮山和韩王山可鸟瞰丹河河谷数十里,敌我动静,几乎全被我赵军掌握。” “而且随着我大军到来,此条防线更是稳如太行山脉。只要我军坚守丹水河防线,不要说秦军现在四十万,就是他来百万,我赵军又何之惧?就如将军所言,秦军远道而来,只要我赵军与秦军能长久对峙,秦军必然疲惫,待那时我赵军出击,必能一鼓作气,击败秦军。” 冯亭的话音未落,就见率军增援上党,被赵王任命的副将赵茄站了起来,对廉颇道:“将军,此番某将从邯郸刚来之际,大王再三交待,让我赵军即可出击,务必要夺回空仓岭防线,以及被秦军占据的两座城池。” 然后看了看廉颇和王容等众将,不顾众人脸上难看的表情,继续说道:“老将军此番布置,恐与大王所托不符。原先我赵军军力不足,如此布置尚可。但我增援大军已到,如不出战,唯恐影响我赵军的士气。某将不才,愿率我赵军对秦军发起反击,请将军批准。” 说罢,赵茄抱拳,躬身对廉颇一礼。 堂下众将听完赵茄的一番话,皆都愣住了。老将廉颇主张坚守,以疲怠秦军;而人家赵茄携赵王之命而来,现在要求出击,这……这不好办了呀! 随同老将廉颇的王容,缚豹,苏射等众多将领,内心也都知道。前两年赵王丹对老将廉颇在上党的做法,已经极其不满。如果这次不答应刚来副将赵茄的要求,这不尊王命的说法,可就真实落在了老将廉颇的头上了。 众将看向坐在主位的廉颇,发现廉颇老脸一片铁青。 廉颇与冯亭对视了一眼,然后低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来,长叹一口气,对副将赵茄道:“既然大王已吩咐赵将军带兵出战,本将军自然断无阻挡的道理。赵茄将军率领大军,刚来上党,先休息两日,后日再出兵空仓岭如何?” 赵茄看到老将廉颇已经答应自己出战,也不仅松了口气。虽然赵茄此番有赵王的口谕和命令,但面对闻名天下、战功赫赫的老将廉颇,心里压力还是很大地。 见老将廉颇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忙回道:“某将遵令。” 第十九章 交待(下) 此时,赵军在上党泫氏城召开的军事会议,因为廉颇答应了副将赵茄、带兵出击的请求后,尴尬的气氛有所缓和。 廉颇又站起身来,走到墙前的地图旁,眉头紧皱。 指着地图上空仓岭防线的高平关,对众将道:“既然大王有令,我等可出兵二十万进行反击。副将赵茄率军十万做为前锋;王容、苏射两将各率军五万,分左右两路随后策应;缚豹将军和郡守冯亭两人,各率军五万坚守光狼城和界碑岭。” 随后转身看了看副将赵茄及众将,对众将继续嘱咐道:“此番我大军反击,但不可过于勉强强攻。前军应以副将赵茄将军为主,各军应紧密配合,以夺回东西两障和高平关为目的。若遇秦军强力反击,我军即可退回光狼城和界碑岭一带布防。其余众将随老夫在泫氏城,接应我前方大军。” 半响后,摇了摇头,转身对堂下诸将缓缓说道:“众将都下去做好万全准备,大军后日卯时吃饭,辰时出击,协同赵茄将军一起对秦军发起反攻。” 众将一起站起,齐声道:“诺。” 看着副将赵茄等诸将,出去大厅后。 上党郡守冯亭对老将廉颇道:“老将军,你为何答应副将赵茄出击的要求呀?秦军见我援军到来,肯定早有准备。我大军反击,恐怕正中秦军主帅王龁之愿。如此,我赵军恐怕会损伤不小呀!” 廉颇摸着颌下雪白的胡须,又一次摇了摇头,对冯亭道:“华阳君,你难道没看出来么?副将赵茄是携大王之命而来。老夫此番再不答应出击,就是公然违抗大王之命了呀!如之奈何?” 接着长叹一声,对冯亭道:“大王还是如以前一样,急切想主动出击秦军。如果老夫不让其出击,大王必认为老夫抗命不尊,这个责任老夫担待不起呀!有一点赵茄所说也对,援军到来,如不出击,恐动摇我军士气。只要我军小心一点,就是夺不回高平关来,也无妨!” 冯亭闻此,也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五月初,姬康与父亲和大哥姬喜等众人,从旅顺回到了襄平城。 在视察了沓氏工业去和鞍山工业区后,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等众人,才真正明白了辽地的真正实力。 回到襄平城两天后,姬康只带着父亲和大哥姬喜两人,其他从蓟都随从父亲的众人一个没带。在大将荣蚠的陪同下,父子三人来到了,襄平城城外南部的军营内,观看辽地军队真实的操演。 让父亲和大哥姬喜两人,看看辽地真实的军队实力,姬康认为是必要的。一方面是坚定父亲和大哥姬喜的信心;当然,另一方面,姬康也有点自己不可告人的想法和打算。 此前在视察检阅海军时候,因为海军本身的特点。海军所穿的盔甲,大多均是皮制盔甲,并没有配备过多钢制盔甲。所以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等人,并没有吃惊。 但陆军则不相同,等看到连人带马,全副武装盔甲的骑兵冲锋时,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只骑兵的做战方式简直颠覆了,姬康父亲和大哥姬喜两人的“传统观念”,骑兵居然能如此使用! 再看到步兵穿着同样的钢制铠甲,头戴面罩的头盔,在操演过程中丝毫不输于骑兵。远程,投石车连绵不断的打击;中程,弓弩手漫天乌云般的覆盖;近程,标枪的投掷;近身刀砍枪戳。 姬康的父亲和大哥姬喜浑身都在发抖,两人谁也没想到辽地的军队,会是如此模样呀!两人到此时,才知道辽军为何能击败三国的侵犯,并灭国立郡了。 看完军队的操演后,父子三人回到了君侯府内。 姬康的父亲单独把姬康,叫到自己的面前。静静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儿子。见自己的这个小儿子,虽然还带着这个年龄特有的稚气,但却带着这个年纪未有的刚毅。 想到了姬康表露的志向,看到了姬康的实力。心中想到了许多,对这个小儿子有万千言语,但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姬康父亲的眼睛有点湿润,半响后,对着姬康道:“康儿,过两天,我就要回去蓟都了。你在辽地的所作所为,为父心里感到非常欣慰!你就按你的想法,大胆去做吧!为父会支持你的。康儿,你现在做的一切很好,真的很好!” 姬康看着父亲如此的表情,内心也感慨万分。自己的父亲就如母亲所说,是有点软弱,也有点内向。但是在辽地这段时间以来,自己能感觉到,父亲对自己的喜爱。以前在蓟都,恐怕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但不管如何,为实现自己在这个世上的理想,与这世的父亲搞好关系是必要的。 姬康躬身,对父亲道:“父亲,请放心,儿子必会尊父亲嘱托,实现自己的想法的。父亲来辽地时间不长,如果可以的话,能多呆段时间更好。” 听到自己的小儿子如此回答,姬康的父亲万分欢喜。 姬康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发现父亲来到自己的身旁。抬起头来,看到父亲的眼睛明亮,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 拍了拍姬康的肩膀,徐徐对姬康道:“我也想在辽地多呆段时间,多陪陪你母亲和你二人。但你祖父现在身体不好,来信让我回去。” “我在辽地的这两个多月,所见所闻,足可让为父感到欣慰。对了,裨将军武阳靖想留在你辽地,我也同意了,你意下如何?” 武阳靖的事,石勇已提前给姬康说了。姬康经过了解后,知道这人是个勇将,而且品德不坏,自然愿意。 姬康躬身,对父亲道:“父亲,武阳靖将军愿意留在辽地,儿子求之不得,多谢父亲对儿子的照顾。” 姬康的父亲见姬康答应的如此痛快,心中更感欣慰。 沉思半响后,又对姬康道:“康儿,现在你祖父年事已高,又身患疾病。为父回蓟都后,恐怕再也不能来辽地看望你和你母亲了。今后朝堂还会派其他将领和官员来辽地,为父知道你还要考察,但如果没有问题,就要好好对待他们。” 姬康躬身,对父亲道:“父亲所说极是。” 姬康的父亲又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小儿子,顿了顿,对姬康继续说道:“康儿,为君者,有必要的疑心是必要的,但不能多疑。武阳靖性子粗疏,如果做错点小事,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你要记住,往后这些人都是你的下属。” 姬康心中一愣,自然明白父亲所说的意涵。 躬身对父亲回道:“父亲,儿子记住了。” 姬康的父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中一酸,缓缓对姬康道:“康儿,当年我欲立你母亲为王妃,但是……父亲……父亲对不起你母亲和你两人,原谅父亲好么?” 姬康看了看这世的父亲,点点了头。 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年了,姬康可以说已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不管父亲和母亲之间有何故事,姬康都不想去探究和过问。 随着年龄的增长,知道做为一国的太子,在国家利益和自己情感之间,肯定首先考虑的是国家利益。 就是在前世,进入体制内的人们,又有几个能遵循本心的呢? 姬康的父亲看到儿子如此表情,声音有点哽咽:“康儿,我燕国现在并不强大,有许多事实不由己。但我相信康儿你,必能做到你与父亲所述的一切。” 最后顿了顿,对姬康轻声道:“父亲走后,你一定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千万不可让那天的事情再度发生。父亲……父亲答应你,最后会……会给你个交待的!” 五月上旬,在蓟都的祖父武成王来信,让姬康的父亲尽速返回蓟都。 姬康的父亲带着大哥姬喜,与姬康的母亲姬赵氏和姬康道别,把裨将军武阳靖留在了辽地,带领众人返回了蓟都。 第二十章 反击(上) 赵国援军到来的消息,已经被秦军主帅王龁知悉。 在秦军占领的高平关内,主帅王龁也召集了秦军将领,针对赵军援兵的到来,开了一次军事会议。 在秦军召开军事会议的房间内,王龁看着墙上挂着的上党地图,地图上清清楚楚,标明着现在秦赵两军,在上党地区的作战态势。 虽然秦军已经突破了空仓岭防线,但是随着赵军退守到第二道防线——丹水河防线后,再随着赵军援军的到来,秦军前期的优势已经不在。 堂下的副将王陵见此,知道主帅王龁心中所忧,上前一步对王龁道:“将军,赵军的丹水河防线,比空仓岭防线还难攻克。现在随着赵国援军的到来,攻克光狼城和界碑岭防线,更是难上加难。” “将军,我们现在得想办法,让赵军从光狼城和丹水河防线内,出来与我军决战。否则,对于丹水河一带防线,我秦军是毫无办法呀!” 听罢王陵的话后,堂下蒙骜、王贲、王汔、王翦等秦军将领,纷纷点头。 在赵军援兵没到之前,廉颇就带领不到二十万的赵军,以丹水河为依托,在光狼城和界碑岭一线抵抗秦军,让秦军急切难下。现在赵军二十多万的援兵已到,兵力已经与秦军持平,秦军之前的战法相对而言,确实不适用了。 王龁听罢副将王陵的这番话后,转过身来,对王陵及众将道:“诸位将军,我军已与廉颇在上党打了三个年头的仗了,如果没有外力的因素,廉颇老儿是不会出来的。老夫只希望这次随着赵国援军的到来,能够带给廉颇老儿勇气,让赵军冲出光狼城和丹水河防线,前来争夺高平关。” 王龁转过身去,指着地图,对王陵及诸将,继续说道:“诸位将军,如果赵军从光狼城和丹水河防线冲出,则是我军歼灭赵军的最好机会。我军可在稍作抵抗后,放弃掉占领的东、西两座城障。引赵军前来攻击高平关。” 说到这里,王龁转过身来,看着秦军众将命令道:“各位将军,如果赵军冲出光狼城欲与我秦军决战,我军则按以下方案执行。王翦将军,你可暂缓攻击界碑岭南端的赵军防线;王贲、王汔两位将军,你两人率领我军在抵抗赵军的同时,要步步后撤。” 然后转身,点了点地图上高平关下的玉溪河谷,对王贲、王汔两人道:“你两人责任重大,在抵抗赵军的同时,还要负责把赵军逐步,引到高平关下的玉溪河谷,我秦军预先埋伏的阵地内。” 王贲、王汔两人忙站起来,对王龁道:“必不负将军所托。” 王龁点了点头,对其他秦军将领道:“根据上党的地形,一旦等赵军进入玉溪河谷后,王陵将军,你率军从右路自南而北,蒙骜将军率军从左路在北而南,截断赵军的退路。王贲、王汔两位将军,你二人随即率军反扑,务必在玉溪河谷内歼灭赵军。” 说到这里,王龁叹了口气,对秦军众将领道:“希望这次廉颇老儿,在赵军援兵到来后,不要象以前如缩头乌龟似的,还不出来与我军决战。诸位将军,说真话,老夫是真怕廉颇老儿的这种“乌龟战法”了呀!” 秦军将领们闻听主帅王龁的话后,哄堂大笑,都心有同感,感到戚戚然。 王龁也笑了笑,对众将道:“诸位将军,你们下去后,按计划尽快部署好我军,我们就在高平关下玉溪河谷内,等待赵军的到来吧!希望这次廉颇老儿,能够率军出击,不要让我们失望。” 秦军副将王陵及众将站起,躬身对王龁道:“诺。” 五月初八,上党的赵国军队,在泫氏军事会议结束后,按廉颇的要求,赵国总计二十万大军,已提前进驻到光狼城和界碑岭一带区域,做好了反击秦军的准备。 清晨,天刚微微发亮。 站在光狼城的西城墙上,廉颇眺望着远方空仓岭的方向,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廉颇转过身来。看了看准备带兵反击秦军,前来向自己告辞的赵茄、王容,缚豹,苏射等众多将领,以及上党郡守冯亭。 廉颇看着副将赵茄道:“赵将军,秦军主帅王龁诡计多端。此番你为大军中路主将,面对秦军,应稳扎稳打,万事小心。” 赵茄抱拳,躬身对廉颇道:“请老将军放心。” 廉颇点了点头,又对其余众将嘱咐道:“诸位将领,此番我军反击秦军,以赵茄将军为首,你们一定要注意接应赵茄将军。如果进展顺利,我随后大军则应配合赵茄将军,毫不犹豫地猛攻秦军,夺回高平关以及空仓岭防线。” 顿了顿,对众人接着嘱咐道:“如果赵茄将军能占领东西两障,进攻到高平关,王容和苏射你两人所率的左右两军,务必要死守东、西两障,防止秦军夺取。而缚豹将军,你在坚守光狼城的同时,务必要注意接应赵茄等三位将军,不可大意。” 然后眉头皱了皱,继续对众将道:“如果真的发生以外,王容、缚豹、苏射你等三人则要坚守后路,务必接应赵茄将军的主力回撤。华阳君,你率军坚守界碑岭一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随意出击。” “诺。”众将齐声回道。 在向赵军主帅廉颇告辞后,副将赵茄率领十万大军,冲出光狼城,随即向秦军展开了反击。而王容和苏射两人各率五万大军,分左右两路,与赵茄大军成“品”字型,齐头并进,向秦军攻击前进。 缚豹率军五万,驻守光狼城,随时准备接应前军;上党郡守冯亭则率军五万,坚守界碑岭防线,防止秦军的进犯。 等秦军主帅王龁知道赵军出击的消息后,哈哈大笑,对副将王陵及众将道:“众将军,按计划进行吧!我军稍作抵抗,放弃占领的东障、西障两城,把赵军引到高平关下的玉溪谷来。注意,不要让赵军看出破绽来。” 秦军众将均一脸兴奋,齐声道:“诺。” 赵军副将赵茄,带着大军冲出光狼城,与王贲、王汔两人率领的秦军刚交战时,还是很谨慎的,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在王容和苏射率领的左右两路赵军配合下,经过一番苦战,赵茄率领中路大军,终于战败了围困光狼城的秦军,秦将王贲、王汔两人率领秦军败退。 随后赵茄率领赵军,缓缓进逼到被秦军占领的东障城。到达东障城后,没有马上攻打,而是下令扎营。 让赵茄没想到的时,第二天一早,赵军经过激烈的战斗,竟然一举攻克了东障城。 第二十一章 反击(下) 击败围困光狼城的秦军,随之又攻克了光狼城到高平关的东障城。赵军副将赵茄的自信心空前高涨,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膨胀了。 赵茄对随着自己,从邯郸前来上党、增援的赵军将领道:“秦军不过尔尔。我真不知道廉颇将军,为何老不让我军出击?此番我军连番大胜,士气正旺,应即可大军压上,收复西障城。” 赶来的王容和苏射两将,忙上前劝阻道:“将军,与秦军交战,还是小心为上。应按廉颇将军所言,稳扎稳打,缓缓而进,方为上策呀!” 赵茄皱皱眉头,对王容和苏射道:“两位将军,是不是太谨慎了。我军连番大胜,可见秦军没想到我军会出击,根本没做好充分的准备。如果我军不趁现在士气旺盛之际,一举夺取西障城,收复空仓岭防线。难道还要等秦军做好准备,再去攻城么? 王容和苏射两人继续劝说道:“赵将军,某将两人与秦军已在上党交战三年,深知秦军主帅王龁诡计多端,还是小心为妙呀!” 赵茄听罢,沉思了片刻,点点头,吩咐众将道:“既然如此,大军缓行,到西障城后,不要急切攻打西障。待休息一日后,再行进攻。” 第四天清晨,西障城也被赵军一举夺下。 站在西障城的墙垒上,赵茄对众将哈哈大笑道:“秦军不过如此,廉颇将军也太谨慎了。传令全军即可兵进高平关,夺取空仓岭防线。” 王容和苏射两人再劝,赵茄不听。 赵茄对王容和苏射两人,用嘲讽的口气道:“两位将军,你二人不必劝说了。现在我终于知道你们在上党三年,为何老是退守了,如此畏敌如虎,怯敌怕战,怎能完成大王的嘱托?” “此时,我军不趁大胜之际,夺取高平关,还待何时!既如此,你二人就按廉颇老将军的命令,率军在后,策应我中路大军吧!看我如何率军夺取高平关。” 王容和苏射闻此,两人心中大怒,不再劝说。只是派人把前线状况以及大军进展状况,不断派人禀报主帅廉颇。 后方的廉颇,接到王容和苏射的禀报后,心中不安顿起。但看着空仓岭防线附近的地图,又不知担心在哪? 赵茄随即带领大军,向高平关猛扑而来。秦军出城迎战,大败。秦军的败兵,徐徐向高平关以西败退。 赵茄见此,心中大喜,唯恐失去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不等赵军休息,就率大军向西继续追杀秦军,企图一鼓作气,彻底击败秦军。 在中路大军后面策应的王容和苏射,赶忙派人把此状况,又向后方的主帅廉颇禀报。 等廉颇接到来信后,一看赵茄越过高平关向西追击秦军,心中大惊。看向墙上的地图,等目光扫到高平关以西的玉溪河谷时,已经明白了秦军主帅王龁的意图。 廉颇站起身来,急忙对外大喊:“来人,命人急速传令王容、苏射、缚豹三位将军,务必要在中路大军的后方,接应赵茄将军,待我率军增援。” 这个时候的赵茄,已经被王贲、王汔两人带领的秦军,引到到达高平关以西的玉溪河谷内。 一看赵茄率领赵军进入到玉溪河谷内,站在玉溪河谷旁一座山头上的王龁,哈哈大笑道:“命令大军出击吧!” 随即玉溪河谷内的埋伏两旁的秦军,战鼓震天,旌旗飘扬。 按照王龁的计划,王陵和蒙骜率领的秦军,随即从玉溪河谷的左右两路扑出。而诈败的王贲、王汔两人转身,率领秦军,朝赵茄率领的赵军进行了反扑。 赵茄此时才知道,自己真的是中了秦军主帅王龁的诡计,心中大悔,命传令道:“大军撤退,急速撤退。” 但这个时候赵茄,再想撤退,谈何容易!秦军将领王陵和蒙骜率领着秦军,已经封住了玉溪河谷,彻底把赵茄的十万大军堵在了玉溪河谷内。 赵茄此刻心中更是懊悔万分,这才知道自己的军事指挥才能比起老将廉颇,差之太远。但是基本的军事素养还是有的,随即指挥赵军占领了玉溪河谷旁的一座山头,固守待援。 王容、苏射两人接到主帅廉颇的来信后,随即与赶来的缚豹所率大军汇合。三人率领赵军急速赶往玉溪河谷,准备把赵茄接应出来。 廉颇让上党郡守冯亭率五万大军,坚守丹水河防线。自己则率五万大军,连夜前往玉溪河谷,准备亲自接应赵茄。 等王容、苏射、缚豹赶到玉溪河谷后,即可朝秦军发起猛攻。而赵茄听到玉溪谷口,杀声震天,知道自己的援军已经到来,率领大军从固守的山头猛扑而下,准备突围出去。 等廉颇率领五万大军赶到玉溪河谷时,整个玉溪河谷的内外,厮杀声,呐喊声震耳欲聋,秦赵两军双方都陷入了苦战。 但不管如何,赵军还是很勇猛的。随着廉颇所率大军的到来,赵军更是勇气倍增,终于还是把在秦军埋伏圈内的赵茄大军,接应了出来。 但赵军的副将赵茄运气则没那么好了,在撤退的路途之中,被秦军埋伏的斥候,用箭矢射中了面部,当场死亡。赵军则在主帅廉颇的带领下,徐徐向后方撤退。 幸亏这个时候东、西两座障城,在王容和苏射留守的赵军坚守下,未被秦军攻取。再加上随后廉颇率军增援,在接应到前方战败的赵军后,没有过多与秦军纠缠。 廉颇放弃了东西两座障城,引军缓缓退入到光狼城内。王龁率领几路秦军,再重新占领东西两座障城后,随即向光狼城发起猛攻。 赵军经过此次战败后,赵军副将赵茄战死,而赵军更是死伤约三万多人。廉颇见此,知道再防守光狼城,和南部的界碑岭防线,已无多大意义。于是率领赵军,缓缓后撤至丹水河防线,放弃了光狼城和南部的界碑岭防线。 至此,赵军反击秦军,夺取空仓岭防线的计划,完全失败。秦军在控制了空仓岭防线后,彻底占据了丹水河以西的,所有城池和阵地。 赵军副将赵茄,战死的消息传到赵国后。姬康的舅舅赵王丹,是异常的愤怒。 自古以来,几乎所有君王都是如此,凡是对的事情都是寡人所做的,凡是错的事情都是下面之人没有努力,把事情给搞砸了。 在这个时代的君王,更是如此。现在中原各国的大部分君王,都不是开国之君王。基本上都是自小在王宫长大,自己从小过的都是奢侈的生活,接受的大多都是奉承之语,不能容忍下属犯一点错误。 本来此次赵茄是按赵王的意图出击了,但结果很残酷,自己给战死了。如果细想,赵王本身就是始作俑者。 但此刻年轻的君王赵丹,却一点都没反思自己的意思。赵茄战死,丹水河防线以西的城池,全被秦军占领的消息传到邯郸后,赵丹气得把桌子都掀翻了。 对召见而来的相国、平原君赵胜道:“相国,这个廉颇是怎么回事?寡人给他派去的副将,他居然让他给战死了。这个不说,他居然主动放弃了光狼城和界碑岭防线,彻底把丹水河以西的城池都让给了秦军。寡人要这个人有什么用?不行就让他回来算了。” 赵胜看到赵王如此愤怒,知道赵丹对老将廉颇已极其不满,就宽慰赵王道:“大王,现在不是过多责备廉颇的时候。可去信让廉颇,尽速派兵出击,夺回失去的城池。如果廉颇做不到,到时候再让他回来不迟。” 发泄了一番怒火的赵丹,这个时候终于冷静下来。 听罢赵胜的一番话后,点点头,对赵胜道:“下旨斥责廉颇,命他火速出击。务必夺回被秦军占据的城池和防线。” 赵胜躬身道:“诺。” 第二十二章 北拓 姬康随时在关注着秦赵两国在上党的战役,赵军增派援军对秦军进行反击的消息,传到襄平时,已到了五月中旬。 此时,辽地四郡的春播和春耕工作,已经全部结束。人们又如往年一样,在辽地官府的组织下,开始了各种忙碌。 五月十七日,襄平城君侯府,军事阁。 大将荣蚠用手中指挥棒指着墙上,挂着的上党军事地图,正在进行总结发言:“君侯,各位大人,从以上秦赵两国,在上党的军事对峙行动来看,虽然目前秦军占据了上风,而且还击杀了赵军副将赵茄,但随着廉颇退居到丹水河防线后,秦军的前期优势已经不在。” “某将以为,此战秦赵两军,还会象前两年一样,形成拉锯战、消耗战。如果没有太大变动的话,赵军只要死守丹水河防线,秦军仍会无功而返。” 说罢,躬身对姬康、剧辛、邹衍、鲁仲连、姬茂五人一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姬康听罢大将荣蚠的分析和见解后,如往常一样,对众人道:“大将荣蚠讲解得很详细了,大家都谈谈自己的想法和看法吧。” 老总管姬茂,率先发表自己的见解:“公子、诸位大人,我是赞同荣蚠将军的看法的。虽然目前来看,秦军在人员、武器等各方面都居于优势。” “但随着赵军全面退守到丹水河防线后,其地理优势就完全可以抵消掉秦军,前期所积累的各种优势。此战恐怕还要旷日持久地打下去,对我辽地来说,绝对可以说是利好的消息。” 众人都点点头,鲁仲连也笑着对众人道:“这个老将廉颇,不亏为名将呀!在前期兵力不足的情况下,面对来势汹汹的秦军,居然能坚持到赵军援兵的到来,而不失上党地区。” “虽然空仓岭防线被秦军突破,但别忘了,丹水河防线和其身后的百里石头防线,这两道防线的地理更为优越,王龁所率领的秦军想突破这两道防线,按目前情形,难上加难。” 邹衍则有点遗憾地对众人道:“如果不是秦王嬴稷和秦相范睢两人,耍弄阴谋诡计,诓骗赵王进行议和。老夫认为,就是空仓岭防线,秦军也不可能攻下。但现在魏、楚两国,已不派兵增援赵国,赵国总体还是处于劣势呀!” 君相剧辛则摇摇头道:“按目前态势,老将廉颇已经做得不错了。只要赵军坚持防守的战略,秦军想彻底击败赵军,是不可能的!时间一长,秦军必疲惫不堪,只能选择撤退。这对我辽地来说,总算是件好事呀!趁秦赵两国对峙,无暇他顾的情况下,我辽地可以从容按照计划,经略我辽地周边。” 这个时候,荣蚠突然问了姬康一个问题:“君侯,某将斗胆询问你一句,如果把你换做赵王,你该如何处理当前的局势呢?” 众人一愣,都把目光看向了姬康。这未尝不是对姬康,战略眼光的一次考究。 姬康站了起来,走到墙前的地图旁,对众人道:“诸位大人,如果我是赵王,肯定不会做出罢相、议和的昏招。因为我把任何问题,都分成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赵国当前最主要的矛盾是什么呢?” 看了看阁内坐着众人,不待众人回答,姬康就接着道:“主要矛盾就是赵国的生死,就是要击败秦军。如果我是赵王,我可以为此,付出一切代价,先解决掉这个主要矛盾。” “我会先归还所占周边国家的土地,交好燕、齐、魏等国,免除自己的后顾之忧。我想这些国家,能白拿回自己失去的城池和土地,都不会拒绝的,肯定会对赵国报以友好的态度的。” “如果他们能出兵帮助赵国,那是最好。如果不能出兵,我也不惧,但总可以从这些国家得到粮草物资吧!” 众人闻此,都点点头,笑了起来。 姬康也笑了起来,继续发表自己的见解:“在这种情况下,我会抽调代郡的李牧率军从北经晋阳,向秦军的后路发起突袭,切断秦军的后路和粮草补给。我想就是做不到,秦军也会将惶失措的。” “再抽调燕赵边境的庞煖,带兵南下,向秦军占领的韩国野王、径城等地发起进攻,对上党的几十万秦军形成合围之势。如此,我不相信,秦军能不慌张。就是不能全歼秦军于上党,也能迫使上党秦军撤退。” “但我敢肯定地说,李牧必能切断秦军后路,完成对秦军的包围。这个时候,秦军肯定大败。等击败秦军后,赵国再休息几年,修养生息,不管是朝北攻取我燕国,还是朝东夺取齐国,凭借赵军的战力,自然不在话下。” 众人听罢姬康的话后,看着姬康,每个人眼里都冒出了熠熠的目光。这就是自家的君侯,这就是自家的统帅,战略眼光如此长远,天下何人能比? 发表完自己的见解后,姬康没有理睬众人的表情。站起身来,来到了挂着上党军事地图的墙前,目光注视着丹水河边,一个名叫长平的地方,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才转过身来,对众人道:“诸位大人,此战赵军没有我们想得那么乐观。这几年来,秦王嬴稷和秦相范睢计谋百出,远交近攻;我的舅舅赵王丹与赵相赵胜两人,差之甚远。就外交而言,赵国现在已经相当的孤立。” “除此外,无论兵力、粮草和军资等,赵国与秦国相比,都差之甚远。这一仗,赵国如果不好好应对,再出点罢相、议和的这些昏招,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一听,面色又凝重起来。没办法,自家的小君侯虽然年纪小,但每言必中。这让辽地的任何一个官员,都不敢轻忽姬康所说的每一句话。当然,无形之中,也提高了姬康的威信。 姬康看了看众人的表情,没有过多的解释,继续对众人道:”诸位大人,不管秦赵两国战事如何?我辽地的步伐不能松懈,只能加快。命令海军务必在今年,探明旅顺到箕国,以及南部“三韩”的海路,掌握天气、海流讯息;命令辽北郡的薄望将军,以及吉林郡的王石将军,迅即整顿兵马,继续向北部扫荡,完成我们的北拓计划。” “向北开拓的部队,务必在今年十月份前,达成我们的目标,纳北部肃慎、东胡、秽貊、扶余等部落于我辽地辖下。命辽东和辽西两郡的新兵部队,也加入到此次扫荡计划当中。君侯府的各部门,要给予积极配合。” 众人站起身来,齐声道:“诺。” 去年迁徙到辽北郡安庆县的原径城副将刘守,在安顿好自己的家人后。在去年辽地的征兵中,自己也参入了辽军。 在新军集训期间,很快显露出了自己的军事才华。弓马武器可谓是样样精通,而且最重要的是,刘守本身还能读书识字。 刘守的事情,马上就引起了辽地监督院和情报局的重视。在一番了解后,当知道刘守是原韩国径城的副将时,就把消息传递给了上面。 当姬康知道刘守的事情后,笑着对老总管姬茂道:“既然本人没有问题,而且现在为我辽地新军基层军官,我们就不要管他了。就让他自己从新做起吧!等有战功后,再抽调本人,到襄平学院下属的军事指挥学院培训几月。” 在姬康的这种态度下,刘守在新兵营可谓是大放光彩,就连派来培训新兵的辽地老兵,都被他折服,被任命为新兵营的营长。带领自己的全营,也参与了辽地的北拓计划。 五月中旬,被任命为第四军副军长武阳靖,随同自己的好友第四军军长石勇,也被抽调参与了辽地的北拓计划。 进入到辽北郡的通辽县(现内蒙东部)后,大军继续北上,第四军的任务是必须扫清,辽北郡北部残余的东胡部落,直达海拉尔河的呼伦湖流域,并要在当地筑建城池。 骑在配备有马鞍、马镫、马蹄铁的战马之上,武阳靖难掩兴奋之色。跑到自己老友石勇马前,对石勇道:“石军长,我知道为何我辽地军队,能打败三国的进犯了。有这样的装备,天下还有何军队,能阻挡我辽地的大军呢?” 石勇也大笑起来,对武阳靖道:“武兄,原来不是不告诉你。现在你也知道了我辽地的保密律令里,对此有严格的规定。就是这些被安装了“三宝”的战马,在战斗中损伤后,都要给予回收这些装备。为此,你可不要怪兄弟我呀!” 武阳靖赶忙对石勇道:“石兄,怎会怪你?应当如此,应当如此呀!” 然后从怀中掏出单筒望远镜,眺望着前面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对石勇接着说道:“就如君侯所言,这片土地该纳入我中原王国的怀抱了。石兄,吾辈军人,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呀!” 石勇点点头,看着正奔向前方的大军道:“武兄,此番我四郡都抽调军队北上,一方面是拓展我辽地领地,另一方面,则是锻炼新兵。你知道的,新兵再怎么锻炼,也要见过血,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呀!” 武阳靖也点了点头,看向了正奔向北方的红色洪流。 第二十三章 用间 就在辽地各郡抽调军队,按辽城君姬康的命令,积极向北拓展领地的同时。 秦赵两国八十万多万的大军,仍在上党鏖战厮杀。战斗之激烈,已经远远超过普通民众的想象。在赵军修筑的丹水河防线上,每天都有鲜活年青生命的失去,每天都有鲜血洒落在丹水河谷之内。 老将廉颇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由,多次挡回了赵王丹,让自己率军出击的命令。对赵王命令自己出击的命令,根本没有给予理会,仍旧采取了过去的防御坚守战略。 在赵王心里,是因为粮草、军资耗费太大,赵国已无法承受,所以才让廉颇急于进攻秦军,好早点奠定胜局。但对廉颇和赵军的众多将领来讲,赵王的这些出击命令,就是“乱”命。认为赵王根本不了解当前上党的战事,每听一次,就要让赵军多损失一次。 对这个多次拒绝自己的命令,但又闻名天下,战功赫赫,我赵国立下汗马功劳的老将廉颇。赵王丹内心愤怒,但真的不敢对廉颇怎么样。而廉颇这么不给赵王的面子,让上党郡守和赵军等众多将领,也为老将廉颇捏把冷汗,可是人家廉颇根本不在乎。 尤其是赵军,退守到丹水河防线后。廉颇以水宽谷深的丹水为依托,全力在前沿加固防线。同时,制高点大粮山和韩王山可鸟瞰丹河河谷数十里,敌我动静,几乎全被廉颇掌握。 自此,”廉颇坚壁以待秦,秦数挑战,赵兵不出“。 鏖战至五月底,实力强而急于求战的秦军一筹莫展,始终不能跨过丹水河,战事遂陷入胶着。 而就在今年,秦国的关中和汉中地区,又遇到大旱,粮草欠缺。现在的秦国,可还没有修筑“郑国渠”这些自动灌溉系统呢!渭河及众多河流资源并没有被充分利用。上党秦国大军的粮草,全靠从南方的巴蜀地区远道运送,秦国也是苦不堪言。 秦军主帅王龁和秦军众多的将领,对此情况,一点办法都没有。在几番讨论后,王龁只能把上党此时的情况,上报给了秦王嬴稷。 刚进入到六月,咸阳异常的炎热。在王宫的秦王嬴稷,看着王龁的奏报,心里却是一片冰凉。难道,这次秦赵两国在上党的决战,又要象前两年一样,无功而返了吗? 看罢王龁的奏报后,嬴稷把这份奏报,让身边伺候的侍官,递给了下方的相国范睢。 范睢看完王龁的奏报后,看了看沉默无语的秦王,沉思了半响后,对嬴稷道:“大王,此次我秦国大军,已经突破了空仓岭防线。断不能象前两年一样,无功而返。” 然后,接着对秦王嬴稷说道:“大王,我军粮草从巴蜀运送,路途艰险,是很困难;但赵国没有产粮之地,经过三年的大战,粮草军资更加困难。大王,我们秦国这个时候,可不能有半点后退的想法呀!” 嬴稷点点头,长叹一气,对范睢道:“相国,此番上党决战,寡人是不会退让半步的。但目前局势,我秦国大军在丹水河防线旁,不得寸进。如此状况,我秦国又该如何应对呀?” 范睢低头又沉思了片刻,对秦王道:“大王,原秦相楼缓对赵国的情况比较熟悉,大王可召见楼缓,询问下他,看他对此有何建议?” 秦王一愣,想了会后,对相国范睢道:“相国所言极是,既然如此,就派人把楼缓叫来,看看他对此情况,有何建议吧?” 楼缓在被秦王嬴稷免掉相位后,一直赋闲在家。对秦王嬴稷却没有过多的怨恨,而是把这种怨恨转嫁到赵国的头上,认为是赵国对不起他,对现在的赵国是特别的仇恨。 楼缓在得到秦王嬴稷的传唤后,不敢怠慢。匆匆随同前来宣召的侍官,来到了秦国王宫,面见秦王嬴稷和相国范睢。 秦王对前来的前相国楼缓,直截了当地问道:“楼卿,现在我秦国大军在上党与赵军鏖战。但赵军主帅廉颇率领着数十万的赵军,在丹水河坚守防线不出,我军莫之奈何。你对赵国比较了解,也比较熟悉,对寡人有何建议?以解决当前我秦军的困局。” 楼缓一直与现在在赵国为官的儿子,长大夫楼昌两人,有密切的书信往来。对赵国在上党的军事部署,以及赵王对廉颇的不满,早已了如指掌。 见秦王如此询问后,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来,对秦王嬴稷道:“大王,按现在状况,我秦军若想在上党击败赵军,硬攻是没有办法的。必须要想办法,用计,让赵王丹这个小儿,撤换掉赵军的主帅廉颇。” 秦王和范睢两人,听罢楼缓的话后,眼前一亮。 楼缓见到嬴稷和范睢的表情,心中有点得意,继续对秦王道:“大王,只要能让赵王撤换掉赵军主帅廉颇,改变赵军此前一直采取的防御战略。如此,我秦国才有战胜赵国的可能呀!而微臣得到的消息,赵军现在在上党的防御战略,都是廉颇所制定的。 “赵王三番五次让廉颇出击,但廉颇就是不为所动。对此,现在的赵王丹对老将廉颇,可是埋怨甚多,已经多次在朝堂上,当着众多赵国大臣的面表示不满。大王,这就让我们秦国对赵国,有操弄的机会和空间了呀!” 如果让姬康知道楼缓此刻对秦王建议,肯定会再一次感慨“带路党”的伟大,会再一次理解领会“能打败你的人,就是对你最了解的人”,这一至理名言。 秦王嬴稷心内满意极了,看了看前相楼缓,又看了看在旁的相国范睢,对范睢道:“相国,你看楼卿的建议如何?” 当秦相范睢听到楼缓的建议后,思路顿开,想了一会,面带微笑对楼缓道:“楼大人,你刚才所言,现在赵王丹对廉颇极其不满的消息,此事属实么?” 楼缓忙对范睢道:“范相,此事千真万确。实不相瞒,此乃我儿楼昌写信告诉老夫的。怎能有假?” 好么?为取信秦王嬴稷和相国范睢,楼缓也是豁出去了。把自己在赵国为官的儿子,长大夫楼昌都交代出来了。 范睢见楼缓如此一说,心中再无半点怀疑,转身对秦王嬴稷道:“大王,楼大人的这个建议,以微臣来看,非常好。既然赵王对老将廉颇不满,我们就想办法把廉颇换掉就是。就如刚才楼大人所言,若能换掉老将廉颇,改变赵军现在的防御战略,我军在上党就有可能大败赵军。” 然后,转身又对楼缓道:“楼大人,现在赵国国内,可有志大才疏的将领。最主要的是这个人,还必须为赵王所看重,被众人所认可。” 楼缓沉思了片刻,半响后,想到了儿子楼昌来信中,所提到的一人。对秦王和范睢道:“大王、相国,赵国确实有一人,符合相国你的描述。此人就是前马服君赵奢的儿子赵括。” “赵括此人,自小随父,熟读兵书。常在众将面前夸夸其谈、口若悬河,论用兵之法,就连他的父亲马服君赵奢,都辩论不过他。” “但军事才能有限,最大的战绩就是随父亲赵奢,进攻过齐国和北部的匈奴。但据我儿楼昌来信道,这个赵丹一直建议赵军主动出击我军,对廉颇此刻在上党的做法,颇为不满。而赵王丹对此人颇为看重,深得赵王的欢心。” 秦王嬴稷听罢楼缓的话后,哈哈大笑,对范睢和楼缓两人道:“如果让这个赵丹,来上党带领赵军与我秦军做战就好了。如此,必可全歼赵军。” 范睢看了看楼缓,对秦王道:“大王,此事不是没有可能。一方面,我们可派细作到赵国邯郸,散布谣言,就说我秦国根本不害怕老将廉颇。因为老将廉颇恋栈权位,不思进取,在上党只能徒耗赵国的钱粮,削弱赵国的国力,都不愿意进攻我秦军。” “另一方面,让楼大人派人到赵国去,让楼大人的儿子楼昌,在赵王面前多说赵括的好话,再多埋怨廉颇。如此,才有可能把在上党的赵军主帅廉颇换掉,而换上赵丹。只要换上主张积极进攻的赵丹,让他率领赵军从丹水河防线出来,我军必能大胜秦军。” 秦王听罢,心中大喜,对范睢和楼缓两人道:“相国、楼卿,你们两位商量一下,就按此计进行,寡人让黑冰台密切配合你们。此计若能成功,寡人必有重赏。” 范睢和楼缓两人,一起躬身道:“诺。” 第二十四章 特大金矿 五月下旬,襄平城君侯府,秘书阁。 看着手里吉林郡郡守丁万的密信,姬康感慨万千。这个在前世,被誉为华夏第一金矿的皮夹沟金矿,终于被发现和找到了。 皮夹沟金矿在姬康的前世,就享誉华夏。在前年设立吉林郡后,去年开春,姬康就让郡守丁万,派人前往白山县附近探寻。到了现在,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看完信后,姬康让旁边的侍从,把丁万的来信,递给了下首坐着的君相剧辛和老总管姬茂两人。 石敢不在自己的身旁,这让姬康干什么都有点别扭。根据石敢和田光两人的要求,两人要在海军待上几个月,到十月份才能返回襄平城来。 老头子剧辛看完吉林郡守丁万的来信后,手都在发抖,浑身都在打着哆嗦。特大金矿和铜矿呀!在靠近箕国的吉林郡白山县境内的皮夹沟,发现特大型金矿和铜矿。 这个时代,各国所流通的货币,普遍都是金和铜,银子还没有用来做为货币。但不管是金矿还是铜矿,在这个时代就意味着财富和国力呀! 剧辛看着上首坐着的姬康,声音颤抖地说道:“君侯,真的是大型金矿和铜矿么?比鞍山金矿大许多倍?” 坐在剧辛下首的老总管姬茂,全身也在打着摆子。 姬康点点头,对剧辛道:“剧相,千真万确。这个金矿岂止比鞍山大几倍,要比鞍山金矿大几十倍都不止,而且含金量远远超过鞍山金矿。” 说到这里,姬康决定还是对两人透露点信息。就对两人道:“剧相、姬伯,按我辽地的度量衡来算,这个金矿年产黄金几十吨,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而且还能持续……” 姬康的话还没说完,老头子剧辛和老总管姬茂两人,就已经全站了起来。两人全身更加哆嗦起来,把姬康看得目瞪口呆,话也说不下去了。 我已经尽量把数字往小的方面去说了,你们都震惊成这样,合适么? 君相剧辛和老总管姬茂两人不知道,但姬康能不知道么?在姬康的前世,只要被灌上华夏第一这个名头,都是声名赫赫的。 虽然在姬康在前世,也不知道皮夹沟金矿,具体一年能产多少数量的金子和铜,但既然有华夏第一金矿的美誉,所产的黄金和铜的数量,肯定是不会少的。 在前世姬康看过的一本杂志中,对这个金矿是有描述的。好象就是在清朝末期到民国,不到百年的期间内,民间胡乱开采的金子,与异族疯狂盗采的黄金数量已无法统计。 就官方自己统计,在这不到百年的时间内,官方自己在皮夹沟金矿,开采的优质黄金,就达三万六千多吨,平均年产黄金近四百吨。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不要说年产黄金四百吨了,就是年产黄金四十吨,都是个天文数字,都可以说是富甲天下了。 姬康只知道,皮夹沟金矿在姬康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还在生产金子和铜。还知道的是,这个金矿从清朝之前,就已经开始被人们开采了,开采的历史最少有几百年了吧! 看着君相剧辛和老总管两人激动的样子,缓缓对两人道:“剧相、姬伯,你二人也不要那么激动。这个金矿最少能开采两百年以上,而且都是富矿,你们说大不大?” 本来姬康说这话的意思,是让老头子剧辛和老总管两人,不要那么激动。但没想到姬康这么一说,剧辛和姬茂两人是更激动了。这能不激动么?能开采两百年,这是多大的财富呀! 剧辛想平静下来,但做不到呀!喝了好几口水,才暂时平静下来。 老总管姬茂虽然没说什么,但一双老眼发出快“变绿”的目光,还是暴露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两人都用“发绿”的目光看着姬康,把姬康吓了一条。我的君相和老总管耶,你们这么看我,合适么?看来确实是受刺激了呀!而且看起来刺激不小。以后不能这样了,据说让老人家老受刺激,容易影响寿命。 姬康的耳边,已经响起老总管姬茂的声音了:“公子,让吉林郡守丁万,对此消息务必保密!君侯府应马上组织人前去开采,这个事不能马虎。” 姬康沉思了一会,然后对剧辛道:“剧相,传我命令。让剧就工业区的区长蒋安,前去白山县皮夹沟,负责开采这个特大金矿。此事重大,我们也要特事特办,在任命蒋安为金矿矿长的同时,再任命蒋安为白山县县令,但职位和俸禄与郡守平齐。” 蒋安做为剧辛的弟子,在任职的事情上,剧辛一向都是回避的。这也是为臣之道,姬康当然明白。但蒋安确实这么多年来,不管移民还是开发工业区,真的做的不错。 剧辛见姬康如此说,点点头,对姬康道:“君侯所言极是,老臣这就马上、让蒋安赶到襄平城来。对这个在吉林郡白山县的皮夹沟,发现的特大型金矿和铜矿,要好好安排才是。” 姬康点点头,对剧辛又道:“剧相,这个金矿的事。我已经嘱咐吉林郡守丁万,注意保密了。此事可以再告诉邹衍和鲁仲连两位先生,其他人就不用说了。” 剧辛听罢姬康的这番话后,马上道:“君侯,这个自然。” 然后,姬康又对老总管姬茂道:“姬伯,监督院要抽出专人,进驻到这个皮夹沟金矿。无论如何,我们的监督制度一定要跟上。这不是对那个人不信任,而是要健全我们辽地的制度。” 对此,剧辛和姬茂两人都能理解。毕竟这几年来,整个辽地各郡县官府,都是提倡律法制度管理的,两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等姬康把发现特大金矿的这个消息,告诉给前来的邹衍和鲁仲连两人后,两位先生也都被惊呆了。 尤其是邹衍这个老头子,哆哆嗦嗦地对剧辛和鲁仲连道:“这是天眷公子呀!你们想想,公子一来辽地,别的不说,先是鞍山铁矿和剧就煤矿。刚设立吉林郡,现在就发现了皮夹沟特大金矿,何人能做到如此?这不是天眷,什么是天眷?” 剧辛,鲁仲连和姬茂三人深以为然,与邹衍一样,目光炯炯地看向了姬康。看到两位院长,如君相剧辛和老总管同样模样,姬康更被吓住了。 鲁仲连老先生,在震惊之后,大笑着对众人道:“只要这个金矿能每年产金三十吨,我们辽地就可以比任何一个国家都富裕了。今后我辽地的财政收入,就再无什么可以忧虑的。” 众人闻此,全点了点头。只有我们的公子康,心里很不以为然,这算什么呀?还差得太远了。 正在剧就工业区忙碌的蒋安,接到君侯府的调令后。不敢怠慢,与冯守交接完工业区的工业区工作后,匆匆赶往了襄平城。 在君侯府内,蒋安被自己师父剧辛,告知特大金矿和铜矿的消息后,顿时也惊呆了。 姬康和老总管姬茂,以及剧辛、邹衍、鲁仲连三位老先生,会同蒋安,总计六人。众人在秘书阁内,就此事讨论了很久。 随后,蒋安被任命为白山县县令,和皮夹沟金矿矿长之职。 蒋安回襄平城,没见任何亲戚朋友。在会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带人赶往了吉林郡白山县。具体与姬康等众人谈了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第二十五章 北定(上) 武成王十二年,五月末,辽北郡双辽城,都督府。 辽北郡军马都督薄望,正与辽北郡郡守郝学君两人,商量着君侯府的命令。 薄望一脸郑重地对郝学君道:“郝郡守,现在君侯下令,让我率胡归良的第二骑兵旅及新编两个步兵旅,组建一师进入北部,务必于今年纳北部肃慎、东胡、秽貊、扶余等部落于管辖之内,并直达外兴安岭。我大军走后,后勤和守备等全托付给你了。” 郝学君沉思片刻,对薄望道:“薄将军,现我辽北郡外并没有强敌威胁。你走后,还有荣岩将军率领的第一骑兵旅和近两万的官兵,另外各县还有足够的预备役军,足可担任防守任务,你放心即可。” 薄望点点头,看向了墙上地图,手点了点辽北郡北部已被探知的地域,对郝学君道:“君侯常说,如此肥沃的土地,不给予开发太可惜了。我看也是,让这些部落在此占据这些地方,不给予开发,实在是太可惜了。” 郝学君也看向了地图,对薄望道:“薄将军,此番你率军前去。最快什么时候,能返回辽北郡回来?” 薄望哈哈大笑道:“郝郡守,实不相瞒,我军前去后。某将可能就回不来了,按照君侯府的命令,占领这片地方后,可能要新设一郡。君侯已经提前告诉我,可能我要驻守这块新的地域了。” 郡守郝学君一惊,忙对薄望道:“将军,按我辽地规定,军政是必须分开的。你走后,我也是暂时担任军马都督一职。不知君侯,让何人来接替辽北郡军马都督的职位呀?” 薄望摇摇头,对郝学君道:“郝郡守,这个某将也不知道,你静待君侯府的消息即可。” 与此同时,吉林郡都督府内,吉林郡军马都督兼第二军军长的王石,也在对骑兵旅的旅长左宗交代道:“左将军,按君侯府命令,我需率军镇守吉林,看顾箕国。此次你骑兵旅与新编的两个步兵旅,组建一师,任命你为师长,向沿黑河和松花江向北挺进,直达入海口。北部的众多部落,按君侯的说法,还处于原始状态。你自己独率一师,务必小心谨慎。” 左宗抱拳对王石道:“请将军放心,某将必完成君侯之令。” 王石躬身回礼,对左宗道:“如此,拜托了。” 对于向北开拓,是辽地原定的规划。而对姬康来说,则是自己心中的执念。在这片本应属于中原王朝广袤肥沃的地域,在姬康的前世,却被外族占领。这对姬康来说,无论如何是不能容忍的。 当然,在此过程中,不免有些杂音。也有部分官员认为,现在开拓北部,按姬康的话来说,就是性价比太低,不值得如此去做。闻此消息后,姬康不为所动。 是的,现在是很荒凉,但任何一个人都没姬康明白,这片现在还荒蛮的大地,蕴含着多少肥沃的土地和资源。 在姬康的前世,华夏为保证粮食的供给,自己还要花钱,去到这片原属于自己的土地上,来租赁土地进行耕种,可这原本是属于华夏的土地呀! 北方的那个异族,在当时占领这片土地时,还是一个不到几千万的民族,仅为当时华夏民族人口的十分之一,与现在中原各国的人口数相当。就这样,靠着自己的扩张,占领了如此广袤的领土,他们又是凭得什么? 姬康这样对众多官员说道:“就是现在我们不能开发,也不要紧,可以等我们的后人去开发呀!对这些地方,我们必须形成实际的占领,并要立碑于当地,史书上也要记载。” “而况,这片广袤的地域,也有众多的部落,至少也有四五十万的人口,对我辽地的人口也是一个补充。在这些部落中,甚至有的部落还过着所谓的“原始生活”,他们淳朴耐劳,骁勇善战,但也思想单纯,易于征服。只要纳入到我辽地来,过几年这些人就会大不相同。” “再说了,这也是锻炼我们新组建部队的一个良好机会。以后我们辽地的新兵在组建训练完毕后,都要到这片地域进行“拉练”,此为用例。” 众官员们,见自家君侯如此坚持,再想想姬康的话语也有道理,也纷纷表态支持了这项决策。 六月初,蒋安赶到了吉林郡白山县,与早在此地等候的郡守丁万等人汇合。与发现金矿的矿工等众人,一同来到了皮夹沟。 皮夹沟此时还比较荒凉,只有几个建制的村子。又因为毗邻箕国,人丁稀少,因所处的位置,更为荒芜。当然附近还有些山民,按这个时代的叫法,就是胡夷之人。这些“野人”也早已经被打乱,归入到白山县的几个村子,按辽地的说法,就是去“同化”了。 来到皮夹沟后,丁万和蒋安等众人,看着苇沙河及周边的几条河流内,金光闪闪的砂石,就知道这个金矿非同小可。在看到裸露在山上的的金铜矿石,众人除了兴奋还是兴奋,震撼还是震撼。 不要说蒋安等众人了,就是郡守丁万见此,也是异常兴奋,摸着颌下的胡须,对蒋安道:“蒋大人,此乃天赐我辽地的财富呀!” 蒋安到丁万如此模样,对开玩笑地对丁万道:“我看是丁万郡守高兴的是,今后吉林郡的财政收入,又会大幅提高了吧!” 丁万闻此,点了点头。与蒋安相顾一视,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随即整个皮夹沟连带方圆五十里,都被划为了军事区。少将田大力率一旅三千多人的军队,进驻到白山县,担任起皮夹沟金矿的防卫任务,野战医院也在皮夹沟建立起来。按君侯府命令,田大力受蒋安节制。 当吉林郡郡守丁万配合蒋安,安置好蒋安等众人后,就返回到郡府吉林。皮夹沟金矿,随后就开始了大规模的规划和开采。 辽地经过几年的发展和积累,工程和矿业技术人员人数,与姬康刚来辽地时候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当然,各方面的技术也先进了很多。 尤其是襄平学院下属的格物学院,每年毕业的学员,都是辽地各工业区的“抢手货”。 这些学员在学院内,经过系统学习几年后,已经掌握了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冶炼和工匠技术,而且不断深化格物各项领域,尤其是金属冶炼技术。 原先只有姬康和石敢熟悉的“三视图”,早已被襄平学院的学员们熟练掌握。丁字尺、夹板等各种工具已经成为襄平学院的标配。 不到十几天,随着数千的矿工和众多的技术人员到来,皮夹沟顿时热闹起来。 初期来到皮夹沟的所有人员,都搭建的是帐篷。但随即一个大型的城池,就在皮夹沟旁逐渐建立起来。每天都可以用肉眼,看到一座座标配的房屋,在城内快速矗立起来。 如果让姬康来此,看到此种情况,肯定会感慨我们这个伟大民族,天生对于建筑和种地的执着,是深藏于血脉和骨子里的。 随着各种物资和机械设备的进场,随后的一月内,一座这个时代所谓的大型冶炼厂,在皮夹沟这片土地上被建立起来。 第二十六章 北定(下) 又过了几天,皮夹沟的几处金矿矿脉被完全定了下来。矿石也随即被到来的矿工们,源源不断的开采出来。 皮夹沟金矿不亏为富矿,初期所开采矿石,居然为天然的“狗头金”,每块矿石都带着金光。蒋安用手掂了掂这些矿石,沉甸甸的,感觉特别重。 蒋安不由得放声大笑,对自己身旁的亲信道:“自此,我辽地更加富裕,必定富甲天下呀!有这座特大型金矿,天下各国谁敢与我辽地言富?” 随即,传下命令:“根据君侯府命令,所有皮夹沟人员和军士,即日起,伙食提高五成,俸禄提高二成。” 然后转身对陪同在旁的少将田大力,以及监督院人员道:“田将军,你派军士要配合监督院的人员,严密监管进出人员。矿内警卫要严格搜身,防止有人带矿石和金子出去。一旦发现有人带矿石和金子出去,严惩不贷!” 田大力及众人齐声道:“诺。” 冶炼金矿的工艺和流程,早被襄平学院“制式”下来。 第一步,矿石经破碎机(就是土制的碾盘)初碎,初碎的矿石,再经几道破碎机破碎成细小的碎矿; 第二步,加水和白灰到碎矿中,然后把这些碎矿磨成浆状式的微粒,经汞板回收70%左右的自然金微粒后,加入选矿药剂,送入水泥池中搅拌,使剩余金属矿物附着于泡沫中,浮到浮选槽表面,用刮板刮出; 第三步,经浓缩、沉淀、过滤、干燥成金精矿粉;浮选后的尾矿砂随水放掉。由汞板回收的混汞金,经过脱汞加工成海绵金,掺入适量硼砂和苏打入特制的锅内,置烧焦炭的火炉中熔化成金液,倒入铁质容器内,随比重的差异而分层沉淀冷却。 第四步,剥去上层杂质部分,留下层部分即得合质金(含金55~75%)。这个含金量很高了,已经相当于姬康前世的足金含量了。 在薄望率领的北拓部队中,做为先锋团团长的刘守,骑马率领几个士兵,登上了一个丘陵后,整个视野一下开阔起来。大地与天空一样碧蓝,延伸到远方。 刘守在辽地北拓的过程中,做战勇猛,已被提拔为新兵团的团长。 在丘陵下的一片草地上,几个穿着破旧羊皮衣袄,一看就知道是部落的人,正在放牧。这些正在放牧的部落人,看到刘守他们几个,大惊失措,几个男的都朝不远处的马匹跑去,随后翻身上马,一边大喊,一边飞快地朝自己的部落所居地跑去。 对于此种情景,一路北上的刘守并不陌生。随即朝后摆摆手,自己手下全团的一千多名兄弟,都从丘陵下涌上,在丘陵之上以连为单位,排列整齐,缓缓向丘陵下走去。 对这些部落,等会会判别是敌还是友。听话的就命部落头领,前去后方大营参拜上将薄望。不听话的,随即部队就给予歼灭。 刘守对自己手下的一个传令官道:“即可向旅长禀报,就说又发现了一个部落。不知道是敌是友,我军在此待命。” “诺。”这个传令官接令后,随即与其他两个骑兵,调转马头,向后方跑去前去禀报。 刘守对其余部队又命令道:“骑兵连随我前去,其他部队在此待命。” 说罢,带着一百多名骑兵连的骑兵,缓步策马从丘陵上下来,向前方而去。 没过一会,对面乱慌慌地过来几百人。一个部落首领的人,骑马在前面大喊着。刘守听不懂,与前些日子一样,让自己的骑兵连停下,以准备战斗。 旁边配备的翻译,骑马对这个部落首领跑去,到了这个部落首领面前,拿起卷筒大喇叭,用这个部落的话语大喊道:“这里已是南部强大辽城君的土地,凡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必须臣服辽城君,否则给予歼灭。这位首领,你可以选择你的部落是投诚或死亡。” 这个首领一听这个骑兵翻译的话后,眼睛都瞪了起来。看看这个骑兵翻译的盔甲装备,再朝这个翻译的身后,看了看骑兵连的装备。 对这个翻译说道:“臣服是要我们部落都做奴隶么?” 这个骑兵翻译,哈哈大笑道:“我们辽地已经不允许蓄奴了,如果臣服,你们就是辽城君下辖的百姓。会给你们一片地域,让你们可以种地,可以放牧。” “别的部落也不敢欺负你们,你们也可以拿自己的放牧的牛羊和种地的粮食,换来你们需要的布匹和盐巴。并且享受辽地百姓的所有优惠。” “如果不愿意臣服,你和你的部落将受到我辽地大军的打击,给予毁灭。这位首领,如果你们现在选择臣服,等会就会有专人过来,给你们部落的人登记造册。” “你们部落的人随即就可用你们放牧的牛羊来换取粮食、布匹和盐巴了。但你必须前往我后方大军营地,参拜我们的将军。现在你自己选择吧。” 这个部落首领,在马上沉思了一会道:“这位使者大人,我需要跟我们部落的人商量下,明天一早给你们回话,可好?” 这个骑兵翻译对此已经非常熟悉,知道这个部落投诚的可能性很大,就点头道:“可以,我们就在此等待你们的回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给你们粮食、布匹和盐巴,换取你们十头羊。” 这个部落首领大喜,对骑兵翻译道:“尊敬的使者大人,我们部落可以奉送二十只羊羔。” 这个骑兵翻译,摆摆手,对这个部落首领道:“这个不用,我们军队是不允许侵犯,臣服我们部落的任何财产的。” 说罢,骑马朝后面自己的骑兵部队跑去。 在听完这个骑兵翻译的话后,而这个部落前来的所有人,同这个部落首领都傻傻地站在原地,惊呆了!天啊,从来没见过如此之军队呀! 不一会,从刘守部队驻守的丘陵处,推过来一个独轮车,上面载着两匹毛布,几袋粮食和两罐盐巴,向这个部落的人走来。 来到这个部落的众人面前,前来的几个士兵也没多说什么,把东西放下,换了十头羊就朝自己的部队走去。这个部落的人见此,更加相信了这个骑兵翻译的话。 这就是军队政教部,在北拓过程中,一手甜枣,一手大棒的政策。 到了第二天,这个部落果然不出意外,选择了臣服。 武成王十二年,五月末到七月底,辽地进行北拓的三路大军,基本上很顺利完成了,君侯府下达的北拓领地的任务。 右路左宗带领的大军,到达黑河和松花江的入海口,并登上了对面的大岛——库页岛;左路石勇和武阳靖带领的大军,到达了直达海拉尔河的呼伦湖流域;中路薄望带领的大军,则到达了外兴安岭。 三路大军到达后,都选择一处地方开始建城。随后这三个新建的城池,被姬康命名为库页城,呼伦城,兴安城。 武成王十二年,十月底,在天气冷下来之前,库页城,呼伦城,兴安城这三座城池分别被建造完毕。 至此,在姬康前世中,属于黑龙江、吉林和内蒙东部三省的大部分地方,以及被异族所侵占的外兴安岭、库页岛等原属于华夏的土地,终于第一次,被纳入了中原王国的版图。 五月到七月为皮夹沟基建,和初步开采矿石时间。 到了八月上旬,金矿就产出了第一批的金子,经过融化和工艺处理,都铸成了金条;到八月底,蒋安看了下汇总,铜和君侯姬康所说的银除外,就是足金就高达三万多两,也就是一点五吨多。 这个时代,因为银矿在华夏很少,还没有形成姬康前世的货币。各国所用的货币,大多是以金和铜来做为货币流通的,但姬康已经有意识地积累银子了。 蒋安见此,异常的兴奋。内心稍微盘算了一下,纵声大笑,吩咐人道:“快把这些金子送到襄平城,给君侯报喜!告诉君侯,从九月开始,皮夹沟金矿每月至少能稳产足金两吨;” 就在蒋安向自家君侯报喜的时候,秦赵两国在上党地区的战局,已经开始起了重大的变化。 (三更奉上,看了下收藏数,快达到本月老犬制定的目标了,在此多谢看书的各位书友。) 第二十七章 问询 五月底,燕国太子,姬康的父亲回到了蓟都,结束了对辽地为其三个月的考察。 姬康的祖父武成王,近年来听到辽地的许多传言,对辽地还是很在乎的。闻听自己的儿子从辽地回来,虽疾病缠身,还是把姬康的父亲叫到自己的书房来,询问辽地的状况。 一见太子进到书房,还没待给自己见礼。姬康的祖父就把手一摆道:“吾儿,无需多礼。此番你前往辽地数月,给为父说说,辽地现在状况如何?” 看着被疾病折磨的、面容憔悴的武成王,太子就劝父亲道:“父王,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万万不可操劳过重。至于辽地,父王现在不必担心。康儿自到辽地后,奋发有为,辽地如今可谓是欣欣向荣。” 接着就把自己前去辽地,看到的一些状况向姬康的祖父,做了汇报。当然,有些话并没有对姬康的祖父言说,譬如与姬康那晚的父子夜话等。 等姬康的父亲说到辽地的军力时,武成王就想到,有大臣在自己面前,传言说辽地有自立的情形,不由面露忧色。 太子看到父亲如此表情,自然知道武成王在担心什么。笑着对武成王道:“父王,你不必担忧,刚不用理睬那些谣言。康儿对我燕国是忠心耿耿的,断不会自立于我燕国之外的,这个儿子是可以保证的。” 听完太子的这番话后,姬康的祖父武成王看了看太子,点了点头,对太子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看来,蓟都百姓所言非假,辽地现在居然繁华如此。如不是为父身体不好,寡人也都想到辽地前去看看。” 姬康的父亲,忙劝慰武成王道:“父王,你肯定会有机会的。待你身体好了,儿子亲自陪你前往辽地,去看看你的孙儿姬康,治理下的辽地。对了,此番你孙儿姬康,还给你从辽地带回来不少好东西,待会儿子让人给你取来。” 姬康的祖父,摇了摇头,对太子道:“吾儿,你不用宽慰为父了。寡人自己的身体,寡人自己知道。” 然后,沉思了一会道:“寡人听闻,王孙姬康在陪同你在辽地视察时,还遇到了刺杀?” 姬康的父亲一惊,忙对武成王道:“父王,确实如此。但幸祖先保佑,康儿安然无事。” 武成王听闻后,半天没有讲话,过了一会才道:“吾儿,现在我燕国诸多艰困。此事,你要好生处理才好。” 姬康的父亲点点头,对武成王道:“父王,你无需担忧,儿子会处理好此事的。” 武成王叹了口气,接着对太子道:“吾儿,明日,寡人会传谕朝堂众臣,今后由你监国,来替为父处理国事。趁为父还在,还能在旁帮你参详。” 姬康的父亲,闻听父亲的话后,急忙跪倒在地,叩首道:“父王,不必如此,儿子承担不起呀!父王,你身体还好,处理国事没有任何问题的。” 如果让姬康看到这世的父亲如此模样,肯定会认为自己的某些行为是被遗传的。 武成王见到太子如此表情,内心甚慰。把姬康的父亲搀扶起来,对其道:“吾儿,你毋需如此顾忌,为父此乃肺腑之言。如今我燕国国事艰难,你早点参与进来吧!不许再推辞了,燕国早晚是交到你手上的,对你为父是信得过你的。” 随着太子等众人从辽地回来后,辽地的繁华更为蓟都官员、民众所知。许多前来蓟都的流民,闻听此消息后,纷纷带着家人,投奔到辽地在蓟都的收容所,准备迁徙辽地。 而姬康的新作诗歌《园中葵》,随着太子等众人回到蓟都,也被迅速传遍蓟都。 刚进入六月,蓟都,相国府。 上卿粟腹在前年燕相公孙操病重期间,就已代行燕相职责。待公孙操去世后,去年年末,已被姬康的祖父武成王,正式拜为燕相。 粟腹是齐国平陆人,早年求学于稷下学宫,喜欢出游列国。年青的时候,出游到赵国,与现在辽地君相剧辛,赵国大臣庞煖成为了至交好友。 后来,因为赵国发生“沙丘之乱”,与剧辛两人一同来到燕国,在燕国为臣,共同辅佐姬康的太祖父燕昭王姬职。在姬康的曾祖父燕惠王姬戎人时期,因为被划为“改革派”,与剧辛等人一同遭到迫害。 在燕惠王时期,粟腹也是过得非常艰难,朝不保夕。 应当时公孙操的邀请,共同参与了成安君公孙操发动的兵变,弑杀了姬康的曾祖父燕惠王。随后,坚决拥戴姬康的祖父成为燕王。并且对当时的成安君公孙操道:“今君杀燕王而族之,君之立于天下危于累卵。君听臣计则生,不听臣计则死。” 所以姬康的祖父武成王登基后,对于粟腹很是看重,重视程度不次于燕相公孙操。当然,这在姬康看来,就是君王的“分治”之道了。 面对赵国的威胁,粟腹在燕国朝堂,一直主张同秦国交好,可谓是秦国在燕国朝堂的代言人。因为燕赵两国的关系,对于姬康的母亲姬赵氏和姬康两人,粟腹心里还是很有意见的,是不希望姬康强大起来的。 此刻,在相国府内,坐在书房的粟腹,看着姬康的新作《园中葵》,对儿子粟元道:“蓟都民众谣传,说公子姬康乃天上星宿下凡,简直一派胡言。” 然后冷冷一笑,对粟元接着说道:“但从这首诗里蕴藏的意涵,就能看出,这个姬康小儿,确实是好大的野心。看来是不想居人之下。吾恐今后,我燕国多事矣!需提早防范呀!” 粟元一愣,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仔细看了一遍《园中葵》后,纳闷地对粟腹道:“父亲,儿子看这首诗,是一首催人奋进的励志诗呀!没有任何问题的呀!” 粟腹摇摇头,对粟元道:“你这脑子呀!有你妹妹粟雅一半的聪明就好了。可惜,你妹妹身为女儿身,否则,会比你强百倍。” 妹妹粟雅,自小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很得父亲粟腹和家人的喜爱。一听父亲说到自己的妹妹,粟元就“嘿嘿”一笑,不再辩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娇憨的声音:“父亲,这是谁又惹你生气了?你又在说我哥哥笨了。” 话音刚落,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走进书房来。只见这个少女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肌肤晶莹如玉,令人一看就为之可亲。进到书房的这个少女就是粟元的妹妹粟雅,身后还跟着粟雅的贴身丫鬟小云。 粟腹一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粟雅进来,马上面带笑容:“女儿,你又到为父书房来找书看了?” 而粟元在旁,则开玩笑道:“妹妹,还不是又因为辽地那个小儿姬康,又写了一首诗,害得哥哥我又被父亲责骂了。” 粟雅一笑,如春风拂槛、霞光荡漾。对父亲道:“父亲,什么诗让你这么生气?让女儿看看,行么?” 粟腹笑着对女儿道:“这个姬康小儿,抛开他的野心外,倒是满腹的文采。你看看吧!就诗句而言,这首《园中葵》倒是首好诗,可谓自成一家。” 粟雅接过父亲递来的,写着姬康诗句的纸张。仔细看了一遍,这首《园中葵》诗后,内心暗暗赞了一声。 但自己知道父亲粟腹对公子姬康的成见,笑着对父亲道:“父亲,你就爱多想。这首诗我没收了,免得再惹父亲你生气。” 说罢,粟雅把纸张叠好,放入自己的袖中。 粟腹见到女儿如此,连连叹气,而儿子粟元则在旁大笑起来。 一看,就知道此种情形在粟府,已经发生过多次,粟元已经见怪不怪了。父亲粟腹不管生多大的气,但只要妹妹粟雅一来,都会马上变好,不再生气。 第二十八章 谣言(上) 武成王十二年,五月初,赵国都城邯郸,王宫。 赵王丹听到平原君赵胜的禀报后,长叹口气道:“相国,你所说的粮草和军资短缺的问题,寡人也知道。可现在有何办法,能解决此问题呀?” 赵胜想了一会,对赵王道:“大王,如今之计。只有继续派人再去齐国和辽地,向齐王和辽城君建言,看能否继续向我赵国提供粮草和军资了?” 赵王点了点头,对赵胜道:“也只能如此了。” 连年与秦国的大战,使赵国的粮草和军资都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如果不是去年赵王丹,去信给自己的姐姐和外甥姬康,用二十多万的人口换取了诸多粮食,后果不堪设想。 但随着今年上党大战的重新点燃,赵国又陷入粮食和军资短缺的窘境。赵王丹没有办法,只好又给姬赵氏和姬康去信,看能否从辽地得到粮草和军资的支援。同时,派人再去齐国陈说厉害,看能否说动君王后和齐王建,给赵国提供粮草和军资。 去年赵王派人来齐国借粮,被君王后和齐王建,以齐国也缺粮的理由给推脱了出去。今年齐国看到赵国派使者又前来齐国借粮,君王后召集了自己的弟弟后胜、和周子几个大臣商量此事。 齐国现在并非没有人才,其中长大夫周子,已经看到了秦国将来对齐国的威胁,对齐国君王后所制定的“使谨秦”的国策,是抱有怀疑的。 君王后看着殿下坐着的几个大臣,说道:“众卿,现在赵王又派人来我齐国,想让我齐国借粮于赵国,众卿对此有何建议?” 长大夫周子听罢,就对君王后和齐王田建两人建言道:“太后、大王,赵国是我齐国的屏障。现在秦国势大,如果赵国因缺粮被秦国打败,甚至灭国。那么下一个面对秦国的就是我齐国了,不如暂时借粮给赵国,让赵国有充足的力量来抗击秦国。如此,对我齐国也是有利的呀!” 身为齐国亚卿,君王后的弟弟后胜,一听周子如此说,就急了,赶紧对君王后和齐王建道:“太后、大王,此事不可呀!周大人此言差矣。现在我齐国已结盟与秦国,若借粮给赵,则违反我齐秦两国盟约;何况以往赵国对我齐国多有欺凌,现在还占据着我齐国的领土,如此怎能借粮于赵呢!” 相对于后胜来说,长大夫周子就是个外人了。摄政的君王后,自然听信自己弟弟的话。就对众大臣道:“亚卿后胜所说的很有道理,如借粮给赵国,必得罪秦国。对赵国借粮之事,我齐国就按去年的做法推托了吧!” 齐王建对母后君王后是言听计从,自然支持自己母后的意见。众臣见此,自然顺着君王后和齐王建的意思,纷纷表态,都不愿借粮给赵国。大臣周子,见此状况,唯有仰天长叹。 远在辽地的姬康,接到自己舅舅赵王丹的来信后,又召集来辽地“四大臣”——剧辛、邹衍、鲁仲连、姬茂商量。 姬康笑着对四位大臣说道:“我这个舅舅,现在又来信借粮了。大家商量下,我们辽地借还是不借呢?” 邹衍沉思了会,对姬康道:“公子,现在我辽地官仓粮食甚多,百姓家中粮食也很多。再过几个月,我们辽地就要再次秋收。如果没有意外,今年我辽地肯定又是丰收之年。但也不能白白给赵国粮食,如何给赵国粮食,需有个条则。” 鲁仲连哈哈大笑起来,对姬康道:“公子,现在秦赵两国在上党大战,对我辽地而言,此乃千载难逢之际。我辽地地大而人稀,可以参照去年做法,换取赵国的人口么!” 老总管姬茂在旁也道:“公子,现在我辽地所有军队,包括预备役军队都换装完毕,原先的青铜武器和盔甲在仓库堆积如山。鲁仲连院长所言甚是,不管于公于私,我们都可以参照的做法,用粮食和军资,来换取赵国的人口。公则让赵国拖住秦国不能东进,私则可全娘娘和公子两人于赵王之亲情。” 君相剧辛也点点了头,对姬康道:“公子,各位大人所说极是。我们辽地可以给赵国粮食,但需赵国继续用人口来换。如此,对我辽地和赵国双方来说,亦然可以做到公子所说的“双赢”。” 姬康点点头,对众人道:“既然如此,就给赵王如此言说吧!我辽地不但可以给赵国提供粮食,还可以提供军资。但还是让赵国用人口来换吧,越多越好。” 说到这里,姬康不知想到了什么,对众人道:“给赵王去信,就说现在上党民众无法种地,可以优先用粮食和军资换取上党的民众,前来我辽地。其迁徙费用,我辽地一并承担,也可折算成粮食和军资,无需赵国承担。” 顿了顿,又对众人道:“这次如果赵国同意我们的方案,让海军和商船也加入到,移送迁徙民众的过程中来,加速向我辽地的迁徙速度。” 众人点头,对姬康能考虑到处在战乱之中的上党民众,都感满意。一起站起,齐声对姬康道:“公子仁义。” 姬康闻此一愣,心道:“这就仁义了?” 赵王丹接到姬康和姐姐姬赵氏,两人的来信后,对平原君赵胜道:“平原君,公主和辽城君姬康两人来信了,愿意向我赵国提供粮食,仍按去年惯例进行。我这个外甥,对我赵国和我这个舅舅,可谓是仁至义尽了。知道我赵国艰困,不但愿意提供粮食,更愿意提供军资,帮我赵国对抗秦国。” “尤其知道上党民众无法从事农业,居然给寡人提出,可以优先安排上党的民众迁徙去辽,并承担一切的费用。相国,你对此又何看法?” 平原君赵胜,也感慨对赵王道:“大王,这个辽城君姬康不亏为公主之后,当然,公主也没有辜负大王母后生前的抚育之恩。在此关键时刻,屡屡资助我赵国。” “大王,既然公主和辽城君两人不负大王,我赵国也不可负辽地。大王可答应辽城君的要求,我们赵国可以再迁徙上党民众、和其他地方的一批民众给辽地。如此,一则可大大缓解我赵国粮食和军资不够的问题;二则可全大王和公主外甥之情谊。” 赵丹听罢,点了点头,对赵胜道:“相国,既然如此,就按我们所议的去执行吧!” 五月底,在上党秦赵两国战火连天的时候,上党众多居民和赵国其他郡县的流民,又如去年一样,向着赵燕边境集结,辽地从赵国又开始了新的一波民众迁徙。 而辽地也把粮草和淘汰的青铜武器铠甲,通过海路和陆路向赵国源源不断地输送。从燕赵边境到辽地的官道上和海路上,比往日更加的热闹和繁忙。 辽地向赵国提供粮食和军资的消息,自然很快被秦国的密谍黑冰台人员,传回了都城咸阳。秦王嬴稷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闻讯是极为愤怒。 对前来的相国范睢道:“相国,燕国是怎么回事?居然允许那个辽地小儿姬康,向赵国输送粮食和军资。你派使者问问燕国,我们还是不是盟国了?” 范睢眉头紧皱,沉思片刻道:“大王,派使者是可以的。但我秦国现在正与赵国在上党大战,万不可过分胁迫燕王。可以派人对燕王陈说厉害,让其命辽地那个小儿,不再给赵国提供粮食和军资。” 秦王嬴稷眯起了眼睛,半响后,才对相国范睢道:“就按相国之言办理吧!” 秦相范睢见秦王如此,知道秦王对姬康已经恨极。 秦国排到燕国的使者,面见了燕王后。燕国现在已是姬康的父亲在处理国事,对此番辽地的做为和原因,姬康早告知过父亲。 姬康的父亲在经过对辽地考察后,对秦国也是抱着警戒态度的。根本没有阻拦儿子行为的想法!对秦国的使者是推三阻四,于是,此事就不了了之。 第二十九章 谣言(下) 进入六月,上党地区的战事更为胶着。秦军将领王翦率领秦军,曾一度从界碑岭攻破了丹水河南端的防线,但随后又被廉颇组织赵军给赶了回去。 上党的民众,这几年已经受够了战争。再加上辽地派来众多的教导员,对上党民众宣扬辽地官府对移民的政策。因此,对辽地和赵国官府让其迁徙辽地的做法,大部分上党民众此刻并没有过多的抵触。 不管什么时候,民众都是很现实的。 现在上党的战事如此漫长,让上党的民众都看不到任何结束的时间,此刻选择迁去辽地,看起来也很不错。 再加上去年前往辽地的上党民众现身说法,让上党民众知道了,沿途辽地官府会照顾一切。到了辽地后,给予安排住房和田地。辽地官府所做的一切,都深深打动了上党大部分民众的心。 除少部分人不愿意迁徙外,大部分的上党民众都听从了官府的安排,开始从上党向燕赵边境聚集,准备从陆路和海路迁徙到辽地。 而在秦国占领的韩国其他地方,现在管制还不是很严。众多的韩国民众,在得知迁徙辽地的政策和消息后,也纷纷涌入上党。对此,辽地负责迁徙流民的官员们,皆为大喜,来着不拒。 六月中旬,在邯郸的长大夫楼昌,收到了父亲楼缓与秦相范睢两人,从秦国咸阳送来的密信。随密信一同来的,还有秦相范睢让人带给楼昌的千金。 看罢两封密信后,楼昌在书房内,久久坐了一下午。至到夜幕降临,才长叹一气,低声自言自语道:“为了父亲,为了家族的将来,看来只能如此了。” 然后把这两封密信点燃烧掉后,对门外侍候的管家道:“明日下贴请与我交好的几个官员来府,我要宴请他们。” 管家忙躬身道:“诺。” 与此同时,秦国的密谍组织黑冰台,对部署在赵国的所有成员,也都发出了指令。 邯郸城的一个酒楼内,众人坐在一起,一边吃喝,一边在谈论目前赵国与秦国在上党的战事,这也是目前被赵国民众讨论最多的话题。 在一张桌子吃饭的一个男子,对同桌的几人道:“以我看,现在在上党统帅我赵国大军的主帅廉颇,确实老矣!对秦军畏惧如虎,不敢同秦军交战。这几年,听说这个廉颇见打败不了秦军,害怕大王责怪,准备投降秦国呢!” 同桌的几人,都大为吃惊,纷纷问道:“这是真的?” 说到这里,这个男子压低声音,对同桌的几人道:“哥几个,这当然是真的,这个消息绝对可靠。我还听说,秦军自阏与大败于我赵国后,对马服君赵奢和他的儿子赵括很害怕。” “非常害怕我赵国让赵括将军带兵,前去上党同秦军交战。如果让赵括将军带我赵军,在上党同秦军做战,吓也把秦军吓死了。” 与这个男子同桌的几人,听这个男子这么一说,纷纷点头。 这个男子见同桌的几人,认可了自己的话后,对众人道:“哥几个,今天的饭钱我请了。现在我还有事,现走一步了。” 这个男子走出这个酒楼后,眼里露出一丝寒芒,接着又朝另一个酒楼走去。 到了六月下旬,随着楼昌和秦国密谍组织黑冰台的操作,整个邯郸城的官员和民众中,都流传着这么一则消息:“秦之所恶,独畏马服子赵括将耳,廉颇易与,且降矣。” 赵秦两国在上党的决战,随时随刻都牵挂着赵国民众的心。因为在上党的赵军中,有众多赵国民众家庭中的儿子、丈夫、父亲等随军参战。 每个赵国民众,都期盼着早一天打败秦军,好让自己的亲人早日回家。而且,在此刻众多不了解上党前线、实际状况的民众心里,对于赵军的战斗力是没有丝毫怀疑的。 因为自赵国建国以来,尤其是经过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后,赵军的战斗力在赵国民众心里是最顶尖的。这个可不是空穴来风,是赵军经过一次次同周边国家的较量,而取得的。赵军的战斗力之强,也是被世人所公认的。 因此,在此刻对于老将廉颇不出击秦军,只知道防御,赵国的许多民众也是不满的。所以等这个消息一出,邯郸城内不管是说馆、酒楼,还是田间街头,百姓们都议论纷纷。 而且这则消息,随着邯郸民众的议论,逐渐向赵国其他郡县蔓延。 六月二十八日,邯郸,平原郡府。 平原君赵胜正与诸多门客,讨论着此时上党发生的大战。得到禀报,说是赵括上门前来拜访相国。赵胜忙叫人把赵括请来,并安排其上座。 此时的赵括,因为赵王丹的赞赏,已经享誉赵国。众人都知道,赵括被赵王看重,今后前途无量。而自己本身又是故去的名将,马服君赵奢的儿子。 在这个十分重视“血缘”出身的时代,这就是出身名门了。因此,人们已把赵括当成是赵国冉冉升起的一颗“将星”了。甚至有人把赵括,与赵国享誉天下的名将廉颇、田单、乐毅等老将,相提并论。 再加上赵括自己本身,也非常爱卖弄自己的口才和用兵之法。在集众场合,一提起用兵,往往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这也让赵国的不少大臣,对赵括是刮目相看。尤其是现在邯郸城内到处流传的消息,让人们对赵括的前景更为看好。 赵括进入议事厅后,与平原君赵胜的诸多门客,行礼问好,待坐定后,众人则继续刚才所谈论的上党话题。 赵胜看了看赵括,向赵括道:“赵括将军,你熟知兵法,不知对上党,我赵秦两国的战事是如何看法?” 年轻的赵括意气奋发,对平原君赵胜和赵胜的诸多门客道:“相国,廉颇将军老矣!已不复当年之勇。面对秦将王龁,却畏惧不战,怯缩退却,不敢出击。尤其是连丢城池,损兵折将,实乃我赵国之耻也!” 赵胜再问:“如果让将军带我大军,可有办法尽速在上党取得胜局?击败秦军。” 赵括则毫不犹豫地,对赵胜道:“相国,这有何难?我视王龁所带秦军,如土鸡瓦狗也!如让某将带领我赵军,一月之内必击败秦军,以解我赵国之忧。” 平原君赵胜听罢赵括的此番话后,连连点头。诸多门客见此,与赵国众多官员、百姓一般,纷纷责备廉颇,而赞扬赵括。 坐在众多门客的后面,一个年纪只有二十四五的年青人,看到赵括如此夸夸其谈,眉头紧皱,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门客名叫毛遂,去年末才被平原君赵胜接纳。因为刚来,在赵胜的诸多门客中不显山露水,默默无闻,自然没有什么发言权了。 这个时候,在前线与秦军做战的老将廉颇,已经连续三年驻守上党,没回邯郸了。当然不知道,此刻邯郸城内的这风风雨雨。 按姬康前世的经验,必然会说,老将廉颇与赵国的朝堂脱节太久了,此乃官场大忌,任何时候都是要不得的。 廉颇在上党,一方面指挥赵军与秦军做战;另一方面,则不断派人向赵王丹催要兵员、粮草、军资。没办法呀!自古以来,打仗打得就是钱粮后勤。 这让赵王丹烦不胜烦,因为经过与秦军在上党的三年大战,赵国如果不是在得到辽地姬康的支持,现在的粮草军资早就无以为继了。 虽然赵王丹对自己的外甥姬康,给予的支持表示感谢。但任何一个君王,把自己的子民交给别人,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赵王丹恨不得廉颇率军,马上把秦军打败或驱逐出去上党。对于廉颇屡次违抗自己要求出击的命令,非常不满。 多次召集重臣商议前线的战事,想尽快想办法结束上党的战事,但每次赵国的这些重臣们也一筹莫展,拿不出好的办法来。 第三十章 换将(上) 七月二日,赵国都城邯郸,王宫。 为了上党的战事,赵王丹又召集了平原君赵胜、平阳君赵豹、上卿蔺相如、虞卿,长大夫楼昌五人,商讨办法。 持续三年的上党战事,还在进行,而且仿佛看不到任何休止的尽头。这让年轻的君王,心情无比的烦躁。 而在去年末。赵秦两国所进行的议和,被对手拿来大做文章,竟然让本来要出兵的魏、楚两国偃旗息鼓,从而赵国的处境更加孤立。 如果姬康在场,必然会想到自己前世中,那个世界上两个大国之间发生的贸易大战。当时的某朝,与赵王丹的想法如出一辙,也是企图通过议和手段来化解分歧。 但结果事与愿违,受到对方的打压,一日比一日严重。在国际上更是孤立无援,与现在的赵国是何等的相似。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 华夏几千年的历史,早已把各种结果告诉了人们。在事关国运的战斗中,来不得半丝妥协。就是再艰难,都要集全国之力坚持打下去。 姬康前世的太祖在建国之初,早告诉了自己的后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并且反复告诉自己的国人:“对自己的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民的残忍。” 你想和,你想双赢,这是有前提的,就是在双方都同意对等的情况下方可。对方不愿意,你还坚持这一套,有用么?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失去了斗争的精神。对一个已经把你视为敌人,而且骨子里想把你消灭掉的国家,一直忍让退缩。等灾难降临时,悔之晚矣。 赵王丹看了看这堂下,五个赵国的重臣,叹了口气道:“众卿,现今我赵国在上党与秦国,已鏖战三年,战事迟迟不能结束,我赵国已不堪重负。众卿有何办法,能尽快结束这场战事?” 赵胜、蔺相如等五人,相互看看,都默不作声。 上卿蔺相如看了看赵王及众人,喘了口气,颤巍巍地站起来,躬身对赵王道:“大王,此战到了现在状况,已经是我赵国国运之战。再说,战争的主动权不操之再我。鉴于目前状况,老臣以为,只有坚持下去,方为上策。” 赵王看着这个疾病缠身的老臣,自己也感慨万分,对蔺相如道:“蔺卿,你坐下说吧。你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赵丹的一句问候,让蔺相如感动万分,对赵王道:“多谢大王惦念老臣的身体。至此国事艰难之际,老臣不敢懈怠。” 赵王点了点头,对众人道:“众卿,我赵国大军与秦军在上党已鏖战太久,寡人已经不能忍耐了。既然秦国想与我赵国,在上党要分个输赢胜负,寡人就随秦国之愿。” 说罢,站了起来,继续对众人道:“寡人决定,将亲自率兵,调代郡李牧,北部庞煖两路大军南下,集全国之兵力,与秦国在上党决一雄雌。” 此言一出,堂下的五个重臣都大为吃惊。 蔺相如与虞卿两人相互看看,眼睛发出了光芒。如果赵王丹真的下定决心,在上党如此去做,那么在上党击败秦军,不是不可能的呀! 而赵胜、赵豹与楼昌三人则大为惊慌。赵胜、赵豹两人是担心赵王丹的安危,但楼昌则是害怕赵王真的如此去做。 如果赵王真的御驾亲征,让代郡李牧和赵燕边境的庞煖两人,率军南下,这个秦国是真的是有可能战败的呀!这样自己就辜负了秦相范睢,还有父亲楼缓的期待了呀! 不说庞煖,就说李牧的军事才能,赵王丹不知道,楼昌能不知道么?为何现在李牧得不到赵王的重用?这里面楼昌的“功劳”可谓是功不可没呀! 楼昌忙站起来,对赵王道:“大王,不可如此呀!你乃万金之躯,怎能亲临前线?何况,现在上党我赵国大军,可是大有战胜秦军的机会呀!” 赵王一听楼昌的话,大喜。对楼昌道:“楼卿,你说我军现在在上党,有战胜秦军的机会?计从何来?” 楼昌躬身,对赵王丹道:“大王,你莫非没听到现在我赵国民众所言:“秦之所恶,独畏马服子赵括将耳,廉颇易与,且降矣。”微臣认为,老将廉颇还不至于投降秦国,但在上党与秦军对峙三年,迟迟未能击败秦军,徒耗我赵国国力,可见其已老矣!“ “而民众传言口中所说的,我赵国年轻将领赵括,乃名将马服君赵奢之后。自小随父熟读兵书,也多次随父出征,用兵之法更胜其父。不如换赵括将军前去上党,率领我赵军,必能击败秦军。” 赵胜一听,眼睛一亮,站起来躬身对赵王道:“大王,你乃一国之本,不可轻举妄动。刚才长大夫楼昌所言极是。微臣也曾问过赵括,能否率军击败秦军?其答曰:一月足矣。微臣建议让赵括前去上党,换下廉颇,必能战胜秦军。” 上卿蔺相如一听,就着急了,想站起来对赵王谏言,但接连咳嗽不停。旁边的好友虞卿见此,忙上前拍了拍蔺相如的后背,好半天才把蔺相如的咳嗽声压了下去。 赵王丹见此,对蔺相如道:“蔺卿,你身体如此,不如回家休息去吧。” 蔺相如摇了摇头,强自又站了起来,躬身对赵王道:“大王,万万不可呀!马服君在世之时,曾对我言道:“兵者、死生之地,国之存亡之大事。” 接着,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大王,马服君对老臣说起过他儿子赵括,言其平时只知道夸夸其谈,识用兵如儿戏。并对老臣言过,如果我赵国让赵括领军,后果不堪设想。大王,不可让赵括前去领兵呀!” 虞卿看了看楼昌,也站起来说道:“大王,楼昌换将建言差矣!国家用兵,岂能靠民间传言来做决策?殊不知,这是不是秦国的反间之计?” 楼昌一听,大将失色。这虞信(虞卿的原名)老儿果然了得呀!这秦相范睢和我父的反间计谋,都能被他识破。 楼昌忙站起来,装委屈状,哽咽对赵王道:“大王,此乃微臣肺腑之言。但遭虞卿如此污蔑,微臣冤枉呀!” 赵王看了看虞卿和楼昌,安慰楼昌道:“楼卿,你不必如此。寡人知道你对赵国忠心耿耿,万不会做此之事。虞卿此言,并不针对于你,你不必放在心上。” 虞卿也知道,没有证据,只靠猜测,是无用的。叹了一口气,对楼昌道:“楼大人,我也是就事论事,没任何针对你的意思,你误解我的话了。” 然后,不待楼昌回话,就继续对赵王道:“大王,这几年秦国在上党与我赵国一直鏖战,秦王嬴稷的作战意图,是要击败赵军,还是只是想吓唬一下我们赵国,适可而止呢?” 赵王对于自己亲手提拔的虞卿,还是比较宽容的,想了一下,回答道:“虞卿,寡人看秦国逐年在上党增兵,与我赵国大战。可以说秦国已经竭尽全力、毫不保留了,秦王必定是想要在上党,彻底击败我赵国。” 虞卿点了点头,对赵王丹道:“大王,此番上党决战,非同小可。微臣有两策,一策是我赵国再派人前去魏国和楚国。因为上次议和之事,魏、楚两国对我赵国多有怨言,这次派出的使臣,必须拿上贵重的珍宝去联合楚、魏两国,让两国出兵,帮我赵国共抗秦国。” 顿了顿,虞卿接着说道:“大王,这第二策就是大王刚才所言,我赵国可调集代郡李牧、北部的庞煖两路大军加入到上党战局,也可击败秦军。” 话音未落,赵胜、赵豹和楼昌三人,都齐声道:“大王,万万不可呀!” 第三十一章 换将(中) 赵胜看了看虞卿,站出来道:“大王,微臣以为,现今再联系魏、楚两国,缓不救急。让李牧和庞煖大军南下,我北部面对匈奴和燕国,恐将出现意外。” “大王,微臣还是认为,让赵括前去上党,率军试一试。我赵国大军现有四十万在上党,防线稳固。如果赵括确实不行,局势也坏不到那里去。到时候,我们再把他撤换下来即可。但如果赵括可以,能够打败秦军的话,岂不两全其美!” 赵王点点头,对众臣道:“这个赵括,勇气甚佳。前段时间,也曾上书寡人,言要带兵出征,前去上党。” 虞卿急道:“大王,万万不可呀!赵括将军,年纪甚轻,独自带兵经验不足。上党战事,关乎我赵国国本。微臣认为还是让廉颇将军,继续在前线统帅我军为好。” 赵王丹见众臣争论不休,就对没有发表意见的平阳君赵豹问道:“平阳君,你认为让赵括前去上党,换下廉颇,是否合适?” 赵豹一愣,赶忙道:“大王,微臣刚才听诸位大臣所言,都有道理。但微臣知道,这个赵括虽为马服君之子,但无带大军做战之经验。” “王上,上党前线数十万将士的性命,我赵国生死存亡之国命,真的要交给这个赵括之手,微臣觉得不妥。若真要换廉颇将军,何不让军事经验丰富的望储君乐毅,前去上党,替换廉颇,指挥我赵军呢?” 蔺相如和虞卿两人听罢赵豹的话后,顿时大喜。看来换将的想法赵王已经定了,但如果让乐毅去替换廉颇,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两人一起站起,对赵王道:“大王,平阳君所言极是,臣等附议。” 虞卿接着补充道:“大王,若必须换将,望储君乐毅是个极好的选择。乐毅将军熟知军事战略,不次于秦国大将白起。若让其前去上党,替换廉颇,指挥我赵军同秦军对抗,我军必然大胜秦军。” 楼昌一听大为吃惊,妈耶!你这个平阳君又把乐毅给找出来了,这乐毅与廉颇相比,更是个狠人呀!在燕国为上将军,带兵四十万,差点把当时最为强大的齐国给灭了呀!让他前去上党,秦军照样讨不了好,弄不好比现在的状况更糟。 想到这里,楼昌忙站起对赵王道:“大王,此事不妥。乐毅乃弃燕投赵之人,虽被我赵国封为望储君,但其心未附,用之不妥。若再发生燕国攻齐之事,我赵国危矣!” 然后,转身对赵豹道:“平阳君,国之大事,应用公心待之,万不可用私心处之。” 楼昌之所以这么说赵豹,是因为在前年接受上党时,赵豹不赞同接受上党。马服子赵括在朝堂上,对赵豹做法极为不满,曾呵斥赵豹:“此乃迂腐做法,不知变通之人。” 赵豹老脸一红,就要上前同楼昌进行辩解。 平阳君赵胜一看此种情况,赶忙“和稀泥”,对赵王丹道:“大王,何不招见赵括,考察一番,看是否合适?” 赵王闻此,点了点头。知道这样争论下去,还是会象以前一样,是不会有结果的。但上党的战事,必须要想办法尽快解决了。 就对众人道:“众卿,既然如此。寡人再考虑一下,尔等先下去吧。” 众人相互看了看,齐声道:“诺。” 待众人走后,赵王对身旁的侍官道:“你前去马服君府,马上招马服子赵括觐见。” 这个侍官忙躬身道:“诺。” 赵括接到赵王丹传唤的口谕后,不敢怠慢,急忙随从侍官来到王宫,觐见赵王。 看着在堂下,叩首跪拜的赵括,赵丹缓缓说道:“马服子,你起来说话吧。” “多谢大王。”说罢,赵括站起身来,躬身面对自己的君王。 赵王见此,就问赵括道:“赵括,你可知本王传你入宫,所为何事?” 赵括自信地回答道:“王上欲与秦军决战,故而传唤某将进宫。” 赵王有点惊喜,对赵括再问道:“廉颇将军,身为名将。在上党前线三载,为何不能击败秦军呢?” 赵括回答:“大王,我军最好击败秦军的时机,乃为三载之前,但廉颇将军当时却筑垒严守,贻误了击败了秦军的最佳战机。现在上党地区,我赵秦两国云集大军八十多万,已到了对决之际,且要一战而定成败。” 年青的君王,见赵括所言与自己心中所想毫无二致,大喜。就对赵括接着问道:“赵括,你认为此番我赵秦两国在上党对决,何人能胜?” 赵括毫不犹豫地道:“大王,勇者能胜。” 赵王丹听罢,点点头,已经认可了赵括,就对赵括直截了当道:“赵括将军,如果让你统帅我上党大军,你可有把握速战速决,击败秦军么?” 赵括一听,对赵王信誓旦旦地回道:“大王,要是秦国派白起来,微臣还要认真考虑一下。如今秦国在上党的主帅是王龁,他不过是廉颇的对手。要是换上微臣,打败王龁所率领的秦军不在话下。” 赵丹听完赵括此番话后,心中大喜。接着有问道:“赵括将军,你能用多长的时间,打败王龁所率的秦军呢?” 赵括回道:“大王,如果大王用我赵括为将。赵括在这里可以给你立下军令状,长则两月,短则一月,微臣率军必能击败秦军。” 赵王听罢,又沉思了良久,心中拿定了主意。对赵括道:“赵括将军,明日朝堂之上,你可有把握说服朝堂众臣,采取你的主张?” 赵括闻此,斩钉截铁地对赵王道:“启禀王上,臣有把握。” 赵括从王宫走出后,随即拜见了,支持自己为上党赵军统帅的长大夫楼昌,把面见赵王的情况,给楼昌说了一下。 楼昌笑着对赵括道:“赵括将军,你做好准备,明日进殿向朝堂诸位大臣,宣扬你的看法即可。你记住,我和许多大臣都是支持你的想法的。” 赵括心照不宣,感激地对楼昌道:“如此,多谢楼昌大人了。” 七月三日,赵国龙宫大殿。 赵王在主位坐定后,看了看殿下的文武大臣,对身旁的侍官道:“传马服子赵括觐见。” 侍官随即高声喊道:“大王有令,宣赵括进殿。” 在龙宫殿外等候多时的赵括,听到宣自己进殿的昭令后,知道自己人生重要的时刻到了,整了整自己的仪容,踏着台阶从容走入了龙宫大殿内。 赵括进殿后,抱拳躬身对赵王丹道:“臣赵括,拜见王上。” 赵王此时,直接了当地对赵括道:“免礼,赵括,专议你上党攻守之攻略。你与我赵国众臣,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谈谈你的想法吧!” 赵括躬身道:“臣领遵王诏。” 相国赵胜,首先对赵括道:“赵括,听闻你有意变更,廉颇将军之防守方略,何以然呢?” 赵括答曰:“兵法云:用兵贵在速战、速决、速胜,不宜无故拖延。否则,一来士气疲惫,锐气皆无;二来,久战则物力枯竭,国力耗尽,甚而危国。故兵法云:速战速胜之将缺,却未闻久战者少。是故征战之道,久战与败相差无几。” 第三十二章 换将(下) 说到这里,赵括转过身来,面对众臣道:“譬如现在我赵国,若不决断,恐有覆国之危。” 赵豹在旁,则问道:“转守为攻,说得好听。请问马服子,你前往上党,有多少胜算?” 赵括答道:“兵法云:知胜者,知胜之道也。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知敌我双方兵力多寡,而善应对者,胜;举国臣民,军中将士,同心协力者,胜;以有备之师对决懈怠之军者,胜;将领深谙兵道,精于权变,君主知而信任者,胜;此五者,制胜之道也。” “故孙子曰: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如果石敢在旁,必会纳闷。这个赵括答的话,都是兵书上的话,我也会说呀! 蔺相如在家养病,没有上朝。上卿虞卿则问赵括道:“赵括将军,你既要转守为攻,不知所谓攻势为何?” 赵括道:“如尔所言,攻势攻势,攻之势也。流水湍急,能激荡磐石,正因其势;猛禽博击雀鸟,一击而毙命,乃其势迅猛也。故兵法云:故善战者,善于造其势也。……” 虞卿冷笑,对赵括道:“赵括,你只知兵书,而无实际带兵经验,何以取胜?” 赵括答曰:“虞卿此言差矣。凡战法知兵者,方知其玄妙;用兵之法,存乎一心。其变幻如天地行云,无穷无尽;若江河湖海,永无枯竭……红、黄、蓝、白、黑,不过无色,然五色之幻化交融,却令人眼花缭乱……”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 “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高下、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 总之,赵括在朝堂之上滔滔不绝,众大臣的的问题,每一个能难住他的。 最后,赵王丹看着赵括道:“赵括,你可知上党之战,对我赵国有何当的意义?” 赵括从容答道:“启禀王上,上党之战,乃我赵国与秦国两国,生死攸关之决战。胜者生,败者亡。” 赵王丹点了点头,对赵括道:“你可能担任此重任?” 赵括回道:“启禀大王,若不能胜,臣必以死殉国。” 赵王心头一悸,赶忙对赵括道:“赵括,本王要的可不是你的尸骨。此战既然为我赵国生死之战,赵括,你若为上党我赵军统帅,一定要完胜而归呀!” 赵括在朝堂之上的表现,让赵王丹最终下了决心。 赵王从龙殿内的主坐上,慢慢站了起来,对赵括缓缓而道:“赵括听令,寡人任命你为上党大军新任统帅,赐金五百,帛二百匹。即可率军五万择吉日出征增援上党,务必两月之内击败秦军。” 赵括忙跪下叩首道:“多谢大王,赵括领命。” 赵王从殿上走下,亲手把赵括扶起,对赵括道:“赵括将军,我赵国上下之军民,皆为将军之后盾,望你不要辜负我赵国上下军民的期盼,能够在上党击败秦军。” 说到这里,年轻的君王无不豪气地继续对赵括道:“时至今日,我赵国乃是山东各国之首。诸侯列国皆为我赵国和秦国,并列为天下之大国,且秦国亦畏惧我赵国。此番你带军出征,只要击败秦军,必能扬名与天下,寡人也必会不吝赏赐。” 赵括再次抱拳躬身,对赵王丹道:“大王放心,我赵国自武灵王以来,北战匈奴,东克燕齐,南驯韩魏,士卒勇猛彪悍,可谓是战无不胜。此次与秦军在上党大战,我赵国天时地利人和俱占,又为仁义之师,大败秦军,指日可待。” 赵王任命赵括,为上党赵军主帅的命令传出,赵国朝堂极为震惊。 在府内养病的蔺相如,一急之下,咳出血来。马上前去王宫,想觐见赵王,给予陈说。但赵王不见,蔺相如也无能奈何。 蔺相如知道换将此事,关系极大。回到府后,又亲自给赵王上书谏言道:“王以名使括,若胶柱而鼓瑟耳。括徒能读其父书传,不知合变也。” 赵王丹现在主意已定,对上卿蔺相如的上书,根本不予理睬。 而赵括的母亲,知道赵王任命自己的儿子赵括,为上党赵军统帅后,也大为着急。急忙到王宫求见赵王,赵王得到禀报,知道是赵括的母亲求见,还以为赵括的母亲是来感激自己的,就给予了传唤。 赵括的母亲一见到赵王,就道:“大王,赵括不能做为我赵军的统帅呀!” 赵王丹一听,都愣了,别人都希望自己的儿子官越做越大,你这老太太是怎么回事呀? 就对赵括的母亲道:“何为?” 赵括的母亲就回答道:“大王,始妾事其父,时为将,身所奉饭饮而进食者以十数,所友者以百数,大王及宗室所赏赐者尽以予军吏士大夫,受命之日,不问家事。今括一旦为将,东向而朝,军吏无敢仰视之者,王所赐金帛,归藏于家,而日视便利田宅可买者买之。王以为何如其父?父子异心,愿王勿遣。” 听罢赵括母亲的话后,赵王丹内心也有点犹豫,但命令已经下了,这个时候收回可不好看了。这让赵国的臣民,如何看待自己这个君王? 这个时代的官员和民众,对君王的要求也是很高的,所谓“金口玉言”可不开玩笑的。 再想到平原君赵胜的话,赵王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对赵括的母亲道:“母置之,吾已决矣。” 赵括的母亲也没想到,自己都这么贬低自己的儿子赵括了,赵王还是要任命赵括为大军主帅。就跪下叩首道:“王终遣之,即有如不称,妾得无随坐乎?” 赵王摆摆手,对赵括的母亲道:“你的要求我答应了。如果真的是赵括出事,我不会牵连到你的。” 就在赵括的母亲面见赵王的时候,长大夫楼昌,也把即将要出征上党的赵括,请到了府内。 对于赵括来说,此番能被任命为上党赵军的主帅,长大夫楼昌功不可没。对于楼昌的邀请,自然没有也不可能推辞。 楼昌与赵括坐定后,对赵括道:“将军此番前去上党,老夫也担责很多。不知将军到上党后,如何做,才能击败秦军?” 对于赵括而言,楼昌做为自己的恩人,同时又被赵王丹所器重,根本没考虑到泄密的问题。就把自己去上党后的想法,对楼昌推心置腹地全部道出。 楼昌闻此,大喜。对赵括道:“如此,将军必能击败秦军,为我赵国立盖世奇功。” 待赵括走后,楼昌写好书信,吩咐管家道:“速派人前往秦国,把此信交给我父楼缓。” 武成王十二年,七月三日,赵括被赵王任命为上党赵军新任主帅。七月六日,赵括就率领着五万赵军,从邯郸奔赴上党。 (今天有事出去,如果下午能赶回来,再加一章。如果回不来,就到明天了,请书友们见谅。) 第三十三章 黯然 赵括被任命为上党赵军主帅,老将廉颇被撤换的消息,随即被各国驻赵的使臣和谍报人员,都以最快的速度传回本国。 七月初九,襄平城君侯府,秘书阁。 姬康从情报局局长黄勇手里,接过密信。仔细看了一遍,叹口气,说了一句黄勇不明白的话:“该来的还是来了。” 站起身来,姬康走到秘书阁的门口,看着外面炎炎的烈日,半响没有说话。 在姬康看来,现在被赵王丹任命为上党主帅的赵括,并非是那种不学无术之人。只是赵括缺少大战的对战经验,虽然理论学的十分炉火纯青,但却不知道灵活运用于实际。 按姬康前世的说法,赵括就好比一个应届高才生,有才却无能,高分却低能。这种人才如果加以辅导、传授经验,必将有大作为,但是如果指望这种人可以独立撑起国之大业,也未免太过轻率。 过了一会后,姬康转身对黄勇道:“密切让咸阳我情报人员,注意秦国大将白起是否赶赴上党?命令上党地区及上党地区赵军中的,我辽地的情报人员全部撤离。” 黄勇一愣,赶紧对姬康道:“公子,使不得呀!我辽地在上党和赵军中,安置这些情报人员可不容易呀!有两个还是校尉呀!” 姬康摇了摇头,也不想解释那么多。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对黄勇道:“执行命令吧。记住,在上党以及在上党赵军中的我情报人员,马上尽速撤离,一个不留。撤回后,安排到其他地方吧!” 黄勇见此,无奈地道:“诺。” 待黄勇走后,姬康走到椅子上,喝了口水,自言自语轻声道:“我这世这个舅舅呀,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枉费我帮了你赵国这么多的忙!你现在粮草和军资又不是特别短缺,为何不在上党与秦军对耗呢?” 沉思了片刻,接着摇了摇头道:“历史的惯性,看来依旧是这么强大呀!今后,我要更为小心和谨慎了,也要更为加快辽地的发展速度了。” 然后,对身旁的侍从道:“给剧相传令,命君相府即可增派前往赵国,负责迁徙的人员。务必在八月底前,结束从赵国迁徙民众的工作。” 七月十二,秦国都城咸阳,王宫。 看罢从赵国都城邯郸,传回的赵军上党主帅廉颇被撤换的消息后。随后又收到了赵国长大夫楼昌的密信,信中对于赵军新任主帅赵括的做战意图,详细给予了说明。 看罢楼昌和密谍人员传来的消息,秦王嬴稷放声大笑。 看到自家大王如此高兴,下首的秦相范睢和大将白起,也按捺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一同笑了起来。 秦王笑罢,对范睢和白起两人道:“这个赵丹小儿,处处被我秦国牵着鼻子在走。如我秦军此番在上党,还不能击败赵军的话,真是没有天理了!” 然后看向大将白起道:“白起将军,你身体调养的如何?” 白起站起,躬身对秦王嬴稷道:“大王,微臣身体已好,随时听候大王的遣派。” 嬴稷点点头,对白起道:“白起将军,既然你身体好了,就到上党前线去吧!” 这个时候,秦相范睢忙笑着对秦王道:“大王,可让白起将军秘密前往上党,并传令上党我秦军所有将士,不得泄露白起将军到达前线的消息。如此,才能给上党赵军致命一击呀!” 秦王听罢,面带微笑,对范睢道:“相国此言,正合寡人之意。” 嬴稷站了起来,对身旁的侍官高声缓缓道:“来人,传寡人旨意,任命大将白起为上党地区我秦国大军主帅,王龁为其副将。大将白起到达上党前线后,命令我秦军所有的将士,都不得泄露白起将军到达的消息。若违,诛族。” 然后,秦王看着大将白起,郑重地对其道:“白起将军,你可以提前秘密前往上党,寡人随后再发兵十万,增援上党。上党的战事寡人就全交给你了,寡人和相国范睢也亲自前往宜阳,做你和我上党大军的后盾,望你不要辜负寡人的期待!” 说到这里,缓缓从主位走下,来到了白起面前道:“白起将军,此番秦赵两国大战,关系到我秦国的国运。寡人会尽我秦国的一切,来支持你的。你只管在上党前线,指挥我秦国大军与赵军做战即可。” 白起跪地叩首道:“臣必不负大王所托,必击败赵军。” 秦王又点了点头,躬身对白起一礼,对白起道:“白起将军,去吧,尽速赶到上党,寡人已经等不及了。” 白起站起身来,躬身对嬴稷道:“诺。” 说罢,转身向殿外走去。 待赵王任命赵括为上党赵军主帅的消息,传到上党后。一时间,整个赵军是人心惶惶,王容、缚豹、苏射等众多赵军将领,以及上党郡守冯亭,都来到泫氏城廉颇的住宅,面见廉颇。 已经六十出头的廉颇,坐在堂上,看了看堂下众将,斥责道:“现在我大军还在和秦军交战,你们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都给我回去。” 见赵军众将都面带激愤之色,缓声道:“不管是谁为我赵军主帅,都是想要击败秦军,护我赵国周全的。现在大敌当前,你们不要有任何的成见。老夫希望赵括将军到任后,你们能听从他的命令,奋勇杀敌。” 然后,长叹一声后,对众将道:“老夫现在想一个人静静,不想听任何人说话。你们如果还认我这个主将的话,都回去好生带兵去。现在更不能出现任何意外,让秦军钻了空子。” 众将听完老将廉颇的一番话,都感无奈,一齐躬身道:“诺。” 等众将走出廉颇的住宅后,廉颇仰天长叹,一行老泪挂在了脸庞。 七月十七日,赵括带兵五万到达上党泫氏,正式接管了上党赵军。 廉颇把虎符和帅印交给赵括后,看着赵括年青的面容,感慨万千。但委实放心不下上党的战局,就嘱托赵括道:“赵括将军,秦军千里奔袭,利在速战,我军应以守为主,千万不可贸然与秦军决战呀!” 赵括冷冷一笑道:“老将军,大王命你尽速赶回邯郸。上党战事,括早有主张,不用老将军多操心了。” 廉颇听罢,彻底心灰意冷。在与赵括完成交接后,没有给任何人告辞,自己带着十几个家将亲卫,离开了上党,赶回邯郸。 廉颇在上党的这三个年头来,与士卒百姓,同甘共苦。 尤其在上党的这三载内,廉颇为了解上党的具体地形,几乎踏遍了上党所有郡县和关卡,率领赵军,把秦国的几十万大军,彻底阻挡在了丹水河以西,使秦军不能寸进。也让上党众多民众免除了兵戈之苦,深得赵军和上党百姓的拥戴和喜爱。 路过一村,百姓跪拜。廉颇这才发现自己仍然头戴帅盔,身披铠甲,足蹬战靴,觉得自己已经卸职,无披挂必要,便把这三件东西脱在这里,当地的民众为怀念这件事,随后便把这个村起名为三甲村。 廉颇在回邯郸的路上,越想越多,越走越不放心,走到一处村子后,下马徘徊不前。 半响后,廉颇对陪同自己的家将统领廉封道:“廉封,你说,老夫是不是留下协助赵括将军?在上党继续同秦军做战。” 廉封知道自己家主难受,就上前宽慰廉颇道:“将军,万万不可呀!现在大王命你卸职后,尽速赶回邯郸。我们如果还留在上党,恐怕真的就落实你恋栈权位的传言了。” “将军,你也不要难过了,现在你已经卸职了,就无需操心上党的战事了。我们也三年没回家了,这样也好,我们现在就可以尽速回家,与家人团聚了。” 廉颇摇摇头,对廉封道:“老夫之所以在此犹豫,徘徊不前,在考虑是否留下协助赵括?真的不是在考虑自己,而是担心在上党的,我赵国的这几十万大军、和众多的赵国百姓呀!” “老夫观赵括此人骄傲自大,轻敌麻痹,若轻率出击,必遭惨败。其实我想法和你相同,已经卸职,干脆回家与家人团聚也好。” 说到这里,长叹口气,继续多廉封道:“但长平战事,非同儿戏,四十多万大军乃我赵国元气......老夫如此一走,如果真的我赵军遭遇惨败。老夫上对不起先王,下对不起这几十万大军,和挽留我的上党百姓呀!” 就在这时,看到一个侍官带几个侍从,骑马向廉颇的队伍赶来。 这个侍官来到廉颇面前,高喊道:“大王诏令,命大将廉颇尽速赶回邯郸。” 廉颇接完诏书后,哀叹一声,这才断了自己留下的念想,上马带领廉封等众人离去。自此,当地的百姓就把这个村叫徘徊村。 虽然诏书催发,去意已定,但沿途百姓仍拦路乞留。 百姓为啥能认出他来,除了廉颇的白发白须外,最显着的就是他骑的那匹体格高大,浑身雪白的玉兔宝马。廉颇为了摆脱窘境,经一村时,忍痛换掉了他的宝马良驹。此后,当地百姓就把这个村叫换马村。 第三十四章 更约易置 赵括自己来到上党后,化了几天的时间,走访了赵军在上党的几个关卡,也单独私下见了现在的几个赵军将领,了解了赵军现在部署的状况。对于老将廉颇在上党地区,所采取的防御部署战略,极为不满。 廉颇的这种防御战略,显然不是自己所要的战略部署。 这种防御的战略部署,既不能也不符合,赵王对自己率领赵军,快速击败秦军的期待。赵括表示,对于这种“乌龟式”的防御战略,自己肯定也必须要改。又经过了两天思索后,赵括终于下了决心,心中有了自己的盘算。 赵括这次携赵王之命来到上党,担任上党赵国大军的主帅。就必须完成自己在邯郸来上党时,对赵王丹的承诺,那就是要尽速击败秦军,收复被秦军占领的上党城池和防线。 七月二十六日,在赵括刚来上党的第十天,在百里石长城故关城,召集了赵军的众多将领,重新部署对秦军的最新做战方案。 这是新任主帅赵括第一次召开的军事会议,赵军众将领不敢怠慢,早早来到了议事厅,等侯赵括的到来。临阵换将,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大忌。来到议事厅内的众将领,也都议论纷纷,整个厅内都是一片嘈杂声。 缚豹、王容、苏射三人聚在一起,也在议论着此次赵军的换帅事件。 王容对比自己年长两岁的缚豹道:“缚豹将军,你曾在原马服君赵奢帐下待过,也与现在的主帅赵括一同共事过,对现在的主帅赵括了解多少?” 缚豹摇摇头,对王容和苏射两人道:“我在赵奢将军帐下用命的时候,当时赵括将军刚初出茅庐,一直主管军队军资等后勤工作。说实话,我与他接触的并不多,对他更没有什么了解。” 苏射这时在旁,对缚豹、王容两人低声道:“据中帐校尉说,廉颇将军走时,劝赵括将军继续采取防御战略,但好像赵括将军没有允诺,反而反驳廉颇将军。为此,廉颇将军很不高兴。” 缚豹和王容两人一听,与苏射一样,内心不禁感到有点担忧。 等赵括从后堂步入议事厅后,厅内顿时安静下来。上党郡守冯亭,以及王容、缚豹、苏射等众多的赵军将领,全部抱拳躬身对赵括行礼道:“参拜将军。” 坐在老将廉颇曾坐过的主位上,看着堂下众多的赵军将领,现年二十八岁的赵括,脸上泛起了潮红,一时有点陶醉,也有点感慨。 自己在这个年龄,终于登上了父亲赵奢、曾经拥有的高位。而权势之大,更是超过了父亲赵奢当时拥有的权利。 看着堂下甲胄铮铮的众多赵军将领,赵括压下心头的激动,缓缓对众将道:“各位将军,免礼。” “多谢将军。”众将齐声回道。 赵括点了点头,对众将道:“各位将军,本将军奉大王之命,统帅我上党大军。此番前来,望诸位将军能够鼎力相助,齐心一致,将秦军击败,驱逐出上党地区。如此,方不辱王命。” 众将齐声回道:“诺。” 赵括见众将应命,满意极了。对众将随即下令道:“众将听令,即日起,我军迁移幕府帅帐至北部韩王山,以拓展丹水视野。伺机西渡丹水,突袭秦军,一探究竟。” 众将一听,大吃一惊,这是要改守为攻了呀! 被赵王丹任命的赵军副将赵茄战死后,廉颇上书赵王,裨将军缚豹被任命为上党赵军的副将。 缚豹一听新任主帅赵括刚来,在不了解秦军的战力之前,就要命赵军突袭秦军,心中大急,忙站了出来,对赵括道:“请问赵括将军,我军采取何种战法?突袭秦军。” 赵括见缚豹如此探问,毫不奇怪,这不正在自己意料之中的么!对着缚豹道:“缚豹将军,本将欲发十万大军当先,突袭秦军,一探其兵力与部署。” 缚豹和赵国众将都愣了,这秦军的兵力还要试探么?明摆着丹水河西面的秦军主力为四十万,部署也早被赵军摸得一清二楚了呀! 赵括见堂下众将皆都发愣的样子,以为众将都佩服自己的计谋,笑着对众将道:“诸位将军,廉颇将军固守上党三载,秦军反复叫战,欲与我赵军决战,廉颇将军皆未出战。如今我军突袭秦军,要么不攻,攻则如滔滔洪水,倾泻而下,势不可挡。” “如此一来,秦军必乱阵脚,必然大败。而我军占有丹水河防线,可攻可守。此正可谓兵法云:军可进可退,立于不败之地也。秦军没料到我军会转守为攻,这正谓兵法又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兵无常势也。如此,我军必可大胜。” 赵军的众将军相互看看,都郁闷了。这新来的主帅,左一句兵法,右一句兵法,可又不具体交待如何进攻。如此模样,看起来很不靠谱呀! 裨将军王容站了出来,对赵括道:“将军,我军伺机西渡,何为良机?” 赵括见此,眉头微皱,对王容道:“王容将军,你做为将军,连这个都不懂么?好吧,本将军给你解释一下吧!所谓突袭,兵法云:就是以出其不意之时,攻击敌军为佳。王将军,你明白了么?” 王容真傻了,我明白个屁呀!我也知道出其不意,攻击敌军为佳。但具体什么时候做,怎么去做,这不是你做为主帅要交待的么? 裨将军苏射是个直性子,站出来对赵括道:“赵括将军,将军对秦军进攻的全盘部署,可否具体一点,一并告知堂下诸位将领?我们共同商议一下,你如此讲,我们都听不懂呀!” 赵括一看,这又蹦出来一个“刺头”。对苏射及众将道:“本将军对秦军做战,没什么具体做法。就如兵法所云,八个字:正面交锋,随机应变。” 赵军众将一听,都醉了。妈耶!这个新来的主帅,离廉颇将军差太远了,真的很不靠谱呀!你说的我们都知道,但具体的做法,你告诉我们呀! 苏射闻此,就又对赵括道:“赵括将军,你说的随机应变,是否稍嫌随意了?某将以为,应定下更为妥善的战略,方为为将之道呀!” 赵括一听,又点生气了,对苏射道:“苏射将军,你所说的更为妥善是何意呀?你给本将军说说。” 苏射见此,知道赵括对自己很不满意,也豁出去了,对赵括道:“将军既然让某将讲,某将就讲讲我的看法。譬如,刚才将军所讲的正面交锋,将军就应该告诉我们,若能破敌,我军当如何?若不能破敌,我军又当如何?” “所谓正面交锋,具体分几次攻敌?每次又分兵多少?另外,将军还应告诉众将,既然正面交锋,敌我双方优劣各为何处?我军取胜之要务为何?这些都是将军,你要具体安排的呀!” 赵括听到苏射的质询,哈哈大笑道:“将军所言极是,本将军在此要问你们一句,你们在上党与秦军对战三载,尔等可探清秦军之劣势?又商议出什么退敌之良策?” 副将缚豹在旁一听,就很不高兴了,你这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呀! 缚豹抱拳躬身,对赵括道:“将军,廉颇将军与某将等人,三载一来,是没能破敌。可与秦军对峙以来,也是胜负各半,未曾兵败呀!” 裨将军王容在旁,也对赵括质问道:“将军,上党之战,事关我赵国国运。你刚来上党,不知敌情,就安排我军贸然上阵,突袭秦军。如此,安能取胜?” 副将缚豹和裨将军苏射两人,也上前一步,抱拳躬身对赵括道:“将军,我军万万不能贸然进攻秦军,请三思呀!” 堂下众将闻此,除赵括带来的将领外,都点头称是,纷纷抱拳躬身对赵括道:“请将军三思。” 议事厅内,顿时就噪杂起来。 赵括见此,大怒,一拍面前的帅桌,大声道:“你等三人放肆,本将来上党之时就知道,你们身为廉颇将军的副将和裨将,本将用不得。” 说到这里,咬牙切齿对众将道:“众将听令,从即刻起,免去缚豹副将之职,免去王容、苏射两人裨将军之职,你三人今日起就可回去邯郸,向朝堂覆命。即日起,其部,由我带来的副将和将领统领。” 缚豹,王容和苏射面色通红,相互看看。副将缚豹,抱拳躬身向赵括道:“将军,既然如此,某将等三人,就按你的命令,即可回邯郸向朝堂覆命,告辞了。” 说罢,对王容和苏射两人道:“既然赵括将军不用我们了,哥几个,我们就回邯郸,静候赵括将军击败秦军的佳音吧!” 看着缚豹等三人忿忿走出议事厅,其他赵军将领全目瞪口呆。 副将缚豹等三人,做为追随老将廉颇多年的老人,尤其在上党这三载来,多次出击秦军,在赵军中也有很高的威望。就是这样战功显着的三位将领,与赵括一言不合,就被赵括免职、罢官、回家,众将的心里也感到万分的凄凉和彷徨。 上党郡守冯亭,站在堂下,半天没有讲话。看到赵括如此做法,不由内心蒙上了一片阴影,内心哀叹道:“这个新来的主帅赵括,看起来没有上过多少战阵。赵王怎么会安排这样的人来上党,指挥大军呀!他如此做,赵军危矣!上党危矣!这如何是好?” 本欲上前劝阻,但看到赵括脸上狰狞的表情,就知道没有任何的作用。叹了一口气,站在一旁,闭上了眼睛。 待缚豹三人走后,赵括又一拍帅桌,对众将大喊道:“众将听令,下去后,即可按本将军吩咐,做好大军出击准备。若再有违抗将令者,必按军法处置,严惩不贷。” 众将一听,都无可奈何,一起抱拳躬身道:“诺。” 而赵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召开军事会议的当晚,一辆厢车悄然驶入了秦军中军大营。被世人称之为“人屠”的、秦国大将、武安君白起秘密来到了上党,担任了上党秦军的主帅。 武成王十二年(公元前260年),七月,秦赵两国不约而同的,都更换了自己在上党前线的主帅。 秦国换上了大将白起,赵国换上了已故名将赵奢的儿子赵括,秦赵两国的生死对决即将在上党展开。 第三十五章 北部三郡 武安君白起,亲自来上党前线的消息,被秦军严格保密。秦军的所有将领,都被下令封口。如果违反,按秦王的诏令,就是灭族。 白起担任上党秦军的主帅,可不像赵括到赵军后,满是质疑的声音。自得知大将白起,要来上党担任秦军的主帅后,秦军的众将领,上至现秦军统帅王龁,下到一般的将领,均为振奋,欢欣鼓舞。 自白起在秦国从军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虽因杀戮过多,除秦国外,被其他中原各国起了个“人屠”的称号,但其大名早享誉天下,威震各国。 所谓“彼之仇寇,我之英雄”,白起虽然在其他各国恶名不断,可止小儿啼哭。但在秦国的军民中,却有着崇高的威望。 白起所坐的厢车,一直走到丹水河西老马岭,现在秦军中军大营中的主帅大帐门口。按照秦王嬴稷和主帅白起的命令,现改为秦军副将的王龁,只带着秦军的几个高级将领蒙骜,王陵,王贲,王汔,王翦等,在大帐门口迎接了白起。 走下厢车的白起,摆摆手,制止了王龁等秦军众将的参拜。在众人的陪同下,走入了主帅大帐之中。 不管是王龁,还是王陵等这些秦军高级将领,可以说都在白起的帐下听命过。白起对这些秦军的高级将领,都很熟悉,毫无陌生之感。 进到秦军主帅大帐中之后,白起才转身,对身后的王龁等众将道:“有劳王将军及诸位将军了。” 秦军的众将领看到白起,都有点激动,就是原主帅王龁,都不例外。 现秦军副将王龁,抱拳躬身,对白起道:“如今大王换上武安君,为我上党秦军主帅。攻克赵军,便指日可待了。” 白起看了看秦军的众将领,勉励众将道:“诸位将军,你们在上党与赵军做战三载,实属不易。此次大王派白起前来上党担任统帅,是因为得到确切的消息:就是赵王已经换下廉颇,换上的是赵奢儿子赵括,准备与我秦军决战。” 秦国的众多高级将领,相互看看,说实话,对王龁等这些秦国高级将领来说,马服君赵奢的名字是如雷贯耳,毕竟秦军在赵奢手下吃过大亏。在这个时代,信息是很闭塞的,对于赵军新任主帅赵括,这伙人真不知道,也不了解。 只有副将王龁,接触各方面的消息比较多点,稍微听闻过赵括的名声,就笑着对白起道:“将军,据某将所知,这个赵括没有统帅过,大规模军队做战的经验呀!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怎能与廉颇老儿相比?看来,此次上党之战,我军必胜。” 秦军的其他高级将领,听罢王龁的话后,都笑了起来。 白起摆摆手,对王龁等众将道:“诸位将军,此次上党决战,事关秦赵两国,生死攸关之大战,我等切莫轻敌。” 说到这里,用目光扫视了一下众将,又对众将道:“各位将军,我军与廉颇率领的赵军,在上党打了三载,为何不能彻底打败赵军呢?” 不待秦军其他将领回答,就又说道:“是因为赵军确实勇猛彪悍,廉颇和赵军的众多将领,确实都懂用兵之法。我军与廉颇率领的赵军做战,是很艰难的。” 然后,看着王龁等众多的秦军高级将领,缓缓说道:“说真话,赵国廉颇的战略是对的。如果赵军还按廉颇的战略,在丹水河防线进行防御,就是本将军,对赵军也莫能奈何!” 王陵在旁,对白起说道:“将军,我闻赵军已经用上党之民,从燕国辽地换取粮草军资,可见赵国在上党与我军对峙三载,已经是耗不起了。” 白起看了看王陵,对其道:“王将军,赵国是耗不起了,但我秦国今年关中、汉中两地大旱,现在我上党大军所需的粮草,都是从路途艰难的巴蜀运来的。” 然后,长叹一声,对众将领道:“我秦国也耗不起了呀!此番赵军换帅,据我们秦国得到的消息,就是赵军要主动进攻我军。” 说到这里,白起转身,前行几步,在大帐的主位上很自然坐了下来,秦国王龁等众多的高级将领毫无违和之感,如过去一般,按次序主动都站在了两旁。 白起坐在主位上,看了看这些秦国的高级将领,对众将道:“诸位将军,既然赵军主帅赵括想进攻我军。必然会主动西渡丹水河,我秦军为五十万,赵军为四十五万。如果我军与赵军正面交锋,必会两败俱伤。即使我军险伤,也会大折兵力,一蹶不振。” 说到这里,缓缓摇头对众将道:“这不是我秦军取胜之道也。” 沉思了一会,对秦军众将说道:“各位将军,现在有两点,希望你们谨记。其一,此番我来上党,今后军中肯定会有些将士知晓,但必须命令他们,严守消息。对外号令,我秦军的统帅仍然我王龁将军,在军中若有称武安君、白起或是上将军者,一律当斩。总之,不能让赵军知道我已来到了上党。” “其二,明日我增援上党的十万大军就要到来,此番前来增援的我军,战车做了很大的改进,为驷马战车,奔若惊雷。我军抓紧时间操练军队,尤其是对刚来的新军,要让他们尽快掌握士卒军阵、战马战车之间的磨合,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大战。” 王龁等秦军将领,相互看看,齐声抱拳道:“诺。” 白起看到王龁等众多的高级将领,还是若过去一样,对自己言听计从,感到非常满意。 接着对众将道:“既然赵军要主动进攻我军,就要让他们按我们的布置来进行。从即日其,我秦军幕府主帅大帐迁移至光狼城,把丹水河前线的我军粮草转移至老马岭,我秦军修筑的秦垒内。同时要在西岸长平等地,建立起几个大的粮仓,务必让赵军看见知道。” 七月末,辽东郡襄平城,君侯府,秘书阁。 就在秦赵两国,准备在上党决一胜负的时刻。辽地随着北拓计划的完成,则准备在辽北郡、吉林郡的北部设立新郡。 姬康坐在主位,对君侯府剧辛、邹衍、鲁仲连、姬茂四位大臣说道:“三位先生、姬伯,上月末,我辽地的北拓的三路大军,都已到达了预定位置,完成了此次我军的北拓计划。现在已在北部筑城修路,下来我辽地该如何做?都谈谈自己的想法吧!” 鲁仲连老先生沉思了一会,率先说道:“公子、诸位大人,我辽地北拓计划比原先估计的还要顺利,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我认为,既然如此,就提前设立新郡,加快我辽地的发展速度。” 邹衍点了点头,对众人道:“我辽地北拓的领地,面积可比我现在辽地四郡都大。如此广袤的大地,按公子与我等提前所议,可分别设立三郡,从西向东,分别为兴安郡、黑河郡、安东郡。这三郡应尽快建立,纳入到我辽地的管辖之内,此为我辽地当务之急。” 老总管姬茂也道:“公子、诸位大人,这三郡地广人稀。现在我辽地,从赵国迁徙的赵韩民众,已分批向我辽地迁徙,可将他们能安置到新设的三郡,填充三郡的人口。” 君相剧辛也点点头,对姬康道:“公子,如鲁仲连和邹衍两位院长所言,确实应该抓紧设立新郡,稳固我辽地对北拓领地的管辖。三地现统计归顺我辽地的人口数,有六十多万,与我们原先估计的要好很多。” “当然,还有许多的“野人”部落的人口数,尚未摸清,这需要我们今后逐渐来做了。监督院院长姬大人所说的,我辽地新迁徙的人口,现已统计出来,人口数比上次略少,但也有十八万多,确实应该迁徙到新设的三郡。” 姬康见大家的意见统一,想了片刻,站了起来,对众人道:“既然如此,就设立新郡吧!在新郡以一万人到二万人为基数,设立新县。此番从赵国迁徙而来的民众,全部迁徙至新设立的三郡。君相府按之前方案,抽调官员到新郡任职。” 众人一起站起,躬身对姬康道:“诺。” 武成王十二年,八月一日,在辽地大朝之日,辽地宣布设立新的三郡,并上报燕国朝堂。 与东胡东部接壤,南临辽北郡,东靠新郡黑河郡的地方设立兴安郡,郡府为兴安城,下辖包括郡府兴安县在内的呼伦县,阿尔山县、根河县、扎兰县,海尔县等十三个县 北到外兴安岭,西临兴安郡、南接辽北郡、吉林两郡,东靠新郡安东郡的地方,因所在地黑河为名,设立黑河郡,郡府为黑河城,下辖包括郡府黑河县在内的龙江县、绥兰县,伊春县、漠河县、塔河县等二十一县。 西接黑河郡、北到外兴安岭,南临吉林,东接库页岛的地方,设立兴东郡,郡府为兴东府,下辖包括郡府兴东县在内的库页县,乌达县、列拿县、维柳县、雅克县等在内的十七个县。 为开发新设的三郡,稳固北拓的领地,姬康规定,迁往兴安、黑河、兴东三郡的民众,每人可分田五十亩,赋税七三收取,享受比辽地四郡更为优惠的政策。 同时规定,归顺辽地的部落首领必须迁徙到辽西、辽东、吉林三郡,可给予参议员之职,享受官府给予的俸禄。其部落由辽地派去的官员,所有民众进行登记造册,改为中原姓氏,由辽地官府统一管理。 消息传出,整个燕国目瞪口呆,而与辽地接壤的箕国则陷入了恐慌之中。 第三十六章 喋血长平(一) 就在姬康按自己的规划,在辽地北部新设三郡的时候。秦赵两国在上党地区历经三载的对峙,也随着各自主帅的更换,进入到了一个崭新的阶段。 秦军行动迅速,在主帅白起前来上党的第二天,秦军就将幕府主帅大帐,迁至到了占据的光狼城内。秦军前沿的粮草也开始向老马岭,秦军修筑的堡垒内转移。而增援上党秦军的十万大军,已经开始陆续到达。 当晚,白起率领王龁等秦军的几个高级将领,趁夜来到光狼城东部的山头,察看周边的地形和地势。此时,在上党地区仰天望去,只见漫天的星斗密布。 站在山顶,就着月色星光,白起向东眺望。 看了一会后,白起对旁边的副将王龁道:“王将军,这个光狼城果然视野开阔,四山环绕,三水汇流,地势可进可退。前方有一黄土坡,我军应修筑壁垒,即可抑制赵军的进攻,又不妨碍我军的进退,明日命人尽速办理。” 副将王龁忙抱拳道:“诺。” 白起又抬起手来,指着前方赵军的丹水河防线,对王龁等秦军众将领说道:“赵国的廉颇将军,不亏为世之名将,修筑的这条防线水宽谷深。说真话,赵军只要坚守这条防线,即使我秦军再增加一倍,百万也未必能攻下这条防线。” 听罢主帅白起的话后,白起身后的秦军将领都点了点头,高度认可,心有戚戚然。 尤其是原秦军统帅王龁,内心更是感慨万千。想攻破赵军修筑的防线,真的是太难了。就是突破了赵军丹水河防线,也没有用。后面还有一条,更为险峻的百里石长城防线。 白起又眺望着东方,对秦军众将领感慨道:“幸亏此番赵王更换了赵军统帅,否则,就是我来面对廉颇将军,都不一定能够取胜。按廉颇将军的部署,不要说是战胜赵军,弄不好我秦国大军,都可能要折戟在这上党防线之下。” 秦军主帅白起,向远方看了半天后,对王龁问道:“王将军,从赵军丹水壁垒东岸向北,哪里是赵军修筑的百里石长城关卡,长平关么?” 王龁点头道:“启禀将军,是的。” 白起点了点头,对王龁道:“赵军在丹水河防线后,又修筑以长平关、故关等百里长城石头防线,再加之丹水河防线和百里石头长城防线之间,有大粮山和韩王山两处制高点。” “赵军既要选择进攻我军,肯定会把帅帐和大军粮草设置此两处。王将军,命令斥兵尽速打探清楚,以利于我秦军战略。” 王龁又抱拳回道:“诺。” 白起转过身来,对王龁等众将道:“赵军东壁垒后,是百里石长城和故关。本将军敢肯定,这故关,就是赵军粮草和兵员补给的必经之地。” 众将都点了点头,王龁上前禀报道:“将军所言极是,这几年,我军斥兵早摸透赵军兵员粮草供给路线。除故关外,还有南线大粮山之东仓水和小东仓水,可向东北延伸之邯郸补给。” 白起沉思了片刻,笑了起来,对众将道:“如此说来,赵军的粮草供给,一是大粮山,二是故关了;抑或是绕过长平关,至丹水河防线的东岭。就是这三条路了,是这样的么?” 王龁回道:“将军,正是。” 白起又向王龁问道:“王将军,除这三条路外,还有什么地方有道路?可以让赵军有粮草补给?” 王龁又回道:“上将军,这三载以来,我军斥候早已探明,不管是赵军的的兵员补给,还是粮草军资的补给,除这三条路外,再没别的道路,能提供给赵军粮草、兵员的补给了。而且据某将所知,韩王山其后的故关,确为赵军兵员、粮草军资的主要补给道路。” 白起听罢王龁的话后,在山头上来回徘徊了几圈,心内已经有了打算。然后对众将道:“走吧!我们回去再商量个做战方案出来,看如何破敌吧?” 副将王龁等几个秦军的高级将领,一起抱拳躬身道:“诺。” 七月二十九日晚,韩王山,赵军主帅大帐。 赵括在大帐内,对自己身旁的副将问道:“明日,我军的出征盟誓大会,都准备好了吧?” 副将忙抱拳躬身道:“将军,都准备好了。” 赵括长叹了一口气,对自己亲自提拔的副将道:“明日我大军出征,一定要注意保密。所有的做战计划,不可告知众将,以防泄密。” 副将有点茫然,对赵括道:“将军,如果不把我军的做战计划告诉众将,众将是不是会感到无从适从?” 赵括笑道:“众将执行军令,与敌做战即可,无需知道那么多。” 副将看了赵括一眼,忙抱拳道:“诺。” 赵括没想到的是,他自己亲自下令赵军保密,可自己本身就是个最大的泄密源。现在秦国上至秦王,下至上党地区新任秦军主帅白起,已经对他的做战计划了如指掌。 七月末的最后一天,将幕府主帅大帐迁移至韩王山的赵括,在百里石防线故关前,韩王山山脚下的校场内,检阅了突袭秦军的十万赵军,并与众将士盟誓出征。 清晨,韩王山校场之内,十万赵军站列整齐,铠甲鲜明,旌旗猎猎。 赵括走上搭建的主台之上,面向十万赵军,大声喊道:“赵国的诸位将士们,我赵括,你们之新任主帅,在此上党与尔等盟誓:我赵括与众将士生死同心。胜,则凯旋回乡;败,则战死沙场。” “人们都说秦军乃‘虎狼之师’,我赵括此番率领你们,定要斩其虎头,断其狼尾。在我赵括看来,天下之勇士,舍我赵国将士,还有何人?” 故关前的校场内,赵国十万大军,听罢新任主帅赵括的喊话后,情绪高昂。一起高举手中的兵器,齐声大喊道:“天下勇士,唯我赵国。杀!杀!杀!” 赵括听着赵军十万大军,震耳欲聋的呐喊声,脸上泛起了一片潮红。 高举右手向下一挥,对赵军继续大喊道:“赵国的诸位将士们,从即日起,为防敌军密探,军中指令,密传各营。诸位将士,莫忘今日上党之盟!” 然后,猛然抽出自己腰间的青铜宝剑,高举起来,大喊道:“我军万胜!” 准备突袭秦军的十万赵军,再一起随着赵括举起手中兵器,呐喊道:“万胜!万胜!万胜!” 随即,赵括把青铜宝剑朝西一指,高喊道:“我军出击!突袭秦军!” 赵括站在韩王山上,看着自己麾下的赵国大军,前军已经抵达丹水河畔,而后军还源源不断的从山脚下经过,对自己刚任命的副将道:“此番我军必能击败秦军,以达成我王的愿望。” 赵军副将忙躬身道:“将军,此番我赵国大军突袭秦军,必然出乎秦军意料之外。将军所率的我赵军,一定可以击败秦军,而将军也必能享誉天下。” 赵括听罢副将的话后,脸上露出了微笑。 让赵括没想到是,秘密前来上党的秦军主帅白起,此刻也站在光狼城东面,刚修筑完毕的一座山头壁垒上,向丹水河赵军前来的方向远远眺望。 半响后,转身对身旁的副将王龁道:“赵军终于出动了。王将军,通知下去,让我秦军各部,按我们前日设定的计划行动吧!” 王龁忙抱拳躬身道:“诺。” 周赧王下五十五年(辛丑,公元前二六零年),秦昭襄王四十七年,赵孝成王六年,武成王十二年,七月末的最后一天,赵国的十万大军,越过丹水河防线,朝西向秦军发起进攻。 在上党对峙了三载的秦赵两军,终于由赵军西渡丹水河,突袭丹水河西岸的秦军壁垒,而打破了秦赵两军的对峙僵局,历史上着名的长平决战终于打响。 姬康所来到的这个时代,数百年来,天下纷争扰扰,战乱不断,使人口的增长急剧下降。尤其是在姬康到来的这几十年来,随着兵锋杀戮,疾病肆虐,天下诸国总人口数,已经从接近四千万降至三千万出头,天下人均寿命连三十岁都不到。 而此战秦赵两国投入的兵力总数,最少保守估计都达到百万之多。于是,华夏从盘古开天,三皇五帝以来,规模最为宏大的战役——长平决战,就此徐徐拉开了帷幕。 第三十七章 喋血长平(二) 七月末的最后一天,姬康的舅舅赵王丹、和相国赵胜两人,站在邯郸最高建筑龙台大殿之外,扶着雕栏向西方眺望。赵丹早在前一天,就接到上党前线主帅赵括的来信,知道赵括这一天,要率领赵军向丹水河西的秦军发起进攻。 半响后,年青的君王转过身来,面色凝重地对赵胜道:“平原君,你说,赵括将军这次能率领我赵军,击败秦军么?” 平原君赵胜看了看赵王的脸色,知道赵王心里不踏实,毕竟这次赵国朝堂换将的动作,在邯郸引起的动静很大。像蔺相如、虞卿、望储君乐毅等许多大臣,甚至连赵括的母亲,都表示了反对。 望储君乐毅,因为换将之事,甚至对赵王派去咨询他意见的侍官道:“燕惠王在老夫率军伐齐之际,临阵换将,致使燕军大败。此番我赵国让赵括替换老将廉颇,恐导燕国伐齐之事。” 等侍官回宫,把乐毅的话禀报给赵王时,当时赵王的脸色一片铁青,很不好看。 赵胜笑着对赵王道:“大王,我赵军长处在于进攻和野战,短处是防守。此番我军充分发挥我军之长处,与秦军野战。再加上乃为突袭,必然胜利,王上不必过虑。” 赵王丹点了点头,对赵胜道:“平原君所言极是,是寡人多虑了。希望赵括将军,这次能击败秦军。如此,才能不辜负寡人对他的期待啊。” 赵胜一听,就知道赵王心里的压力很大。自己再怎么劝慰,赵王心里还是很不放心。 就在相同的时刻,已经来到河内郡的秦王嬴稷,也在问着秦相范睢同样的问题:“相国,你说武安君这次前去上党,能够击败赵军么?” 范睢则毫不犹豫地对秦王道:“大王,此番赵军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秦军掌握之中。就如王上曾说的那样,若此番我秦军还不能击败赵军,这真的是没有天理了啊!” 嬴稷听罢范睢的话后,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嘴里喃喃自语道:“一定要战胜赵军呀!” 赵国自赵武灵王以来,由于在军队中,进行了“胡服骑射”的改革,所以赵军的骑兵同匈奴、东胡的骑兵一样,在这个时代是极为强大的,而且说是傲居群雄。 当然,赵国包括秦国在内的中原各国,都不知道的是,在遥远的辽地,在辽城君姬康的麾下,此时所建立的骑兵部队,更为强大和凶悍。 首先渡过丹水河的赵军,就是为数为三万的骑兵部队。丹水河缓缓流淌,在赵军战马和其上的骑兵,经过之时,呜咽着泛起了朵朵浪花。 清澈的河水,随着越来越多的赵军经过,逐渐变得浑浊。随后七万赵军步兵,紧随骑兵部队渡过了丹水河谷。 白起回到秦军壁垒内的中军大帐内,目光注视着墙壁地图上,丹水西岸一个叫长平的地方,久久没有挪开。 一个斥候校尉进账前来禀报:“启禀将军,我军已与赵军先头部队近身对战。” 白起看着墙上的地图,扭头对身旁的副将王龁点点头。追随白起多年的王龁,自然知道白起的意思,上前对这个斥候校尉,命令道:“传令下去,命令我军全力奋战,不得后退。” 这个斥候校尉忙答道:“诺。” 就在此刻,赵军主帅赵括坐在韩王山的山头之上,向西遥望着,已经渡过丹水河西岸的十万赵军与秦军的对战。看着赵秦将士们的激烈拼杀,赵括站了起来,看了看天上,发现已过午时,仰天自语道:“上天,佑我赵军吧!” 随即对身旁的副将道:“传我将令,命令左右两翼二十万大军出动,增援前方我军。今日务必攻破秦军、丹水河西岸的壁垒,不得延误。” 副将忙躬身对赵括道:“诺。” 秦军主帅白起与副将王龁两人,此时也从大帐内走出,站在山头,向东边的战场眺望。 一个斥候骑马飞跑而来,走到两人面前,单膝跪地禀报道:“启禀将军,现赵军左右两翼各十万人,向我秦军壁垒发起了猛攻。” 白起看着远方的战场,沉思片刻后,对副将王龁道:“现在赵军已经动用大军三十万,看来这位赵括将军,根本没有丝毫的试探,是想与我秦军一战而定胜负呀!” 用手指着远处战场赵军的骑兵,对王龁道:“看看,现在赵军的骑兵,都已做为步兵与我秦军近身而战了。好,很好!” 现在中原各国的骑兵,由于本身都没有采用马鞍、马镫、马蹄铁等辽地骑兵的配备,不能像辽军骑兵一样,远程驰射,与敌近身根本不用下马做战。做战方式还是同匈奴、东胡的骑兵一样,先冲击,到冲不动了,就下马成为步兵,与敌军近身做战。 说到这里,白起冷笑着对王龁道:“王将军,既然如此,你就遂了,我们这位年轻赵括将军的心愿吧!按前日我们所制定的方略进行吧!” 副将王龁也笑了起来,抱拳躬身对白起道:“诺。” 如果是辽地大将荣蚠在,肯定会说:“你们赵国的这些骑兵太“菜”了。” 秦赵两郡在丹水河西,战至下午,战斗还没结束。 在韩王山头的赵括,异常急躁,走来走去。就在这时,一个校尉骑兵前来禀报:“报,将军,我三路大军均已击溃前方秦军。秦军不敌,向后方撤去,我军即将攻入秦军丹水河西线壁垒。” 赵军副将在旁,抱拳躬身对赵括道:“将军,廉颇三载按兵不动。如今将军命我赵国大军,西渡丹水河,对秦军强攻突袭,秦军果然猝不及防,被我军击败了啊!” 听完斥候校尉的禀报,赵括的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再听到副将如此说后,赵括不知想起了什么,微笑着对副将道:“你说,如果秦国武安君在此,他会怎么做?” 副将一愣,对赵括道:“将军,我等从邯郸出发时,听闻秦国武安君病了三载,都快一命呜呼了!将军不用再考虑武安君了。” 赵括点点头,看着远处的战场,对副将道:“秦军兵力与我赵军兵力相当,其援军即刻就会到来。” 说到这里,眉头微皱,高声对副将道:“传令下去,命令我军务必于今日,攻下秦军丹水河西部的全部垒壁,不得有务!” 副将忙道:“诺。” 至天色将黑时,赵军左、右、中三路大军,终于攻破了秦军在丹水河西岸,修筑的第一道垒壁。赵军在与秦军做战的第一天,可谓是大获全胜。 攻入秦军壁垒的赵军,此时发现壁垒内,秦军的粮仓空空如也。赵军的前线将领,随即派斥候把这个消息,禀告给了主帅赵括。 赵军副将听罢后,对赵括道:“将军,原来秦军早已断粮了。原来我们先前看到秦军营寨,炊烟袅袅,乃是故意迷惑我军的呀!” 赵括闻此,对前来禀报的校尉问道:“现在秦军退往何处?” 斥候校尉回道:“启禀将军,现在秦军已经退往,空仓岭防线方向的老马岭。” 赵括大笑,对众将道:“诸位将军,我军勇猛,先已攻破秦军丹水河西的壁垒,我要亲自前往为我赵军助阵。此番,我军只要再攻破秦军老马岭壁垒,则大功告成。” 说到这里,赵括下令道:“来人,传我命令,留守四万大军于大粮山,看顾我军粮草军资。其余四十万大军,全部随我出阵,直捣老马岭。” 有廉颇原先带领下的赵军将领,劝阻赵括道:“将军,我军与秦军在上党对峙三载,秦军从未像现在一样,不堪一击。如此败退,恐怕有诈?我军还是小心为上。” 赵括不听,哈哈大笑,对众将道:“区区王龁,有何可惧?拿我盔来,我要趁胜追击。” 随即赵括带领赵军四十万,全部越过丹水河防线,向秦军退却的老马岭追击而来。 第三十八章 喋血长平(三) 不能不说,赵括将军口头的激励能力,还是很强大的。 赵军在主帅“乘胜追击,杀光秦军”口号激励下。赵国大军不顾疲劳,全军四十万,追随自己的主帅赵括,向秦军退却的老马岭壁垒,追击而来。 行至路途,有上党民众拦路,赵军不得前。 赵括命人把拦路的民众带到自己面前,询问道:“诸位乡亲,我大军已击败秦军,现正追击秦军。尔等为何拦阻我军?不让追击秦军。” 这些阻拦赵军的民众,对赵军主帅赵括道:“将军,我等草民觉得秦军退却,事有蹊跷。请将军不要再率我赵军,向前追击。” 赵括奇怪地问道:“秦军何事蹊跷?” 上党民众禀报道:“将军,因为我等草民,觉得刚才经过的秦军,不像是败军逃兵啊!我等原来也见过被廉颇将军,打败了的秦军,都是狼狈不堪,抱头鼠窜。” “可方才过去的秦军,他们走得不紧不慢,军形整齐呀!看着不像是打败之军。请将军暂时不要追击,待查明敌情再说。” 赵军中又有廉颇过去所带的将领,建议赵括道:“将军,民众所言极是。我赵军应查明敌情,再行追击不迟。如果贸然挺进,恐中秦军诡计。” 赵括沉思片刻,发现天色快黑,哈哈大笑对众将道:“诸位将军,秦军到底是虎狼之师,训练有素。就是败退,也不可能如丧家之犬。更何况,我军现在与秦军相当,王龁老儿,又何本身能击败我四十万英勇之赵军。” “恐且,他们是要逃往秦军壁垒老马岭,若我们不快快追击,待其全数套进壁垒后,我们便有多了一番攻垒的功夫,徒损兵力。再加之天色已晚,我军不可耽搁。” 说到这里,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对赵军众将道:“传我命令,全军追击。” 说罢,不顾民众与众多赵军将领的劝阻,率领大军继续向老马岭方向,败退的秦军追击而去。 就在此时,秦军大将白起在光狼城,东部山头的秦军壁垒内,听到斥候统领禀报后,再次问道:“确实打探清楚了,赵军全军四十万,已向我秦军老马岭壁垒而来了么?” 斥候统领忙道:“启禀上将军,某将和手下的弟兄们,确实打探清楚了。赵军四十万大军,在我秦军的诈败之下,已向我秦军老马岭营地扑来。” 白起眯起了眼睛,沉思了片刻,对身旁的副将王龁道:“王将军,集合光狼城我秦军准备之军队,在光狼城校场可以打出我的旗号,按预定计划行事。” 副将王龁,忙对白起回道:“诺。” 光狼城早已集结待命三万精锐秦军,全部站在了校场之内,被秦军誉为“战神”的白起,第一次出现了秦军的面前。 三万精锐秦军看到打出的“白”字旗号,再看到他们最为崇敬的主帅白起,已经站到了校场内搭建的高台之上时。校场内排列整齐的所有秦军,都发出了震天的呐喊声。 自白起统帅秦军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其赫赫威名令敌胆寒,但又让秦军为之振奋。从白起率领秦军出战以来,北上匈奴,东攻韩魏,南下楚国,斩首百万,而无一败。这样的将军,怎能不让广大秦军拥护呢! 等到白起站上高台后,整个校场的三万秦军一起大喊道:“武安君,万胜!万胜,武安君!” 看着自己麾下的秦军,如此拥戴自己。就算铁石心肠的白起,也不仅心头涌上了一股暖流。举起右手,往下一挥,顿时整个校场内的秦军鸦雀无声。 白起对着台下,三万最精锐的秦军,高声喊道:“秦军的诸位将士们,我的兄弟们,我是你们的主帅白起。” 整个校场内的所有秦军,又声嘶力竭,齐声喊道:“万胜,武安君!武安君,万胜。” 白起点点头,对秦军继续大声喊道:“我大秦的诸位将士们,我的兄弟们!” 然后,用手指在东方,对秦军继续喊道:“此番秦赵上党决战,是我老秦人祖祖辈辈,引颈期盼之荣誉圣战。事关千古,胜败必定乾坤。此战能出之吾辈,吾辈死而无憾。此战我军必须击败赵军,占领上党,取那赵括首级,以慰我秦国将士之英灵。” “秦军诸位将士们,我的兄弟们,那里,就是我老秦人祖祖辈辈,欲得之疆土。现在,他就在你们的面前,整个天下就在你们的面前。” 随即,白起双手高举,声嘶力竭地喊道:“我现在命令你们,夺下他,完成我老秦人祖祖辈辈的夙愿!秦军的诸位将士们,我的兄弟们,给我夺下他。” 整个校场,三万秦军,又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吼!吼!吼!” 白起转身,对身后的蒙骜和王陵两位将领,躬身一礼,嘱咐道:“两位将军,你们率军即可出发吧!拜托了!” 蒙骜和王陵两人,一起拜倒,齐声道:“必不负将军所托!” 此刻天色将黑,赵括率领赵国大军四十万,已经来到了老马岭,秦军修筑的壁垒面前。不待赵军休息,就向老马岭的秦军壁垒发起了猛攻。但这次,赵军遇到了秦军的顽强抵抗。 战至天黑,赵括见不能拿下老马岭,命令大军扎营休息,明日再战。 整个上党,随着夜幕的降临,逐渐安静下来。 但让赵括没想到的是,此刻在赵军的后方,秦军的两只精锐部队,总计三万人多人。正在秦军蒙骜和王陵两位,秦军将领的带领下,向赵军后方,丹水河防线和百里石长城防线穿插而来。 更让赵括没想到的是,让他最为恐惧的、秦军大将武安君白起,已经来到了上党前线,担任了秦国大军的主帅。 已经来到河内郡的秦王嬴稷,此刻正对秦相范睢说道:“相国,你说,我们这次能打赢赵国么?” 范睢笑着对秦王道:“大王,此战我军必胜!” 而在邯郸城的赵王丹,此刻也没有休息,对身旁的相国赵胜问道:“平原君,你说,此番我赵国能战胜秦军么?” 平原君赵胜,躬身对赵王道:“大王,此战就如赵括将军所言:两军相逢勇者胜。此番,我军必能战胜秦军。” 而此刻,在邯郸望储君府。老将乐毅也正在对前来的苏代,谈论着此番秦赵上党对决。 原燕国上将军乐毅对苏代道:“三载之前,秦军兵力尚少,是战胜秦军的最好机会。那时,赵王不按田单和廉颇将军两人所言,增兵赵军强攻秦军,本就失策。” 说到这里,乐毅摇了摇头,对苏代道:“现在,秦军势大,赵王反而增兵上党,准备强攻秦军。就要命的是,若我燕国当初伐齐一般,临阵换将。马服子赵括虽熟读兵书,但无带大军做战之经验。连当初替换我的,燕国大将骑劫都不如,老夫以为,此番赵国,恐发生我燕国当初伐齐之事呀!” 苏代点了点头,对乐毅道:“老将军,如今,赵王不听老将军之言,奈何?” 乐毅叹了一口气,对苏代道:“你我寄人篱下之人,不便也不能多做事呀!苏大人,辽地最近又何消息?” 乐毅自己不方便与辽地往来,但知道苏代同辽地姬康等众多人,经常有书信往来,故有此一问。 苏代笑了起来,对乐毅道:“老将军,前番,公子派人来信。说已北拓辽北和吉林两郡,北部广袤之地。计划在近期成立新郡,并让在下向老将军问好。” 乐毅也笑了起来,想了一会后,感慨地对苏代道:“苏大人,公子果然不亏为昭先王之后,其志非小,谋略远大。如此年龄,到辽地数载,就完成了我燕国历代先王,未完成之遗愿。苏大人,你该考虑前往辽地了。” 苏代摇摇头,对乐毅道:“老将军,实不相瞒,我本欲前往辽地。但公子亲自来信,让我在邯郸多待一段时间。说还有要事,让在下前去完成。待事毕,再让在下前往辽地。” 乐毅一怔,点点头,对苏代问道:“何事?老夫能帮忙么?” 苏代摇摇头,对乐毅道:“老将军,公子未说,只是让在下在邯郸等候消息,到时自有人前来联络。” 乐毅沉思了片刻,对苏代道:“既然如此,你就在邯郸等候公子命令吧!” 苏代听罢乐毅的话后,点了点头。 第三十九章 喋血长平(四) 八月一日,上党地区,老马岭。 清晨,四十万的赵军排列整齐,站在老马岭前,准备向秦军的大本营老马岭营垒,发起最后的猛攻。 老马岭低矮的壁垒上,也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秦军,数万秦军的弓弩手,已经高举手中的弓弩准备发射。而赵括看不到的是,在壁垒后方的营地内,还有二十多万的秦军正在休息。 赵括登上赵军搭建的指挥台,坐在指挥台上。看着对面的秦军壁垒,再看看在指挥台的四周,一眼看不到边的赵军阵列,心中无比的自豪。 年轻的将军,抬起右臂,伸出右手两指,指着前方秦军的老马岭壁垒,对指挥台上的传令官,下令道:“传令全军,进攻。” 赵军指挥台上,旗帜飘扬。 随着主帅赵括的一声令下,整个赵军爆发出震天的呐喊声:“杀!杀!杀!”。随即,数万赵军排列着进攻阵型,向老马岭秦军的壁垒冲去。 此番赵军追击秦军,因为匆忙,投石车等许多重型装备来不及携带,都留在了后方。能提供给赵军进攻掩护的,就是弓弩手了。 等大部赵军靠近老马岭壁垒,进入秦军弓弩标注的射击区域后。秦军将领王翦把手一挥,命令道:“射。” 无数的箭矢象乌云一般,射向赵军。 赵军前线的将领,此刻也下令道:“射。” 随后,赵军后方的数万弓弩手们,也向老马岭壁垒上的秦军发射了箭矢。双方的箭矢之稠密无法想象,以至于双方许多箭矢在空中相撞,落于地上。 秦军主帅白起,站在光狼城东部山头上,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已近中午。对身旁的副将王龁道:“命令老马岭我秦国大军,出垒迎战赵军,务必拖住赵军。” 副将王龁抱拳躬身道:“诺。” 赵括站在指挥台上,看着已经进攻一中午的赵军,仍然无法,攻破老马岭的秦军壁垒。眉头紧紧皱起,对自己的副将道:“秦军果然不亏为虎狼之师,我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副将看了看前方,对赵括道:“将军,是不是让我们的军队,先撤回来,从后方调集或打造好投石车后,再行进攻。否则,我军伤亡太大。” 赵括摇摇头,对自己的副将道:“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番我赵军一定要一鼓作气拿下老马岭,到时候再行休息。” 战至下午,老马岭的秦军将领王翦,接到了主帅白起让秦军出击的命令,对身旁副将道:“我后方将士,都吃饱喝足了吧?” 王翦的副将笑道:“将军,我们的将士们都吃饱喝足了,正等待将军的命令。” 王翦点点头,对自己的副将下令道:“让营垒内休息的我三十万大我军,全军出击。” 老马岭秦军壁垒的大门随即打开,无数的秦军从壁垒内,冲向正在进攻的赵军。赵军大吃一惊,惊慌而退。 赵军主帅赵括,在指挥台上,看着这一切,笑着对自己的副将道:“看来秦军是忍耐不住了,准备拼死与我军一搏了。命令进攻老马岭的我军后撤,列阵与秦军决一死战。” 赵括的副将忙道:“诺。” 秦军将领王翦见赵军如此,对自己的副将道:“看来赵军主力是想与我秦军,在老马岭决一死战了。如此也好,我大军全军出动,与赵军主力在老马岭对阵,决一死战。” 王翦的副将,忙忙抱拳躬身道:“诺。” 如果说这个时代赵军的骑兵冠绝群雄的话,那么秦军的步兵则享誉天下。秦军的装备铠甲与辽地一样,现在已经采取了“流水线”作业,生产“制式”装备,统一了所有秦军的武器装备规格和尺寸。在这个时代,除辽地外,不能不说,秦国的武器装备能狗“制式”装备,是居于中原各国所有军队前列的。 秦军虽然步兵居多,但装备厚重,兼备了弓弩战车。且军纪森严,进退神速,攻守兼备。这是秦军能够击败中原各国军队的,最强依仗。 列阵的秦军前方竖立的是长盾,后方是长戈,再随后为弓弩。整个秦军皆穿黑色盔甲战袍,犹如黑水猛兽一般缓缓向赵军压来。 赵军的主帅赵括,此刻决定放手一搏,把手一挥,对指挥台上的传令官,命令道:“传我将令,骑兵冲阵,步兵随后压上,此战必须彻底打垮秦军。” 在主帅赵括的命令下,赵军的数万匹战马,载着赵军数万骑兵,呐喊着向秦军的军阵冲来。战马奔腾掀起的尘土,笼罩了整个战场。整个老马岭一带的大地,都随之颤抖起来。 秦军将领王翦,看着冲锋而来的赵军骑兵,大声命令道:“长盾竖起,弓弩发射。” 就在秦赵两军总计七十多万的主力,在长平老马岭一带,展开了殊死拼杀之际。 秦军蒙骜率领的二万五千精锐骑兵士卒,已经绕过了赵军丹水河东岸的壁垒,来到了赵军身后,百里石长城北部的丹朱岭,准备突袭长平关。 在长平关的北部,不到长平关五里地的一座山坡后面,秦军斥候正在向蒙骜禀报:“启禀将军,现长平关赵国守军不到千人,而且都在长平关南部的关口驻守,根本不知道我军的到来。” 蒙骜大笑,对自己手下的众将领道:“前线现在很吃紧了,我军必须要尽速占领长平关,按预先计划,先派遣先锋二千人,伪装成赵军,待占领北门后。大军立即发起攻击,务必在天黑之前,拿下长平关。随即,再向故关攻击前进。” 众将一起站起,齐声道:“诺。” 蒙骜看全军已经做好攻击的准备后,把手一挥,下令道:“前锋出发。” 二千多名的伪装成赵军的秦军骑兵,随即向长平关北门驶来。长平关的守将,根本没想到此刻秦军会从后面而来。被两千多名伪装成赵军的秦军骑兵,占领了北门后,整个长平关没有任何悬念地落到了秦军的手里。 蒙骜留两千骑兵驻守长平关内,随即又带着秦军,马不停蹄地,向百里石长城的故关进发。 与此同时,在赵军粮草辎重所在地大粮山、与韩王山赵军的联系之处的阵地,王陵带领的五千精锐骑兵,也已经向其发起了猛攻。 在此阵地上驻守的赵军,也根本没想到,秦军在此刻会对赵军发起攻击,阵地转眼之间就被攻破,驻守赵军全部战死。 秦军将领王陵也没有停留,在把阵地交给了随后而来的秦军步兵后。王陵就带着自己的五千骑兵,趁着夜色,也向赵军后方的百里石长城故关,攻击前进。准备与蒙骜带领的骑兵部队,在故关会合,进而拿下故关。 傍晚,光狼城秦军主帅的大营帅帐内,点起了盏盏油灯,白起正站在墙上挂着的地图旁,给副将王龁等众多的秦军将领,说着自己歼灭赵军的战略。 白起用手点着墙上挂着的上党地图,重重点着一个叫长平的地方,对众将道:“诸位将军,此为丹水河。赵军西渡丹水后,我军诈败西退。诱惑赵军,至老马岭,使其陷入长平这个地方。此时,方为我大军正式进攻赵军的开始。” 就在白起正在与秦军众将领,讲解着秦军在上党的战略之际。 远在数千里外的辽地,姬康与大将荣蚠,君相剧辛,邹衍、鲁仲连两位院长,以及老总管姬茂,六人在君侯府军事阁,也在讨论着这场事关各国未来前途的——长平决战。 傍晚,天色已黑,军事阁内灯火通明。白天刚宣布完,建立北部三郡的辽地高层,晚上仍没有休息,在分析着此番上党决战的最终结果。 大将荣蚠站在墙上挂着的地图前,正对姬康等人说着自己的看法:“从我们的情报来看,赵军新任主帅赵括,急于同秦军决战,必然会率先渡过丹水河,向秦军发起进攻。” “至此,秦赵两国在上党对峙三载的局面,将被彻底打破,决战不可避免。如果我是秦军主帅王龁的话……” 这个时候,姬康打断了荣蚠的话:“荣蚠将军,我们情报人员已从咸阳传来消息,秦军主帅不是王龁,是武安君白起,秦国大将白起已经秘密前往上党了。” 听罢姬康的话后,军事阁内,君相剧辛等众人不禁吸了一口冷气,而大将荣蚠则眯起了眼睛。 第四十章 喋血长平(五) 光狼城秦军帅帐内,白起依旧在对秦军众将领讲道:“我十万骑兵和步兵,循序与赵军对峙与长平境内的老马岭和泫氏河谷一带,使赵军不得休息。待赵军疲弱,我配备了新式战车的二十万秦军重兵,再对赵军的四十万大军,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辽地君侯府的军事阁内,大将荣蚠也在对众人讲道:“公子、诸位大人,如果我是秦国大将白起,一定会利用赵军主帅赵括,急于进攻的心理,用兵诈败,引诱赵国大军至老马岭长平这块地方,疲劳赵军。” “而同时,某将必然会派精锐之军,从两翼进攻赵军已经空虚的后方,也就是丹水河防线和百里石长城防线,封锁赵军的退路,切断赵军之间相互的联系。” 白起在帅帐内,仍然对王龁等秦军将领说道:“待其四十万赵军皆入长平泫水河谷后,昨晚已经出发的蒙骜将军,已带新式驷马战车与骑兵两万五千人。从东北方沿端氏河谷,直插赵军后方空虚的百里石长城。” “这两万五千骑兵,会尽快绕过仙公山,攻占丹朱岭北端的长平关,明日清晨,必可断其赵军的后路。随即会向百里石长城故关发起进攻。现在赵军后方空虚,如果不出意外,必然会占领故关。” 辽地大将荣蚠,也在对众人继续讲道:“如此,秦军必然会利用上党地形,切断赵军粮草辎重重地大粮山、与赵军主力的联系,把四十五万赵军,分割包围在上党地区的长平、大粮山、韩王山等不同的区域。此番秦赵两国在上党的决战,如果不出所料,赵军必然会大败。” 秦军统帅白起的声音,继续在秦军众将领的耳边响起:“赵军的粮草辎重必然会在大粮山囤集,据我斥候禀报,总共有四万赵军看守,而赵括的四十万大军,现在在长平一带。” “昨晚我已派王陵将军率骑兵五千,带新式驷马战车,向东南走小东仓水河床一线,直刺大粮山与韩王山两山之间。最迟明日,如果没有意外,必然会彻底隔断大粮山赵军与赵括带领的大军,两军之间的联系。然后再猛扑故关,与蒙骜将军,所率的二万五千骑兵汇合。” 此时,姬康看着墙上的上党地图,对荣蚠道:“荣蚠将军,据你估计,秦军能全歼赵军么?” 剧辛等众人,也看向了荣蚠。荣蚠抱拳对姬康道:“公子,如果我是赵括,此番必会断臂求生,放弃丹水河后韩王山及大粮山赵军,并且让他们向秦军猛攻,拖住秦军。在秦军尚未合拢包围之前,我率领大军回攻长平关,然后再夺取故关。如此肯定是大败,但主力尚存。” “如果此时犹豫不决,想南下进攻秦军,与大粮山和丹水河后的韩王山赵军汇合。依秦军主帅白起的谋划,必然早安排大军在此阻拦。时间已久,赵军主力的后路,也必然会被秦军主力封住,全军覆灭的可能性就存在了。” 剧辛等众人不禁又吸了口凉气,众人皆心道:“居然在此时能断臂求生,舍弃大军一部。荣蚠将军,这个“逃跑将军”的名号,果然不凡呀!” 姬康点点头,对荣蚠继续问道:“荣蚠将军,你要说实话。如果是我辽军,此刻与秦军在上党对峙,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能否战胜秦军?” 荣蚠毫不犹豫地道:“公子、诸位大人,我军自击败三国伐辽的图谋以来,就已经奠定了必胜的信心。在随后又进行了大规模的“军改”,我军现在不论武器、装备、士气,还是指挥、训练、军制,甚至是我军的后勤,某将以为,都已经冠绝天下。” “如果我军与秦军对垒,在相等的兵力之下,不需要耍那么多的计谋,平推过去即可。不管秦军军阵如何坚固,我辽军重骑都可突破;不管秦军壁垒如何坚固,我军投石车等大型攻城装备,都能给予摧毁。” 说到这里,荣蚠有点激动,声音不由提高了很多,对姬康等众人道:“公子、诸位大人,某将给你们保证,现在某将真的希望,即可就带领我辽地大军,攻伐其他的国家。” 顿了顿,荣蚠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润?对姬康缓缓说道:“公子,某将以为,我辽地过了今年,就可以开始征伐天下了。这个天下,是属于公子的,是属于我辽地的。” 姬康则欣赏地看了看荣蚠,心情也有点激动,但什么也没说。 缓缓站了起来,双手鼓掌,给予了荣蚠赞誉。剧辛、邹衍、鲁仲连、姬茂四人见此,相互看了看,每个人眼眶如荣蚠一般,都有点湿润。一齐站起,纷纷鼓掌。 白起在帅帐的地图前,缓缓走动,对王龁等秦军众将领道:“诸位将军,如此,赵军必然会被我军一分为二。使其北线主力与南线粮草辎重、补给断绝。整个赵军,将会被我秦国大军,辖制在老马岭、光狼城、长平关、故关之间,长约四十里之三角口袋之中。” “孙子曰:“十而围之,五而攻之”,今我秦与赵军兵力相当,此围困赵军之计十分凶险。但只要熬过头三日,赵军便士气大溃。七日后,赵军随身携带粮草,便会彻底用尽。到那时,我秦军即可坐收其成,待赵军束手就擒。” 姬康在军事阁内,也缓缓走动,然后站定,对众人道:“如今上党战局,赵军大败或全军覆灭的局面,已经不可更改。但是经过上党此战,秦王嬴稷统一天下的意图,也会昭然若揭。因此,秦国必然会引起,中原其他各国的高度警觉。” “如此,中原各国必然会联合起来,一同抗击秦国。我想秦王嬴稷的日子,今后也不会好过。我们辽地,应抓住当前有利时机,在中原诸国无法顾及我辽地的时候,加快我辽地七郡的发展,以迎接今后我辽地更大的挑战。” 剧辛等众人一起站起,躬身对姬康道:“诺。” 而此时,秦军主帅白起,在站定对王龁等秦军将领道:“诸位将军,我白起所能做的,就是这么多了。其后,就看你们所率的我军表现了。好了,都下去按计划行事吧!此番我秦赵两军决战,就拜托诸位了。” 王龁等众多秦军将领,一齐抱拳躬身对白起道:“必不负上将军所托。” 天色已晚,在老马岭对战的七十万秦赵两军,各自鸣金收兵,计划明日再战。 八月二日,清晨,赵军继续与秦军在老马岭开始新的较量。 待中午时分,一个满身是血的赵军斥候,骑马跑到了赵括面前,跪倒大哭道:“报,启禀将军,我百里石长城长平关,昨晚被秦军攻下。请将军派兵,急速回援。” 话音未落,又一个斥兵骑马而来,对赵括禀报道:“报,将军,昨晚,我大粮山与韩王山之间的通道被秦军隔断,请将军派兵回援。” 就在这时,又一斥候斥候骑马来报:“报,秦军骑兵自小东仓水,往东切入我军,至故关与另一骑兵会合,故关失守。” 赵军主帅赵括,闻此,面色铁青。茫然地看着这三个赵军斥候,再看了看身旁的赵军将领,喃喃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然后向这前来报信的三个斥候问道:“秦军有多少兵马?” 三个校尉相互看看,一个校尉回道:“启禀将军,秦军其有我等从未见之过,驷马战车开道。伴有骑兵,风驰电掣而来,后援似源源不断,尚不知秦军兵马之数。” 赵括的副将在旁,忙对赵括道:“将军,现在我军应鸣金收兵,赶快南下,与大粮山的我赵军汇合。否则,我赵军粮草堪忧呀!” 赵括醒悟过来,但已经失去了考虑问题的能力,对副将道:“对,对!急速收兵,南下救助大粮山我赵军。” 此时收兵,谈何容易。秦军将领王翦率领三十万秦军,死死在老马岭拖住了赵军主力。战到天黑,赵括主力都不能走脱。赵括不得已,只好率军徐徐退入到长平,准备明日反击。 至此,赵国的整个四十五万大军,分别被秦军隔断包围在,上党一带的长平、韩王山、大粮山三个地区。秦军初步完成了,秦军主帅白起所制定的战略规划。 随后,白起派人,迅速向在河内郡的秦王嬴稷禀报。要求秦王嬴稷急速派兵增援,以求全歼在上党地区的四十五万赵军。 第四十一章 喋血长平(六) 八月三日,赵军主帅赵括率领的四十万赵军,已经被秦军主力,阻挡在老马岭以北的长平之地,不能与南部的大粮山赵军联系。 秦军大将白起,用相等的兵力去围困敌方大军,本就是兵家大忌。如果被赵军主力在其他方向突围出去,按荣蚠的话来说,整个秦军的做战计划,都将会变为一堆废纸,后果不堪设想。 为此,秦军副将王龁等秦军众将领,也都是捏着一把冷汗。唯恐赵军的四十万主力,此时向北或向东攻击前进,打通与邯郸的联系。就是向西攻击,也能跳出秦军的包围圈外。因为在这几个方向,秦军的兵力很少,肯定难以阻挡赵军主力的攻击。 但白起通过各方面的情报分析,就是欺负赵军主帅赵括,没有统领大军的经验,不知变通,必然会率大军向南,企图与大粮山的赵军联系上。所以把秦军主力都放在阻挡赵军主力,南下的路途关卡之上,其他方向的秦军正急着修筑壁垒,准备围困赵军主力。 赵括并没有如辽地大将荣蚠,分析那样,率军断臂求生,回援长平关、故关,取得与邯郸的联系;更没有召集众将,集体商议,找到一条妥善之计。 在赵军主力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统帅赵括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居然是翻看兵书,企图在兵书中找到应对此种情况的方案。但结果很失望,查看了一晚上兵书的赵括,在兵书中没取得任何答案。 清晨,赵括眼珠通红,按自己副将的建议,率领赵军主力南下,猛攻泫氏河谷和老马岭的秦军,企图打通与大粮山赵军的联系。 这正在秦军主帅白起的预料之中,你赵军主力想南下大粮山,谈何容易。在秦军层层地防守之下,赵军攻击未果。赵括无奈,只得率领赵军主力,继续返回到长平。 四日,五日,六日,赵军主力继续向南猛攻,但遇到秦军拼死阻击。 而赵军主帅赵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所率赵国的大军,逃生的希望,就在这几天之内,丧失殆尽,一点一点地变得渺茫。 而双方在赵军南下的路途过程中,战斗之激烈,惨烈,已非笔墨所能形容。 后世的史学家和军事家们,用这几段话,来描述当时的战斗场景:“长平之战,血流漂橹”;“蚩尤之乱,不过於此矣”;“长平之下,流血成川,沸声若雷”。 就在这几天,秦军彻底完成了对整个赵军的包围,赵军已经彻底丧失了,从长平关突围的可能。如辽地大将荣蚠所说,如果到了此时,赵军全军覆灭的可能性,就近在咫尺! 秦军用与赵军相等的兵力,把四十五万骁勇善战的赵军,居然围困分割在上党的长平、韩王山、大粮山三个区域。如此战果,就连秦军主帅白起,都为之瞠目,更不用说秦军的其他将领了。等秦军彻底把赵军围困的消息传来,光狼城白起的帅帐内,是一片欢腾。 为激励秦军士气,震慑赵军。在秦军与赵军激烈拼杀的前线,白起正式在秦赵两军面前,竖立起了自己的“白”字帅旗,而秦军统帅武安君白起,第一次站在了秦赵两军的阵前。 当白起的帅旗竖立起的那一刻,整个秦军为之振奋,而赵军却为之沮丧。赵军的统帅赵括这才明白,自己与之对垒的秦军主帅,根本不是什么王龁,而是秦国大将、武安君白起。 赵军的副将,看到秦军竖起白起的帅旗后,声音哆嗦地对赵括道:“将军,秦军使诈,诱惑我赵军主力至长平谷底。这从头到尾,根本就是秦国大将白起的主意呀!这个……这个白起什么时候来的长平?我军居然……居然一无所知。” 赵括眼珠通红,勉强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没有跌倒。半响后,才当着赵军众将士面大骂道:“秦军这是要至我赵军于死地呀!堂堂武安君,竟然阴谋使诈!” 跟随过廉颇的一个裨将军,此时也彻底绝望了,对赵括大喊道:“将军,兵不厌诈。此时不是抱怨的时候,此刻是要想办法,让我军突围出去呀!” 赵括一怔,闭上了眼睛,半天才睁开了眼睛,沮丧地道:“我赵军主力大都在此,但与大粮山我赵军的联系被秦军阻断,现在没有任何的粮草军资补给。我意已决,我大军继续南下,向秦军进攻,务必与我大粮山赵军汇合。” 赵括的副将忙劝阻道:“将军,我军奋战一日,都未食粮。现在秦军的士气正旺,我军此刻再继续对秦军猛攻,恐怕得不偿失呀!” 赵括这次连自己副将的话,都不听了,大喊道:“传我命令,进攻。” 旁边跟随廉颇多年的裨将军,看到赵括如此模样,摇了摇头。想到了原先赵军主帅廉颇,眼泪流了出来,大喊一声:“廉颇将军,你在哪儿呀?” 果然如赵括的副将所言,赵军的这一次冲击,仍然未能成功,反而损失更大。赵括无奈,只好率军继续退守长平一带,修筑壁垒,等待援军。 被这个裨将军惦记的老将廉颇,此刻正站在赵国的龙宫大殿之上。与赵王及赵国的众大臣们,一同在听着上党前线,斥候校尉传来的赵军消息。 听完这个斥候校尉的禀告后,赵王猛然站起,一拍面前的桌子,震惊地、不敢相信地大喊了一声道:“什么?” 然后,全身都丧失了力气,缓缓坐在了王座之上,喃喃说道:“四十五万大军,皆被秦军围困。如何至此?怎会至此呀?” 这个斥候校尉跪着,继续哭着,向赵王丹向禀报道:“启禀王上,赵括将军,西渡丹水河与秦交战后,秦军诈败,诱我军深入。随后截断长平关、故关,并围困我军于泫氏河谷地,长平一带。” 平原君赵胜,语音哆嗦地对这个校尉道:“你乃何人?怎会知道如此消息?” 这个校尉看了看赵胜,对赵王丹继续禀报道:“王上,在下乃丹水河东垒壁,南大粮山之守山校尉,被守山将领派遣回邯郸,向王上禀报此事。希望王上,尽速派遣大军救援我围困之大军。” 此刻,年轻的君王赵丹,全身都在打着哆嗦,颤抖地抬起手来,对自己道:“寡人不要慌,寡人不能慌。” 平原君赵胜,看到现在赵王此种情况,上前道:“大王,我军被诈,必然是轻装被围,粮草辎重所带必然不多。我等还是要尽快,从邯郸派出援军救援才是。不然,我赵国数十万大军,会被活活饿死的呀!” 赵王丹看着相国赵胜,带着哭音言道:“相国,我赵国大军皆在敌前,国内哪里还有什么援军呀?除非调代郡李牧和北部赵燕边境的庞煖,两路大军南下了。” 长大夫楼昌,站出来忙道:“大王,万万不可呀!此两路大军防备北方匈奴和燕国,如果抽调南下,万一匈奴和燕军南下,我赵国再无阻挡之军呀!要知道,燕国离我赵国都城邯郸,可是比上党还近呀!” 赵胜看了看赵王,对其道:“大王,臣知道,臣当然知道。王上,现在没有办法,只好在全国其他郡县再继续征兵了。” 平阳君赵豹眉头紧皱,见此,对赵王道:“大王,现我赵国其他郡县十六岁到三十五岁男子,皆在上党前线。如再征兵,只好征十五岁以上所有的男丁了。” 赵王丹想了一会,对赵胜等众臣道:“代郡李牧和赵燕北部边境的我赵军,此刻不能动。将本王的侍卫军,总计一万五千人,现调拨出来一万,再在邯郸及周边郡县征调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入伍,务必要尽快驰援上党我军。” 赵胜等众臣,一齐躬身道:“诺。” 老将廉颇见此,痛苦地摇了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邯郸,望储君府。 原燕国上将军乐毅,沉思了良久,对前来向他禀报赵军前线情况的苏代道:“这个赵括,真乃豚犬也!居然让秦军用相等的兵力,围困在长平一带,真乃废物!” 苏代也不胜唏嘘,对乐毅道:“老将军,看来真的被你说中了,赵国危矣!” 邯郸,都平君府。 此时卸掉相国之位的田单,这么多天来,闭门不出。 此刻,对前来向他禀报赵军上党状况的,一个赵国大臣道:“这个赵括怎么回事?没有乃父的丝毫谋略,与敌对阵,居然不懂得丝毫变通。秦军与我赵军兵力相等,居然能围困住我赵国大军。这个赵括真是该死,如此,我赵军危矣!我赵国危矣!” 然后轻叹一声道:“我赵国局势居然变得如此危急,老臣对不住赵威后,临终的托付呀!” 邯郸,上卿蔺相如府。 上卿蔺相如,躺在病床之上,对前来探望自己的老友廉颇和虞卿两人,言道:“如此,我赵国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矣!如果还是廉颇将军在上党,何至于此?” 说到这里,上卿蔺相如痛哭流涕,咳嗽不止。 老将廉颇和上卿虞卿见此,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摇摇头,长叹一声。 第四十二章 喋血长平(七) 就在赵王丹在接到前线斥候校尉禀报之时,已亲自赶往河内郡的秦王嬴稷和秦相范睢,两人也在河内郡着急地等到了,大将白起从上党前线送来的消息。 八月七日,河内郡府。 一个侍官从秦王嬴稷临时居住的郡府外,跑了进来,对秦王禀报道:“启禀王上,上党前线斥兵校尉在外侯宣。” 嬴稷与范睢两人相互看看,嬴稷转身对这个侍官道:“快传。” 这个侍官自然知道秦王的着急,大声对外喊道:“王上有令,传斥兵校尉觐见。” 这个秦军斥兵校尉,一进屋内,就单膝跪下,抱拳向嬴稷禀报:“启禀我王,我秦国大军,已将四十五万赵军,困于泫水河谷的长平一带。赵军奋战数日,在下前来禀报大王之时,赵军主力仍未能突出我军包围。” 秦王嬴稷,又接着问这个校尉道:“寡人的武安君,现在如何?” 这个校尉,接着对秦王嬴稷禀报道:“启禀王上,上将军一直驻守在光狼城帅帐,并让在下前来禀报我王,请王上速派援军,加固防线,彻底断绝赵军粮道。” 秦王嬴稷与相国范睢,又相互看了看,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嬴稷对这个前来禀报斥兵校尉道:“好,你速回去告诉武安君,寡人立刻派援兵支援于他,万不能让赵军突出我军重围。” 这个斥兵校尉,忙回道:“诺。” 待这个斥兵校尉走后,相国范睢对秦王道:“大王,我秦国大军基本上都在上党前线,武安君现在请求支援,这个援兵可不好办呀!” 秦王嬴稷在屋内走了几圈,对范睢道:“临走前,寡人答应武安君之事,寡人岂能食言?这援兵不但要增,而且要快。” 沉思了片刻,秦王嬴稷毫不犹豫地对范睢道:“传寡人之命,征河内郡与河东郡两郡,所有十五岁以上男丁,入伍参军;两郡所有百姓爵升一级,入伍男丁爵升两级;两郡征集的兵员,每到五千人数,就派往上党。相国,你下去尽速办理去吧。” 范睢忙躬身道:“诺。” 就在秦王嬴稷向相国范睢下命令,开始征丁的同时。赵国也在邯郸及周边郡县,开始了大规模的征丁。 八月十日,平原君赵胜向赵王禀报道:“大王,现我赵国已征兵四万,与王上你侍卫军一万已经集结完毕,总计五万大军,现准备增援上党我军。” 赵王丹闻此,大喜道:“好,平原君,你尽速带这五万援军,尽速赶往上党,支援上党我军。” 平原君赵胜忙躬身对赵王道:“遵命,臣即可率军前往上党。” 虞卿上前,向赵王建言:“王上,此番上党战局,已关系到我赵国的生死存亡。我王可速诏代郡李牧和赵燕边境的庞煖两位大将,率军南下,救援我上党被围赵军。” 长大夫楼昌上前,对赵王丹道:“大王,万万不可如此。一旦我代郡和赵燕边境的大军离开,如果匈奴和燕国率军南下,何兵挡之?更何况平原君,现已征调大军五万为援兵,未尝不能救出我赵国大军。” 虞卿大怒,对赵王道:“大王,现在最关键的是救出我上党被围大军,阻挡秦军向邯郸进发。可派人前往燕国,归还其我赵国所占之地,结好于燕国。如此,我代郡和赵燕边境大军十万,即可南下,才能救出我上党大军呀!” 赵王想了想,没有答应虞卿的请求,命令赵胜即可率军,前往上党,增援赵军。 老将廉颇本想请命出征,但看到赵王丹根本不和自己商量,无奈地长叹口气。 与此同时,秦相范睢也向秦王嬴稷禀报道:“大王,微臣现已在河内和河东两郡,征调十五岁男丁共计三万余人,已陆陆续续派往了上党前线。” 秦王嬴稷点点头,对范睢道:“相国,辛苦了。此番我秦国大军已把整个赵军围在上党,胜败在此一举。现在还不是我们松懈的时候,你我即可赶回咸阳,再在咸阳等地征调男丁和粮草,好支援上党前线的武安君。” 秦相范睢眉头微皱,对秦王道:“大王,今年我秦国关中、汉中等地大旱,我秦国又连年征战。现在我秦国关中、汉中子民粮食已不多了呀!” 嬴稷摇了摇头,对范睢道:“相国,到了现在,就是寡人的秦国全部子民,啃树吃土,也要彻底把这四十五万赵军,全歼于上党地区。如此,才能完成我秦国历代先祖的愿望。” 范睢听罢秦王嬴稷的话后,点了点头,不再相劝。随后,与秦王一道赶回都城咸阳。 就在秦赵两国的君王,竭尽全力派兵增援上党地区的时候。赵军主帅赵括带领的四十万主力大军,在上党的泫氏河谷长平一带,经过数日的南下突围拼杀,现在只剩三十五万了。 赵括组织赵军,屡次向秦军冲击,想突破秦军的封锁,前往大粮山与守卫粮草辎重的赵军会合。无奈秦军坚勇,且据高处,赵军做战不利,突围不出去。 赵括的副将见此,对赵括建言道:“将军,我大军连续数日突围,兵疲粮尽,伤亡太大。不能再如此突围了,可驻守长平,以待我赵国援军。” 赵括瞪着血红的眼睛,对自己的副将言道:“现在我赵国的大军,都在此上党长平前线,国内还有何军呀?如果我大军突围不出去,我赵国危矣!” 赵括的副将,对赵括道:“将军,我赵军还有代郡和赵燕边境的十万大军未动。到了现在情形,我王必会让李牧和庞煖两位将军,率军南下。这要我大军坚守,就还有希望呀!” 赵括一怔,连连点头,对自己的副将道:“对,对。我赵国还有大军在,我军只要坚守长平,等待我赵国大军救援,就还有希望。” 赵军主帅赵括,随即下令,命令赵军主力退守长平,等待着赵国的援军。 看到赵军不再出击,秦军副将王龁向秦军主帅白起禀报道:“将军,现在赵军不主动突围了,看来力竭,我军是否对赵军进行攻击?” 白起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对王龁道:“王将军,赵军主力轻装来袭,没带多少粮草。我军不可强攻,只需围困赵军即可。只要再过数日,赵军必然粮尽,赵军唯有降之。传我命令,对赵括带领的赵军主力,我军只围不攻,等待赵军粮绝。” 说到这里,顿了顿,对王龁继续说道:“命令大粮山我秦军,即可发起对大粮山赵军的进攻,务必全歼该处赵军。然后挥师北进,配合我韩王山秦军,再歼灭韩王山赵军。待歼灭这两处敌军后,再前往故关、长平关一带,阻挡赵国援军。” 王龁抱拳,对白起道:“某将领命。” 八月十三日,秦军攻破大粮山赵军防线,大粮山四万赵军全军覆没。在最后关头,大粮山守军将领命人点火,将大粮山赵军的粮草辎重焚之殆尽。 八月十七日,秦军在歼灭大粮山赵军后,又开始进攻驻守在韩王山的赵军,韩王山的赵军全员战死。 而平原君赵胜率领的五万赵国援军,在长平关被秦军死死阻挡住,不得寸进。 八月十九日,赵括还是从秦军的口中,得知大粮山和韩王山的赵军已被全歼,援军被阻后,心中充满了绝望。考虑良久,没有办法,已生死志。 随即在被围困的长平,召集赵军众将士,对他们言道:“秦王阴使白起为帅,替换王龁。闻名天下,堂堂的武安君,竟然隐名使诈。本帅求胜心切,落入敌军圈套,辜负了我王和我赵国军民的期待。” 说到这里,赵括心里突然变得非常平静,决心已下。 看着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赵国将士,缓缓迈步,大声对赵国的将士们喊道:“赵国的将士们,我赵括在这里发誓:此战无论胜败,我赵括皆会自决。以慰死去的,我英勇赵军兄弟们之英灵。” 赵军的所有将士,闻此,内心皆为震动。就连许多对赵括不满的将领,眼眶都湿润起来。 副将上前,哽咽地对赵括道:“将军,不必如此。我军士卒严守待命,无一人乱阵。” 赵括听罢,点了点头,年轻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对赵军的将士们,没有丝毫隐瞒战情,继续说道:“我等突围无功,现大粮山和韩王山两处我赵军,已全部战死。如今我大军被围长平,已到生死存亡之际,为防武安君攻伐,传我令,筑垒坚守,以待救援。” 顿了顿,继续说道:“集中军中所有粮秣,统一配发,并杀一批伤马充饥。” 所有赵军的将士们,一齐躬身道:“诺。” 至此,整个上党地区的赵军,除赵括所率领的赵军主力外,其余各处赵军都被秦军歼灭。而仅剩下的三十多万赵军主力,则被秦军团团包围在长平关、故关、光狼城、老马岭一带的长平地区,粮草全无。 历经三载的上党之战,在武安君白起到来后,率领着秦军把赵军主力,围困在了上党长平一带,秦军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第四十三章 粟家有女初长成 武成王十二年的八月,世人的目光全聚集在了秦赵两国,在上党的殊死决战之中。姬康在辽地新设三郡的消息,此刻并没有引起世人过多的关注。 但就是如此,对燕国的官员民众来说,还是引起了震动。 八月十六日,燕国大朝。 就是这么凑巧,等姬康派礼部中大夫廖山前往蓟都,把新设三郡的消息,禀报给燕国朝堂时,恰逢燕国大朝之日。 坐在王宫大殿主位之上,姬康的祖父武成王昏昏欲睡。 现在武成王因为身体的原因,已经把国事,完全交付给了姬康的父亲。平时已不上朝,就是每月两次大朝之日,出来给大臣们见个面,应个景。 一个侍官进来向武成王禀报:“王上,辽城君派中大夫廖山来朝,前来有事禀报,现在在殿外侯宣。” 朝堂之上,姬康的父亲和燕相粟腹等众臣一愣,相互看了看,不知道辽地发生了何事?只有姬康的父亲,心里隐隐有点感觉,脸上露出了期盼的神色。 姬康的祖父武成王,听到侍官的禀报后,睁开了闭着的老眼,对这个侍官道:“宣。” 这个侍官转过身,大声对殿外喊道:“王上有令,宣辽地中大夫廖山觐见。” 廖山走入殿内,躬身对武成王行礼道:“大王,奉辽城君之命,辽地中大夫廖山拜见我王。” 说罢,俯身跪地向武成王叩首。 武成王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廖山,慢慢说道:“辽地今有何事呀?” 廖山向姬康的祖父武成王,禀报道:“启禀大王,现我辽地在北部新设兴安、黑河、兴东三郡,故派微臣向我王禀报。” 说到这里,廖山双手高举姬康亲手所写的奏章,继续禀报道:“现为辽城君奏章,请我王一阅。” 听罢廖山的话后,武成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口水差点流了出来。在殿阶左侧姬康的父亲,脸上则露出了微笑。 而燕相粟腹等众大臣们,则全部又都惊呆了。整个朝堂之上,顿时喧哗起来。 姬康此次出兵北拓,因为危险不大,自己提前并没有告诉燕国的朝堂,只是私下在与父亲的来信中,有所提及。所以,整个燕国的大臣们根本不知道此事,你说,能不惊呆么? 武成王右手颤抖着,指着廖山手里的奏章,对殿阶下的一个侍官道:“念。” 这个侍官忙躬身道:“诺。” 然后过去,双手接过廖山高举的奏章,缓缓展开,提足精神,高声念道:“今辽城君康启奏王上……今设兴安郡,下辖十三县;黑河郡,下辖二十一县;兴东郡,下辖十七县;……” 武成王听罢,精神不由振作起来,声音颤抖着道:“好,好!我燕国疆土又增大了。” 随即又对旁边的侍官道:“来人,传诏,把辽城君此供奉祖殿,以告慰我燕国历代先王。再把此消息,昭告我燕国民众,举国同贺。” 这个侍官也高兴地答应道:“诺。” 姬康的父亲见此,微笑着躬身对父亲道:“恭喜父王,贺喜父王!” 燕相粟腹,满怀内心复杂的心情,率领朝堂众官,躬身一齐向武成王道:“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到了周朝,周天子搞起了五服制,即以天子直辖的土地为核心,将天下划分为五个“大环”,最外围的大环之外,就是化外之地。 对于这些化外之地,天子懒得去管(其实也管不着),古代华夏的天下观,也由此而形成:即天子是全世界的主宰。这种观念一直影响到,姬康前世清朝咸丰时代。 自周朝开始,就规定如下:其下诸侯开拓的化外之地、新之疆土,为诸侯本身采邑,君主不得纳取。对此,燕国的大臣们,没有一个人有异议。就是有异议,面对此景,你此刻也说不出来呀! 待大朝散后,整个蓟都的民众都知道了,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蓟都的众多民众,不由地聚集在一起,纷纷谈论。而在众多民众的聚集场所,不断传出民众欢呼的声音。现在整个蓟都的民众,每年都能听到从辽地传来的好消息。 蓟都的民众对公子康这个人,有许多的传言。不过最多的传言,仍然是天降星宿,天生富贵之人。而姬康的威望,随着不断从辽地传来的好消息,无形之中,也在蓟都民众的心中,日渐生成。 燕相粟腹在回家的路上,坐在厢车内听着外面,民众的欢呼声,老脸拉得很长,内心不是个滋味。 回到相府,把前来迎接自己的儿子粟元,叫到书房。 坐定后,对儿子粟元道:“自公子喜从辽地归后,萎靡不振,沉溺于玩物女色之中,为父甚为担心。吾儿,现大王身体多病,恐时日不长。” 说到这里,又缓缓对粟元道:“太子即位后,必立新的储君。你也知道为父的态度,欲立公子喜为储君。但现在辽地公子康,则异军突起,不断为我燕国立不世之功,其志不小。为父恐今后,我燕国又要如赵国一般,生“沙丘之乱”耳!” 粟元愣了愣,想了半天,对父亲粟腹道:“父亲,现在谈这些,为时过早。观公子康,到辽地以后,所发生之事,儿子甚为佩服。再说,到那时,我燕国就是立公子康为储君,也无不不可。” 粟腹大怒,对儿子粟元道:“糊涂!为父早接怨于公子康,其如果被立为储君,我粟家将来何去何从?你这小子,气死为父了……” 老头粟腹把在朝堂积累的闷气,都撒向了粟元。滔滔不绝,把自己儿子粟元,责骂得是面红耳赤。这个时代,“礼”、“孝”两字可不是光谈谈就行了,在现实中是要严格实行的。不管你多大年龄,老爹骂你,你就得忍着,不能还嘴的。 粟府,后院。 八月,正是蓟都夏季炎热季节。在粟府后院的一处院落,进去后,却格外显得清凉。 此时,中原各国的各大户人家,已经开始流行在家内种植花木,以为雅事。粟腹家自然也不例外,在这处院落内,树木荫荫,鲜花姹紫嫣红。 在一屋内,传来的琴声格外的动听。如果姬康来此,就知道正是在辽地已经流行的《知道不知道》,这首曲调。 伴随着琴声的还有一个动听的女子声音:“山清水秀太阳高,好呀么好风飘。小小船儿撑过来,它一路摇呀摇……” 一个丫鬟急急跑进这个院落,进屋后,琴声雅然而止。 坐在屋内弹琴的少女,转过头来,对进屋的丫鬟,嗔怒道:“小云,又怎么了?你怎么还是像以前一样,慌里慌张的?” 这个丫鬟忙对这个少女道:“小姐,不好了。老爷又在书房责骂少爷了,老夫人让我过来,让你过去劝劝。” 这个少女,正是粟腹的宝贝女儿粟雅。年纪与姬康同岁,今年都为十三岁。 粟腹四十余岁,才得此女。加之此女,自小就识大体,见识不凡,并极为孝顺。随着长大,容貌娇美又富有才华,但行事又极为低调,深得粟腹的喜爱。 粟雅眨巴了一下自己好看的眼睛,对小云道:“又是何事?” 小云忙道:“听说还是因为那个,什么辽城君公子康的事。听说这个公子康,又在辽地新设了三郡,不知怎么惹怒了老爷。老爷发怒,又在责骂少爷呢!” 粟雅一怔,轻轻说道:“这个公子康,听说年纪与我一般,但做的事好大。” 随后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对小云道:“走吧,我们到书房看看去。” 粟腹一看自己的女儿来了,停止了对儿子的责骂。粟元一见妹妹粟雅来了,就知道没事了。对着妹妹眨巴眨巴眼睛,意思是:你懂的。 粟雅进屋,看到父亲粟腹还气仆仆的,展露笑容对粟腹道:“父亲,你这又怎么了?大哥又惹你生气了?” 粟腹“哼”了一声。 粟雅走到父亲面前,对粟腹道:“父亲,女儿听闻百姓常说:“相国肚里能乘船”。大哥惹你生气了,你好好说就是,何必发火呢?” 粟腹一听女儿如此说,长叹一声,对粟雅道:“你这个大哥呀!一点都不懂为父的心思,还与为父辩解。” 粟雅听父亲如此一说,就知道父亲的火消了,对父亲道:“父亲,你别生气了。我大哥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以后,你有什么事,如果能给女儿说,女儿替你分忧,可好?” 粟腹见女儿如此,不禁笑了起来,对女儿道:“你呀!就会偏袒你大哥。好了,为父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责怪他了。” 说到这里,看着女儿,不禁说道:“我女儿现在也长大了,过两年不知道便宜哪个小子了?” 这个时代,十四五年纪的女孩出嫁,甚至为人母的,乃是常事。 粟元则在旁,见父亲如此说,就开玩笑道:“我妹妹今后要嫁的人,可要先过我这一关。” 见父亲和大哥如此打趣自己,粟雅也不由的脸红起来。 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来,姬康在蓟都所做的文章,最后两句:“美哉我少年燕国,与天不老!壮哉我燕国少年,与国无疆!” 第四十四章 长平悲歌(上) 赵王丹在平原君赵胜,带领五万赵军增援上党后。终于接受了虞卿的建议,紧急派出使者前往齐、魏、韩、楚四国进行游说,希望他们能够派兵增援赵国。 与此同时,秦王嬴稷也采纳了秦相范睢的建议,也紧急派出了使者前往各国进行游说。采用了威吓、利诱、收买等各种手段,阻止各国向赵国增派援军。 在秦赵两国在上党决战的时候,中原各诸侯国基于自己的利益,大部分国家都是作“壁上观”。就是打算出兵帮助赵国的魏、楚两国,本来也是打算在一旁敲敲边鼓,其真实目的还是希望赵国,跟秦国死磕。 但这并不代表这些国家,不知道赵国的重要性。所有国家的君王也知道,如果秦国真的在长平全歼了赵军,今后每个国家的日子,都不会好过的。 齐国的君王后,见到了赵国的使者后。随后,召见了自己的弟弟后胜和长大夫周子等几个大臣,一同商议此事。 周子对君王后和齐王建道:“太后、王上,我齐国此番应该出兵救援赵国。如果让秦国在上党全歼了赵军,秦军必然会随之进攻邯郸。现在赵国国内空虚,微臣以为赵国将无法阻挡秦军。待秦国占领了赵国,就与我齐国接境了。到那时,我齐国也面临危险呀!” 君王后也知道这个道理,就是赵国可以被削弱,但决不能倒下。听罢长大夫周子的话后,沉思良久,而不能决。 到最后,君王后还是如往常一样,转过头来,问自己的弟弟、亚卿后胜道:“对此,你有何看法?” 亚卿后胜,看到自己姐姐的表情,已经知道君王后想派兵,增援赵国了。但又想到前几日,秦相范睢派人,带给自己的珠宝、黄金等物,不就是希望不让齐国增援赵国的么! 想到此,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就对君王后和齐王建两人道:“太后、王上,周子太过虑了。这么多年来,我齐国一直面临赵国的军事威胁,压力很大!” “此番秦赵两军大战,按赵军的战斗力,秦国想吃掉赵军的几十万大军,恐非易事。就是能全歼赵军,秦国也必会元气大伤,无力东进。现在我齐国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坐待秦赵相争,方为上策。” 君王后和齐王建两人闻此,都点了点头,采纳了亚卿后胜的建议。 韩王然就不用说了,已经被秦国彻底吓破了胆,见了赵使后,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根本没有出兵帮助赵国的打算。 而魏、楚两国,则是对去年末,赵国擅自与秦国议和的事,还耿耿于怀。去年末,我们三国都商量好了,共同出兵秦国。你赵王倒好,自己单独前去跟秦国议和了,这不是在耍弄我们的么?因此,魏、楚两国,此番也没有过多的搭理赵使。 赵王丹因为去年一系列的操作失误,在赵国到了最危急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国家愿意出兵,帮助赵国。 而赵王到了此刻,都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居然还防着燕国,迟迟没有抽调代郡李牧和赵燕边境的庞煖两军南下,增援上党的赵军。 九月初,襄平城,君侯府,秘书阁。 姬康看完皮夹沟金矿矿长蒋安的来信后,让身旁侍官,递给了下首坐着的君相剧辛和老总管姬茂两人。 对两人道:“剧相、姬伯,看来皮夹沟金矿已经稳产了。蒋安把第一批所产的一点五吨多的金子,让人也运到襄平城了。蒋安做得不错,没辜负我们对他的期望。” 剧辛和姬茂两人看罢蒋安的来信后,再听到姬康如此表扬蒋安,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君相剧辛,笑着对姬康道:“公子,现在看来皮夹沟金矿,所产金与铜甚多。可让商部下属的金行在皮夹沟建一造币厂,就近加工货币才好。” 老总管姬茂也笑着对姬康道:“公子,现在我辽地所产的金币与铜币,工艺精美,现已畅销燕国和周边诸国,利润也很可观。再加上此番我皮夹沟金矿,所产金与铜的量,如此之大。我辽地富甲天下,已指日可待。” 姬康听罢剧辛和姬茂两人的话后,脸上也璀璨起来。对两人道:“剧相、姬伯,这就是我常说的“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良币必然驱逐劣币。就按剧相所言,在皮夹沟矿建立一造币厂吧!这样也能减少不少运输成本。” 不知想到了什么,接着对两人道:“我辽地今年秋收即将到来,剧相,粮食任何时候都是我辽地重中之重。民以食为天么,我们接下来仍然要抓紧储备粮食。” “我辽地的粮食储备,要按千万人的人口数,来进行储备。粮食储备最少也要够千万人,所食两年。剧相、姬伯,粮食反正是越多越好。” 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前面的挑战还很多呀!必须要保证今后燕国乃至所辖之地,民众的粮食所求。” 听罢姬康的话后,剧辛和姬茂两人相互看看,都点了点头。 剧辛站起,对姬康道:“公子,请你放心。现在我辽地粮食作物虽然都是一年一熟,但随着我辽地农作器具,尤其是培育田亩肥料的使用,现在粮食亩产,已经是中原各国粮食亩产的三倍。” “再加之我辽地,对于新辖之地平原大幅的开发,新垦田亩也会大幅增加,粮食储存保证上千万人的两年食用,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今后,粮食也会越来越多。” 说到这里,君相剧辛对姬康强调道:“君相府各部门和各郡县官员,历年来不断增扩粮仓,对于秋收,更不敢松懈。君相府对于今年的秋收,已经下文强调了。” 老总管姬茂,也对姬康道:“公子,刚才剧相所说极是。老奴不敢说,我辽地人人家里储粮充足,但是,我辽地的民众现在不可能,再有人挨饿受冻了。” 姬康点点头,走到秘书阁开着的窗户旁,向西南方向望去,喃喃自语道:“长平之战,快结束了。” 就如姬康所言,在上党对峙三载的秦赵两国决战,此刻终于进入了尾声。 进入九月,被围在长平泫水谷之地,三十余万的赵军主力。在之前多次向外进行突围,都遭到秦军的激烈阻挡,双方死伤惨重,但赵军仍然无法突围出去。 战此,长平被围之赵军,上至主帅赵括,下至一般将士,都已明白,现在唯一能指靠的就是赵军援兵了。但现在最为关键的是被围赵军,没有粮草。在伤马被杀完后,赵括下令,斩杀所有战马,包括赵括的战马,给赵军充饥。 上党,百里石长城,长平关下。 率领赵军增援上党的主帅,平原君赵胜,看着又一次进攻被阻,退却下来的赵军。对自己的副将道:“我军迟迟无法攻破长平关,如之奈何?” 赵胜的副将在旁也眉头紧皱,禀报赵胜道:“将军,现在我斥兵来报,我军身后已发现秦军。而我军在此,又攻破不了长平关,若时间一长,我军必会腹背受敌啊!” 赵胜闭上眼睛,思索半天后,不禁仰天长叹,有气无力地对副将道:“看来我等是攻破不了这长平关,救不出来我赵国大军了。现在关键是我赵国国内兵力空虚,要防止秦军攻击我都城邯郸。” 说到这里,语带哽咽地对自己的副将道:“传我命令,我军撤回邯郸。赵括将军所率大军,只能自己想办法突围了。” 赵胜的副将听此,愣了下。但也知道,现在这是赵国援兵最好的对策,也哽咽领命,对赵胜道:“诺。” 九月初十,平原君赵胜率领的赵国援兵,经过十数日的激战后,攻击长平关未果。而后方又发现秦军,为避免被围,赵国援兵被迫无奈,返回邯郸。 消息传回邯郸,赵王丹在王宫大殿内,是放声大哭。 九月十二,赵军被围长平第四十日,长平泫水河谷底,赵军中军大帐。 清晨,初阳依旧如往常一般,从东方缓缓升起,照耀着长平的河谷、山川。但长平此刻的大地,方圆几十里,到处都是秦赵两国将士,战死的尸体。 赵军副将,走进主帅赵括的大帐,发现帐内的帅桌上,摆满了木渎竹简,赵括正瞪着血红的眼睛,在翻看着兵书。 见此情形,副将知道,主帅赵括又是一夜未睡,抱拳躬身,语带哽咽地对赵括道:“将军,据闻,我援兵以撤回邯郸。现在我军连战马都杀光了,军内已经发生吃人肉的事件了。” 赵括闻此,大吃一惊,猛然站起,不敢置信地大喊道:“什么?此事当真。” 赵军的副将,悲戚地点点头,对赵括道:“将军,某将想问你一句,我军还能突围出去么?” 赵括什么话都没说,闭上眼睛,半响后,对副将道:“召集众将领,到我帅帐,我有话说。” 赵军副将,抱拳躬身道:“诺。” 众将到了赵括帅帐后,赵括沉吟良久,对众将道:“诸位将军,恐怕你们也得到消息了,我赵国援军已退回邯郸,援军不会来了。” 赵军众将领听罢赵括的话后,都面色沉重,一片土色。 第四十五章 长平悲歌(中) 赵军主帅帐内的气氛,此刻极其压抑和郁闷。 众将都知道,赵军没有别的出路,唯有投降秦军和战死沙场,这两条路了。 赵括的副将,上前建议道:“将军,不如我军诈降秦军,待秦军近身,我等杀他个措手不及,再冲出重围。” 赵括看了看自己的副将,再看了看帐内的众将,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虽说兵不厌诈,可现在指挥秦军的是武安君白起呀!我等诈降,怎能瞒过他呀?” 看了看众将脸上沉重的表情,赵括对赵军众将领道:“诸位将军,现在已到我剩余三十余万赵军,生死存亡之际。与其阴谋不成,不如我赵军最后奋力一搏,胜败由我军之勇而定。” 说到这里,赵括站了起来,走到众将面前,对众将道:“诸位将军,趁我军还有最后的力气,我欲把我军分成四路,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一齐突围,各按天命。能突围出一支军队,算一支军队。若不能突围,反复攻之。” 赵军众将想想,此刻都没有好的办法。既然不想投降秦军,也唯有突围这一条路了,一齐躬身领命道:“诺。” 就在此刻,站在一处山头之上的,秦军主帅白起,也得到了赵军开始吃人肉的消息。 白起转身,对身旁的副将王龁道:“到了现在,赵军援军已经撤回,军内开始阴相杀食,已无回天无力。可以让我军喊话,让赵军投降了。” 副将王龁,抱拳躬身领命道:“诺。” 随即,包围阻拦赵军突围的所有秦军,一齐朝赵军大喊道:“降!降!降!” 赵军大帐内,正在商量突围的赵括和赵军众将领,突然听到秦军的喊降声,相互看了看,不知说什么好。 赵括看了看众将,对众将道:“现秦军让我军投降,可有人愿降?” 众将一起摇摇头,抱拳躬身道:“愿随将军死战。” 赵括仰天大笑,眼眶湿润,对赵军众将领躬身道:“各位将军,此生是赵括对不起大家了!到了现在,能与诸位将军共赴黄泉,是赵括一生之荣耀。” 说到这里,转身对身旁自己的副将道:“下令,擂鼓,聚集我赵军所有将士。” 副将躬身对赵括道:“遵令。” 站在长平泫水河谷底的一处矮小山坡上,赵括对聚集起来,站在山下的三十多万赵军,大声喊道:“我赵国所有的将士们,我赵括不想隐瞒你们,现在我大军被围在这长平泫水河谷底。外部援兵已撤,内无粮草。现在,已经到了我赵军生死存亡之际,也到了我赵国生死存亡之际。” 然后,抬起右手,指了指四周,还隐约能听到四周秦军的呐降声。对赵军众将士继续大声喊道:“现在秦军让我们赵军投降,我在这里想问所有的将士们一句,你们愿意投降秦军么?” 所有的赵军将士,都高举手中的武器,大声喊道:“不愿!不愿!不愿!” 见此,赵括的双眼不由流下泪来,把头盔摘下,大声对赵军的将士们继续喊道: “赵军的众将士们,我的好兄弟们。” “我赵括轻敌、贪功,不知轻重,不自量力。” “如今苦思,亦未能得破敌之法。” “虽一心为担国难,然反累国至此。”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我赵括该死。” 说到这里,赵括泪流满面。 顿了顿,对赵军所有将士,声嘶力竭地喊道: “诸位将士,你们都是我赵国的好男儿。” “我赵括今日带你们突围,与秦军不死不休。” 赵军所有的将士,都一齐大声喊道:“杀!杀!杀!” 赵括把头盔带上,对赵军所有将士,最后大声命令道:“按我军方略,全军突围。” 武成王十二年,九月十二日,被围困在长平泫水河谷底的三十多万赵军,拒不接受秦军的纳降。按主帅赵括的命令,分成四路开始突围。 长平泫水河谷底的四周,厮杀声顿时响彻起来。四路赵军,反复冲击秦军的防线。秦赵两军,均死伤惨重,血流成河。 战至九月十八日,赵军主帅赵括率领的北路大军,已经冲至长平关下,但被白起率领的秦军主力,团团包围。 秦国主帅武安君、大将白起骑马站在一处山头之上。看着山下虽疲惫不堪,但仍向前冲锋,与秦军反复拼杀的赵军,对副将王龁道:“我军伤亡如何?” 副将王龁叹了一口气,悲戚地对白起道:“将军,此番大战,前前后后,我秦国大军已经伤亡二十五万多人了。” 白起点了点头,对副将王龁道:“赵军不亏为当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勇士,战力果然不俗。但今天,这一切都要结束了。今后,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我秦军了。” 说到这里,转头看向了东方,激动地对王龁道:“王将军,我老秦人祖祖辈辈,统一天下的夙愿,就要在吾辈手中实现了。” 副将王龁,闻此,点了点头。 几日未食的赵军主帅赵括,满身鲜血,步履艰难地冲在赵军前方。 看着前方敌军的“白”字帅旗,年轻的脸上露出刚毅之色,对身后的赵军大喊道:“赵军的将士们,随我斩杀敌方主帅。” 紧随赵括的赵军,齐声呐喊道:“杀!” 追随着主帅赵括,缓步而坚定地向秦军的帅旗冲去。 骑马站在山坡上秦军主帅白起,看着带领赵军,走在最前方的赵军主帅赵括,对身旁的副将王龁道:“看来赵括将军已盟死志,不愿降我秦军。王将军,就让我们秦军,成全赵括将军,战死沙场、以死殉国的志向吧!” 秦军副将王龁,看着饿得走路都摇摇晃晃,仍然在奋力与秦军搏杀的赵军。叹了口气,下令道:“弓弩手准备。” 秦军的弓弩手,举起手中的弓弩,密密麻麻连成一片。都对准了冲锋而来的赵军主帅赵括,以及他身后的赵军。 赵括见此,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人生的最后时刻。 把自己父亲佩戴过,最后送给自己的头盔摘下。用袖子搽拭了几下,想拂去头盔上面的血迹灰尘。但发现越搽拭,血迹越多。 赵括对着头盔,笑了笑道:“父亲,儿子辜负你的期望了,儿子马上就要向你赔罪来了。现在到了你身旁,你怎么打骂都行!” 说罢,把头盔重新戴在了自己的头上,高举青铜宝剑,大喊一声:“杀。” 随即跑在赵军的最前面,向秦军冲去。 秦军的副将王龁,见此,摇了摇头,下令道:“射。” 秦军弓弩手万箭齐发,赵军主帅赵括,身中数箭。 年轻的将军,单膝跪地,双手扶着自己插在地上的青铜宝剑,双目看着前方的“白”字帅旗,想重新站起来,带领赵军冲锋,但浑身却没有任何的力气了。 追随在赵括身后的副将,把赵括抱在怀里,哭着大喊道:“将军,将军。” 赵括看着自己的副将,想最后给赵军的将士们,说句道歉的话,但终究没有说出,缓缓闭上了眼睛。 赵括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自己已故去的父亲,马服君赵奢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伸出手来,就若以前自己小时候一般,自己摔倒以后,自己的父亲总是对自己说:“儿呀!自己爬起来,随为父走。” 赵括的副将,大颗泪珠滚落了下来。把怀中年轻的将军轻轻放在地上,把身上的披风解下,覆盖在了赵括身上。然后,仰天长啸,大喊了一句:“杀!” 带领着身后的赵军,继续向秦军冲去。 武成王十二年,九月十八日,赵军主帅赵括战死长平。追随主帅赵括突围的这一路赵军,全部战死,无一人投降。 此战,终于以秦赵两军各战死二十五万,其他三路突围的赵军,剩余的二十余万人,降秦而结束。 举世瞩目的长平决战,终于以秦军大胜,落下了帷幕。 随后,白起即命秦军迅速派兵占领上党一十七县,让白起没想到的是,所有县邑城池居然没一个投降,所有派去的接受城池的秦军,都遇到了上党民众的激烈反抗。 尤其是上党郡的郡府长治县,还剩下不到四千军民的长治县,所有军民在郡守冯亭的带领下,更是给秦军带来了极大伤亡。 秦军白起大怒,命王陵率大军三万,讨伐长治,誓取冯亭的首级。 看着长治县城池已破,秦军已攻进城来,冯亭满身血迹,对身旁的原上党郡守靳黈,笑着说道:“说真话,真的感谢辽城君,让我大部分上党民众,都迁徙到辽地去了。现在,该你我结伴一同走了。如此,无憾也!” 靳黈也笑着,对冯亭道:“有你陪伴,黄泉路上,老夫不会寂寞的。” 说罢,两人大笑,拿起手中的青铜宝剑,一同迎向了秦军。 九月二十日,上党郡守、华阳君冯亭和原上党郡守靳黈一同战死。 整个上党郡一十七县,被秦军占领。秦军携三载对峙的愤懑之气,以及为二十五万战死军袍复仇之恨,对上党郡剩下为数不多的民众,展开了屠杀。 上党被秦军占领后,一十七县的县邑破损,村村瓦砾,百里而不见人烟。 第四十六章 长平悲歌(下) 长平之战最后的消息,传至赵国都城邯郸,姬康的舅舅赵王丹,听罢前线的消息后,高喊了一句:“怎会如此?” 当场在大殿内,就昏了过去。 九月二十二日,已返回咸阳的秦王。在得到上党前线,秦军主帅白起,紧急派来之人的禀报后。 秦王嬴稷则在咸阳王宫偏殿内,猛然站起,不禁喜极而泣,跪在地上,向上天祷告道:“秦国的列祖列宗们,你们在天之灵,看到了么?我秦军真乃神佑,我秦人真乃威武!” 然后站了起来,抬起手来,对殿内的相国范睢,大喊道:“上党之战,三载未分胜负,武安君一出,便破敌受降,定天下而壮我国威!” 说到这里,六十多岁的秦王嬴稷,看着范睢,对其大喊道:“相国,如此顷刻间,寡人便可灭了邯郸,灭了这赵国,而统一这天下了。” 秦相范睢听秦王嬴稷,如此夸奖白起,眉头皱了皱。 但看到秦王如此激动,知道此刻不能多说什么。躬身对秦王嬴稷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秦王嬴稷已经兴奋欲狂,从殿阶走下,拉着相国范睢的手,急步走到墙上挂着的中原地图前,看着地图对范睢道:“相国,天下,寡人的天下,这是寡人的天下!” 相国范睢见此,自然知道秦王的内心想法,也异常激动地道:“王上,是的,这是我王的天下。这中原是我王的,这天下也是我王的了。从即日起,我秦国将天下无敌。一统天下,就在眼前了。” 秦王嬴稷点了点头,这才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对范睢道:“此番我军大胜,也有相国的功劳。” 范睢再次抱拳躬身道:“多谢我王夸奖。” 然后,秦王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半响后,对范睢道:“相国,这赵军二十万的降卒该如何对待呀?” 范睢一愣,随即明白了嬴稷的意思。对秦王道:“大王,此番武安君的来信,言赵军降卒二十万。微臣曾对王上说过,毋独攻其地而攻其人,现我秦国在上党也亦损失二十五万,与赵国不相上下。” “当下,二十万赵军已降,若将其归赵,不出三年,这长平决战还能算我秦国赢么?王上,如此这二十万赵军降卒,万万不可放其归乡。可让武安君,按我秦军惯例处理。” 秦王嬴稷听罢范睢的话后,一怔。沉思了片刻后,对范睢道:“相国,此番我秦国,对待这二十万赵军降卒,如果全部按往常惯例,全部斩杀。今后,天下人将如何看待寡人呀?” 范睢笑了起来,对秦王嬴稷,躬身言道:“大王,只要我王在降卒的问题上,什么都不说。在上党的武安君,他自会处理这种事的,这……这与我王何干?” 秦王大笑,对范睢道:“相国,你这个人呀!……哈哈,不过寡人喜欢。” 九月二十六日,在上党地区光狼城的秦军主帅白起,与自己的副将王龁,也正在谈这二十余万赵军降卒的问题。 白起看着王龁,言道:“王将军,我军虽斩杀赵军二十五万,但自身也损耗二十五万,军力也是大损呀!” 副将王龁则道:“将军,某将现在考虑不了那么多。这几日,光这投降二十万之赵军,已经把某将忙乎的头昏脑胀了。这些投降的赵军,每天就是给他们吃一顿稀粥,这也是要吃喝的呀!我军粮草现在也不多了呀!” 白起听罢,眉头微皱,沉思了片刻,对王龁道:“王将军,相国早对我等说过,不要只想着占领土地,而不知道去消灭敌人。中原各国对待降卒,有两种办法:一则为我所用;二则让其卸甲,放其归乡。” 说到这里,顿了顿,缓缓对王龁道:“但我秦国对待降卒,按惯例,也有两种方式:一则是为我所用,二则斩杀。” 副将王龁一惊,对白起建言道:“将军,以往我军斩杀敌军,降卒人数不多,最多为数万。但此番投降之赵军整整二十多万,如果全部斩杀,这恐……恐伤天理、人和呀!可否将青壮军士编入我秦军之中,老弱放回?” 白起眯起眼睛,对王龁道:“王将军,燕、赵两国多慷慨悲壮之士!我秦军与赵军在上党对峙三载,就说俘获的赵军,有几个愿意归顺我秦国的?没有吧!不要说赵军,就是上党的百姓,又有几个愿意归顺我秦国的?也没有吧!” “而我秦国,更不能放这二十万的赵军降卒回去。若放之归乡,这二十万赵军便复为敌国之士卒。就算不为敌国出征,其解甲归田,娶妻生子,繁衍生息,将来也是我秦国大患。在我秦国看来,这攻敌之策,就是毁敌之肉身,以削弱敌之国势,方为上策。” 说到这里,白起站起身来,缓缓对副将王龁继续说道:“王将军,若我们杀了这二十万降卒,这赵国境内,就再无十六岁以上之男丁了,国力自弱。王龁将军,对于这些赵国降卒,不要再犹豫了,今晚就全杀了吧!” 副将王龁不由长叹一声,抱拳躬身道:“将军,赵军里面,还有二百四十个不满十六岁的“娃娃”兵,这些人,我军就放回去吧?” 白起看了副将王龁一眼,点了点头,对王龁说道:“这样也好,当着赵军降卒的面,把这二百四十个“娃娃”兵,放回邯郸。也好让这些赵军降卒,今晚听我们秦军的话,以安其心。” 下午,秦军当着所有赵军降卒的面,放回了二百四十个不满十六岁的赵军。 并对这些赵军降卒大喊道:“赵军的兄弟们,我们将军有令。现将这其小者二百四十人归赵,随后编你们青壮男子入我秦军,老弱士卒随后放回。” 二十多万的赵军降卒,看到秦军如此,内心随安,不做他想。 随后,秦军又骗赵军降卒说,要他们在几处山谷内挖坑,以掩埋战死的两军将士尸体,把这些赵军降卒,骗到预先的几处山谷内。 然后秦军封锁了这几处山谷出口,山谷四周提前埋伏的秦军,一起站起,用弓弩进行射击,并把山顶早已准备好的滚木石块,全部推向山下。 到了这个时候,整个赵军降卒才知道,秦军原来是想全部杀掉他们,全部赤手空拳向山顶冲去,想给秦军拼命。 但这二十万赵军降卒在降秦时,都全部卸甲缴械,加之饿了这么多天,那里是全副武装秦军的对手呢!结果这二十多万的赵军降卒,全部被杀,并被草草掩埋。 在杀完这二十万赵军降卒后,秦国大将白起下令,把与秦军做战战死的,二十五万人赵军将士头颅,全部砍掉。 用这些赵军战死将士的头颅,混垫黄土,在长平筑起了一道“京观”,以震告中原其他各国。让你们看看,这就是与我秦军做对的下场。而这座“京观”,则被后人名为“骷髅山”。 至此,赵国派往上党地区做战的四十五万将士,除被白起放回的二百四十个,不满十六岁的娃娃兵外,其余全部遇难。 消息传出,天下震怖。 长平之战后,赵军这几十万遇难将士的尸骨,在姬康的前世,被人们整整打扫了两千多年,在姬康离开那个世界之时,仍然没有清扫干净。 所有出土的尸骨,叠压交错,形态各异。没有一具尸骨是完整的,每具尸骨都有钝器、刃器、石块造成的创伤,每具尸骨上都有遭砍、射的痕迹。掩埋尸骨的地方为一天然坑谷,而掩埋这些尸骨的地方,上面只有一层薄薄的黄土。 (这是作者在参观长平遗迹时,亲眼所见,毫无虚假。据看守尸骨坑遗迹的人讲,每到晚上,总有一种怪怪的声音,特别乱,吵得人不能睡觉。) 长平之战,秦国大将白起率领秦军,一举歼灭赵军四十五万人,开创了华夏历史上最早、规模最大的包围歼敌战例。长平之战结束后,除辽地外,六国上下闻白起之名而胆寒。 长平之战,最后以秦国获胜而告终。此战过后,被视为关东六国之首的赵国,元气大伤,再也无力单独和秦国全方位对抗。 整个赵国上下,都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因为赵括的母亲,先前阻止赵括出征时说的话,姬康的舅舅赵王丹,没有诛杀赵括之母。 长平之战的结果,赵军固然是四十五万大军,全军覆没。但是秦国亦伤亡近二十五万人,即双方伤亡超过七十万人。持续三载的长平大战,秦国亦元气大伤。 而长平之战,持续时间之久、规模之大、战役之惨烈,更是超过了人们的想象。尤其是惨烈程度,自盘古开天,三皇五帝以来,都是最为罕见的。 长平之战,标志着以列国林立、兼并战争频发为时代特征的、一个时代行将终结。一个史无前例的中央集权大帝国,即将临降。天下统一的脚步,越来越快地向前迈进。 长平之战结束后,秦国终于看到了统一天下的希望。对此,秦国上下包括秦王嬴稷、相国范睢、大将白起等人,甚至包括其他中原诸国许多人,对此都没有任何的怀疑。 秦国的君臣,在长平之战结束后,自以为今后,中原没有任何国家是秦国对手。这个天下最终必是秦国之天下,秦朝必代周而立,统一天下。 但让秦国上下乃至中原诸国许多人,没想到的是。在遥远的辽地,秦国在赵国之后,一个秦国新的强大对手,已悄然产生,并且羽翼渐丰。 秦国的君臣和中原诸国许多人,永远也没想到。在秦国击败赵国,行将统一天下之际,随后将面临一个国力比赵国更为强大,体制比秦国更为先进,军队武器装备、比中原诸国更为精良的强大对手。 让秦国君臣和中原诸国许多人,更没料到的是。在不远的将来,这个秦国强大的对手,也即将要挥军南下,踏入中原,逐鹿天下。 这个秦国新的强大对手的掌舵者,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此刻,正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已经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秦国,投向了中原大地,投向了整个天下。 当秦国君臣为长平之战而欢欣鼓舞、沾沾自喜时。这个秦国强大对手的掌舵者,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只是认为秦赵长平之战的结束,不过是自己争霸天下的开始。 逐鹿中原,天下归属,尚未可知! 第四十七章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长平之战的结果,让中原各国闻之震怖。 楚国都城郢都,楚国令尹、春申君黄歇,接过楚王芈完递过来的绢帛,看罢从赵国传回的战报后,久久无语。 半响后,对楚王芈完道:“大王,白起不亏号称“人屠”,坑杀几十万降卒的事,他都能做出来。简直没有天理,没有人道啊!王上,现今天下,统合的趋势愈来愈快,我楚国也要加快速度,以应对接下来的大战。” 楚王芈完听罢黄歇的话后,点了点头,对黄歇道:“春申君,这个屠夫,抛我历代楚王祖墓,此仇不共戴天。看来,早晚我楚国必欲秦国一战。令尹,你放手去做,寡人全力支持。” 消息传到魏国,信陵君魏无忌,眉头紧锁。 对头发花白,现年七十多岁的门客侯嬴言道:“白起率领的秦军,真乃虎狼之师。居然坑杀几十万降卒,斩赵军战死将士之头颅,以筑“景观”。如此恶行,老天怎么不收了他去?” 侯嬴摇摇头,对魏无忌道:“公子,现今赵国全军覆没,国内空虚。老夫深恐,秦军携长平之威,进犯邯郸。若邯郸不保,我魏国危矣!” 信陵君魏无忌,叹了口气,对侯嬴道:“我魏国在秦赵长平之战时,本欲派兵增援。怎奈赵王当时中秦王之计,居然私下派人与秦议和,如之奈何?但不管如何,若秦军进犯邯郸,我魏国必率军增援,赵国不能亡。” 齐国都城临淄,王宫。 看完手中的绢帛,君王后对自己的弟弟后胜道:“现在赵国大败,秦军若率军东进邯郸,我齐国该如何应对?” 后胜则对君王后道:“太后,如臣当初之言。此番赵国在上党大军,已全军覆没。但秦军也损折过半,恐无力东进,太后,不必过虑。何况,此番我齐国也无忧赵国也。” 君王后听罢弟弟的话后,用目光注视了后胜良久,想对自己的这个弟弟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半响后,叹了一口气,对后胜道:“如此就好。” 魏国都城新郑,韩王然看罢长平之战的最终结果后,满头大汗,对众大臣道:“秦军真乃虎狼之师也。如今秦军囤聚上党,若白起引军南下,我韩国该如何是好?” 然后,想了半天后,才喃喃自语道:“看来,还得派人向秦国议和呀!” 韩国群臣,看着自己的王上,皆不知道说什么好。 燕国都城蓟都,蓟宫。 燕相粟腹,听完从赵国回来的使者禀报后,沉思了片刻,对姬康的父亲道:“太子,现今长平之战,秦国已大胜,自此我燕国无忧赵国也。” 姬康的父亲,听罢粟腹的话后,心内道:“我家康儿,早已料到今日之事矣。” 看着粟腹,对粟腹道:“相国,不可高兴太早。虽然秦国在长平大败赵国,但赵国在代郡的李牧大军,和我燕国南部边境的庞煖大军,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撤回邯郸。赵国对我燕国威胁,亦然存在,我等不可松懈。” 燕相粟腹一怔,随即佩服地向姬康的父亲言道:“太子所言极是,老臣受教了。” 姬康的父亲一笑,摇了摇头,对粟腹道:“我儿姬康曾言:此乃大争之世,不争则亡。相国,现在秦国一统天下大势已成,我燕国将来处境更加艰难呀!。” 粟腹听罢太子的话,知道这将是燕国将来国策的转变,一时呆了。 姬康的父亲没有理会粟腹,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大殿的门口,抬起头来,向东远远地眺望而去。 十月二日,襄平城君侯府,秘书阁。 看罢情报局长黄勇递过来的长平战情,虽然早已知道结果,但此番看到整个详尽的战况描述,姬康内心还是感慨万分。 姬康站起,缓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已经已经开始有点发黄的树叶,久久没有说话。 半响后,看着身后老总管姬茂,瞅向自己担忧的神色。缓缓对老总管道:“姬伯,你拿这封信,去内院给我母亲看下吧!” 老总管想了想,对姬康道:“公子,是否过几天,再把这个消息告诉娘娘?” 姬康摇了摇头,对老总管道:“姬伯,这个消息是瞒不住的。去吧,早点告诉母亲也好。待会,我会亲自回内院,安慰母亲的。” 姬茂听罢,点了点头,拿着这封信,走出阁外,向后面的内院走去。 姬康看着黄勇,对其说道:“黄大人,派人通知邹衍、鲁仲连两位院长,以及君相剧辛、大将荣蚠。明日一早,在秘书阁开会,商讨此事。到时,你来做情势汇报。” 黄勇忙躬身,对姬康答应道:“诺。” 待黄勇走后,姬康又战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秋景,自言自语道:“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这是一个智慧的时代,也是一个愚昧的时代;这是一个光明的季节,这是一个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 是呀!这个时代,仍然处于“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时代,还没到“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年代。各种思想和言论,还没有经过后世几千年“儒家思想”的熏陶和禁锢。 人们各种思想之活跃,与姬康前世的历朝相比,都较为开放,更是历朝所不能相比的。 道家的“无为而治”,儒家的“仁义”,墨家的“兼爱”,法家的“富国强兵,以法治国”,农家的“劝耕桑,足衣食”,纵横家的“纵横捭阖”,兵家的“智、信、仁、勇、严”等各种流派学说,在华夏的天空和大地上,相互激荡,交响辉映,璀璨无比。 这个时代的民众,是多么的淳朴!不管是谁统治,也不管谁为王侯将相,他们只是一个朴素的愿望,就是想简单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但就这么一个小小卑微的愿望,在这个时代都满足不了。 这个时代的统治者,与历代的统治者一样,都是比较愚蠢的。禁锢言论,严苛刑律。为了自己的一丝私利,根本不体恤民力。 就如秦国这样,兵锋所指,漂橹满地,血流成川。就拿白起来说,现在杀掉的士卒,总计,就有一百四五十万了。百姓呢!百姓死亡的更多。 野蛮、愚昧至此,居然还坑杀几十万的降卒。这每一个被坑杀掉的人,身后就代表着一个家庭的破碎,则代表这个时代生产力一丝减弱。而这些降卒已经放下武器,也愿意归顺秦国。就这样,还是毫不犹豫地杀了。 后世许多人,都对白起迷一般的崇拜。对其长平杀俘,做了许多的辩解。最多的是秦军的粮草不够,不得已而为之。姬康表示,这都是狗屁理由。 秦军在上党与赵军对峙三载,大军五六十万,在与赵军做战时,史书记载是折损过大半,最少死了二十五万人,俘虏多少?二十万而已。 秦军的粮草供给,肯定是把秦国这战死的二十五万人,统计在内来供养的吧! 姬康算了算,从秦国开始征伐天下的时候,整个天下还有近四千万的人口。等到秦国灭掉六国,按姬康前世的统计,当时秦国的人口总数,只有二千万出头。剩下的二千万人口呢?都是在战争中被消耗掉了。 就算这样,也罢!你统一天下了,就让百姓们,生活的更好吧!让百姓平平安安,男耕女织,好好的生活下去吧! 但是,结果是残酷的,“丁男被甲,丁女转输,苦不聊生,自经于道树,死者相望”。人们“赭衣塞路,囹圄成市”。 看到现在的这种情况,姬康内心无比的悲愤。 自古以来,华夏内部有矛盾,从来不知道向外转嫁,就知道在内部解决。内部杀成一团,徒然消耗华夏的国力。 在姬康的前世,历朝都是如此。统治阶级和既得利益者,拼命压榨最基层的民众。兼并土地,剥夺这些基层民众最基本的财产,让华夏一次次陷入动乱当中,陷入内耗之中。 按当时华夏的国力,为什么不想办法保证基层民众,最基本的生存?然后向外拓展。 这个世界很大呀!真的很大呀! 你想要土地,你想要财富,可以! 东、南、西、北四周的胡夷很多,土地很多。那些土地,许多可是比华夏所在之地,更加肥沃。 姬康的前世,世界上的强大国家,都是靠掠夺别国的资源来强大起来的。唯有华夏这么一个国家,老老实实靠着农民工的血汗,靠着污染自己华夏民众身体,一步步艰难发展起来的。 凭什么呀!在华夏经历过几十年的计划生育,人口仍是世界之最。都说我华夏地大物博,但按人口数来算,我华夏应该占的地方最多,消耗资源最多。但显然不是! 我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身为华夏民族的一员,身为这个时代的一员,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愚昧野蛮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眼前。这让我如何能忍?又让我如何去忍? 不能再如此了,真的不能再如此了呀! 如果自己没有力量也罢了,但现在自己有这个实力,就让我姬康来担负起,这天下一统的责任的担子吧!我姬康,只是为了我们这个伟大民族;我姬康,只是为了我这个泱泱华夏。 姬康站在窗前,呆呆站了许久。天将黑时,才回到内院。旺财迎上前来,若往常一般,姬康摸摸了旺财的头。带着旺财朝母亲,所居住的院落走去。 进了院落,就听到母亲屋内,传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姬康不待人禀报,就进了母亲的屋内,发现母亲整趴在屋内的床榻上,抱着一个睡枕,还在哭泣。老总管姬茂和清竹、清梅站在一旁,眼睛也是红的。 姬康抱拳躬身,对仍在哭泣的母亲道:“母亲,儿子来了。” 姬赵氏抬起头来,止住了哭声,看着走进屋内的儿子,哽咽对姬康道:“儿啊!秦国就是个畜生之国呀……” 接着,就说不下去了,嚎啕大哭起来。 姬康从袖中掏出一方绢帛,递给母亲,对母亲再此躬身行礼,对姬赵氏道:“母亲,请你止哀!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不可悲伤过度!” 说到这里,姬康以斩钉截铁的语气对母亲道:“母亲,儿子在这里发誓,必会给赵国这些被无辜坑杀的几十万将士们,讨回一个公道的。” 在这个时代,民众对誓言看的是很重的,尤其是在燕、赵两国,发出的誓言是一定要遵守的,哪怕自己的性命不要。 姬赵氏听罢儿子的话后,一惊,止住了哭声。对儿子姬康道:“儿啊,你不必如此。秦国乃虎狼之师,你万不可涉险。” 姬康摇了摇头,对母亲郑重说道:“母亲,儿子刚才之言,非安慰母亲之语。这天下不能让秦国如此糟蹋了;这天下的民众,也不能让秦国任意的惨杀了。” 说到这里,姬康想了想,又看了老总管姬茂和清竹、清梅三人,缓缓对母亲说道:“母亲,你还记得儿子自小给你说的话吧?儿子现在大了,儿子依旧初心不变。儿子就想结束这纷乱争斗的天下,儿子想给这天下百姓,一个富足安康的生活。” 言此,姬康一字一句地对母亲姬赵氏道:“母亲,儿子我的初衷不变,今后也不会变。” 听罢姬康的话后,母亲姬赵氏愣住了。 老总管姬茂和清竹、清梅三人,也全惊呆了。 第四十八章 战后风云 武成王十二年,九月中旬,在上党地区对峙了三载的秦赵两军,最后是秦军在长平,以伤亡二十五万人的代价,将赵国大军四十五万全军歼灭。 秦军在占领了上党的十七个县后,上党地区的燃烧了三载的战火,终于平息下来。 十月三日,辽地君侯府,军事阁。 情报局长黄勇把长平之战的最终结果,给在座的君侯姬康、辽地四大臣及大将荣蚠做了详尽汇报后。 黄勇最后,补充对众人说道:“长平之战后,据我们在咸阳情报人员汇报,当时秦王嬴稷在朝堂上,对秦国的群臣道,这整个天下今后都是秦国的了。” “另据我在中原各国的情报人员汇报,现在中原各国都是人心惶惶,许多人都认为今后没有别的国家,可以再阻拦秦国的征伐了。” 众人都微皱眉头,姬康则眯起了眼睛,但什么话都没说。 大将荣蚠在听罢黄勇的话后,冷冷一笑道:“这个天下是秦国的了?这个秦王老儿好大的口气。他没问问我辽地民众,愿意不愿意归顺秦国?没问问我辽地军队,同意不同意他这种说法?” 老院长邹衍,也哈哈大笑道:“秦王老儿,如此狂妄自大,不可一世,自取灭亡之道也。他凭什么说这个天下是他秦国的?就凭战败了赵国么?不过长平之战后,天下形势已经为之一变。我们辽地也要做好准备了。” 鲁仲连则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来,对姬康道:“公子,我们辽地需要积蓄更多的力量,必须要加快我们征伐步伐了!必须按计划尽快拿下箕国和三韩等地,这个再也不能拖延了。” 剧相点了点头,对姬康道:“公子,现在我辽地今年秋收也接近尾声,从目前统计,辽西、辽东、辽北、吉林四郡粮食大获丰收,产量已远远超过去年。而兴安、黑河、兴东三个新郡城池建造也近尾声,我辽地已无后顾之忧了。” 老总管姬茂也站了起来,对黄勇点了点头,然后对姬康躬身道:“公子,监督院和情报局自前段时间,对我辽地不稳定的势力和因素,集体采取了行动,原高句丽国主朱琮已病死。老奴可以担保,现在我整个辽地,已没有任何大的不稳定的势力和因素了。” 姬康听罢众人的话后,站了起来,走到军事阁墙上挂着的箕国及三韩地图前,看了片刻,对众人道:“就如鲁仲连院长所说,确实要加快我们辽地的征伐步伐了。箕国自犯我辽地后,居然到现在没任何致歉和赔偿行为。难道我辽地无辜伤亡近三万的军民,血海深仇就这么容易过去么?” 说到这里,少年君侯的手,重重点到箕国的地图上,大声对众人道:“既然如此,就给我拿下他。” 然后转过身来,对众人接着说道:“黄勇,命令情报局人员,尽快探明箕国及三韩的一切军事部署和军力分布。荣蚠将军,命令我辽地大军五个军,每个军抽调二个师,剩下一师驻守本地守备。” “所有抽调的军队,向番汉、安城一带逐步集结,务必在十一月底前集结完毕,然后展开冬季训练,” “剧相,你负责安排好一切军粮辎重,各郡县预备役军也抓紧训练,要配合当地驻军,担负起各郡县守备任务;邹衍院长和鲁仲连两位院长,你两人负责搞好我辽地的宣传工作,要多加宣传箕国侵入我辽地,残害我辽地民众之事。” “姬伯,继续加大排除我辽地的一切不稳定因素;命令海军,做好登陆箕国后方准备,明年参战。” 顿了顿,缓缓对众人道:“明年三月初,我辽地必须攻伐箕国及三韩了,我将亲自参与。” 大将荣蚠和众人一惊,相互看看,就想劝说。 姬康把手一摆,制止了众人的劝说,对众人道:“我不会干涉军事行动的,但我该见识见识战场了。这不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么!我也会好好准备的。” 众人相互看了看,君相剧辛对姬康道:“公子,既然你要到前线,我等必须要有人陪伴在旁才是。” 姬康一笑,想了想,对众人道:“既然如此,就让鲁先生陪我一起去前线吧!剧相你和邹衍院长和姬伯三人,就留在后方。如此,我心里也踏实。” 众人听罢姬康的话后,一起点了点头。 待众人走时,姬康把老总管姬茂和情报局黄勇叫住,对老总管姬茂道:“让人通知在海军时,让石敢和田光两人尽速赶回。” 老总管姬茂回道:“诺。” 然后,转身对黄勇道:“黄局长,我这里有封信,你尽速安排人送往邯郸,交给苏代大人,不得有误。且告诉苏代大人,此事成后,即可前来辽地,我与他庆功。” 黄勇忙躬身,对姬康道:“诺。” 等众人全走后,姬康转身,走到墙前的地图旁。看着地图上的箕国地方,随着目光逐渐南下,再慢慢转向西部,继而最终把目光落到了中原大地的所在。 看了许久后,喃喃轻轻说道:“开始吧!” 在邯郸的苏代,接到姬康送来的信后,仔细看了几遍。对送信的辽地情报人员道:“你回去告知公子,就说苏代必遵命而行。” 这个情报人员躬身道:“诺。” 待这个辽地的情报人员走后,苏代把这封信又看了一遍,随即烧掉。然后,喃喃轻声道:“注意楼昌;去秦国议和;游说秦相范睢;挑拨范睢和白起的矛盾么?” 在占领了整个上党后,秦国的大军也因为伤亡惨重,而无力东扩。秦国大将武安君白起,上书秦王嬴稷,秦国大军准备在上党暂时休整一段时间,趁赵国现在国内兵力空虚,准备彻底灭掉赵国。 秦王嬴稷看罢白起的书信后,把手中绢帛递给秦相范睢道:“相国,此番我秦军虽然歼灭了赵军的四十五万大军。但我军亦伤亡二十五人,同样惨重呀!如此,不能尽快拿下赵国邯郸,寡人是很不甘心啊!” 范睢看罢武安君的信后,点了点头,对秦王嬴稷道:“大王,武安君来信中,提到让我军休整一段时间,微臣认为是对的。除王上刚才所言,我军此番大战伤亡惨重外,另我军在上党与赵军对峙三载,确实是太疲惫了。” 秦王点点头,对范睢道:“派人给武安君去信吧!就说我军在上党休整三月的建议,寡人准了。” 范睢躬身道:“诺。” 十月八日,赵国都城邯郸,龙宫大殿。 秦军斩杀二十万多万降卒的消息,此时随已被传回赵国。整个赵国所有军民,此时都陷入了悲愤、恐慌之中。 坐在大殿之上的赵王丹,瞪着血红的眼睛,对众大臣道:“诸位爱卿,武安君杀我赵军四十五万。如今邯郸城内,已无青壮抗敌之男子。秦军马上就会兵临城下,这国难如何能解呀?” 早已有思想准备的苏代,站了出来,对赵王丹道:“启禀我王,当今我邯郸空虚,恐无法阻挡秦军的征伐,唯有求和。” 赵王丹一怔,问道:“求和?” 苏代点点头,对赵王丹道:“大王,我赵国要过眼下这关,最要紧的是争取时日。只要能拖延战期,即可蓄积国力,重整旗鼓呀!王上,现在韩国也恐惧秦国,我赵国可联合韩国,一同派使前往秦国,许土地城池于秦,让其不要再伐我赵韩两国,此为上策,请王上明鉴。” 听罢苏代的话后,赵国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一片嘈杂。 赵王沉思了片刻,对殿下众大臣道:“诸位爱卿,你等还有何方计策?可以退敌。” 赵国众大臣,包括平原君赵胜,都相互看看,静默不语。 赵王丹见此,看了看与自己的哥哥苏秦一样,同样为一代纵横大师的苏代。 长叹一声,对苏代道:“既然如此,爱卿你可前去联系韩国,前往秦国都城咸阳,代表我赵国,主持对秦国议和之事吧!若完成使命,让秦军不犯我邯郸,归来后,寡人必不吝赏赐。” 苏代抱拳躬身对赵王道:“诺。” 十月中旬,苏代先到了韩国,面见了韩王然,陈述此番来韩之意图。韩王正担心秦国在占领了上党后,会南下攻打韩国。见一代合纵大师苏代前来,准备前去秦国谈议和之事,心中大喜,因为也正合韩王然的心意。 韩王对于与秦国议和之事,是双手欢迎,在盛情款待了苏代后。韩王然就再次派阳城君韩季,陪同苏代出使秦国,并要求韩季完全服从苏代的安排,主持与秦国的议和事宜。 十一月上旬,苏代与韩季两人到达咸阳后,在安置好陪同的众人后。苏代与韩季两人经过商量后,两人决定分为两路,韩季带人前往秦国其他大臣家,而苏代则前去拜会秦相范睢。 傍晚,苏代自己带着几个随从,携带重金,前往秦国应侯府,拜见秦相范睢。 范睢早知道苏代和韩季两人,已到咸阳,前来议和。范睢对于与自己哥哥苏秦一同闻名于天下的苏代,还是很敬重的。在接到管家的禀报后,就把苏代等几人迎接进府。 第四十九章 苏代说范睢 苏代到应侯府后,让几个随从把携带重金的箱子,抬进客厅。待两人相请坐定后,苏代和范睢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范睢对苏代道:“苏代先生,你来就来了,何必这么客气?” 苏代笑着对范睢道:“范相,这不是在下的钱财,在下也无这众多财物。乃是赵王和韩王两人,让在下交给相国你的,总计两千金。希望范相能建议秦王,同意我赵韩两国的议和修好。” 等范睢听罢苏代的话,知道苏代送来的是两千金时,不由吸了一口凉气,心道:“赵王和韩王两人,好大的手笔。可见其两国,议和之心甚诚。” 范睢看了看苏代,对其言道:“苏代先生,恕在下直言。当前我秦国大军,在武安君之统领下,已准备向邯郸进发。而赵国国内,已无丝毫抵抗之力,何来议和修好?” 苏代一笑,对范睢道:“范相,正因为如此,在下才要拜见相国你呀!” 范睢冷笑一声,对苏代道:“苏代先生,汝用这身外之物贿赂于我,你以为我范睢是什么人?凭这区区身外之物,便能动我范睢,身为我人臣之心么?” 苏代摇摇头,对范睢道:“范相,在下知道范相你,是不在乎这区区身外之物的。但是,相国大人,也请恕在下直言。长平之战,本来赵秦两国是势均力敌,但武安君不亏为闻名天下的哦“战神”,诱敌合变,出奇无穷,竟生生斩杀赵国四十五万大军。丹水净红,声震天下呀!” 说到这里,苏代对范睢继续说道:“范相,如果在下所猜不错的话,此番秦国攻打邯郸,必又是武安君亲自挂帅上阵吧?” 范睢看着苏代道:“苏代先生,你所猜不错。我秦国大军现驻守上党,武安君为我秦军主帅,除了武安君,还能有何人?” 苏代点点头,对范睢道:“范相,恕在下直言相告,如果此番武安君再率领秦军,灭了赵国,贵国秦王为天子,武安君必为三公,也必位居汝位之上。” “武安君为秦战胜攻取,不下七十余城。南定鄢、郢、汉中,北破赵军四十五万。虽周朝之周公、召公、吕望等,功绩亦不嘉于彼。” 说到这里,苏代笑着对范睢道:“相国大人,到那时,相国能自甘于武安君白起之下么?更何况武安君素与秦宣太后近,而让秦王废宣太后者,乃相国也。若真到了那时,范相你即使不欲屈从,也是无能为力了啊!” 范睢听到这里,心中一惊,事实确实如此呀! 想当年,为加强秦王的君权。自己建议秦王嬴稷,把对秦国做出重大贡献的,秦宣太后芈八子废掉。接着,又驱逐了与白起交好的许多宗亲贵勋。白起嘴上不说,但心里怎能不恨自己呢? 苏代看到范睢脸上的表情,笑了笑,接着对范睢道:“相国大人,况且长平之战,秦军亦折损过半,士卒疲惫。即便攻下邯郸,相国想想,昔日秦攻韩、围邢丘、困上党,可上党之民自甘附赵,可见天下之民不乐归秦。” “如此,赵若亡,赵之北必归燕;赵之东,必入于齐;南部必归于韩、魏。真到那时,贵国又以何兵力国资?与天下诸侯一并苦战呢!” “故此,在下以为,不如允赵、韩割地以和。勿让武安君,再建功勋。如此,于秦国也是无害而有利呀!而于汝也是百利而无一害也。” 秦相范睢听罢苏代的话后,沉思了半天,看着苏代道:“先生之言甚是!汝不必再说,吾已知之。” 过了两天,秦王嬴稷在王宫,召见范睢。 秦王嬴稷看着韩赵两国送来的议和文书,对范睢道:“相国,现韩赵两国送来议和文书,两国都要割地求和,以换取我秦国不攻伐两国,你有何建议呀?” 范睢对秦王道:“大王,恕臣直言,我秦军将士,在上党苦战三载,将士疲惫不堪。现国内民众,也多为艰困。恐且我上党大军,目前也损折过半。王上,我军虽然勇猛,但也需休整,以待长久之计呀!” “现韩赵两国前来我秦国,割地求和。如此,对我秦国也是有利而无害的。王上,可以给予考虑,请王上明鉴。” 秦王嬴稷,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对范睢道:“可武安君前番来信,言休整三月,即发兵邯郸,攻取赵国。我军虽疲乏,但现在邯郸近在咫尺。赵人震慑于武安君神威,此功业我秦国不是唾手可得么?” 范睢看了下秦王,对嬴稷道:“王上,古人云:“其进锐者,其退速”。昔日苏秦谏齐王夺宋地,耗尽国力,使齐国面临险境。苏秦也因此被齐王斩杀,臣不敢为苏秦之事,故建言我王。” “王上,齐国夺宋尚且如此,何况赵国乃强国,比宋强大数倍。即便大军攻下邯郸,我秦国也不可能一口气,吞下赵国全境啊!“ “如若不能占领赵国全境,我秦军后力不足,国力空虚。若他国群起而攻之,我军如何回守我秦国本土呢!这岂非是强弩之末,绝己回旋之地呀!” 说到这里,范睢又看了看秦王嬴稷的表情,发现秦王正在仔细聆听自己的话语,就接着说道:“大王,臣深知,此次错失攻打邯郸之大好良机,我王内心不舍。此番长平决战,大挫赵国,如今天下无人能出我秦国之右,一统天下,也就是远近几日之别。” “也就是说,今日我秦国一统天下之势已定。故此,不必为己定之势,而让我秦国濒临险境。王上,以小失大,得不偿失呀!” 秦王听罢范睢的话后,点点头,对范睢道:“相国所言甚是。” 范睢一笑,对秦王道:“大王,现如今赵韩两国使者皆在咸阳,微臣前去,与其二人会谈,必让赵韩两国割重地于我秦国。并以此昭告天下,那强悍的赵国,如今都已臣服于我大秦之王下,何况其他国乎!” 秦王哈哈大笑,对范睢道:“善。相国就按刚才之议,尽速办理去吧!” 范睢与苏代和韩季三人,随后在秦国都城咸阳展开了议和会谈。 在三人心照不宣之下,议和进行的很顺利,到十二月中旬,秦、赵、韩三国议和敲定,赵割六城于秦,韩割垣、雍两城与秦。自此,三国罢兵,秦国大军从上党撤回。 武成王十二年,十二月十八日,秦国都城咸阳,王宫。 秦王嬴稷看罢三国的议和文本,心中非常满意,对秦相范睢道:“相国,此番你辛苦了。能从赵韩两国手中,白得八座城池,皆相国之功也。” 范睢躬身道:“大王,此乃皆仰仗我王上之威武,才让赵韩两国屈服,微臣不敢居功。” 秦王嬴稷哈哈大笑,对范睢道:“相国不必过谦。” 范睢又对秦王道:“大王,此番我秦、赵、韩三国议和已定。我秦国上党之大军,在外也征伐多年。现在,可让军士们回归故乡,与亲人们团聚了。” 秦王听罢范睢的话后,又点了点头,对身旁的侍官道:“来人,传寡人之诏令,命武安君白起,率军返回函谷关,军士可以归乡。” 这个侍官忙道:“诺。” 此刻在上党休整了三个月的秦国大军,已经在武安君白起的带领下,准备向邯郸进发。大将白起踌躇满志,本以为此番能趁赵军大败之间,夺取邯郸,灭掉赵国。 但没想到,却接到了秦王嬴稷,让其返回的这样一道诏书。不敢置信得向前来传诏的侍官问道:“什么?王上让我秦国大军撤兵,这是谁的主意?” 这个传诏侍官则尖着嗓子,对白起言道:“武安君,相国范睢已与赵、韩两国议和,议和文本已经得到了王上的准许。现在,请武安君尽速率我秦国大军,返回函谷关吧!” 武安君白起,知道议和之事,乃是相国范睢的主意后,心中大怒。当着这个侍官的面,大骂道:“混帐!混帐!范睢老儿,坏我秦国之大事矣!” 这个侍官见到白起大骂相国范睢,内心不忿,暗道:“白起猖獗,居功自傲,待我回去告知王上和相国。” 在帅帐之中,白起顾不得这个传诏侍官的心情,大骂完相国范睢后,对身旁的亲卫大喊道:“取笔和绢帛来,我要向王上上书。” 上党秦军主帅白起,坐在帅桌旁,气愤之下,一把把帅桌上的众多木渎、竹简给推落在地上。秦国诸多将领,看到白起如此模样,知道主帅白起心中气极。 武安君白起,在给秦王嬴稷的绢帛中,如此上书写道:“某将白起敬呈我王,我秦军长平一战,战杀赵国将士二十五万,坑杀赵降卒二十余万。” “天下见降秦之将士,头颅如山;归秦之众,骸骨成丘。则日后再战,死当死耳,何众肯服?何城肯下乎?” “眼下今日,我秦国应趁赵国惊魂未定,人心大乱,无力守城之时,当一举拿下赵国。不然日后长平一战,反更坚赵人守城卫国之志,攻取邯郸更是难上加难。请吾王明鉴,莫失良机,末将白起上。” 写罢,也不理旁边的传诏侍官,对身旁的斥兵统领道:“你尽速派人把此书,递送我王手中。告诉王上,我军暂时不撤,本将率大军在上党继续驻守,等候王上的答复。” 斥兵统领忙躬身道:“诺。” 秦王嬴稷接到武安君白起的上书后,看罢,眉头微皱,内心又开始犹豫不决。 秦王对范睢还是极信任的,把武安君白起的上书,递给了旁边的相国范睢,对其道:“此乃武安君的上书,他不同意撤兵。相国,你有何建议?” 范睢看完白起所写的绢帛后,对秦王嬴稷道:“大王,武安君之言有理呀!但是,即使武安君率军攻下邯郸城,也不能解微臣对王上所言之困惑。我秦国现在国力空乏,若是不及时回师修养,恐有大患呀!” “王上,天下世事,变幻莫测。且不可以空弱之内,而应四伏之危呀!我王不必抱憾,秦国能有今日,都是历代先君韬光养晦之恩泽,待我秦国国力回转充盈,兵马彪悍健硕之时。整个天下,都是我王囊中之物耳!” 秦王嬴稷听罢范睢的话后,点了点头,对范睢道:“相国所言极是,谋划甚远,我秦国现在确实国力匮乏,不宜再战。” 说到这里,秦王站了起来,大喊道:“来人,立刻再给武安君下诏,命其马上率军,从上党撤回我秦国,不得违诏。” 武成王十三年,正月,在上党驻守的秦国大将白起,再次接到秦王嬴稷的诏令后,不敢再行拖延,只好率领秦国大军,从上党撤回了秦国的函谷关。 自此,秦国武安君白起与秦相范睢二人,彻底不和。 第五十章 两个小伙伴回来了 辽地的十一月份,天气就开始变冷了。君侯府令,十一月一日,整个辽地各学校,衙门以及各部门,统一供暖。当然,供暖设备是水泥混合砖石,砌成的土制供暖设备。 就这样,这项发明让辽地的民众,都受益匪浅。在自家小君侯来辽的第二年,这项发明首先就诞生在君侯府和襄平学院,随之以最快的速度,马上覆盖了各郡县官府衙门、官绅之家内。 接着百姓就有样学样,在官府的大力推广下,把这项发明给挪回了各自家中,并给予了充分的拓展,就譬如用砖石砌成的火坑,现在是辽地各郡县家家户户必备的东西。 而现在辽地各地,新式燃材——煤,已彻底取代了过去的燃材木材。 因为随着辽地几个大煤矿的发现,现在的煤已经被君侯府,就如盐和布匹,被做为一项福利,用极低的价格推广给了民众。凡是辽地民众,按官府给予的证明,就可以每月享受这项福利。 虽然辽地各郡县,现在山林树木极多。按现在辽地的人口,就是砍伐几百年,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姬康每次看到辽地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都要感慨好久。现在这个时代,真的是太好了。 但姬康也有意识地,开始培养辽地的环境意识。君侯府规定,凡在官府未准许开垦的山林之内,不是不允许军民伐木,因为现在辽地各郡县的树木真的是太多了。而是伐木一颗,需栽幼苗一株。 现在辽地的黔首们,对自家的小君侯,有迷一般的信任和崇拜。对这项规定,辽地的百姓们,居然想都不想,都同意了。反正我家小君侯的吩咐,总是有道理的。 就如自家的小君侯所言,这些新种树木,是留给子孙的么!对了,还有,就是什么能净化空气。 所以,襄平城一进入十一月份,整个城市就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空气中散发出姬康前世,才能闻到的味道。 这让姬康心里感慨万分,空气污染终于又见到了,又回来了!但现在的民众可不这么想,只要冬季,再不像以前挨饿受冻,这些算什么呢? 甚至有许多人出门,还用鼻子死劲闻这个、在姬康看来该死的味道。尤其是外地来的商户,或新迁徙的民众,更是如此。 姬康知道这件事后,简直哭笑不得,只好又让君相府下令,告诉民众,这种味道是对身体有害的,到冬季如果这种味道大,可佩戴口罩。 武成王十二年,十一月上旬,君侯府,内院。 正在书房看书的姬康,突然听到门外的旺财兴奋的叫声。就听到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大喊道:“旺财,可想死我了。” 姬康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站起身来,就往外跑。 到了门口,才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缓缓迈步而出。 走出门外,就见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大门口,旺财还趴在石敢的身上,跟石敢“亲热”呢。 姬康不由大喊了一句:“石敢、田光。” 石敢摸摸了旺财的头,和田光两人就向姬康奔来,到姬康的面前,两人按学院礼节,举右手至头部,向姬康敬礼。一板一眼,身上已经明显带有军人的气质。 姬康跑下台阶,举手还礼后。一下把两人搂在怀里,高兴地道:“你二人可回来了!” 随即三人也顾不得礼节,相互拥抱在了一切。石敢和田光,看到姬康如此,知道这是姬康的真心表露。两人相互看看,都不由眼眶一红。 石敢和田光两人同时道:“公子,想死我们了!” 姬康也点了点头,对石敢和田光两人道:“我也想你们呀!” 在门口的老总管姬茂,看着这三个年轻,拥抱在一起的身影,感慨地摇了摇头,笑着缓步走开。 谁没有年轻的时候?谁在年轻的时候,能没有几个好的伙伴呢? 姬康分开两人,打量了下两人,说道:“不错,两人黑了,但更结实了,也像个军人的模样了。走,到书房,给我讲讲你们在海军的事。” 走进书房后,石敢如往日一样,拿了三个玻璃杯子,给三人倒上水。 姬康看到此,过去熟悉的情景一下回来,笑了笑,对两人道:“都坐下说话。” 待三人坐定,石敢就开始给姬康,讲开了和田光两人在海军的经历。田光则坐在一边,在旁做着补充。 石敢就如往常一样,滔滔不绝跟姬康讲道:“公子,现在我辽地海军,在今年秋收增招新军后,兵力已达一万五千余人,大小战船五十余艘,最小的战船也能装载二百人。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辽地海军的战力,已经独霸附近海域,傲居中原诸国了。” 说到这里,石敢对姬康道:“公子,咱们三个,进地图室里说吧!看着地图更能讲清楚。” 姬康一笑,自然允许,对两人道:“好。” 走进书房的地图室,石敢很熟悉地拉开墙上的挂帘。 随后,站在地图室墙前,挂着的辽地周边地图旁。指着地图对姬康道:“公子,你看,我海军现在探明的海路,除我辽西、辽东两郡外,向西到达我燕国的武清。” 然后石敢把手点向东部,指着箕国的南浦县,对姬康道:“向东已探明箕国南浦县的华津里等港口,接下则为三韩所在地的仁川等地。” “公子,这个华津里港口离箕都不到二百里,如果奇袭,两日可到达箕都。我和田光两人,与李敏、张天等几个海军将领,是如此商量和设想的,一旦我辽军和箕国发生大战,箕国大军必在番汉和北部边境抵抗我军。” “如果海军出战,则出奇不易占领华津里。向南可突袭箕都,从华津里向东,可顺势一日占领顺安城,切断箕国前线大军与箕都的联系。若攻伐箕国南部几个诸侯,我海军可在仁川登陆,如此,我海军进退自如。” 姬康听到这里,看着石敢和田光两人,这两个十六岁的伙伴,内心极为欣慰。不管如何,有如此谋略,真的是长大了呀!看来,逐渐可以担当重任了。 姬康点点头,对两人道:“箕国南部的几个诸侯领地,我海军还探明什么海路了么?” 石敢和田光相互看看,田光则稳重地对姬康道:“公子,我辽地海军,最南端到达涉罗岛(济州岛),上面只有几个部落,民风淳朴。但其上有野马较多,与公子所说相符,可做为我大军南下中原战马补充地。” “公子,不管是箕国还是三韩等地,这些港口和县城根本没有设防,我海军可一鼓作气拿下。至于其他,还是让石敢禀告于你吧!” 说到这里,田光看了下石敢,不再说话。姬康看到田光还是像以前一样,惜语若金,不禁莞尔一笑。 石敢看到田光如此,无奈摇了摇头。把手又点向了地图上,中原的南部,对姬康道:“公子,向南我海军按你的嘱咐,已探明齐国的即墨城附近港口(青岛),那个地方也有个天然良港,足可让我海军完全登陆。尤其是现在齐国,对此港口根本也没设防。” “至于楚国,也亦探明扬州长江流域萧山等地,靠海港口(今杭州湾),我海军可沿长江之水,直趋楚国腹地。” 姬康看着墙上的地图,点了点头,对石敢和田光两人道:“随后,我会安排情报局人员,到长江流域配合海军,探明长江流域港口的。这对我辽地乃至燕国非常重要。” 石敢和田光听姬康说,都笑了起来。 田光在旁补充道:“公子,现在我海军做战方式,远程打击有投石车和弩车,近者则发明了搭板跳船等方式,再加之我海军在建造之初,船头和两侧都用钢铁加固,足可撞击敌方船只。” 姬康摇了摇头,对两人道:“海军打击方式还是太单一,远远不够。前两天,军械研究所和我襄平学院,联合研制出一种新的武器,今后可以大量装备海军。” 说到这里,姬康没多说什么。站了起来,看着箕国的地图,对两人缓缓道:“此番让你两人回来,就如你二人预料那样,是因为我辽地明年开春,准备讨伐箕国及三韩等地。” 然后,姬康看着两人,对两人道:“此番攻伐箕国,到时候,我也要亲自前往。我需要你们两位兄弟,在我身旁。” 石敢和田光相互看看,脸上呈现出激动的表情。 一起站立,对姬康道:“诺。” 姬康见此,笑了起来,对田光道:“田光,现在城外从各郡县,聚集来了十万预备役军,你先到襄平城外的预备役军中,担任一营长,挑选五百人,组成一加强营。” “我给你特权,可以在这十万预备役军力,选拔里面的最精锐之士,并且忠于我辽地的良家子弟,好好训练。训练完毕后,你带这一营五百人,做为我的警备营。” 田光听罢姬康的话,知道这是姬康对自己最大的信任,脸上堆满了笑容,忙道:“诺。” 石敢奇怪地问姬康道:“公子,怎么这么多预备役军到襄平城来了?” 姬康看了看两人道:“猛虎搏兔,还需全力,何况此次我们辽地,要面对的是一个建国数百年的国家。这是预备方案,此番伐箕,如果前线十多万大军不够,这十万预备役大军就要投入战斗,增援前线了。在大战期间,我辽地所有预备役军,都要枕戈待旦,以防万一。” 说到这里,姬康缓缓对二人道:“现在的天下乃大争之世,我辽地对任何战役,都要慎重。我们任何一战,都要先虑败,后求胜。万不可小觑对手,更不允许自己麻痹大意。” 石敢和田光两人听罢,都明白过来。 姬康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即对两人有道:“你两人肯定还要去学院,到学院后,把鞠武、秦舞阳,对了,还有高渐离等几人,都抽调到警备营,好好操练他们。” “此番与箕国做战,这几人都随我们一起前去。但不要告诉他们,我辽地对箕国,明年开春要开战的事。” 石敢则在旁,对姬康道:“公子,鞠武和秦舞阳等几人还行。高渐离痴迷音乐,让他去前线,合适么?” 姬康则恶狠狠地道:“对一个想成为最伟大的音乐家来说,就要多接触现实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没经历过战争的场面,怎么能行?” 石敢和田光听罢,都点了点头,觉得自家的大学长,所说极有道理。 而姬康则在心里道:“秦舞阳是要锻炼他的胆量,不要若前世那样,刺杀秦始皇的时候,尿了裤子。至于高渐离,哼!谁让他平时,让学院里的许多女学员们,围着他转呢!不把他带到战场上去,吓一吓,怎么能行?” 第五十一章 划时代的武器 姬康与石敢、田光所说的新式武器,就是火药制成的手火雷。 做为前世经过近二十年,华夏系统培养出来的工科生,对于火药的成分,姬康心里知道的一清二楚。 来到这个时代,对于制做这个超前的东西,姬康心里早渴望无比。 但在与老院长邹衍的一次谈话后,才知道“火药”这个东西,在这个时代,已经被发明出来了。在道家最顶级的代表人物之一,邹衍老院长的眼里,根本就不是稀奇之物。 老院长邹衍的一帮道家朋友,在这个时代,被人们叫做什么“炼丹家”的一帮家伙,在炼制长生不老药时,居然早在几百年前,已经把火药弄出来了。 “炼丹家”为道家的一个分支,在“百家争鸣”中发出声音,就是“炼丹得道,长生不老”。这帮炼丹家们,把火药这个东西做为炼丹之用,但从来没想到用于军事方面。 为了成仙,乃至长生不老。这帮炼丹家的家伙们,在这个时代,可谓说是最有牺牲精神的一批人,最疯狂的一批人,也是最不怕死的一批人。 这帮家伙,为了成仙,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乘着小木船就敢下海,穿着单衣就敢攀登雪山。至于炼出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仙丹”,吃下弄死的更不在少数。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帮在姬康眼里,被他称作“神经病”的这帮人。他们也是这个时代,科学的奠基者,也是众多方面学科的奠基人。 在这一批人中,不乏优秀的天文学家,地理学家,医学家,武术家,养生学家等,当然也有许多睿智的学者,是不会吞吃这所谓的仙丹的,譬如说老院长邹衍。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姬康,嘴巴张得老大,简直不敢置信。 老院长邹衍看到姬康如此表情,以为他不相信,就到书架,在一堆木渎竹简里,翻出一册年代看上去就很久远的竹简,打开让姬康看上面的记述。 姬康忙捧起这册,不知何人所筑的竹简,右侧写着“火法炼丹”四个大字,里面写着什么炼丹的方法。什么“煅(长时间高温加热)、炼(干燥物质的加热)、灸(局部烘烤)、熔(熔化)、抽(蒸馏)、飞(又叫升,就是升华)、优(加热使物质变性)”。 姬康都彻底惊呆了,这些方法都是最基本的化学方法,我的老天!我的华夏,您又一次刷新我对你看法,这是多伟大的发明呀!但你们就注重炼丹了,就注重长生不老了,肯本就没有想到,这会对社会产生多大的推动作用,这会对军事有多大的作用。 再仔细看这册竹简,在后面的几个炼丹配方里,几种材料混合后面会发生“焰起,烧手面及火尽屋舍”的现象,虽然没有具体的比例,但没错了,这真真实实就是火药的配方。 姬康只记得当时拿着这册竹简,站在那里愣了好久。邹衍看到姬康的情景,以为他要炼丹,就郑重对姬康道:“康儿,老夫也是道家的一员,炼丹家数百年来,也没炼出什么仙丹,汝万不可迷恋此术,这会害人害己的。” 姬康看着邹衍,已经语无伦次,说着让老头邹衍半知半解的话:“老院长,小子不会服用这些什么仙丹,这都是毒药。但这炼丹术,这些都是化学呀!这些都是科学呀!老院长,这能大大推动生产力的发展呀!更能作用于军事方面呀!而且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看到姬康“发癫”的样子,老头邹衍害怕姬康“魔症”了,赶紧把当时还不到十岁的姬康抱在怀里,连连安慰道:“好,好!这是科学,这是生产力!康儿,万不可如此呀!” 想到自己当时把老院长邹衍,吓坏的情景。姬康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在那之后,姬康在剧就工业区的山里,就建立起一个专门研究火药的厂房。为安全着想,对此做了严密的规定。 并且把这些所谓的“炼丹术”,再与老院长邹衍,执行院长鲁仲连商量后,经过改动,做为了襄平学院下属的格物分院的一门学科,并被命名为“化学”。 火药所用的硝石、碳,辽地并不缺少。硫磺也不是没有,虽然没有发现大的硫磺矿,但小的几个硫磺矿,还是在这几年陆陆续续被发现了。 火药很容易被配置出来,但如何让其变成颗粒火药?增加其爆炸威力,这就费劲了。在姬康的提醒下,这个问题,还是在火药的负责人鲁格等众人的群策群力下,最后也给解决了。 经过军械研究所和格物学院化学研究组的努力下,起先把火药装在陶制的小罐内,外面插用所谓的“导火索”,经过试验,发现威力很大,这让研究火药的众人,兴奋异常。 再按君侯姬康的要求,用新型材质钢制成更小的、能用手握的椭圆形“手火雷”,同样外插导火索。选用了军队里几个标枪投掷手,使用的时候,用火折子点燃,然后扔出去,自己这边人卧倒在地。 这种手火雷的威力,火药负责人鲁格,在给姬康的上书中言道:“若雷炸响,惊天动地,试验之周边,牲畜皆亡。唯用之,需用火折。” 姬康看到此,大喜过望。这不要紧么!缺点是现在要用火折子点燃,但今后可以改进的么!按此方向,早晚出现现代的土制“手榴弹”,这个概率是有大有可能的。 九月,姬康接到书信,就命鲁格带人,送一批手火雷到襄平城来。这两天,就是要带着辽地的几个重臣,前去城外,看看这所谓的手火雷,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武成王十二年,十一月十四日,这是个划时代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清晨,姬康带着刚从海军,回到自己身旁的石敢、田光,以及君相剧辛、邹衍、鲁仲连、老总管姬茂和大将荣蚠。应石敢的请求,姬康让石敢把旺财也带了出来。 众人坐着厢车,来到城南山区的一处军营里。 随后,姬康等众人,在研究火药的负责人鲁格带领下,以及军械所和格物学院化学研究组、几个研究人员的陪同下,来到了军营之外的一处山洼之处。 这处山洼,就是鲁格他们选的,此次手火雷的试验场所。 为安全期间,姬康等众人站到山顶。山洼处几个投掷手,右手拿着手火雷,左手拿着火折子,已经做好了引爆手火雷的一切准备。 待众人在山顶站定,一个负责此次手雷引爆实验的军队准校,走上前来,对着姬康,单膝跪地,禀报道:“启禀君侯,现在手火雷引爆实验,已做好准备,请予准许。” 姬康点了点头,对这个准校说道:“开始。” “诺。” 山头随即竖起了一面红旗,就看见山洼处一个投掷手,走出来,站在一个提前挖好的壕沟内。点燃了右手手火雷的导火索,随即把手中的手火雷,投掷了出去,然后按操作规范,自己伏身壕沟。 “轰”的一声巨响,仿如惊雷,手火雷投掷之地,碎石飞溅。 山顶上的众人,除了姬康,全部都惊呆了,没一个人能说出话来。 旺财更是吓得对着山洼处,“旺旺”狂吠,让石敢好一阵安抚。 姬康看此,知道根据流程,下面的动静会更大,赶忙对石敢道:“把旺财的耳朵捂住。” 随后,这个负责此次手雷实验的准校,把手一摆,下令道:“十雷齐发。” 山顶上又竖起了几面红旗,在山顶上的君相剧辛等众人,还没在之前手火雷的爆炸声中,反应过来。 随即就看到山洼之处,又走出十个投掷手,如刚才那个投掷手一般,站在壕沟内,点燃了手中的手火雷,投掷了出去,这十个投掷手随即也俯身壕沟。 随后传出的巨响,让山顶上的众人,都感觉到山在摇晃,耳边被十颗手火雷的爆炸声,震得都“嗡嗡”只响。爆炸之处,更是碎石飞舞,一个大坑随即出现。 大将荣蚠被彻底惊呆了,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始终没有合拢。山顶上的众人,皆都如此,都简直不敢置信。我的妈呀!这真是我辽地的产物。 老院长邹衍,有点反应过来,也是哆哆嗦嗦地对姬康道:“康儿,这就是你前几年,看到那帮炼丹家弄出来的火药,并制做出来的东西?” 执行院长鲁仲连,也看着姬康,对其道:“公子,这就是格物学院,化学科研组和军械研究所,他们研发的东西?” 君相剧辛等人,也一脸发“懵”地看着姬康。 姬康看着众人的表情,笑着对众人点点头,说道:“是的。” 随即,大将荣蚠反应了过来,抱拳躬身对姬康道:“公子,有此物,我辽军如虎添翼呀!今后,天下还有何军,能阻挡我辽地大军的征伐?” 众人听罢荣蚠的话后,都明白反应过来,这手火雷对军队太重要了,这简直是颠覆战争模式的东西呀! 君相剧辛等众人相互看了看,一起躬身对姬康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姬康笑了笑,看着山洼下的爆炸城所,看看旁边站着的鲁格,缓缓说道:“封研究火药的主要负责人鲁格为三等子爵,其他人按其功劳给予不同的男爵爵位,财物赏赐另算。” 鲁格和身后几个研究人员,都激动地跪在地上,向姬康叩首道:“多谢君侯。” 姬康缓缓而行,对众人道:“这手火雷的发明,只是火药的初步应用。今后,由火药衍生出来的武器会更多。这火手雷的发明,已经表明我们军队,进入了一个崭新时代。” 众人相互看看,眼睛里都露出希冀的目光,点头皆然。 看到众人如此,姬康摇摇头,内心道:“这标志着军队热武器的开端呀!怎么重要都不为过!” 然后,把早已准备好的几张图纸,让石敢递给了鲁格,对其道:“我把这张图纸上的这个东西,称为“燧发枪”,利用燧石碰撞,点燃火药,发出弹丸,击伤远处敌人。” “另这张图纸上的东西,我称之为“火炮”,与手火雷的原理差不多。尔等好生研究,如果能制做出来,我必不吝赏赐。” 众人一听,心中都大为吃惊,但都没说什么。自家的小君侯,这些年来,弄出来奇奇怪怪的东西可不少,众人见怪不怪了。 鲁格接过图纸,叩首道:“必不负君侯所托!” 姬康表示,既然火药技术已经成熟了,那么还是一步到位,什么简单的火铳就不要了。前世做为一个机械设计和制作的工科生,对于燧发枪的构造原理,简直不要太熟悉。 至于火炮,就从简单土制的火炮开始开始吧!今后,再慢慢地提高火炮的质量和技术。 而辽地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其工艺水平,也应该能做出燧发枪和简单的火炮出来,就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当然,在研究燧发枪和火炮的同时,姬康相信这些军械研究所和格物学院的研究员,其水平能更上一层楼,能开发出更多的热武器出来。 姬康点了点头,再次对鲁格等众人鼓励道:“好生去做,火药这方面的潜力很大,我等着你们,给我带来更多的好消息。记住,一是安全,二是保密。明白么?” 鲁格忙对姬康回道:“诺。” 随后,姬康转身对君相剧辛道:“君相,命工部按手火雷的制做方法和流程,在山内选一偏远之地,建立一个大的手火雷工厂。这个手火雷,军队要开始配备了。” 又对大将荣蚠道:“从军队标枪投掷手中,选拔三千素质好的将士,独立一旅,专门训练投掷手火雷。而且,今后,这种武器,要逐步向所有军中各兵种,逐渐普及。” 君相剧辛和大将荣蚠两人,听罢姬康的话后,一齐抱拳躬身道:“诺。” 跟剧辛、荣蚠两人,说罢这番话。姬康站在山头,极目向远方望去,只见山峦叠叠。 整个世界在姬康的眼中,已经变得不同。 第五十二章 箕国绝不屈服 辽地的各路大军,奉自家君侯之命。从十月份开始,陆陆续续从各地向番汉、安城附近一带集结。与此同时,辽地下令,从十二月一日开始,封锁辽地与箕国所有的商路通道。 到十一月底,各路大军的军长,带着自己的大军,在指定的地域全部集结完毕。正规军三万骑兵,七万步兵,以及野战医院和后勤等人员,总计十二万人。而海军一万五千余人,也开始载着粮草、辎重和军资等到达番汉。 辽地大军集结完毕后,在番汉和安城等地,开始了有针对性的冬季拉练,训练。 而从各郡县征调的十万预备役大军,也陆陆续续到达襄平城,在襄平城外展开了集训。田光按姬康的吩咐,亲自到预备役军,挑选了五百名军士,包括学院的鞠武、秦舞阳、高渐离等人,组成了姬康的警备营,并开始了严格的训练。 姬康和石敢两人,抽空也去城外的军营中,和小伙伴们一起训练。 第一次去的时候,姬康本以为别人还好说,高渐离肯定是沮丧着脸的,心内暗暗窃喜。 但没想到到军营后,发现鞠武、秦舞阳、高渐离等学院众人,居然在军营中、编排了许多军旅题材的歌曲和节目。趁训练间隙,给将士们表演和演奏,深受将士们的欢迎。 至于高渐离,居然比在学院还受将士们的喜欢。看到此状况,姬康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而大将荣蚠,上将王石、刘胜、薄望等军队高层人员,齐聚襄平城,研讨明年开春,对箕国征伐的军事计划。 各郡县官府以及学院组织的宣传队,则在各郡县、乡村积极宣传箕国伐辽时的罪恶。这是让普通民众也知道,未来我辽地攻伐箕国,是正义的战争。 一股浓浓的战争氛围,在辽地扑面而来。 说到箕国,就不能不说箕国的开国国君箕子。 箕国开国国君为箕子,是商纣王的叔父。箕子与比干、微子并称为商纣王时期的“三贤”,也就是孔子在《论语·微子》中称赞的“三仁”。 箕子佐政时,见纣王进餐必用象箸,感纣甚奢,叹曰:“彼为象箸,必为玉杯,为杯,则必思远方珍怪之物而御之矣,舆马宫室之渐自此始,不可振也。” 果然后来商纣王暴虐无道,整天酗酒淫乐而不理政,挥霍无度。纣王的叔父箕子,见纣王这般无道,苦心谏阻,但屡谏纣王都不听。 有人劝箕子离去,箕子曰:“为人臣,谏不听而去,是彰尹之恶而自悦于民,吾不忍也”。 箕子见成汤所创六百年江山即将断送在纣王手中,心痛如割,索性割发装疯,披发佯狂,隐而鼓琴以自悲,每日里只管弹唱“箕子操”曲以发泄心中悲愤。纣见此,以为箕子真疯,遂将他囚禁起来,贬为奴隶。 纣王末年(公元前一一二四年),姬康的先祖周武王姬发,兴兵伐纣。牧野决战,纣王兵败自焚。武王攻入商都朝歌,商朝覆灭。 在这商周变易之际,箕子便趁乱逃往箕山(今山西东南部晋城市陵川县棋子山),在箕山(今棋子山)过起一段短暂的隐居生活。 周武王灭商建周后,求贤若渴的周武王访道太行,在陵川找到了箕子,恳切请教治国的道理。武王向箕子询问殷商灭亡的原因,箕子不说话,因为他不愿意讲自己故国的坏话。武王也发觉自己失言了,就向他询问怎样顺应天命来治理国家。 箕子于是便将夏禹传下的《洪范九畴》陈述给武王听,史称箕子明夷。武王听后,十分钦佩,就想请箕子出山治理国事,重用箕子。但箕子早对微子说过:“商其沦丧,我罔为臣仆。“ 因怕武王再次来请,箕子乘武王走后,他便迅速率领弟子、与一批商的遗老故旧一大批人,总计五千多人。从今胶州湾渡海,奔向与商有一定族缘关系的朝鲜,创立了箕氏侯国。同去的有殷商贵族景如松、琴应、南宫修、康侯、鲁启等。 后来当周武王知道箕子远避东方时,感慨良久,便下旨派人到朝鲜,封箕子做朝鲜的国君,箕国建立,臣于周。 箕子带去了懂诗书、礼乐、医药、阴阳、巫术的知识分子,懂得各种技艺的能工巧匠。他们把中原文明带到朝鲜半岛,教化臣民,使古朝鲜习行华夏礼乐制度,衙门官制、饮食起居逐渐沿习中原习俗。 政治上,箕子颁布八条成文法,禁止杀人、伤人、盗窃;经济上,推广殷商的田亩制度和中原先进的耕作、养殊技术。 箕子在朝鲜治理不到三年,当地民风大变,夜不闭户,没了盗贼,妇人守贞不淫,男婚女嫁不重聘礼,民众节俭敬睦,社会和谐安定。 自此,朝鲜半岛的文字、传统习俗、礼节等与中原各国,并无二至。 而追随箕子的众多大臣又被箕子,分封到朝鲜半岛的南端,建立了大大小小的国家。箕国自箕子开始,到箕释这一代,已经为三十八代国君了。 在辽地下令,封锁与箕国的商路通道后,箕国朝堂上下已感到大事不妙,陷入了混乱之中。 十二月上旬,箕国的国主箕释,急忙召见了箕国的相国高民几位重臣,商量此事。 相国高民皱着眉头,沉思良久,对箕王箕释道:“大王,自前年我箕国三方伐辽以来,高句丽被灭,东胡王忽必答战死,现今剩下我一国。” “辽地在占据了高句丽国和东胡的部分地方后,臣以为其要稳定这两地,最少需要数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但现在看来,辽地治理该地很有方法,历经三载,就已完全稳定。说真话,这完全出乎臣的意料之外。” “王上,辽地此番封锁商路,看来是要伐我箕国呀!我箕国不得不防!可聚集我箕国军队于番汉和北部边境,严密防范辽地。” 高民顿了顿,看了看箕释,对箕王又道:“大王,微臣还有一策,现在辽地势大,我箕国可向辽地臣服。只要辽城君承认我箕国的臣属地位,其自不会伐我。” 箕王箕释一听,面露不悦之色,对高民道:“相国,此辽地小儿来辽不到十年,再加上前年我三国伐辽,虽辽地最后化解,其实力也必大损。我箕国立国数百年,怎可臣服此稚嫩孺子?而且,我箕国带甲之士,也有数十万,不打怎么知道输赢?” 箕相高民听罢箕王的话后,暗暗叹了一口气。不过一想,箕王说得也有道理。 高民见此,就对箕王箕释道:“大王,既然王上已决定抗击辽军。我箕国可通知南部三韩等诸侯,若辽地大军不来则罢,若来则让他们派兵来协助我箕国,共防辽军。” 箕国的几个大臣听罢箕相高民的话后,一起站起,向箕王箕释道:“相国此言极是,臣等附议。” 箕王箕释听完相国高民和众大臣的话后,沉思了良久,站了起来,缓缓说道:“诸位爱卿,前年伐辽,东胡和高句丽军皆败,唯我箕国大军独存,并无过多伤亡。此番那个辽地小儿,若来伐我箕国,我箕国绝不屈服,必与其决一死战。” 说到这里,箕释又对众臣说道:“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我箕国可派使者前往匈奴、东胡、乃至辽地的君主国燕国,进行外交斡旋。” “如果能让匈奴、东胡等国出兵,或辽地的宗主国燕国制止这个辽地小儿,方为上策。” 相国高民听罢箕王的话后,摇了摇头,对箕王箕释道:“大王,现今辽地已封锁了我箕国前往这些国家的所有通路。微臣也研究过辽地的律法,而辽地《户律》和《商律》等律法,对流民和商户都有严格的规定。” “实不瞒大王,据我箕国密谍和去过辽地的商家言道,现今辽地几乎无一流民,我箕国许多的流民也纷纷投奔辽地,据闻到辽地后,辽地都给予了房屋和田地的安置。而商户经商,则需要多家商户担保,实行连坐法。我箕国派使者前往这些国家,希望很渺茫呀!” 箕王箕释和众大臣听罢高民的话后,都吸了一口凉气。都听闻辽地富庶,没想到律法也会如此严密,居然会做到如此地步。 箕王箕释一怔,但知道现在不是泄气的时候,对高民和众臣道:“诸位爱卿,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可束手就擒,传我诏令,若辽地伐我,征全国十六岁以上男丁入伍,我箕国与辽军决一死战。” 相国高民和箕国众大臣,一齐站起,躬身道:“诺。” 箕国朝堂的此番动静,在十二月底,就被情报局的人员传回襄平城内的情报总局。局长黄勇看罢从箕国传来的消息,急忙整理后,来到了君侯府,向姬康进行了禀报。 在秘书阁,姬康看罢箕国的动向后,沉思了片刻,问黄勇道:“箕国带南部的众多附属国,如果动员十六岁以上的男丁,总计能有多少人?” 黄勇对姬康道:“启禀公子,如果箕国对十六岁以上的男丁进行总动员,兵力最少不下于五十万人,甚至更多。” 姬康听罢,心头一惊,点了点头,对黄勇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后,要安排我情报人员,一定要盯紧箕国的一举一动。另外,抓紧策反箕国官员的行动,也不可松懈。” 黄勇抱拳躬身对姬康道:“诺。” 待黄勇走后,姬康对身旁的石敢道:“派人叫大将荣蚠和君相剧辛,两位院长来。” 老总管姬茂,现在带人去巡视各郡县去了,不在襄平城。 等众人到后,姬康把情报局人员整理的箕国情报,递给了众人。 众人看后,都面色一滞,没想到箕王箕释,敢如此破釜沉舟,与辽地决一死战。更没想到,箕国的兵力有如此之多。 大将荣蚠笑了起来,对姬康躬身道:“公子,无妨,箕国军队的实力与我辽地相比,相差甚远。某将有决心,率我十万大军,击败箕国所有军队。” 君相剧辛比较谨慎,对姬康道:“公子,不可大意。箕国安稳数百年,有如此多的兵力,也在预料之中。由此,也可知箕国以及其附属国人口数,远远超过我们的统计。可令襄平城外的十万预备役军投入前线,我辽地各郡县的第一批三十多万预备役军,也应该做好战斗的准备。” 姬康听罢,沉思了会,点了点头,对众人道:“此番攻伐箕国,我辽地势在必得。就如君相所言,不可大意。既然箕国及附属国大军都集合边境,这样也好,就让我辽地毕全功于一役吧!按我军预备方案进行吧!把在襄平城聚集的十万预备役军,投入此次伐辽。” 说到这里,姬康顿了顿,又道:“传我命令,现在派人通知襄平城外的十万预备役军,进驻番汉和安城。命各将领马上奔赴前线,组织军队。另令各地驻军和预备役军,全部做好投入战斗的准备。再令十八岁到三十五岁的、第一批三十万的预备役军,全部开始集结,向番汉、兴安等地集结,准备投入战斗。” 众人一起站起,齐声道:“诺。” 继长平之战后,又一次百万大军会战的场面,即将展现在人们的面前。 第五十三章 苏代来辽(上) 武成王十二年,就在长平血流成川、头颅成山、骸骨成丘当中渡过去了。 后世的史学家都认为,这是个被载入历史重要的一年。都认为,自此以后,天下迈向统一趋势已不可更改。 而辽地则在满满战争准备的氛围中,迎来了武成王十三年。 正月十八,襄平城君侯府,秘书阁。 刚过完春节的姬康,已经渡过了他自己在辽地的第八个春节。 情报局长黄勇,此刻正向姬康禀报道:“公子,从邯郸传来的消息,苏代先生已经回到邯郸。在与其联系时,苏代先生命人告知公子,不几日他会向赵王丹请辞,前来我辽地” “另君侯让在下注意的商人吕不韦和秦公子异人,吕不韦献给秦公子异人的那个爱姬,在前几日生了个儿子。这是情报,请公子过目。” 姬康接过黄勇递过来的情报,仔细看了一遍,对黄勇道:“做得不错,命邯郸我情报人员,继续盯着这个商人吕不韦和公子异人,不得有误。” 顿了顿,接着对黄勇道:“通知君相府,让其派人在燕赵边境接应苏代先生,苏代先生年事已高,一定要沿途安排好,确保苏代先生来辽的安全。” 黄勇抱拳躬身道:“诺。” 待黄勇走后,姬康拿起手中的这份情报,又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站起,自言自语道:“秦始皇出生了么!看来这天下真的是快统一了。” 然后,缓步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一股凉气迎面扑来,让姬康头脑顿时一醒。 看着远处宫舍屋顶的厚雪,姬康喃喃自语道:“就看这大好江山,谁主沉浮吧!” 而被黄勇在情报中提到的苏代,此番正向姬康的舅舅赵王丹请辞,准备前往辽地。 赵王丹看着头发胡须花白的苏代,对其道:“苏代先生,汝出使秦国,议和而成,致使武安君白起率军回秦,此乃大功于我赵国。寡人正准予重用先生,何故请辞?” 苏代躬身对赵王道:“大王,实不相瞒,在下本为燕臣,因种种机缘而来到赵国。蒙大王不弃,恩厚微臣。微臣虽已年迈,但微臣无一日不挂念燕国。现在微臣得辽城君恩许,准微臣前往辽地。微臣归心似箭,请大王准许。” 说罢,躬身对赵王一礼,久久不起。 赵王丹见此,长叹一声,也知道这位合纵大师虽然来赵多年,但与望储君乐毅一样,都一直以燕臣自诩,两人都是人在赵国心在燕呀! 原燕上将军乐毅,是万万不能放回燕国的。但这位合纵大师苏代,刚给赵国立下大功。以此要求回燕,自己看来是留不住了,不得不准。 庆幸的是,苏代是去自己的外甥辽城君姬康那里,而不是回燕国朝堂。既然如此,苏代想走,就让他走吧!这样也好,也成全了自己和苏代两人,这多年来的君臣之义。 赵王丹想到此,点了点头,对苏代道:“苏代先生,辽城君乃本王之外甥,对我赵国也一向交好。既然是辽城君的要求,寡人也就不再勉强先生留赵了。但先生为赵国立下大功,不能不赏!” 说到这里,大喊一声:“来人,赐苏代先生百金。” 苏代见赵王答应自己请辞了,又躬身对赵王道:“多谢大王。” 从赵国王宫出来,苏代又前去面见望储君乐毅,进行辞别。 等苏代把来意向乐毅言明后,乐毅看着苏代,眼眶发红,良久才对苏代道:“苏代先生,你此番前往辽地,待老夫向公子康问好。” 说到这里,乐毅想起来自己在燕国时,与燕昭王君臣相得时的情景。想起燕昭王去世时,仍在前线带军做战的自己,居然没能归国看望自己敬爱的君王一眼。 又想起燕昭王派人捎给自己的书绢,对自己是何当的期望!但不管当时情形如何,自己毕竟是辜负了燕昭王的期待了,没有完成燕昭先王的生前之志。 想到这里,乐毅不由心中一酸,哽咽对苏代道:“就说……就说老夫愧对昭先王,也愧对……也愧对公子。老夫现在……现在不能前去为公子效力,请公子见谅。” 苏代见此,眼眶也湿润起来,对乐毅道:“老将军,不必如此。待在下前去辽地,面见公子后,必会向公子禀报。在下以为,公子必会体谅老将军之难处,不会责怪老将军的。” 乐毅摇摇头,看着门外,缓缓说道:“苏代大人,实不相瞒,老夫虽然年迈,但老夫……老夫是真想回到燕国呀!真的还是……真的还是想效力我燕国呀!” “但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古之君子,交绝不出恶声;忠臣去国,不洁其名。既然老夫……老夫已离开燕国……再说,赵王也不会放老夫回去的。” 说到这里,乐毅沉默下来。苏代闻此,也不知说什么好。 半响后,乐毅转头对苏代道:“苏代大人,你此番前去辽地,面见公子后,就对公子说,老夫虽不能亲自前往辽地,但老夫已嘱咐我儿乐间,让他在燕国好生为公子效力。就让我儿乐间,代替老夫给公子效力了。” 然后,把旁边的一册用白纸装订的书册拿起,递给苏代道:“公子仁义,惦念老夫,每月都让人,给老夫还送来这许多所谓的纸张。这是老夫生平总结的兵法,就麻烦苏代大人,交给公子吧!这也算老夫为公子,所做的一点绵薄之力了。” 苏代躬身,对乐毅道:“老将军高义,在下必会转告公子的。” 说罢,双手接过乐毅手中的书稿,慎重地放入怀中。 然后再对乐毅躬身一礼,哽咽道:“老将军,在下告辞了!” 乐毅站起身来,对苏代深深一躬,还礼道:“苏代大人,一路保重!”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 这个时候,邯郸还飘着鹅毛大雪,但这丝毫不能阻挡,苏代前往辽地的心情。 苏代向乐毅告辞后,再也没有耽搁。坐着厢车,带着几个随从,冒着大雪和严寒,向辽地而来。 进入到燕国管辖的疆界时,随从对苏代道:“大人,我们进入燕国了。” 苏代听罢,让车停下,掀开厢车的厚帘,缓缓从厢车内走出。看着眼前的这一片被大雪覆盖的大好江山,自己不禁感慨万千。 这就是自己时刻惦念的故国,梦里都想回到的燕国呀! 这个时候,远处跑来几个燕国官员,远远喊道:“可是苏代先生?” 苏代一怔,看着已经跑到自己面前的几个燕国官员,回道:“正是老夫,尔等何人?” 这几个官员,听苏代这么一说,一起躬身对苏代行礼。带头的那个官员道:“我等乃是辽地官员,奉君侯之命,特地在此等候先生。我等已为先生准备好了一辆车辆,比较舒适一点,请先生换车。” 辽地为苏代准备的厢车,乃是特制的车辆。车轴皆安装轴承,车架有减震钢板。内部装饰配置,也比较讲究。为安全考虑,厢车四周及车顶,在车壁夹层内都装有一层薄薄的钢板,这个时代的青铜武器和箭矢,根本就破不了这个车壁。 苏代内心极为感动,对这几个官员道:“如此,麻烦诸位了!” 带头的那个辽地官员道:“先生不必如此客气!在下来是,君侯曾对在下说,对于先生你,再怎么安排都不为过。” 苏代闻此,眼眶湿润起来。 第五十四章 苏代来辽(下) 苏代等一行,一进入到辽地的令安县,踏上水泥修建的官道,整个人和几个随从就都惊呆了。而令安新任县令宋海,早接到了君侯府的命令,在官道旁等候苏代。 苏代和宋海相见后,指着脚下的水泥道路,对宋海道:“宋大人,此乃何物?我辽地的官道都是用这东西,如此铺就的么?” 宋海显然对这个问题,不知道回答多少遍了,对苏代道:“苏先生,这种材质叫做“水泥”。现在我辽地,从襄平城到辽西、吉林、辽北三座郡府的官道,都是用此物铺就。而北部新设的三座郡府,听说今年官府已组织黔首们,开始平整官道了,计划逐年也用此物铺就。” 苏代眉头微皱,内心甚为不悦,对宋海到:“铺此官道,不知道这要耗费多少劳役?我辽地焉能如此,伤民劳财?” 老头子苏代没到襄平城,就开始为姬康操心了。 令安县令宋海见此,忙对苏代道:“苏代先生,我辽地现在已经废除劳役之法了。凡民众修路者,皆给予钱财,我辽地称之为“工资”。民众踊跃,何谈伤民劳财?” 听罢宋海的解释,苏代还是不懂,脑门上大大冒出了“何为”两字。但总是知道,辽地并没有伤民劳财了。但随后在前往襄平城的路途中,苏代脑门上的“何为”是越来越多。 虽是冬季,但看沿途的百姓们,衣着厚实,面色红润,在官府的组织下,平整着道路,修筑着沟渠,欢声笑语,这确实不像是劳民伤财的模样呀!公子姬康,居然能让辽地做到如此地步。 苏代在经过一处村落是,在旁边一处砖瓦结构,看起来非常漂亮的一处院落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外面有几个一看就是村老的老人,也在院落外倾听。 苏代让车停下,驻留在这所院落外面,静静听着院落内传来的读书声。然后对这几个村老,躬身一礼道:“请问老者,此乃何人所办?” 这几个村老对苏代道:“这位先生,此乃我辽地官府所办。现在的娃们,都赶上好时候了,村村都有教他们读书识字的学堂。” 苏代一惊,对旁边陪同的辽地官员道:“现在我辽地,各村皆有此学堂么?” 这个官员点点头,对苏代道:“是的,先生。我辽地现在施行义务制教学,各村都有如此学堂。” 苏代听罢,半响无语。随后脸上露出了微笑,轻轻道:“大道希音,不外如此!” 在随后前往襄平城的路途中,苏代也发现,整个辽地,此刻也充满了浓浓的战争气息。每天都能看到,许多的军人排列整齐,一队队地向襄平城前行。 越往襄平城,看到的军人就越多,而官道上载着军队的粮草、辎重,军资等车辆,更是络绎不绝向襄平城集中。 苏代见此,就知道辽地这是要发生大战了。 二月中旬,苏代到达襄平城后,来到君侯府,姬康和君相剧辛,邹衍、鲁仲连两位院长,以及老总管姬茂等人,亲自迎出君侯府门外,欢迎苏代的到来。 苏代看着自己面前神采奕奕,英俊年少的君侯,再看看了以前在燕国朝堂熟悉的众人,眼眶发红,对着姬康深深一躬道:“老臣苏代,拜见公子!” 姬康上前,一把扶起苏代,对苏代道:“苏代大人,万万不可如此。” 待苏代站定,姬康退后一步,然后双手抱拳,对苏代深深一躬道:“苏代先生,你受委屈了,欢迎回家!小子这里有礼了。” 苏代见到姬康如此,先是眼眶湿润,接着就嚎啕大哭起来。 而君相剧辛、邹衍等人看到这里,心有同感,都眼圈发红。 在这里,就要说说的苏代这个人的经历了。 苏代,东周洛邑人。一代纵横家,苏秦之弟。 苏代在周朝时,楚国攻打韩国的雍氏,韩国就向周天子调兵征粮,周天子感到十分苦恼,就跟苏代商量。 苏代就对周天子道:“天子,何患焉?苏代此番前去韩国,必令韩不征甲与粟于周,又能为君得高都。” 周天子非常高兴,对苏代道:“如果先生真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寡人请以国听。” 于是苏代前往韩国,拜见韩相公仲侈道:“难道相国没有听说楚国的计划吗?楚将昭应曾对楚怀王说:“韩国因连年争战,兵疲马困,仓库空虚,没有力量固守城池。假如我军乘韩国粮食不足时,率兵攻打韩国的雍氏,那么不用一个月就可以占领雍氏了。” “如今楚国围雍氏已有五个月,可是仍然没能攻下,这也证明楚国已疲惫不堪,而楚王也开始怀疑昭应的说法。相国竟然向周朝调兵征粮,这不是明明告诉楚国,韩国已经精疲力竭了,昭应知道以后,一定会请楚王增兵包围雍氏,雍氏就守不住了。” 公仲侈听罢苏代的话后,对苏代道:“先生的见解,甚是高明,可是本相派的使者已经出发了。” 苏代见此,笑着对公仲侈道:“相国,此事易焉!相国何不把高都送给周天子呢?” 公仲侈听此,非常生气,就对苏代道:“苏代先生,本相不向周天子调兵征粮已经够好了,为何还要送给周天子高都呢?” 苏代摇摇头,接着对韩相公仲侈道:“假如相国能把高都送给周天子,那么周朝一定会与韩国邦交笃厚。如此,秦国知道后,必然大为震怒,而焚毁周朝的符节,断绝使臣的往来。” “换句话说,相国只要用一个贫困的高都,就可以换一个完整的周朝,相国为什么不愿意呢?” (在春秋战国时代,使者出使都要带符节,以便核对验证,所以焚烧符节,就代表两国断绝邦交) 公仲侈闻此,沉默良久,方对苏代道:“善。先生之言甚是。” 于是公仲侈决定不但不向周天子调兵征粮,并且把高都送给周朝,楚国也就退兵而去。 苏代由此看到周室衰弱,天下“礼崩乐坏”。就把天下一统的希望,寄托在了血缘与周室最近的燕国王室身上。一直想匡扶燕国王室,壮大燕国的国力。就此,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来到了燕国。 根据姬康前世史书记载,苏代自来燕国后,就把燕国当成了自己的故国。在苏代的余生,不论其在任何国家,都一直惦念着燕国,为燕国的生死存亡而奔走,直至生命结束。 苏代来到燕国后,初事姬康的老祖燕王哙,后来燕国发生“禅让”事件,国家内部发生动乱,各诸侯国发兵攻打燕国,苏代被迫逃往齐国。 后来姬康的太祖燕昭王即位,求贤若渴,派人前往齐国,想问问苏代,还愿意不愿意回到燕国? 在齐国已经混得不错的苏代,一听到故国的召唤,二话不说,辞掉了自己在齐国的高薪职位,就随燕昭王派去的使者,一同赶回了燕国,被燕昭王任命为燕国上卿。 齐国在当时非常强大,多次出兵占领燕国的领土和城池,给燕国带来无尽的屈辱。 燕昭王雄才大略,为洗刷齐国给燕国带来的耻辱,就想攻打齐国。但当时,仅仅靠燕国一国的力量是不够的。于是,苏代会同自己哥哥苏秦,奉燕昭王之命,一同前往齐国,游说当时的齐国国君齐湣王。让齐湣王先称帝,后伐宋。 当时的齐湣王,听从了苏秦和苏代这哥俩的建议,在称帝后,接着又出兵占领了宋国。齐湣王如此的嚣张做为,引起当时天下诸国的愤怒,各国合纵派兵,共同讨伐齐国。强大的齐国,当时因为此事,差点被燕国给并吞了。 当然,如果燕国的燕昭王没有去世,就不可能把燕国大军主帅乐毅换下,齐国妥妥被燕国占领了。但就是这样,强大的齐国在经过这件事后,国力也开始衰落下去了。 从此,苏代与哥哥苏秦一样,名声开始在中原各诸侯国中显扬。 就是在姬康的曾祖父燕惠王即位,燕国最衰弱的时期,苏代也给燕国,同样立下了汗马功劳。 燕国在燕惠王时期,燕国大军被齐国田单打败,燕国伐齐失败。而姬康的外祖父赵惠文王,也准备兵出燕国。燕国在当时的情况下,十分危急,面临着土崩瓦解的局面。 就在燕国生死存亡之际,苏代挺身而出,前往赵国,游说赵惠文王,创造了着名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典故。 苏代谓赵惠文王道:“今者臣来赵,经过易水,蚌方出曝,而鹬啄其肉,蚌合而箝其喙。鹬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即有死蚌。”蚌亦谓鹬曰:“今日不出,明日不出,即有死鹬。”两者不肯相舍,渔者得而并禽之。” 说到这里,苏代又对赵惠文王道:“今赵且伐燕,燕赵久相支,以敝大众,臣恐强秦之为渔父也。故愿王之熟计之也。” 姬康的外祖父赵惠文王,听罢苏代的话后,沉思良久,对苏代道:“善。先生此言甚是。” 于是,赵惠文王就停止了攻打燕国的打算,化解了燕国的危机。 但是随后,燕国又发生了相国公孙操“弑君”事件。 当时的苏代,是不愿意见到,燕国此种情况发生的。见此,又被迫无奈,逃往了赵国。 苏代就是到了赵国,亦然念兹在兹着燕国。虽对燕相公孙操有意见,但赵国多次准备攻伐燕国,都被苏代给游说阻挡了。 直到今日,又应姬康的请求,回到了辽地,回到了燕国!就是在回辽地之前,苏代奉姬康密令,以六十多岁的年龄,出使秦国。又游说范睢,让其与大将武安君白起不合。 因此,姬康对把终身都奉献给了燕国的这位老人,且至死都忠于燕国的这位老人,并多次为燕国立下汗马功劳的老人,能不尊重么?能不敬重么? 怎么尊重,都不为过呀!怎么敬重,也不为过呀! 武成王十三年,二月中旬,一代纵横大师苏代来辽,被姬康任命为辽地亚卿,主管礼部事务。 消息传出,整个燕国又为之轰动。 燕相粟腹看到此消息后,久久无语。在书房内,良久后,才轻轻地说道:“公子康,羽翼已丰!如此奈何?” 推开书房窗户,这才发现书房外面的树枝,已吐露出了嫩芽。 燕相粟腹此时才发现,不知不觉,武成王十三年的春天来了。 第五十五章 准备(上) 武成王十三年,正月初六,兴安郡郡府兴安城,军马都督府。 第四军军长兼兴安郡军马都督石勇,看罢君侯府传来的命令,对旁边的副军长武阳靖道:“君侯命令,让你即可率兴安郡重骑兵一旅,抽调其他县的预备役军四个旅,即可南下吉林郡白山,与东路伐箕总指挥薄望所率大军汇合。” “到白山后,你部受薄望上将节制,务必于二月十日前到达。武兄,这五个旅,总计一万七千余大军,就全交给你了。路途遥远,你即可下去准备,七日后即可出发吧!” 武阳靖站了起来,对石勇道:“都督,我五个旅皆为骑兵,且一人双马,虽路途远点,肯定不会误事的,请你放心。” 石勇也站了起来,抱拳躬身对武阳靖道:“武兄,没想到军部此番抽调你前去做战。汝率部做战,多加保重!但一定要打出,我兴安郡将士们的士气来!万不可被其他郡县军队小觑。” 副都督武阳靖见此,忙对石勇躬身回礼道:“请都督放心,某将此番率军参战,必不负汝之期待!” 正月初七,黑河郡,伊春县军营。 现在已被任命为预备役旅长的刘守,这个时候,也接到了军马都督薄望的命令。 都督府下来的传令官,此刻正对旅长刘守宣读着命令:“命旅长刘守,即可率本部,前往白山,务必于二月十日前到达,不得有误。” 刘守躬身道:“刘守遵令。” 待传令官走后,刘守则对身旁的一个亲卫道:“即可传令,全军尽速做好准备,即可南下白山。” 这个亲卫忙抱拳躬身道:“诺。” 就在同一天,远在兴东郡,去年被君侯府提拔为师长的少将胡归良,也接到了军令。 胡归良对政委马顺达道:“马政委,都督府来令,让我部即可率军到白山,看来又要大战了。我等要尽速准备,不得延误。” 政委马顺达听罢,对胡归良道:“看来君侯决心一下,这次我辽地要彻底占领箕国了。这样一来,整个东北就要归于一统了,我辽地再无后顾之忧了。” 胡归良听政委马顺达如此一说,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在兴安、黑河、兴东三郡,不管是正规军,还是预备役军,现在基本上皆为骑兵。 这三郡的民众,自小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家家户户都有战马。而且民风淳朴,自小就崇拜“富贵马上取”这一信条,对于入伍参军,比其他郡县的民众,更为迷恋。 因为这三郡之地,去年刚归服辽地,对于入伍参军的要求更为严格。没有亲眷者,不是良家子弟者,不要说正规军,就是预备役军,按辽地规定,也不得加入。 当然,在这三郡新归服的民众中,因为原来都是部落,这样条件的人基本没有,但辽地还是规定下来。而且规定,预备役军中的所有排长以上职位,必须由正规军指派人担任。 毕竟在辽地,不管是正规军,还是预备役军,武器装备都是标准的“制式”装备。尤其是骑兵,更是配备了马蹄铁、马鞍、马镫、怎么防备也不为过。 此番大战,东路白山薄望十万大军中,去年新设三郡派往的军队,皆为骑兵,总计为六万人。 前几年毕业于襄平学院的齐冲和田加,现在已经分别担任预备役的团长,两人接到军令后,不敢怠慢。传令自己的所属部队,向各自集结的区域开始集结,准备南下。 在出发那一天,两人不约而同地拿出毕业时,君侯姬康亲自给他们佩戴的“公子剑”,佩戴到了腰间的右侧。此等状况,几乎在所有,此番参战的襄平学院毕业学员中发生。 正月十七日,辽西郡,乐亭县,新庄。 李勇现在日子过得不错,大儿子李忠去年也成亲了,娶了一个邻村的姑娘,今年已怀孕在身。现在小儿子仍在襄平学院学习,自己的姑娘也背起了书包,就读于村里的小学。 李勇在三国伐辽时,担任过军队的百将,而且被抽调到县里的扫盲班,进行了为期三月的扫盲后,又被抽调到辽西郡学院,进行了为期三月的培训,现已被任命为新庄的村长。 刚过完新年的民众,还没从新年热闹的气氛中,缓过劲来。李勇在家就收到了县里发来的紧急命令,让其尽速聚集村里的第一批预备役军,赶赴襄平城。 李勇倒吸了口凉气,这是要打仗了。第一批预备役军,按辽地规定,为十八岁到三十五岁的男丁。自己现在因年龄三十七岁,超过了三十五岁,不在这一次征调的范围之内,但自己的大儿子李忠在呀! 但李勇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对屋里的大儿子李忠道:“把你训练时的铠甲、武器拿出来吧!我辽地现在又有难了,需要你上了。你安心去前线,不要担心你媳妇和肚子里的孩子,我和你娘两人会照顾好她的。” 看了看自家媳妇和大儿子媳妇两人,已经呆滞的面容,叹了一口气道:“平时是怎么教育你们的,这是为国尽力的时候了。我要到村口敲响警备钟了,你们也别耽搁了,帮李忠准备准备,今天就要出发了。” 说罢,李勇不敢怠慢,急忙走出家们。向村庄的墙堡上面跑去,准备敲响安置在墙堡上面的警备钟。 庄外的战时警备钟隔了三载后,再一次敲响。整个村子先是安静了一下,接着就开始喧闹起来。家家户户都开始为自己的亲人,准备出征的东西。 此番出征,没有上次三国伐辽时的悲壮气氛。许多预备役军的亲人眷属们,前来送别自己的亲人,都交待自家的子弟,到军中后要好好听上面的指挥,要与同伴们搞好关系。 前来带领预备役军的连长和指导员,当着众乡亲的面,不断安慰着乡亲们,让他们放心。并保证肯定会尽力照顾好这些后生家的,让他们不必担心。 等这些送别自己亲人的乡亲们一走,连长则脸色一板,大声喊道:“全体集合,列队。” 军队排列整齐后,连长和指导员,则一遍又一遍,重复交待着这些预备役军,在过去训练时就被要求背诵的军律。待交待完毕后,连长和指导员则率领这些预备役军,向规定的地方开始集结。 至二月底,整个辽地的正规军十五万,第一批预备役军四十万,总计五十五万大军全部陆陆续续抵达番汉、安城、白山等地。 箕国所在的地形,中部多山脉、丘陵,两侧则地势平缓。因此,辽地大军兵分两路,攻击的方向则在箕国的东西两侧,两路大军准备沿箕国中部山脉的两端南下,攻取箕国。 按照君侯府军事参谋部所制定的计划,辽军主攻方向乃为与番汉交界的坝水河(清川江),兵力为四十五万;辅攻方向则为东部白山方向,薄望所部,兵力为十万,攻击方向则为与白山县交界的马訾水(鸭绿江)方向。 同样,箕国也开始了全国动员,凡年满十六岁及以上的男丁都被强征入伍,总计有五十万人之多,前往与辽地交界的边境。 两地大战,一触即发。 第五十六章 准备(下) 三月三日,万事皆吉。襄平城君侯府,内院。 今天是姬康第一次出征的日子,天未亮,整个君侯府就开始喧闹起来。 姬康也早早起来,与母亲姬赵氏吃过早饭。就在清竹、清梅的侍候下,穿上了自己早准备好的战袍盔甲,但从来未穿过的盔甲。 穿好盔甲,系好披风,佩戴好腰间的钢制战刀。战袍和披风与辽地军队一样,皆为红色。鲜艳红色的披风,将姬康衬托的更为英俊挺拔。 箕国在大前年,向辽地进犯时,姬康就想到了今日。对于此番征伐箕国,姬康心里无丝毫的愧疚。 姬康不想变成此时的韩恒惠王,更不想如刚来这个世界时前世的华夏,任由别人打骂而不还手。 姬康心里深深知道,箕国这块地方,是华夏大地的咽喉之所,地理位置及其重要。 自秦汉以来,华夏已经把箕国纳入了版图。但随后,这块土地随着中原王国的兴衰,与华夏也是合合分分。 虽然在姬康的前世,许多朝代的版图不包括箕国。但为其出兵的朝代,比比皆是。 唐朝与倭国在此爆发了“白江口海战”,一举让倭国老实了数百年;明朝也与倭国在此,进行了长达七年的拉锯战,着名战役就有战斗激烈的“泗川之战”、“晋州战役”、“露梁海战”。; 就是姬康前世的华夏,其开国奠基之战,也发生在这片土地。 为了新华夏的诞生和安全,当时刚开国的太祖,在建国的第二年,就亦然决定出兵朝鲜。姬康前世中这些前辈们,拿着简陋的武器,在严冬季节还穿着单衣,与武装到牙齿的十六国敌人,在这片土地上血拼了四个年头。最终以伤亡数十万的代价,迫使敌军在谈判桌上坐下,签订了停战协议。 姬康穿戴好盔甲之后,看了看清竹、清梅两人,对两人轻轻道:“我走后,就要辛苦你二人了。你两人把母亲侍候好,待我回来。” 清竹和清梅两人,闻此,眼圈都红了,但知道此刻不能掉泪。两人都低下头来,把两手平措至左胸前(右手压之左手),给予了姬康正式参拜。 姬康没有犹豫,转身走出了寝室,在同样穿戴齐盔甲的石敢两人,一起来到了母亲姬赵氏院落,给母亲告辞。 来到了母亲的主屋,才发现母亲姬赵氏穿着太子侧妃的正装,端坐在主位上,眼睛通红,但面带微笑。 姬康和石敢两人,一齐跪下,向母亲姬赵氏叩首三拜。 待参拜完,姬康对母亲姬赵氏道:“母亲,儿子马上就要前往军中,现在给你来告辞了。” 姬赵氏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儿子,心头有千言万语,但此时强自微笑道:“祝我儿马到成功,凯旋而归。” 说罢,双手合拢,高高举过头顶,向儿子姬康躬身一礼。此乃主母为出征的亲人,必须行的礼节。一同前来的清竹、清梅两人,以及屋内的侍官、宫女们都一同跪下向姬康行礼。 姬康和石敢两人,再抱拳躬身一礼,给予众人进行了还礼。 姬康笑着对母亲说道:“请母亲放心,儿子告辞。” 说罢,不再犹豫,一撩披风,和石敢两人转身走出了屋内,不敢再看母亲姬赵氏的表情。 待走出屋门,旺财迎上前来,姬康如往常一样,弯腰抚摸了下旺财的脑袋,对旺财嘱咐道:“在家好好看好家门。” 旺财看了看姬康和石敢,人性化地蹭了蹭姬康的手。姬康拍了拍旺财的头,直起身来,与石敢两人向外院走去。旺财紧随姬康身后,一直到去外院的门口,才委屈地叫了两声,目送姬康和石敢远去。 待到了外院,君相剧辛,老院长邹衍,亚卿苏代,老总管姬茂等诸多官员,都在外院早等候多时。 见姬康出来,一齐向姬康躬身行礼道:“祝君侯凯旋而归。” 姬康躬身回礼,对剧辛等众人道:“后方就拜托诸位大人了。” 然后,扭头对鲁仲连道:“鲁院长,咱们出发吧!” 鲁仲连躬身回道:“谨遵君侯之命。” 姬康点点头,没有停留,与鲁仲连、石敢等一众人等,在警备营营长田光的陪同下,坐着厢车一同向城外的军营赶去。 来到军营,与上将刘胜率领的最后一批一万重骑兵,三万多预备役大军,一同向番汉进发。大将荣蚠等诸多将领,早已前往了番汉、兴安等地。 就在辽箕大战即将爆发之际,中原诸国也没平静下来。 秦国都城咸阳,王宫。 秦王嬴稷看着相国范睢道:“相国,现在我秦国大军已撤回国内。现在按照与赵、韩两国所签定的议和协议,我秦国也该接受这协议内的八座城池了。这赵国割让的六城,以汝之见,让谁前去接受为好?” 范睢低头沉思了会,对秦王嬴稷道:“大王,原相国楼缓对赵国比较熟悉,而且原来在赵国为臣,其子楼昌更为赵国长大夫。王上,可否让楼缓大人前去与赵王洽谈,接受这赵国割让给我秦国之六城呢?” 秦王想了想,对范睢道:“善。就按相国之意,让楼缓前去赵国,接受我秦国的这六座城池吧!” 而此刻的燕赵边境,也很不平静。 长平之战时,因赵国副将缚豹,裨将军王容、苏射三人,与赵括做战理念不符,被赵括免职、罢官,赶回邯郸待命。 在当时赵国刚任命赵括为上党赵军主帅,因赵括的关系,赵王丹根本就不听,被赵括赶回邯郸、缚豹等三位赵军将领的辩解和解释。要不是缚豹等三人战功卓越,赵王当时就要把他们三人关进大牢里去了。 最后,赵王对于缚豹等三位将领,也没多加理睬。就把缚豹等三人贬到燕赵边境,一个叫武垣的地方,任命缚豹为县令,王容、苏射两人为其副手,就再不闻不理了。 最后,长平决战,赵军全军覆没。缚豹、王容、苏射三人本以为,赵王丹这下肯定知道,自己三人当时的意见是对的,会重新重用自己三人。但到现在,三人却亦然没有得到任何的讯息。 缚豹、王容、苏射三人心中暗恨,聚在一起,商量着今后的前途。 苏射在三人中,年龄最小。此时看着缚豹、王容,对其两人道:“两位哥哥,现在看起来,我哥三是被赵王彻底放弃了。廉颇将军和我们在长平的战略是对的,但王上昏聩,换下廉颇将军,致使大军惨败。现在亦然让我们呆在武垣这个地方,对我们不问不睬,今后我等三人该如何是好?” 王容也叹了口气道:“你也别埋怨了,现在廉颇将军,回到邯郸,王上同样对他不理不睬。据闻看到廉颇将军失势,廉颇将军的门客都跑光了,没有一个人再愿意呆在廉颇将军的身旁,何况我们三人呢?这个……这个王上,简直就是昏聩无能呀!” 缚豹闻此,吃了一惊,对王容、苏射两人道:“两位贤弟,需慎言呀!若此言传至邯郸,我等三人恐有杀身之祸!” 苏射在旁,撇了撇嘴,对缚豹道:“缚豹大哥,此地就我们哥三,还慎言什么呀?谁还关心我们呀?王上能任命赵括为我上党大军主帅,致使我大军全军覆没,致使我赵国家家带孝。他不昏聩谁昏聩呀?难道兄弟我说错了?” 缚豹见两人如此,低头沉思了片刻,对两人道:“两位兄弟,哪你们说,我们将来该如何呀?” 苏射闻此,根本就没思索地道:“两位哥哥,恕兄弟直言,现在赵王把我们扔在赵燕边境这座小城,武垣城毗邻燕国。现在燕赵两军边境摩擦不断。待燕军打过来,我们三人就等死吧!没人会派兵援助我们的。” 王容眉头一皱,想了会,压低声音对两人道:“两位兄弟,我们哥三不能在这里这么等死呀!以某将来看,现在我赵国在上党四十五万大军,已全军覆没,国力空虚。” “听说我赵国又割让了六座城池,给予了秦国。现在不要说是秦国的对手了,就是恐怕连燕国都不如了。反正我们在赵国也得不到重用,不如投靠燕国。燕国必会给我们一个好的前程的。” 听罢王容的话,缚豹和苏射相互看看,不知如何是好。 苏射想了一会,心一横,对缚豹和王容两人道:“两位哥哥,既然赵王对我们不仁,也别怪我们不义了。” 说到这里,苏射看着缚豹、王容两人道:“我们原本一直跟着廉颇将军,但现在,就是为赵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廉颇将军,都被赵王给抛弃了,而不给予重用。” “以吾之见,以廉颇老将军的岁数,今后也不会得到赵王的任用了。廉颇老将军都尚且如此,何况我等三人?既然如此,我们就投靠燕国算了。” 缚豹听罢王容和苏射两人之语后,站了起来,在屋内走了两圈,右手握拳,朝左手掌击了下,下定了决心。 对王容和苏射道:“两位贤弟,就如尔等刚才所言,赵王不仁,也别怪我哥三不义。既然两位兄弟都有投靠燕国的想法,我也就跟你们一起去吧!但此事要极为机密,就我等三人知晓就好,家人都不能告知。” “现在我们就派人秘密前往蓟都,拜见燕相粟腹。如果燕相粟腹同意我们归顺燕国,我们哥三就把武垣此城献给燕国,如此,也能有个好的前程。” 苏射和王容两人见缚豹也同意了,都点了点头。 随后,缚豹等三人,派亲近之人,秘密前往蓟都,前去拜会燕相粟腹。 第五十七章 谋划(上) 三月十日,番汉城城外,辽军中军大营。 姬康和鲁仲连等人,率领的最后一批辽地军队,进入大营后。至此,辽地全部近五十五万大军,分东、西两部,已全部聚集在了番汉、安城、白山等地。 这是辽地倾全辽之力,对于箕国发动的一次战争。所有辽地的官员和民众,都于此看到自家君侯的决心。也于此,辽地所有人,也看到这场对箕国的战争,是何当的重要。 进入中军大营后,姬康乘坐的厢车,没有停留,直奔给姬康早已准备好的主帐。 到了主帐门口,大将荣蚠率领上将王石和刘胜等众将,全部在主帐门口站立,迎接姬康。上将薄望率十万大军在白山一带,做为大军的左翼兵团,不在番汉。 带姬康下了厢车,荣蚠等众将,全部抱拳躬身对姬康行礼道:“参拜君侯。” 姬康见此,对荣蚠等众人道:“勿需多礼!进帐说话。” 随即走进主帐,来到主位,坐了下来。主位的两侧,按姬康提前吩咐,在主桌的左右两侧,摆了两张椅子,这是给执行院长鲁仲连和大将荣蚠两人安排的。 鲁仲连和荣蚠两人,也是此次对箕做战,分别为辽军的参谋总长和军事主帅。 鲁仲连坐在了姬康的左侧的椅子上,荣蚠则坐在了右侧的椅子上。辽地凡是准将以上的将领,才有资格进入姬康的主帐。 这些准将以上的将领进入到主帐后,按职位和年龄的高低,排在两侧,站立几排。姬康从主位看去,黑鸦鸦的一片。 众将甲胄明亮、佩刀铮铮,一齐向姬康抱拳躬身道:“参拜君侯。” “众将免礼。”姬康缓缓答道。 “多谢君侯。” 姬康待众将站定,用目光扫视了下帐下的辽地众将,缓缓说道:“此番,我与鲁院长两人,前来大军当中,是来给你们鼓劲的,不是来干涉你们行军打仗的,你们不用担心。” 包括大将荣蚠在内的辽地众将一听,都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对于自家君侯的风趣,内心有了新的认识。 姬康抬起右手,轻轻挥了下,帐下顿时安静下来。 姬康又看了看众将,对众人道:“各位将军,这帐下的将领我大多认识,也有许多没见过面的。但你们的名字,我肯定知道,毕竟都是经过我手亲自批准的。” “因为你们都是用自己的对辽地的付出,立下了功劳,才到了这个位置。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我们辽地的实力,如今也是越来越强大了。” “此番对箕国的战争,我辽地已动员了大部分的将士,也可以说是倾全力而出。故此,这场大战,对我辽地来说,再怎么重要都不为过,!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因此,我会亲自看诸位将军,在此战中的表现的。” 辽地众将一听,心中不由的一凛。 说到这里,姬康接着对帐下众将道:“诸位将军,你们下去后。先不要给属下说我到来的消息,严守军律,做好一切战斗准备,随时等待军令下达。上将王石、刘胜留下,其余人等就各就各位,全散了吧!” 帐下的荣岩等辽地将领,抱拳躬身对姬康一礼,齐声道了声“诺”,就全部退出来了姬康所在的主帐。 待众将走后,姬康让石敢派人又搬来两张椅子,对王石和刘胜两人道:“两位将军也坐下说吧!” 然后转头,看着大将荣蚠道:“荣蚠将军,说说你们这些将军商定的军事计划吧!” 荣蚠站起,来到主帐右侧一个高高木架挂着的地图旁边,从旁边取过一个指挥棒道: “君侯、鲁大人、两位将军,现在我大军征伐箕国,此次制定的军事计划有两个,一则很简单,就是刘胜将军所言,靠我辽军的实力,缓缓推进,强碾对方。” “其二,根据海军和我情报局人员上报的情况,流经箕都的南坝水河(大同江),是可以行驶我海军船只的。” “王石将军根据此,建议我辽地主力在于箕军对峙的同时,派一偏师,利用我海军和征调的商船,载运军队,从南浦沿南坝水河,向箕国都城箕城直接进发,兵临箕都城下,如此,敌前方主力必将惶失措,我军即可用最短的时间,击败敌军。” 就在姬康到达番汉后,在箕国的德川,箕相高民和箕国的众多将领,也在郡守府内军事会议厅内,同样召开了此次的箕辽大战的军事部署会议。 被箕国国主箕释,任命为此次战役总指挥的相国高民,此时也站在厅内墙前的地图旁,对厅下的箕国众将道:“现在辽地的大军已经西在番汉、安城等地集结,东在白山等地集结。据我斥兵回报,两地大军不下于五十万。” “我箕国现在也进行了总动员,我箕国已经动员了近三十万男丁,南部诸侯也派了近二十万男丁参战,总之我箕国兵力也为五十万,不弱于辽地。从两军兵力来看,可谓是势均力敌。” “根据辽地军队的聚集情况,我箕国兵部判断如下,西部番汉等地的辽军为主攻军力,总兵力不下于四十万,东部辽军的兵力为十万,乃侧翼助攻军队。看来西部新义城防线,乃是辽军主攻的方向。” 在番汉姬康的中军主帐中,大将荣蚠也给姬康等人道:“从目前看,箕国已经命令其国十六岁以上的男丁全部入伍,显然是动员了一切力量,来阻挡我大军的攻伐。箕国带南部辖属诸侯国,总兵力也不下于五十万。” “据我情报局以及斥候探明,从去年开始,箕国就沿我辽地与箕国边境,依托北坝水(清川江)修筑防御工事,自西往东,依次在新安、价川、北薪、熙川等地建立了一条近二百里的石头长城。” “随后,又在肃川、顺川两地建立了第二道防御工事。而在东部,箕国在靠近我辽地边境,依托马訾水(鸭绿江),沿三江里、中江、富田里等地建立了一道防御工事。妄图以此,来阻挡我辽地大军的征伐。” 说到这里,荣蚠看着姬康等众人道:“君侯、鲁院长、两位将军,看来此番箕国主帅高民,是借鉴秦赵长平之战中,赵国廉颇将军的做法。妄图以构筑坚固的防线,阻挡我军的进攻,与我军形成持久战、拉锯战。” 在德川的会议厅内,箕相高民,在继续对厅内的众多箕国将领道:“诸位将军,不可否认地是,辽军武器装备精良,战斗力极其顽强。这在大前年我箕国伐辽的时候,已经得到了印证。” “在去年结束的秦赵长平之战中,赵国廉颇将军就凭借此战法,阻挡秦军达三载之久。如果不是赵王让赵括替换了廉颇将军,长平之战的结局,谁胜谁负,真不好说!但请各位将军放心,对于此战,我王是支持我军的这种战略的,断不会让别的将领来替换在下。” 箕国厅下的箕国众将领,听到主帅高民如此说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高民见此,也笑了笑,继续多厅下的众将道:“各位将军,我军此次的战略谋划和主要目的,并不是跟辽军野战,更不与其决战,而是坚守防线。只要我等依托我箕国修筑的工事防线,拖住辽军几月,待冬季一到,天气严寒,其辽军粮草、辎重,乃至军资,必然补给困难,其军自退。” “因此,我箕国四十万大军,在西部沿北坝水和其后的肃、顺两地修筑了两道防御工事,用以抵抗辽军在西部的进攻;在东部我箕国大军根据辽军的部署,同样有十万大军,由南部辰国大将景为民统领,沿马訾水修筑了一道防御工事,其后依托南坝水诸城,同样是两道防线,用以抵抗西部辽军的侵犯。” 第五十八章 谋划(下) 在辽军姬康的大帐内,大将荣蚠仍然在与姬康等人讲道:“君侯、各位大人,从箕国军队的部署,和修筑诸多工事来看,其大军是不会跟我军野战的,所以我西部大军的五万多骑兵,不能发挥快速突袭的优势。” “东部有六万多骑兵,则可派一偏师,充分发挥我骑兵的机动能力,向东避开敌方马訾水河的防线,从古邑等地,绕至敌方的后方,切断东部敌方的后路。” “敌军西部防线,依靠我军数百台投石车,敌军修筑的这些堡垒也不算什么。但肯定的是,如果强攻,这必是一番血战。” “按刘胜将军之策,强攻这些堡垒,就是攻破,敌军也会慢慢后撤到第二道防线之内,一直与我军鏖战下去。我军可以打败敌军,但不能全歼敌军,战事会一直拖延下去。如此,就正中敌军的下怀,与我军形成了拉锯战、持久战。” “而按王石将军之策,我军利用海军沿南坝水河,直接进攻箕国都城,但南坝水河沿途箕国城池甚多,我军此番军事行动已无任何秘密而言,必然会面临着敌军的南北夹击,一旦有误,我南路大军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这里,姬康看了看王石和刘胜两位上将,发现两人也频频点头。 姬康沉思了一会,对荣蚠道:“荣蚠将军,既然这两套战略都有瑕疵,那么我军最终采取的战略是什么?又该如何具体做呢?” 荣蚠转身,对姬康躬身道:“君侯,某将也深思良久,这两套战略尽管都有瑕疵,但都有可取之处。为尽快取得战役的胜利,达到我辽军此番的战略目的。某将以为,这两套战略可取其一,则为我辽军的总体战略。” 姬康一呆,惊讶地对荣蚠道:“哦,荣蚠将军,那你快快道来吧!” 荣蚠则指着地图,对众人道:“君侯,现在我军海军能在敌之后方突袭的能力,敌军并不知晓。如果按王石将军的建议,计划乘船率领我一部大军,准备直接占领箕都。则路途遥远,风险太大。” “如此,敌方就有足够的时间,撤回前方大军。最终达成的效果与刘胜将军的计策,毫无二致。但我海军能突袭敌军后方,这一点我军的优势,是切实存在的。” “海军已经探明,从番汉到华津里,乘船不过半日的路程,加上我征调的商船,可一次载运我大军四万,再加上海军一万五千将士,总计五万多人,是可以袭击顺安等地的。” 说到这里,荣蚠看了看姬康等众人,在地图上点了点、顺安城东面的平城这个地方,语气不由的加重,缓缓说道:“最关键的是,据我方情报探明,西部箕军主力的粮草基地,就设在箕都北部平城这个地方。” 姬康等人听荣蚠这么一说,都大为惊喜,把目光集中到了平城这个地方,开始思索起来。 荣蚠继续说到:“我大军先按王石将军之策,从番汉载运将士,算好时辰,在天黑时占领华津里,随后给予封锁,然后再让海军及征用的商船回返番汉,再载运五万多将士,前往番汉。” “如此军力就达十万。如此十万大军,不说能否占领顺安等地,就光是出现在敌军后方,就够箕国大军惊慌的了。” “如果能突袭占领顺安、平城,甚至东部的百源里。如此我军就完全切断了,前方敌军与箕都的联系,而前方敌军主力粮草也亦断绝。” “一旦顺利,则这场战役就没任何悬念了,敌军主力则会被我辽军包围在肃川、顺川一带,战役就会很快结束。而此后,整个箕国和南部的诸侯国,也将再无兵力抗击我辽军了,我辽地会很快地结束战争,占领整个箕国南北疆土。” “我西部前线大军,要与前往箕国后方的大军密切配合。此时,可对敌之大军进行强攻。无论能否全歼敌军,但大胜是可能的。这就是某将的谋划以及战略计划,请君侯明鉴。” 在德川的军事会议厅内,高民最后对箕国的众将领说道:“诸位将军,此战关系到我箕国的生死存亡,也关系到在座每个人的切身利益。希望我箕国所有将领,上下一心,把辽军阻挡在外,以取得此番大战,我箕国的胜利。” “但凡玩忽职守,做战不利,不听号令者,严格按军法从事。大家下去,都做准备去吧,一定要再继续加固工事,相互协同。” 箕国众多将领,一齐躬身对高民道:“诺。” 听罢荣蚠的话后,姬康站了起来,来到了地图旁,看了良久,转身对鲁仲连、王石、刘胜众人道:“鲁院长、两位将军,对荣蚠将军的战略,有何建议?” 鲁仲连老院长站起,对众人道:“在下不知兵事,但从计策而言,此计甚妙!” 上将王石和刘胜一起站起,躬身对姬康道:“荣蚠将军此策,我等赞成。” 姬康点了点头,看了看众人,点了点地图,对鲁仲连、荣蚠等众人道:“既然如此,就按荣蚠此次的战略谋划执行吧!尔等下去,让海军上校李敏和张天两人,尽速赶来。再将此战略仔细推敲下,要注意各项细节,万不可松懈。” 鲁仲连、荣蚠等众人一起躬身对姬康道:“诺。” 待荣蚠、王石、刘胜三位将军走后,姬康对鲁仲连道:“先生,能否完成并吞箕国,完成东北地域的最后一块拼图,事关我辽地今后的中原战略……” 说到这里,顿了顿,轻轻言道:“一切就看这次战役了!” 鲁仲连听罢姬康的话后,知道姬康心中的想法,点了点头,对姬康道:“公子,此次征讨箕国,确实事关我辽地今后全局。但公子也不必忧虑,我辽地装备武器精良,将领们也历经沙场,士卒也训练有素,此番必能完成公子心中所想。” 姬康听罢鲁仲连老院长的话后,看向了帐外,隐隐约约听到远处辽军的集结声。 就在辽箕两军主帅在前线谋划各自的战略时,在蓟都的燕相粟腹,在自己的书房,也接见了赵国缚豹、王容、苏射三人派来的密使。 粟腹看罢武垣令缚豹等三人的来信后,心中大喜,把绢帛放下,对这个密使道:“缚豹等三位将军,准备归顺我燕国,此乃真心乎?” 这个密使忙躬身道:“请相国大人放心,现在赵王对缚豹等三位将军,不闻不睬。并且不顾三位将军,为赵国立下的汗马功劳,已彻底伤透了三位将军的心。故此,我家三位将军归顺燕国,乃真心实意,万望相国准许。” 粟腹听罢密使的话,沉思了片刻,对这位密使道:“汝先住下,待我与太子商量后,再给予你答复。” “诺。” 随即,粟腹乘车就前往了蓟宫,面见到姬康的父亲,把此事向太子做了禀报。 姬康的父亲,听闻之下,眉头微皱,想了会后,对粟腹道:“粟相,现在虽然秦赵长平之战,赵国大败。但驻守代郡和南部我燕赵边境的赵军,还是很强大的。如果我燕国答应了武垣令缚豹等三人的归顺,是否会引起两国的纠纷,乃至战争?” 粟腹笑着对姬康的父亲道:“太子殿下,赵国始终对我燕国,虎视眈眈。占领我燕国多座城池,至今不还。不管怎样,赵国始终视我燕国乃囊中之物,想与取之。” “若殿下所言,现如今赵国国力在长平之战后,已经大损,国力空虚。现在武垣令缚豹等三人愿意主动献城于我燕国,率军三千归顺于我,此乃我燕国大好良机,不可错过。” 说到这里,粟腹接着对姬康的父亲道:“殿下,就是赵国责问,我燕国也可对赵国讲,此乃缚豹等三人私下主张,跟我燕国何干?” 听罢粟腹的一番话后,姬康的父亲点了点头,对粟腹道:“相国,既然如此,你就具体来操作此件事情吧!一定要处理好。” 燕相粟腹见太子答应了此事,躬身对太子道:“诺。” 随后,返回相府,与武垣令缚豹派来的使者,开始秘密商谈谋划缚豹、王容、苏射等三人的归顺问题。 而原秦相楼缓,则在见过秦王嬴稷和相国范睢后。按秦王的嘱托,已经在前往赵国的路上。准备到邯郸后,让赵国履行去年末与秦国达成的议和协议,接受赵国答应给予秦国的六座城池。 第五十九章 辽箕之战(一) 此番姬康和鲁仲连两人来到前线,并没有声张,采取了保密措施。许多辽地的将士,都不知道自家的君侯,已经来到了番汉前线。 三月十一,姬康与荣蚠等人制定好战略后,随即把海军大校李敏和张天叫来,询问海军以及征调商船载运的状况。 现在李敏和张天两人,能升到大校的位置,这在辽地军队中来说,已经非常快了。不过也是因为海军前几年才开始成立,初建的海军什么都要从头做起,没有太多的将领储备,故此李敏和张天两人,能升迁如此之快。 此刻,李敏和张天两人在大帐内,正向姬康等众人禀报道“启禀君侯,现在我海军战舰大小五十二艘,将士总计一万五千余人,可以担负任何海战和敌后登陆任务。” 接着两人又补充说道“而我海军将士从上到下,均做好了随时参与战斗准备,请君侯给予准许。不要让我海军,只完成运输兵员,粮草等任务了。这些运输任务,完可以交给征调的商船来完成。” 听罢李敏和张天的话后,姬康闻此,与鲁仲连、荣蚠等众人相互看看,都笑了起来。看来这几年没有让海军参战过,怨念很深呀!但这份斗志正是姬康所需要的。 旁边的石敢也跃跃欲试,想说点什么,但最终没有张嘴。 姬康看了看,李敏和张天这两位已经担负起,海军重任的年轻学院毕业生,对其两人言道“李敏、张天,此番叫你二人前来,就是要重用你们海军参战。具体的荣蚠大将和王石上将会给你们安排的。” 在旁的大军荣蚠,听姬康这么一说,对李敏和张天两人道“此次与箕国大战,海军任务很重。可以说关系到此次战役的最终结果,具体由王石上将负责,让他给你们交待一下吧。” 李敏和张天两人,听罢众人的话,眼睛都亮了起来。 王石站了起来,对李敏和张天道“我海军以及征调的商船,满载将士,一次具体能载多少人。” 李敏和张天相互一视,张天点了下头。李敏知道,这是张天让自己向上将王石禀报。 李敏忙回答道“启禀将军,海军战舰与征调的商船,一次能载运的将士,至少五万余人。” 王石走到地图旁边,又问道“从番汉到华津里,需要多长时间。” 李敏心中计算了下,对王石道“四个时辰足矣。” 王石点了点头,又问道“能否载运战马?” “将军,完可以。” 王石见此,笑了起来。看了看姬康和荣蚠,姬康和荣蚠都点了点头。 王石毫不犹豫地,对李敏和张天道“此番海军由我指挥,李敏、张天二人听令。” 李敏和张天两人,一起抱拳躬身对王石道“末将听令。” “你二人即可返回番汉港口,检查海军战舰和征调的商船,确保不出现任何的意外。过几天,我将亲率大军登舰,你二人现在回去准备吧!” 李敏和张天两人,不敢怠慢,一齐躬身道“属下遵命。” 待李敏和张天两人走后,王石对姬康道“公子,某将即可率中将王忙、左宗两人,调集大军十万,前往番汉港口,我大军可以按计划开始进行大战了。” 姬康点点头,对大将荣蚠道“荣蚠将军,按计划开始进行吧。” 荣蚠站起,抱拳道“诺。” 三月十三日,整个驻守在番汉、兴安乃至白山的辽军,线一起向坝水河和马訾水挺进。 箕国大军主帅高民见此,知道大战即将开始。命令手下将军率部,严密守护北坝水河、马訾水防线。 就在同时,王石率领辽地十万大军,来到番汉港口。 三月十六早,在新安防线的箕队,发现辽军出动大军十万,向新安一带的防线缓缓压来。新安防线一带的箕国守将金发缓,忙派人告知自己主帅高民。 高民根据斥兵的禀告,早知道新安之地乃为辽军的主攻方向,得到禀告后,急忙赶到新安。 荣蚠登上大军搭建的指挥台,亲自指挥这场大战。而在离大军几里外的一处山头上,姬康和鲁仲连在此观看战斗,并没有打出自己的旗号。 而姬康学院的小伙伴们,除石敢陪同在自己身旁外,其余人包括田光,都率领警备营的军士们在山头四周警戒。 登上山头,姬康掏出怀中的单筒望远镜,向新安防线瞅去。只见整条箕军防线以新安城为中心,向两端延伸。 尤其是新安城城高墙厚,引北坝水河活水为护城河,河深水宽,滔滔环绕。因没见过这个时代的攻城战,也不知辽军具体战力如何,姬康心中不禁吸了口凉气。 辽军到箕军的新安城防线后,大军并没有开始发动攻击。而是派出一旅三千多名将士,前往呐喊叫阵。这就是这个时代特色的“斗兵”,双方互派相当的军队,在阵前厮杀,相互试探彼此的实力,并借此削弱对方的士气。 此番辽军出动的这个旅,刀盾手和长枪兵各一半。 箕军主帅高民站在新义城的城墙上,向辽军的这三千多人眺望,看到辽军士兵的装备,虽然内心早有准备,但仍然吃惊不小。好像辽军的装备比上次伐辽的时候,更为精良了。 高民对新安城的守将金发缓道“派我军最精锐士兵三千,前去斗兵。告诉斗兵的将士们,不可堕了我军的士气。” 金发缓忙躬身道“诺。” 不到片刻,只听新安城一阵鼓响,城门大开,吊桥放下,箕军三千多精锐之士,从新义城中杀出。 在姬康身旁的鲁仲连,手中也拿着单筒望远镜在眺望,看到此种情况,对姬康道“公子,果然不出我等所料,箕军派兵迎战了。” 斗兵的双方均列战完毕,两军阵前斗兵的场地,此刻一片寂静无声。几乎同时,两方阵营都同时敲响了战鼓,两方斗兵的将领,也几乎同时大喊道“前进!” 踏着鼓点,两方斗兵的将士们,都迈着整齐的步伐,排着严谨的军阵,缓缓向对方移动逼去。 行进到一定的距离,两方将士都几乎一齐大喊道“杀!杀!杀!”。随后,就向对方的军阵冲去。 一时间旗帜翻飞,战鼓轰响。两方将士如洪流一般,碰撞到了一起。双方将士呐喊着,相互拼杀,鲜血飞溅,前方人倒下,后方人不断填上。 斗兵最关键的是,自己一方的军阵不能被敌军破开。一旦破开,敌方就可以凭借完整的军阵,肆无忌惮地屠杀己方的将士,后果不堪设想。 随着双方的搏斗,双方都各有损伤。但辽军还是依靠自己的装备优势,逐渐占据了上风。箕队倒下的人数,是越来越多。 在山坡上鲁仲连,对姬康道“公子,我军赢定了。” 姬康点了点头,手里拿着望远镜继续眺望,没有说话。终于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个时代战争的残酷性。 随着两军军士在阵前的厮杀,双方阵营的战鼓鼓声,敲得也愈来愈密集。 站在新安城头的箕军主帅,看到已方倒下的士兵,越来越多,不禁长叹一声。知道自己的军队已经败了,辽军的士兵装备居然精锐至此。 对旁边的守将金发缓道“鸣锣,收兵吧!” 新安城头一阵锣响,出战的箕军缓缓后退。在指挥台上的大将荣蚠,看到己方大胜,哈哈大笑道“鸣锣收兵,救治伤员。” 辽军阵营一阵欢呼,而站在新安防线之上的箕军,则都垂头丧气。 双方斗兵的将士脱离了接触后,在辽军阵营派出军士,在救治自己的伤员同时。新安城的箕军也派出军士,将自己一方的伤亡人员抬回。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定,这个时候双方都是不能攻击对方的。 现在辽军的医疗系统,在这今年内也有了长足的进步。酒精的使用,消过毒的纱布,以及简单的纺合伤口,在辽军的野战医院内,已经按规范得到推广。 而且在襄平学院下属的医学院,在君侯府的大力支持下,已经研发出了“麻沸散”,并配合针灸技术,在学院内开设了简单的解剖学。可以说辽地的医学,在这个时代,已经走在了这个时代的最前列。 紧接着,辽军大阵又是一阵鼓响,又一旅三千多军士,列阵前来,准备与箕军斗兵。 高民见此,又长叹一声,对旁边的金发缓道“辽军靠着武器装备比我军精良,不断派兵斗阵,以此来削弱我军士气,此乃阳谋呀!” 新安防线守将金发缓对高民言道“将军,我军刚才派出的,已是我箕队中的最为精锐之师,尚且如此。现在敌军继续挑战,我军还派兵迎战么?” 主帅高民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对金发缓继续说道“辽军再来挑战,我军不再出击,不可随敌军的步调行动。” 金发缓点点头,抱拳道“诺。” 箕军主帅高民不知道的是,就在此刻,第一批五万辽军已经在番汉登船,向箕国的后方华津里驶去。 。 第六十章 辽箕之战(二) 三月十六日,清晨,番汉港。 上将王石与中将王忙、左宗,在海军大校李敏、张天的陪同下,一起来到番汉港。看着第一批五万大军,已经在番汉港内,井然有序地排列整齐,正在等待上船的命令。 上将王石转过身来,对李敏和张天两人命令道:“大校李敏、张天听令。” 李敏和张天两人,一起答道:“属下遵令。” 王石点了点头,对两人道:“你二人即可安排海军,组织我军人马,开始登船。” “诺。”李敏和张天一起答道。 武成王十三年,三月十六,辽地与箕国的大战,终于在新安城下,点燃了战火。 就在上将王石率领大军,开始在番汉登船,准备前往箕国后方之际。 在东部与箕军对峙的上将薄望,也在指着墙上的地图,对中将武阳靖嘱咐道:“武将军,现在我大军与箕国景为民率领的箕军,在此对峙。三万骑兵已秘密运动到箕国的古邑边境。” “武将军,我辽地与箕国的战斗,已于今日全面展开,你率领着古邑这三万多骑兵部队,准备出发吧!我率军会在正面牵制敌军,能否绕过箕军的封堵,占领黑水里和江界,全靠你们了。” 中将武阳靖,抱拳躬身道:“请薄将军放心,属下即可出发。必发挥我辽军骑兵的机动性,占领黑水里和江界,从敌人后方发起攻击。” 薄望点点头,对武阳靖道:“我相信武将军,必不负使命。” 辽地海军的战舰上和征用的商船上,所有的甲板上都坐满了辽地的将士。待王石和王忙、左宗等众人登船后,所有船只开始按预先编队,征用的商船在内,所有海军的战舰在外,沿着海岸线急速向南,朝箕国的华津里港口行驶而下。 王石看了看五万大军登船的时间,差不多花了近两个时辰,这比自己预先估计的要快了一个时辰,感到非常的满意。接下来就要看,到华津里需要多长时间了。 海军大校李敏和张天,控制着船速。在傍晚,戌时(十九点到二十一点)左右,到达了华津里。 根据提前探明的情报,华津里乃至周围的四个村子,就是几个小小的渔村,没有任何箕国军队驻守。 因为这个时代,渔民的渔船都是小船,无法前往更远的海面。 初春的海面,风平浪静,辽军将士们的耳边,只传来大海的阵阵波涛声。而且这个时辰,天已渐黑,海面上更是没有见到任何渔船,整个华津里附近的海面上静悄悄地。。 王石掏出望远镜,向华津里的方向眺望。这个时候,发现在华津里港口附近,有一股黑烟冒起。王石知道,这是提前来此的情报局人员点燃的,表示一切安全,可以登陆。 上将王石大喜,对身后的中将王忙和左宗两人道:“天助我也,命令我军立刻登陆。登陆后尽快按计划行动。” 所有战舰上和征用的商船上,放下无数的小船,载运着辽地的将士们向华津里而来。 等王石登陆后,情报局上校王凤海穿着当地商人的衣服,来到王石面前,兴奋地对王石道:“王将军,属下这次还是与将军你亲自配合,痛快呀!” 王石见到王凤海,也非常高兴,走到其身前,捶了王凤海一下,对其道:“王中校,现在华津里这几个村子,状况如何?” 王凤海大笑,对王石道:“将军,现在华津里这里,没有任何的箕国军队,附近的四个村庄也都是普通村民。之后几十里外的村庄,一般没事基本不与这几个村庄联系的。” 王石闻此,内心更加的高兴。看来,此次奇袭箕军后方,只要这第一批五万大军登陆,就可以说成功了一半。 不待大军全部上岸,在大概上来万人后,王石对王忙和左宗道:“立刻率人,封锁华津里及附近的几个村庄,控制华津里以及附近的四个渔村,控制这些渔民的所有渔船,封锁一切消息,许进不许出。我们在这里要休整两到三天,万不可走漏任何消息。” 王忙和左宗忙答应道:“诺。” 随即,王忙和左宗两人,立刻安排军队。在王凤海手下的几个情报人员带领下,趁着夜色,向华津里附近的几个村庄跑去,开始封锁村庄及周边地区。 王石此时对身旁的王凤海道:“王中校,顺安、平城、百源里的箕军的兵力和状况,现在如何?” 王凤海对王石道:“将军,顺安、百源里只有两千到三千不等的兵力,而平城因为是箕军的粮食基地,现在探明有三万大军驻守在平城。” 这个时代的军队,对粮草异常的看重,所以在平城有三万大军,这也在王石的预料之中。 待整个大军都上岸后,已经来到了晚上的子时。这个时候,华津里以及附近的四个村庄,已被辽军牢牢掌控,封锁了对外的一切通道。 王石对海军大校李敏和张天道:“这次如果突袭成功,海军当立第一大功。你们海军再辛苦点,把人错开休息。这两天不要停顿,把我辽军其余将士和战马等辎重,全部运到这华津里来。” 李敏和张天两人,一起抱拳行礼道:“必不负将军所托。” 三月十七日的清晨,海军及其征用的商船尽数返回到番汉港。李敏和张天等海军官兵,一方面组织剩余的五万大军登船,一方面把这个登陆成功的消息,派人尽速告知了自家的君侯和大将荣蚠。 在前线中军大帐内,大将荣蚠接到消息后,异常的兴奋,对姬康道:“君侯,此番我军突袭箕国大军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我前沿大军,可以继续对前方箕军进行挑战、施压,牵制敌之正面军队,以保证我突袭大军,在敌后的安全。” 姬康也非常高兴,听罢荣蚠的话后,点了点头,对荣蚠道:“荣蚠将军,你按计划具体执行吧!” 接着辽地大军,继续前往箕国的北坝水河防线,向箕军挑战,箕军坚守不出。大将荣蚠让少将高大用,指挥投石车用重量小的石块,向防线后箕军投掷,打击敌军,并没有强攻箕军防线。 王石率领的辽军,占领了华津里后。在第二天天亮,命令五万大军,就地取材,在华津里开始修筑壁垒。 华津里及附近的五个村庄村民,刚开始看到辽军到来,极为紧张。 但最后看到辽军纪律严明,秋毫不犯。如果村民帮忙修筑壁垒,不但管饭,还给工钱。对于几个村庄的村民,也给予了粮食资助,做为不让其外出的代价,顿时心中安定下来。 待下午时分,海军把在番汉港口,剩余的五万大军也运送到来。 随后海军又返回番汉,计划给大军又再运送一批粮食、战马等军资,并按上将王石的要求,把留在番汉港的四十台投石车也准备运来。 三月十八日,第二批五万大军,在华津里休息了一晚,也彻底缓过劲来,加入了修筑壁垒的行列。 就在同一天,新安城下的辽军在挑战未果后,向箕军防线发起了小规模的进攻,被箕军打退。 待天黑,海军运送的粮草,战马等物资也全部到达华津里,华津里的整个壁垒在十万大军努力下,已经修筑完毕。 上将王石,仍没有着急派兵向东向顺安进发,而是让辽地大军,继续在华津里休整了一天,加固堡垒,并在华津里的壁垒内召开了军事会议。 在大军的帅帐内,王石指着地图道:“此番我突袭箕国后方的大军,已经全部到位。但摆在我们面前的困难,才刚刚开始。” “如果我军能占领顺安,平城、百源里三城,前方与我大军对峙的箕军主力,将陷入我辽军的重重包围之下,而且没有粮草,我军就可以很快地占领整个箕国。所以,我们身上的担子很重。” 说到这里,王石没有丝毫的犹豫,对帐下的中将王忙、左宗,海军大校李敏和张天,甚至情报局上校王凤海直接下令道: “我命令,中将王忙带两万大军,后日天黑时分,在情报局人员的带领下,前往顺安,到顺安城后,秘密潜伏山中,待二十二日寅时发起对顺安城的攻击。” “中将左宗带两万大军,今日天黑时分,在情报局人员的带领下,前往百源里。左宗将军,你的担子很重,百源里路途较远,你此番前往,要特别注意不能泄露我军行踪。需晚上行走,白天休息。具体攻击时间我就不给你敲定了,你自己掌握。” “海军此番也加入战斗,李敏、张天两位大校,我十多万大军现在都在箕国的后方,华津里的壁垒乃我大军最后的退路。你们海军一万五千人,本将军再给你五千军士,总计两万人。不但要看顾好船只,更要紧守此地,万不可松懈。” “上校王凤海,你随同我,带领五万多大军,今晚出发,突袭平城。另急速向君侯和大将荣蚠,禀报此次我军计划,让他们给予正面配合。” 说到这里,王石语气不由提高,对帐下众将道:“各位将领,大丈夫人生一世,建功立业就在今朝。大家下去,都准备去吧!” 中将王忙、左宗等将领,一齐站起身来,齐声对王石道:“诺。” 就在王石在华津里召开会议的同时,中将武阳靖也来到了,辽箕边境的古邑附近。 在与副将兼政委荣岩所率骑兵汇合后,总计三万骑兵,一人双马。两人没有耽搁,携带十台投石车,绕过了箕国古邑城,向西朝黑水里进发,准备切断东部箕军的后路。 第六十一章 辽箕之战(三) 三月二十日,在番汉城内的情报局局长黄勇,收到了从箕国情报人员用信鸽传来的急件。待将密信翻译后,黄勇不敢怠慢,急速赶往新安前线,向姬康禀报。 姬康看罢密信后,递给了帐下的鲁仲连和大将荣蚠两人。 荣蚠看罢密信,激动地站了起来,对姬康道:“君侯,现在我军需要在正面、给箕军更大的压力,牵制住箕军大军,以配合王石将军在箕国后方的行动。” 鲁仲连也站了起来,对姬康躬身道:“荣蚠将军所言极是,臣附议。” 姬康点了点头,又低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来对荣蚠道:“荣蚠将军,你按计划执行就是。另外再准备五万大军,集结到番汉,必须随时准备增援王石将军。” 荣蚠一怔,随即抱拳躬身对姬康道:“诺。” 然后转身,对帐外大喊道:“来人。” 一个传令官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道:“拜见君侯,拜见将军。” 大将荣蚠对这个传令官道:“传本将命令,命令我军从明日起,全线向箕军防线发起进攻。让进攻的诸位将领,注意要掌握分寸,不要攻入敌军防线,给予箕军足够的压力就行。” 传令官忙答道:“诺。” 三月二十一日,辽军全线向箕国的防线,展开了进攻,攻击力度明显比前几日加强。 箕军主帅高民不敢松懈,调兵遣将,采取了积极防守。尤其是在辽军,重点进攻的新安城等几处防线,更是增派了不少兵力。 就在辽军和箕军两军,在北坝水河防线正面激烈拼杀之际。 在华津里的王石、王忙、左宗三路大军,已经按王石的命令,分不同的日期从华津里驻地出发,趁夜色走偏僻山区,在王凤海等情报人员的带领下,向顺安、平城、百源里等地穿插而去。 南坝水河(大同江)是箕国地理标志之一,位于箕国西北部,是箕国的第五大河流。 长约四百五十公里,流域面积达两万多平方公里,因河床深,又受黄海潮水影响,利于船只行驶。发源于狼林山脉,河水平缓清澈,流程蜿蜒,穿箕都城而过后,向南流在南浦县注入黄海。 箕军的粮草基地——平城,就位于南坝水河旁的西端,大凤山山脚之下。南靠箕都,北部就是箕军所修筑的第二道防线,肃川和顺川防线,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傍晚,密林深处,弯月给大地披上了一道银辉,天上星光璀璨。初春的夜晚亦然有点寒冷,空气中又混合着树木春天的清新。 山脉密林间,此刻正行进着长长的数万大军。 队伍前方王石骑着战马,一身的盔甲,身材很是魁梧。脸上带着严峻凛冽的表情,一脸肃穆凝重地,带着大军在山中行进。 在王石的身后,是情报局中校王凤海。紧随两人身后的五千骑兵,所骑的战马,马蹄上均包裹着辽地特制的毛布兜袋,以便战马在行进中,声音不显。 这次君侯姬康和大将荣蚠,对于这次王石率领的大军,在箕国后方的军事动作,可谓是万分重视。 骑兵也派来了一万多人,除王石带领的五千骑兵外,另中将王忙和左宗两人,也各率领了两千骑兵,剩下的一千骑兵,驻守在了华津里。 在五千的骑兵后面,是四万多步兵,其中还夹杂着的二十辆投石车,用战马拉着。因为现在辽地的军车均采用轴承等新式工艺,行驶便捷。一路行进,这二十辆投石车倒也没拖累大军的行程。 所有的辽地士兵,均全副武装。经过长期的训练,这数万将士,在衣食无缺的情况下,又经过数年的战斗,接连获胜,而无一败,本身就带着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 数万大军,急速行驶,穿过了两座山峰之间的一处山隘。由于在山间密林中行进,按照军令,数万将士只能默默行进,不能做声,只有大军行进的脚步声,回荡在山林之间。 经过这处山隘,山势开始陡峭起来,走在大军前方的上将王石,随即传令:“大军缓行。” 王石的一声令下,这道命令,随即被身后的传令官传到后面,一声声低低向后传去。不到一刻的时间,整个大军都缓下了脚步,显示了整支军队的严格素质。 饶是王石的身体素质过硬,但接连几日的夜间行军,还是给王石脸上带来了疲倦之色。 “王中校,我们今日天明,能到达平城附近么?”在大军行进中,王石对身后的中校王凤海低声问道。 王凤海赶忙上前,对王石低低回道:“将军,过了这处山脉,就到了平城山脚下了。按我大军的速度,明日清晨前到达,是没问题的。” 王石点了点头,对王凤海道:“总算快到了!” 随即又对王凤海道:“王中校,你对攻下平城,有何计策么?” “这个么?……” 中校王凤海有点纳闷了,心道这不是你做为将军,应该考虑的么?做为情报人员,对于大军的战略攻城,向来不是自己的专业擅长。 你问我,我问谁去?难道还若像以前一样,让我情报人员,夺取城门不成?可这平城与以往的状况不一样呀!情报局中校王凤海内心,对王石诽谤不己。 王石见此,不禁莞尔一笑。知道这个问题,确实是难为这位、与自己配合过多次的老伙计了。 “行了,一家子。你也别愁眉苦脸的,我心中自有定计。”王石对王凤海言道。 听罢王石的话后,王凤海顿时把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了下来,赶忙对王石道:“将军有妙计就好。” 三月二十二日,清晨。 王石率领的五万大军,昼夜潜行,已经顺着大凤山山脉,来到了平城南端的大山之中。 随着初春的太阳升起,周边的薄雾渐渐散开。 “将军,雾散了。”情报局中校王凤海站在王石的旁边,立于大凤山的一处山头之上,对王石言道。 王石点了点头,掏出挂在胸前的单筒望远镜,向北望去,看到一座城池正矗立在山脚之下。这座城池,正是王石要拿下的平城。 随后对旁边的传令官道:“让将士们抓紧时间扎营、休息、就食,另外吩咐准备奇袭平城的三千军士,换上箕军的军服,等待傍晚出击。” 就算辽军精锐,也都年轻。但经过几日的潜行,也都疲惫不少。必须经过一天的休息,才能保持体力和战力。 说罢,又举着望远镜向平城的南城门望去,只见还有城内的百姓进出。王石见此,知道箕国平城的守将李折明,根本不知道辽军的前来,也根本没有戒备。 辽军选择扎营的地方,是大凤山山脉的偏僻之处。虽然是急行军,而且是在山脉中行进,整个辽军还是按照辽军的规范,迅速扎营,埋锅造饭。 为了保持隐蔽,整个大军都建立了不升烟的锅灶,炊事班用自身带着的无烟煤块,烧起了热水。然后,把随身带的压缩干粮和罐装密封食品倒入锅内,给将士们做饭。 就在同时,新安城下,辽军大营内的姬康,起身洗漱后,也在和鲁仲连、荣蚠三人一起吃饭。 早餐很丰富,每人一大碗的汤面,外加两个荷包蛋。几个小菜,再有一筐馒头。 三人很快吃完,让侍从把碗筷撤下。 这个时候,田光进来向荣蚠禀报道:“将军,现有番汉城的商家和士绅,以及众多的百姓们,前来给将军献上了许多精美食物和肉食。将军,你看如何处理?” 这些商家、士绅,以及众多的百姓,都不知道姬康的到来,故此这样。 荣蚠眉头微皱,本能想要拒绝。但看了看姬康和鲁仲连,都面带微笑。想了下后,对田光道:“把这些商家和士绅,以及百姓们送来的食品和肉食,都送到医院的伤兵那里去。另派人对这些商家、士绅和百姓们,表示我军的感谢。” 姬康和鲁仲连两人见此,都点了点头。 田光见此,抱拳躬身应道:“诺。” 待田光走后,姬康站起,向南方眺望,对鲁仲连和荣蚠两人道:“不知道,王石率领的大军,是否到达平城了么?” 鲁仲连和荣蚠两人相互看了下,都知道姬康心中的担忧,二人何尝不是? 荣蚠抱拳对姬康道:“公子无忧,王石将军经验丰富,而且在平城还有我情报局人员,做为内应,现在应该顺利到达平城了。” 姬康没有作答,缓步来到了地图前,目光看着平城这个地方。注视了一会,转身对荣蚠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荣蚠将军,这几日还是继续攻打箕军的防线么?” “君侯,是的。” 姬康沉思了会,对荣蚠道:“荣蚠将军,不管王石将军能否做到占领平城?不要拖延了,命令大军内投石车阵,更换大的石块,给我轰破箕军的防线,命令全军,准备好与箕军决战。” 荣蚠想了下,点点头,大声道:“诺。某将这就下去安排。” 待荣蚠走后,姬康转身,又看向了地图上平城这个地方。 鲁仲连则在旁,安慰姬康道:“公子,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王石将军能否占领平城,就看我军的运数了。” 姬康没有说话,只是又点了点头。 第六十二章 辽箕之战(四) 三月二十二日,新安城防线。 姬康和鲁仲连两人,带着石敢、田光等人,仍在远处数里外的山坡上观阵。 辽地十万大军,陈列在新安城护城河北侧的不远处,大军的中间矗立起上百台的投石车,密密麻麻地连成一片。 辽军指挥台上,高高竖立着大将荣蚠的“荣”字帅旗,在帅旗的两侧,各种不同颜色的旗帜随风飘扬。 坐在指挥台上的大将荣蚠,举着手中的望远镜,向新安城城头望去,看到新安城头上人头攒动,站满了箕国的军士。 荣蚠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看着不远处的新安城,抬起右手指着前方的新安城墙,大声命令道:“投石车发射。” 随即,指挥台上指挥旗帜,开始飘动飞舞起来。 指挥投石车阵的少将高大用,见到命令。立刻大喊道:“发射。” 随即上百台的投石车上,转载的四百斤左右的巨大石块,在命令声中,腾空而起。巨大的石块划过半空,在太阳的照耀下,映射到大地,变成一道道的黑影。 巨大石块撞击在新安城的城墙之上,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不绝于耳。每一次的撞击声,让人都震耳欲聋。 有的石块没砸到城墙,落在城墙前面的地上,随着一声巨响,地面就被砸出一个大坑。而落到城墙之上的石块,所到之处,烟土飞扬,碎石砖块飞溅,周边人尽一空。 箕军的主帅高民,没想到辽地的投石车,威力如此巨大,发射距离如此之远。看着城墙上的箕军一片混乱,大喊道:“注意躲避,注意躲避。” 辽军主帅荣蚠,随即命令道:“工兵搭桥。” 一队队的工兵,抬着重重的长梯,从辽军的阵列留出的过道中走出,把一架架长梯树立起来,后面的工兵拽着另一端的绳索,缓缓放下。 这个长梯的距离,是经过计算好的,正好能搭在新安城护城河的另一端,而且长梯中间的接缝处,全部用钢铁固定。随着一架架长梯并拢,新安城的护城河上,顿时出现了几座“桥梁”。 站在新安城城头的高民,和新安城守将金发缓两人见此,肝胆俱裂。没想到辽军的攻城手段是如此的犀利,更没想到搭建过河的器具,也是如此的完善。 箕军主帅高民,对旁边的新安守将金发缓,大声喊道:“命令我方的投石车,给予还击。务必把辽军搭建的长梯,给予摧毁。” 金发缓忙回道:“诺。” 箕军的投石车距离,也是经过测试好的,能从城里发射石块,打到护城河的中间。 随着从新安城内投石车发射出来的石块,辽军工兵刚才搭建好的一架架长梯,被箕军投石车,抛来的石块砸中折断,顿时新安城护城河中,飘起了众多残断的木头。 荣蚠在指挥台上,见此大笑,对身旁的众将道:“果然不出所料,这下新安城投石车果然发射了,箕军这些投石车的方位也暴露了。” 说到这里,荣蚠对身旁的传令官道:“命令我军投石车换小点的石块,朝敌军投石车发射的方位发射石块,给我把新安城城内的投石车砸掉。” 传令官忙答道:“诺。” 高大用接到命令,对投石车阵道:“二三子,换小点的石块,朝城内投石车方位发射,不要停,一直让敌军的投石车再无石块发出。” 命令过后,不一会辽军前方的上空就飞过一块块的石块,朝新安城内刚才发射的方位轰去,随即新安城内就尘土飞扬,隐隐约约传来呼救声。 荣蚠随即又下令道:“工兵继续搭建长梯。” 不多时,新安城的护城河上,河面上又被辽军工兵,搭建起了一架架长梯,“桥梁”又搭建完成。 大将荣蚠大手一挥,下令道:“攻城。” 随即从指挥台的两侧,走出一列列的军阵,抬着长梯向新安城而去。 箕军主帅高民,见此,也传令道:“城上弓箭手准备,滚木擂石准备。” 已到平城的五万多辽军,中午在大凤山内,辽军的扎营之地睡了一觉。待下午睡醒后,个个精神都抖擞起来。吃过晚饭,每个人都做好了大战降临的准备。 王石和王凤海站在一处山头之上,举起望远镜向平城的南城门望去,看到许多出城的民众都陆续返回城中,人迹渐少。 王石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朦朦胧胧有点黑了,随即发出命令:“让大校崔海前来见我。” 率领这三千突击营的旅长大校崔海,接到王石的传唤后,忙跑了过来。 “拜见将军。” “崔海准将,免礼。” “多谢将军。” “崔海准将,你知道你的任务吧!” “启禀将军,末将知道。” “好。崔海准将,只要你拿下平城的南城门,并且守住它,等我大军一到,你就可以变成真正的将军了。” “属下必不负将军的期待。” “去吧,本将军和全军将士们,就在后方看着你们。” “遵命。” 看着崔海走后,王石对身旁的传令官道:“命令全军,做好突击平城的准备。” 传令官忙抱拳躬身道:“诺。” 在新安城辽箕双方的主力大军,结束了一天的拼杀后。王石所率的大军,准备开始突袭平城,拿下这座对双方大军来说,至关重要的城池。 守卫平城的箕军将领名唤李折明,根本没想到做为后方的平城,能受到辽军的袭击。平城还是没有任何的戒备,如往常一样,允许百姓自由行走、出城。 因为前线比较吃紧,就在昨天,李折明接到前线主帅高民的命令,还派出一万士兵,押解着粮草,去了前线。现在平城的守军不是三万了,而是二万。 天色渐黑,南城门的箕军,发现从远处走来一队人马,守城校尉看了看,因为天色已黑,隐隐约约发现是自己的箕军,也没当回事。 就站在城头,对前来的箕军道:“是增援前线的军队么?” 看到前方走出一名小校,对自己回道:“是的,我们奉军部之命,前往新安增援,今天需要在这里休息一晚。” 守城的校尉也没在意,因为这样的状况,现在几乎每天都有。在城头大喊道:“弟兄们,辛苦了。你们等会,我下去核对一下军部的命令,就安置你们休息。” 随即,这名守城的校尉就朝城下走去。 崔海和副将相互看了看,脸上露出了微笑,朝自己的军队打了个手势,然后带了二十多个亲卫,向城门走去。 待跨进城门,守城的校尉也从城头走了下来,到了崔海他们身边,说道:“兄弟们,把兵部的文书,让我看下就行了。” 这个时候,就听到城门口一阵骚动,这个校尉往前一看,就发现自己手下众多的守军,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个守城校尉,心中大惊,大喊道:“你们干什么?不对,你们是……” 话未说完,就觉得脖子一凉,随后倒在了地上。 崔海对身后的辽军,大喊道:“迅速占领城门,点燃烟火,向将军报信。” 守卫平城南城门的箕军,措不及防下,被辽军迅速占领了南城门,随即在城头冒起了一股粗粗的黑色烟柱。 辽军上将王石,早就来到了山脚之下。看到平城南城门之处,浓烟冒起,知道突袭已经成功,对身后的辽军大喊道:“骑兵出击,随我增援城门口的弟兄们,步兵跟上。” 说罢,把马一带,率先向前奔去,后面的五千骑兵,紧紧相随。 这个时候,平城的守将李折明,得到了南城门失守的消息时,正在吃饭。听闻后,兀自不敢相信。对来报信的小校,大喊道:“你能确定,是辽军占领了南城门么?” 这个小校着急地对李折明道:“将军,千真万确,他们穿着我军的衣服,突袭了南城门。现在,请将军尽速派兵,夺回南城门吧!” 李折明面如土色,一脚把吃饭的桌子踹倒,碗筷散落一地。对身边的传令官,大喊道:“急速调集人马,把南城门给我夺回来。” 但这个时候,再想夺回城门,谈何容易! 等王石率领的辽军骑兵,先期赶到平城后,发现崔海率领三千将士正在与箕军厮杀。 王石哈哈大笑,对身后的骑兵大喊道:“攻进城内,夺取粮仓。” 辽军骑兵一起大喊声:“杀。” 随着自己的将军,就冲进了平城之内。王石冲在最前面,来到与崔海正交手的几个箕军面前,挥刀之下,一个箕军人头就飞上天空。 身后而来的骑兵部队,随即加入了战斗。箕军纷纷倒下,剩下的箕军也朝城内跑去,顿时整个平城都是呐喊声和厮杀声。 崔海来到王石的面前,擦拭了下脸上的血迹,抱拳躬身对王石道:“将军,属下托将军之福,不辱使命。” 王石在马上大笑,对崔海道:“崔将军,不必如此。你为我辽地立下了大功,现在你已经是将军了,君侯必会批准。” 崔海单膝跪地,对王石道:“多谢将军栽培。” 王石点了点头,对崔海道:“崔将军,现在还不是大意的时候,你要率部紧守住城门。” “诺。” 武成王十三年,三月二十三日,上将王石率领五万辽军,突袭箕军粮草集结地平城,占领了平城。 箕国守将李折明,知道丢失平城的罪过,回去必被斩首,于是率领箕军残部投降王石。整个箕军前线的粮草,都落入了辽军手里。 就在同一天晚上,顺安城也被中将王忙率领两万辽军,突袭成功,守将战死。 三月二十四日,百源里也被中将左宗强行攻破,守将战死。 至此,整个西部箕国的四十万大军,与箕都的联系,被辽军彻底分开。 此番,辽城君姬康发动的讨伐箕国战役,终于到了转折点。 第六十三章 辽箕之战(五) 最新网址:. 三月二十三日,新安城下辽军大营,天色刚朦朦亮。 到了姬康的大帐门口,辽地情报局长黄勇甩蹬下马,对门口的军士言道:“请前去禀报君侯,就说黄勇有要事要见君侯。” 这个时候,已经洗漱完毕的姬康,听到帐外黄勇的声音,对身旁的石敢道:“黄勇现在这个时候来此,肯定有急事,你让他马上进来。” 石敢赶忙从帐内走出,对黄勇道:“黄局长,不用禀报了,公子让你直接进来。” 黄勇急匆匆地跑进姬康的大帐内,看见姬康正坐在帐内的主位上,捧着一本书在看。 黄勇单膝跪地,高兴地对姬康道:“启禀君侯,情报局中校王凤海从平城,用鸽子传来密信,言我军昨日傍晚,已顺利占领平城,平城守将李折明投降。此乃密信,请君侯过目。 说罢,双手高举密信递给了石敢。 听罢黄勇的话后,姬康一下站了起来,接过石敢手中的密信后,尽力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缓缓对黄勇道:“黄局长辛苦了,不用多礼,快快请起!” “多谢君侯。”黄勇站了起来。 姬康坐下,拆开密信,仔细看了一遍,抬头对黄勇言道:“黄局长,现在正是我辽地最为紧要的时候,情报局的任务很重。你多辛苦点,嘱咐我在箕国的情报人员,要随时盯紧箕国的一切动向,及时禀报。” 黄勇忙抱拳躬身,对姬康道:“请君侯放心,我辽地情报人员,一定会随时关注箕国的一切动向。属下这就回去,看是否还有其他情报?” 姬康对黄勇点了点头道:“去吧。” 待黄勇走出大帐,姬康对身旁的石敢道:“去请鲁先生和大将荣蚠过来。” 话音未落,就见鲁仲连和荣蚠两人一起进来了。 姬康让石敢把从平城传来的密信,递给了两人,什么话也没说。 鲁仲连看罢,身打起了摆子,颤抖着把信递给了荣蚠后,然后躬身对姬康行礼道:“恭喜君侯!贺喜君侯!为我辽地贺!为我辽军将士们贺!” 大将荣蚠此时也看罢了密信,老脸也一片通红。一见鲁仲连如此表态,自己也反应过来,同鲁仲连一样,抱拳躬身对姬康道:“恭喜君侯!贺喜君侯!” 少年君侯,此时见鲁仲连和荣蚠两人如此模样,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忘记了从小母亲姬赵氏再三所说的仪态,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对大将荣蚠道:“荣蚠将军,下来我军该如何去做?” 荣蚠此时,激动地大声道:“君侯,只要占领了平城,就是顺安和百源里没有拿下,敌军亦是大败。今天我军线出击,不用再保存什么实力了。” “君侯,现在我辽地大军,应尽速攻破敌军北坝水河防线,拖住箕国大军,不让其向平城增援。如此,方为上策。” 姬康看到众人激动的表情,笑着说:“荣蚠将军,王石将军在信中,要求我军派兵急速增援,海军的船只,现在恐怕已经到了番汉港了。” “你马上把在番汉港的五万大军,给王石将军派去,要越快越好,此事不能拖延。对了,荣将军,你看派谁率军前去增援为好?” 荣蚠沉思了片刻,对姬康和鲁仲连两人道:“君侯、鲁院长,某将计划派上将刘胜,率领这五万大军增援王石将军。如此,也能帮上将王石将军的一臂之力,不知可否?” 姬康和鲁仲连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姬康对荣蚠道:“荣将军,现在你是我军主帅,你尽管安排就是,小子是不会干涉你的。” 荣蚠也微笑着,对姬康抱拳道:“诺。” 说罢,马上走出帐外,传令了下去。 让上将刘胜,率番汉港的五万大军,即可登船增援在箕国后方的王石大军。 等荣蚠走进大帐后,姬康正在看着旁边的地图,少年君侯此刻一脸严肃,转身看着鲁仲连等众人道:“现在最关键的是,绝对不能让箕国大军,退回肃川到顺川的第二道防线。如果让箕军主力退回,一旦再重新占领平城、顺安等城,在箕国后方的我军,后果不堪设想。” 鲁仲连点了点头,对姬康道:“君侯所言极是,现在王石将军那里的压力,想必是极大的。我军在增援王石将军的同时,还要在正面尽力拖住箕军的主力。” 荣蚠也走到地图的旁边,看了会地图后,对姬康道:“君侯,事不宜迟。我即可安排我军进攻箕军防线,一定要把箕军的主力,拖在北坝水河防线。此时,绝对不能让他们返回顺川、肃川一线。” 姬康听罢,又点了点头,脸上再次露出了微笑。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鲁仲连和荣蚠两人道:“大军现在正在吃饭,我们也要先吃饭。吃饱饭,你们再各自去安排事情吧!我估计现在箕军的主帅高民,还没接到平城失守的消息呢!” 听姬康如此一说,鲁仲连和荣蚠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此刻,帐内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错。 武成王十三年,三月二十三日,在北坝水河的体辽军,接到大将荣蚠的命令,向北坝水河防线的箕军,线发起了猛攻。 辽军投石车阵发射的石块,“轰轰”作响,新安城有两处箕军防线的城墙,被辽军的投石车给轰破。 在指挥台上的辽军主帅荣蚠,见此立即命令道:“命令大军给我冲上去,占领新安城。” 辽军随即大喊着,踏着架设在护城河上长梯,就向箕军的防线冲去。 箕军主帅高民拼命的调兵过来,在砸塌的两处城墙处,极力抵挡辽军的进攻。并拼命派兵用沙土装填的麻袋,用来堵塞这两处豁口。 双方的箭矢,若天上的乌云一般,相互对对方射去,战斗极为惨烈。 疲于应付辽军进攻的箕军高民,在中午时分,看到新安城的一处城墙又被辽军攻破,对守将金发缓大喊道:“快去调集军队,把辽军打出去,不能让他们突破新安城。” 正在此时,一个箕军斥兵校尉,满脸血迹,骑马来到主帅高民身前,在马上向高民道:“启禀将军,昨晚辽军已占领平城、顺安两城,请将军急速派兵增援。” 说罢,就从马上栽倒下来。 箕军的主帅高民和新安城金发缓,闻听此消息后,两人顿时都呆住了。 金发缓哆哆嗦嗦地,对主帅高民道:“相国,这……这辽军是如何……是如何占领平城、顺安两城的?难道他们……他们是飞过去的不成?” 听罢金发缓的话后,箕军的主帅高民,此时才反应过来。看着还倒在地上的斥兵校尉,赶忙对身旁的亲卫道:“先把校尉扶下去救治。” 然后转身,对金发缓沮丧地道:“金将军,现在不是追究辽军,是从何处过去占领平城、顺安两城的?北坝水河的防线不要守了,也守不住了。命令军退往肃川、顺川防线。” 金发缓点了点头,对高民道:“诺。” 但看了看正与辽军在交战的箕军后,又转身对高民道:“将军,我军此时正与辽军交战,走不脱呀!” 高民看了看正在防线豁口处,还与辽军正交战的箕军,心头一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高民身后的几个亲卫,赶忙过去扶住了高民。 高民眼睛闭住,缓缓地对金发缓道:“金将军,现在北坝水河防线已被辽军攻破,不要再管与辽军做战的部队了。能撤走多少军队,就算多少军队。” 说到这里,高民睁开眼睛,对身旁的传令官道:“还有,不要通知前线作战的将士们,算我高民对不住他们了!下令让前线将士们,给我拼命阻挡住辽军的进攻,不得后退。” 金发缓一听,心中大惊,对高民言道:“相国,不可呀!如果不通知前线将士们,我后面大军一撤,他们就要落入到辽军的手里。我们今后如何面对这些将士们?如何面对这些将士们的亲属和家人们呀?” 高民听罢金发缓的话后,摇了摇头,对金发缓道:“金将军,平城和顺安两城现在失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高民的声音,不由地提高,大声对金发缓道:“意味着我们前线大军与箕都失去了联系,意味着我们后路被断,意味着我们大军没有粮草了。” 讲道此,高民语带悲戚地道:“还有平城离箕都太近了,如果我没料错的话,辽军必然是通过海上,把大军输送到我箕国后方的。” “如果让辽军再从海上,源源不断地输送兵力,箕都也危险了,王上也危险了呀!一旦箕都有失,我们都是千古罪人呀!” “金将军,我们现在只能舍弃一部分军队,大军必须撤回,防守住肃川到顺川的第二道防线。并重新占领平城,打通与箕都的联系。” 说到这里,高民的两行老泪流了出来,对金发缓继续说道:“否则我几十万大军,将死无葬身之地,我箕国也要面临覆国之危呀!” “就让被放弃的将士们骂我好了!就让被放弃的将士们的、亲属和家人埋怨我好了!金将军,你不要顾及这些,一切罪过就让老夫一人承担。”. 你是天才,:三千五,网址 最新网址:. 第六十四章 辽箕之战(六) 最新网址:. 箕军的主帅高民之这么说、这么做,是因为在辽军上将王石等将领率军,占领了平城、顺安、百源里等箕军后方的城池后,其实对箕军已经形成了一个大的包围圈。 现在的整个战局的主动权,完控制在了辽军手里,箕军现在相当的被动。只能尽快率军南下,重新夺回平城等地,否则将面临军覆灭的危险。 金发缓听罢主帅高民的话后,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也知道这是箕军目前唯一的出路,对高民道:“相国,某将知道该如何去做了,这就马上组织大军撤退。” 然后对扶着高民的几个亲卫道:“你们尽快保护相国,向顺川撤退。我组织大军,随后赶来。” 高民的几个亲卫,也知道事态紧急,搀扶着高民下了城墙,把高民搀扶到一辆厢车上,顺着南门向顺安撤去。 金发缓也顾不得正与辽军做战的将士们了,对自己的副将苏力大喊道:“按相国的命令执行,命令我前沿箕军不惜一切代价,抗击辽军的进攻;命令我后方大军,急速向肃川、顺川一带撤退。” 副将苏力,哽咽地回答道:“诺。” 就这样,在北坝水河防线上正与辽军交战的,十五六万的箕军将士们。在不知道任何的消息下,在与辽军浴血奋战之际,就被主帅高民给扔给了辽军。 待前线做战的箕军将领们,在派人向主帅高民禀报军情,要求增援时,怎么也找不到了主帅高民。最后打听,才知道主帅高民率领后方大军,已经撤退了。自己这些前沿与辽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被主帅高民可耻地抛弃了。 在与辽军做战的箕国将领们,听闻此消息后,这个气呀!没有一个不破口大骂主帅高民的,主帅高民的十八代祖宗女性,被这些箕军的将领们,统统“问候”了一遍。 自家主帅都跑了,这仗还怎么打? 随后消息就传到箕军下面的士兵处,整个北坝水河防线,十五六万的箕军大喊大叫,乱成一团,消息也传到了辽军的耳里。 辽军的主帅荣蚠知道此消息后,愣了下。没有像辽军其他的将领一样高兴,反而眉头紧皱。对于箕军主帅高民,真的是刮目相看了。 暗道高民这厮可以呀!居然能断臂求生,抛弃这么多将士和粮草辎重,向后撤退,简直跟自己有得一拼。如此,虽然损失了一部分兵力,但确实能撤回大部分的箕军,到肃川和顺川的第二道防线。 荣蚠知道此刻不是感慨的时候,随即命令道:“传令军,让箕军投降。” 随后,整个北坝水河防线的辽军,一齐大喊:“降!降!降!” 箕军在北坝水河防线,近十五六万的大军。此刻不待自己将领命令,就自动放下了武器,然后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等待辽军的受降。 荣蚠一面安排辽军接受箕军的投降,一面紧急派人向姬康禀报。 姬康听到这个消息后,如荣蚠一样,愣住了。 半响后,对身旁的鲁仲连道:“先生,这个箕相高民非同一般呀!” 鲁仲连点了点头,看着地图,对姬康道:“公子,箕军主帅高民肯定想带大军,退回肃川到顺川的第二道防线。现在被高民抛弃的箕军,只有十五六万。” “如果让他这么顺利地跑回第二道防线,他率领的大军就有二十多万。王石将军那里的压力就太大了。公子,我们必须派兵死死咬住箕国的大军,不能让他们跑回去。” 姬康看着地图,沉思了片刻,对鲁仲连道:“确实如此,我们不能让箕军主帅高民,这么轻松地率领主力大军撤回去,说什么也要在他身上再“咬下”一块肉来。” 说到这里,姬康对身旁的石敢道:“石敢,你亲自前去告诉荣蚠将军,把我和鲁先生的意见告诉他,让他尽快处理。” 石敢抱拳躬身道:“诺。” 荣蚠接到石敢的禀报后,对石敢道:“你回去告诉君侯,就说本将军已经知道了。某将已经准备亲自率领骑兵,前去追击敌军。” 说罢,对身旁的传令官道:“来人,传令所有四万骑兵,马上集合,随我前去追击敌军。命令少将田大力,负责战后的一切善后事宜。” 传令官忙抱拳回道:“诺。”随后就骑马传令去了。 不得不说,箕军主帅高民,确实是个狠角色。 在率大军撤退的同时,也考虑到辽军会派兵追击。一方面撤退,一方面安排少量箕军层层设防,沿途阻击辽军的追击。 率领军队走到文德这么一个地方,看了看地势,对追随而来的金发缓道:“金将军,我料想辽军必随后追杀而来,此地地势利于伏击。” “我等可用少股兵力,在文德城正面阻击敌军,其余大军在文德城的两侧设伏。只要在此能够击败辽军的追兵,我军才能够顺利地,返回顺川和肃川的防线。” 金发缓看了看文德这里的地势,点头对高民道:“相国所言极是,此地利于设伏。只要在此击败辽军的追兵,我大军在返回途中,将再无后顾之忧。” 两人商定后,命令箕军少部分兵力驻守文德城,主力埋伏于文德两侧的丘陵当中,准备伏击辽军。 追随而来辽军大将荣蚠,在箕军少量军队的层层阻击下,行动缓慢。对此,荣蚠对于箕军的主帅高民,更为重视。 由于天色已黑,再加上地形不是很熟悉。荣蚠不敢带领辽军过于追击,唯恐中了埋伏。 看到天色越来越黑,荣蚠考虑了一会,下令停止追击,就地安营扎寨。 另一方面,派人禀报姬康,让姬康派田大力先率十万大军急速前来,准备明天再追击箕军主力。 箕国主帅高民等到半夜,也没见箕军前来,知道此计被荣蚠识破,内心懊悔不己。命令一裨将军率军两万,坚守文德城,阻挡辽军的追击。 自己带领剩下的箕军,顾不上疲劳,急速向后方撤退。 到了现在,箕军主帅高民在不得已情况下,陆陆续续又丢下近七万多大军,来阻击辽军的追击。自己率领的箕军,还剩下十五六万。 四月二十五日下午,箕军退守到了肃川和顺川防线。高民清点完所有的箕军人数后,发现箕军沿途又跑了不少。现在在第二道防线上的箕军,居然不到十五万了。 辽军主帅荣蚠,第二天天明,率领十五万辽军来到文德城下,准备攻打文德城。 守卫文德城这两万多箕军,看到主帅高民率领大军又跑了,毫无抵抗之心,在守将的带领下,放下了武器,向箕军投降。 荣蚠留五千辽军驻守文德城,自己又率领大军向肃川和顺川的防线而去。并紧急传令后方大军,让其迅速赶来,准备一举将整个剩余的箕军拿下。 而退守到肃川和顺川的箕军主帅高民,一方面命令箕军加固肃川和顺川的防线,一方面整军,准备向平城发动攻击,企图打通与箕都的联系。 此时在箕都的国主箕释,比相国高民还提前接到了平城、顺安失守的消息,顿时大惊失色,浑身都哆嗦起来。 在朝堂上,对箕国众臣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呀?” 大将高盛见此,出来对箕释道:“大王,现在我们必须派兵拿下平城,打通与我前线箕军主力的联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箕释点了点头,对高盛道:“高将军,现在我大军主力都在前线。我箕都没多少兵力了呀!” 高盛沉思了下,对箕释道:“大王,现在只有尽力援助我前线大军了。王上可把自己的羽林军派出,再征调箕都附近城池,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入伍。” 箕释听罢高盛的话后,一咬牙,对高盛道:“高将军,寡人两万羽林军,可给你一万五千,你急速派人前往箕都及附近征兵,此事你来负责,愈快愈好。” 大将高盛,抱拳躬身对箕释道:“微臣遵命。” 就在箕国国主箕释,在朝堂上与众臣商量后,忙着调兵遣将,准备增援前线大军之时。辽军增援上将王石的五万大军,在上将刘胜的带领下,已经乘船来到了华津里。 而此时在东部武阳靖和副将荣岩,率领的三万骑兵,已经占领了黑水里。 刚刚拿下黑水里,武阳靖和荣岩两人,顾不得休息,正商量着如何占领江界城。 “武将军,某将以为现在我们占领黑水里的消息,江界城的守军还没有得到讯息。此刻我军应不顾疲劳,急速率军前往江界城,方能给敌军出其不意地打击。” 副将兼政委荣岩,慎重得向武阳靖建议道。 鉴于这个时代的通讯和交通条件,这个情况是存在的。故此,荣岩才向武阳靖如此建议。 武阳靖听罢,看着墙上的地图,考虑了片刻,点了点头:“荣岩将军,所言极是。我军都为骑兵,一人双马,再休息两个时辰,即可向江界进发。” 两人商定后,就不再耽搁。又马不停蹄,率领三万骑兵急速向江界城进发,准备对江界城发起突袭。 整个箕国的北部,大军纵横,战成一团。. 你是天才,:三千五,网址 最新网址:. 第六十五章 孤注一掷(上) 江界城,是箕国北部龙林郡的郡府。 时至天明,在离江界城大概十多里外的一处密林中,武阳靖和荣蚠两人,正站在一处山头,用望远镜向江界城眺望。 映入两人眼帘的这座江界城池,城高十一二米,在这个时代,属于不高不矮的一座中等城池。外面的护城河,引入了活水,吊桥此刻已经放下,跨卧在护城河上。 城门洞开,来来往往行进着几个百姓和商贾。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武阳靖对荣岩道:“荣将军,江界城城门清晨仍然打开了,现在还有百姓和商家进出。看来我军占领黑水里的消息,江界城守军并没有接到消息。” 荣岩听罢,抱拳对武阳靖道:“将军,事不宜迟。我军现在已经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应该尽速向江界城发起突袭,否则,迟则生变。” 荣岩又举起望远镜,看了江界城一会,对荣岩道:“荣将军,夺取江界城的首批骑兵不能太多,最多只能用一营三百多人。让大校刘守亲自带队,务必占领城门。” 初春时节,初升的太阳格外的温柔,暖暖的阳光洒在人的身上,让人格外的舒服。 刘守带着三百多人的骑兵一行,穿着箕国的军服,向江界城缓缓而来。 快到城门的时候,刘守对身后的辽军将士们,嘱咐道:“兄弟们,放轻松一点,速度慢点。” “诺。”刘守身后的众人急忙答应道。 于是,刘守等一行人,不紧不慢地徐徐而行,很快到了吊桥边。 守护城门的箕军,看到刘守一行,发现是箕军的军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刘守他们过了吊桥,这个时候,守护城门的一个箕军伍长,经验比较老道,大喊道:“不对,我军没有如此模样的骑兵,快关城门。” 不过到了此时,就是发现不是箕军的骑兵,也已经晚了。城门口才两什士兵,二十个人,那里来得及关上城门。 大校刘守,此刻面容狰狞,大喊道:“二三子,给我冲上去,夺取城门。” 喊罢,刘守策马带头,向城门冲去。 身后的三百多名辽军骑兵,都大喊道:“杀!” 紧随刘守冲向了江界城的城门,顿时江界城的城门处战马嘶叫,杀声震天。 远处的中将武阳靖和荣岩两人,用望远镜看到此种情形后,相顾大笑,一起大喊道:“将士们,给我冲上去,占领江界城。” 武成王十三年,三月二十四日,箕国龙林郡郡府江界城失守。 箕国东部的马訾水防线,由大将景为民率领的十万箕军。此刻,也被辽军给切断了退路,彻底包围。 三月二十五日,顺川城。 刚带军撤回顺川城的箕军主帅高民,在这个时候,也接到了百源里失守的消息。看着墙上的地图,高民发现,整个箕国北部的大军,已经被辽军形成了一个大的包围圈。 但最关键的是,现在在肃川到顺川防线上,这接近十五万的箕军,只剩下不到十天的粮草。而且与箕都的联系完全中断,东部战局的状况现在也不知道怎样? 一股悲凉的心情,顿时涌上了高民的心头。 考虑良久后,箕相高民顾不得感伤,随即在顺川召开了箕军的军事会议。 看着会议厅内金发缓等箕军将领,均面色铁青,沉默不语,高民的心头更为难受。箕军连战皆败,后路被断,士气如此低迷,这仗还怎么打? 咳嗽了两声,高民强自打起精神,对厅内的金发缓等众多箕军将领道:“各位将军,现在局势对我箕军来说,虽然艰难,但尚有挽回之地。诸位将军,万不可沮丧如此!” 金发缓等众多箕军将领,听罢高民的话后,都抬头看着高民。西部战线整整四十万大军,现在只剩下不到十五万人了,不知道主帅高民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妙计? 高民又咳嗽了两声,缓缓对箕国众多将领道:“诸位将军,虽然不知道占领平城、顺安、百源里的辽军具体多少?但本相料这三路辽军,必为偏师,将士不多。” “现在箕都我王,此刻必然已经知道了,我前线大军现在的状况,必会派兵增援我军。如果本相所料不错,我王派遣的增援大军,肯定会向平城进发。” “只要我军坚守住肃川和顺川一带的防线,再派一路大军南下,与我王增派的援军,南北夹击平城的辽军,一定可以重新夺回平城。” “如此一来,顺安、百源里的辽军反而落入我军的包围圈内,不攻自破。我军也就重新与箕都取得了联系,并且依托肃川和顺川防线,背靠箕都,就能继续和辽军周旋。” 听罢高民的话后,金发缓等众多箕军将领,慢慢缓过神来。是呀!按相国所说的,只要重新占领的平城,那么目前局势,就确实可以得到根本的改变! 金发缓等箕军将领,相互看了看,一起抱拳躬身对高民道:“相国所言即是。请相国下令,我等必遵令而行。” 高民见到箕军众多将领的士气,已被自己鼓动起来,点了点头,缓缓对众将道:“各位将军,国家养士数百年。现在我箕国到了最艰难的时刻,正是需要诸位将军力挽狂澜的时候。” 说到这里,高民站了起来,大声命令道:“本相国命令,本相明日会亲自带领七万大军南下,夺回平城。金发缓将军率领其余将领,近八万大军坚守肃川和顺川防线,务必不能让辽军攻破。” 箕军金发缓等众多将领一齐答应道:“诺。” 就在同一天,辽军东部统帅薄望,接到了穿插敌后武阳靖和荣岩两人,用鸽子传来的密信。 知道江界城被辽军拿下后,薄望兴奋异常,哈哈大笑,对身旁的亲卫道:“急速通知君侯,就说我东部大军,已经把箕军围困在了马訾水防线一带。” “诺。” 就在高民在顺川城召开军事会议的同时,他也没有料到,辽军增援王石的五万大军,在上将刘胜的带领下,已于二十三日的晚上在华津里登陆。 在华津里休息了一天后,上将刘胜没有耽搁,率领五万大军于二十五日清晨,急速向平城而来。 而箕国国主箕释所派的四万援军,在箕国大将高盛带领下,在经过整顿聚集后,于二十六日清晨,也朝平城而来。 虽然箕都离平城比华津里到平城的距离近点,但高盛率领的援军比刘胜率领的辽军,晚了一天出发,再加上辽军行军速度比箕军快多了。 就这样,辽地和箕国的双方增援大军,在都不知道对方的情况下,在前往平城的路途当中,不期而遇。 辽军前方的一个斥兵,急速到了上将刘胜的面前:“启禀将军,前方三十五里路,发现箕军,大概人马有四万多人。” 这个时候,箕军的一个斥兵,也正在向箕军主帅高盛禀报:“报,将军,前方三十多里路,发现大部辽军,人数与我军大概相当。” 双方增援大军的主帅刘胜和高盛两人,听罢各自斥兵的禀报后,都大吃了一惊。 这样的遭遇战,在这个时代,都是各军所避免的。因为你不知道对方的具体情况呀!更来不及探明对方的具体状况。 刘胜没有丝毫的犹豫,随即对身旁的副将下令道:“命令我军停止前行,列阵,准备战斗。” 高盛这个时候,也对身旁的传令官道:“停止前行,命令我军列阵,准备战斗。” 随着双方主帅的命令下达,双方增援大军,都开始了列阵。 这次刘胜前来,没有带过多骑兵,更没有带过多的投石车。不过从华津里出发的时候,把华津里营地的一千骑兵带了出来,加上自己军中的骑兵,总共有两千骑兵。投石车,也总共有二十架。 而箕国大军里,此番箕王的羽林军中骑兵,比辽军多了一倍多,大概五千人左右。但装备武器比辽军骑兵,差距甚远。 辽军的骑兵都从马上下来,给战马喂了点大豆,然后又给战马喝了点盐水,然后就给战马披上了马甲,翻身上马,按主帅刘胜的命令,缓缓列阵于中军。 箕军此刻也列阵完毕,双方大军缓缓向对方逼近。 刘胜骑在马上,掏出单筒望远镜向箕军望去,发现对方的军阵,除中军大概两万人,排列比较整齐以外,左右两军都散乱无章,而且年龄老幼不等,心中就有了计较。 如果让箕军增援的主帅高盛,知道刘胜心中的想法,肯定会破口大骂。没办法,中军两万人是护卫国主的羽林军,但左右两军都是刚征集上来的新军,自然不会严谨了。 刘胜率先下令:“中军压上,左右两军进攻,给我打垮敌方的左右两军。” 辽军军阵所有的将士,一齐大喊道:“杀!杀!杀!” 辽军喊罢,全军带着必胜的信念,随即向箕军杀去。 而箕军增援主帅高盛,此刻也对箕军众将士们,大声喊道:“将士们,给我打垮前面的敌军,我军必胜!” 第六十六章 孤注一掷(下) 三月二十七日,辽军和箕国增援平城的大军,在增援平城的半途中不期而遇,双方展开激战。 箕军增援大军的主帅高盛,看着左右两军已经溃败,而辽军在两侧已经向自己的中军,包抄而来。已经知道,自己率领的援军败了。 但老将高盛没有丝毫的犹豫,看着前方辽军主帅刘胜的旗帜,对自己身旁的箕军将士们,高喊一句:“将士们,随我斩杀敌军主帅。” 说罢,驱动战车,向刘胜的帅旗方向奔来。 刘胜看到对方主帅的旗帜,向自己方向而来,眼睛眯了起来。 看来对方的主帅高盛,到了现在已经是孤注一掷了。既然你有如此的决心,我刘胜难道就没有决死一战的勇气么? 刘胜在马上缓缓抽出雪亮的马刀,指着对方主帅奔来的战车,对身后的两千骑兵道:“骑兵出动,随我斩杀对方主帅。” 两股洪流碰撞到了一起,战马的嘶叫声,将士们的呐喊厮杀声,顿时响彻在了这片大地之上。 夕阳落下,战场上也寂静下来。 在这场不期而遇的战斗中,五万辽军在上将刘胜的率领下,大败箕国大将高盛带领的四万箕军,箕国大将高盛战死,辽军俘获箕军三万多人。 就在同一天,君侯姬康和大将荣蚠,带领辽军主力来到了,箕军修筑的肃川到顺川第二道防线之下。 至此,在西部战线,辽军俘获箕军二十五人,剩下十四万多的箕军,退守到肃川和顺川一带。而辽军在其周围,已经形成了一个大的包围圈。 率领七万箕军,向平城进发的箕军主帅高民,走到半途,就看到一个斥兵骑马来报:“报,相国大人,大将高盛带领的四万增援大军,被辽军全歼,大将高盛战死。” 高民在战车上,身子不由的晃了一下,脸上一片土色,半天没有说话。 知道此番自己率军再前往平城,夺取平城的企图已彻底破灭,事情已不可为。 箕相高民在战车上长叹了一声,对箕军的众多将领道:“我军危矣!我箕国危矣!” 一个箕国的将领,声音颤抖地对高民道:“相国,现在我军该如何是好?” 高民摇了摇头,仰天道:“尽人事,听天命矣!” 箕军的众多将领,见此,都面面相觑。 半响后,高民才缓缓下令道:“辽军增援军队已到平城,我大军现在再去平城,已毫无意义。” 说道此,高民在战车上,把右手抬起,指着西南部,对箕军的将领们,大声喊道:“现在我军还有突围的希望,就是全军即可转向顺安。只要能够夺取顺安,打通与箕都的联系,我军还有生存的可能。” 然后,又想了片刻,对金发缓等众将领,继续大声说道:“各位将军,此刻,如果我们继续坚守肃川、顺川防线,只会死路一条。趁辽军此番还没大举进攻我军之际,我军应全力南下。” “目前我军看来已经陷入死地了,但还有一线生机。只有放弃顺川城池,保留肃川城阻挡辽军。集中我大军十万,避开平城辽军的主力,全力攻打顺安城。” 箕军众将领听罢,知道主帅高民已经孤注一掷了。 不过说得也是实情,按目前态势,如果继续继续留守顺川,等待箕军的结局,肯定是全军覆灭,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高民对身旁的金发缓道:“金将军,我给你大军五万,你要死守肃川城,阻挡辽军的南下。此乃险招,但这是我大军最后的机会了,生死存亡在此一举!” 原新安城的守将金发缓,忙躬身应道:“遵令。” 高民见箕军众将领,没人反对他的意见,内心感到非常的欣慰。 在战车上,高声对箕军的众将领,大声命令道:“传我命令,放弃顺川城,所有将士向南部顺安城突击。” 箕军的众将领,齐声答应道:“诺。” 已经来到顺川城下的姬康等众人,并不知道箕军主帅高民的打算。 此刻,在辽军的中军大帐内,姬康、鲁仲连、荣蚠三人会同辽军众将领,正在大帐中商量辽军的下一步军事行动。 大将荣蚠站在地图旁,手里拿着指挥棒,点着地图,对姬康以及帐内的众多辽军将领言道:“君侯、鲁大人、诸位将军,此番我西部大军,已经把箕军剩余的近十五万大军,包围在了肃川到顺川一带的防线;东部薄望将军率领的大军,也对敌军完成了包围。如果按此态势,箕军覆灭在即。” 姬康、鲁仲连以及辽军的众将领闻此,都点了点头。 接着荣蚠把手中的指挥棒,点向了平城,对众人道:“刚接到消息,在平城,上将刘胜率领的增援大军,已经全歼了从箕都而来的增援箕军,阵斩敌军大将高盛。平城此刻,已经集中了我大军十万,可以说完全无忧了。” 帐内,姬康、鲁仲连和众将领们,听此,脸上更是微笑起来。 大将荣蚠看了看姬康等众人,对众人道:“君侯、鲁大人、各位将军,此番我军与箕国主帅高民率领的箕军交手以来,到这个时候,看上去我军已取得大胜。但以本将军看来,此番胜利乃是险胜呀!” “敌军在战事初期,不知道我海军又突袭其后方的能力。故此,我军才能出其不意,完成突袭箕军后方平城、顺安等地,切断了敌军后路。” “但是,在如此危局之下,箕军主帅高民,仍然能在前线与我军交手的情况下,撤回大军近十五万,并且阻击了我大军的追击,能力是不容小觑的。” 没有看帐内众人脸上的表情,荣蚠眉头微皱,反问道:“某将昨天到现在一直考虑,如果我是敌军主帅,此番该如何去做呢?” 说到这里,荣蚠不由心中一惊,转身又看向了身旁的地图,把手中的指挥棒,点向了地图南部的顺安城,对众人道:“我会孤注一掷,率领全军南下,从顺安城打开退路。” 姬康等众人听完荣蚠的话后,脸上都再没有笑容,一起看向了南部的顺安城。 就在此刻,情报局长黄勇,气喘嘘嘘地进来,对姬康抱拳躬身道:“启禀君侯,刚接到顺安城情报人员传来的信件,言昨晚时分,箕军主力对我顺安城展开猛攻。” “顺安城守将王忙将军,已向平城和华津里我军求援。现在请求我辽军主力尽速南下,全歼敌军主力。” 姬康听罢黄勇的话后,一下站了起来。 荣蚠则在旁,不加思索地多姬康道:“君侯,看来箕军已经放弃顺川城了,我大军现在要马上占领顺川,再全军向肃川挺进。至于顺安,就看王忙将军,能否能坚守到我援军到来了!” 占领了顺安城的中将王忙,就在自家君侯刚接到他传回的急信时,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高民率领的十万箕国大军,从昨晚来到顺安城后,就没有停歇,连夜向顺安城发起了猛攻。战斗之惨烈,是王忙从军以来,前所未见过的。 幸亏两万辽军在占领顺安后,也没有停歇。在占领顺安城的这几天来,不断加固顺安城墙,准备了诸多滚木擂石等守城器具。 再加上此番箕军前来,没有携带投石车等大型攻城装备。否则,顺安城肯定现在已经被箕军拿下来了。 王忙在城头,上前砍翻了一个刚从云梯上,爬上来的一个箕军,转头对自己的副将宋云大喊道:“宋将军,我军援军有消息了么?” 副将宋云,此刻也是满身血迹,对王忙道:“平城还没有消息传来,但华津里的海军大校李敏和张天,已经用信鸽传信来了。说他们已经从华津里率一万五千大军出发,今天下午就能赶到顺安。” 王忙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副将宋云道:“如此就好。宋将军,告诉全军将士,此番我军就是死战,一定要坚守到援军的到来。否则顺安城被箕军攻破,让箕军突围出去,我们就是我辽地的千古罪人了。” 宋云忙道:“诺。” 此刻,在顺安城下的箕军主帅高民,看到箕军的又一次攻城,被辽军打退,眉头紧皱。 一个箕军的将领,见此,对高民道:“相国,我军远道而来,已经疲惫不堪。又连夜攻城,伤亡太大,能否让我军暂时撤下来,休息几个时辰。” 高民闻此,看着前面的顺安城,摇了摇头,缓缓言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呀!敌方的援军随时都可能到来。” 说到这里,高民抬起右手,指着顺安城墙道:“传我将令,命我军轮番攻城,不给辽军任何喘息之际,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今天拿下顺安城。” 此刻,海军大校李敏和张天两人,已经率领援军向顺安城急速增援而来。 张天骑在马上,对李敏道:“刚才又接到王忙将军的飞鸽传信,让我军尽速赶到顺安,看来顺安城的情势很危机呀!” 李敏点了点头,对张天道:“顺安城,万不能被箕军占领。命令大军,再加快点速度,务必早点赶到顺安城。” 张天点了点头。 而此刻上将王石,也先期带领着平城的所有骑兵,总计近七千人,快马加鞭,向顺安急速增援而来,还有两万步兵在后。 平城由上将刘胜,率领大军七万多守护。 王石对身旁的斥兵统领道:“我军最快还需多长时间,赶到顺安。” 这个上校统领,赶忙回道:“将军,最快也要明天清早,才能赶到。” 王石点了点头,叹口气道:“希望王忙将军,能坚守到我援军的到来。传令下去,让我军不要吝惜马力,尽量加快速度赶到顺安城。” 战至下午,顺安城已经到了最危机的时刻,箕军已经登上了一处城头,在与辽军厮杀。王忙见此,亲率最后的五百预备队,投入了战斗,才把箕军打了回去。 副将宋云,气喘嘘嘘地对王忙道:“将军,如果援军再不赶来,看来我们就要战死在这顺安城了。” 王忙还未来得及回话,就听到从守卫南城墙的辽军处,传来了一片欢呼声。 王忙和宋云两人相互看了看,心中已经有了预感。 这个时候,就见一个少尉跑到两人的面前,禀报道:“启禀两位将军,我华津里的海军援兵一万五千余人,已经赶到。” 中将王忙,得到禀报后,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对副将宋云道:“顺安城,安矣!” 第六十七章 归降(上) 就在顺安城主将王忙大笑之际,副将宋云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沿着城头,向南城墙跑去。待到了南城头,向远处眺望,只见在远处地平线线上,一条红色的赤线出现了眼前。 刚赶到顺安城下的海军大校李敏,正拿着望远镜向顺安城头眺望,只见城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但城头依然矗立着辽军的大旗,心中的石头顿时放了下来。 又看到正在攻城的箕军,已经发现了自己援军的到来,正在从城头上往后撤退。 李敏对自己的副将兼政委张天道:“看来,我们来得还算及时,顺安城还在我军手中。” 张天也高兴地道:“果然让二学长说中了,此番我海军终于参与战斗了。” 李敏转头,对身旁的传令官下令道:“传令,命令我军击溃围城的敌军,进城在与我大军汇合。告诉我全体海军的将士们,我海军也是战兵。这是我海军第一次正式战斗,要打出我海军的威武。” 这个传令官忙道:“诺。” 随即,海军前来增援的大军,排列着整齐的军阵,随着自己的将领,听着鼓声,缓缓向退却的箕军压了过去。 几乎同时,箕军主帅高民,突然听到大军从南端,传来急促的警号声,一声连着一声。 高民心中一惊,眉宇紧皱,问道:“怎么回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斥兵骑马急急跑来:“报,相国,敌军的援军已从南端而来,我南部围攻顺安城的军队,已被击溃,敌军援兵现在已进入顺安城。” 听到这个消息,高民心头翻滚,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了,喷了出来。 而箕军的众多将领,相互看看,每一个人都面色凝重。这个时代的攻城之战,最害怕的就是在攻城的时候,敌军的援军突然出现在自己大军的身后。 围攻顺安南部城墙的兵力,本来就少,被击溃也在情理之中。 高民看着前方血迹斑斑的顺安城墙,和城下堆积厚厚的箕军将士们的尸体,再转身看了看身后疲惫的箕军将士。 擦拭掉嘴角的血迹,慢慢闭上了双眼,两行老泪流了出来,长叹口气道:“传令,鸣金,收兵,撤军。” 武成王十三年,三月二十八日,箕军统帅高民率十万箕军,想攻克顺安,突围出去。受到辽军中将王忙率领的二万将士,顽强阻击。 最后高民看到辽军援兵到来后,被迫于三月二十九日,撤回到顺安北部,肃川南部的平原城。 辽军主帅荣蚠,在率军占领了顺川城后,又率大军赶到了肃川,接着增派大军十万南下,向平原城赶来。 而在平城的上将王石,在率两万七千援军到达顺安城后,与中将王忙、海军大校李敏和张天率领的辽军汇合,随即北上,也向平城一带进击。 辽地的南北两军,于四月二日,在平城城下汇合。把箕军剩下的十二三万大军,团体包围在了肃川和平城两地。 四月七日,箕国马訾水河防线,中江城。 箕国东部主帅景为民,看罢自己的副将,送来的西部军情后,坐在屋内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才对自己的副将道:“以汝之见,我军是否还有取胜的可能?” 自己的副将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景为民长叹一声:“命令我军放下武器,归降吧!” 东部驻守马訾水防线的箕国大将景为民,被辽军包围的情况下,在知道了西部箕军大败的消息后,于四月八日,率领全军,向东部辽军主帅薄望投降。 到了四月上旬,十四岁的辽城君姬康,所发起的这场征讨箕国的战争,已经看到了最后胜利的曙光。 数十万的辽军,将高民率领的箕军围困在肃川到平城一带后,并没有马上攻打。只是在周围修筑壁垒,加固工事,不让箕军突围。 四月九日,姬康在鲁仲连和荣蚠两人陪同下,巡视肃川前线时,竖立起了自己的信幡。 本来辽军中就有自家君侯到来的传闻,但没有得到证实。此刻见到代表姬康身份的信幡,确实知道了自家君侯就在大军之中。 所有前线的辽军将士,不由地发出了欢呼声。 年龄才十四岁,年轻的君侯,穿着红色战袍盔甲,身披红色披风,骑在一匹纯白色的战马上,雄姿勃勃,缓缓向搭建的高台上走去。 所到之处,两旁所有将士们都单膝跪地,眼含热泪,向姬康致敬。待姬康走过,两旁的将士们则站起,高举手中的武器,高呼“万胜!” 等姬康登上搭建的高台时,所有辽军的将领们,分列两侧,一起抱拳躬身向自家君侯致敬。 自姬康来到辽地,发展民生,兴办产业,修路开渠,建立学堂、医院,打击土匪恶霸,安抚流民百姓,开垦田亩。让整个辽地欣欣向荣,让百姓们再无衣食之忧。 自姬康来到辽地,军事上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粉碎三国伐辽的图谋,斩杀东胡单于,灭高句丽国,北定三郡,现在就是眼前的箕国,也将被辽地纳入怀中。 这样的君侯,怎么能不受黔首们、将士们的爱戴呢! 看到将士们如此,姬康也激动得差点掉下泪来,强自按捺住自己的心情。登上高台上后,转身频频向周围欢呼的将士们,挥手致意。 看到自家君侯如此,将士们更为疯狂。 “君侯长命百岁。” “君侯好。” “君侯,万胜。” …… 整个辽军大营,欢呼的口号声,此起彼落,直冲云霄。 跟在姬康身后的老先生鲁仲连,看到将士们如此,也被感动地热泪盈眶。 走过那么多的国家,看过那么多的君主,从来没有像自家君侯,这样受将士们欢迎和爱戴呀! 不由想起自己老友邹衍,经常在自己耳边,所说的那句话:“天命所归。” 口号声不仅让姬康感到激动,也让被围困在肃川的箕军感到震惊。 被箕相任命为肃川箕军主将的金发缓,站在肃川的城头上。看到辽军此时疯狂的情况,听到辽军的欢呼声,久久没有说话。 回到住宅,把自己的副将苏力叫来,问道:“看来是辽军的君侯亲自来前线了,你对今天的情景有如何看法?” 苏力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对金发缓道:“将军,看来辽地的这个君侯虽然听说年幼,但深受辽地将士们的爱戴,由此可见这个君侯在辽地民众心目中的威望。” 说到这里,苏力发现自己的将军正仔细听着自己的话,就接着说道:“将军,实不相瞒,按辽军如此的斗志,如果对我肃川城此刻发起攻击,必可一举拿下。不过看来,辽军没打算这么做,这是想等我军没粮后,才会发起攻击呀!” 副将苏力也是追随金发缓多年了,可谓是心腹之人,对金发缓没有任何的隐瞒。 金发缓听罢自己副将苏力的话后,沉思了一会,然后对副将苏力道:“苏将军,你认为我军还有胜利的希望么?” 苏力苦笑一声,毫不犹豫地道:“将军,没有丝毫的希望。按目前情势,我箕军现在完了,我箕国……我箕国恐怕也要灭国了呀!” 金发缓站了起来,在屋内缓缓而行,考虑了一会后,转身对苏力道:“苏将军,你看我们将来该如何是好?” 副将苏力看了看金发缓的表情,慢慢地对金发缓道:“将军,恕在下直言,我军已回天无力。如果我们在肃川城,再继续跟辽军顽抗下去,一定会身死族灭的。将军,我们趁现在还有机会,不如……不如降了辽军吧?” 金发缓一听,全身一震,低头沉思的好大一会。 随即点了点头,缓缓对苏代道:“看来只有如此了!” 四月十日,守卫肃川城的箕军将领金发缓,率领五万箕军,投降辽军。 第六十八章 归降(下) 在肃川守将金发缓率领五万箕军投降后,箕国此番征调用以抵抗辽地的五十万大军,除平城箕相高民所率领的八万多将士外,其余全部被辽军歼灭或俘获。 而辽军近四十万大军,将平城一带防线的箕军,团体包围,等待歼灭。 姬康与鲁仲连、荣蚠等人商量后,均认为现在的箕国已经穷途末路,基本没有多少的抵抗力量,战争会很快结束。 在此情况下,姬康下令,安排辽军把不满十八岁,乃至三十岁以上的箕军战俘,仍留在箕地看守外。其余箕军战俘,全部押解箕军回辽地,尤其是去年新设的兴安等三郡进行改造。 并把前线目前的状况,派人告知在襄平城的君相剧辛等人,让辽地各郡县和各部门抽调人员和物资,抓紧时间做好一切接受箕国的准备。 另一方面,通知东部辽军主帅薄望,率军南下,与西部主力大军汇合,并命令扫平南下之一切抵抗力量。 为尽快结束这次讨伐箕国的战争,彻底平定箕国。大将荣蚠建议自家君侯,此战无需再拖延下去。 对于在平城箕军主帅高民,率领的八万多箕军。如果箕军还继续抵抗,就给予坚决果断地歼灭,用以震慑箕国所有敢于抵抗辽军的势力。 姬康考虑后,同意了荣蚠的意见。大军在到达平城外围后,两天之内就扫清了平城外围的所有箕军,歼灭箕军两万多人。 四月十三日,近四十万的辽军全部到达平城城下,把平城还剩下六万人的箕军,围得水泄不通。 肃川箕军降辽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平城。 箕军主帅高民,闻此后,在平城自己的屋里,长叹短嘘,恍如做梦。 想到了自己率领几十万箕军,出征时的意气奋发。怎么也没想到,短短不到两月的时间内,自己会落到如此境况。 而在平城的箕军众将领,现在也都是人心惶惶,更不用说下面的士卒们了。现在都知道负隅顽抗下去的下场,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下午时分,在得知辽军主力到来后,高民率领箕军众将领,来到平城城头,探看平城下的辽军大营。 众人站在城头,远远眺望。 只见十几里外,辽军的大营连绵不绝,团团把平城围住。辽军大营气象森严,大营内,一班一帐,一团一个营区,区分明确,井井有条。 大营之内,旗帜如林,在微风的吹拂下,鲜艳的军旗犹如红色的海浪,掀起阵阵波涛。 在夕阳的照耀下,一股肃杀之气,充沛在军营之中。虽然离城甚远,但这种气势,却扑面而来,让箕军上下感到一种窒息感觉。 高民看了看箕军的众将领,发现众将都面色铁青,一片寂静。 此刻,在辽军大营姬康的大帐内,姬康也和鲁仲连两人,谈着箕相高民。 姬康笑着对鲁仲连道:“鲁先生,从情报局呈报上来的情报来看,这个高民是个人才呀!” 鲁仲连听罢姬康的话后,就明白自家君侯,又起了爱才之心。笑着对姬康道:“难得这个高民还比较清廉,从情报来看,为官以来,对黔首们也比较好,也算爱民如子吧!” 说到这里,鲁仲连又向姬康建言道:“公子,不如派人前往平城城内,劝高民归降我军。” 姬康沉思了会,对鲁仲连道:“现在箕军在平城还有八万多人,如果我军硬攻,也会……。但“彼之英雄、我之仇寇”,不必派人前去劝降了。明天让人喊话,给高民乃至箕军最后一个机会,让他们投降。” 说到这里,年轻的君侯冷笑一声,接着对鲁仲连说道:“鲁先生,就看这个高民,知不知道好歹了!这是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执迷不误,拒不投降,我辽军必不吝杀戮,城破后必取其人头,以祭奠我战死之将士。” 鲁仲连见姬康如此,知道自家君侯对箕国早就势在必得。明日让人喊话,让高民带领的六万箕军投降,也是想减少辽军自身的损失。 如果这个高民乖乖投降还好,估计还能饶他一命。如果不投降,自己身死还是小事。恐怕箕国覆灭后,就是高民的家族,也必然会被清洗。 四月十四日,平城城下。 清晨,辽军阵营号角响起,大军排列整齐,向平城逼来。辽军军阵内,旗帜飘扬,将士皆穿红色战袍衣甲,宛如一片红色的海洋,缓缓向平城流淌而来。 平城城头的箕军,见此,均两股战栗,不能自己。 年轻的君侯,坐在辽军搭建的指挥台上的主位上。鲁仲连、荣蚠等众多的辽军将领,分列两旁站立。 姬康看到大军在平城城下站定,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平城城头,发现密密麻麻站满了箕军将领士卒,眼眸里闪过一道寒光。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吩咐道:“命人喊话,让箕军投降,给箕军半个时辰的时间。如果到时还不回应,我军即可攻城,城破,绝不纳降,杀光为止。” 命令一下,从辽军阵营内走出来,一二十个拿着卷筒大喇叭的辽军士兵。站在平城城下,拿着喇叭,一起高声对平城城头的箕军大喊道: “城上箕军主帅高民及众将士们听着,我等奉燕国辽城君之令告知尔等。我辽地辽城君乃周室正宗嫡系子弟,天潢贵胄,身份尊贵。” “现箕国国主不尊天命,无端犯我辽地。致使我辽地民众,死伤众多。辽城君奉天授命,率军数十万,亲来讨伐箕国国主。” “如今东部十万箕军已全部投降,而增援尔等的四万箕军,也已被我大军全歼,阵斩主将高盛。现在尔等也已被我数十万大军,团团围困,插翅难逃。” “辽城君重贤重能,对有德有才之人不吝赏赐。城上箕军主帅高民及诸位箕军将领,若是能率部归顺,轻者必留原职,重者经考核后给予升迁赏赐。” “若负隅顽抗,对抗天命。待我军攻破城池,绝不纳降,必杀光尔等!给尔等半个时辰考虑,尽早归顺,不要执迷不误。否则,悔之晚矣!” 喊了三遍,辽军再不喊话。一阵锣响,大军静静站立在城下,等待攻城。 辽军喊话的声音很大,远远传到平城城头和城内,六万箕军将士们的耳里。再看到今日辽军的动作,知道不答应,今天恐怕就是自己在世间的最后一天了。 顿时,平城内的数万箕军将士,都慌乱起来。 平城城头的众多箕军将领,看着主帅高民,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神色。 平城内虽有六万多的将士,但现在粮草全无,现在战马也杀完了。就是辽军不攻城,过上几天,这城内数万将士,也会被活活饿死。 再看看城外辽军阵中,矗立的上百台投石车。辽军刚才喊话,说今日破城,绝非虚言。所有的箕军都明白,目前已经没有任何的活路了,唯有投降! 站在平城城头的箕军主帅高民,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刻钟后,身体微微颤抖了下。 然后转身看了看城上的众将士们,发现众人都在看着自己,脸上都露出渴望的表情,有的将领甚至露出狰狞的表情。 高民明白,如果自己不答应投降,恐怕马上会身首分离。你可以不活命,但别人想活命呀! “传令下去,打开城门,我军全体投降辽军。”箕相高民用嘶哑的声音,低低命令道。 箕军所有的将士们,都不由松了口气,齐声道:“诺。” 说罢,高民再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城头的众人,转身独自走下了城头。 箕军的众将士,发现高民的身影,此刻异常的萧索。 武成王十三年,四月十五日,箕军主帅高民率领仅剩的六万箕军,在平城投降辽军。 至此,整个箕国的武装力量,已经被辽军彻底一扫而光。 箕都也袒露在了辽军的兵锋之下。 箕国覆灭在即。 第六十九章 东北一统(上) 四月十二日,中江城。 东部辽军主帅上将薄望,接到姬康飞鸽传信后,不敢怠慢。随即把中将武阳靖、荣岩两人找来,共商此事。 “武将军、荣将军,接到君侯命令。让我军兵分两路,一路扫平箕国东北,一路南下到蓟都,与荣蚠大将所率的主力大军汇合,攻取箕都及箕国南部各诸侯国。” 听罢薄望的话后,武阳靖和荣岩两人相互看了看,一起站起,抱拳对薄望道“请薄将军下令,我等遵从。” 薄望面带微笑,对武阳靖和荣岩两人道“好,既然如此……武阳靖和荣岩两人听令。” 武阳靖和荣岩两人一起答道“某将听令。” “命你二人,即可准备,明日率大军七万,即可南下,与我主力大军汇合,攻取箕都。” “遵令。” 武阳靖和荣岩两人心生感激,这是上将薄望送功劳给自己两人呀! 谁都知道,现在箕国已经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量,攻取箕都以及南下占领箕国的各诸侯国,功劳无疑比留守中江的军队大得多。 即使如此,大将薄望还是毫不犹豫的,把大功留给了自己两人。 四月十三日,中将武阳靖和荣蚠两人,率领七万大军南下。 此时,箕国的大军,除箕军主帅高民带领的数万箕军,被辽军围困在平城外,其他地方几乎没有过多的军队。 因此,武阳靖和荣岩两人率领的大军,进展顺利,势若破竹。 四月十四日,就在平城箕军投降的同一天,攻克古仁,守将战死。 四月十七日,抵达熙川,熙川守将不战而降。 四月二十日,德川守将献城。 四月二十二日,薄望率领的大军与驻守在百源里,中将左宗率领的二万大军汇合,兵力达到九万之多,随即与南下的辽军主力汇合。 四月二十五日,在留守部分军队在后方外,其余辽地大军近四十五万,在姬康的带领下,到达箕都。 姬康没有马上攻打箕都,而是下令在箕都城下结营扎寨。 在箕都的城下,看着眼前这座宏伟的大城,姬康感慨万千。 姬康指着箕都,对身后的鲁仲连、荣蚠等众人道“鲁先生,这箕都真的是个好地方呀!” 鲁仲连上前一步,笑着对姬康道“君侯,确实如此。这箕都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 姬康一怔,转身看着鲁仲连道“哦,请鲁先生细细道来。” 荣蚠等众将,也竖起耳朵,想听听这座大城的来历。 鲁仲连对姬康道“君侯,这座城池建立的具体年代,已无法考证。但在两千年前就已经建立,这是毫不疑问的。” “相传两千前,天帝庶子桓雄与熊女所生的檀君(又称王俭)建立朝鲜国,其都城阿斯达就是此城,因此箕都又有“王俭城”之称” “商朝灭亡后,先贤箕子来到此地,被君侯先祖周武王封国,以阿斯达为都城,建立箕国。故此,该城也被称为“箕城”。” “此城负山阻水,控制箕地半岛西北,俯瞰长江(大同江),远临旷野,交通水利便利,实乃王业之基呀!” 听罢鲁仲连先生的一番话后,姬康和荣蚠等众人,看着眼前的这座大城,眼里都露出了兴奋的目光。 涨见识了呀!真的是涨见识了呀! 但这座城池,马上就要归我辽地所有了。 看到辽地大军的到来,整个箕都人心慌慌。 才五十出头的箕国国主箕释,自派出的四万援军被辽军击败,大将高盛战死后。 数日之间,头发俱白。 此刻,看到姬康亲自率领辽地大军,到达箕都,更是万念俱灰。 箕国国主箕释急忙召集众臣,看如何处理目前的状况。 “诸位爱卿,现在辽地大军已至我箕都城下,我箕国该如何处理呀?” 箕释看着殿下的众臣,沮丧地说道。 箕国众臣相互看看,没一个人说话。 还怎么处理?能怎么处理呀!现在整个箕国大军,几乎都军覆没,用什么去抵抗辽地的大军? 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献城投降,还能如何?这个道理朝堂众臣,每个人都心里明白。但这种献城投降的话,此时,却万万不能是自己第一个说出。 因此,等箕释征询众臣的意见时。在箕国朝堂上,居然没有一人发言。 箕国国主箕释见此,在朝堂上,当着众大臣的面,是放声痛哭“国家养士数百年,此时危难之际,居然没一人出来担当么?” 众臣一起跪地叩首,齐声道“我等有罪!” 箕释见此,掩面而去。 回到后宫,把太子箕润叫来,对其道“吾儿,现在我箕国五十万大军,可以说已军覆没。为父准备让吾儿前去南方,以延国祚。” 太子箕润听罢,也知道此刻箕国已无天回力,想了一会,对箕释道“父王,现在辽军势大,南部的几个诸侯国,也不可靠呀!儿子到那里,恐怕也会被捆绑押解到辽地,还不如不去。” 箕释一听,目瞪口呆,颓然地坐下,半天才道“这该如何是好?” 太子箕润看了看父亲,跪倒在地,鼓足了勇气道“父王,请恕儿直言。不如我们降了吧?当时,高句国主朱琮降辽,儿子据闻,辽城君姬康并没有亏待于他。高句丽相国朱哲,现在听闻在辽地还得到了重用。” “父王,现在箕都城内人心惶惶,许多官员都有此心,而且城内兵力空虚,如何抵挡辽军。只要降了,虽然国灭,但还能保证我们一家人的安。” 箕释一愣,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半天没反应过来。 良久好,箕释才缓缓道“现在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只要辽城君能答应保证我一族的人身安,就降了吧!” 然后闭上了双眼,两行老泪留了出来,对太子箕润道“召集众臣,宣读此事吧!” 第二天,箕国国主箕释派人,拜见了辽城君姬康,商谈投降之事。 对于箕释提出的条件,姬康与鲁仲连等人商量后,答应了下来。 四月二十八日,宜订盟、纳采、会亲友、作灶、造畜椆栖,万事皆吉。 清晨,初升的太阳发出万道光芒,给箕都城的里里外外,山川、河流、田地铺就了一层金灿灿的外衣。 东门外被辽军早搭建好了一座高台,姬康率鲁仲连、荣蚠等众人站在高台之上,面带肃穆之色。 辽军的数十万将士,铠甲鲜明,在箕都的东门外,在方圆几十里的地方,排列着一个个整齐方阵,共同见证着这庄严的时刻。 辰时,箕都东门缓缓打开,箕国国主箕释亲自带领箕国众臣出城,背负荆棘,向东门外搭建的高台处,缓缓而行。 箕释来到高台处,看着高台上,中间主位站着的年少君侯,是如此的英气挺拔,朝气磅礴,不由感到一阵恍惚。 箕国国主箕释,双手高举箕国玉玺等物,缓缓拜倒于地,高声道“罪臣箕释,参拜君侯。” 姬康看着拜倒在高台之下的箕释,以及箕释身后的箕国大臣,慢慢从高台上走下。 亲自接过箕国玉玺,山川地理等物,递给身后石敢等人保存。 用双手把箕释扶起,解开其身后的荆棘,温声安慰道“箕氏先祖、先贤箕子自来此地,开化民众,传我中原文化,习我中原礼节,纳此半岛于我炎黄一族,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然后又对着箕释及身后的箕国众大臣道“今尔等能幡然悔悟,重新归于中原,善莫大焉!” 箕释和箕国众大臣,一齐躬身对姬康道“多谢君侯。” 武成王十三年,四月二十八日,箕国国主箕释献城于辽城君姬康,奉箕国玉玺、山川地理图册于燕国。 箕国灭亡! 在姬康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四个年头,自盘古开天,三皇五帝以来,整个中原的东北大地,第一次被完整地纳入了中原王国的版图! 。 第七十章 东北一统(下) 待箕国国主箕释回城,归降仪式正式结束。 久久站立不动的数十万辽军大阵,不知从那个方阵里,突然传出一声大喊:“君侯万胜!” 紧接着,方圆数十里的所有辽地军阵,传出山崩海啸似的欢呼声:“君侯万胜!万胜!万胜!” 姬康站在高台之上,看着高台周边,兴奋异常,但仍纹丝不动的数十万将士。看着这些忠诚英勇的将士们,一股热血涌上了年少君侯的脸庞。 这就是我的将士们!这就是我在这个时代,最强大的依仗! 有他们在,没有谁能阻挡,我在这个时代前进的步伐! 不由自主,姬康站在高台上,挥手向自己的将士们,大声喊道:“我军威武!我军万胜!” 看到自家君侯如此回应自己,将士们热泪盈眶,再次齐声喊道:“万胜!万胜!万胜!” 声音震动大地,直冲云霄。 按提前与姬康的议定,箕释今日在献城归降后,其家族和愿意追随其身后的大臣,今日会离开箕城,前往蓟都,朝见燕王。 箕释自向姬康献城以后,宛如丢了魂魄,梦游一般地回到城内。 待来到王宫前,微风一吹,才清醒过来。 看见二三十辆厢车已在宫前等候,一个追随自己的几十年的老侍官,来到自己面前,搀扶着自己,哽咽地对自己道:“王上,请上车,咱们走吧!” 箕释拍了拍,这个从小就侍候自己的侍官手背,对其言道:“以后别叫我什么王上了,今后万不可如此。走吧,咱们该走了!” 这个侍官不胜唏嘘,忙答道:“诺。” 箕释说罢,最后看了下自己居住了几十年的王宫,登上了厢车。 车夫吆喝了一声,厢车缓缓开始移动,向北而去。 箕城的人们都缩在家里,街上基本上没人行走,街道上也空空荡荡,只有拉着厢车的马蹄之声,“踏、踏”地回响在街道的两旁。 坐在厢车内,箕释掀开了车窗布帘,看着这座熟悉的城池。知道自己从今往后,再也回不到这座城池了。 箕释贪婪地看着外面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平时自己从未注意过的东西,现在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亲切,也是那么的耐看! 这座城池是那么的美丽,这座城池是那么的动人!可惜的是,从今天开始,这座城池再不属于自己,再不属于箕氏了。 不过也好,箕氏一族也算保全下来了。这样的结果,也算不错了! 看着厢车外的一切,箕释不由自己,一串串泪珠“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 待箕释走出箕城的消息,传回姬康处。 姬康指着面前的宏伟城池,对身后的鲁仲连和大将荣蚠等众人道:“今后此城,不要再叫箕都或箕城了,改名为平顺城吧!” 鲁仲连点了点头,对众人道:“好。平定、归顺之意,名符其实。” 众人一听,自然明白自家君侯的意思。不管这个名字起得好听不好听,但此刻是万万不能破坏自家君侯的兴致,方是正理。 没见,连平常刚正不阿的鲁仲连老院长都说,此名极好了么!那这个名称肯定是好。 大将荣蚠等众将领,一起抱拳躬身,对姬康道:“诺。” 石敢和田光两人相互看了看,看了鲁仲连先生一眼,不由低头微笑起来。 姬康转身,对大将荣蚠道:“荣蚠将军,按我们先前制定的计划,派兵接管平顺城。现在平顺城的所有黔首,皆为我辽地民众。” 说到这里,姬康看着辽地的众多将领道:“民众为水,君王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传我令,凡进城军士,敢于扰民者,斩!凡做乱犯奸者,斩!” 众将听罢,心头一凛,又一起躬身道:“诺。” 接管平顺城的一队队辽军,排列整齐,按次序向平顺城的城门走去,开始接管这座城池。 姬康在城外大营又休息了一晚,睡得很踏实。 清晨起来,吃罢早饭。与鲁仲连等众人,乘车一同前往王宫。 城内仍然安静无比,昔日热闹的街道,仍然空无一人,显得空落落的。 家家户户都关门闭窗,偶尔有一双目光从门缝或窗户缝隙间、注视过来,但看见大队人马过来,吓得马上又缩了回去。 街道两旁,每隔十步左右的距离,就站着一个铠甲鲜明的辽军将士。 来到王宫前,石敢昨天已接受、安置好了王宫内众多的侍从和宫女;田光也带警卫营,接手了整座王宫的警戒。 大将荣蚠仍全副武装,率领辽军众将,以及箕国降官在王宫门前迎接姬康。 姬康走下厢车,诸将和众多降官都跪拜行礼,姬康上前安抚了几句。 然后转身对荣蚠道:“昨天,我军接管城池,没发生什么事吧?” 荣蚠禀报忙躬身对姬康禀报道:“启禀君侯,大的事情没有。只有几个痞子,想趁乱打劫,被我军砍了脑袋,悬挂示众了。” 姬康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看了看眼前的这座王宫,迈腿向王宫的大门内走去。 鲁仲连、荣蚠等辽军众将,以及诸多的降官紧随其后,向王宫内走去。 这座箕王宫,为箕国开国国君,箕子所建。据闻,下有龙穴,为国之风水宝地。 到箕释这一代,已经传承了三十八代,历经数百年。宫内殿宇楼阁,此起彼伏,十分壮观。 为消除掉箕氏一族的影响,进城前,有人建议姬康把这座王宫给焚烧掉,被姬康否决。 这座箕王宫在几百年内,经过无数的修整,花费了无数人的心血和无数的财富,烧掉实在可惜。 再说了,这座王宫满满的中原风格和传统。自己走后,可以象吉林郡郡府的王宫一样,封存起来,又有什么可烧的! 这座箕王宫,因为箕国国主箕释归降,保存的相当完整,占地百亩,沿着严格的轴线,分为东、中、西三路建筑,由多重宫殿组成。 走进王宫内,站在箕王宫大殿前的广场上,姬康和鲁仲连、荣蚠等众人,还是被箕王宫、这座奢华浩大的宫殿建筑群所震惊。 这座箕王宫,无论建筑面积还是宫殿群落,都比蓟都的蓟宫漂亮壮观多了。 因老总管姬茂不在,石敢只好亲自带着、宫内的几百名侍官和宫女,前来迎接姬康。 姬康知道这些众侍官和宫女们、内心的彷徨。摆了摆手,让他们起来。 对前来的石敢道:“让他们都回去忙自己的吧!按往常惯例即可,老总管不在,你就辛苦点。” 石敢看着姬康,露出了一幅想哭的表情,答应道:“诺。” 姬康看到石敢的表情,不禁莞尔一笑。 这个时候,身后的鲁仲连对姬康建言道:“君侯,我们估计至少还要在平顺城呆上数月。可派人前往襄平城,让剧相和老院长邹衍、苏代先生、姬茂大人等各部门官员,都来平顺城吧!如此,有许多问题,即可马上处理。” 姬康听罢,想了下,对鲁仲连继续道:“先生所言极是,派人也通知娘娘她们,让她们也来平顺城吧!” 鲁仲连点了点头,躬身对姬康道:“诺。” 这个时候,有个降官走上前来,对姬康道:“请君侯到亲和殿,暂时休息片刻。” 亲和殿,在箕王宫的中轴线上,朝会大殿的后面,是以前箕释和亲近大臣们,经常开小会的地方。虽然殿不大,也不是朝会大殿,但象征的意义很大。 鲁仲连和大将荣蚠等众人,都一脸严肃地看向了姬康。 亲和殿是君王才能用的地方,带有极强的象征意义。大家心里都明白,自家君侯未来肯定是要成为君王的,按目前趋势,是谁也阻挡不了的事了。 但现在最好还是不要住进去的好,如果这件事被传到蓟宫,被燕国朝堂的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肯定会掀起风波,带来许多不需要的麻烦。 荣蚠上前一步,就想谏言。但发现鲁仲连老先生,对自己摇了摇头,明白过来。 姬康笑了笑,对众人道:“现在去亲和殿那里,恐不合适。先封存起来吧!这座王宫这么大,我等找一个偏殿办公、休息即可。” 鲁仲连和荣蚠两人,听罢姬康的话后,不禁松了口气。 见还有人想说什么,姬康摆了摆手,带着众人向西边的一处偏殿走去。 等到了这处偏殿,安顿好后,姬康都众人道:“你们各自,都去忙各自的事情去吧!我自己也需要静一静,休息片刻。” 众人见此,齐声道:“诺。” 待众人走后,姬康走到偏殿的一处窗户处,把窗户打开,一阵春风迎面扑来,让姬康感到丝丝的清爽。 这座偏殿的后面,是一处小的花园。 这个季节,正是鲜花盛开的时候,花园内万紫千红,泉水叮咚。 风中混合着春天的气息,鲜花的芬芳,沁人心脾。 看着箕王宫内这处花园的景色,姬康久久没动,也不知道又再想什么? 半响后,才缓缓说道:“江山是如此的美好!” 第七十一章 邯郸风云(上) 武成王十三年,四月初。 就在姬康率辽地大军征讨箕国之时,原秦相楼缓来到了赵国都城邯郸。 楼缓根据秦赵两国在咸阳达成的协议,想与姬康的舅舅赵王丹,商谈赵国割让六城于秦国之事。 赵王丹在王宫大殿接见了秦使楼缓,看罢秦王嬴稷给自己的国书后,放了下来。 对也曾在赵国担任过上卿的楼缓道:“楼大人,秦王给寡人之国书,寡人已知其意。寡人会派长大夫赵郝,与楼大人商谈我赵秦两国,在咸阳所签协议之事。” “楼大人,你离开赵国许久,也久未与其家人见面团聚了。现在你先回府去与家人团聚去吧,待稍后,再商谈协议之事,如何?” 楼缓听罢赵王的话后,看见赵王准备执行,秦赵两国在咸阳签定的协议,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认为自己此行,一定会很好圆满地完成,秦王嬴稷和秦相范睢的嘱托,接受到赵国的六城。 说真话,楼缓虽然接受了秦王和秦相范睢的委托,来赵国接受六座城池。但楼缓心里对于赵国能否执行协议,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 这个时代,中原诸国撕毁协议之事,比比皆是。秦国如此,赵国也不次于秦国。 赵惠文王三十年(公元前二百六十九年),秦国攻赵,攻克蔺地、离石、祁地。 赵惠文王送公子郚入秦作质,并请献焦、黎、牛狐等地给秦国,用来交换蔺地、离石、祁地。 秦王嬴稷答应了赵惠文王的要求,就把蔺地、离石、祁地归还给了赵国。没想到,到最后赵国却拒绝履约,不愿将焦、黎、牛狐等城邑交予秦国。 秦王嬴稷大怒,派公子缯来到邯郸,向赵惠文王索地。 于是,赵惠文王便派出了郑朱去与公子缯商谈。 谈了半天,郑朱与公子缯两人也没谈出个结果,反正最后赵国是毁约了! 姬康的外祖父赵惠文王,甚至厚颜无耻地对秦使公子缯道:“那蔺地、离石、祁地,距赵国遥远,而接近秦国,是因为有了先王的贤明和先臣的力量,赵国才能拥有。“ “如今寡人不及先王,恐连国家都无法顾及,哪能顾及到收复蔺地、离石、祁地呢?这是那些不听令的臣子干的,寡人并不知道。” 秦王嬴稷当时还很年轻,这个气呀! 闻讯后大怒,命令大将胡阳讨伐赵国,进攻阏与。 赵惠文王经过讨论,决定派赵奢率兵援救。魏国也派出了公子咎率领精锐部队驻扎在安邑,以牵制秦军。 最终,秦军在阏与大败。 秦王嬴稷被赵国如此耍弄,心火难消,又命秦军进攻几地。廉颇领兵救援,在几地又一次打败了秦军。 但此刻,楼缓见赵王丹准备履行协议,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就躬身对赵王道:“多谢大王,微臣确实许久未与吾儿楼昌见过面了。微臣遵王上之命,稍后再与赵郝大人,商谈秦赵两国协议之事。待议定后,再奏知王上。” 赵王丹点了点头,对大殿下的长大夫赵郝交代道:“赵大人,你可按寡人之命,稍后,与楼大人商谈我赵秦协议之事吧!看割让那六座城池给予秦国。” 长大夫赵郝心领神会,不就是扯皮么?这个我最拿手。 站了出来,对赵王道:“臣遵诏。” 邯郸,上卿蔺相如府。 躺在病榻上的蔺相如,对前来探望自己的虞卿道:“虞卿大人,今秦国派楼缓来我赵国,索要我赵国六城。秦国灭我赵国之心不死,万万不能给予秦国这六座城池呀!” 虞卿看了看蔺相如如此模样,还在惦念国事,叹了口气道:“老友,你呀!先把自己的身体治好,不要过于操劳国事。你放心,对于此事,我会尽力的。” “苏代先生前去辽地之时,曾与老夫谈过此事。言与秦国议和,乃缓兵之计。待秦兵撤回,我赵国可蓄积国力,重整旗鼓。” 说到此,虞卿笑着对蔺相如道:“现在秦军已撤回国内,苏代大人此缓兵之计已成。” “再说,当今王上连占领燕国的几座城池,都不愿交予燕国,换取燕国的友好。按我王之心意,怎会舍得割让秦国六座城池呢?” 蔺相如见虞卿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方安心下来,对虞卿道:“如此,就拜托老友了!” 虞卿从蔺相如府上出来,对车夫道:“去王宫。” 到了王宫后,虞卿让人禀报赵王丹,说有事要启禀赵王。 果然不出虞卿所料,赵王丹此刻对于割让六城给秦国,心中正难受万分呢!也想不给,但现在赵国国力空虚,不敢得罪秦国。 听闻侍官禀报,说虞卿求见,赵王不禁愣了一下。 赶忙对侍从道:“快请虞卿进来。” 赵王丹有如此表情,是因为在长平之战前,赵王丹几次不听虞卿的话,导致赵国大败。 自此后,虞卿就很少上朝,不愿来见自己。赵王也知道自己在长平之战中,错得离谱。对虞卿心中有愧,见虞卿不愿上朝,也没有过多的苛责。 虞卿进殿后,对赵王抱拳躬身道:“参见我王。” “虞卿快快请起,不必多礼!今番来宫,面见寡人,可是有事要告知寡人吗?” 赵王丹笑着对虞卿道。 虞卿对赵王丹道:“大王,臣闻秦王遣特使楼缓前来我赵国,催促我王履约献城,可有此事?” 赵王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对虞卿道:“虞卿,确有此事。” 虞卿看了看赵王丹的表情,就知道赵王的心思,对赵王道:“大王,对于我赵国献城之事,不知我王意下如何?” 赵王叹了口气,对虞卿道:“虞卿,实不相瞒,寡人不想给予秦国六城。但如今秦国势大,我赵国国力空虚。若不给予秦国六城,恐战事又起。” 虞卿抱拳,躬身对赵王道:“大王,请恕臣无礼,臣想问王上一个问题,不知可否?” 赵王看着虞卿道:“虞卿,你乃寡人亲自提拔之人。有事直言,寡人自当言之。” 虞卿点了点头,对赵王道:“启禀我王,我王以为秦王撤兵停战,是因秦兵疲乏,国力不济?还是因秦王对王上,对我赵国动了恻隐之心呢?” 赵王丹毫不犹豫地,对虞卿道:“虞卿,秦王伐我,不遗余力。怎可能是对寡人,对我赵国起了恻隐之心呀!” 说到这里,赵王醒悟过来,看着虞卿道:“虞卿,你是说现在秦兵现在也很疲乏,国力同我赵国一样,也很空虚,才无奈撤得军么?” 虞卿一笑,对赵王道:“大王,长平之战,虽然我赵军全军覆没,但秦国也伤亡数十万人,亦元气大伤呀!” “王上,秦王倾其所有,集全国之力以攻取我赵地。如今秦军终于耗竭,疲顿而返回秦国。而我王却要将秦军,已无法再攻取之地,拱手送与秦王,这岂不是助秦而攻己?” “若明年,秦国复来攻打我赵国,我赵国何以自救?故此,臣请大王不必理睬那楼缓,让赵郝大人慢慢与其商谈。” “而我赵国此时,应按苏代大人之计,重新蓄积国力,重整军力,以待秦国。此乃臣之愚见,望我王采纳。” 赵王听罢虞卿的话后,半天无语,沉思良久。 最后对虞卿道:“虞卿之言,寡人知矣!待寡人好好想想,再做决定。” 虞卿见赵王丹,对于割让秦国六城之事,心中已经动摇,就没有过多的再说什么。 就对赵王,抱拳躬身道:“王上,请再仔细想想臣之所言,万不可割让城池于秦呀!如此,我赵国后患无穷。” 赵王点了点头,看着虞卿道:“虞卿,寡人此次会好好想你所言之事,你先告退吧!” 虞卿躬身道:“诺。” 待虞卿走后,赵王丹坐在桌前,半响后,才低声道:“不割让六城于秦国么?” 第七十二章 邯郸风云(中) 楼缓回到自己在邯郸的旧居,也是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现任赵国长大夫的楼昌,把父亲楼缓迎接进家门。让自己的妻子儿女都出来,拜见了自己的父亲。楼府自是一番热闹,不必细说。 随后,楼缓和楼昌两人来到书房,屏退了所有人。 楼昌看着年迈的父亲楼缓说道:“父亲,你现在年事已高,何必来赵国淌此浑水,惹此骂名呢!” 楼缓毕竟是赵国人,现在却代表秦国来接受赵国的城池,自然在赵国百姓中,名声不那么好听。楼昌做为赵国的长大夫,对此深有感触,故发此言。 楼缓看着自己的儿子,感慨万千,对楼昌道:“吾儿,为父来赵国之前,早预料会在赵国惹下骂名。你知为父为何还是答应了秦王和范睢的要求?愿意来赵接受这六座城池。” 楼昌摇了摇头,对父亲楼缓道:“儿子愚钝,确实不知。” 楼缓点了点头,接着对楼昌道:“吾儿,为父已近古稀之年,此番前来赵国,惹此骂名,所图何来?” 不待楼昌回答,楼缓接着说道:“为父不是为自己考虑,而是为你和今后我楼家着想呀!长平之战后,秦国大势已成。按此趋势,早晚必统一天下。” “到那时,不管是赵国还是其他中原诸国,皆为秦土。到时,你我父子二人,也皆为秦臣。若此时你我父子二人,不抓紧时间,投靠秦国而立下功勋。若等天下一统,悔之晚矣!” 听罢父亲楼缓的话,楼昌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对父亲楼缓深深一躬,道:“父亲深谋远虑,儿子不及。儿子素与长大夫赵郝大人交好,其心据儿子所知,也心向秦国。此番,儿子必从中劝说,助父亲一臂之力,完成秦王交付父亲的使命。” 楼缓听罢,点了点头,对楼昌道:“善。” 在楼府休息了几天后,楼缓就与赵王委托的全权谈判代表——长大夫赵郝,两人开始了会谈,看接受赵国的那六座城池?如何接受? 赵郝与楼昌两人关系不错,在赵国与楼昌、郑朱等几人,被公认为是“亲秦派”。 在楼昌的撮合下,赵郝准备劝说赵王丹,接受此次赵秦两国签定的协议。尽快割六城给予秦国,以交好秦国。 到了四月底,赵国长大夫赵郝,已经与秦国的派来的全权大使楼缓,谈成了协议内容。 五月一日,赵国都城邯郸,龙宫大殿,赵国大朝之日。 长大夫赵郝,向赵王丹禀奏道:“大王,臣受我王委托,现已与秦使楼缓达成了协议。根据我赵秦两国在咸阳签定的协议,我赵国此番应割武安、皮牢、以及太原郡等六城,给予秦国,以免我两国战火再起。” 赵郝此言已出,整个赵国朝堂,顿时喧杂起来。 这武安、皮牢两城,乃是赵国都城邯郸西之门户;太原郡等四座城池,也为赵国故都晋阳之门户。 如果真的按此协议执行,割这六城给秦国。可以说赵国邯郸和晋阳这两座都城,都已袒露在了秦国的兵锋之下,朝不保夕呀!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听完赵郝的话后,气得浑身都打哆嗦。 看着长大夫赵郝,咬牙切齿地道:“赵大人,这就是你给寡人谈出来的结果?” 赵郝一看赵王的表情,再看看朝堂上,赵国众臣看向自己的目光,就知道大事不妙。此番一个应对不好,就可能被赵王让人给拉出去,砍了头了。 赶忙在大殿内,对赵王跪地叩首道:“王上,非是微臣如此。此乃秦使楼缓按秦王的交代,非要我赵国如此答应要求的呀!” “王上,微臣也是一片忠心为国。现在我赵国国内空虚,若不答应秦王之要求,微臣害怕秦国会派兵,攻打我赵国呀!请我王明鉴。” 赵王沉思了片刻,知道这事不能完全怪罪赵郝,就对赵郝道:“赵大人,你起来回话。” “多谢大王!”赵郝站了起来,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赵王丹看着赵郝道:“赵郝大人,按你刚才所说,秦使楼缓不肯让步,是非要这武安、皮牢等六城了。” 赵郝点了点头,对赵王道:“大王,确实如此。” 然后,赵郝用眼神偷偷瞄了瞄赵王,发现赵王已经平静下来,没有像刚才一样恼怒。 就继续对赵王道:“大王,此六城对我赵国而言,虽很重要。但不过一弹丸之地,位于我赵国边缘。微臣以为,不如给了秦国,换取秦国不来犯我赵国。” “如果不答应秦王的要求,秦国必派兵犯我赵国。待那时,就不止这六城了。我赵国难道要割让腹地膏腴之地,给予秦国再谋求议和么?” 这个时候,上卿虞卿站了出来,对赵郝道:“赵大人,若我赵国献出这六城。你可否用全家之性命,保明年秦国不再来攻打我赵国?” 赵郝一怔,对虞卿道:“虞卿大人,这个微臣可不敢担保。” 虞卿大怒,对赵郝道:“赵郝大人,你连这个都不敢担保。如何敢把武安等六城割让于秦国?难道你不知这六城,乃是我赵国邯郸与晋阳两都的门户么?” 赵郝没有回答虞卿的话,转身对赵王道:“大王,昔日赵、韩、魏三国与秦国相亲,然今日秦亲韩、魏两国,而独攻我赵国,何也?” 不待赵王回答,赵郝继续说道:“大王,此乃我赵事秦之心,不如韩、魏两国呀!臣如今与秦使楼缓,签定此割让六城之协议。是为我赵国解除因背弃秦国,而招致的战事呀!” “王上,此协议签定后,我赵国割让六城给秦国。此后,我赵国就可以与秦国开启关卡,互通贸易,与秦国交好的程度同韩、魏两国一样。” “若到了明年,大王独自又招来秦国的攻打。这一定又是大王事奉秦国的心意,又落在韩、魏两国的后面了。故此,非臣擅能应承之任呀!” 如果让姬康听到赵郝此言,肯定会哈哈大笑。 在姬康前世之中,华夏在面对世界第一强国的打压,欺凌之时。当时,国内有众多的“公知”所持论调,与此刻赵郝的论点如出一辙,不相上下。 殊不知,当一个国家自上而下,把你这个国家当做敌人时。你任何逃避、妥协的想法,都是扯淡!就如这个时代的秦国对赵国一般。 秦国会放过赵国么?当然不会。 虞卿听罢赵郝的话后,对赵王丹道:“王上,赵大人方才说:“若不献地,则待秦明年大举来犯之时,何止这六城?我赵国腹地也要被秦国夺取。”,可赵大人方才又说:“即便我王献地,亦不能保证秦国,明年不来攻打我赵国”。” “大王,那么现在,我赵国即使割让武安等这六个城邑,又有什么好处?明年,秦国再来进攻我赵国,我赵国难道又要把它的兵力,所不能夺取的土地,割让给它来求和?” “王上,这是自取灭亡的做法,所以我赵国求和,不如不求和。秦国即使善于进攻,也不能轻易地夺取六个县;赵国即使不能防守,终归也不会丧失这六座城。” 说到这里,虞卿接着对赵王劝诫道:“王上,秦国疲顿而撤兵,军队必然疲弱。如果我赵国用这六座城,来收拢天下诸侯,去进攻疲弱的秦军,必可大败秦军。” “如此,我赵国在天下诸侯那里失去六座城,而在秦国那里就可以得到补偿。再说,如此一来,我赵国还可从中获利。这与白白割让土地,使自己变弱而使秦国强大相比,哪样好呢?” “现在赵大人说“秦国与韩、魏两国亲善,而独自进攻赵国的原因,一定是大王事奉秦国的心意,不如韩、魏两国”,这是让大王,每年都拿出我赵国六座城邑,来事奉秦国。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我王,把我赵国的城邑,最后给白白地送光?” 说到此,虞卿看了下赵王及朝堂众臣,发现众人都频频点头。 接着对赵王又说道:“王上,明年秦国又要求割地,大王计划给它吗?不给,这是抛弃了原先割地所换取的成果,而挑起秦国进攻的兵祸;给它,也就无地可给了。” “俗话说,“强者善攻,弱者不能守”。现在平白地听任秦国摆布,秦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多得土地,这无异于是强秦弱赵啊!” “王上,让越来越强大的秦国,割取越来越弱小的赵国,秦国年年谋取赵国土地的打算,因而就不会停止了呀!” “大王,况且赵国的土地有限,而秦国的贪欲无限。拿我赵国有限的土地,去应付无限贪欲的秦国要求,那势必今后不会再有赵国了。王上,此乃微臣一片肺腑之言,请王上明鉴。” 说罢,虞卿深深对赵王一躬,站了回去。 朝堂之上,赵国众臣皆议论纷纷。 赵王见此,对赵郝道:“赵郝大人,此番割让六城于秦之事,待日后再议。” 说罢,不待赵郝再说什么,袖子一摆,大喊了一声:“退朝。” 没有理会朝堂之上,仍再议论的众臣。赵王丹转身,径自向后宫走去。 第七十三章 邯郸风云(下) 赵国朝会结束之后,长大夫赵郝匆忙赶到楼府,将此次朝会上发生之事,尽数告知了楼缓。 最后,赵郝对楼缓言道:“楼缓大人,现在我王以在下看来,对于是否割让六城于秦,内心已犹豫未定。恐怕秦赵两国所签协议有变,楼缓大人要提前做好准备呀!” 楼缓对赵郝道:“多谢赵郝大人,直言相告。吾已知之,待过两日,老夫会亲自面见赵王。看那时,赵王如何答复于我?再定此事。” 赵郝听罢,忙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待赵郝走后,楼昌对自己的父亲楼缓道:“父亲,如果赵王不愿割让六城于秦国,该如何是好?” 楼缓故作镇静,对儿子楼昌道:“现在赵国近五十万大军,在长平之战中军覆没。现在的赵国,可不是赵惠文王时期的赵国了。为父断定,赵王丹不敢毁约,必会割六城于秦国,我儿不必担忧。” 楼昌听完父亲的话,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 过了两天,楼缓来邯郸王宫拜见赵王。 赵王丹接见了楼缓,对楼缓道:“楼缓大人原本为我赵国上卿,后奉我父王之命,又前往秦国担任秦相。但无论如何,赵国乃楼缓大人之故乡。” “现今,朝堂众臣对于是否割让六城于秦,争论不休。寡人想问下楼缓大人,汝如何看待此事?我赵国是该给秦国六城,还是不给呢?” 楼缓心中早有准备,故作沉思后,缓缓对赵王道:“就如王上所言,老臣乃赵国之人,但现在又为秦使。对于此事,只有大王你才能做决定,老臣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赵王摆了摆手,对楼缓道:“楼缓大人,但说无妨。” 楼缓又考虑了会,对赵王道:“大王,不知王上可听说过公甫文伯母亲的事吗?公甫文伯在鲁国做官,病死了,姬妾中有两个为他在卧室中自杀。” “他的母亲听到此事,居然不哭一声。公甫文伯家的管家,家仆等众人皆曰:“哪里有儿子死了,母亲哭都不哭一声的呢?” “公甫文伯的母亲,对众人道:“孔子是天下闻名的大贤士,被鲁国驱逐了,可是却无人追随孔子。现在吾儿去世,而姬妾为他自杀的有两人。“ ”像这样的情况,一定是他对尊长的人,情义淡薄,而自己与姬妾的情义深厚。对于这样的儿子,我为什么要为他而哭泣呢?众人闻此,皆曰其母贤良。” “大王,从公甫文伯母亲的事来看。由公甫文伯母亲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个贤良的母亲;若由其妻子说出这样的话,就免不了落个嫉妒之名。所以说的话虽然都一样,但由于说话人的立场不同,人的用意也就跟着变化了。” “现在老臣刚刚从秦国回来,做为秦使,如果说不给秦国六城土地,那不是上策,也不是做为使者该说的话;但如果说给秦国这六城土地,又怕大王会认为老臣是替秦国帮忙,对老臣心有成见。所以老臣不敢回答,也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赵王丹见楼缓如此说后,对楼缓道:”楼缓大人,你就站在身为赵国人的立场,说下看法吧。放心,寡人是不会责怪于你的。“ 楼缓闻此,又故作考虑,片刻后,才缓缓对赵王丹道:“大王,现在秦国国力雄厚,军队强大,而我赵国国力虚弱。” “假使老臣站在赵人的立场,替大王着想,不如给秦国六城土地的好。否则,秦军必犯我赵国。到那时,恐我赵国祖宗社稷不保、江山不在。此乃老臣拙见,请王上采纳!” 赵王丹听罢楼缓的话后,沉思了片刻后,对楼缓道:“善。楼缓大人所说极是,寡人还是按与秦国签定之协议,把武安等六城给予秦国吧!” 平原君赵胜对于割让六城给秦国,也很不满。闻听此事,急忙跑来告知了虞卿。 虞卿听罢赵胜的话后,大吃一惊,这个赵王丹是怎么回事?我都给你把什么事交代清楚了,你还听秦使楼缓的话?要把六城割让给秦国! 虞卿对赵胜道:“平原君,我王把武安等六城割让给秦国,我赵国危矣!” 平原君赵胜,也着急地对虞卿道:“虞卿大人,此事如何是好呀?” 虞卿想了想,对赵胜道:“平原君,不如你我二人一同去面见我王,让我王打消此念。你看,如何?” 赵胜沉思了片刻,对虞卿道:“只能如此了!” 赵王丹听到侍官禀报,说平原君赵胜和虞卿两人,共同前来,要面见自己时,不由感到有点惊讶。 现在在中原各国朝堂,都有“公族”与“布衣”之争。 赵国朝堂自然也是不能例外,平原君赵胜、平阳君赵豹、长大夫赵郝等人乃为“公族”;而上卿蔺相如、虞卿、大将廉颇等人乃为“布衣”。 一般这两派人马,是很少往来的。 当然,这也是各国君王,在朝堂之上,惯用的一套什么平衡之术。 此番赵胜和虞卿两人一同前来,必有要事。 赵王丹让侍官,急忙传唤虞卿和赵胜两人前来。 待两人参拜后,赵王对虞卿和赵胜俩人道:“不知平原君和虞卿,你二人有何要事要禀报寡人?” 虞卿与赵胜两人相互看了下,虞卿见平原君赵胜对自己点了点头,就不再推让。 上前躬身对赵王丹道:“大王,臣闻我王,以准备割让武安等六城给予秦国,不知可有此事?” 赵王丹看了看虞卿和赵胜两人,点头道:“两位爱卿,确有此事。寡人听罢楼缓的话后,觉得很有道理。我赵国既然已与秦国签定了协议,就给秦国这六座城邑吧!免得战火又起。” 虞卿对赵王道:“大王,楼缓身为秦使,就是来为秦王讨要这六座城池的,又怎能帮助我赵国呢?他为什么偏偏不说,这么做,就是向天下诸侯,昭示我赵国软弱可欺呀!” “王上,微臣主张不给秦国土地,并不只是坚决不割土地就完事的。秦国向大王索取六座城邑,以微臣所见,我王还不如把这六座城邑,送给齐国为好。” “王上,齐国是秦国的死敌,它得到大王的六座城邑,必会与我赵国合力攻打秦国。只要把这六座城邑交给齐国,齐王必听我王的计谋,也会同意我王的做法。” “我王虽然把这六座城邑交给了齐国,但我赵国,日后必能在秦国身上得到补偿。如此以来,齐、赵两国过去的深仇大恨,就可以消泯了,而且又向天下诸侯,表明了我王是大有作为的。” “大王,六国虽然在长平之战前,屡屡自乱。然而,合纵灭秦却是当今人心所向。中原各国,若知道我赵国仍有作为,必会动摇亲秦之心。” “王上,只要我赵国把齐、赵两国结盟的事声扬出去,我们的军队不必到边境察看,我王就可看到,秦国送贵重财礼到赵国来求和了。” “一旦跟秦王讲和,韩、魏两国听到消息,必定尽力敬重大王;既要敬重大王,就必定拿出珍贵的宝物,争先向大王致意;又会跑来与我赵国,共谋秦国。” “这样大王的一个举动,就可以与韩、魏、齐三国交好,从而也让我赵国,与秦国改换了处事的位置。如此,此一举变天下之大局,不是更好么?我王何乐而不为呢!请王上明鉴。” 此时,平原君赵胜也上前一步,躬身对赵王丹道:“王上,虞卿大人所言极是,臣附议。请王上明鉴。” 赵王丹听罢虞卿的话后,又见到平原君赵胜如此,想了一会,脸上露出了微笑。 这次,年轻的君王没有像以往一样,固执己见,总算听进了虞卿的话了。 看着虞卿,大声说道:“好,虞卿此计甚好!寡人就以虞卿之言,不与秦国献地。我赵国与中原诸国,合纵抗秦!” 说到这里,赵王丹对虞卿道:“虞卿,寡人命你主持此事。速赶往各国,共谋抗秦大事。” 虞卿双手抱拳,对赵王躬身道:“臣遵诏。” 赵王丹又看了看平原君赵胜,对两人道:“此事,要注意保密。” 赵胜与虞卿两人,一起道:“诺。” 到了五月下旬,在赵国的楼缓,见赵国一直没有割让六城的动作。 再接到秦王嬴稷的来信催促后,心中更是大急。 儿子楼昌帮助自己的老父,百般打听,终于知道了赵国的图谋,匆忙赶回楼府,向父亲楼缓禀报。 楼缓听罢儿子楼昌的话后,大惊失色,半响说不出话来。 最后,嘴唇哆嗦着对儿子楼昌道:“为父此番中赵王缓兵之计矣!吾儿,在赵国要多注意自己的安。为父必须要赶回秦国,向秦王和范相禀报此事,不能在赵国久呆了。” 楼昌只能点点头,对楼缓道:“父亲,多加保重!” 楼缓不敢再在赵国停留,连夜让儿子楼昌把自己送出邯郸,乘车向秦国奔去。 第七十四章 设郡(上) 在平顺城的姬康,此刻没有去关注邯郸乃至中原产生的变化,只是忙着自己的事。 在接管平顺的当天,姬康就下令,中将武阳靖、荣岩、左宗三人各带兵五万,分为东路、中路、西路三路大军,向南接受和扫荡箕国的南部各诸侯国。 对于敢于抵抗辽军的一切力量,姬康下令,务必要铲除干净。让这些抵抗力量的负责人,身死族灭,不留给未来任何的后患。 在姬康前世中曾经纳入中原版图的、两个富庶核心地方,最后在外部势力的支持和纵容下,都主动脱离了华夏文明圈,并且最终对华夏极不友好。 一个是南部的交趾安南,另一个就是现在的箕地半岛。 这两个地方对华夏来说,都异常的重要。一个是华夏陆地咽喉,另一个是华夏海上咽喉。正是因为这两个地方在脱离华夏后,给未来华夏的发展造成极大的影响。 但是姬康明白的是,在这个时代,只要自己在,箕地半岛一定不会脱离华夏的版图。 自己目前所处时代,四大文明古国都已建立,西方文明还处于蛮荒阶段。 谁能想到,到两千多年后,四大文明古国中,仅华夏一个古国的文明得以延续。而西方文明在吸取了这四大文明古国的“营养”后,居然血腥反噬这些文明古国。 尤其是华夏的四大发明,在华夏愚蠢的统治阶级、和儒家部分糟粕思想的禁锢下,没有过多的造福华夏,反而在西方发扬光大。在一段的时间内,居然把华夏变成了一个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 四月中旬,剧辛、邹衍、苏代等辽地各郡县、各部门负责人,已经抽调好了辽地其他各郡县、各部门的官员,乃至各地襄平学院毕业的学员,大部分也被提前分配到新占的箕地半岛。 四月三十日,襄平城,君侯府,内院。 接到姬康从平顺城,用飞鸽送来的信件,老总管姬茂,不敢耽搁。 赶忙前往姬赵氏的院落,向姬康的母亲禀报。 在姬赵氏的院落门口,姬茂见清竹正在院落内,捧着一本书在看。 姬茂轻咳一声,对清竹道:“清竹姑娘,请你进屋禀报下娘娘,公子有信传于娘娘。” 清竹闻听到老总管的声音后,马上一改刚才的慵懒模样。 站起身来,对老总管姬茂道:“老总管,是公子来信了?” 姬茂一向,对清竹、清梅这两个被娘娘姬赵氏,内定侍候公子的侍妾,从不敢怠慢。 点了点头,恭敬地对清竹道:“清竹姑娘,正是。” 清竹不由变得紧张起来。 这么多年来,清竹和清梅两人,变得庄重和从容许多。两人对公子姬康的事,都比较上心。原因很简单,做为今后姬康内定的妾室,想不关心姬康都不可能。 原来姬康一直没有表态过,两人确实不知姬康的心意,为此不知背后流了多少泪水。但没想到姬康在出征箕国那一天,正式对两人挑明了此事。 这让清竹和清梅两人,对出征在外的姬康更加挂念。 清竹对姬茂道:“老总管,请你稍等片刻,我马上进屋禀报。” 说罢,转身向后面姬赵氏,所居住的内宅走去。 穿过一处洞门,沿着走廊,走进姬赵氏所居住的正屋。 看到姬赵氏正与清梅两人,坐在椅子上,正说着话。周围有四个侍候的宫女,都静默站立。 姬赵氏对于儿子姬康出征箕国,也是牵挂无比。其实在心里,忧虑更胜过别人。 但自小以来的宫廷教育,让姬赵氏明白,此刻无论如何,自己的表现都要沉稳。 清竹进屋后,对姬赵氏行了一礼,对姬赵氏道:“娘娘,公子从前线来信了,现在老总管正在屋外等候。” 姬赵氏和清梅两人听罢,都站了起来。 姬赵氏对清竹道:“速速传他进来。” “诺。” 待老总管姬茂进屋后,姬赵氏对姬茂道:“老总管,康儿现在如何?” 姬茂笑道:“贺喜娘娘,恭喜娘娘!公子率领我辽军,已大败箕国数十万大军。箕国国主箕释已经献城归降我燕国,此乃公子信件,请娘娘过目。” 听罢老总管姬茂的话后,姬赵氏和清竹、清梅,乃至屋子的宫女们,都顿时大喜。 姬赵氏接过姬康所写的信,看罢后,转交给了身后清竹和清梅,这两个未来的儿媳。 然后对清竹和清梅两人道:“康儿计划要在平顺城,待几个月,让我们前去呢!” 看着清竹和清梅两人,喜不自禁的样子,心里也非常高兴。 就对清竹和清梅两人道:“这是大喜事,要发喜钱。今日凡我君侯府内院之人,按一月月俸给众人增发,以庆贺我辽地大军的胜利。此事,就由你二人操办吧。” 清竹和清梅两人忙答应道:“诺。” 别人不知道占领箕国的意义,但姬赵氏心中却明白无比。 知道现在,整个辽地已经跨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产生了一次质的飞跃。 在整个中原东北方向,箕国人口最为稠密,不次于燕国和赵国。 现在整个箕地半岛都要归于辽地,再加上前几年灭高句丽,北定三郡。现在可以说,不论疆域,子民等,自己儿子姬康的势力,都远远超过了燕国、赵国。 再加上这几年来,辽地所在发生的种种变化。就是在中原各国中,如果把辽地算一个国家的话,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国了。 看来儿子姬康对自己所说的话,正在逐步实现。 待母亲和君相剧辛等一众人,来到平顺城后,已是五月的下旬。 整个平顺城,也恢复了过去的繁华,甚至比以往更加热闹。 母亲姬赵氏等人透过厢车内的车窗向外望去,只见平城城的街道两旁,各种商铺店家都已开门营业。 街道上的人也川流不息,熙熙攘攘,毫无战乱的迹象。 箕释献城,平顺城不是硬攻下来的。再加上辽军军纪森严,毫无扰民现象。再加上姬康率鲁仲连等众人进城后,安抚也算得力。所以不到一月,这个平顺城就恢复往昔状况。 特别是姬康进城时,所说的一段话:“民众为水,君王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更是深入人心。 现在这段话,已经在平顺城的黔首们间流传,并逐渐向其他地方扩散。 清梅在旁,对姬赵氏道:“娘娘,这个平顺城挺热闹的,就是没我襄平城干净。” 清竹也道:“街道也没我襄平城宽,城内的屋舍也没襄平城高大,整洁,还有就是没有路灯。” 姬赵氏笑着对两人道:“你们两人呀!这座城池是刚接受过来,过上两年就会变得与襄平城一样了。你们在襄平城住惯了,现在到任何地方都会不习惯的。” 姬康率鲁仲连等众人,站在宫门外,准备迎接母亲姬赵氏和君相剧辛等一行人。 看着身旁的鲁仲连老先生,此刻眼圈发黑,本来一个儒雅潇洒的老人,因这段时间忙前忙后,脸色都显得异常苍白。让姬康看上去,内心有点担心。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剧辛,邹衍、苏代、姬茂等人不在平顺,箕地等众多事情都压在了鲁仲连一人身上。 平顺城中的事情,所占箕地城邑的事情,还有辽地其他郡县的往来事情。包括为姬康出谋划策,排忧解难更是鲁仲连份内之事。可见鲁仲连老先生,这段时间,到底有多忙了。 姬康转身,关切地对鲁仲连道:“鲁先生,看你脸色,有点疲惫。现在剧相他们就要来了,你好生休息几天。小子再给你专门派一个医师,给你好好检查一下。” “你可要把自己的身体调养好,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以后,咱们辽地的事情还多着呢!你可别太劳累了。” 鲁仲连见姬康如此关心自己,心内也很感动,对姬康道:“多谢君侯关心,老臣知道自己的身体,乃是小恙,并无碍事。” 就在这时,前方鼓乐齐奏,一个侍官上前向姬康禀报道:“启禀君侯,娘娘车架来了。” 姬康和鲁仲连等众人,端正了身体,向前看去。姬赵氏和剧辛等一行人的车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姬康率先向前迎去,来到母亲姬赵氏的厢车前。 待姬赵氏一走下厢车,姬康双膝跪地,向母亲叩首刀:“母亲,儿子迎接你来了。” 姬赵氏一把把跪在地上的儿子扶起,眼眶湿润,看着姬康道:“吾儿瘦了。” 姬康看到母亲如此,眼眶也有点发红。 从古到今,天底下的母亲都是如此吧!不管儿子的事业有多大,也不管儿子的官职有多大!所有母亲的心头,唯一关心的都是自己儿子的身体。 姬康对母亲姬赵氏道:“母亲,你一路劳顿,现进宫吧!待会儿子再与你好好说说。” “好,好。就依我儿。”姬赵氏答道。 接着,姬康朝母亲身后带着幂蓠(帷帽)的清竹和清梅两人,点了点头。 然后,姬康转身,就看见剧辛、邹衍、苏代、姬茂等众多官员,已经站立整齐。 见姬康回首,一齐对姬康抱拳躬身道:“参见君侯。” 姬康迎上前去,摆摆手,对剧辛等众人道:“大家免礼吧!先进宫再说。” “诺。”众人齐声答道。 待走进这座王宫,众人如同姬康刚进来一样,都被这座建造浩大的宫殿群给震惊了。 第七十五章 设郡(下) 在母亲姬赵氏以及清竹、清梅等众人到王宫后,接管了王宫后面的一切。 石敢也终于解脱出来,回到了姬康的身边。 现在辽地军政各重要官员,及各部门官员都基本来到平顺城。因此,在王宫的一处偏殿内,姬康召开了辽地因为战事,中断近三个月的朝会。 刚占领的新地方,事情很多,也必然很繁琐。 对于这众多和繁琐的事情,姬康知道,无论如何不能耽误,更不能扯皮。 大将荣蚠站出,对姬康禀奏道:“启禀君侯,现在我南下三路大军,东路大军已到达蔚山、昌原一带,中路大军已占领南原、泗川一带,西路大军现已到达务安、木浦一带。” “海军在完成占领沿岸诸岛后,按君侯吩咐,南下已到涉罗岛,并占领了该岛。” “目前来看,我辽军已初步将箕地半岛,纳入了我辽地。下一步我军该如何行动,请君侯明示。” 对于军队的行动,这个只能姬康来处理。 年少的君侯坐在主位上,脸上露出了微笑,对大将荣蚠道:“命令按功赏赐我辽地此番出征大军,命我辽地预备役军队全部返回各郡县。” 这是计划之内的事,众人自然没有异议,大将荣蚠等众人齐声道:“诺。” 然后,姬康看了看下面的众臣,缓缓问道:“诸位大人,尔等还有何建议?” 在这里面,可以说鲁仲连最有发言权,也明白姬康的心思。 鲁仲连站了出来,对姬康道:“君侯,现在这半岛,已纳入我辽地版图,请尽快设立郡县,以稳定军心、民心。” 邹衍也站了出来,对姬康道:“君侯,刚才鲁大人所说极是,老臣附议。” “在设立郡县的同时,因耽误的春播和开垦田地,也应该给予补救,抓紧引进我辽地新式农具和肥料,确保秋收。” “另外,尽快让民众培育让新的郡县适应我辽地制度,建立学院分院等,也刻不容缓。” 老总管姬茂也站出来道:“公子,目前关押的未满十八岁的、以及三十岁以上的战俘,是否放其回家?以安抚箕地民众。” 主管礼部的亚卿苏代,也站出来道:“君侯,刚才几位大人所说极是,臣附议。但设立新的郡县是当务之急,设立郡县后,也要尽快把设立郡县的消息,派人告知蓟都。” 最后,君相剧辛站了出来,对姬康道:“君侯,臣附议几位大人的意见。首先,现在箕地南北之地,均属于我辽地所有,应尽快设立郡县。” “其次,抓紧时间,补救因战事,被耽误的农事。最后,建立学院,引进我辽地制度和放归战俘的工作,应同时进行。” 姬康听罢众人的话后,点了点头,对众人道:“各部门官员主要的负责人都在,就按以上各位大人的命令执行吧!各服其职,各尽其责。另把此事,派专人告知蓟都吧。” 众人一起躬身道:“诺。” 随后,在另一处小殿内,姬康又把辽地的几个重臣叫到一起,开了个小会。 与会人员有剧辛、邹衍、鲁仲连、苏代、姬茂和大将荣蚠、上将王石、刘胜,共计八人。 待众人坐定,姬康笑道:“现在我们辽地的疆域是越来越大,人员也越来越多了。” 众人闻听,都笑了起来。 看了看众人,姬康又接着说道:“说真话,小子一直到了现在,心里才有点踏实。但未来我们面临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复杂;面对的局面,也会越来越险峻。” “我们的路还很长,这只是个开头而已。我们绝对不能有任何松懈,在这里,小子能希望与诸位大人,一同共勉!共同面对未来的各种险阻。” 听完姬康的一番话后,众人看着自家年少的君侯,众人眼圈都有点泛红。 真的太不容易,太不容易了呀! 刚到辽地,这个只有五六岁的君侯,带着大家,不知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罪,才发展到如今的局面。 但自家君侯做下如此众多大事,现在看来还保持着清醒头脑,没有丝毫得意之色。在这里,还如此勉励大家。 众人一起站起,对姬康道:“请公子放心,我等愿与公子一起共勉!” 赧王下五十六年(壬寅,公元前二百五十九年),武成王十三年,五月二十二日,辽城君姬康纳箕国南北之地于版图,分别在箕地南北设立两郡——辽南郡和汉城郡。 箕地数百年来,没有战乱。百姓殷实,人口众多。 按君相剧相的建议,本来最少要设四郡。但姬康想到了将来区域的划分,考虑后,没有同意,只设了两郡。 辽南郡北靠辽东、吉林两郡,南接汉城郡,东西两端靠海。郡府平顺城(箕都),下辖包括郡府平顺城、新义、龟城、平城、南浦、瓮津、开城、安边、惠山等二十七县。 任命王忙为辽南郡郡守,左宗为辽南郡军马都督。 南部汉城郡,姬康把箕地南部的带水河起名为汉江,以此在汉江南北支流交汇处的一处城池——慰礼城,改名为汉城,做为汉城郡的郡府。 汉城郡,北接辽南郡,东、南、西三面靠海。郡府汉城,下辖包括郡府汉城、木浦、务安、罗州、南原、泗川、呈原、蔚山、元城、荣城等二十三县。 调郝学君为汉城郡郡守,任命荣岩为汉城郡军马都督。 随后,君侯府下令,凡箕地未满十八岁,或年龄三十岁以上(包括三十岁)的战俘,发放路费,一律释放。 三十岁以上的战俘,是因为其上有老,下有小,回去后肯定老实的。未满十八岁的战俘,一是年龄偏小,二是按姬康的话来说,尚未形成自己人生观、价值观。 经过众人讨论,为开发北部三郡。凡前往黑河等北部三郡的箕地普通战俘,如果家人愿意前去北部三郡,战俘马上释放,并按人口分配土地,官家给予安置房屋等诸多优惠措施。 凡在辽南、汉城两郡的民众,赋税从现在的比例,调降为与辽地其他郡县一样,均为七三赋税。官府三成,民众七成。 辽南、汉城两郡民众,自六月一日起,对于盐、布匹、粮食等物资,享受与辽地其他各郡县民众同等待遇。 另外,还规定了许多事情,在这里就不一一细述了。 姬康保持惯有的低调,在设立两郡后,并没有大肆宣扬。 只是派人通知了燕国朝堂。 但中原各国驻蓟都的使者与密谍,都先后从燕国朝堂获知了,辽城君姬康大败箕军,灭国设立新郡的消息。 消息传开,各国君王再一次被姬康的做为给震惊了,纷纷把目光投注到了遥远的辽地。 第七十六章 凤鸣 辽箕之战,是这个时代,继秦赵两国长平之战后,是又一次双方百万计大军参与的大战;是继长平之战后,又一次大规模的围歼战。 此战结束后,在燕国,以辽城君姬康为首的这个政治军事集团,终于被中原各国所重视,站上了这个时代的舞台。 箕国的覆灭,辽南、汉城两郡的成立,标志着天下统一的趋势,日益加快。天下各国之间的兼并战争,愈来愈频繁,已经成为这个时代的主旋律。 辽南、汉城两郡的成立,中原东北的一统。让素来被认为是中原七大国之中,弱小的燕国,一跃而成为中原诸国中的大国,令人侧目。 现在的燕国,无论是疆域、人口、以及军事、物产等,都可与当世的秦、楚两国相提并论。 燕国上下都深知,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姬康这个年少的君侯,在去辽地后七八年内,所发生的。看到此,燕国的许多封侯、郡守,内心也产生了变化。 六月下旬,秦国都城咸阳,王宫。 接到从邯郸归来楼缓的禀报后,秦王嬴稷怒不可遏,全身都气得哆嗦起来。 这个赵国,又一次没有遵守秦赵两国达成的协议,再一次耍弄了自己。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呀! 秦王嬴稷一拍面前的桌子,对殿下的秦相范睢和楼缓大骂道:“赵王丹这个小儿,与他老子一样,竟敢耍弄本王!罪不可恕!” 楼缓吓得一下跪在地上,全身都打起了摆子,心道:“这次我这个差事办砸了,大王会不会把我给拉出去,杀了自己?” 在旁的秦相范睢,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楼缓,对秦王道:“大王,此事不怪楼缓大人,乃赵王丹不守信用之为,望大王息怒。” 嬴稷听罢范睢的话后,反应过来,摆了摆手,对跪在地上的楼缓道:“楼缓大人,此乃赵王丹这个小儿,背信弃义,寡人不怪罪于你。汝先下去吧!” “多谢大王,微臣告退。”楼缓站起,躬身而退。 待楼缓走后,秦王气仆仆地对范睢道:“相国,你前去武安君府上,传寡人之诏令,命武安君立刻率军出发,拿下邯郸,杀了赵丹这个小儿。” 秦相范睢见嬴稷气成这样,不再劝解,躬身对秦王道:“臣,遵诏。” 就在这时,外面一个侍官进来,对秦王禀报道:“启禀大王,现有黑冰台派人前来,要面见吾王,说有事要禀奏我王。” 秦王一愣,对这个侍官道:“让他进来。” “诺。” 黑冰台的校尉进来后,立刻高举手中绢帛,跪倒在地,对秦王道:“启禀王上,现黑冰台统领,从燕国蓟都传来的急信。让在下速速前来,禀奏我王。” 秦王嬴稷对旁边的侍官道:“拿上来,给寡人看看。” 秦王嬴稷看罢密信后,对还没有前去武安君府的秦相范睢道:“箕国灭了!” 范睢一惊,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秦王此刻,对还跪在地上的黑冰台校尉道:“你先下去吧!让我黑冰台人员加大力度,注意燕国的动向。” “诺。”跪在地上的校尉,忙回答道。 待黑冰台的校尉走后,秦王嬴稷走到地图前,把目光注视到了遥远的辽地。 秦相范睢,来到秦王的身后,也把目光看向了辽地。半响后,对嬴稷道:“大王,箕国灭亡,可是那辽地小儿所为?” 秦王嬴稷没有转身,目光仍注视着辽地,只是点了点头。 秦相范睢,在嬴稷身后,躬身言道:“大王,我们对这个辽城君姬康,一定要重视了。否则,将来必为我秦国之大患。” 听罢秦相范睢的话后,秦王嬴稷转过身来,眯着双眼,对范睢缓缓而道:“相国,这个天下,是寡人的天下。谁敢阻挡寡人,寡人就灭了他。” 说到这里,沉思了片刻,对范睢道:“看来,确实要重视这个辽城君了!这个辽地小儿,自去辽地后,不到十年,就灭两国,新设七郡,好生了得呀!” “相国,看来我秦国是不能松懈半分呀!要适当加快我秦国吞并天下的步伐了!你现在前去武安君府,传寡人诏令去吧!” 范睢躬身道:“诺。”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接到姬康灭了箕国,设立两郡的消息,比秦王嬴稷要早半月。 收到从蓟都传来的消息后,赵王丹看着墙上的地图,久久无语。 半响后,才转身对平原君赵胜道:“我这个外甥好大的气魄,在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内,灭两国,设七郡。看来我这个外甥,其势已成。燕国现在也不是过去,那个弱小的燕国了!” 平原君赵胜,听罢赵王的话后,点了点头,对赵王道:“王上,看来我王这个外甥,如果不出所料,今后必为燕王。这对于我赵国来说,算是一件好事!” 赵王丹摇了摇头,对赵胜感叹道:“今后的事情,谁能说的清呀!” 齐国的君王后,收到从蓟都传来消息,知道姬康灭箕国,设两郡的消息后,眉头紧锁。 看了看,只知道在后宫享乐的儿子齐王建;又看了看,殿下站着自己那个只知道收取贿赂、财宝,贪得无厌的弟弟后胜。 长叹了一口气,对齐王建道:“这个辽城君姬康,今后必为我齐国之大患!我齐国今后,要密切注意。” 齐王建和后胜两人一起答应道:“诺。” 楚国令尹、春申君黄歇,看罢从蓟都传来的消息后。 站了起来,对身边的众人道:“这个辽城君姬康,好生了得,居然又兼并了箕国。看来我楚国也不能松懈,要加快兼并周边的诸国了。” 众人忙答道:“令尹所言极是呀!” 黄歇听罢众人的话后,良久无语,轻轻说道:“各国都要开始逐鹿中原了!” 魏国信陵君魏无忌,看罢从蓟都传来的信件后,递给了门客候嬴。 走到窗前,呆呆地看着外面的葱绿的树木,对门客候嬴言道:“这个辽城君姬康,此番又灭了箕国,其心甚大呀!” 候嬴看罢消息后,沉思了会,对魏无忌道:“公子,现在天下各国,兼并越来越快。以老夫看来,此乃天下一统之前兆。” 魏无忌一惊,转身对候嬴道:“既然如此,我魏国该如何应对之?” 候嬴摇了摇头,对信陵君道:“现在我魏国处于中原腹地,发展空间有限。再加之我王多疑轻才,好男风,喜享乐。如此,长期下去,恐……” 说到此,候嬴没有再说下去。 信陵君魏无忌听罢候嬴的话后,也半天没有说话,良久后,才轻轻言道:“我魏国危矣!” 韩王然接到从蓟都传来,姬康灭箕国的消息后,坐在大殿上,也久久无语。 半响后,才对殿下的韩国众多大臣道:“这个燕王,生了个好孙子呀!” 六月初六,蓟宫。 清晨起来,一阵大雨,磅礴而来。 姬康的父亲,接到姬康设立辽南、汉城两郡的来信后,匆忙回到后宫,向父王武成王进行禀报。 趟在病榻上的武成王,听罢太子的陈述后,让旁边的侍从把自己扶起来,靠依在榻上。 脸上涌上了一片潮红,看着姬康的父亲,缓缓道:“那个箕释,都安置好了吧?” 姬康的父亲,笑着对武成王道:“请父王放心,都安置好了。” 武成王喘了口气,对姬康的父亲赞叹道:“康儿现在,又把箕国纳入了我燕国版图,其势已大成,不亏为我王室子弟。汝内心应该……” 说到此,武成王没有接着说下去,看了看姬康的父亲,慢慢道:“汝今后要好好对待于他。现在康儿估计很忙,等其有闲暇时,让其回来蓟都,看看吾这个祖父吧!” 姬康的父亲听罢武成王的话后,躬身对武成王道:“父王,儿子这就给康儿去信,把父王的关切告诉于他,待他忙完这段时间,让其回来蓟都。” 武成王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殿外一片喧哗。 姬康的父亲大怒,对旁边的侍官道:“你出去看看,何人喧哗?”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侍官进来,向武成王和姬康的父亲禀报道:“启禀大王、太子殿下,现在我蓟都的东部天空,云彩形成一只巨大的凤鸟,正从东方向蓟都而来。” 武成王和姬康的父亲相互看看,都看到各自眼中的震惊。 武成王对旁边的侍官大喊道:“扶我下榻,把窗户打开。” “诺。” 姬康的父亲和两个侍官,把武成王搀扶起来,来到窗前,把窗户打开。 此刻,大雨已停。 在蓟都的东方,太阳在云层里发出耀眼的光芒,把整个东部的天空,渲染为一片通红。 天上通红的云彩,此刻正聚集在一起,化为一只巨大、通红的凤鸟,正展开自己的羽翼,缓缓地从东部向蓟都飘来。 就是在这蓟宫的深处,也能隐隐约约之间,听到蓟都城内,人们的惊诧声、欢呼声。 武成王和姬康的父亲两人,看着天上的凤鸟,听着人们的欢呼声。 不知怎么,此刻内心充满了激动,眼眶都湿润起来。 不约而同的,一起说道:“凤鸣于东,吾家凤雏!” (第三卷完) 第一章 见闻(上) 周赧王五十五年,武成王十二年,长平之战赵国大败。 秦上将军白起,欲乘胜直捣赵都邯郸,赵孝成王采用苏代之缓兵之计,许割六城与秦议和,秦国应允。 随后,秦王嬴稷不顾秦军统帅,武安君白起的坚决反对,让秦军撤回函谷关内。 秦国上将军白起,对鼓动秦王答应秦赵议和的相国范睢,是极其愤怒,顺带对秦王嬴稷也很不满。白起归国后,就承病在家,闭门不出。 赵国利用战争间隙,采纳上卿虞信的建议,厉兵秣马,重整军备,结好齐、楚、魏等国,决心合纵抗秦。 秦赵两国之间的战火,并没有随着长平之战的结束而平熄下来,而是逐渐愈演愈烈,并逐步向中原其他各国蔓延开了。 又一场大规模的军事较量,在中原大地上即将上演,并迫在眉睫! 周赧王五十六年,武成王十三年,辽箕之战爆发,箕国灭亡。 辽城君姬康,在箕国灭亡后,设立辽南、汉城两郡。在新设的两郡内,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降低赋税,鼓励农桑,发展产业,修路建渠等。 七月下旬,平顺城。 中午时分,平顺城的天空阴云密布,天色也变得阴沉起来。一阵大风过后,一道闪电劈空而下,随即从天际处传来“隆、隆”的惊雷声,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在一处酒楼的二楼,三个人临窗而立,看着这瓢泼大雨,自天而降。 雨很大,不一会,街道的两旁就形成了小溪,顺着低洼之处流向了,今年刚开挖好的被民众称之为“下水道”的沟渠之内,流向了城外的坝水河。 这三人中,中间之人看上去,比较年少,身材挺拔。两侧站立的两人,一幅富家打扮,年龄都有五六十岁的模样。 这时,暴雨已停,天色也变得晴朗起来。 左侧的这个富家老人,对中间年少之人说道:“公子,看来平顺城这两个月内,抢先建立的下水道还是起了很大作用的。否则,暴雨过后,街道就又肮脏不堪,臭气熏天了。” 这个年少之人,笑了起来,对这个老人道:“这皆是鲁先生,你的功劳呀!” 右侧的那个老人,此刻看了看左侧之人后,对中间年少之人道:“公子,你就别夸奖这个老儿了。你看,他此刻高兴的样子,那里有一点国士的风范,令人不齿。” 左侧之人,闻听也没有生气,对右侧的老人言道:“苏代老儿,你这是嫉妒!” 回罢,三人都大笑了起来。 这三人,正是姬康、鲁仲连和苏代。 姬康来到平顺城也近三个月了,向君相剧辛、老院长邹衍等人申请后,在鲁仲连和苏代的陪同下,周围亲卫的层层保护下,才被允许出来,“体察”民情。 三人笑罢,苏代对姬康言道:“公子,这个下水道真乃城邑之必需,现在我辽地其他郡县城邑都有此建造么?” 姬康转身对苏代道:“苏代先生,正是。” 这个时候,酒楼跑堂的上来,端着一大方盘,上面有热气腾腾的几道菜,上来布席。 这个跑堂很快摆好了这几道菜,对三人道:“三位客人,你们点的酒菜都上齐了,请慢用。” 待这个酒楼的跑堂下楼后,姬康对鲁仲连和苏代两人道:“两位先生,咱们逛了一早晨街了,现在小子也有点饿了,咱们吃饭吧!” 鲁仲连和苏代两人,见姬康没有丝毫的做作,都相顾一笑道:“好。” 这个酒楼看上去相当不错,布置得相当典雅。二楼内屏风相隔,分为几处雅座。楼下也人进人出,还有歌舞,很是热闹。 这个酒楼招待的客人也很挑剔,非富即贵。 三人坐定,鲁仲连看了看四周,对姬康和苏代两人感慨地道:“公子,这没多长时间,平顺城就恢复了原有的热闹了!” 苏代点了点头,姬康则笑笑,没有搭话,吃了口菜。 这个时候,就听到隔壁雅间有人在吃饭议论。 “你们听说了么?原来的国主箕释到了蓟都,仍被封为侯爷,没有给予任何的处罚。” 有人压低了嗓门,低声但声音亦然非常清晰地说道。 这时旁边,又传来一个声音道:“这个箕释算他好运,碰到了辽城君。我们这个君侯很是仁慈,进城时,对部下说:民众为水,君王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听我原先在一个朝堂的表兄说,在接受箕释归顺时,咱们君侯对箕释说,箕氏先祖箕子开化民众有功,而且功劳很大,就没怪罪于他。” 此时,又一个声音道:“箕释算是不错了,知道抬举,投降了过去,最起码把一大家子人,给保全了起来。” “君侯进城,毫无扰民,反而把城内过去的地痞流氓,一扫而光。你们想想看看,现在是不是比过去好多了?” 这时,第一个说话之人的声音,又感慨言道:“是呀!这箕都……不,平顺城当时被辽军团团围住,君侯想攻城,必一日可下。” “但我们这个君侯,当时害怕民众过多的伤亡,所以没有让大军攻城。以我看来,这个箕释投降,算是明智之举。” 第三个说话之人,此时又道:“我们现在这个君侯,手下可谓人才济济,大军精锐呀!原先南部的几个诸侯,对箕释都是不太搭理。结果我们君侯大军一到,乖乖投降,束手就擒。” 这些人所言,都是姬康的好话。 姬康、鲁仲连、苏代三人听着,都是内心欢喜。 这时,第二个说话之人的声音又起,对其他两人道:“我那个在留任朝堂的表兄说,看‘邸报’上讲,目前就我们辽地这一片平静,中原诸国战乱频繁。” “听我表兄说,邸报上讲,秦国今年又要攻打赵国了,秦国的军队乃虎狼之师,赵国的黔首们又要倒大霉了呀!” 听这个人这么一说,隔壁几人顿时安静下来。 这个人所讲的“邸报”,是辽地君侯府在纸张推出来之后,在整个官府推行的一种消息通报,每月通报一次各国乃辽地发生的消息。 形式类似于姬康前世的报纸,这也是姬康所主张的。要牢牢抓住舆论,引导舆论导向。此时这所谓的‘邸报’正奉其时,一经推出,就受到辽地各郡县、各部门官员的好评。 第一个讲话之人的声音,此时响起:“我也听从中原逃难到这里的民众讲过,秦国大军所过之地,对咱们这些民众,可是毫无客气而言,那是人头滚滚呀!” “去年长平之战,秦国把赵国几十万战俘的脑袋砍下,给垒起来,弄了个“骷髅山”,真是恐怖至极呀!而咱们君侯的大军,可是仁义之师,你看这么长时间了,可有骚扰百姓之举?” 第二个讲话之人,带着不屑的声音道:“狗屁虎狼之师,这是没遇到咱们君侯的大军。咱们这个君侯的大军,把东胡单于都在战场上都给杀了,要是两军遇上,不知谁胜谁负呢?有咱君侯保护,谅那个秦王也不敢派秦军来咱辽地。” 显然,这个人对姬康和辽军很有信心,而众人也认可了辽地对新设两郡的管理。 这个时候,第一个说话的人,对其他两人又道:“听说了么?咱们君侯,现在已经把辽南、汉城两郡过去的门阀贵族之人,都迁徙到了北部三郡了,让他们在那里生活。” 第三个说话之人的声音,此时又响起来了:“这帮门阀贵族,早该滚蛋了!吃了我们多少好处,拿了我们多少东西,贪得无厌。” “这么多年来,就没见他们给我们这帮民众,做过什么好事。君侯来到的这几个月,比他们在这个地方的几十年,做得还多。” 第二个说话之人在旁也言道:“我们家族原来就在襄平城经商,在襄平城也有店铺。说真话,人家那里,比我们这平顺城要好百倍。” 这个时候,姬康等三人就听到其他两人一起大笑,对这个人道:“王兄,你刚才说错了,什么人家那里,我们这里?今后我们这平顺城会和襄平城一样的,都是一家人了么。” 刚才说话的那个姓王之人,显然是个商家。 此刻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起来,对其他两人道:“口误,口误!以后我们和襄平城,都属于君侯管理了,自是一家人了。” 姬康等三人闻此,相互看了看,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东北一统之后,姬康手中掌握的情报局,重点基本上放到了中原各国,特别是秦国身上。在秦国,辽地情报人员的网络,逐渐从秦都咸阳开始,向秦国其他各郡县蔓延。 在姬康有意主导下,辽地的民众的舆论,更是对于秦国的残暴,在事实上给予了夸张宣传。 尤其是对于长平之战的结果,更是不遗余力的报道。辽地的众多百姓、读书人、士绅子弟更是在田间酒楼等众多聚会场所,对于长平之战后,秦军的残忍给予多方讨论。 而在新设的辽南、汉城两地,在各郡县监督局众多之人的宣扬下,对于姬康的仁慈和宽容,乃至辽地实行的政策,更是不遗余力的宣扬。 在这种情况下,在这新设的两郡各县内,哪怕是对姬康抱有敌对关系的民众。此时,对于姬康在这两郡的施政表现,也内心暗自佩服不已,也不得不承认姬康等辽地众人的本事。 对于辽地众人,在这辽南、汉城新设的两郡,实行的比这个时代更为“精细化”的管理,也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于是,短短的三月不到,辽南、汉城两郡的情势,已经彻底稳定下来。 第二章 见闻(下) 姬康、鲁仲连、苏代三人在酒楼里吃罢饭后,从二楼下来,向酒楼门口走去。 在一楼和二楼众多布置的警卫,一起站起,按提前布置,远远地跟随三人前去。 到了酒楼门口,姬康看到外面,又有点零星的雨点。 此时,后面的警卫拿过早已准备好的雨伞,递给了姬康等三人。 待从酒楼内走出后,雨点零星打在伞上,夏季的天气,此时也变得异常的凉爽。 姬康不由得精神一震。 在旁的苏代对姬康道:“公子,现在还在下雨,不若我们回宫去吧?” 旁边的鲁仲连也点了点头,姬康看了看两人,装作委屈,笑着对二人道:“两位先生,可怜可怜小子吧!这废了好大的劲,才难得出来一趟,我们去流民处再看看吧!” 鲁仲连和苏代两人,看着姬康脸上的表情,不由心中一暖,都笑了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你怎么好意思拒绝,自家公子的建议呢! 相互看看,二人对姬康道:“既然如此,就依公子之言,咱们到流民处看看。” 姬康等三人,所走的街道,为青石铺就。大雨过后,雨水被两旁刚修建好的下水道,排出城外。街道的青石上面,显得异常的干净,尘土无染。 三人边走边聊。 鲁仲连在旁,对姬康道:“公子,现在辽南、汉城两郡的众多士绅都投靠于我辽地,许多还是当地的名流之士。对于这些人,如果安排在当地,恐不合适!可不安排,也不合适!” 姬康闻此,毫不思索地道:“先纳入体制内,让这些人做为下属官员或吏员,或本地的参议员。既然想当官,想出仕,就需按照我们辽地的规定来。” “一是从基层做起;二是对于表现好的,可送往学院进行培训,再安排这些人到其他地方为官,但绝对不能在本地为官。” 姬康如此,自有考虑。 这些士绅名流,在本地都有很高的声望。 如果置之不理,社会肯定会有所动荡。 但先把这伙人纳入体制后,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你在这个位置,肯定就要说这个位置上的话。你想更进一步,好吧!继续跟着伟大而英明的君侯前进吧!如此,你才能获得更大的进步,不是么? 这在姬康的前世,官府早用这套方法管理地方上异议人士,都给用滥了。 此番,姬康顺手拿来,得心应手。 苏代在旁琢磨了片刻,醒悟过来,心中暗赞。 点了点头,对姬康道:“如此甚善!公子所说,都是正理,不在基层做起,哪里知道民间的疾苦?日后做官或主政一方,才能不被下属糊弄。” 三人来到了城外,专门安置流民的一处地方。 虽然天上还飘着零星雨点,但此处的粥棚还继续开着。 姬康、鲁仲连、苏代三人走了进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在新设的郡县,君侯府早有命令,就是绝对不允许其辖地内有一人饿死、冻死。否则,就追究当地官员的责任。轻则罢官去职,重则你就到牢房里呆着去吧。 按姬康的话来说,辽地这么大的地方,地广人稀,土地肥沃,黑幽幽的平原,都能流出油来。如果还不能解决辖地流民的温饱问题,我要你这个官做什么? 对此,所有辽地各郡县的官员,早都知道,自然不敢怠慢。这些辽地官员,每到一地,就是先查看本地有多少流民,孤寡老人和儿童。 没有流民以及孤寡老人、儿童等,当然很好,如果有,就赶快进行登记造册,进行安置吧! 什么,你就是不想劳动,想讨饭吃,想做乞丐,门都没有。按辽地律令,这就需要强制劳动了。再拒不配合的,对不起,你到劳改队进行劳改去吧! 在这个时代,没人会跟你讲人权的! 粥棚内弥漫着,一股熬制麦粥的特有香味。 里面的流民并不多,有百多人,但穿着整洁干净。当然,这也是辽地的强行规定,流民必须洗澡,更换干净衣裳。 此刻,这百多人的流民,都在粥棚内摆列整齐的餐桌上用餐。 见姬康等人进来,一看穿着,就知道姬康等人,非富即贵。这百多人的流民,都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姬康等一行人。 负责粥棚的小吏,是辽地过来的人,见过姬康。 此刻见姬康进到粥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忙上前几步,单膝跪地,激动地对姬康道:“属下高泽,见过君侯。” 粥棚内这百多人的流民,闻听高泽的话后,一片惊慌,都站了起来,一起跪倒在地。 姬康摆摆手,对高泽和众流民道:“大家都起来吧!” “诺。”众人齐声道。 姬康走到熬粥的大锅前,取过一双筷子,插进了粥内,见麦粥内的筷子不倒。 姬康点了点头,对高泽道:“做得不错。现在平顺城还有多少流民?” 听到姬康的表扬,高泽眼眶都红了起来。 赶忙抱拳躬身对姬康道:“启禀君侯,现在平顺城流民已经迁徙北部三郡,走了几批。现在流民还有一百五十二人,全部在此。” “按君相府命令,过几日后,此地流民与其他县流民汇合,将全部迁往北部三郡,给予房屋和田地的安置。” 姬康对高泽道:“这是最后一批流民了么?” “启禀君侯,是的,这是最后一批流民了。” 在姬康身后的苏代老先生,此刻感叹地对姬康道:“公子,如此,活民无数。这些流民因你而活,这都是你的恩德呀!” 在旁的鲁仲连老先生,闻听苏代的话后,也点头不止。 姬康摇了摇头,转身对鲁仲连和苏代两人道:“两位先生,这不算什么功德!上位者,应理政、治民,让自己的黔首们,吃饱穿暖,这是所有上位者的本分。” 鲁仲连和苏代两个老头,听罢姬康的话后,看着面前还年少的君侯,眼眶湿润。 齐身对姬康深深一拜,对姬康道:“公子高义,实乃我辽地百姓之福。” 而高泽和身后的一百五十二个流民,又一次跪倒于地,泪流满面。 看到这一切,姬康不由想起邹衍老先生,教导自己的一段话:“王者受命,五德始终,昭然明于天地之力。” “故应移居出、易服色、变其俗、更称号、改正朔,更应治民变制,以顺天命。” “示天下重器,王者大统,传天下若斯之难也。故,五德生王者,职在牧民,廼知王者为通器;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 姬康在粥棚内,看着眼前,对自己躬身而拜的鲁仲连和苏代两位先生,又看到对自己跪拜叩首的百多流民。 姬康目光眯起,似有所悟。脑海中闪过,来到这个世界后的一幕幕场景,有追忆,也有展望,心意渐渐而定。 抬起头来,看向粥棚外面,才发现外面阴云已散,太阳的光芒照射下来。 第三章 战略(上) 下午时分,平顺城,王宫,后院。 大雨过后,天气变得格外清爽,宫内的树木花草,显得愈加葱绿,鲜嫩。 平顺城目前居民还没有开始燃烧煤炭,丝丝夏风吹来,把树木的气息,鲜花的芬芳,都混合在了一起。让人闻起来,内心感到格外的愉悦。 姬康的母亲姬赵氏走在廊道内,旁边陪着自己未来的两个儿媳——清竹和清梅,后面跟着几个宫女,向宫内的后花园走去。 姬赵氏也知道了,自己儿子姬康,对于清竹和清梅两人,侍妾身份的认可。为此,姬赵氏现在把两人放在自己的身旁,不让两人再去侍候姬康了。 而放在姬康身边的,则是在蓟宫的两个侍官,带着几个原来箕宫的侍从。 告诉姬康说是要好好调教未来的儿媳,其实更多的是为姬康身体着想,害怕姬康一个按捺不住,伤了元气。 等石敢偷偷把原因告诉姬康后,姬康简直是哭笑不得,内心郁闷不已。我的母亲唉!你儿子是那么好色的人么? 不过低头看了看下面,知道自己的下面,已经开始有了“勃勃生机”了,母亲的担忧也是有道理的。 姬赵氏看着身旁两个未来儿媳,灿烂的笑容,自己心中也感到欣慰。 清竹看着廊道上方雕刻的图画,对姬赵氏道:“娘娘,你看上面的图画,好像雕刻的是女娲娘娘造人的场景?这幅画雕刻得真好” 清梅也在旁,指着廊道上的另一幅画道:“娘娘,你看那幅画,好像是大禹治水的场景?” 姬赵氏自来到平顺城后,心情开朗了许多。 对于自小在王宫内长大的公主,自然对这些图画,没有陌生的感觉。 现在的辽地,姬康到来后,废除了从民间招收侍从的规定。 君侯府只规定了可以招收宫女,但这些宫女一到十八岁后,必须放出、嫁人。 所以在襄平城的君侯府内,侍官都是老一批人。 姬赵氏来到平顺城,住进王宫后,又找回了过去的感觉。对于原来箕国王宫内,数百名的侍官和宫女的管理,显得游刃有余。 抬起头来,看着廊道上面的图画,对清竹和清梅两人道:“这些图画,与赵国王宫和蓟宫内的图画,稍有区别,但基本上别无二致。“ “我华夏一族,自盘古开天以来,经历三皇五帝,夏、商两朝,乃至到现在我周朝,虽历经数千年,但信仰我华夏先祖们的习俗,至今未变。” 清梅在旁,笑吟吟地对姬赵氏道:“娘娘,当时在学院的时候,邹衍老先生说,不管我华夏朝代是如何的变化,但我炎黄一脉的信仰和习俗,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姬赵氏点了点头,对两人道:“邹衍先生,此言有理呀!一点错都没有。我华夏一族,本来就是如此。” 三人说话间,走过了了廊道,穿过了一处拱形门洞,已经到了王宫内的后花园。 在一个凉亭内,侍官和宫女们早摆好了桌椅,以及点心。 姬赵氏坐下,对还站立的清竹和清梅两人,打趣道:“你二人也坐下说话吧!过两年,我还指望你两人,早点给我添孙子呢!” 清竹和清梅两人,脸色通红。 这个时候,两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给姬赵氏行礼后,坐在了姬赵氏的两旁。 姬赵氏对身旁侍候的一个侍官道:“公子出宫,现在回来了么?” 这个侍官忙躬身对姬赵氏道:“启禀娘娘,公子和鲁先生、苏先生三人已回来了,现在正在前面的殿内,和剧相、邹衍大人等众人开会呢!” 姬赵氏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在旁的清竹,这时候对姬赵氏道:“娘娘,公子设置辽南、汉城两郡后,好像事情是越来越多了呢?” 清梅也在旁说道:“现在公子的所辖的疆域是越来越大,人口也越来越多。按学院先生们的话来说,公子是天命所归,以后必然会成为王者。” 清竹也接着说道:“可不是,先生们是如此讲,学员们也如此说。就是外面的百姓们,也和先生们说的一样呢!娘娘呀,以后公子肯定会成为燕王的。” 清竹和清梅两人,自小在姬赵氏身边长大,思想比较单纯。对姬赵氏根本没任何的隐瞒心思,往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也因为如此,姬赵氏才舍不得让两人,离开自己的身边。把二人从小就内定为,自己儿子的侍妾了。不过在这个时代,这种情形毫不稀奇。 姬赵氏听罢两人的话后,虽然两人字字句句,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自己内心欢喜万分。 但还是瞪了清竹和清梅两人一眼,对两人道:“你两个人呀!这等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以后记住千万不可在外面如此去说,至此一回,下不为例。” 清竹和清梅两人赶紧回道:“诺。” 姬赵氏端起身旁的杯子,喝了口水,把身子靠在椅子的后背上,心道:“吾儿姬康和大臣们,又在前殿琢磨什么大事呢?” 又想到前一段时间,儿子给自己谈过的话,知道今年秦国估计还要出兵,进犯赵国。不由地叹了口气,对赵国的前途暗暗担心。 此时,姬康与众人确实在商讨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未来辽地的发展战略。 老总管姬茂带着石敢和田光两人,去辽南、汉城两郡,去督促巡查去了。 大将荣蚠、上将王石、刘胜等人,也奔赴各郡县安置此番伤亡将士,以及筹备建设军队等诸事。 在这处偏殿内开会的,只有剧辛、邹衍、鲁仲连、苏代,包括姬康在内的五个人。 君相剧辛,此刻正对姬康言道:“公子,辽南、汉城两郡,数百年来没发生大的战事,民众相对来说,比我们当时前去襄平的时候,比较殷实,人口也较为稠密可观。” “现在辽南、汉城两地的人口,大至统计出来,有两百万左右。而且两地矿产资源相等的丰富,有金、银、铜等资源。这对我们辽地今后的发展,至关重要。” 姬康点了点头,心里道:“岂止金、银、铜等资源,就是优质无烟煤炭、铁矿,乃至今后对重工业发展,有重大影响的菱镁矿和石墨储量都均居世界前列。” 但现在这些,只能闷在自己的心里,等待以后再说了。 邹衍老先生,也对姬康道:“公子,现在我辽地辖下九郡,所属县邑一百六七十县,民众数百万。可以说,我辽地就是与中原各国相比,也不遑多让。” 苏代摸着颌下的胡须道:“但我辽地北部乃严寒之地,西与我燕国本土、东胡相邻,东部、南部紧靠大海,疆域、人口等发展已很有限了。” 鲁仲连在旁点了点头,对姬康道:“公子,可以这么说,现在我辽地的发展,已经差不多到了极限,今后的发展只有向东了。” 听罢众人的话后,姬康站了起来,看着墙上挂着的辽地地图,眯起了眼睛。 过了一会,姬康转过身来,对剧辛等四人,笑着言道:“四位先生,看起来我们辽地,好像现在发展到了极限。被锁在这东北之地了,出不去了,好像是笼中之鸟了呀!。” 众人听罢姬康的话后,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姬康的话没有错,如果从地图上看起来的话,确实如此。 姬康接着对众人道:“但小子看来,并非如此!” 众人一愣,都看向了姬康,看自家君侯怎么说。 姬康转过身去,点了点墙上的地图,对众人道:“各位先生,我辽地的北部,也就是外兴安岭以北,确为严寒之地,人口稀少,目前我们可以不予考虑。” “西部紧靠我燕国本土,和东胡两地,我们目前也没有必要,去攻伐东胡。故此,西部也不在我辽地考虑范围之内。” 姬康点了点墙上的中原大地,对几人道:“目前,中原诸国的兼并愈来愈激烈。根据情报局传来的消息,苏代先生去年与秦相范睢,在咸阳达成的协议,被我那个舅舅赵王丹,给否决了。” “秦王嬴稷因此大怒,今年秦国可能还要与赵国发生激战。而赵国目前已使者前往各国,进行合纵抗秦的游说。” “到了现在,秦国一统天下的姿态,已暴露无矣!中原各国面对秦国,不可能像过去一样,无动于衷。各国必然会纷纷联手,共抗秦国。我们辽地,万不可松懈呀!” 说到这里,姬康端起桌上杯子,喝了口水,对众人接着道:“目前,我辽地还是要抓紧发展我们辽地自己的事情。农业是根本,我们辽地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这一点。” “其他产业也要相应的发展,要进一步优化。尤其是与大海相关的产业,譬如捕鱼业、海上运输业,海上食品加工业等。” “军制在现在的基础上,还要进一步发展。海军则是重中之重,目前要抓紧建设辽南和汉城两郡的港口建设,打通吉林郡,兴东郡,辽南郡、汉城郡、辽东郡、辽西郡的海上运输通道。” 第四章 战略(中) 刚才姬康所说的辽地乃笼中之鸟,也是有感而发。 在姬康的前世,自古以来,中原王朝均已北方修筑的长城为边界。 陷入观念、地理、以及认识等方面的欠缺,总认为关外之地,是不毛之地。 在宋朝以前的朝代,也就是秦、汉、魏、隋、唐等朝代,对于辽地还算是重视的。为此,多次出兵关外。隋朝也因为三征高丽,国力大损,乃至亡国。 但对于辽地,也没有如现在的燕国一样,去精心培育、发展。根本就没有认识到,这块地方是块宝地,以及对于中原王朝的意义。 自宋代以来,就更糟糕透了,因为燕云十六州,被北方游牧民族给拿走了。 西部的党项族,也建立了西夏。 自秦、汉、唐等几个朝代,中原王国费劲千辛万苦的努力,所打通的丝绸之路,乃至西域都护府和北域都护府,全部沦陷。 自此,中原门户顿开。 尤其是在当时冷兵器的时代,宋朝因北部和西部的沦陷,缺少了极为强大的战略物资——战马,军队的机动性和战力大打折扣。 自此,北方游牧民族所建立的王国,居高临下,不断侵袭宋朝。 而宋朝的统治者和即得利益者们,靠着半部《论语》,就开始治理起华夏,简直迂腐到了极致。帝王乃至朝堂的士大夫们,对于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将士们,更是轻视到了极点。 在这种情况下,宋朝更没有雄心去收复,北部和西部这些沦陷的地方,在北方游牧民族建立的辽、金、蒙等王国的打击下,疆土不断萎缩。 最后宋朝居然跑到南方,划江而治,偏于江南,直至而亡。 当然,这在姬康前世的“砖家学者”眼中,是民族融合的必然之路。 元朝灭亡之后,明朝建立。 关外和辽地,自此,重新回到中原王朝的版图。 但明朝在东北这个地方,采取了“以夷治夷”的方针,最后把满清这个“怪胎”给培育出来了。明朝末期,经过“萨尔浒之战”后,明军大败,自此放弃了对东北的统治。 明朝在锦州,也就是现在姬康辖属的辽西郡徒河县,修筑起坚城,抵抗了满清几十年。后终因锦州守将吴三桂投降满清,而使满清入关,改朝换代。 民国时期,东北沦陷。倭寇自东北而下,整个华夏民族到了亡国亡种的最关键时刻,致使华夏整整打了十四年的“抗倭战争”,损失巨大。 在姬康前世的那个朝代,太祖大军与前朝大军在关外进行了大会战,史称“辽沈会战”。 结果,太祖大军率先占领了辽西郡的徒河县(锦州),将前朝几十万大军堵在了东北,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自后,太祖的百万大军,从东北南下,横扫中原,一直打到了最南端的海南宝岛,完成了中原统一。 由此可见,东北对于中原王朝的中原性,尤其是辽西郡。 可以这么说,东北存,则华夏存;东北亡,则华夏亡。 想到前世中,发生在历史中的种种情况,再看着面前墙上挂着的巨大辽地地图,姬康不由得感慨万千。 没有顾及在坐的四位先生,对旁边侍候的一个侍从道:“给我拿笔墨来。” “诺。”这个侍从忙答应道。 待这个侍从把笔墨拿来后,在四位先生的注视下。 姬康用漂亮的行书,用周朝通用也是目前辽地通用的“雅语”字体,在这幅制做还算精良的辽地堪舆地图侧面写道:“辽地存,则华夏存;辽地亡,则华夏亡。”  写完这十四个字后,姬康郑重地在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姬康。后面又加上了一行小字,于武成王十三年设辽南、汉城两郡后题。 剧辛、邹衍、鲁仲连、苏代四位老先生,见到姬康题写的这两行字后,都低头沉思起来。 过了一会,都明白过来,一起站起,对姬康躬身道:“公子,吾等受教了。此幅地图,有公子亲笔题写这段话,已成国宝,当永世流传。” 姬康听罢四位先生的话后,回身一躬,深深回礼。 偏殿内,姬康在继续阐述着,自己对辽地将来的战略。 “海军不但要探明周边靠海几郡的状况,另外,要沿兴东郡黑河和松花江的入海口,探明我辽地内陆黑河郡、辽北郡、兴安郡大河、大江的水上通道。” “如此,我辽地所有的九郡,除陆路外,又通过大河、大江以及大海,重新建立起了一条联系的通道。” 剧辛、邹衍、鲁仲连、苏代四人相互看看,都点了点头。 在姬康的前世,东北三省,除辽省有海路外,黑省和吉省都是陆地的省份,经济发展缓慢。 为什么呢?因为几条大江的入海口被外族给占领了,没有海上通道,你发展肯定没沿海省份和城市快。 但此时,这些入海口的地方,都已回到了中原王国的版图之内,在姬康的下辖之地。这样就可以建立一条完整循环的海上通道,姬康内心感到非常的欣慰。 姬康的手点向了东面的倭国列岛,这个时候的倭岛还没真正的统一,《汉书》中“……倭人,分百余国。”是此时倭岛真正的写照。 姬康的声音,响彻在剧辛等四位先生的耳边:“倭岛目前是分百余国,我辽地现在没时间、也没有过多的精力的去关注倭岛,就等以后再说吧!” 接着,年轻君侯的手,点向了齐国北部、辽东郡南部的海面,点了点汉城郡涉罗岛(济州岛)的一片海域。 对剧辛等四人,缓缓而道:“之所以说海军重要,要大力发展,不仅是要完成我辽地各郡的海路通道,而是我辽地要着眼于将来,乃至未来。” 说到这里,年轻的君侯转过身来,慎重地对几个重臣言道:“四位先生,我华夏一族,今后不但是陆地强国,必然也一定是未来海洋上的强国。” “小子以为,等我华夏天下一统后,必然要向海洋发展。大家也看到过那个西方之人,所制做的地球仪。这个世界很大,我华夏不过只占了,其中极小的一部分而已。” “我华夏一族,不可一叶障目,而不见远处的密林。我华夏一族的将来,在于陆地,而未来则在这广袤的大洋之上。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控制了这整个世界九州。” “这是我华夏一族,根本方向和战略的问题。四位先生,即使我们这一代人,没有做到这些。但我们要告诉我们后代,告诉我们的子子孙孙,要他们一定做到这些。” “我们要告诉我们的后代,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精彩。要告诫他们,不要固步自封,满足于现状。没有土地了,我们去外面夺取;没有资源了,我们要到外面寻找。” “四位先生都告诉过小子,我华夏一族,受命于天,为上天所宠爱。故此,我华夏一族不能辜负上天,对我华夏一族的这份关爱和信任。” “我们华夏一族,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都不能停下我们前行的步伐!这是我们辽地以及华夏一族,乃至子子孙孙永记之事。”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剧辛四位先生,听完姬康的话后,脸上都泛起了潮红,心情与姬康一样激动。 君相剧辛站了起来,对姬康躬身道:“遵君侯之言。此乃我辽地乃至华夏子孙,今后不忘之教诲。” 邹衍、鲁仲连、苏代三位老先生也站了起来,集体向姬康一躬。 姬康弯腰回礼。 然后,姬康又指着地图道:“我海军已占领涉罗岛,对了,今后这个岛就改名叫济岛吧!在海军的规划中,济岛是做为我海军南下中原诸国基地的,必须加快建设。” “可以把此岛单独设县,就叫济县吧!今后隶属于汉城郡管辖,并刻碑记此事于其上。” 众人都点了点头,都认可了姬康对济岛的命名。 姬康的手随后一划,点向了辽东郡旅顺南端,齐国北部的一片海域,对四人道: “我海军已经探明,这个沙门岛,此处四围有诸岛屏障,乃为天然良港。齐国到现在虽把其列入辖地,但并没进行实际有效的管理。” 姬康转身看了看四人,重点是看了邹衍和鲁仲连两位先生一下。 又点了点地图上,沙门岛这一带海域,缓缓说道:“下一步,我辽地将派人渗透到这沙门岛以及附近的几个住人小岛,在不惊动齐国的情况下,进行有效实际的管理。 小子以为,如果将来我辽地或燕国与齐国发生冲突,或者要占领齐国。此处,将是我辽地乃至燕国,在此可集结兵力,是对齐国进行打击的最佳之处。” 听罢姬康的这番话后,君相剧辛坐立不动,面无表情;而对齐国有深仇大恨的苏代先生,摸着颌下的胡须,面带微笑,轻轻点头。 而从齐国来的邹衍和鲁仲连两位先生,则一下站了起来。 然后,邹衍和鲁仲连两位老先生,相顾一视,摇了摇头,又坐了下去。 第五章 战略(下) 姬康看着邹衍和鲁仲连两位先生,也有点不好意思。 轻轻咳嗽了一声,言道:“两位先生,你们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么?如果不同意此项战略,也可以提出来,小子会给予考虑的。” 邹衍老先生,看了下旁边老友鲁仲连,站了起来,不胜唏嘘地道:“康儿,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我们两人生于齐国,但现在是辽地之臣,我们会分得清轻重的。” “如果是其他国家要占领齐国,我们肯定反对;但是我辽地占领齐国,我们反而会乐见其成,并且会竭尽全力帮我辽地。因为我辽地占领齐国,这是齐国百姓之福呀!” 鲁仲连老先生在旁,也朝姬康点了点头。 姬康对着两人,深深一躬。 邹衍和鲁仲连两人,这次没有避让和回礼,坦然接受了姬康的这个躬礼。 姬康行罢礼后,抬起头来,看着墙上的这幅辽地堪舆图道:“四位先生,我辽地将来的数年,不做他想,努力发展好辽地。” “我们要做的,就是要让辽地的百姓更加富足,就是要让我们辽地的军队更为强大。” “我们的一切工作,都要在这两个目标的前提下进行。” “但是我们的目光,也不能短视;我们的目光,一定要注视着中原大地,注视着中原大地发生的一切。并为此,做好一起准备,随时准备参与进去。” “但这有个前提,就是绝对不能让秦国的实力,再继续进一步增大了。如果秦国与中原各国发生大战,只要秦国战败或双方对峙,我们可静观其变,进一步发展好自己的事情。” “但若是秦国准备发起灭国之战,我们这个时候,不能有任何犹豫,就要集中所有我辽地的一切力量,对秦国进行打击,绝对不能让秦国无限扩充下去。” “小子希望这样的时间,来得越慢越好,最好三、五年后。因为我辽地或燕国大军,一旦投入中原,就将再没有喘息的时间,大战将爆发数年,直至中原一统。” 剧辛等四人,听到这里,心里涌上了无限的感慨,辽地在年轻君侯的带领下,终于要走向了争霸天下之路了。 姬康反而没有过多的考虑,继续侃侃而谈:“四位先生,我辽地今后要促进各行业的发展,尤其是农业、还有小子经常所说的工业,乃至医学的发展。” “农业方面,要修建更多的水库和水渠,要开垦更多的田地,打造更好的农具,和培育出更好的肥料。要逐年提高我辽地九郡的亩产量,让我辽地民众丰衣足食。” “要建立几个建设兵团,大规模地开发辽地平原、三江平原、松嫩平原、外兴安岭平原这些大的平原,把这几个平原,建设成我整个燕国,乃至华夏民族的粮食基地。” “我辽地土地肥沃,水系丰富,平原众多,这是天赐我华夏一族的宝地。小子始终有个愿望:就是想让我辽地所产的粮食,能供给我华夏所有民众就食,让我华夏一族再无粮食之忧。想让天下的黔首们,都说声:辽地熟,天下足。” “这几个建设兵团,拿起武器就是将士;放下武器,拿起农具,就是农户。我们要给这几个兵团的将士们,发放与正规军团将士们同等的薪水。” “并允许他们携带亲属,成家立业,生老病死,我辽地官府一体承担。但要同军人一样,要有严格的纪律,赏罚分明。” 说到这里,姬康端起桌上的杯子又喝了口水,缓缓对四位先生说道:“工业,与农业同等重要,我们要加大各郡县工业区的管理。要让这些工业区,发挥更大的作用,造福我辽地军民。” “要不断改进工业生产的机具,打造更好的工业机械。不断提高从事工业人员的积极性,对于发明、创造之人,要给予很高的待遇,以及职位、爵位。” “下来,我要说到医学。医学非常重要、非常重要!” “就目前而言,我们首先就是要提高,我辽地民众的寿命,要把他们的寿命大幅提升。 “其次我们要提高孕妇的健康和婴儿的存活率,提高我辽地孕妇的产婴率和婴儿的成长率。四位先生,孕妇怀胎十月,婴儿顺利成长到成年,都不容易呀!” “最后,我要说的是,要防止疾病的流行和大规模的传染。现在,各国战乱不断,战乱过后,必有灾役,人口会因此而大量减少。” “四位先生,我们辽地要做到以上三点,靠的是什么,靠得就是医学。” “小子在这里可以大胆地说,农业、工业、乃至医学是人类得以生存的根本保证。” 说到这里,姬康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前世的那个朝代。 姬康在前世,出生和成长起来的时候,建国已经几十年了。 但是姬康从自己的爷爷和父辈们那里知道。当时华夏刚建国的时候,被外族称为“东亚病夫”,民众平均年龄和现在差不多,只有三十岁出头。 而当时的华夏,被东西方的所有工业大国,几乎全面封锁。 太祖那一辈子人,不知废了多大的力气,为了华夏这个民族的延续和发展,殚思极虑。 识字率低,就办扫盲班,简化汉字;人口寿命低,就培训医生和护士,让“赤脚医生”行走乡村田间;没有工业,就“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等太祖去世的时候,华夏这个国家,炎黄这个民族,已经完成了从农业国到工业国的过度。也为华夏随后的改革开放,奠定了雄厚的人力和物质基础。 华夏在短短的不到三十年的时间内,就建立起人类所有国家最健全的工业体系,尤其是在军事工业方面,发展出“两弹一星”,彻底杜绝了外族再入侵华夏的可能; 人口寿命从平均三十出头,增长到平均七十岁;识字率从百分之四点多,达到全民的百分之八十一;消灭了南方吸血虫病、性病等各种传染疾病。 而官府之清廉,更是华夏乃至世界史上,所罕有。 为确保华夏生存,为确保这个民族的安全和领土完整。 太祖的那一辈人,更是拿着简陋的武器,穿着简陋的衣服,开始东征霉帝,西伐印三,北击苏熊,南讨安南。为此,太祖的亲生儿子,也战死在了姬康现在所辖属的辽南郡。 经过这几场建国后的大战,华夏一扫自清末以来,外族带给华夏的耻辱。 其军威赫赫,更是让世人侧目。 当时第一强国要攻打交趾,太祖在地图上划了一道线,警告这个第一强国,你的军队不要越过这道线,否则华夏将要干涉。 当时世界第一强国的大统领,看到这则警告后,居然兴奋异常,对外宣称,没他的命令,世界第一大国的一只蚊子,都不会飞过这道线。 当时的世界的众多国家只有几海里的主权,太祖率先划了个十二海里的主权线,告诉世上任何一个国家,凡进入这个主权线的所有船只,华夏将给予摧毁。 当时的第一强国,派人来告诉太祖,保证他们不会进入到华夏的这十二海里。直到太祖过世,这道主权线,都无一国敢给予踏过。 数万里别的国家发生战争,太祖不满意,说了句:“战争可以结束了,别打了。” 正在交战的两个国家,居然都听从了太祖的话,停止了战争。 在前世上大学的时候,姬康在众多“砖家学者”的教授引导下,误以为太祖是刽子手、是窃国大盗,是屠夫,是穷兵黩武,华夏宁走“右倾”投降妥协路线,也不能再走“左倾”冒进路线。 在那段时间,姬康也感到非常的迷茫。难道华夏非要一直走妥协投降路线么?就是几千年来,传下的儒家“中庸”之道,是不是也比这个路线好? 但是等姬康走上工作岗位后,在闲暇之余,阅读了中外众多书籍之后。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民族之魂!什么是民族的骄傲!什么是伟人! 太祖去世后,人走政息。 军队没有资金,开始做起了生意,战斗力极端下滑,最后才得以改正。 许多令人遗憾的大项目纷纷落马,什么“运十大型运输机”,什么“战机发动机”等等。但这些东西,当时已经被华夏的科学家们都研发出来,投入使用了呀! 但最可悲的是,这些项目的图纸和生产线,居然让外族和国内的既得利益集团,给焚毁和拆掉了。甚至当时华夏最尖端的战机,也送给外族给研究去了。 在所谓的“晶片”研究上,我们也一度走到了世界的前列。 但在外族和国内既得利益集团的阻挠和打击下,华夏法庭,居然判罚华夏当时的最先进“晶片”公司败诉,属于侵权行为。最后华夏“晶片”一蹶不振,被外族牢牢控制在手里。 姬康想到这里,眼睛都有点湿润,强行控制住了自己愤怒情绪。 心里不断念叨前世爱人的话:“你就是个技术员!你就是个技术员!” 剧辛等四位先生,看到了姬康的情绪,都没出声,等着姬康对今后辽地战略的进一步阐述。 姬康喝了口水,把自己的思绪纳回眼前来,对四位先生说道:“诸位先生,我最后要说的是军事。我要说的是,“兵不在多,而在于精”。陆军我建议保持正规军五个军就可以了,海军则进一步扩大,我们辽地必须重视。” “陆军的这五个军,在这几年内,我们要逐步更换最先进装备,而且均为快速反应部队,以骑兵为主,而骑兵分重骑兵和轻骑兵两种,比例为一比二。” “剩下的辅兵乃至后勤、医院所有人员都编入战斗序列,也全部配备战马、车辆,这五个军,总计人数在十七万到十八万之间。” “今年先行建立一军,看有何缺点,再给予改正。因为这个军,是应对我辽地或燕国,乃至中原发生的意外情况,必须在今年完成。” “完善后,随即向我辽地陆军其他四军推广,务必在三年内完成建军任务。” “海军在此番箕国做战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先建立一个军的编制,人数总计为三万五千人左右,今后视情况,再考虑编制一军。” “这样,我们辽地就有正规军,总人数为二十万到二十一万人左右,我们保持这么多的正规军就可以了。” “剩下的以建设兵团和预备役军做为补充,以应付大战和平时的救灾情况。” “四位先生,这就是我脑海中,未来几年中,我辽地的战略。待会记录官,会把我所说的这些整理成册,分发给各位先生。” “然后,你们再组织相关人员进行讨论和补充,形成我辽地未来几年内的战略细则,给予执行。” 剧辛、邹衍、鲁仲连、苏代四位老先生,听完姬康的综述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一起站起,对姬康躬身道:“遵君侯之令,我等即可遵令执行。” 第六章 夜论 待众人从宫内出来后,天色已渐黑。一阵晚风吹来,众人都觉身上凉爽许多。 邹衍等四人相互作揖告别,纷纷而回。 邹衍看了看老友鲁仲连,言道:“仲连兄,一起吃饭吧!” 鲁仲连看了看邹衍,知道自己的这个老友担心什么。这个老友现在为了公子的事,可谓不遗余力。这是因为刚才公子姬康,在殿内对众人说了齐国的一番话,想宽慰自己了呀! 面带微笑,点了点头,对邹衍道:“邹衍兄,走,去吾居出,今天管家从平顺城,弄了条好大鲫鱼,也算你这个老家伙又口福了。” 邹衍也大笑起来,言道:“甚好。” 姬康在平顺城王宫的侧边,专门划分了一片院落,来安置从襄平城而来的众多官员。外面有军队戒备,安全是没任何问题的。 因为只住几个月的时间,稍微有点简陋,比起众多官员在襄平城的居出,差距甚远,但也比一般人家要好上许多。 来到鲁仲连的居处,因家人没来,只有一个老管家和几个小厮侍候,但该有亚卿的待遇却一点没少。 鲁仲连和邹衍两人进到屋后,鲁仲连对跟随进屋的管家道:“上饭吧!吩咐厨房下,多加两个菜,再多备壶酒。” 老管家忙躬身道:“诺。” 两人坐定,不一会两个小厮就用木制的盘子,端了几道酒菜上来。这两个小厮也很有眼色,在屋内餐桌上摆好酒菜后,就随老管家退出了屋子。 鲁仲连亲手给邹衍倒了杯酒,再给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举起酒杯道:“邹衍兄,请。”七八中文天才  邹衍也端起酒杯,与鲁仲连碰了下,一口饮尽。 酒过三巡后,两人吃了几口菜,都放下筷子来。 邹衍知道自己的这位老友有多聪慧,没有拐弯抹角地试探,直接对鲁仲连道:“仲连兄,你对康儿所制定的我辽地战略,以及对齐国的打算,有何看法?” 鲁仲连没有马上接过邹衍的话语,端起酒壶给两人面前的酒杯填满,才感叹道:“邹衍兄,康儿在灭掉箕国,设立辽南、汉城两郡后,中原的东北也一统了,燕国的大局也基本上决定一半了。” “你我两人也知道,康儿的胸怀很大。他的目光现在投向中原各国,包括你我的母国——齐国,老夫其实心里也早有准备了,不会感到奇怪。” “邹衍兄,我素知你们道家有“望气之术”,也知道你略有涉及,可否给老夫说说我辽地乃至康儿的未来。” 邹衍点了点头,摸着颌下的胡须道:“仲连兄,我道家素来有“望气之说”,老夫也看过许多人所着所写,其实很简单。你我二人此谈,不说普通人,就说君王吧!“ “其实就是看这个君王所在的山川疆域、黔首的多寡、麾下将士的多寡、精锐等状况,再接合君王本人的身体状况,胸怀,乃至志向等,综合考虑,给出判断这个君王乃至国家未来的走向。” “这一门学说,尤其说是望气之术,不如说是预判、估算学说。民众无知,故显神秘,但是在老夫眼中看来,并无任何神秘可言。” “既然仲连兄让说说康儿,老夫在这里就僭越一次。仲连兄,康儿来辽的时候,年纪不过六岁而已,就连邹衍兄邀你我二人来辽时,你我二人不是也多有顾虑么?” “老夫想问仲连兄一句,我二人来辽之后,你我二人与康儿相处,可有半分难受之感?” 鲁仲连要摇了摇头,对邹衍道:“邹衍兄,老夫与康儿在一起,无半分滞碍,甘之如饴!” 邹衍一笑,对鲁仲连道:“就是如此,老夫也是同样感觉。这就证明康儿的气度、品德,乃至为人处世,虽年幼,但均为上上之选。可以让人为之生,也可以让人为之死。这就是一个成功君王所必须具备的呀!” “再说说其他,你我来这辽地也有数年了,看着这辽地一日比一日好,一年比一年繁荣。现在辽地辖属九郡,近二百县,民数百万,且民众殷实。外无大敌,内修政务。再加上考虑到康儿的年龄,未来可期呀!” 鲁仲连看了看邹衍,对邹衍又道:“邹衍兄,你我二人在此,无有他人。就拿康儿与辽地,同中原诸国对比一下如何?” 邹衍端起面前酒杯与鲁仲连又碰了下,饮罢,吃了口菜,又把筷子放下。 对鲁仲连道:“仲连兄,今日仗着酒兴,你我二人就谈谈这天下之事吧!当今周室衰弱,天下诸侯见此,纷纷而起。不尊天子之号令,战乱频繁。” “故此,这天下就变得国无宁日,岁无宁日,邦无定交,民众颠沛流离,混乱不堪。” “天下诸侯相互争夺、兼并,众多诸侯都已蒙难。现今唯存着不到二十余国。而唯有秦、楚、赵、齐、韩、魏、燕七国之最,有争夺天下的可能。” “争夺天下,就在于一个‘争’字,也就是说,看谁先能取得先机。” “秦国历代先王,奋发图志。秦国经过,秦孝公的商鞅变法,秦惠王的连横扩交,伺机东出后国力已经逐渐强大起来。而现在的秦王嬴稷,执政时间已为历代秦王之最,经验丰富。” “秦国南吞巴蜀两国,再占汉中,东并韩赵,已取得先机。故此,世人皆说,秦国最有可能取得天下。老夫在没来辽地之前,也以为如此。” “楚国也为大国,若汉中在手,再占据巴蜀,这一统天下,也未尝不可。但楚国历代君王,均迷信鬼神之说,而不知人和之事。” “故汉中被秦夺取,再失巴蜀之地,再加上前几年,楚国远征夜郎,劳民伤财,国力也大不如以前。故此,老夫以为,楚国也失去了一统天下的资格。” “齐国本也有机会,但经过齐愍王称帝、侵宋,被天下各国合纵入侵。虽齐国最后复国,但元气已大伤,又恰逢这天下一统之大势。故此,齐国已无任何可能。” “赵国原号称关东六国之首,但去年长平之战,赵国大败,国内精锐尽失。若老夫再说赵国还有机会统一天下,恐怕连仲连兄,都会说此乃笑话。” “至于韩、魏两国,国力在七国中,目前看来,属于最末两国。恐且两国周边,紧靠秦、赵、楚、齐四国,无任何发展空间。统一天下之说,更无从谈起。” “康儿自来辽地后,先是改善民生,打稳根基;再则发展产业,辽地渐富;此为人和。最后训练精卒,东进高丽,南下箕国,北纳诸部,西驱东胡,大势现今已成。而天下一统,此乃大势,六国俱占。” 说到这里,邹衍看着鲁仲连道:“仲连兄,凡取天下者,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为,方有可能。不知,汝可否赞同老夫的说法?” 鲁仲连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道:“邹衍兄,所言极是。老夫与邹衍兄的想法,毫无二致。” 邹衍听罢,对鲁仲连继续言道:“仲连兄,秦国天时、地利俱占,唯缺天下之人和。天下百姓不愿归秦,而‘暴秦’之名享誉天下,则失人和。” “更何况,自去年长平之战后,秦国斩杀赵国降俘数十万。现今秦吞天下之意图,已昭然若揭。各国就如康儿所言,必合纵抗秦。秦以一国之力,与中原诸国相争,胜负难料呀!” 说到此,邹衍顿了顿,对鲁仲连又缓缓说道:“我们再来说说康儿吧!如果就辽地一地而言,确实就如康儿所言,乃“锁龙”之势,地利欠缺。” “就堪舆而言,辽地易守难攻,难以有所作为。但接合燕国考虑,形势则大变,就有地利之优势。” “看康儿的志向,必取燕国。我想燕国上下,现在也亦明白,若选他人,燕国必乱。到那时,康儿所辖的燕地,则龙据燕地,虎视天下。” “在其中原北地,看其秦国与中原诸国相争。俗语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待其两败俱伤后。康儿必率军南下,争夺这中原,争夺这首发 7*8zw. m.7*8zw. 说到这里,邹衍的眼眶又点泛红,对鲁仲连道:“仲连兄,康儿来辽之后,多年来一直收纳流民,安置房屋、田亩,仁义之名早已冠绝天下。与秦国相比,天下百姓乐归于辽。” “而康儿那时,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俱全。老夫认为,这天下不归于康儿,天理不容呀!” “老夫年事已高,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那一天。仲连兄,汝年少我十岁,肯定能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你我二人来辽,若能辅助一位天子登基,而齐国也在康儿的下辖,你我二人则名流青史,万古流芳,岂不快哉。” 说到这里,老头子邹衍仗着酒兴,哈哈大笑起来。 鲁仲连听罢邹衍的话后,眼泪也流了出来。 半响后,指着邹衍道:“快哉!快哉!” 然后,大声对邹衍道:“邹衍兄,齐王建与康儿相比,豚犬耳!现在齐国君王后执政,任用自己的弟弟后胜,贪得无厌,万事谨秦,亡国之兆也!” “据闻赵国上卿虞信,已到齐国,准备联齐抗赵。老夫敢肯定,君王后最后必又采纳后胜的意见,据不出兵。” 邹衍听罢鲁仲连的话后,沉思了片刻,对鲁仲连道:“你我二人不用再管齐国了,来,喝酒。” 端起酒杯,发现是空的,佯怒道:“你这老儿,居然连杯酒,都不舍得让老夫喝了!” 鲁仲连哈哈大笑,拿起酒壶,给两人的酒杯填满。 然后举起酒杯,肃穆地对邹衍道:“吾心知之,多谢老友。” 邹衍脸上的表情也变严肃起来,对鲁仲连道:“仲连兄,你自幼聪慧,身居气运。只要谨守为臣之本分,不被上者忌讳,前途无量!” “你这杯敬酒,老夫喝了。” 说罢,与鲁仲连酒杯相互一碰,两人再次一饮而尽。 ps:谢谢书友对爱失去一切的打赏。 第七章 风涌(上) 武成王十三年,六月末,蜀郡郡府,成都城。 一个咸阳的传令官,来到秦军大将司马梗的府上,跳下马来,对守门军士道:“前去禀报司马将军,大王有诏,命其速速接诏。” 守门的将士不敢耽搁,匆忙进入府中,前去禀报巴蜀将军司马梗。 司马梗接到禀报后,来到前院。 院内站着的传令官,见司马梗来后,双手举起秦王嬴稷的诏令,高喊道:“巴蜀将军司马梗,接诏!” 司马梗跪地叩首道:“臣司马梗,接诏。” 这个传令官,打开诏令高声念道:“命巴蜀将军司马梗,即可率巴蜀大军十万,务必于八月上旬赶到咸阳,讨伐赵国,不得有误。诏令!” 司马梗听完秦王嬴稷的诏令后,愣了一下,但不敢怠慢,高声应道:“臣司马梗,遵诏。” 然后,从这个传令官手里接过了,秦王嬴稷的诏令。 说到司马梗,就不得不说说为秦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司马梗的父亲司马错。 秦惠文王九年(公元前三百一十六年),秦国大将司马错,曾因当时秦国的军事战略方向,跟当时秦相张仪有过争论。 当时的秦相张仪主张秦国先攻打韩国,大将司马错则主张“先攻打巴蜀,得蜀即得楚”,建议秦国,趁巴蜀两国互相攻打之际,派军占领巴蜀两国。 司马错认为,攻打蜀国则既可得其人力、物力以充实军备。随后秦国就能即攻打韩国,还可占据有利地势,顺水而下攻打楚国。 秦惠文王采纳司马错的建议,决定出兵攻打巴蜀两国。 同年秋天,司马错与张仪、都尉墨等率军从石牛道出兵攻打蜀国,与蜀国军队在葭萌(今四川广元)交战,蜀王兵败逃到武阳(今四川彭山东)。 同年十月,司马错率领秦军灭亡蜀国,将蜀王贬号为蜀侯,而任命陈庄出任蜀国相国。 之后,蜀相陈庄又反叛秦国,杀掉了蜀王。此后,司马错率军又平定了陈庄的叛乱。 随后大将司马错又率军灭掉了巴国,彻底占领了巴蜀大地。 在占领巴蜀大地后,大将司马错被秦惠文王任命为巴蜀将军,率军镇守巴蜀。 巴蜀大地,沃野千里,粮食一年两熟。 秦国自吞并巴蜀国以后,更加富庶和强盛,从而更加的蔑视中原诸国。 秦昭襄王十八年(公元前二百八十九年),秦国大将司马错,率领大军伐魏,夺取魏国六十一城。 秦昭襄王二十七年(公元前二百八十年),司马错率军伐楚,夺取楚国黔中郡。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大将司马错去世后,其子司马梗被秦王诏令,继任巴蜀将军一职,协同蜀郡郡守李冰治理巴蜀。 巴蜀将军司马梗,看到秦王嬴稷的诏令,要求的时间很急。 一边派人巴蜀两郡传令,聚集人马;一边前去向蜀郡郡守李冰禀报告别,准备率军北上。 司马梗面见李冰后,让郡守李冰看了秦王的诏令,对李冰道:“郡守,奉大王诏令,现在我要抽调正在修建都江堰的大军北上了。这修建都江堰的事,某将恐无能为力了。” 蜀郡郡守李冰,眉头微皱,对司马梗道:“司马将军且去无妨,一般大王是不会抽调我巴蜀之军前去赴战的。看来去年长平之战,我秦国亦元气大伤呀!” 司马梗长叹一声,对李冰道:“去年长平之战,吾儿司马靳也在武安君帐下效力,其来信言说,虽灭赵国大军四十五万,但我秦军也死伤过半呀!” “看来今年我秦国伐赵,抽调我巴蜀大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李冰听罢,点了点头。 周赧王五十六年,秦昭王四十八年,赵孝成王七年。 赵国悍然撕毁了去年末与秦国,在咸阳达成割让六城的协议,并派上卿虞信前往韩、魏、齐三国游说,准备合纵抗秦。 秦王嬴稷大怒,对秦相范睢道:“赵丹小儿罪该万死,当诛!” 不顾秦军疲乏,重新调集秦国各地大军,命令秦国大将、武安君白起率军出征,准备攻打赵国。 白起对前来的宣诏的秦相范睢道:“我秦国大军刚回秦国,士卒尚未休整,如何再战?” 秦相范睢对白起道:“武安君,此番讨伐赵国,乃是大王的主意。大王言:“赵王那竖子,以为我秦军疲乏,不敢出兵,才敢如此撕毁协议。”这不是欺人太甚么!” “大王又言:“要让天下诸国看看,这威震天下之秦军,是何等的气魄威武”。武安君,万不可自误呀!” 武安君白起,看了范睢一眼,对其道:“相国,请转告我王。去年末长平之战后,赵国大军全军覆没,赵国上下惊慌,已无抵抗能力。本是我秦军攻打邯郸,占领的最佳时机。” “但相国你与大王两人,却让白起率军归国,与那赵国议和。现在赵国趁机在国内厉兵秣马,重整军备;对外积极联络中原诸国,合纵抗秦。” “而我秦军在长平之战后,虽歼灭赵国全军四十五万,但我军士卒也已死伤过半,攻打邯郸之战机已经错过。不若修养生息,以待长久之际,再做打算。” 范睢看了看白起,对其道:“武安君,汝此前曾力谏吾王,要乘胜追击。而我王却命武安君率军归国,时过半载,这赵国又大肆挑衅我秦国,撕毁协议,拒不割让六城。” “武安君,恕我范睢直言,汝乃心中有怨,为此拒不出战的吧?” 听罢秦相范睢的话后,白起是仰天大笑,对范睢道:“相国,白起不是某些朝堂重臣,绝非因私误国之辈。不率军出战,是因我秦国攻克邯郸时机确实已过,战则,必败!”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如果大王非要白起率军攻打赵国,就请相国转告我王,就说白起在外征战多年,浑身是病,已无力率军了,请大王另派其他大将为主帅,率军攻赵吧!” 白起说罢,闭上了双眼,不再搭理秦相范睢。 范睢再劝,白起只不作声。 秦相范睢见此,忿忿不平,回宫把白起的话,告诉了秦王嬴稷。 秦王嬴稷听罢范睢的禀报后,双眼眯了起来。 良久后,秦王才对范睢道:“武安君曰,我此番秦军伐赵,战则必败么?” 范睢忙回答道:“大王,武安君确实如此说。” 然后看了看秦王的脸色,范睢又躬身道:“大王,不出臣之所料,武安君的病乃是心病呀!必是此前,我王听臣之所言,命其退兵,武安君心有不悦啊!” 秦王站了起来,走到墙前挂着的中原堪舆地图旁,眼光看向了赵国的都城邯郸。 过了一会,才转过身来,对范睢道:“相国,你此番前去武安君府,看那武安君气色如何?” 范睢答道:“启禀我王,看那武安君脸上气色,确有憔悴,但未必是不能率军出征!” 秦王嬴稷的双眼又眯了起来,没有作声,在殿内缓步而行。 半响后,转身对秦相范睢道:“相国,传寡人之诏,命五大夫王陵,统领我秦国各地大军三十万。” “在八月底前,我秦国大军要聚集完毕,出兵攻取邯郸,务必一举而克之,取那赵丹卑鄙小儿之首。” 秦相范睢一甩袖袍,抱拳躬身应道:“臣遵命。” 然后,范睢又对秦王嬴稷道:“大王,臣闻赵王派虞卿前往韩、魏、齐三国游说,准备共同合纵抗我秦国。” “臣建议,我秦国应速派使者前往其三国,警告韩、魏两国,合好于齐国。让其三国不得出兵。” “另臣还建议,派使者前往燕国,让燕国按两国之盟约,囤兵于燕赵边境,让赵国代郡与北部庞煖之军,不得南下。” “此乃臣之末见,请我王明鉴。” 秦王转身欣赏地看了看范睢,对范睢道:“善。相国之言正合寡人之意,相国你就安此办理吧!” 范睢再次答道:“诺。” 第八章 风涌(下) 赵国上卿虞信奉赵王之命,前往韩、魏、齐三国进行游说,准备让各国联合起来,共同抗秦。 虞信知道自己此行,对赵国来说,意义重大,可以说事关赵国的生死。 临走时,前往上卿蔺相如府,向蔺相如辞行。 疾病缠身的蔺相如,看到虞卿的前来,挣扎着从榻上起来,让人搀扶着,对虞卿深深一躬道:“虞卿大人,汝此番前去各国,事关我赵国的存亡,万事就拜托大人了。” 虞信看着自己这个,为了赵国而付出一生心血的老友,眼眶湿润起来。 对着蔺相如,抱拳躬身回礼道:“请蔺大人放心,此番虞信前去各国,必竭尽全力。必可劝说各国,合纵抗秦。” 虞卿与蔺相如告辞后,没有丝毫的耽搁,率人日夜兼程,前往各国。 虞卿前往韩、魏、齐三国进行游说,第一站首先来到了韩国,想拜见韩王然,言明自己的来意。 韩国去年末,同赵国一起与秦国签定了协议,割让雍、垣两地于秦国。 韩王然这个动作快呀!可没有像赵王丹一样拖拖拉拉。人家等协议刚签完,还没传回都城新郑,就把这两座城邑给秦国了。 虞卿本来以为,韩国做为秦国的最大受害国,肯定对联合赵国,共同抗秦会给予极大的欢迎和支持。 但虞卿没想到的是,来韩国后,几日都不能见到韩王。 虞卿派人四处打听了下,自己也走访了几个韩国大臣。才知道韩王然在知道自己到来后,居然在朝堂上吓得惊惶失措。 对朝堂众臣道:“若是让秦王知晓虞卿前来,必派兵伐我韩国,我韩国则危矣!这如何是好?不见,不见,让人打发他走。” 韩国有几个大臣,知道这是韩国,与其他各国合纵抗秦的一次机会。就苦劝韩王,接见下虞卿,看虞卿怎么说?但韩王就是不愿面见虞卿。 虞卿闻此,心中对韩王鄙视万分。也对自己韩国此行,深感失望。 既然韩王不愿面见自己,自己再呆在韩国,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虞卿就率人离开了韩国,前往魏国。 虞卿刚离开韩国,秦相范睢所派的秦国使者,就到了韩国都城新郑。 这次范睢所派往韩魏的使者,有两个任务:一个就是让韩、魏两国不得出兵援助赵国;第二个就是让韩王和魏王前去咸阳,朝见秦王嬴稷。 秦使刚来韩国,还没喘口气呢,就得到了韩王然的召见。 韩王得知秦使的意图后,对秦国的使者道:“此番赵国派上卿虞信前来,寡人没有见他。请贵使归国,禀报秦王,请秦王放心,我韩国是不会派兵支援赵国的。” “至于前去朝见秦王,寡人认为是应当的。待寡人与众臣商量后,就即可亲自前往咸阳,朝见秦王,请贵使无忧。” 派往韩国的秦使,听罢韩王然的话后,满意极了。 对于韩王然,当场给予了高度的肯定和赞扬。 而此时的魏安厘王魏圉,也接见了秦王嬴稷派来的使者。 知道了秦使的目的后,魏王没有给予当场答复,安排秦使住下。随即召见魏相子顺,上卿周欣、支其三人商量此事。 魏圉对魏相子顺等三人道:“现今秦王派使者来,要求寡人前往咸阳,入朝于秦以求和。否则将派兵进犯我魏国,如之奈何?” 魏相子顺,是圣人孔子六世的孙子,现在被魏圉拜为魏相。 子顺听罢魏王的话后,躬身对魏圉道:“大王,秦国乃虎狼之国,秦王嬴稷也乃无信之人也。昔有楚王入秦,被秦拘留秦国而不得归,最后身死异地。” “现在秦王让我王前往秦国咸阳,我王万万不可答应。否则,恐复楚王之后尘,不得而归也。” 魏相子顺口中所说的楚王,是现今楚王芈完的祖父楚怀王芈槐。 楚怀王三十年(公元前二百九十九年),秦昭襄王二十七年。 秦王嬴稷以结亲为名,约楚怀王去武关(今陕西省商南县)相会。楚怀王不听楚国大夫屈原的劝阻,听信子兰之言赴会,后来被秦兵劫持,押送到秦都咸阳。三年后,死于秦国。 魏圉听后,心有戚戚然! 就对上卿周欣与支其两人道:“两位爱卿,你二人对此番秦王的建议,有何看法?” 周欣和支其相互看了看,周欣站起,躬身对魏王道:“王上,刚才相国之言甚是。秦国乃虎狼之国,秦王乃无信之人。此番秦王让我王前往咸阳,犹如不测之渊,我王不可前往。” 上卿支其也站了起来,对魏王道:“大王,刚才相国与周欣大人所言极是。秦国乃为不何知之国,我王不可前往秦国,以测其险。” 魏圉听罢相国子顺、上卿周欣、支其三人的话后,点了点头,同意了三人的说法。 随即对外称病,没有搭理秦王派来的秦使。 虞信来到魏国后,得到了魏王的召见。 待虞卿言明来意后,魏圉随即又召见了相国子顺,商量此事。 魏王对魏相子顺道:“相国,现在赵王派上卿虞信来我魏国,言赵国此番不割让六城于秦国,愿归还过去占我魏国之城邑,希望与我魏国合纵抗秦。” “但现在秦国势大,若寡人派兵增援赵国,又恐秦国伐我魏国,我魏国当如何取之?” 魏相子顺对魏圉躬身道:“大王,今秦有吞食天下之心。秦国此番派兵准备攻打赵国,若我魏国此番不派兵援救赵国,赵国必亡。” “大王,若赵国被秦国占领,秦国下来必伐我魏国,我魏国何以独存?不若趁现在,我魏国派兵增援赵国,共抗秦国。如此,两国皆保也。” 魏王听罢子顺的话后,沉思了良久,对魏相子顺道:“善。相国之言甚是。” 随后,传唤虞卿,对虞卿道:“虞卿,请回去转告赵王。若秦军伐赵,寡人会派兵增援赵国的,共抗秦军,请赵国放心。” 听罢魏王的话后,虞卿心中大喜,对魏王道:“多谢魏王,微臣回去必转告我王。” 虞卿在得到魏王出兵的保证后,随即就转往齐国,准备再联合齐国共同抗秦。 虞卿一行来到齐国都城临淄,已经是八月下旬了,虞卿得到了君王后和齐王建的召见。 对于此番虞卿前来齐国的目的,君王后和儿子齐王建两人,早已心知肚明。 待见罢虞卿后,君王后召见了自己弟弟后胜和大臣周子,询问两人的意见。 为此,后胜与大臣周子产生了激烈的辩论。 周子今年刚被君王后,提拔为齐国亚卿。 听完君王后阐述完虞卿的来意后,站起身来,对君王后与齐王田建两人道:“太后、大王,秦国去年自长平之战后,已有并吞天下之志,我齐国万不可漠然视之!” “赵国乃我齐国西之屏障,两国的关系乃是唇亡齿寒。一旦赵国灭亡,被秦国所占。我齐国马上就面临秦国的大军,祸患将至。” “不如此番,我齐国趁虞卿前来,联合赵国、魏国,乃至楚国、燕国、韩国诸国,合纵共同抗秦。如此,秦国必然大败,而我齐国以可从赵国手中,取得六城。何乐而不为呢!” 君王后和齐王建两人,听罢周子的话后,都点了点头。 君王后的弟弟后胜,一看此种情形,心里可就着急了。 前两天,秦国派往齐国的秦使,遵照秦相范睢的嘱托,又给后胜送来了千金,以及十几件珍宝。 后胜对于秦使的目的,是心知肚明,当场就明确表示,必会劝自己的姐姐君王后和齐王建两人,不会派兵增援赵国。 但是现在看到家姊君王后和齐王建两人的态度,情势不妙呀! 后胜站了出来,对君王后与齐王建两人道:“太后、王上,刚才亚卿周子之言,谬论也。” 不顾旁边亚卿周子看向自己,眼中冒出的怒火。 后胜继续对君王后和齐王建两人道:“太后、王上,请恕臣大胆,敢问太后、王上,当今天下,哪国为最强?” 坐在上面的齐王建不待母亲君王后回答,就对自己的舅舅后胜言道:“这还用说么,自然秦国实力最强。” 后胜听罢齐王建的话后,声音不由地提高道:“王上所言极是。现今天下秦国实力最强,而赵国自去年长平之战后,实力大减,国力空虚。” “我齐国如果此番听信了虞信的话,派兵前往支援赵国,可能保证确信战胜秦国?若战胜了秦国,事后也必面临秦国强烈的报复。若战胜不了秦国,则大祸马上来临。” 说到这里,后胜偷偷看了下,上面就座的君王后和齐王建的表情,发现两人面色沉重。就知道这两人,已经听进了刚才自己的话语。 对君王后和齐王建两人继续说道:“太后、王上,请不要忘记以前六国,是如何对待我齐国的?当年六国合纵伐我齐国,我齐国差点就灭亡了呀!” “现在他们六国相互征伐,我齐国何必多此一举?管他们其他国家呢!更何况,现在我齐国与秦国签有盟约,何必为赵国而背我齐秦两国之盟约呢?” 君王后听罢了自己弟弟的话后,看着下面的亚卿周子站起还想辩论,摆了摆手,制止了周子,对后胜道:“此事有你来处理吧!告知赵国虞卿,我齐国不管他国之事,更不愿做那背盟之人。” 后胜听罢君王后的话后,喜不自胜,赶忙躬身道:“诺。” 虞信在接到后胜传来的君王后的话后,没有在齐国停留,着急赶回了邯郸。 因为此时,秦国的三十万大军,在秦将王陵的带领下,已顺着渭河和汾河,乘船朝赵国缓缓而来。 秦赵之间的大战,又一次即将爆发。 第九章 云起(上) 这次秦国大军攻伐赵国,秦王嬴稷不但向齐、韩、魏三国派出了使者,也向燕国蓟都派出了使者。要求燕国按照秦燕两国,前几年所签订的盟约,出兵相助秦国,攻伐赵国。 秦使来到蓟都后,首先拜会了燕相粟腹。 粟腹从秦使手中,接过秦相范睢,写给自己的亲笔信。 范睢的信中写道现在秦国已经准备派大军讨伐赵国。希望燕国按照盟约,陈兵于代郡与赵国北部的边境。待秦国占领赵国后,秦国将会与燕国一起,平分赵国的土地。 燕相粟腹看罢秦相范睢的信后,心中大喜。 对秦使道“贵使放心,范相之意,本相亦尽知。待我禀奏给我王与太子后,我燕国必会按此办理。” 姬康的父亲,接到秦国派来的使者照会后,代表武成王接见了秦国的使者。 知道了秦使的来意后,并没有当场给予答复。 对秦使言道,说要与武成王与众臣讨论后,再给予秦使答复。这也是应有之意,秦使自然十分理解。 随即姬康的父亲,就赶紧把此事,禀奏给了卧病在床的武成王。 武成王听罢太子的禀奏后,知道这件事情对燕国来说非常重大,挣扎着从病床上起来。 让太子召集了燕相粟腹和大臣将渠两人,进入王宫商量这个事情。 姬康的祖父武成王,坐在姬康专门让人给他特制的靠椅上。听着殿下长大夫将渠和燕相粟腹的两人,在各自陈述自己的意见。 长大夫将渠,对武成王和姬康的父亲两人道“王上、太子,秦国豺狼之国也。狡诈凶残,实不可信。现在派使者来我燕国,言灭赵国后,与我燕国平分赵土。” “微臣以为这乃是秦国,虚伪之辞。实要我燕国出兵赵国,牵制赵国北部与代郡的赵国大军,不让这两地的赵军南下,利用我燕国耳!” “故此,微臣以为,我燕国不可出兵攻伐赵国。只需看秦赵两国相争,静观其变就好。” 武成王重重喘了口气,对燕相粟腹道“相国,你认为我燕国,该如何处理此事?” 燕相粟腹站起,躬身对武成王和姬康的父亲道“王上、太子,赵国乃我燕国世仇。多次出兵伐我燕国,占我国土,杀我百姓。” “现在的赵国,已经不是过去兵强马壮的赵国了。自去年长平之战后,已经一蹶不振,国力虚弱。这次秦国又出动大军讨伐赵国,准备攻其都城邯郸,灭其赵国。” “我燕国中阳等城邑,现在仍然被赵国占领。此番,正是我燕国收复被赵国所占失地的大好良机。” “王上、太子,再加上现在我燕赵两国边境,有赵国武垣令缚豹,及其副将王容、苏射等众人,已经与在下谈好,准备率众归顺我燕国,这正是天助我燕国也。” “微臣以为,我燕国应此时派大军南下,与秦国一道攻伐赵国,平分其疆土。王上、太子,完成我燕国历代君王之志,就在今朝呀!” 武成王听罢燕相粟腹的话后,心中有点意动。 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太子,眉头紧皱,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武成王就对姬康的父亲道“太子,你对此事又如何看呢?” 姬康的父亲,躬身对武成王道“父王,儿臣去年到辽地后,康儿曾亲自对儿臣言道“秦有一统天下之志,现多利用我燕国,牵制赵国。”故此,儿子以为,不可轻信其言。” 武成王和粟腹、将渠三人,没想到姬康的父亲会如此说。 但太子把姬康的话,这么拿出来一说,居然殿内一下静下来。 实在这几年,姬康做的许多事太“怕”人了呀!虽然年少,但其言语在燕国,无论敌我各方,都是要仔细斟酌下的。 姬康的父亲看到现在这种情况,也愣了下,心道“吾儿的一句话,你们大家都不作声了?” 接着看了看父王武成王等三人,继续道“父王,儿子以为,相国粟腹大人和将渠大人两人的话,都有道理。” “不若我燕国向燕赵边境增兵,但不向赵国进犯。如此以来,我燕国也没有违背与秦国所签的盟约,足可让我燕国对秦国交代了。” “此时,我燕国可静观秦赵两国厮杀。若秦国胜,我燕国可夺回被赵占之燕土。若赵国胜,我燕国也没有出兵赵国,也没有得罪赵国。此乃儿臣的愚见,请父王指正。” 粟腹听罢太子的话后,对姬康的父亲道“太子殿下,那武垣令缚豹等人,是否让他们当下,归顺我燕国呢?” 姬康的父亲看了下武成王,沉思了片刻,对众人道“先前我燕国,已答应武垣令缚豹等众人的要求,允诺其归顺我燕国。我燕国不可失言,自当让他们率部而归。” “再说,目前也是让他们归顺的最佳时机。赵国要集中大军防范秦国,对缚豹等人的事,我想赵国会顾不上处理的;更不会因为此事,与我燕国开战。” 粟腹和将渠两人相互看了看,都点了点头。 武成王听罢太子的话后,欣慰地点了点头,言道“就按太子之意处理吧!” 武成王十三年,赵孝成王七年,七月末。 驻守在燕赵边境武垣的缚豹、王容、苏射等赵国将领,率领部下归顺了燕国。 与此同时,燕国向燕赵边境增兵,整个燕赵边境的气氛,顿时也紧张起来。 八月初,赵国都城邯郸,王宫。 天还很黑,刚蒙蒙有点亮。 一个白发苍苍老侍官,慢慢向赵王丹所居住的寝殿内走来。这个老侍官所过之地,所有的侍从和宫女都弯腰,向这个老侍官行礼,态度恭敬。 这个近七十岁的老侍官,就是侍候了赵国三代君王,并向姬康的祖父赵惠文王,推荐了上卿蔺相如的赵国侍领总管——缪贤。 缪贤远远看着赵王丹的寝殿内,灯火通明,长叹了口气。 来到寝殿的门口,缪贤摆摆手,制止了门口几个侍从的行礼,对他们道“王上,可又是一晚未睡?” 一个侍从弯腰对缪贤道“老总管,是的。” 这时缪贤听到了,从这个寝殿内,传来了赵王丹的声音“来人,侍候寡人洗漱。” 在殿外门口的缪贤,走进赵王的寝殿后,看见赵王丹穿戴整齐,双眼布满了红丝。 赵王丹对老总管缪贤也异常的尊敬,看其进来后,笑着道“老总管,有他们侍候就行了,你怎么又来了?” 老总管缪贤看着年轻的君王,如此模样。 蹒跚地走到赵丹面前,跪倒在地哽咽道“王上,赵国安危系于我王一身,请大王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赵王丹把缪贤亲手扶了起来。 对这位老总管道“老总管,现在是我赵国最危难的时候。寡人现在不敢懈怠,也不能懈怠!” “寡人。已经愧对我赵国的列祖列宗;已经愧对我赵国的万千子民;更是愧对长平之战中,那为国捐躯的四十五万将士的英灵。” “至此时机,寡人,怎能让他们再次失望呢?” 侍候赵王丹的几个侍从,听罢赵王的话后,眼圈也同老总管缪贤一样,红了起来。 说罢这番话后,赵王丹对侍候自己的一个侍官道“准备好车马,待会寡人要去廉颇将军府上,拜会廉颇将军。” 这个侍官忙躬身道“诺。” 赵王丹派虞卿出使齐、魏、韩三国之后,就已经知道战争即将到来。 磨难或灾难,只要能让一个人或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惊醒,只要懂得反思,就能浴火重生。 自古以来,无外如此。 现在的赵国就是如此;姬康的舅舅、赵王丹也是如此。 年轻的君王自长平之战后,备受灵魂的折磨和谴责。没人知道,多少个夜晚,这位君王,夜夜在床上辗转反侧,而不能成寐。 确实成熟了很多,也稳重了很多。 前两天,赵王丹亲自前往拜会了,重病在身的上卿蔺相如。 并询问了这位对赵国有着巨大贡献的老臣,对赵国将来,以及此次秦国准备伐赵的看法。 上卿蔺相如看到年轻的君王如此,十分感动。 对赵王丹道“大王,秦国一直想东出函谷,统一天下。而我赵国,是秦国统一天下的最大拦路虎。灭我赵国的打算,秦国是永不会休止的。” “此番我王,没有割让给秦国六城是对的。秦国此番伐我赵国,本在意料之内。但我赵国现在君臣一心,上下一体,只要坚定信心,肯定能打败秦军的。大王,不必对此过多的担忧!” 赵王丹,听罢上卿蔺相如的话后,从而更坚定了抗秦的思想。 今天休朝之日,又要前往老将廉颇的府上,亲自拜会老将廉颇。 天色渐亮,就在赵王丹准备出宫之时,突然一个侍从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对赵王道“启禀我王,大将庞煖从北部前线派人来向我王禀报,说有急事。” 赵王丹闻听后,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赶忙对这个侍从,吩咐道“让他尽速进来。” “诺。”这个侍从忙躬身回答道。 。 第十章 云起(下) 庞煖派来的这个校尉,一走进殿内,就单膝跪倒,高举绢帛,向赵王丹禀报道 “启禀我王,现有武垣令缚豹以及其副将王容、苏射率领部下,于前几日,叛逃到燕国。此乃庞煖将军的急报,请我王审阅。” 听罢这位校尉的话后,赵王丹心中大惊,从侍官手里接过,庞煖写给自己的急信。 看罢后,双手都颤抖起来。 这个燕相粟腹真是该死呀!这个燕国也真是该死呀! 就在这个时候,秦国准备发兵攻打赵国之际,燕国果然又跳了出来,继续对赵国开始发难。 不但陈兵代郡与赵国的北部边境,伺机南下。 而且燕相粟腹,还趁机挑唆武垣令缚豹,以及其两个副将王容、苏射三人,对赵国的不满,率部叛逃了赵国。 对赵国来说,现在这个时候,本就是赵国最危难的时刻。 而燕国如此动作,让赵国代郡和北部边境的两处赵军,根本就不敢南下支援邯郸。 此番,秦国大军已经准备压境,再加上燕国这么一闹,对赵国来说,可谓是雪上加霜。 年轻的君王怒不可遏,一拍身前的桌子,大骂道“燕国,欺人太甚!” 随即对身旁的侍官道“传平原君赵胜,速来面见寡人。” 待平原君赵胜,来到王宫后。 赵王丹把庞煖的信,让人递给平原君,自己闭上双眼,一言不发。 平原君赵胜,仔细看完庞煖的来信,然后看了看赵王。 沉思了片刻,对赵王道“大王,不必愤怒!当前我赵国,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要抗击秦国的入侵。此事,可暂时放在一边。” 听罢赵胜的话后,赵王丹睁开了眼睛,对平原君道 “平原君,寡人现在忧虑的,不是缚豹等人的叛逃。而是燕国现在大军陈兵边境,看其欲与秦国南北夹击我赵国,我赵国该如何应对呀?” 赵胜又沉思了片刻,对赵王道“大王,现今我赵国可向燕国派遣使者,不追问缚豹等人的事,只言愿与燕国时代友好,看其燕国朝堂的反应。” “另外,现在王上之外甥辽城君,据微臣所闻,在燕国声望极高。王上可亲笔书信一封,给公主与辽城君两人,让其劝阻燕王上下,不可莽动。” “对了,王上。现在我赵国上下,急缺粮食和军资等物。而我赵国从其他国家,仍然不能得到。目前看来,也只有辽城君能支援我赵国了。” “王上可在信中,要求辽城君再继续向我赵国,提供粮草、军资等物,我赵国可以用金购买。” 赵王点了点头,对赵胜道“目前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说罢,没有耽误,对旁边的侍官道“拿笔墨、绢帛来。” 当着平原君赵胜的面,亲笔给姬康乃至姬康的母亲姬赵氏,写了两封信。 然后,对赵胜道“平原君,现在时间紧急。汝可按刚才与寡人所议,尽速派人前往燕国与辽地。寡人马上前往老将廉颇府,请廉颇将军出来,主持邯郸防务。” 赵胜抱拳躬身道“诺。” 赵王丹来到廉颇府上,看着亲自前来迎接自己的老将廉颇,亲挽其臂。 对其道“老将军,长平之战,寡人错了。此番秦国大军三十万,在王大夫王陵的带领下,又来犯我赵国。老将军,可否再愿出来,为我赵国而战?” 老将廉颇,听罢赵王的话后,哽咽而不能自止。 对赵王丹道“王上,廉颇身受我赵国恩惠,岂有不愿而战之理!请大王放心,廉颇必竭尽能,率我赵军,保我邯郸不失。” “大王,廉颇必击败秦军。为我赵国长平之战中,战死沙场的四十五万将士报仇。” 赵王丹看着面前,这位头发胡须白的老将。 虽然以前受了很大的委屈,但在赵国极其危难之际,毅然而然地又出来担负起了,赵国给予的重任。 赵王的眼眶湿润了,退后一步,双手抱拳,深深对廉颇一躬。 对其道“如此,一切都拜托老将军了。” 廉颇见赵王如此,泪流满面。 在廉颇的提议下,赵王接受了廉颇的意见。 亲自又去拜访了原相国田单、望储君乐毅,听取了他们对秦赵两军的看法乃至做法。 随后,赵王丹任命乐毅的亲族晚辈乐乘,做为廉颇的副将。 赵孝成王七年,燕武成王十三年,八月。 赵王丹重新启用任命老将廉颇为赵军的统帅,任命乐乘为副将。赵国上下动员,准备与王陵所带的三十万秦军,决一死战。 消息传到刚刚归顺燕国的缚豹、王容、苏射等人耳里,几人私下暗暗后悔。 八月中旬,辽南郡郡府平顺城,王宫。 姬康在偏殿内,看罢情报局黄勇让人从蓟都传来的消息后,又仔细看了遍自己的舅舅赵王丹,给自己的亲笔信。 看罢后,姬康自己考虑了下,对身旁的侍官道“传剧相、邹衍、鲁仲连、四位先生前来。” 待剧辛等四位先生来到殿内,坐定后。 姬康把蓟都的消息,以及赵丹的亲笔信,让侍从们给这四位先生传阅。 看到四位先生看完后,姬康缓缓而道“四位先生,大家对此有何建议?” 苏代站了起来,躬身对姬康道“君侯,现在秦国又派大军,攻伐赵国。从我辽地乃至燕国的利益来看,绝对不能让秦国把赵国灭了。” “现在,我燕国大军陈兵燕赵边境,说真话,我燕国朝堂,此番处置的极为欠妥。如此,只能让秦国得利。” 鲁仲连也站了起来道“君侯,对于苏代先生刚才所言,臣是赞同的。” “此番,赵王来信,说是愿意用金购买粮食、军资等赵国急缺之物资,看来是不愿用人口换了,我辽地也可以答应的。” 听罢鲁仲连的话后,姬康和众人都笑了起来。 邹衍笑着,对姬康和众人道“赵国与秦国连年大战大战,国力空乏,再加上前两次,我辽地已经用粮食、军资等物,换取了赵国近四十万人口,不能再索求过度了。” 剧辛站了起来,也面带微笑对姬康道“君侯,我辽地现在设立辽南、汉城两郡后,原先缴获箕地的青铜武器,铠甲,箭矢等可不少。” “我辽地的建设兵团和预备役军,所有的武器铠甲,也是我辽地“制式”钢制的装备。这些武器装备,对我辽地毫无用处,” “我们可以答应赵王的建议,让他们能用金来购买。如此,也省得我辽地再把这些武器,重新融化了。” “君侯,刚才几位大人的话,臣以为是妥当的。我燕国朝堂,此番对于秦赵两国之战的处置,是欠妥的。” “摆在燕赵边境的燕军,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在朝堂有心人的操弄下,南下进犯赵国。如此,必然会打乱我辽地,对于燕国将来的走向和安排。” “公子,我辽地必须发挥在燕国的影响力,制止此类事件的发生。确保我辽地乃至燕国的利益。此乃老臣之愚见,请公子明鉴。” 随着姬康年龄和威望的逐年提高,这些姬康旁边亲近之臣,现在愈发的对姬康客气。 一段时间下来,让姬康感到很不适应,但也无他法。 听罢四位先生的话后,姬康半天无语,心中翻江倒海,滚动着无数的心思。 在姬康的前世,燕国大军可不是,最终没有忍耐住么? 在明年正月,在秦军大举进攻邯郸的同时。在秦国的鼓动下,燕赵边境的燕军四十万,也随即南下,配合秦军南北夹击赵国。 结果呢?结果就是四十万燕军被赵军击败,并被人家给俘虏了二十万。 还有这个什么归顺的缚豹、王容、苏射这些人,能靠得住么?这些人都是老将廉颇的部下,跟随廉颇多年。 原先也是看到老将廉颇,不再被赵王重用。而赵国在长平之战中,四十五万大军军覆灭,这才无奈之下归顺了燕国。 最后等廉颇重新被赵王启用后,这些归顺之人,都纷纷充当起了赵国的内奸。有在其后,决定燕国生死命运的两次燕赵大战中,起了重要的作用。 一次是把粟腹带领的六十万燕军的军事计划,泄漏给了廉颇和赵军,导致燕国又大败,粟腹被杀。自此,燕国可以说元气大伤。 另一次,就是把剧辛所带领的二十万燕军的军事计划,又泄露给了赵军。结果主帅剧辛也被杀,大将武阳靖被射杀。 经过这两次战役后,燕国的精锐之军,几乎军覆没。 就像苏代老先生所言的那样,燕赵两国是“鹬蚌相争”,而秦国最后是“渔翁得利。” 最终秦国,把燕赵两国都给灭了。 想到这里,姬康看了看剧相剧辛,把老头剧辛看得是一脸“懵”。 自家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用这种眼神看老夫? 君相剧辛很可怜,自然不知道姬康内心的想法,脑袋上不断冒出“何为”两字。 想到这里,姬康站了起来,慢慢走下殿阶,来到殿门口,看向了殿外。 过了一会,姬康转身,对四位先生道“四位先生,刚才你们所说的没错。我们辽地绝对不能让燕国朝堂,破坏我们辽地乃至燕国的未来。” “我们辽地,一方面支持赵国的抗秦,这也是我们为了辽地乃至燕国的将来;另一方面,则要对燕国朝堂现在的做法,进行干预,绝对不能让他们鼓动我燕军南下。” “对于燕国朝堂的某些人,我们先劝导;再诱导,可以答应他们的部分利益;” 说到这里,姬康顿了顿,看着四位先生道“最后,对于实在听不进我们辽地话的人,我们也不要啰嗦了,直接除掉。” “我们绝对不能让这些人,坏了我辽地乃至燕国的大事和未来。” 听罢姬康的话后,剧辛、邹衍、鲁仲连、苏代四人相互看看,都点了点头。 。 第十一章 办法(上) 在姬康的内心中,其实一直有个想法,谁也没有告诉。 姬康认为辽地乃至燕国,席卷天下最好的时机,就是在邯郸之战结束之后。 在那个时候,天下诸国都已经精疲力竭,除齐国外,其他六国的国力,基本上都损耗很大。 秦国的实力,也下降到自秦王嬴稷登基以来的最低点。 如果这个时候,辽地与燕国做好了准备,先配合其他诸国,灭掉秦国。然后再花上点时间,挥军南下,逐一歼灭其他各国,这样天下一统的时间,将会大大提前。 但姬康又明白,做什么事情,必须实事求是,也可以说是审时度势。 这个道理,也可以说是真理。在姬康前世中,有无数成功和失败的实例。其中华夏也用无数惨痛的教训,证明了这个道理。 人不能走得太急,否则容易摔跤;弓不能拉得太满,否则容易折断。 欲速则不达,说得也是这个道理。 目前,辽地最主要的就是继续发展,奠定稳固的基础。 同时还要兼顾母国燕国的发展,稳定燕国的局势。 如果今后,自己包括辽地想走的平顺,想走的更稳当一点,怎么都绕不开燕国。 再想想燕国目前的状况和朝堂众人,让姬康想起,都觉得头痛。 愚昧的君王宗亲,贪婪的门阀贵勋,自大的朝堂大臣。 就如姬康前世,在外面从事什么样的艰难工作都不怕,也不畏惧。但回到机关,一碰到机关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和事情,都有一种想“碰墙”的感觉。 不过,看来上次自己的父亲,来辽地后,自己灌输给他的一些道理,他总算还是听进去了。 这次燕国只是在边境增兵,并没有若前世中那样,与赵国马上就开始产生军事摩擦。 目前,情报局从燕赵边境传来的消息,也证明燕赵边境的两军,都还保持克制,并没有相互朝对方进行挑衅。 姬康只希望,这样的状况,一直能保持下去。 燕赵这些年来的相互仇视,在姬康看来,简直是不可理喻。 但来到这个世界,仔细分析才发现,两国关系如此糟糕,也是一种必然的现象。 燕赵两国在历史的发展进程中,一定会出现如此相互敌对的状况,无可避免。就如姬康的前世,华夏在现代发展进程中,必然会遇到世界第一强国打压的道理一样。 燕国自建国以来,一直向东和北发展,以前历代君王,根本没有想过要南下过,与赵国原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燕国与赵国之间,西部有代国,南部有中山国。 有一段时间,燕赵两国的关系还相当不错,相安无事。因为两国当时,还都有个共同的敌人——中山国。 而赵国自三家分晋以来,实力刚开始也没那么强大。 在赵国的发展过程中,自姬康的外曾祖父赵武灵王,进行完“胡服骑射”的军事改革之后,军力就开始逐渐强大起来。 自此,赵国就开始迅即向四周扩张,后来吞灭代国和中山国,大败林胡、楼烦二族,开辟云中、雁门、代郡三郡,还修筑了“赵长城”。 这下好了,燕赵两国终于面交界了! 而同时期,两个国家都先后出现了两个雄才大略的君王。燕国是姬康的曾祖父燕昭王,赵国是姬康的外曾祖父赵武灵王。 为了各自国家的利益,也为了各自的国家将来。 燕国想南下,赵国想北上。这是燕、赵两国制定的国策,也就是两国未来发展的根本方向。 但在燕昭王和赵武灵王时期,两国还能相互自制,也没有过多的军事摩擦,因为两个君王和两个国家,都知道双方不是那么好惹。 当燕昭王和赵武灵王两人去世后,两国之间这下就热闹了。 赵国看到燕国伐齐失败,内部也发生了动乱,就不断派兵敲打燕国。 燕国在这个时候,国力虚弱,根本就不是赵国的对手呀! 怎么办?就只能找外援了。 恰好秦国在这个时候,也想东出,吞并六国,一统天下。 尤其是现在的秦王嬴稷,雄才大略,采纳了秦相范睢的“远交近攻”之后,把强大的赵国当成了最大的对手。 燕国姬康的祖父武成王,和秦王嬴稷,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一拍即合,签订盟约,准备共同对付赵国。 这也是正所谓,姬康前世中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国家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 燕国与秦国签订盟约以后,对于秦国能在长平之战中,彻底打败赵国,起了很大的作用。 在长平之战中,燕国与赵国在边境的军事对峙,有利牵扯了赵国的军队。 让赵国北部庞煖和代郡李牧的两路大军,始终不敢南下,参与到长平之战中来。 在姬康看来,如果让这两路赵军参与到长平之战中,秦国能否取胜都是个问题。毕竟李牧和庞煖这两个人,都是在前世历史上,留下赫赫之名的两个狠人呀! 姬康认为,在长平之战中,燕国帮助秦国,牵制赵国的力量是对的。 否则,如果让赵国打败了秦国。那么赵国,必然会北上吞并燕国,燕国将会灭国。 但是,一个国家的战略要随着事物的变化,而要相应调整。不能思想僵化,死抱着过去的一切,说什么也不变动。 华夏在这个问题上,在姬康前世的历史中,吃的亏太大了,数不胜数。 秦国最终在长平之战中,战胜了赵国,而且让赵国四十五的大军,军覆没。这个时候,秦国的实力已经傲居六国之首,有了吞并六国,一统天下之势。 赵国此时,实力锐减,国力虚弱。本身对燕国已经构不成,多大的威胁了。 在姬康看来,燕国此时就应该马上调整国策,联赵抗秦了! 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一味的抱着燕秦盟约不放,还像燕相粟腹那样,视赵国为仇敌,准备对赵国落井下石。 姬康其实现在也有个“盲点”,自姬康来辽地后,虽然这么多年来,没回去过蓟都。但通过这几年他在辽地的所作所为,影响力早超过他的想象了。 现在不要说燕国上下,就是天下的各国君王和黔首们,那个不知道辽城君姬康的名字呢? 现在中原有许多人,已经把当今的辽城君姬康、平原君赵胜、春申君黄歇,信陵君魏无忌四人,并称为“天下四大公子”了。 就是姬康这几年卧在辽地,埋头发展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影响力而已。 待剧辛、邹衍、鲁仲连、苏代四位先生走后。 姬康在殿内,缓步走到墙上挂着的堪舆地图旁,看着燕赵两国边境的军事部署,久久没动。 从地图上看,燕赵两国的边境大军,犬牙交错。一不小心,就真有可能发生大战呀! 回到后宫,被母亲姬赵氏带到平顺城的旺财,一见姬康,就如往常一样,迈开四腿就朝姬康奔来。 姬康一边象往常一样,抚摸了几下旺财的脑袋,一边嘴里叨叨“你这个旺财呀!听人说,你来到平顺城,出去又找了两个“妻子”。真不像话,简直就是个色狗呀!” 旺财用脑袋蹭了蹭姬康的小腿,嘴里发出委屈的犬吠声,想讨好姬康。 姬康一看,乐了! 又拍了两下旺财的脑袋,对其道“你说什么?是它们勾引你!你这个旺财呀!这个可要不得,我们要敢作敢当哦。走吧,别委屈了,咱们去看看母亲去。” 说罢,站起身来,带着旺财向母亲姬赵氏的院落内走去。 走进母亲居住的殿内,与母亲姬赵氏见罢礼后。 看见母亲正愁眉不展,姬康扭头,看了看母亲身旁的清竹和清梅两人。 清竹悄悄伸出手指,指了下姬赵氏桌前的一张信帛。姬康一看,就明白过来。 对母亲姬赵氏道“母亲,这是舅舅给你的亲笔信吧?” 姬赵氏看着姬康,叹了口气,对姬康言道“康儿,你舅舅来信,说现在秦国又派大军,征伐赵国。现在我燕国又陈兵燕赵边境,想进犯赵国。两国弄不好,就会兵戎相见,这可如何是好?” 姬康一笑,对姬赵氏道“母亲,舅舅也给我来信了。说想让我辽地给予赵国粮食和军资等物资帮助,我和剧相等人商量过了,也已经答应舅舅的请求了。母亲,你也别烦,有儿子在呢。” 看到自家儿子如此给自己长脸,姬赵氏也很高兴,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对姬康又道“可目前,如何解开我燕国与赵国的死结呀!这个时候,我燕国又想派兵南下,攻打赵国么?” 姬康听罢母亲的话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只能对姬赵氏道“母亲,你也别忧心,儿子会想办法的。” 接着,姬康叹了口气,对母亲道“现在两国之间的问题很多。母亲,说实话,如果能把燕国与赵国的边境分开就好了?” 说罢,姬康摇了摇头,看着母亲苦笑了下。 姬赵氏却是一愣,想了会,对姬康道“康儿,你这个想法不错,其实很好办的呀!” 。 第十二章 办法(下) 姬康听罢母亲姬赵氏的话后,尤其是“很好办”几个字后,简直是惊呆了。 看着母亲,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对母亲姬赵氏道“我的母亲耶,这个时候别开这种玩笑,好么?这个问题很严肃的。” 姬赵氏看着自家儿子惊诧的样子,脸上笑了起来,风轻云淡地对姬康道“康儿,你舅舅不是要用金,来购买我辽地的粮食、武器军资么?” “我们辽地的金子,有多少我不知道?但吾儿辽地各郡县的金行库里,却已经堆满了金币。我们辽地,还要赵国的金子干嘛?赵国连年大战,恐怕没有多少金了!” “母亲我会跟你舅舅去信,就说不要他的金,让他拿赵国的金子去做别的事吧!想要粮食和军资,很简单,让他拿过去占领的中阳等八座燕城来换。” “康儿,自吾儿来到辽地后,帮了你舅舅不少忙。你舅舅每次来信,都说要表达对你的感谢之意。燕赵两国这么多年来,相互不信任,但总应该都信任你吧! “你母亲我给你舅舅去信后,我想,他会同意把这些所占的着八座燕国城邑,交给你的。吾儿可以派兵过去接受,顺便把我燕国与赵国边境的两军,分开不就是了么?” 听完母亲姬赵氏解释的一番话,姬康是目瞪口呆,身都打起了摆子,嘴巴笑得都到耳朵根了。 妙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 是呀!燕赵两国是相互不信任,但都信任我吧! 对于赵国来说,我是你赵王丹的亲外甥,过去一直帮你,从来没二话。 现在为了赵国好,只要你赵王,把所占的中阳等八座燕国城池交给我。我就不断的提供你粮食和武器等军资,让你抵抗秦国的大军,你不能说什么吧? 对于燕国来说,更简单了。 谁敢说我辽城君姬康,会出卖燕国的利益? 不信,你在外面说说试试,肯定会被燕国的百姓们,吐你一身口水,把你打个半死。 姬康心里肯定了母亲的想法,但还是对姬赵氏道“母亲,我舅舅会答应我们的要求么?” 姬赵氏瞪了儿子一眼,很霸气地道“长姊若母,如果你舅舅连我这个长姊,都不信任了。以后我们也别管他那么多事了!吾儿什么都别给他,看他怎么办?” 姬康马上低眉顺眼,如自家旺财一般。 躬身对母亲道“如此,麻烦母亲大人了。请母亲就给舅舅去信吧!看舅舅是否答应此事?” 姬康从情报局处得到的消息,母亲前姬赵氏,其实在赵国王室里的威望很高。 母亲姬赵氏做为赵惠文王与赵威后的长女,自出生后,就万千宠爱于一身。 据闻啊,这只是据闻。 当时母亲姬赵氏在赵国王宫,自小就“飞扬跋扈”,把赵王宫折腾的“乌烟瘴气”。 敢拽姬康的外祖父赵惠文王的胡子,敢把姬康的外祖母赵威后佩戴的珠宝,搬到自己房内。 就这样,赵惠文王与赵威后两人,都还笑眯眯的。 一个说胡子拽的好,另一个说珠宝都给你了。 至于自己的两个舅舅,赵王丹与长安君两人。听闻自小就在大姐姬赵氏的阴影下,而“瑟瑟发抖”。 在母亲姬赵氏嫁给父亲时,走的那天,赵惠文王与赵威后两人,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尤其是外祖母赵威后,是握着母亲姬赵氏的脚后跟,嚎啕大哭。 这在姬康前世的历史中也有记载的,说是“持其踵,为之泣,念其远也,亦哀之矣。已行,非不思也,祭祀则祝之曰‘必勿使反’,岂非计长久,为子孙相继为王也哉?” 第二天,姬康把母亲姬赵氏的意见,给剧辛、邹衍、鲁仲连、苏代四位先生一说。 剧辛等四位先生听罢后,都言此策甚妙。 苏代老先生,甚至站起来,摇头晃脑地对姬康道“君侯,中阳城及其附近八座城邑,地理位置及其重要,西为太行山脉,北靠我燕国,南为赵国,东接齐国。” “如果赵国答应将这八座城邑,归还给我辽地,对我辽地今后经营中原,会有莫大的好处呀!” 说罢,还故意在邹衍、鲁仲连两位老先生面前,走了两步。 君相剧辛,见此,忙站了起来,躬身对姬康道“君侯,中阳城及其附近的这八座城池,对于我辽地的意义重大。但可惜的是,就是离我辽地太远。” 姬康走到墙上挂着的地图前,点了点辽西郡南部的渤海,对剧辛等四位先生道“其实不远,中阳城及其附近的这八座城池,可以通过海路与我辽地连为一体的么!” 众人闻听,都眼前一亮。 姬康也没有耽搁,与四位先生商定罢。当天,就派人用最快的速度,把母亲姬赵氏的信,送往了赵国都城邯郸。 随后,姬康又给自己的父亲,亲自去信一封。详细阐明了自己,对于燕赵两国当前的态度,希望能够得到父亲的理解和支持。 八月末,姬康的舅舅赵王丹,接到了自己长姊姬赵氏的来信。 看罢姬赵氏的来信后,赵王丹眉头微皱,把平原君赵胜与老将廉颇两人招来,商议此事。 听完赵王的阐述后,平原君赵胜和老将廉颇两人,都低头沉思起来。 想了一会,赵胜抬起头来,对赵王道“大王,对于公主的来信,所述内容。微臣是赞同的。现今我赵国最大的敌人,是秦国,而不是燕国。” “就若公主来信所言,如果现在我赵国,把所占的燕国中阳等八座城池,给了辽城君姬康管辖,我们赵国是可以放心。” 老将廉颇也点了点头,对赵王丹道“大王,老臣是同意平原君的看法的。现今秦国大军压境,我赵国面临生死之危机,兵力严重不足外,粮食与军资也短缺严重。” “而北部庞煖将军,所率我赵军。却因为燕国的关系,迟迟不能南下。如果让王上之外甥辽城君,接受这几座城池。则我赵国与燕国中间,就有了缓冲地带。” “这样一来,我赵国一方面,可以随时得到辽城君的粮食,武器等军资的帮助;另一方面,与燕国对峙的我赵国北部大军,就可以做为一支机动力量,随时增援我邯郸。” 赵王丹听罢平原君和老将廉颇两人的话后,脸色变幻不停。 平原君看了看赵王丹,知道赵王对于交还燕国这八座城邑,心中不舍。 赵胜站了起来,躬身对赵王道“大王,微臣观公主与辽城君两人之所为,确实是为我赵国着想,并没有其他的念头。” “王上,请恕微臣大胆。这么多年来,公主与辽城君两人,可有做过对不起我赵国之事?做过对不起我王之事?” 赵王丹听罢平原君的话后,摇了摇头,对平原君赵胜道 “平原君,长姊与吾外甥辽城君,在我赵国几次困难之际,提出要求后,都毫不犹豫地给予了帮助。无任何为难本王与赵国之事!” 平原君点了点头,对赵王继续言道“大王,就如你所述,公主与辽城君两人,每次在我赵国危难之际,顶着燕国朝堂的压力,总是伸出援手,毫无刁难我王与我赵国。” “现在公主来信,提出让我赵国归还中阳等八座城池于辽地。我王你想想,公主与辽城君两人在来信中,说的很清楚,是给予辽城君,而不是给予燕国朝堂。” “他们做的目的为何?还不是想把我赵燕两国的边军分开,不要因为对峙而产生军事摩擦。目前,对我赵国来说,就如刚才廉颇将军所言,是非常的重要呀!” “据微臣来看,这也是公主与辽城君两人的好意。大王,你想想,辽城君采邑远在辽地,这几年来,灭两国,设七郡,西逐东胡,其下城邑近二百座,根本是不会在乎,这中阳郡这八座城邑的。” “而且大王,如果我赵国把所占的燕国这八座城邑,给了辽城君管理。我赵国北部大军,就与燕国大军彻底被分离。” “而辽城君以此,不要我赵国任何财物珠宝。还会源源不断通过此处,向我赵国提供粮食、武器装备、这些我赵国急缺物资。” “王上,我赵国用原先燕国的这八座城邑,换来了辽城君的粮食物资。又让我北部之赵军,脱离了与赵军的接触,可以随时南下增援我邯郸。” “此乃一举两得之事,也是公主与辽城君二人,对我赵国的一片爱护之心。我王何乐而不为呢?以上乃微臣之愚见,请我王定夺!” 老将廉颇,也躬身对赵王丹道“大王,平原君所言极是,老臣附议。” “只要辽城君能提供给我赵国粮食,武器装备等,我赵国紧缺军资,我赵国何惧秦国哉!臣必率我赵军,击败秦军,为王上解忧。”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看见朝堂之上“公族”与“布衣”两派的带头人,对此事都达成了共识。 又低头想了会后,点了点头,同意了赵胜与廉颇的意见。 随即赵王丹,给姬赵氏与辽城君姬康两人,又写了两封信,让人尽速送去辽地。 在信中,赵王丹同意了姬赵氏和姬康两人的意见。 让姬康派人速前来邯郸,与赵国签订相关协议。 赵国准备把中阳城以及附近的八座城邑,给予辽地管理。以换取辽地对赵国粮食,武器装备等急缺物资的帮助。这在姬康前世的历史中,是没有过的。 自姬康来到这个时代后,中原大地的历史,因为姬康的存在,终于有了重大的改变。 燕国和赵国原本相互仇视的态度,也因为姬康的存在,有了不同。 。 第十三章 兵临(上) 八月二十一日,燕国都城蓟都,蓟宫。 姬康的父亲姬允(作者起的,查不到燕孝王的名字),看罢姬康的来信后,沉思了良久。 这个时候,史官高扬过来,向姬允禀报道:“太子殿下,我燕国最新的疆域堪舆图,已经挂好了。” 听罢高扬的话后,姬允站了起来,走到墙上挂着的地图旁。 看着最新制成的燕国疆域堪舆图,一股热血涌上了姬允的心头。 现在燕国的疆域,从堪舆图来看,东至外兴安岭、库页岛,北接匈奴、东胡高原,西靠燕山、太行山脉,南与齐、赵两国交界,东西纵横数千里。 史官高扬,此时在姬允身后,看着墙上的燕国最新堪舆图,声音有点哽咽地对姬允道: “太子殿下,这就是我燕国呀!如此美丽!如此壮观!” 姬康的父亲姬允,听罢史官高扬的话,没有作声,只是点了点头,目光看着这墙上的堪舆图,久久没有挪开。 耳边响起小儿子姬康,信中所写的一段话:“现我燕国,疆域之大,足可以与当今天下的大国秦、楚两国相比;人口之多,也足可与秦、楚两大国相比;” “土地之肥沃,随着辽地的开发,也不次于秦、楚两国;资源之富饶,更是甲于天下;兵甲之锐利,已让天下诸国不敢小觑。” “现在秦国已开始兼并天下,我燕国盘据中原北地。只需高筑墙、广积粮、缓争霸。看秦国与中原诸国相争。只需休整数年,即可彻底夯实我燕国基础。” “待秦国与中原诸国,相争疲惫后。我燕国大军即可挥师进入中原,或南下,或西进。待那时,天下一统,霸业可成。” 想罢小儿子的话后,姬允强自按捺住自己心头的激动。 把自己的目光,最后放到墙上挂着的堪舆图上,燕国下都南面的,原先燕国的中阳郡。 随后,姬允又考虑了良久,然后向武成王居住的寝殿走去。 待姬康的父亲姬允,把姬康的想法,给躺在病榻上武成王讲罢后。 武成王睁开了闭着的双眼,看着太子姬允道:“太子,这是康儿的想法?” 姬允忙对武成王道:“父王,是的。康儿以为赵国自长平之战后,国力大损,已基本上威胁不到我燕国。当下,赵国已非我燕国的主要敌人。” “而秦国现在却有灭我六国,统一天下之势。我燕国应调整国家战略,绝对不能让秦国灭掉赵国。否则,当秦国占领赵国后,随时可能北上,犯我燕国。” “父王,康儿的想法与儿臣一致。就是此番秦国进犯赵国,我燕国不能再帮秦国出兵,应坐看秦赵相争。现在秦国势大,赵国能否保全?实在是难以预料。” “但我燕国绝对不能让赵国灭掉,前番赵王派使者来我燕国,也言赵王想与我燕国交好之意。如此,我燕国就如康儿所言,看秦赵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武成王咳嗽了几声,眉头微皱,喘了口气道:“太子,康儿可否说,接下来我燕国该如何去做么?” 姬康的父亲姬允,笑着对武成王道:“父王,康儿现在正在谋划,赵国占领我燕国的中阳郡等八座城邑。想趁秦赵相争之际,迫使赵王丹把占领我燕国的这八座城池,交还于我燕国。” 武成王眼睛亮了起来,中阳郡的这八座城池,可是在武成王手里丢出去的。现在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本来以为自己到死,都拿不回来了。 如果姬康能把这八座城池,回归于给燕国。对武成王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幸事!这样自己就是到了地下,也好向燕国的历代先王,有个交代了呀! 武成王颤抖着对太子姬允道:“太子,康儿不亏为我姬氏凤雏,就让他去谋划这些去吧!你要尽量给予他支持。” 太子姬允忙躬身,对武成王道:“诺。” 九月初,辽南郡,平顺城,王宫。 姬康接到父亲姬允、与自己舅舅赵丹的两封来信。 看罢这两封信后,姬康笑了起来。 对剧辛、邹衍、鲁仲连、苏代四位先生道:“四位先生,现在我父亲已经同意了我们辽地的意见,让我等谋划收回被赵所占我燕之城邑。” “而赵王丹也同意了把中阳郡等八座城池,交给我辽地,换取我辽地对赵国粮食,武器装备的资助。现在已给我来信了,让我辽地派人尽速前往邯郸,商谈此事。” “四位先生,此事重大,我辽地不能等闲视之。应尽速派人前往邯郸,洽谈此事。” 君相剧辛听罢姬康的话后,一下站了起来,躬身对姬康道:“君侯刚才所言极是。对于此事,我辽地不可耽搁,因尽速派人前往邯郸。” 邹衍、鲁仲连、苏代三位先生一起站起,躬身对姬康道:“君侯所言极是,臣等附议。” 看到自己的四位重臣,都赞同自己的主张,姬康点了点头。 姬康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扫了扫。 随即,年少的君侯清了清嗓子,缓缓对剧辛等四人道: “四位先生,小子欲派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前往邯郸。两位先生可全权代表我辽地,与赵国商谈我辽地的合作事宜,并签订双方的合作协议。不知四位先生,有何看法?” 剧辛等四位先生,相互看了看,马上明白了姬康的想法。 鲁仲连善于战略,军事,同时也是一位纵横家;而苏代更不用说了,在这个时代,更是一位天下闻名的合纵家,同时对赵国朝堂的情况,无比的熟悉。 有鲁仲连同苏代这两人前去邯郸,必会与赵国谈出一个好的协议来。 众人对此,自然没有丝毫的异议。 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一起站起,躬身对姬康道:“我等二人必不负君侯所托。” 姬康点了点头,然后眉头微皱,似乎想起了什么。 过了一会,对鲁仲连与苏代两人道:“两位先生,你二人可带人,乘海军船只前往赵国。如此,路途会缩短一半,也舒服一点。”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另外,你二人前去的时候,我辽地可用商船,先装载一批粮食与青铜武器装备,你二人可一同带往赵国邯郸。以此,来显示我辽地的诚意。”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 “还有,要帮赵国铲除掉秦国的内应,尤其是楼昌。你二人到邯郸后,情报局人员会给你二人证据的,你二人要想法把此证据曝露给赵王,但不能暴露此讯息乃我辽地所为。” 鲁仲连与苏代两人听罢姬康的话,相互对视了下,又一起躬身对姬康道:“属下明白。” 姬康见众人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着对众人道:“既然如此,四位先生就去忙自己的事去吧!我辽地现在时间宝贵,耽误不起。” 剧辛等四位先生一起道:“诺。” 待四位先生走后,姬康来到墙前挂着地图旁,目光看向了中阳郡。 良久后,目光向西南方扫去,先看向了武安(河北武安市),再看了看太原郡等赵国的城池,最后看向了皮牢(现山西翼城一带)。 半响后,轻轻言道:“王陵带领的秦国大军,现在已经从咸阳出发了吧!邯郸保卫战,这个时代的莫斯科保卫战,就要马上打响了。” 就如姬康所言,秦国大将,五大夫王陵,在接到秦王嬴稷的诏令后,于八月份在咸阳集结了从巴蜀以及各地的秦军二十万,随即会同在函谷关的十万秦军,总计三十万。 于九月初在咸阳登船,沿渭河朝赵国而来。 王陵站在船上,看着渭河上载着秦兵的众多船只,对身旁的副将司马梗道:“司马将军,你对此番我军征伐赵国,有何看法?” 司马梗一症,没有想到主帅王陵会问到这个问题。 沉思了片刻,对王陵道:“将军,去年的长平之战。某将在巴蜀之地,只负责供应我大军粮草等事宜,没有参与长平之战。对赵军的战法、战力,某将都不熟悉,还望将军指正。” 王陵听罢司马梗的话后,长叹一声,对司马梗道: “司马将军,去年长平之战,可谓惨烈呀!” “我大军在武安君的带领下,虽然把四十五万赵军全军歼灭,但我秦军也伤亡达二十五万之多,亦损失惨重呀!” “这次把你部十万大军,从巴蜀调来,也是不得不为之。” 司马梗闻听后,眉头微微一皱,看了看左右,才低声对王陵道:“将军,既然我军伤亡惨重,按理应当至少修养生息两年。” “为何大王,非让我军在现在就攻打赵国呢?而且白起将军声威赫赫,为何不让武安君率军,攻打赵国呢?” 王陵也看了看左右,看见都是亲近之人,也低声对司马梗道:“司马将军,我等都乃追随武安君之将领,自然希望武安君能率领我等。” “老夫才不愿意当这个什么主帅呢!听说,武安君是反对此次出征的,故不愿意来率军。为此,王上震怒。我王这才安排本将当这主帅,本将也是万般无奈呀!” 司马梗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然后,与王陵一起看着渭河上面的船只,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鲁仲连与苏代两人,按姬康的嘱咐,没有停留,在刚建好的华津里港乘海军船只,载着支援赵国的第一批粮食,武器装备等,日夜兼程,向邯郸而来。 在燕国章武郡的武清港(天津)上岸后,鲁仲连与苏代两人,带着众人,随即改走陆路,带着粮草等物资,穿过辽地即将要接受的中阳郡,向赵国邯郸而去。 鲁仲连与苏代等一行人,于九月中旬末,到达了赵国都城邯郸。 这个时候,王陵带领的三十万秦军,已经到了赵国境内。 整个赵国上下,一片风声鹤唳。 第十四章 兵临(下) 周赧王五十六年(壬寅,公元前二百五十九年)。 秦昭王四十八年,赵孝成王七年,燕武成王十三年,九月。 秦国大将、五大夫王陵,副将司马梗,率领秦国三十万大军,遵照秦王嬴稷的诏令,开始讨伐赵国。 秦军从咸阳出发,乘船经渭河与汾河,于九月中旬末来到赵国境内。 准备率先拔除掉,威胁秦国大军后路的,赵国控制下的皮牢城(山西翼城一带)。 随后,再向上党进发。 赵国在去年长平之战后,四十五万大军全军覆没。赵国的粮食,武器装备等,在与秦军在上党对峙的三年中,也已基本损失殆尽。 秦王嬴稷以为,现在的赵国国力空虚,已经没有什么战力了。 此番秦国的数十万大军,一定能够拿下邯郸,彻底灭掉赵国。 秦国也能从今年开始,兵临中原,开始统一天下。 对此,秦王嬴稷是有高度的期待,内心也是有高度的信心的。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他的默许下,秦国大将、武安君白起命秦军坑杀了数十万的赵军战俘,彻底激起了赵国所有军民的愤怒。 正像秦国大将白起,上书给秦王所说的那样: “天下见降秦之将士,头颅如山;归秦之众,骸骨成丘。则日后再战,死当死耳,何众肯服?何城肯下乎?” 在此番秦军进犯赵国的时候,在赵国所有的境内,秦军遇到了赵国军民激烈的抵抗。 九月二十日,秦军主帅王陵,站在残破的皮牢城头,面色铁青。 身后的皮牢城内,已经没有丝毫的人烟,整个皮牢城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身旁的副将司马梗,也是一脸阴沉,脸上丝毫没有占领城邑后的高兴表情。 半响后,司马梗才对秦军主帅王陵道:“将军,你们去年遇到的赵国,也是像皮牢城的军民一样,这么难打么?皮牢城的赵军,包括民众,居然无一人投降。” 主帅王陵摇了摇头,对司马梗道:“司马将军,去年没有这么艰难呀!” 顿了顿,王陵对副将司马梗到:“三日激战,我军伤亡多少?” 司马梗向王陵禀报道:“将军,我秦军伤亡近四千余人。” 王陵闻听后,倒吸了口凉气,太惨烈了呀! 攻打皮牢城,这么一座只有四千人不到的城邑,居然伤亡如此之大。 王陵叹了口气,对司马梗道:“司马将军,看来此番我军要改变战略了。我秦国大军,不能再按原计划快速推进。要稳扎稳打,逐步瓦解赵军的抵抗。” 司马梗听罢王陵的话后,点了点头。 九月二十二日,辽地亚卿鲁仲连与苏代等一行人,奉辽城君姬康之命,带着第一批援助赵国的粮草和武器装备等物资,顺利来到了赵国都城邯郸。 受到了赵国邯郸军民,包括赵国朝堂上下的热烈欢迎。 这个时候,赵国上卿虞信也回到了邯郸,向赵王丹禀报了此番出使齐、魏、韩三国的状况。 虞卿此行,虽然很不理想,没有达到赵国君臣的目的。 但赵王丹对上卿虞信等人,还是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并赐予了虞卿一座城池做为他的封邑。 赵王丹在龙宫大殿之上,接见了辽城君姬康,派来的鲁仲连和苏代两人后。 赵王对其两人感慨地说道:“鲁大人、苏大人,患难之处才能看到真情!从前几年前,辽城君对于我赵国,就一直给予援助。” “对于辽城君对我赵国的帮助,我赵国上下都很感激,永世难忘。” “你们这次前来,又带来了众多的粮食和武器装备,这对于我赵国来说,可谓雪中送炭。请你们两人放心,寡人会实现自己的诺言,把中阳郡的八座城池,交给辽城君的。” 鲁仲连与苏代两人相互看了下,鲁仲连站了出来,对赵王丹道: “大王,我主辽城君乃王上之外甥,我主之母更是王上之亲姊,我辽地本就与赵国为亲戚之邦,自当相互守望。对于赵国所遭受秦国的侵犯,我辽地上下,感同身受。” “此番,微臣与苏代大人二人,奉我主之命,前来贵国。先带来了第一批援助贵国的粮食和武器装备等,随后就会安排第二批粮食等物资的援助。” “微臣与苏代大人两人前来贵国之时,我主辽城君就曾告诉于我二人,言道:“将根据大王你的要求,我辽地会尽一切努力,积极援助贵国的”。故此,请贵国放心。” 听罢鲁仲连的话后,姬康的舅舅赵王丹,与赵国朝堂的众臣都湿润了眼睛。 赵王此番把原先占领的中阳郡八城,交给辽地。在赵国的朝堂中,不是没有反对的意见。 但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没有对比,就不能感觉到暖心。 在秦国大军来犯之时,中原各国都袖手旁观,没有一个国家提出援助赵国的。 唯有赵王的外甥辽城君姬康,二话没说。不管你给不给我中阳郡这八座城邑,我先命人把粮食与武器装备等,都给你先送来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粮食与武器装备等这些物资,是所有国家的管制品,是战略物资。尤其是在战时,更是比黄金还贵重。 没有那一个国家,愿意把这些战略物资,随便给其他国家的。 由此可见,辽城君对于赵国,是多么的真心实意呀! 赵王丹点了点头,对鲁仲连与苏代两人道:“两位先生,一路辛苦。你二人先下去休息,随后寡人就安排平原君与虞卿两人,同你们二人商谈。” “寡人会尽快把中阳城等八座城邑,交给你们辽地,请两位先生放心。” 鲁仲连与苏代两人,一起抱拳躬身对赵王道:“多谢大王。” 赵王丹很痛快,随后就安排了平原君赵胜与虞卿两人,同鲁仲连和苏代两人进行了会谈。 这次赵国,没有以往同秦国谈判时候的扯皮。 随后的几天内,在友好的气氛下,鲁仲连与苏代二人,同平原君赵胜与虞卿两人,达成了辽地同赵国的协议。 协议主要规定了两点:一,赵国把原先占领的燕国中阳郡等八座城邑,包括民众,全部完整地交给辽地。但只能由辽城君姬康来进行管理,燕国其他郡县的军队不得驻扎。 二则是,辽地将根据赵国的需要,再提供给赵国几批粮食与物资,帮助赵国抵抗秦军。 双方达成协议后,鲁仲连与苏代两人,随即派人紧急向姬康禀报。 十月三日,辽南郡,平顺城,王宫。 姬康看罢鲁仲连与苏代传来的消息后,把协议文本让人递给了殿下的君相剧辛,以及老院长邹衍。 待两人看完后,姬康对两人道:“两位先生,我辽地与赵国的协议,按我们的意图已经达成了。现在我辽地,应尽速按之前预案,给予尽快执行。” 剧辛与邹衍两位先生,脸上带着笑容,一起站起,对姬康道: “恭喜君侯!贺喜君侯!” 姬康听罢,满面笑容,对两人道:“两位先生,大家同喜。” 然后走到墙前挂着的地图旁,看了一会,转身下令道:“传我之令,命令调任吉林郡郡守丁万为中阳郡郡守,任蒋安为吉林郡郡守。” “命令上将刘胜率两万步兵,一万骑兵,单独组建一军,进驻到中阳郡,把驻守燕赵边疆的燕军与赵军尽速分开。” “另任命刘胜为中阳郡军马都督,率两万步兵先接受中阳郡后,一万骑兵部队随后再进驻到中阳郡,单独建营。对骑兵部队的装备,要注意保密。若发现泄密者,族灭。” 君相剧辛与邹衍两人,一齐躬身领命道:“诺。” 武成王十三年,赵孝成王七年,十月。 辽城君姬康与赵王丹,达成同盟协议。 赵国将之前占领燕国的中阳郡八座城邑,交给辽地。 辽地向赵国,提供必要的粮食与武器装备等军资。 十月底,被姬康任命的中阳郡郡守丁万,与中阳郡军民都督上将刘胜两人,率领辽地提前选拔好的良家子弟,三万大军进驻到中阳郡,顺利接管了中阳郡。 自此,在武成王七年,被赵国占领的中阳郡等八座燕国城邑,终于被姬康以和平的手段收回。 而姬康也因为接手了中阳郡,从而在中原大地的腹地,有了自己的一块地盘。 与此同时,秦国大军在占领了皮牢后,来到了上党。 这个时候的上党,在经历了三载的长平之战后,已经十室九空,百里难见人烟。 秦军此番在上党没有遭到太大的抵抗,很顺利的再次收复了上党。 秦军主帅王陵在再次收复上党后,与秦军众将领在长平召开了军事会议。 会议结束后,秦军兵分两路。 一路由副将司马梗率大军十万,向北推进,准备占领赵国原先都城晋阳的门户——太原郡,以阻止代郡与晋阳的赵军南下,增援邯郸。 另一路则有秦军主帅王陵亲自率领,总计二十万大军,缓缓向东压去,准备夺取赵国邯郸西之门户——武安。 赵国自建国以来,处于了最危难的时刻,已经到了灭国的边缘。 第十五章 决心(上) 九月二十九日,赵国都城邯郸,王宫。 在辽地与赵国签订完合作协议后,赵王丹在王宫内,宴请了参与谈判的双方代表。 就在此时,一个侍官急匆匆进来,对赵王道:“王上,前线斥兵校尉有紧急军情来报。” 鲁仲连与苏代两人相互一视,站了起来,准备向赵丹请辞。 赵丹摆摆手,对鲁仲连与苏代两人道:“两位先生也不是外人,你们都坐,一起听听。” 然后,就对这个侍官道:“传斥兵校尉觐见。” 这个斥兵校尉进到殿内,单膝跪地向赵王禀报道:“王上,廉颇将军在前线派在下前来,向我王禀报,皮牢关已经失守,请我王尽速做好一切准备。” 在座的众人听罢这个校尉的话后,心头一凛。 待这个校尉走后,赵丹眉头紧皱,然后对鲁仲连和苏代两人道: “两位先生,你们辽地,对于此番秦国进犯我赵国,有何建议?” 鲁仲连与苏代两人又相互看了看,相互点了下头。 这个问题,在两人前来邯郸时,姬康与众人也商量过,两人早有准备。 鲁仲连站起来,对赵王道:“大王,实不相瞒,我主与我等在一起也探讨过,此番赵秦两国即将发生的大战。对此,我主与我等商量后,确实有几点建议,供大王参考。” 赵丹与平原君赵胜、上卿虞信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 辽城君姬康不用说,虽然年轻,但已经与平原君赵胜一样,被称为“天下四大公子”之一。 辽地的几个重臣,在这个时代也都是名闻天下的,他们的建议肯定不凡。 赵丹赶忙对鲁仲连道:“先生请坐,不必如此客气。先生请把你们辽地的建议,慢慢说于寡人,但说无妨。” 鲁仲连点点头,又坐了下来,对赵王丹等众人道: “大王,请恕在下直言。我主曾说,长平之战后,贵国精锐之士皆没,尤其是贵国最精锐骑兵军团的覆没,使贵国丧失了进行大规模机动野战的能力。” “此番秦军大举来犯,贵国不能也不应该与秦军再正面交锋,而应采取积极防守的战略,这乃其一。” “其二,贵国应采取我辽地,当时应对三国伐我辽地之时的策略,就是要坚壁清野,捣毁水源,带走粮食,不能让秦军在贵国有任何粮草、水源补给的地方。” 平原君赵胜与上卿虞信两人,听到这里,相互看了看,都吸了口凉气,这个计策好恨! 鲁仲连没有看到赵胜与虞卿两人的表情,继续对赵王丹侃侃而谈: “大王,秦军此番来势汹汹,以灭贵国为目的。贵国必须全民动员,集中所有兵力,防守都城邯郸,不能让邯郸有失,这乃其三。” 说到这里,鲁仲连目光扫了扫,赵国的这三个君臣道:“大王,我主曾言:邯郸存,则贵国就存;邯郸亡,则贵国就亡。” “以上三点,乃我主与我等分析此战时,亲自总结的三点建议。请大王自己斟酌,给予明鉴。” 赵王丹、平原君赵胜,上卿虞信三人听罢鲁仲连的话后,眼睛都亮了。 仔细想想,辽地给赵国的三点建议,都很有见地呀! 这个时候,苏代在旁又补充道: “大王,除鲁大人刚才所说的三点外,我主还说,战争乃一个国家政治的延续,事关国之生死。要考虑这个国家,所有内在与外在的因素。” “贵国此时,内部不但要全民动员,外部也要充分利用。臣听说前段时间,虞卿大人出访魏国,已同魏国签了盟约,此番可派人前往魏国,让魏国按盟约规定,出兵来援。” “还有就是楚国,楚国屡败于秦,对秦侵夺大片的领土,对秦恨之入骨。贵国也应派使者前往楚国,让其出兵攻秦。” 赵王丹等众人听完苏代的话后,又都点了点头。 十月中旬,赵国都城邯郸,王宫。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看罢平原君赵胜送来的信帛后,气得全身都哆嗦起来。 一拍身前的桌子,咬牙切齿地对赵胜道:“平原君,如果这信帛上,所说之事是真。那么这个楼昌简直该死!碎尸万段,都不解寡人心头之恨!” 说到这里,赵丹又对赵胜问道:“平原君,此信帛从何处而来?” 赵胜看着年轻的君王,已经扭曲的面容,知道赵丹已经心中恨极! 忙躬身对赵丹道:“王上,此乃有人把此信帛,放到我府门口,臣亦不知何人所为?” “现在我赵国已到生死存亡之际,万万不能再出任何问题。尤其是这个信帛里提到的问题很严重,长平之战时我军的布置与战略,楼昌居然透露给了秦国。” “大王,此事很简单。我们也不能冤枉楼昌,但也绝不能允许内奸的存在。这个信帛上所提到的几人,都是楼府的门客。我王可派人把他们抓来,一问即可。” 赵丹听罢平原君的话后,点点头道:“寡人命你,下去马上办理此事。问清楚之后,马上来禀报本王。” 赵胜一甩袖袍,对赵王抱拳躬身道:“诺。” 傍晚,赵胜已经弄明白了一切,随即向赵王禀报。 “大王,这几个门客都承认了,确实是楼昌把长平之战,我军的部署和战略布局,透过其父楼缓给了秦王嬴稷,致使我军全军覆没。” “还不止如此,现在楼昌又把我邯郸的军事布局,也送往秦国了。王上,这个楼昌简直该死呀!此乃楼昌门下的几个门客所述,请王上过目。” 赵胜说罢,双手把几张绢帛递给了赵王丹。 赵王丹全身颤栗着,接过赵胜手中的绢帛,仔细看了一遍。 然后,闭上了双眼,一行泪珠滚落下来。 过了一会,赵丹把双目睁开,对着赵胜一字一句,满含恨意地道: “平原君,接诏。把楼昌全家斩首,老幼不留,灭其三族。” 平原君赵胜赶忙躬身道:“臣赵胜,遵我王之诏。” 十月十五日,晚上,赵国长大夫楼昌,被赵王下令,满门抄斩,灭其三族。 就这样,赵丹还不解恨。 下令彻查所有与楼昌交好之人,果然不出所料,又查出几个同秦国暗同款曲的大臣,被赵王丹下令全部斩杀。 赵王丹因为楼昌通敌的事情,很不高兴。 燕相粟腹也因为辽城君姬康,从赵国手中接收了中阳郡,也很不高兴。 本来按粟腹的计划,是等秦国大军攻打邯郸之时。自己将会亲自率领燕军南下,会同秦军南北夹击赵国,从赵国手中夺取中阳郡的。 但姬康这么一来,让粟腹的计划彻底泡汤不说,驻守在燕赵边境的燕军,也被姬康的父亲、太子姬允下令,大部分都撤回了国内。 就是现在还在燕赵边境,驻守的少部分燕军,也被太子姬允下令,必须受辽军的节制,无故不得向赵国挑衅,挑起燕赵两国的摩擦。 回到府上的粟腹,在书房内是唉声叹气。 认为燕国这样做,失去了一个瓜分赵国的机会。 对于太子姬允和辽城君姬康这一对父子的做法,极不满意,但又无法明讲。 又把来向自己请安的长子粟元,找了个理由痛骂了一顿,出了口心中的恶气。 而被父亲骂成习惯的粟元,已经无语问苍天了! 对自己的妹妹粟雅道:“妹妹呀!这个辽城君简直是我的克星呀!他只要做点什么事,我就要挨父亲的一顿骂,你说,我倒霉不倒霉?” 粟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对自己的哥哥粟元道:“辽城君在辽地的所作所为,已被天下民众称为“四公子”之一。他的威望,在我燕国民众心里,是很高的。” “父亲对辽城君的成见太深了,这样长期下去,对父亲的将来和我粟家,可都不太好。” 粟元听罢妹妹的话后,眉头微皱,点了点头。 第十六章 决心(下) 十月下旬,整个辽地秋收全部结束,辽地九郡粮食都获得了丰收。 包括新设的辽南、汉城两郡,一则战事结束较早,二是,由于辽地官府在战后,采取了倾斜政策。 对于辽南、汉城两郡的田地,采取了积极补救措施,采用大量新式农具和肥料,粮食产量反而超过了以往。 姬康看罢君相剧辛递过来的秋收报告,脸上堆满了笑容。 剧辛也非常高兴,对姬康道:“君侯,我辽地粮食连年丰收,可谓大快人心呀!” 姬康笑着看着手中的报告,对剧辛道:“民以食为天,粮食对于民众和国家来说,怎么重要都不为过。对于我们辽地来说,更是如此。” “抓农业,就是主要抓粮食的产量。对此,我辽地上下万万不可松懈,还要继续加大田地的开垦,和研发更多的农具与肥料,来保证我辽地粮食逐年增多。” 剧辛点了点头,对姬康又道:“君侯,北部三郡自去年开始,加大了“野人”部落的招募。但许多部落是愿意归顺我辽地,但不愿改我中原姓氏,习我中原风俗。” “北部三郡有许多官员建议,给这些部落点时间,慢慢同化。君上,你看这个问题如何处理?” 姬康站了起来,来到挂着地图的墙旁。看向了地图上的辽地北部三郡,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姬康转过身来,对剧辛道:“命各郡官府,抓捕不愿听从我辽地主张的,这些部落的所有头人和祭祀,一律斩首;” “其所在部落的民众,不愿遵从官府律令者,也一律斩首;对于敢反抗官府命令的部落,派兵给予剿灭。” “从今年开始,我辽地对于满十六岁的民众,或归顺我辽地的民众,进行“国民宣誓”。誓言内必须有改其言,移其俗,换其服,效其忠等内容。“ “把每年的十二月十五日,定为“宣誓日”,各郡县同时进行。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绝对不能妥协,此为永例,亦为永世。” 剧辛看着自己君侯严肃的表情,心中一凛,躬身道:“诺。” 在这个时代,姬康也与君相剧辛、邹衍、鲁仲连和苏代等众多之人讨论过这么一个问题:就是华夏现在的民众,是否有国家的观念? 结果发现,华夏一族现在只有简单朴素的民族观念,也就是胡夷之说。但所有的中原诸国,其实没有没有一个国家,形成姬康前世中的国家观念。 所以姬康在辽地进行的改制过程中,也是有意在各方面,都进行国家观念的灌输。 来到邯郸的鲁仲连清楚地记得,他自己与姬康两人,在襄平学院编制教材时,就国家与民族这两个问题,进行过探讨,自己记忆犹新。 当时,鲁仲连就问过姬康:“康儿,你认为何为国家?何为民族?” 姬康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先生,小子认为国家就是由黔首、领土、文化与官府四大部分,统合为一起,方为国家。” “而民族则如我华夏一族这般,形成自己独特的文化,包括语言、文字、信仰、崇尚、习俗、服饰、佩饰、建筑风格、饮食习惯、忌讳等等。” “所以我华夏一族,才有东夷、北狄、南蛮、西戎之分,以此来区分我华夏与其他各族的不同。但民族是可以转化的,是可以同化的,也就是说,是可以国家化的。” 鲁仲连又问道:“康儿,如果国家领土内,有的民族不同意转化和同化,怎么办?” 姬康则只是笑了笑,没有具体回答这个问题,则只是说:“先生,以后你会看到的。” 在姬康的前世,世界上那个号称第一强国的国家,其实早把答案,告诉了人们,何为国家? 在北美大陆,也就是邹衍先生,所说的北夷州。姬康前世中,统治那个国家的白人,并不是那片土地的原着民,原着民则是数千万的印第安人。 结果,这些标榜着当世人权、民主、自由的白人来到这片土地,发现这数千万印第安人有着自己的文化、语言、文字,服饰等,与他们格格不入。 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此时也不讲究什么人权、民主、自由了,就两个字“杀光”。 这个国家地第一任大统领,对自己的将士们说:“(假如)将废物(指印第安人)放到所有定居点附近,那么整个国家将不仅仅是泛滥成灾,而是被摧毁了。” 然后又对自己的将士们道:“在所有印第安人居留地,被有效摧毁前,不要听取任何和平的建议。” 让华夏“公知”们所推崇的《独立宣言》,其起草者第三任的大统领,因看到自己的英国兄弟,只是用割头皮来悬赏印第安人,居然怪自己的英国兄弟,对印第安人太好了。 对自己的将士们说:“追求灭绝印第安人,或者将他们驱赶到我们不去的地方。我们要杀死他们全部。” 所以这个国家将士们,在杀掉印第安人后,从这些尸体上开始剥皮。 并洋洋自得地道:“从臀部往下剥皮,这样可以制作出高的,或可以并腿而长的长统靴来。” 随后,这个国家所有的大统领,都严格执行了灭绝印第安人的政策。 所以这个世界第一强国,在建国几十年后,就把当地数千万的印第安人,给灭族了,这是何等的讽刺! 就这样,这个国家还老指责华夏,不民主、自由、人权。 这个国家,已经无耻到人类的极限了!就如这个国家的一个国务卿说道:“我们撒谎、欺骗、偷窃。这才是我们这个国家,不断探索进取的荣耀。” 移居到这个国家的人们,得信仰你们的上帝,得写你们的文字,得说你们的语言,得穿你们的服装,得过你们的节日,得习惯你们的传统习俗等。 否则,在这个国家,你就是异类! 深埋在地下的数千万印第安人的尸体,就是你最终的归宿。 自己的国家形成单一的专制体制了,然后要求其他国家民族多样化、自由化、民主化、人权化。 让这些国家始终动荡不安,战乱不止。 但遗憾的是,在姬康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前世的华夏众多“公知”,也在给华夏灌输着什么民族独立性、多样性。 姬康嗤之以鼻! 我们的老祖宗,早用几千年的经验教训,告诉了自己的后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而那个所谓的世界第一强国,也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这句话的正确性。 所以,在姬康的前世,华夏建国之初。 太祖就毫不犹豫地告诉民众:“我是信仰马列主义,但我更是民族主义者!” 姬康亦是如此! 十一月一日,赵国大朝之日。 此时,皮牢关失守的讯息,赵国上下皆知。而秦国兵分两路,攻打太原城和武安城的消息,赵国朝堂也没向民众隐瞒。 整个赵国上下,人心惶惶。 清晨,赵国王宫的侍领总管,已经七十多岁的缪贤,知道这次大朝之会,对于赵国的意义。 不顾赵丹的反对,一大早,前来赵丹的寝殿,亲自侍候赵王丹的洗漱。 在给赵丹梳理头发的时候,发现才二十出头,年轻君王的头发,居然有许多发丝已经变白。 缪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滴滴泪珠掉落下来。 年轻的君王待洗漱完毕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轻握了握,老总管缪贤的右手。 然后转身,朝赵国的龙宫大殿走去。 赵国年轻的君王,看着殿下赵国的众臣,发现望储君乐毅,都平君田单都来到朝堂,就是连久病在家的上卿蔺相如,在旁边之人的搀扶下,也来参加此次大朝,内心极为感动。 随即对身旁的一个侍官道:“来人,给蔺相如大人,乐毅、田单将军,看座。” 蔺相如、乐毅、田单三人忙答道:“多谢王上。” 待蔺相如等三人坐下后,赵丹对着殿下的众臣,问道:“诸位大人,我赵国皮牢关已失,而秦国二十万大军,也已重新占领了上党。现在秦国大军兵分两路,朝我赵国而来。” “一路为秦军副将司马梗带十万大军,兵犯我太原郡;另一路则有秦军主帅王陵,率秦军二十万,现在正朝我邯郸而来。” “各位大人,你们可有什么建议?” 这个时候,上卿蔺相如颤巍巍地站起,对赵王丹躬身答道: “大王,当今之际,我赵国唯有与秦军死战。” 蔺相如的话音刚一落,平原君赵胜、平阳君赵豹,上卿虞卿与老将田单、乐毅,五人也一起站出来。 抱拳躬身对赵王丹道:“蔺大人所言极是,臣等附议。” 随后,整个赵国朝堂上的所有大臣,都站了出来,一起对赵王丹道:“臣等附议。” 赵丹见此,心中感到极为的欣慰,自己也从王座上站起。 沿着殿阶,缓缓向殿门走去。 来到殿门前,看着殿外,半响无语。 过了一会,赵丹转过身来,对众臣大声道: “秦王嬴稷,不灭我赵国,是不会甘心的。” “长平之战,我赵国遭受大创,户户家中,母哭其子,子哭其父,祖哭其孙,妻哭其夫。” “沿街满巷,哀痛之声不绝于耳;死者不能收,伤者不能疗。” “此乃寡人之失也。” 赵国众臣闻此,一齐躬身对赵王道:“臣等有罪!” 赵丹摆了摆右手,制止了众臣的请罪声。 然后,又对众人缓缓说道: “寡人日后,自会,向我赵国的历代先王,请罪!” “自会,向我长平之战中,我赵国战死的四十五万将士们的英灵,请罪!” “自会,向我赵国的臣民们,请罪!” 看着殿内的众大臣,赵丹顿了顿,继续对众臣说道:“此番,秦军又来攻打我赵国。” “这是不灭我赵国,秦国是誓不罢休呀!” 说到这里,年轻的君王对赵国众臣大喊道:“既然如此,我赵国唯有死战!” 众臣听到这里,一起大喊道:“死战!死战!死战!” 声音传到殿外,殿外的众军士也一起大喊道:“死战!死战!死战!” 随后,这个声音传到宫外,整个邯郸城都发出了呐喊声:“死战!死战!死战!” 听到邯郸城内,满城百姓的呐喊声,赵国的众大臣,顿时都泪流满面。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此刻,也已经同众大臣们一样,泪流满面。 长平之战后,赵国的实力一落千丈。 第二年,秦国又来攻打赵国。由于赵军主力在长平之战中,丧失怠尽。此时,面对秦军的进犯,根本无力抵抗,也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秦军长驱直入。 面对秦国大举入侵,赵国能用来抵抗秦军的兵力,捉襟见肘。 面对此种情况,赵国根据辽地的建议,讨论以后,决定全军转为防守。 赵军采取了坚壁清野、放弃外围城池,集中各地的守军及粮食,全力保卫都城邯郸的战略。 在此战略下,赵国军民放弃从边境到沿途,所有不必要坚守的城镇。 撤退过程中,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全部烧毁,并堵塞沿途所有水井。 同时,赵国开始紧急大规模,征召平民参军。 由于长平之战中白起坑杀四十五万赵军,造成赵国当时几乎每家都有丧子、丧夫、丧父,这造成赵国举国上下,对秦国充满切齿的仇恨。 因此全国上下同仇敌忾,誓死保卫赵都邯郸。 结果在短短数月时间内,赵国就组建起一支四十万人左右的军队,但军队中多为四十岁以上的老者和十八岁以下的弱童。 赵王任命年过六十的老将廉颇为总指挥,乐乘为副将。 同时紧急加固,赵国都城邯郸的防御工事,以应对秦国的攻城。 在军事备战的同时,赵国进行了积极的外交活动,派出以上卿虞信,平原君赵胜为首的外交使团,游说列国寻求各国对赵国的援助。 赵国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是坚守都城了。 武成王十三年,赵孝成王七年,九月底。 三十万秦军,兵分两路路开始进攻赵国。 北线十万秦军,在副将司马梗的带领下,攻打太原郡,牵制北方赵军南下增援邯郸;秦国主力二十万秦军,在主帅王陵的带领下,直攻赵都邯郸西门户——武安。 武成王十三年,十月下旬,在经历了惨烈的攻防战后,赵国的太原郡失守。 十月末,秦王嬴稷应秦军主帅王陵的要求,又向赵国前线增援了十万大军。 十一月上旬,赵国都城邯郸,外围最后的屏障武安关被秦军攻陷。 在武安关前线指挥做战的老将廉颇,率部撤回邯郸。 十一月中旬,秦国三十万大军,在主帅王陵的带领下,来到邯郸城下。 邯郸保卫战,即将要打响! 第十七章 邯郸(一) 秦国都城咸阳,王宫,十月末。 天色已黑,但王宫的一处宫殿内,依旧灯火透亮。 秦王嬴稷站在墙前的堪舆地图旁,目光久久盯着赵国都城邯郸,半响没有说话。 秦相范雎此刻站在秦王的身后,见嬴稷如此,轻轻地叫了声:“大王。” 嬴稷听到范雎的叫声后,缓缓转过身来,对范雎道:“相国,现在前线我军进展如何?” 范雎躬身道:“大王,今日刚接到消息,北路司马梗将军率领的我十万大军,已经攻破赵国的故都晋阳城,占领了太原郡。” “我秦军主帅王陵率领的主力大军,已与我十万增援大军汇合,总计兵力三十万,正对赵国都城邯郸的门户——武安城展开猛攻。” 秦王嬴稷点了点头,对范雎道:“相国,只要王陵拿下武安城,赵国都城邯郸就如女子一般,袒露在我秦军的兵锋之下,不日即克也。” “我军只要再拿下邯郸城,这赵国就会灭亡。待那时,我秦国大军将会横扫中原诸国,天下将为我秦国所有,寡人也能完成历代先王之志了呀!” 范雎见秦王如此兴奋,自己也很高兴,对嬴稷道:“大王,臣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我王就能听到好消息了。” 秦王嬴稷听罢范雎的话后,哈哈大笑。 笑罢,秦王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对范雎道:“相国,你可否知道武安君白起,现在在干什么?如果让他知道前线军情,不知他又该做何感想?” 范睢一怔,看了看秦王嬴稷的表情,才轻声对嬴稷道: “大王,现在武安君称病在家。不过据臣所知,我秦国在咸阳众多的将领,每天都会前去武安君府,向武安君禀报军情的。” “王上,武安君知道前线军情的状况,可能比我王与范雎还要详尽呀!” 秦王嬴稷听罢范雎的话后,不由得一愣,随即双目眯了起来。 过了一会,才对范雎道:“相国呀!武安君为我秦军统帅多年,现在我秦军的大多将领,都出于其帐下。如此,不以为怪。” “寡人就想让这个白起知道,没有他,我秦国照样可以拿下邯郸,灭掉赵国。什么战则必败?武安君太自以为是了。” 秦相范雎见嬴稷如此说道,忙抱拳躬身道:“大王所言极是!” 秦王嬴稷,随后又对范雎道: “相国,现在我秦国在军中的工匠,又研制出最新攻城利器——攻城塔。你速速多派些工匠前去王陵处,让他们多打造出来这些攻城塔,以便于早日拿下邯郸。” 范雎又躬身答道:“诺。” 就在秦王嬴稷与范睢谈话后的没几天,武成城在秦军十万援军到来后,终被攻破。 十月底,秋收刚结束,而襄平城通往平顺城的官道,也被用水泥铺设建好。 新设的辽南、汉城两郡也走入了正规,在两郡粮食大面积丰收后,两郡的民众也很快融入了辽地。 姬康与母亲姬赵氏,同剧辛、邹衍等众人,从平顺城返回到了襄平。 先前回到襄平城的大将荣蚠、老总管姬茂,以及石敢、田光等人,在城门口与襄平城的众多民众,一同迎接了姬康等众人的返回。 回到了君侯府后的第二天,姬康就在军事阁召开了会议,与众人商量着即将要发生的邯郸之战。 军事阁的主墙上,挂着一幅硕大的邯郸地图。 大将荣蚠,站在地图旁,向在座的姬康、邹衍、姬茂四人,说着自己对于邯郸之战的判断。 荣蚠的指挥棒,点着邯郸城西边的武安城,对众人讲道: “君侯、诸位大人,某将以为赵国如果要把秦军挡在邯郸城外,这武安城就是关键。武安城不破,秦军就无法到达邯郸城下。” “如果武安城被秦军攻破,邯郸城就危险至极。目前来看,从秦赵两军的兵力数量来比,赵军甚至还多于秦军,赵军为四十万,秦军为三十万。” “君侯、各位大人,两军交战,一方面是兵力的多寡;但另一方面,还在于士卒是否精锐?统帅大军的将领是否优秀?” “如果拿我辽军与赵军相比,某将敢于担保,我辽军一个军的部队,就能在野战中,打败赵军现在的十万军队,甚至更多。” “秦军的优势就在于比较精锐,而赵军现在都是老弱病残,无法与秦军野战。但现在的天气对于赵军来说,是有利的。” “今年的天气,比往年要寒冷一点。而赵军又采纳了我辽地的建议,对秦军是坚壁清野,这些足可抵消掉秦军的部分优势。” “赵军还有一方面的优势,就是据城而战。就是秦军拿下了武安城,想攻打下邯郸城也没有那么容易。” 说到这里,荣蚠把手中的指挥棒敲向了,武安城东边的邯郸城,对众人继续道: “赵国自迁都邯郸城之后,至今已有一百二十多年。自魏国大将庞涓攻破邯郸城后,待赵国要回此城,每年对于邯郸城都给予加固、修整。” “现在的邯郸城城高墙宽,早非当年庞涓攻城之时。据我方情报来看,现在的邯郸城,城高十八米,城头宽七八米之多。” “城墙为方石为主,兼以烧砖。砖石之间缝隙,均用由红泥、粗砂和石灰块混合之后夯实,类似于我辽地的水泥。” “某将就此邯郸城,也问过我辽地投石阵营的中将高大用将军,问如果用我辽地的大型投石车,能否轰破邯郸城。高将军对某将道:邯郸城墙如此建造,类似于我辽地的水泥城墙,很难用投石车轰破。” “如此一来,秦军如果要想拿下邯郸城,也唯有用云梯强攻。而指挥赵军的主帅乃廉颇将军,更是以善守而闻名天下。” “在这种情况下,以某将看来,秦军想短期内拿下邯郸城,也非常困难。故此,某将判断,此番秦赵两军,在邯郸城的攻防,必然又会如长平前期一般,处于对峙局面,短期难分胜负。” “但是战事延长,如果邯郸城没有外援,待邯郸城粮食、军资等消耗殆尽,赵军能否守住邯郸城,就处于两说了。” 听罢大将荣蚠的话后,姬康与众人相互看了看,都低头沉思了起来。 过了片刻,姬康抬头对荣蚠道:“荣将军,如果让你率我辽军,攻打邯郸城,在尽量不强攻的条件下,你能否短期之内攻下邯郸城?” 荣蚠愣了下,稍作沉思,对姬康道:“君侯,如果让某将率兵去攻打邯郸城,短期内想拿下邯郸城,某将也不敢保证。” “但某将必会集中我投石车数百台,日夜不停轰打邯郸城墙。我想,邯郸城再厚实,也经不住我辽地投石车的日夜猛轰吧!” 姬康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对荣蚠道:“将军,你其实少算了我辽地攻城的一种武器。” 荣蚠一听姬康这么说,眼睛瞪得老大,看着姬康道:“君侯,某将不知少算了我辽地的那种武器?” 剧辛、邹衍、姬茂三人同荣蚠一样,都把目光看向了姬康。 而站立在姬康身后的石敢与田光两人,相互用目光对视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两人都微笑起来。 姬康看了看众人,转头又对荣蚠笑着道:“手火雷。” 荣蚠、剧辛等众人听罢姬康的话后,都惊呆了。 姬康点了点头,对荣蚠、剧辛等四人说道:“把数百枚乃至上千枚手火雷,集中在一起,必可轰破邯郸城墙。” 荣蚠首先反应过来,眼睛都红了,声音颤抖着对姬康道:“君侯,如此说来,现在天下所有的坚城,都已无法阻挡我军的攻打么?” 姬康战了起来,走到墙前的地图旁,看着邯郸城,对荣蚠道:“荣蚠将军,你说的没错。现在所有天下的坚城,都已无法阻挡我辽军的征伐了!” 听罢姬康的话后,剧辛、邹衍、姬茂三人也激动地全身打起了摆子。 随后,三人一起站起,同荣蚠一样,来到姬康的身后。 众人看向了墙上的地图,久久无语。 十一月三日,天上飘起了雪花。 秦军主帅王陵,站在残破武安城城头上,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久久没有出声。 良久后,转身对身后的年轻的秦军将领王翦道:“王将军,我军伤亡如何?” 王翦抱拳对王陵道:“启禀将军,我军攻打武安城,伤亡两万有余。” 然后,王翦又看了看王陵,对王陵道:“将军,现在进入冬季,天寒地冻。而赵军抵抗我秦军意志甚强,往往战至最后一刻,身死也不投降。” “如此,我军伤亡就太大了呀!何不让我军暂时休整?待明年开春之际,再行征伐赵国,也能减少我军士卒的伤亡。” 王陵摇了摇头,对王翦道:“王将军,不要说这些了,我知军中已有怨言。但此番我王灭赵之心甚决,又增兵十万于我军。如不能一鼓作气,拿下邯郸,我王必会惩戒我等。” “你下去,整治我军,休整上几日。待大雪停后,我大军即克向邯郸开进。告诉军中的弟兄们,只要我们拿下邯郸,这仗就结束了,我们就可回国去了。” 王翦双手一抱,对王陵答道:“诺。” 第十八章 邯郸(二) 赵国的都城邯郸,因东城外的邯郸山而命名。 《汉书》记载:“邯郸南据大河(古黄河),北有燕、代,西为太行,东接齐国。楚虽胜秦,必不敢制赵,若不胜秦,必重赵,赵承秦、楚之弊,可以得志于天下。” 由此可见,邯郸地理位置之重要。 上古时期人类始祖女娲,就在邯郸山脉的古中皇山(娲皇宫)抟土造人、炼石补天。 因此邯郸之地,可谓是华夏一族的发源地。 邯郸城邑,肇起于殷商。商代建都于邢(邢台),迁都于殷(今安阳)的数百年间,邯郸为畿辅之地。 邯郸城命名以来,在姬康的前世依旧叫邯郸。数千年来,邯郸城名从未改变。 韩、赵、魏正式三家分晋,周威烈王始命赵烈侯赵籍为侯。赵国的都城起先并不在邯郸,而是在晋阳(今山西太原市); 赵献侯元年(公元前四百二十三年),赵国由都城晋阳迁至河南中牟(今河南鹤壁一带)。 赵敬侯元年(公元前三百八十六年),赵国将都城从中牟迁到邯郸。至此,赵国都城再无变化。 就在秦军攻打武安城之际,辽城君姬康,下令加大对赵国的增援力度。 命令鲁仲连和苏代两人,暂时驻留邯郸,让赵国准备好,接收辽地的第二批增援的粮食,武器装备等物资。 十一月十六日,秦军主帅王陵带来秦军主力,兵临邯郸城下。 秦国近三十万大军,将邯郸城团团围住,准备攻打邯郸城。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此刻平原君赵胜、廉颇与乐乘三人的陪同下,来到邯郸城头,向外眺望秦军的大营。 看着城外,戒备森严,连绵无尽的秦军大营,赵王丹久久没有说话。 许久后,赵王对身旁的老将廉颇道:“廉颇将军,寡人就把这邯郸城交给你了。城内所有人等,将军你都可以调遣,包括寡人在内。” 廉颇抱拳躬身,对赵王丹道:“请我王放心,某将必不会让秦军攻入到邯郸城内,一兵一卒也不会的。” 随后,赵王看向了平原君赵胜,问道:“我派往魏国和楚国的使者,可有讯息回报?” 赵胜对赵丹回答道:“王上,前往楚国的使者前段时间来讯,言楚王接见了他,说要与众臣商量后,再行定夺。” “而前往魏国的使者今日刚回报,言魏王愿遵照盟约,派兵前来救援我魏国,现在正在召集国内军队。” “王上,另臣之妻,已给魏王魏圉与信陵君两人,去信让其派兵援助我赵国。臣估计不日魏国援兵将至。” 平原君赵胜的夫人赵魏氏,乃魏王的妹妹,信陵君魏无忌的姐姐。 故此,赵胜才有对众人这么一说。 赵丹又接着问道:“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还在我邯郸么?” 平原君赵胜,则笑着对赵王道:“大王,是的。鲁仲连和苏代两位先生,至今还留在邯郸。另在前两日,辽城君还赶在秦军到来之前,又命人送来了第二批的粮食、军资支援。” “这第二批的援助,规模是第一批的三倍。总计给我赵军盔甲三万余幅,箭矢三十余万只,长戈、弓弩等武器也有三万多。” “王上,最主要的还是粮食,按辽地度量衡,为三千余万斤,足够我四十万大军三月所食。如此,加上我邯郸城原有粮食储备,足够我邯郸军民就食七、八个月了。” 赵王与廉颇、乐乘三人闻此,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赵丹对三人感慨地道:“危难之际方见真情呀!家姊与我这个外甥,乃至平原君之妻,不亏为我赵国亲戚之人呀!” 赵胜、廉颇、乐乘三人,都点了点头。 就在赵王与众人探看秦军大营的同时,秦军主帅王陵,也带着王翦等众多秦军将领,在邯郸城外,察看邯郸城上赵军的守卫情况。 主帅王陵以及秦军的众多将士,看着眼前高大雄伟的邯郸城墙,每个人都面色沉重。 王陵指着邯郸城墙,对身后的秦军众将领道:“各位将军,这个邯郸城好生雄伟呀!” 副将蒙骜听罢王陵的话后,点了点头,对王陵道:“将军,我等随武安君征战多年,攻破的城池不下百余座。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之伟城,就是楚国的郢都都比不上呀!” 秦将蒙骜,这次被秦王嬴稷任命为王陵的副将。在十月份率十万秦军,来增援东路的秦军主力,并参与了攻打武安城的战斗。 这个时候的蒙骜,还没有姬康前世那般赫赫有名。 在秦军的众多将领中,也只能算是优秀。 王陵听罢蒙骜的话后,点了点头,随即对秦军众将领道:“命我军,尽速打造攻城云梯,以及最新攻城器具——攻城塔。三日后,我军要对邯郸城发起总攻,务必一举拿下邯郸。” 秦军众将领,齐声道:“诺。” 这个时候,答应派兵增援赵国的魏王魏圉,日子并不好过。 在九月份,秦军大举向赵国进犯的时候,赵王丹就派使者前来魏国都城大梁,拜见魏王魏圉。要求魏国按两国盟约规定,派兵增援赵国。 魏圉在朝堂上,召集众臣,商量此事,没想到引起了激烈辩论。 除魏相子顺,大臣周欣、子其等少数人,赞同魏国应按前段时间,与赵国上卿虞信签订的两国盟约,派兵增援赵国外。 其余众多的大臣,都反对此时派兵增援赵国。反而认为秦国攻打赵国,对魏国来说,是一件好事。 有大臣对魏王道:“王上,我魏国为什么这个时候,冒着得罪秦国的危险,要派兵去增援赵国呢?” 魏相子顺,问这个大臣道:“何谓也?” 这个大臣回答子顺道:“此番秦赵之战,秦若胜赵,则吾因而服焉;秦国若不胜赵,我魏国则可承其敝,而击之。这对我魏国来说,不是两全其美的事么?” 子顺摇了摇头,对这个大臣道:“不然。秦自孝公以来,战未尝屈;而今,又有白起等众多良将,何敝之承?” 又有大臣对魏王道:“王上,纵使秦国大胜赵国,于我魏国何损?赵国被秦国打败,赵国遭到羞辱,乃我魏国之福也。” 子顺又反驳这个大臣,对魏王道:“大王,秦国,乃贪婪、暴虐之国也。若秦国胜赵,必复他求。吾恐于时,我魏国就要受到秦国大军进犯了。” “先人有言:燕雀处屋,子母相哺,呴呴焉相乐也,自以为安矣。灶突炎上,栋宇将焚,燕雀颜不变,不知祸之将及己也。” “王上,如果我魏国不悟,赵国被秦所破,必祸患将及我魏国。这样的话,我魏国之人而同于燕雀乎!” 魏王魏圉自己已收到了自己妹妹赵魏氏的来信,恳求自己派兵援助赵国。 这个时候,又见朝堂众大臣,意见不已,相持不小,顿时也感到万分的烦恼。 只好一面让大将晋鄙先召集大军,另一方面想看看情况再说。 十月,秦王嬴稷得到讯息,知道魏王正在召集大军,准备救援赵国。大怒,就亲笔给魏圉写了封信。 信中告诫魏王道:“吾攻赵,旦暮且下,诸侯敢救之者,吾已拔赵,必移兵先击之!” 魏圉接到秦王嬴稷的信后,害怕极了。 最后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命大将晋鄙先召集大军十万,前往邺城(河北临漳县西一带),然后驻军观望秦赵两国相争,名为救赵,实挟两端。 魏圉又严令大将晋鄙,如没看到自己给予他的虎符,不得率军前去邯郸与秦军交战。 魏相子顺看到魏王如此,心中感到十分失望,对大臣周欣、子其道: “秦国乃虎狼之国,但现在崤山以东各国都疲惫不堪、萎靡不振,韩、赵、魏三国争相割地以求偷安,东西二周两位天子也折腰归顺秦国。” “燕国、齐国、楚国也屈服了。由此预见,不出二十年,天下都将归秦国所有了!” “在下做为魏相,但我王对我的建议不予采纳。是我这个相国的建议,有不合适的地方,建议不合君主的心意。” “在下再做魏国的相国,享用我魏国的高额俸禄,是不做事、白吃饭。这样以来,我这个相国的罪过也太大了!” 说罢,不顾周欣、子其等大臣的阻拦,承病辞去了魏国相位。 魏王魏圉在命令大将率军十万,驻留邺城后。 又不好意思,因此而得罪赵国和自己的妹妹赵魏氏。 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就召见了,自己信任的客籍将军辛垣衍,想问问他的主意。 辛垣衍沉思良久后,对魏王道:“大王,秦王之所以要急着攻打赵国,包围赵国都城邯郸的原因,名义上是因为赵国毁约,不给秦国六城。” “但实际上,是因为以前秦王同齐湣王争强称帝(一称西帝,一称东帝),后来齐湣王取消帝号,秦王也被迫跟着取消帝号。” “现在齐国的国势已大不如从前,比起齐湣王时代,要衰弱很多。而如今,惟独剩下一个秦国独统天下,此次秦军东来,未必就是贪取邯郸城,他的真实意图是想恢复往日的帝号。” “倘若我王派使者前往邯郸,劝说赵王派遣使者前往秦国,拥戴秦王嬴稷称帝的话,秦王必定会感到非常高兴,那么他就会下令秦军,撤围而去。” “这样以来,一方面我魏国不用再出兵增援赵国,另一方面,我魏国也不用得罪秦国。此乃两全之计,何乐而不为呢?” 魏王听罢辛垣衍的话后,心中大喜,对辛垣衍道:“辛将军,可否愿意前去邯郸劝说赵王?” 辛垣衍一甩袖袍,抱拳躬身对魏王道:“王之所命,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第十九章 邯郸(三) 周赧王五十六年(公元前二百五十九年)。 秦昭襄王四十八年,赵孝成王七年,武成王十三年,十一月二十日。 秦军三十万大军,奉主帅王陵之命,开始进攻邯郸。 邯郸保卫战,终于打响! 中原各国的诸侯,又都把目光放到了赵国的都城邯郸。 清晨,天刚亮,邯郸城外的薄雾还没彻底散去,秦军所有大营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响彻于邯郸城外的大地之上。 一队队的秦军排成一个个方阵,抬着云梯,推着打造好的攻城塔,缓缓向邯郸城逼近。 邯郸城头的赵军,知道秦军的攻击马上就要开始,都按事先部署站上了城头。邯郸城的城头之上,密密麻麻排满了赵军。 赵军主帅廉颇,副将乐乘两人,站在邯郸城头,眺望着而来的秦军人潮,一脸严肃。 赵王丹此刻,听到城内各处响起的号角声,知道秦军即将攻城。 带着几个侍从来到龙宫大殿的最高处,向邯郸城头望去,对赶来的平原君赵胜道:“王叔,秦军要攻城了!我赵军能守住邯郸城么?” 赵胜看了看赵王丹,知道赵王此刻心中的担心,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一旦邯郸城怕,赵氏王室肯定面临秦军的杀戮,赵国也不复存在。这一战,说是赵国真正的生死存亡之战,一点也不过分,也丝毫没有夸张。 赵胜面露坚毅之色,躬身对赵王道: “王上,我军众志成城,必能战胜秦军,请我王无忧!” 赵王点了点头,对赵胜缓缓说道:“王叔,寡人绝不做亡国之君!如果城破,寡人也必与秦军同归于尽!” 秦王嬴稷,在提前接到前线主帅王陵的来信后,知道今日是秦国大军攻打邯郸之日。 清晨,与秦相范雎两人,也带着几个侍从来到阿房宫的大殿最高处,向东方眺望。 许久后,秦王嬴稷转身,对身后的范雎道:“相国,我军已经开始攻打邯郸了!” 范雎抱拳躬身,对秦王道:“大王,此番我军必能攻破邯郸,赵国必将灭国!臣坚信,不日,就会收到王陵将军传来的好消息了。” 嬴稷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又抬头向邯郸方向望去。 在秦军搭建的帅台之上,王陵坐在主位上,两侧站着副将蒙骜,以及王翦等众多的秦军将领。 前方秦军抬着云梯,已快到了邯郸城下,后方的秦军仍然从帅台的两侧,排列成方阵,缓缓向前迈进。 王陵看着前方高大的邯郸城墙,举起右手一挥,命令道:“擂鼓,攻城。” 秦军大营鼓声大震,前方的秦军随着战鼓的声音,大喊一声:“杀。” 就抬着云梯,加快了脚步,向邯郸城墙奔去。 守卫邯郸城的赵军,年龄多为四十岁以上,和十三岁到十八岁的男子。 邯郸城头的许多年轻赵军,看到秦军的进攻,都紧张的喘不过气来。 许多四十岁以上的老兵,反而比较镇定。 因为这群人,大多以前为赵国征战过,战斗经验很是丰富。 一个老兵看到,同村的一个年纪才十五岁的赵军,浑身在打哆嗦。 就过去拍了下,这个年轻赵军的脑袋道:“二娃,不要怕。这些秦军算什么,等会你跟在我身后,看我怎么砍杀秦军。” 这个叫二娃的赵军,听罢这个老兵的话后,满脸通红,对这个老兵结结巴巴地道:“福叔,我……我不害怕,我要给我在长平战死的父亲、哥哥报仇。” 这个叫福叔的老兵,闻此,眼圈一红。 轻轻又拍了拍,这个叫二娃士兵的肩膀,什么话都没说。 只是有意无意之间,把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这个二娃年轻士兵的前面。 赵军主帅廉颇,见到秦军已经到了城下,双眼微眯。 用镇定的声音,缓缓地对身旁的传令官,命令道:“弓弩手准备。” 邯郸城头,随即令旗飞舞。 城头之上的数万弓弩手,手举弓弩,瞄向了城下而来的秦军。 看到秦军前军,已经到达了赵军弓弩手的覆盖范围。 廉颇大手一挥,下令道:“射。” 从邯郸城头的箭矢,顿时化为了一片乌云,朝秦军射来。 秦军顿时倒下一片。 王陵在帅台上,见此,对身旁的传来官下令道: “传令,命我弓弩手还击,投石车推向前,打击城头的赵军。” 秦军帅台上,随即旗帜飘动,命令传了下去。 秦军的数万弓弩手,也举起手中的弓弩,瞄向了城头的赵军。 随着一声令下,数万只箭矢,也飞向了邯郸城头。 顿时邯郸城头,也有众多的赵军被射中。 廉颇面无表情,对传令官道:“传令,命民众把伤亡的将士,抬下城头。弓弩手还击。” 传令官忙道一声:“诺。” 随即,又举起了手中的令旗,向赵军传令。 秦赵两军的箭矢在空中,交错向双方的将士们射去,宛如天空的乌云相互碰撞。 秦军主帅王陵,也下令道:“投石车开始攻击,命令攻城塔出动。” 老将廉颇见有部分秦军的云梯已搭上城头,随即下令:“滚木、擂石、开水还击,推杆准备。” 此番攻城,秦军攻击非常猛烈,在短短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内,就向邯郸城内发射了数十万只箭矢。 而秦军的投石车,也亦被秦军推到城下不远处,开始向邯郸城头发射石块。 在秦军密集火力的掩护下,秦军士卒开始向邯郸城发起了冲锋。 步兵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架设云梯强登邯郸城墙,另一部分架冲车直攻城门。 秦军攻城的云梯,可不是民间所看到的简单梯子,自有其特殊之处。 首先,秦国打造的云梯它非常宽,普通的梯子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但是云梯则不同,它可以容纳三、四个人同时通过。 其次,除了宽之外,秦国的云梯还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其具有固定措施。大家知道,梯子越长稳定性就越弱,所以秦军的云梯都加装了固定措施。 秦国的云梯在两侧加装了很多的支架,这样的固定措施,就保证了秦军的云梯,不会被轻易推到。 而秦军此番动用的新式攻城器械——攻城塔,更是非同小可。 攻城塔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四轮底座,用人力推动前进。上部是一坐高大的塔楼,塔楼里面是多层盘旋而上的云梯,外面由厚木板掩护,顶端前部是一个可以开合的吊桥门。 如此,秦军的士兵在里面可以得到良好的保护,当接近邯郸城墙后放下吊桥门,士兵可以直接从塔内冲出蹬城作战。避免了云梯伤亡大的缺点。 秦军的攻势,极为猛烈! 而赵军除对秦国的新式攻城器械攻城塔,比较陌生外。 对秦军其他攻城的手段,早做好了准备。 针对秦军的云梯,赵军采用了推杆,赵军的推杆很长,而且使用的推杆的人也很多,有足够的力量把秦军的云梯给推到。 城头赵军冒着密集的箭雨进行顽强抵抗,首先是用弓箭还击,同时用推竿推倒秦军的云梯,在城头用滚木、擂石打击登城秦军,同时用大锅将水烧开后泼向敌军。 看到攻城塔前来,刚开始赵军有点混乱。 但随即赵军主帅廉颇就想到了办法,下令道:“传令,将油料等助燃物,给我用投石车打在这个攻城塔上,然后用火箭给我攻击。” “命令,即可出动部分精锐,专门斩杀从攻城塔上跳到城头的秦军。” 赵军在老将廉颇的命令下,开始稳定下来,对秦军开始反击。 从攻城塔跳到城头的秦军士卒,也被赵军精锐之士盯上,专门进行围杀。 从清晨,战至傍晚,在邯郸城的城头与城下,浓烟滚滚,厮杀声,弓弩的射击声,双方将士的呐喊声,种种声音响彻了一天。 城头热血飞溅,城下血流成河,秦军伤亡惨重。 秦军副将蒙骜看天色已黑,对主帅王陵道:“将军,今天天色已黑,可否让我秦军士卒停止攻城?明日再战。” 王陵面无表情,听罢蒙骜的话后,看了下仍在攻城的秦军,知道想一举攻破邯郸城是不可能的。 王陵对副将蒙骜点了点头,随即对传令官下令道:“鸣金收兵,我军明日再战。” 看到秦军退去,邯郸城头的赵国军民,都发出了兴奋的欢呼声。 那个叫二娃的年轻赵军,一下子抱住身旁这个叫福叔的老兵,大声叫道:“福叔,我今天捅死了两个攻城的秦军,为我父亲和哥哥报仇了。” 福叔又拍了拍,这个年轻士兵的肩膀,对其道:“二娃,好样的。” 赵军副将乐乘,此时来到主帅廉颇的身前,对廉颇道:“将军,我骑兵将领,要求今晚偷袭秦军大营,可否准许?” 秦军主帅王陵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姬康的原因,驻守北部边境的赵军,在前段时间,已抽调了一万精锐骑兵,来到了邯郸城内。 赵军主帅廉颇命这一万精锐骑兵,不准参战,在邯郸城养精蓄锐。 虽然这一万精锐骑兵的将士们,今天多次请求出城参战,攻击秦军,但被主帅廉颇拒绝。 廉颇摇了摇头,对副将乐乘道:“不准。告诉他们没有本将军的命令,不准出击。” 说罢,廉颇站在城头,看着退去的秦军,知道更为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 第二十章 邯郸(四) 姬康与天下的诸侯一样,对这场秦赵在邯郸爆发的大战,给予了非同一般的关注。 自己乃至燕国的力量,现在比起秦国来,姬康认为,还是远远不够的。 目前的状态,对于辽地乃至燕国,只能算是可以勉强自保! 在这种判断之下,赵国对于燕国乃至辽地来说,就显得非常重要了。如果赵国此时被秦国灭国,按历史的轨迹,下一个马上就是燕国了。 在姬康前世的记忆中,秦国就是在灭掉赵国后,马上进兵燕国的。 所以,在燕国的力量,还没彻底强大起来之前,赵国绝对不能倒下! 另外,燕国此时也不能像前世一样,与赵国纠缠不清,而是要必须保持中立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还要给予赵国点支持,让赵国坚持与秦国死拼下去。 鉴于以上的战略考虑,姬康一方面,派辽地礼部长大夫廖山,前往蓟都,对燕国朝堂内的众臣进行游说,让这些人打消趁机配合秦国,攻打赵国的想法。 另一方面,趁与赵国签订协议之际,则派鲁仲连与苏代到赵国邯郸,给予粮食、武器装备等军资的支持,坚定赵国抵抗秦国的决心。 目前看来,这些措施都起了一定的效果。 燕国朝堂前段时间,在燕相粟腹为首的大臣们,叫嚣要攻打赵国的声音,现在基本上销声匿迹。当然,燕相粟腹这个老头除外; 而赵国也全民动员,在邯郸城与秦国大军死磕。 在给邯郸运送了第二批的粮食、军资外,现在姬康下令,把辽地把过去堆积在仓库里的青铜武器、铠甲等,又拿出来一部分。 混同一批辽地官仓内的陈粮,做为给予赵国的第三批援助,先运往了现在属于自己的中阳郡,等待时机,再送进邯郸。 邯郸战役,打了半个多月,秦军与赵军在邯郸城头,每日都在激烈拼杀,但秦军就是攻不下来邯郸城。 这样的状况,让咸阳的秦王嬴稷,是万分的焦虑。 武成王十三年,十二月上旬,春节将至。 在王宫内的嬴稷,看罢前线主帅王陵,给自己送来的战报后,在殿内走来走去。 对秦相范雎道:“相国,这个王陵简直就是个废物,居然建议寡人,让我秦国大军撤回武安城,待明年开春后,再来攻打邯郸。” “我大秦三十万的精锐大军,面对赵国一帮老弱病残,居然迟迟不能拿下邯郸,占领赵国,简直是不可理喻,太令寡人失望了。” “怪不得,这个武安君敢对寡人耍脾气。难道我秦国大军,离开了武安君的统领,就不是那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秦国大军了不成?” 范雎见到秦王嬴稷如此焦躁,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对嬴稷劝慰道:“大王,请我王不必生气,王陵将军自出兵以来,我秦军进展也算顺利。” “其副将司马梗不是已经打下了晋阳,占领了整个太原郡了么!但现在天寒地冻,我军作战也确实困难。臣以为,再给王陵将军点时间,其必然会给我王带来好消息的。” 听罢范雎的话后,嬴稷止住了在殿内徘徊的脚步,对范雎道:“相国,拟诏,命令王陵尽快率军坚强对邯郸城的进攻,督促他务必在今年年底左右,拿下邯郸。” 范雎听罢秦王的话后,愣了一下,想对嬴稷说点什么,但看了看秦王的脸色,自己把肚子里的建言,咽回了肚内。 双手抱拳,躬身对嬴稷道:“诺。” 这个时候,范雎不知想到了什么,对秦王道:“大王,此番燕国,也没有遵照我秦燕两国的盟约,配合我秦国大军,向赵国发起进攻呀!” 嬴稷一怔,然后冷笑着对范雎道:“相国,据黑冰台报上来的消息,燕国不但没有遵照与我秦国签订的盟约,出兵赵国。” “反而,那个辽地的辽城君与赵王签订了盟约,赵国把原先占领的中阳郡等八座城池,交给了辽城君这个小儿,而辽地还不断的给赵国,提供粮食与武器装备,着实可恼。” “这个辽地小儿,在辽地灭了两个番国,被天下之人名为“四大公子”之一,现在是异常的嚣张呀!三番五次地帮助赵国,坏我秦国的大事。“ “待寡人大军拿下邯郸,灭了赵国,必然挥军北上,给这个辽地小儿、乃至燕国点教训看看。让这个辽地小儿乃至燕国,知道惹恼我秦国后,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代价!” 秦相范雎,听罢嬴稷的话后,知道秦王对辽城君已是极恨。 满脸微笑着,又躬身对秦王嬴稷道:“我王圣明!” 十二月中旬,在邯郸城下的秦军主帅王陵,接到秦王的诏令后,对副将蒙骜道:“蒙将军,看来我王是着急了呀!这又派人下诏,命我军在年底前务必拿下邯郸,如之奈何?” 副将蒙骜也没办法,对王陵道:“将军,现在天气严寒,邯郸城的赵军,抵抗亦非常得顽强,我军现在伤亡太大了,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伤亡近两万人。” “将军,可否我等再给予我王上书陈述一下,先让我秦国大军,暂时撤回武安城,休整两三个月。待明年开春以后,我大军再来攻打邯郸城。” 王陵苦笑一声,对蒙骜道:“蒙将军,本将军上次给我王去信,已经阐明此事。这不,换来的就是这番训斥!没有办法,命我军明日,继续进攻邯郸城吧!” 第二天,秦军冒着北方凛冽的寒风,再次大规模攻城。在赵军顽强抵抗下,又再次失利。 在经过近一个月的攻城未果后,秦军士气是异常的低迷。 让王陵和蒙骜没想到是,就在今晚,赵军在邯郸城内,养精蓄锐的一万骑兵,就要对秦军给予致命的打击。 经过近一月的苦战,赵国的将士们,已完全熟悉了秦军的战法。在战争流血之下,这一帮老弱幼小的将士们,也完全锻炼了出来。 在城头上,看着秦军再一次被击退了回去。 老将廉颇,对身旁的副将乐乘说道:“乐将军,现在从秦军攻城的状况来看,士气已经低迷。今晚我赵国那一万精锐骑兵,该出动了!” 乐乘听罢廉颇的话后,大喜,忙抱拳躬身道:“老将军,我赵国这一万精锐骑兵,早就想出城攻击秦军了。此番,我赵军必然大胜。” 廉颇脸色,带着微笑,对乐乘道:“现在我赵国动员的士卒,经过这一个月的战斗,也锻炼了出来。今晚,就是我赵军打败秦军之际!” 说到这里,廉颇抬起头来,看向了邯郸城外的秦军大营,对乐乘道:“传我命令,命今晚子时,我一万骑兵,包裹马蹄,准备偷袭秦军大营。” “我赵国其他大军,也准备好跟随骑兵,对秦军给予反击。” 乐乘大声回道:“诺。” 从北部召回的这一万赵军骑兵,每天在邯郸城内,看着其他赵军将士在与秦军拼杀,内心早郁闷非常。 此番接到主帅廉颇,命令出击的消息后,每个人都开始兴奋起来。 天黑之前,这一万精锐骑兵,就全部做好了出击秦军的所有准备。而邯郸城内其他赵军,也做好了今晚突袭秦军大营的准备。 子时刚过,邯郸城的城门,在关闭了近一个月后,再次缓缓打开。 做为前锋的一万精锐骑兵,牵着战马,裹着马蹄,悄悄向秦军大营而去。随后,赵军的数十万步兵,也分批次,追随前面骑兵,出城向秦军大营而去。 秦军根本没想到赵军,此刻的赵军,还能出城突袭秦军。 刚来邯郸城下的时候,每天晚上,秦军还是有足够的警觉的。 但是经过这近一个月的时间,秦军发现,赵军一次也没出城来战过,就认为赵军这帮老弱病残之兵,能守好城就算不错了,根本没能力来突袭秦军的。 经过近一个月的攻城,秦军早已疲惫不堪,现在的秦军士卒都已进入了梦乡。 而赵军的副将乐乘,亲自带着一万精锐骑兵,此时已经来到了秦军大营的外面,见到秦军大营,戒备松懈,心中不由大喜。 翻身上马,对身后的一万骑兵道:“我赵国的兄弟们,为我赵国战死的将士们,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大家随我,一起冲杀秦军。” 说罢,驱马率先,向秦军的大营杀去。 乐乘身后的骑兵,都翻身上马,随着副将乐乘,向秦军大营冲去。 厮杀声,顿时响彻在了秦军大营的上空。 秦军大营随着赵军骑兵的进来,也开始大乱起来。 赵军的主帅廉颇,在后面看到这种情形,命令大军随着骑兵,对秦军大营也开始进行了进攻。 睡梦中的秦军主帅王陵,被外面的厮杀声惊醒后,大吃一惊,在搞不清楚的情况下,就被亲卫们,拥着向后方逃去。 此番,赵军突袭秦营,秦军大败,撤退五十里,秦军五校(按秦军军制,每“校”八千到一万人)阵亡,伤亡超过两万人。 赵军在邯郸保卫战中,第一次取得大胜。 悲观情绪蔓延在秦军中,秦军主帅王陵见此,只得继续上书秦昭王,建议要么撤退,要么增援,别无他法。 第二十一章 猜忌(上) 赵孝成王七年,武成王十三年,十二月份,年末。 赵军主帅廉颇,利用秦军连月攻打邯郸城未果,疲惫、麻痹之际,率领赵军趁夜突袭秦军,斩杀秦军五校,使秦军伤亡两万余人。大大缓解了秦军围攻邯郸城,所带给赵国的压力。 此战过后,秦军士气愈发低迷,而赵国军民士气愈发高昂。 秦军主帅王陵,此战败后,率领秦国大军从邯郸城下,向后撤退五十余里。 加至年节将至,天气严寒,秦军没有再向赵国都城邯郸城,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在这一段时间内,暂时解除了对赵国都城邯郸的围困。在邯郸城外的五十里处,重新扎营,休整了下来,准备过完年后,再说。 如此一来,就给了邯郸城赵国的军民,一段短短的喘息时间。而辽城君姬康,援助赵国的第三批粮食和武器装备,也趁此机会,从中阳郡给运进了邯郸城。 利用这次机会进入邯郸城的,还有魏王魏圉派来的使者辛垣衍。 秦军的主帅王陵,与秦国副将蒙骜等众将领商量后,又给秦王嬴稷上书,对秦王言明,此时赵国邯郸前线、秦军的状况。 并谏言秦王嬴稷要么让秦军撤退,要么再派秦军增援。 十二月下旬,秦国都城咸阳,王宫。 秦王嬴稷坐在殿内,看罢邯郸前线,秦军主帅王陵的上书后,脸色阴沉,半响无语。 秦相范雎在下面,看了看嬴稷的脸色后,心中惴惴不安。 心里知道,造成目前秦国如此被动之状况,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去年自己听了苏代那个老儿的话,劝秦王撤回了、武安君白起率领的秦国大军,没有向赵国都城邯郸进发。 故此,秦相范雎,只害怕秦王嬴稷迁怒于自己。 见嬴稷脸色很难看,范雎小心翼翼地对秦王道: “大王,这赵国也奇了!长平之战后,这赵国全国精锐四十五万人,都已经被我秦军给歼灭了呀!现在也不过过了一年,这赵国又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的精锐士卒?” 听罢秦相范雎的话后,秦王嬴稷把秦军主帅王陵所写的信帛,放到桌上。 然后,重重地一拍桌子,缓缓站了起来。 秦王对秦相范雎道:“相国,五大夫王陵无能,致使我军在邯郸城下大败。看来我秦国大军,还得让武安君白起,亲自出马,才能拿下邯郸城呀!” 说到这里,秦王嬴稷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蹦出:“相国,武安君不是称病在家么?这次,寡人亲自去找他,让他带兵出征,前去邯郸指挥我军。” 范雎见此,知道秦王没有怪罪自己的念头,心中大安,忙对秦王道: “王上,那微臣陪我王一起去武安君府?” 嬴稷看了看范雎,摇了摇头,对范雎道:“不必了。寡人这次一个人去看看武安君,看他如何面对寡人?” 秦相范睢听罢嬴稷的话后,眉头微皱,沉思了片刻,对秦王躬身道:“诺。” 秦王嬴稷来到武安君的府上,制止了武安君府上,下人的通报。询问过下人之后,知道武安君白起,现在正在书房内看书,就让人带路,一路来到了白起所在的书房。 待嬴稷进到书房后,发现白起正在桌前翻看一册竹简,没有察觉自己的到来。 秦王就对白起道:“武安君,你现在好自在、好逍遥呀!” 白起抬起头来一看,才发现了秦王嬴稷的到来。 心中大惊,忙站了起来,离开书桌,向前走去,到了秦王的身前,对嬴稷跪拜道: “末将白起,叩拜我王!” 秦王摆了摆手,对白起道:“武安君,你起来吧!你与寡人之间,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诺。”白起答应完后,站了起来。 嬴稷看了看白起的脸色,发现挺健康的,就对白起道:“武安君,你的身体可好点了?” 白起抬头看了看秦王的脸色,发现嬴稷的老脸上,一片关爱之色,心中也有点感动。 但此刻,不能对秦王说,自己没病呀! 在这个问题上,白起没有多谈。就对嬴稷道:“王上,让我王担忧,臣罪该万死。臣的身体,尚感到还有些无力,估计过段时间就会完全好的。” 然后,躬身伸出右手,伸向书桌的主位,对秦王嬴稷道:“请王上上座。” 秦王嬴稷在白起书桌的主位坐定后,就指着书桌对面的坐垫,对白起道: “武安君,你也坐吧。” “多谢王上!” 看到白起在对面的坐垫,跪坐下来后。 秦王嬴稷也就不在客气、直接了当地对白起道:“武安君,你的心病可好些了吗?” 白起一听秦王如此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只能躬身低头,对秦王答道:“王上,白起不敢!” 嬴稷看到白起,对自己的态度恭敬,内心还是感到很舒服的。心道:“就算你武安君,在外赫赫有名,天下之人闻之而色变。但是在寡人的王权之下,你武安君算个屁呀!” 秦王就面带微笑,对白起道:“武安君,你也知道,此番我秦国大军正在攻伐赵国邯郸,现在受挫。你乃武将,可对此有何看法、想法?对了,你可畅所欲言,寡人不怪罪于你。” 白起抬起头来,看了看秦王嬴稷道:“王上,你让臣畅所欲言?” 秦王马上对白起道:“但说无妨。” 白起看着秦王嬴稷,对其道:“大王,我王此番前来,是想让末将前去赵国前线,率领我秦国大军,攻打赵国的都城邯郸吧?” 嬴稷看了看白起,微微点了点头,对白起缓缓说道:“如何?” 白起则摇了摇头,对秦王道:“王上,请恕臣无能为力!” 秦王的双眼眯了起来,对白起道:“武安君,这是为何呀?” 白起则对嬴稷答道:“王上,现在我秦国攻打邯郸,时机已过。末将早已言明,此时攻赵,战则必败!此乃臣肺腑之言,请我王明鉴!” 嬴稷有点生气了,寡人这都亲自来请你“出山”了。面子也给足你了,你这个武安君怎么到了现在,还这么对我说话?还说战则必败?你让寡人的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秦王盯着白起,对白起不由得大声道:“武安君,你乃常胜将军,百战百胜,从无一败。只要你前去邯郸城下,统领我军。怎么会有攻不下的城池?打不败的敌军呢?” 白起摇了摇头,对秦王嬴稷道:“王上谬赞微臣了。邯郸前阵之战事,末将略有耳闻。现在那赵军将士,果然上下一心,异常勇猛。” “王上,这绝非将帅之优劣,能决定的呀!所谓战事,只能因势利导,不可逆尔呀!能否战胜赵军,攻下邯郸,这必须看众多条件,并非臣一人所能决定的呀!” 嬴稷听罢白起的话后,微微点了点头,对白起道: “武安君,寡人此番前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这些道理,寡人早就知道。寡人就是想问问你,此番可愿意挂帅出征,替寡人分忧?” 不待白起回答,嬴稷又对白起道:“武安君,寡人就知道,我秦国大军上下将领,多半是出自武安君之手下。这秦国军机要务,怕是还未到寡人之耳中,却已经先到了武安君之府上!” “武安君,寡人没说错吧?” 白起闻此,心中震惊,没想到秦王嬴稷,现在对自己猜疑如此之重!这对自己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呀! 第二十二章 猜忌(下) 在白起的书房内,面对秦王嬴稷咄咄逼人的质问,以及猜忌,白起感到压力很大。 见秦王如此质疑自己,就赶紧躬身,对秦王道:“王上何出此言?” 秦王仰天长叹了口气,对白起道:“武安君呐!寡人是想说,我秦国之军,还要仰仗武安君之神威呀!” 白起越听秦王嬴稷的话,越感到不对,越感到不安,就赶忙对嬴稷道:“微臣不敢!” 嬴稷摇了摇头,对白起继续说道:“武安君,遥想当初楚地五千,是何其壮阔!楚国将士不下百万,何其英勇!楚国上下,对我秦国也可谓是飞扬跋扈,不可一世!” “然武安君,只率数万秦军南下,便拔其国都,焚其祖庙,使楚人震恐!斩首楚军十余万。从此,楚国都城东迁,而不敢西向。” “之后,韩、魏两国合纵伐我秦国,武安君所率之秦军,不足韩,魏两国联军的一半兵力,却又在伊阙之地,大破韩、魏两国联军,斩首二十四万。从此,韩、魏两国沦为我秦国附庸!” “更不用说,去年我秦赵两国在长平大战。两军在上党对峙三载,我秦国都无法取胜。然武安君一到,赵国四十五万大军,就被我秦军全部歼灭。从而,让赵国上下为之震惊。” “武安君之大名,天下莫不闻。现在天下,哪个人不知道武安君之威名?哪个国家的军队,敢于同武安君率领之大军对峙?” “如今我秦国大军攻打邯郸,赵国士卒十有八九,都战死长平。而赵国国力虚弱,民不聊生。寡人又出兵数倍多于赵军,且为精锐,而赵军又多为老弱病残之辈。” “武安君以往以寡击众,取胜如神;更何况如今以强击弱,以众击寡。寡人以为,若是武安君统兵出战,想必早就攻下邯郸城了吧!” 听罢秦王嬴稷的一番话,白起若芒刺在背,看来秦王嬴稷,这是逼自己非率军出征呀! 白起再次躬身对嬴稷道: “王上,一年前,白起谏言我王,应趁赵军四十五万精锐大军,全军覆灭于长平,而乘胜追击,取邯郸而灭赵。当时我王迟疑,不听白起之言,这才给了这赵国喘息之际。” “如今这赵国自一年来,耕种养财,积蓄国力,扶孤幼,增士卒。现在赵国君王折节,善待其臣;对臣子推心置腹,礼遇下士。” “那平原君赵胜乃是赵国封君,赵王王叔。臣据闻,现在这平原君竟然让妻妾,缝补于行伍之间。那赵王更似当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 “那赵王,先是派其大臣、使者前往中原各国,利用各种关系,劝说各国合纵抗我秦国;尤其是把原先占据的魏国城邑,还与魏王,换取魏国出兵援赵,现已屯兵十万于邺城。” “又把原先占据燕国的中阳郡八座城邑,交给辽城君,换取辽地粮食、武器装备的物资的援助,也使燕国,不再遵守与我秦国签订之盟约,不再派兵南下。” “王上,那赵国本是天下强国,如今举国上下,人臣一心,百姓合力,内除奸佞、外联诸国。此时我秦国攻打赵国,赵国军民对我秦国恨之入骨,必然死守。” “挑其战,其必不肯出;而我秦军围其国都邯郸,必不可克;攻其列城,必不能拔。若我秦军出而无功,久不能下其城。列国诸侯见此,必生恶心,外救必至。” “大王,如此我军在邯郸城下,被赵国乃至列国内外合力,非但不能取胜,反而会让我军陷入困境。故出兵邯郸,末将只见其害,未见其利。” “白起在这里,还是想劝我王,撤兵而返,休养生息,择日再战不迟!王上,此乃末将之拙见,请我王明鉴!” 秦王嬴稷,听完白起陈述的理由后,心中大怒。 寡人没有怪罪你装病在家,不肯出征之事。这都亲自来你武安君的府上,想请你做为我秦国大军的主帅,这给够你面子了吧! 但是你啰嗦吧唧地,给我说了这么多理由!给我讲了这么多道理!居然还想让寡人把大军从邯郸撤回,以证明你前段时间所说的——战则必败,是对的! 到底你武安君是秦国的君王,还是寡人是秦国的君王呀?是你武安君该听寡人的,还是寡人要听你武安君的?你武安君这么做,还有人臣之心么? 嬴稷的双眼,此时已经眯得剩下一条缝了。 秦王强忍心中之怒火,看着武安君白起,对白起道: “武安君,寡人知其不易,这才特来请武安君呀!” 白起低头,没有看秦王嬴稷愤怒的表情,又摇了摇头,对秦王道: “王上,就算白起亲自挂帅出征,也不能扭转邯郸战局。” 然后抬起头来,看见嬴稷的脸色已经气得铁青,又赶紧对秦王道:“大王,恐且白起身体未愈,还望我王体谅。” 秦王闻此,见白起到现在还仍然不愿意,出征邯郸。 并且还用身体有病来搪而塞之,也无他法。 嬴稷重重喘了口气,一字一句,慢慢地对白起道:“好,武安君你很好!寡人知道了,武安君在家好好养伤吧!” 说罢,再没看白起,站起身来,就朝书房门口走去。 白起见此,也忙站起来,追随在秦王嬴稷身后,想把秦王送出府去。 没想到,秦王嬴稷到了书房门口,右手一举,对武安君白起道:“你不必送寡人了。” 白起知道秦王心中,极其愤怒,赶紧一甩袖袍,双手抱拳,躬身对秦王道: “恭请吾王,斟酌末将之言。” 秦王嬴稷头,听罢白起的话后,头都没回,一撩衣袍,气仆仆地走出了白起的书房。 白起站在书房的门口,看着秦王嬴稷的背影,久久未动,双眼也眯了起来。 嬴稷回到宫中,看见相国范雎还在宫外门口,等候自己,不由心中一暖。 待范雎来到自己的厢车旁后,秦王撩起车门的布帘,对范雎道: “相国,不必多说,随寡人回宫再说。” 范雎看了看秦王嬴稷的脸色,发现铁青。 就知道此番秦王到武安君府上,必然没有一个好的结果。 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躬身对嬴稷答道:“诺。” 秦王嬴稷与范雎两人回到议事的宫殿内,秦王把去白起府上的经过,给范雎这么一说,范雎不由得心花怒放。 但面带气愤之色,对嬴稷道:“王上,我王亲自去府上去请武安君挂帅出征,这武安君怎么敢如此对待我王?” 然后又看了看秦王的脸色,见嬴稷一语不发,知道秦王嬴稷心中已经气极。 对秦王嬴稷,继续道:“王上,刚才听我王言武安君之说辞,这武安君真乃盖世英豪啊!虽然百战百胜,但从不恃功骄奢,真乃让臣佩服呀!” 嬴稷听秦相范雎,还如此表扬白起,老脸一拉,冷冷地对范雎道:“那你以为呢?” 范雎低下头来,不再作声,其实内心欢喜非常。 秦王沉思了片刻,对范雎又道:“相国,以你之见,对于邯郸之战,我秦国是该打下去呢?还是如武安君向寡人所述那样,立即撤兵呢?” 这是国之战略,范雎也不敢马虎,低头沉思了一会。 抬起头来,对秦王嬴稷道:“王上,依武安君之见,我军是应该马上撤兵。” 范睢顿了顿,又沉思了会,对秦王道:“王上,只是武安君现在处境微妙,臣也不知其所言,是否真心?” “王上,目前看来,我军在邯郸城下,确实遭遇到了失败。但以臣所见,我军只是小败,并未大败。” “现在我秦国大军,劳师远征,已到邯郸城下。如果此时,撤回我军,导致我秦国灭赵,半途而废,臣以为真的是太可惜了!此乃臣之愚见,请王上明鉴!” 秦王嬴稷听罢范雎的话后,心头的念头转个不停,许久都没说话。 范睢见此,又想了一会,对嬴稷建言道:“王上,恕臣直言。我秦国大军中,若只有这武安君一人可担大任,这并非我秦国之幸事呀?” 嬴稷一怔,眼睛冷冷地看向了范睢,但是心中已经认同了秦相范雎的话。 过了一小会后,对范雎道:“相国,以你之见,我秦国大军中,还有何人能担待大任?” 范雎眉头微皱,想了会后,对秦王道: “王上,我秦国大将王龁,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武安君的副将。在前几年,武安君生病期间,王龁被我王任命为我秦军在上党主帅。” “与赵国名将廉颇对峙于上党三载,一度占据上风,把名将廉颇率领的数十万赵军精锐,打得龟缩于壁垒之内,不敢出来与我秦军对战。” “此番,邯郸守将主帅,依旧为老将廉颇。但现在看起来,五大夫王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臣以为我秦国要拿下邯郸,灭其赵国,一定要再派援军前去。” “王上,臣建议可改任王龁,为我邯郸秦军主将出征,再度攻打邯郸。王龁将军与廉颇交手多年,知己知彼,必不会再度重蹈王陵覆辙。” 说到此,范雎斩钉截铁地对秦王嬴稷道:“王上,如此,我军必能拿下邯郸,灭掉赵国!” 听罢秦相范雎的话后,嬴稷眼前一亮,琢磨琢磨,觉得是这个道理。 把手一挥,对范雎道:“善。相国之言正合寡人之意,你下去草诏吧!就改任王龁为我邯郸前线秦军主将,命其再率十万大军及其粮草,与我邯郸三十万大军汇合。” “告诉王龁,此番务必率我秦国大军,攻破赵国都城邯郸,取那赵丹小儿之首,灭掉赵国。寡人以及全体秦国军民,都是他的后盾,让他放手去为。” 范雎一甩袖袍,双手高举抱拢,躬身对秦王道:“臣遵王命。” 第二十三章 义不帝秦(上)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任何时代,凡是看你的朋友以及身边接触到的人身份、地位等,就知道你在这个社会所处的地位、身份如何! 姬康在襄平学院的几个小伙伴鞠武、秦舞阳、高渐离等几人,今年同石敢、田光一样,都从学院内毕业了。 但是姬康没有将这几人,按照学院的规定,先安排到基层去锻炼。 而是把这几人都抽调到,君侯府秘书阁来从事相关职务。 准备让他们在君侯府呆上一年后,再下去到基层锻炼锻炼! 主要是想培养下这几人“高屋建瓴”的视野,以及让他们看看,辽地高层处理问题的思路和措施等。 石敢不用说,从小就是与姬康一起长大的。田光为君侯府的警备营营长,秦舞阳为警备营的副职,鞠武、高渐离等几人,被抽调到秘书阁担任文秘之职。 别人都兴高采烈,唯有高渐离愁眉苦脸。自己喜爱的是音乐,不喜欢这样的文秘之职呀! 姬康每天进到秘书阁,只要看到高渐离皱皱的小脸,心里就感到万分的愉悦。 这不,姬康又在指使高渐离了! “渐离呀!你去把几年各地的工业区报上来的数据核实一下,看看有什么错误没?” 高渐离皱扒着脸,看到别人不在姬康的身边,就赶忙跑到姬康身边,凑到姬康耳边道: “大学长,你看鞠武他们几人都喜欢这样的职位,这些事最好你吩咐他们干就行,他们干得比我好多了。你把我分到学院的音乐社,或到基层从事其他职位,可好?” 姬康脸一板,对高渐离斥责道: “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安排这样的职位,是对你的器重。你不知道学院毕业的人,有多少人想来从事你这个职位,都来不了么?” “人人都羡慕的职位,安排你做,你还挑三拣四。你在学院里,先生们是怎么告诉你的,我们都是辽地乃至国家的一块砖,那里需要那里搬。” “要想成为一个伟大的音乐家,不增加自己的视野怎么能行?渐离呀!看看你现在的态度,像话么?” 高渐离听罢姬康的话,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小脸通红。 姬康心里乐开了怀,但又害怕这样,真的把这家伙的音乐天赋,给磨灭了。 想了想,就对高渐离道:“最近君侯府准备成立个“文艺宣传团”,主要是排练点民众与将士们喜爱的节目,音乐等,你就下去负责这个项目吧!” “你自己挑人,务必把这事办好。现在快进入十二月份了,我给你的任务,就是在年底前,排练好一台节目,让大家都满意。否则,你还是回来,从事这样的职位吧!” 高渐离看向姬康的目光,马上变得热烈起来,把姬康看得身上都起了小疙瘩。 赶忙把手一挥,对高渐离道:“去吧!去吧!找剧相,让他安排你去礼部报道去吧!” 高渐离举手向姬康行了个礼,对姬康兴高采烈地道:“大学长,那我去了哦!在下肯定不辱使命。” 看高渐离走后,旁边的石敢笑着对姬康道:“公子,这家伙在音乐方面的才能,真的是个天才,无人可比呀!” 姬康笑着,点了点头。 想到了仍在邯郸城的、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就对石敢道:“石敢,去信,让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瞅准时机从邯郸城出来,回襄平城吧!别在邯郸城呆了。” 石敢忙答道:“诺。” 对于姬康来说,就是想趁此番秦赵两国,在邯郸对峙之时,抓紧辽地各方面的建设和发展,奠定好未来的根基。 从平顺回到襄平城的姬康,非常忙碌。隔三差五就与君相剧辛、邹衍、姬茂、荣蚠等人碰头开会,研究辽地未来各方面的发展,并完善辽地的诸多律法。 整个辽地现在的民众,在这严寒的冬天,在官府得组织下,如往年一样忙碌着,但都感到非常的满足和幸福。尤其是从中原各地而迁徙来辽的民众,更是如此。 想想在中原大地过的日子,再看看现在过的日子,简直没法比呀!自己来到辽地后,有了房屋,每个人都有了自己几十亩的田地。 虽然按辽地规定,田地不能私下买卖。 但这毕竟是自己的私有田地呀!许多迁徙来的人,经过一天操劳后,回到自己暖烘烘的家中,只要看到,在家中珍藏的被官府颁发的田地文书,就感到心中暖暖的。 被姬康惦记着的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此刻在邯郸城,正坐在一起商量着一件事。 苏代对鲁仲连道:“鲁大人,不知你听说了没?魏王派遣的使者辛垣衍,来到邯郸城。昨天面见赵王,及其嚣张。乐毅老将军,派人来通知我们,甚为着急呀!” “居然建议赵王,一起与魏国尊秦为帝,以屈辱换和平,以解邯郸燃眉之急。” “现在看来,魏国不是真心想救援赵国,十万大军在邺城驻留不前。赵王丹与平原君此时,心急如焚,束手无策,赵国的形势岌岌可危呀!” 鲁仲连低头沉思了片刻。 然后,抬头对苏代道: “苏大人,对于此番秦赵两国的邯郸之战,我辽地现在是不遗余力地支持赵国。就是希望赵国,能够坚决地抵抗住秦军的进犯,不能妥协。这对我辽地乃至燕国,十分重要啊!” “现在我辽地第三批援助邯郸的粮食,武器装备等物资,已经运进了邯郸城。短期内,赵国邯郸城内,不会有粮食、军资上面的担忧。” “辛垣衍如此做,可能会瓦解赵国的抵抗决心。我们不能让辛垣衍,在邯郸这么继续下去。我们不能让我们君侯的心血,化为乌有。我去面见平原君,去会会这个辛垣衍。” 鲁仲连见到平原君后,对赵胜道:“平原君,现在老夫闻魏王派来的使者辛垣衍,建议贵国王上,一起与魏国尊秦为帝,可有这样的事么?” 平原君赵胜,对鲁仲连点了点头,言道:“鲁先生,是有这样的事。” 鲁仲连就对赵胜道:“以平原君之见,这件事该怎么办呢?” 平原君看了看鲁仲连,对鲁仲连道: “鲁先生,我现在哪里还敢谈论这样的大事!去年,我赵国在长平之战中,我建言我王撤换了廉颇将军,让马服子赵括为我赵军主帅,结果损失了四十五万精锐大军。” “而今,秦军数十万大军又围困邯郸,我日夜思虑,但又没办法,能让秦国退兵。” “现在,魏国所援助我赵国的大军,呆在邺城驻留不前。魏王又派来使者辛垣衍,来我赵国邯郸,想让我赵国尊奉秦王嬴稷称帝。” “鲁先生,眼下,那辛垣衍还在礼宾馆,等着我王给魏国一个答复呢!我现在对这样的国家大事,根本就不敢再谏言了!” 鲁仲连看着平原君,用异常严肃的口气,对赵胜说道:“平原君,以前老夫认为你是天下贤明的公子,今天老夫才知道,你并不是天下贤明的公子。” “这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是你却束手无策。魏使在朝堂嚣张,尔等却不能退之。魏国的使者辛垣衍在哪儿?老夫替您去责问他,并且让他回去。” 平原君愣了,人生中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评价! 但如果鲁仲连老先生,能解决掉这个问题。让魏国使者辛垣衍,打消这样念头,从而出兵援助赵国,也是好的。 就对鲁仲连道:“鲁先生,赵胜愿为您介绍此人,让他跟先生相见。” 于是平原君见辛垣衍说:“辽地有位鲁仲连先生,如今他就在邯郸城内,吾愿替您介绍,跟将军认识认识。” 鲁仲连在中原各国的名声很大,尤其是一语攻城,一纸退却百万兵的故事,现在更是在天下广为流传。 辛垣衍听罢,心中惴惴,知道鲁仲连肯定是来劝阻自己的,就不愿意见鲁仲连。 脸色难看地对平原君道:“平原君,吾听说鲁仲连先生,是齐国志行高尚的人,现在为辽城君的亚卿。但吾是魏王的臣子,奉命出使身负职责,吾不愿见鲁仲连先生。” 平原君心中大笑,心道你昨日不是在我赵国王宫内,挺嚣张的么! 现在一听鲁先生的名字,就怂了!这怎么能行! 就面带微笑,对辛垣衍道:“辛将军,吾已经把你在这儿的消息,透露给了鲁仲连先生,汝若不见,恐不太好吧!” 辛垣衍无法,只好应允了平原君,说愿意见下鲁仲连。 鲁仲连与辛垣衍两人,都是天下闻名之人。 鲁仲连为天下之人称为“真国士”,而辛垣衍也是天下闻名的“辩士”。 两人之间见面,即将要辩论的消息传开,在邯郸城传开。 顿时,吸引了众多赵国朝堂之人的关注。 在这个时代,这种“辩论”是非常吸引人的,往往会有大量的观众。 平原君见此,就在自家大厅内,设置了“辩堂”。也就是鲁仲连与辛垣衍两人,在堂上辩论,堂下有众多的观众,可以观看双方的精彩辩论。 在秦国围攻邯郸的时候,还能看到如此一场精彩的辩论,对赵国众多朝堂之人来说,都是一件难得的事。所以当天,来到平原君府上的人很多。 鲁仲连见到辛垣衍后,双方相互施礼罢,都跪坐在坐垫上,相互面朝对方。 一场闻名千古的辩论,即将要在邯郸城内展开! 第二十四章 义不帝秦(下) 鲁仲连与辛垣衍两人,对此“辩论”的场合极为熟悉。 在辩论的开始,众人以为鲁仲连先生,必然会如往常人们听说的那样,率先对辛垣衍质问。 但没想到此次辩论,鲁仲连先生,只是微笑地看着辛垣衍,把手一伸,摆出一个“请”的姿态,让辛垣衍先说。 辛垣衍躬身对鲁仲连道:“先生,吾视居此围城之中者,皆有求于平原君者也;今吾视先生之玉貌,非有求于平原君者,曷为久居此围城中,而不去也?” 鲁仲连弯腰回礼道:“世人皆认为鲍焦,没有博大之胸怀而死,仲连以为,世人之看法皆错也。众人皆不知,他耻居浊世的心意。故此,世人方认为他是为个人打算。” 鲍焦,周朝时期的隐士,他因不满时政,廉洁自守,遁入山林,,整日荷担打柴,拾橡实充饥,抱树而死!其忠烈与介子推齐名! 鲁仲连继续对辛垣衍道:“那秦国,被天下之人称为“暴秦”。是个抛弃礼仪,而只崇尚战功的国家。用权诈之术对待士卒,像对待奴隶一样役使百姓。” “如果让秦王嬴稷,无所忌惮地恣意称帝,进而统治天下。那么,吾只有跳进东海去死,而不愿意作他的顺民。吾所以来见将军,是打算帮助赵国啊。” 说到这里,鲁仲连顿了顿,对辛垣衍道:“辛先生,在下说的没错吧?” 辛垣衍抓住鲁仲连最后的结语,对鲁仲连道: “先生,你所说秦国的情况确实如此,但汝怎么帮助赵国呢?” 鲁仲连微笑着对辛垣衍道: “吾要请魏国和燕国帮助它,齐、楚两国本来就帮助赵国了。” 辛垣衍点了点头,对鲁仲连道:“燕国嘛,吾相信会听从你的;至于魏国,吾就是魏国人,先生怎么能让魏国帮助赵国呢?” 鲁仲连对辛垣衍一甩袖袍,言道:“魏国是因为没看清秦国称帝的祸患,才没帮助赵国。让魏国看清秦国称帝的祸患后,就一定会帮助赵国。” 辛垣衍不禁问道:“先生,不知秦国称帝后,能有什么祸患呢?” 鲁仲连哈哈大笑道:“从前,齐威王曾经奉行仁义,率领天下诸侯而朝拜周天子。当时,周天子贫困又弱小,诸侯们没有谁去朝拜,唯有齐国去朝拜。” “过了一年多,周烈王逝世,齐王奔丧去迟了。新继位的周显王很生气,派人到齐国报丧道:“天子逝世,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大事,新继位的天子也得离开宫殿居丧守孝,睡在草席上,东方属国之臣田婴齐居然敢迟到,当斩。” “齐威王听了,勃然大怒,骂道:“叱嗟!而母,婢也!”最终被天下传为笑柄。” “齐威王所以在周天子活着的时候去朝见,死了就破口大骂,实在是忍受不了新天子的苛求啊!那些作天子的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堂下的苏代等众人,听罢鲁仲连的这番话后,齐声道:“彩。” 辛垣衍脸色难看地对鲁仲连道:“先生难道没见过奴仆吗?十个奴仆侍奉一个主人,难道是力气赶不上、才智比不上他吗?是害怕他啊。” 鲁仲连长叹一声,对辛垣衍道:“请问辛先生,魏王和秦王相比,魏王像仆人吗?” 新垣衍答道:“是。” 鲁仲连冷冷一笑,对辛垣衍道:“那么,我就让秦王烹煮魏王,再剁成肉酱?” 辛垣衍很不高兴,对鲁仲连耻笑道:“嘻!先生的话,也太过份了!先生又怎么能让秦王,烹煮了魏王剁成肉酱呢?” 鲁仲连哈哈大笑,对辛垣衍道: “当然能够,我说给您听。从前,九侯、鄂侯、文王是殷纣的三个诸侯。九侯有个女儿长的姣美,把她献给殷纣,殷纣认为她长的丑陋,把九侯剁成肉酱。” “鄂侯刚直诤谏,激烈辩白,又把鄂侯杀死做成肉干。” “文王听到这件事,只是长长地叹息,殷纣又把他囚禁在羑里监牢内一百天,想要他死。为什么和人家同样称王,最终落到被剁成肉酱、做成肉干的地步呢?” “齐湣王前往鲁国,夷维子替他赶着车子作随员。他对鲁国官员们道:“你们准备怎样接待我们国君?” “鲁国官员们道:“我们打算用十副太牢的礼仪,接待您的国君。” “夷维子说:‘你们这是按照哪来的礼仪接待我们国君,我那国君,是天子啊。天子到各国巡察,诸侯例应迁出正宫,移居别处,交出钥匙,撩起衣襟,安排几桌,站在堂下伺候天子用膳,天子吃完后,才可以退回朝堂听政理事。” “鲁国官员听了,就关闭上锁,不让齐湣王入境。” “齐湣王不能进入鲁国,打算借道邹国前往薛地。” “正当这时,邹国国君逝世,王想入镜吊丧,夷维子对邹国的嗣君道:“天子吊丧,丧主一定要把灵柩转换方向,在南面安放朝北的灵位,然后天子面向南吊丧。邹国大臣们道:“一定要这样,我们宁愿用剑自杀。” “所以齐湣王不敢进入邹国。” “邹、鲁两国的臣子,国君生前不能够好好地侍奉,国君死后又不能周备地助成丧仪。然而,齐湣王想要在邹、鲁行天子之礼,邹、鲁的臣子们终于拒绝齐湣王入镜。” “如今,秦国是拥有万辆战车的国家,魏国也是拥有万辆战车的国家。” “都是万乘大国,又各有称王的名分。只是看他打了一次胜仗,就要顺从地拥护他称帝。这就使得魏国的大臣,比不上邹、鲁的奴仆、卑妾了。” “如果秦国贪心不足,终于称帝,那么,就会更换诸侯的大臣。他将要罢免他认为不肖的,换上他认为贤能的人;罢免他憎恶的,换上他所喜爱的人。” “还要让他的儿女和搬弄事非的姬妾,嫁给诸侯做妃姬,住在魏国的宫廷里,魏王怎么能够安安定定地生活呢?而将军您,又怎么能够得到原先的宠信呢?” 堂下众人听罢鲁仲连的话后,又不禁大喝一声“彩。” 辛垣衍此刻也站了起来,向鲁仲连连躬拜了两次,对鲁仲连道:“当初认为先生是个普通的人,我今天才知道先生是天下杰出的高士。” “我将离开赵国,再不敢谈秦王称帝的事了。” 说罢,辛垣衍就带着随从离开了邯郸,回去了魏国。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听闻了这件事后,感慨万分! 在秦国大军围困邯郸之际,姬康的舅舅赵王丹,面对着国内的这个烂摊子,是悔恨交加。 长平之战,损兵折将四十五万,国力大损,元气大伤,现在敌兵杀到国都城下,还往哪里退却?城破之日,即亡国之日也。 本指望魏国派兵来援,没想到魏国十万大军,驻留邯郸南边的邺城,没有前来。魏王反而派来辛垣衍这个使者,让赵王尊秦为帝。 赵王丹在此时,确实犹豫不决。 硬打的话,取胜的把握不大,去尊秦王为帝吧,又有点认贼作父的意味,先别说朝堂众臣了,就是举国臣民,会干吗?不干的话,虎狼之师兵临城下的围困,如何能解? 但鲁仲连先生,此番做为,终于坚定了赵王丹,誓死抵抗秦军的决心。 于是赵王要封赏鲁仲连,鲁仲连再三辞让,最终也不肯接受。 平原君赵胜,就设宴招待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 喝道酒酣耳热时,平原君起身向前,献上千金酬谢鲁仲连,鲁仲连也坚辞不受。 这个时候,鲁仲连与苏代两人,正好接到了姬康的来信,让两人即刻返回襄平。 鲁仲连与苏代两人,与赵王等众人告辞,返回了辽地。 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此番出使赵国,不但与赵国签订了协议,要回了中阳郡等八座城邑。 更重要的是打消了,赵国内部绥靖投降主义路线,坚定了赵国军民抵抗秦军的决心。 尤其是鲁仲连先生与辛垣衍的辩论,更是闻名天下。 鲁仲连先生又在此次辩论会后,被天下人誉为“义士”! 待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返回襄平城时,姬康带君侯府众臣,出城十里迎接两位先生的凯旋。 在欢迎宴会上,辽城君姬康即兴写了一首诗《古风》,赞美鲁仲连先生。 此诗一经传开,就广为流传,并被后人赞誉,认为是五言律诗前期的代表之作。 而姬康,更是被天下人认为,是五言律诗的开创者、奠基人! 许多年、许多年过去了,在襄平学院大门口的广场中央,有一组五人雕像。这组雕像是后人纪念为建立襄平学院,做出杰出贡献的五个人。 中间是一位英姿勃发、年轻公子的雕像。 在其右后方的鲁仲连先生雕像,衣袖飘飘,手拿一册书卷,同前面的这位年轻公子一样,面带微笑,注视着前方的东北大地,和辽阔的中原大地。 而鲁仲连先生雕像的下方,就雕刻着姬康所写的这首《古风》,上面写道: 辽有倜傥生,鲁连特高妙。 明月出海底,一朝开光曜。 却秦振英声,后世仰末照。 意轻千金赠,顾向平原笑。 吾亦澹荡人,拂衣可同调。 第二十五章 挂红灯 武成王十三年即将要过去了,而武成王十四年也朝人们迈步而来。 中原大地,亦然是战火纷飞。但辽地的民众,却平静异常,又准备要过上一个安详而热闹的新年了。 进入到十二月份中旬,忙碌了一年的辽地民众,终于歇息了下来。 各地的民众,都开始了忙着准备年货了。辽地各郡县,乡村的集市上,每天人潮满满。这个时候的商家是最开心的时候,每个商家都赚得金盆满钵。 现在的辽地,对人的利用到了极致。除了痴呆之人,几乎没有闲人。残疾人都被官府安排从事他能从事的工作了,你还指望看到象其他地方有乞丐、流民那样,门都没有。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民众的荷包,兜囊中都有几个闲钱了。 姬康发现,我华夏一族喜欢攒钱的习惯,在这个时代已经形成了。 男人们往日出工劳作,妇女们在家给官府缝制点东西,官府给发的钱,没有多少人愿意大手大脚,大部分的人都把铜钱给攒起来了。 现在随着辽地金行的推广开来,官府每月都把民众劳作的工钱,给予他们官府的凭证,让他们到金行自行提钱。 这也是辽地的一项政策,想现在就多给民众灌输点金融意识。 金行的功能现在也很简单,一就是存贷业务,存款给利息,贷款收利息;二就是配合官府发行国债,国债分一年、两年、三年期,五年期的国债现在都不敢发。 民众们最初没几个人愿意把钱存到金行的,都是把钱领回来,放到家中。但后来发现存在金行中还有利息,就把钱陆陆续续存到金行。 再到最后,发现这个国债的利息比存款高许多。 虽然时间长点,但有官府担保,怕什么?相信金行就是相信官府,相信自家的君侯。这么多年来,自家的君侯可是说话算数,从来没让民众们失望过。 因此,就有人开始也购买国债了,现在每天购买国债的人,愈来愈多。看到这种状况,姬康的内心感到非常欣慰。 想培养这个时代,百姓们一点金融意识。太不容易了呀!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百姓们平时还舍不得消费,但这年关了,总要让自家人高高兴兴、欢欢喜喜地过个年吧! 谁不愿意看到,自己父母脸上满足的表情! 谁不愿意看到,自家婆娘脸上满意的笑容! 谁不愿意看到,自己儿子脸上欢喜的表情呢! 看见漂亮的布匹,卖!看到漂亮的瓷器,卖!发现自家孩子看到街旁的点心等零食,卖!看到牛肉、羊肉、猪肉、鸡、鱼,以及众多的海鲜食物等,还是一个字,卖! 随着辽地的发展,许多过去民众没见过的东西,都出现了。譬如随着纸张在辽地的普及,用红色纸张书写的春联,就代替了过去的桃符;还有用红色纸张,所做的灯笼等。 这些新式过年的东西,一经推出,就掀起了民众的购买热潮。 在集市上转累了,走,带着全家人到饭馆里去“下馆子”去。 到下午时分,全家人兴高采烈,推着的独轮车上,载满了年货,欢声笑语地返回在回家的路上,准备回家过年。 中原大地各处,战乱不断,饿殍满地;再看到辽地的民众,就如仿佛活在仙境一般。 外地来的商家,与今年刚迁徙来辽的民众,看到辽地此番情形,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宛如在梦中,接着就感慨连连。 辽地的君相府,曾做过一个统计,凡是来过辽地的商家,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商家,最后都带着全家来到辽地,在这里安家置业。 十二月十五,是姬康规定的辽地“国民宣誓日”。 也是辽地规定,放年假的第一天。 辽地各郡县、乡,里、村的官府,都准备好宣誓场地以及用红纸写好的“宣誓词”。 从今年开始,辽地规定,凡是满十六岁的男女辽地民众,以及归顺辽地的民众,必须在这一天,集体宣誓,才能成为辽地正式的国民。 这个时代,誓言对民众来说,可是非常神圣与庄严的!尤其是在燕国。 没有人敢随便违背自己的誓言,就是性命不要,也要维护自己所发的誓言! 燕国民众,此时讲究的是,誓言一出,九死而不悔的! 姬康穿戴着五旒冠服,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与君相剧辛、邹衍、姬茂、荣蚠等襄平城官员,聚集在君侯府的大殿上,庄严地举起右手,向大殿前方屏风之上,所挂的一面红色凤旗,宣誓如下: “我在这里庄严宣誓:我完全放弃我对以前所属任何君主、国家以及部落民众的资格及忠诚,我将支持及护卫辽地的律法及条令,对抗辽地内和辽地外所有的敌人。” “我将真诚地效忠辽地。当辽地律令要求时,我愿为保卫辽地拿起武器;当辽地律令要求时,我会为辽地做非战斗性之军事服务;当辽地律令要求时,我会在官府官员指挥下,为辽地做重要工作。” “我在此自愿宣誓,绝无任何心智障碍、借口或保留,请上天监督我的誓言。” 誓词很简单,也很朴实,百姓们也都能听得懂,也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你在辽地过这么好的生活,享受辽地的各项福利,让你遵守辽地的律令,这不过分吧! 但这个时代,大多数的民众都很淳朴,他们也没想过这么一个问题:就是律令的制定与解释权,永远是掌握在当权者、以及一小部分人手里的。 不过,姬康表示,这在任何时代,都是如此,不是吗? 至于姬康所要求的改其言、换其装、移其俗等要求,也是在辽地律令的范围内的。 宣誓完毕誓词后,按礼部的安排,大家一起唱了《千里长城永不倒》这首歌。 完后,气氛就轻松下来。 君相剧辛站在大殿内,对众多官员笑着道:“大家下去后,把君侯发的的‘祭肉’和福利都拿回家,今年的‘祭肉’每个人还若往年一样,是双份。” “另外,今年的奖金也已经统计出来了,大家也把奖金凭证领下,俸禄按君侯吩咐,多给大家发两月,让大家好好过个好年。大家领了凭证,到金行自己去取吧!” 众官员都满脸堆笑,一起躬身对姬康道:“多谢君侯!” 姬康也面带微笑,躬身对众官员道:“大家今年都辛苦了,在这里给大家拜个早年!” 大殿内,顿时掌声、笑声响彻一片。 殿外,这个时候。突然传进来一阵轻快的锣鼓声。 随即一首欢快的、大家没听过的乐曲响起。 姬康一听,这不是自己前两天哼过的《挂红灯》么? 只记得当时,看到民众都在家门口,开始挂起来红灯笼,随口轻唱了下,恰好被高渐离听到。 这就被高渐离拿了出来,谱写成曲谱并演奏出来了。 姬康与君相剧辛等众官员,都走出殿来。 就发现在君侯府的广场之上,高渐离正组织着自己的“文艺团”,用这个时代的乐器,在演奏着这首欢快的民间歌曲,几个文艺团的男女也在齐唱着: 正月那里来是新年, 纸糊的灯笼挂在门前, 风吹那灯笼呼噜噜噜噜转, 我和我那三哥三哥三哥过新年。 曾巴一巴一巴曾巴曾巴曾, 咳红花一花一花红, 红花一花一花红花红花红, 咳绿个茵茵, 张生你哟是你是妹妹小情人。 二月那个里来是春分, 我爱我那三哥三哥三哥好后生, 马兰那个开花根连根, 我和我那三哥三哥三哥一条心。 曾巴一巴一巴曾巴曾巴曾, 咳红花一花一花红, 红花一花一花红花红花红, 咳绿个茵茵, 张生你哟是你是妹妹小情人。 三月那个里来杏花白, 一对对的蝴蝶把花采, 杏花那个桃花我都不爱, 单爱我那三哥三哥三哥好人才。 曾巴一巴一巴曾巴曾巴曾, 咳红花一花一花红, 红花一花一花红花红花红, 咳绿个茵茵, 张生你哟是你是妹妹小情人。 张生你哟是你是妹妹小情人。 …… 看着广场上,随着乐曲漫步起舞的众人。姬康身后的官员,嘴巴都长的老大。 这乐曲,是真的很好听! 这唱词,也真的……也真的是很直白呀! 姬康看了看身后众官员的表情,轻咳了两声,对众人道:“这唱词真乃符合,先贤所着《诗三百》中、“国风”篇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意境呀!” “而且,这曲乐也符合新年喜庆的气氛呀!不错,真的是不错!” 在这个时代,《诗经》还不叫这个名称,而是被人们称为《诗三百》等名称。 众人一听,反应过来,纷纷大声称赞,谀词如潮。 姬康听罢身后众人的称赞,脸色一红。 没办法呀!如果不给这首乐曲“正名”,如果被众官员知道,这首乐曲中的唱词是自己唱出去的,这还了得! 而姬康身后的官员,在看到众人前方英俊的自家公子时,心里都冒出了无数的“红心”。 看来自家的君侯,终于到了“窈窕淑女,寤寐思服”的年龄了。 第二十六章 再战邯郸(上) 正月初六,辽地襄平城,君侯府秘书阁。 刚过完春节,辽地普通民众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忙着走访亲朋好友。但整个辽地所有的官府衙门,都已经正常开始运转。 情报局局长黄勇,来到秘书阁的门口,跺了跺脚,扫了扫身上的积雪,然后掀开厚实的毛布门帘,走进阁内。 刚一进来,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 黄勇抬头看了看,发现阁内君侯姬康坐在主位,君相剧辛,邹衍院长,监督院院长姬茂,大将荣蚠四人都在阁下就座着。 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现在还在从邯郸回襄平城的路上。 黄勇正待行礼,就听到姬康说道:“黄局长,别行礼了,坐吧。” “诺。”黄勇听罢姬康的话,在右旁下首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黄勇听君相剧辛,正在给姬康汇报着辽地的一些情况。 “君侯,今年我辽地多地都发生雪灾,尤其是去年末北部三郡,刚归顺我辽地的一些民众,因为雪灾严重,牲畜多有冻死。” 姬康听到这里,就对剧辛道:“剧相,受灾地区的民众,有没有冻死的?” 剧辛忙对姬康道:“这个倒没有。我辽地制定的灾害处置律令,当地官府都给予了严格执行,救灾措施还是很得力的。当地的驻军和建设兵团,也参与了救灾。”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姬康点了点头,对剧辛道:“剧相,下文给受灾地区的官府官员,不管灾情如何严重,务必要保证我辽地民众的生命。对于受灾地区的民众,要尽快给予妥善安置,照顾好他们的生活。” “另外,对受灾地区,免掉今年当地的所有赋税,明年赋税可减一半。并且要给予物资和粮食的救济,组织好开春后的春播春种任务。” 剧辛赶忙对姬康道:“诺。” 大将荣蚠看剧辛汇报完,也对姬康高兴地禀报道:“君侯,去年按你嘱咐,驻扎在兴东郡的第一军,在去年十月份前,就已经全员换装完毕。” “成为我辽地,第一支快速打击军团。经过几个月的磨合,报告回来,效果惊人,尤其是机动性大为提高。现在由大将王石,仍在率领这支军团做冬季训练。” 王石、薄望两人,去年按其功绩,都被姬康任命为辽地大将。 听罢荣蚠的话后,姬康与阁内的众人,脸上都带着了微笑,非常高兴。 姬康对荣蚠道:“待开春后,兵部下文,调第一军到辽西郡,与辽西郡的第四军换防,让大将薄望前去训练第四军吧!” “所谓能者多劳,大将王石调任兴安郡担任军马都督,让他再去训练那里的军队吧!其他各军团加速更换装备,尽快完成快速打击军团的转变。” 众人听罢,都大笑起来。 荣蚠也躬身应道:“诺。” 随后,姬康看向了黄勇,笑着对黄勇道:“黄局长,说说你的事吧!” 黄勇站起,躬身对姬康道:“启禀君侯,我情报人员从咸阳传回消息,现在秦王嬴稷已任命王龁为邯郸秦军主帅,换下王陵。” “还有,秦王嬴稷在任命王龁为邯郸秦军主将前,曾到过武安君白起之府上,具体两人谈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据我情报人员传回的消息,秦王嬴稷从武安君府出来,脸色很不好看。” 姬康以及阁内的人员,听罢黄勇的话,都低头沉思起来。 过了一会,姬康抬起头来,笑着对黄勇道: “黄局长,让我们在咸阳的情报人员,散播一条消息:就说武安君白起,对于秦王嬴稷逼死秦宣太后芈八子,驱逐秦国的“三公”等“公族”之人出咸阳,极其不满。” “并要对外散播,就说秦王嬴稷利用范雎等“布衣”之官,还要进一步打压秦国的“公族”之人。” “记住,我情报人员把这则消息散播出去后,就进入“蛰伏”状态,没有紧急情报,不得启用。” 秦国与中原诸国一样,都有“公族”与“布衣”之争,而且在秦国,这两方的矛盾很大,远远超过中原其他各国。 而现在武安君白起与秦相范雎两人,就是“公族”与“布衣”两派的典型代表人物。 武成王七年年初,秦王嬴稷为加强君权,采纳了范雎的建议,废秦宣太后之位。 自此后,芈八子在宫内就郁郁寡欢,于九月病死。同月,穰侯魏冉、高陵君公子市、泾阳君公子悝等公族,被秦王嬴稷下令,从咸阳遣回各自的封邑。 这下,秦国的“公族”与“布衣”之间的仇就结大了,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而做为“公族”之人的武安君白起,对秦王嬴稷与范雎两人的做法,也是极其不满的。 这一次白起,不愿做为主帅出征邯郸,未尝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而姬康吩咐黄勇所做的,就是在秦国这堆未点燃的的“柴堆”上,点上一把火,彻底把秦国的这堆柴火给点燃起来,更进一步激化双方的矛盾。 黄勇抱拳躬身道:“诺。” 而阁内的众人,听罢姬康的话后,都吸了口“凉气”,惊讶地看向了坐在主位的姬康。 心中暗暗叫好,这是一条极好的“反间计”呀!。 但也好恨,这是要置武安君白起于死地呀! 正月十五刚过,王龁率十万援军及大量的兵备粮草到达邯郸,正式做为邯郸前线秦军的主帅,负责对赵国都城邯郸的战事。 王龁与王陵完成交接后,与王陵进行了一次长谈,商谈对邯郸之战的看法。 随后,王陵就带着自己的亲卫,离开了邯郸前线,返回秦国都城咸阳。 第二天,新任的邯郸秦军主帅王龁,就在中军大帐内,召集秦军将领,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研究如何再次攻打邯郸。 身为武安君白起多年的副将,王龁的军事才能与带兵的经验,是不容置疑的。 但这个时候,在秦营中军大帐内,坐在主位上的王龁,看到站在帐下的秦国将领,都精神萎靡,心中不禁暗暗忧虑。 就笑着对副将蒙骜,秦将王翦等众多将领道:“诸位将军,本将军这次来,不是来责怪各位将军的。以本将看来,去年我秦国大军对赵国发起的讨伐,打得是相当不错的!” “攻皮牢,占晋阳,夺武安,我军所向披靡。至于邯郸城,乃赵国都城,赵国必然会死守的。再加上邯郸城,城高而固,我军受点小挫,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此番,我王又让本将率十万大军,已经大量的兵备粮草前来增援我军,必然可以一鼓作气,拿下邯郸,灭其赵国。” “现在,大家都说说怎么样打下邯郸吧?大家都是武将,不要像婆娘似的,畅所欲言吧。说什么都行,本将军是不会怪任何人的。” 听到新任主将这般说,整个大帐内,秦军众将领都大笑起来。 副将蒙骜,抱拳对王龁道:“将军,这邯郸城确实高大坚固,再加上那个廉颇老儿,你也知道的,善于防守,我军攻打邯郸,确实困难呀!” “某将以为,现在天寒地冻,毫不讳言,再加上前段时间,我军被廉颇老儿率军偷袭,士气颇为低落。此番,我军首先是应振作士气,再行攻城。” 王龁听罢蒙骜的话后,点了点头,对其他秦军将领道: “大家也说说,发表下自己的看法吧!” 小将王翦站了出来,对王龁言道:“将军,此番我军再行攻城,就若将军所言,一鼓作气拿下邯郸为上。目前看来,我军精锐,赵军老弱。” “末将以为,此番我秦军攻打邯郸,应分两军,也就是分白天与晚上两军,日夜不停攻打邯郸城,不给守城赵军任何喘气之际。” 王龁听完小将王翦的话后,赞许地看了看王翦道:“好,很好!其他将领也都说说吧!” 第二十七章 再战邯郸(下) 秦军主帅王龁与副将蒙骜等众将领商量后,随后采取了在秦军中广泛动员,鼓舞秦军士卒们的士气,准备继续攻打邯郸。 二十一日,秦军开始重新逼近邯郸,将邯郸城又团团围住。 二十三日,清晨,秦军大军出动,缓缓向邯郸城而来,待到了城下,一声令下,所有秦军按排列的方阵,全部站立不动。 赵军的主帅廉颇,此刻站在邯郸城头,对副将乐乘道:“秦军换王龁做了主将,看这样子,是来势汹汹呀!我一万骑兵大队,是否在外隐藏好了?” 乐乘忙抱拳对廉颇道:“将军,我一万精锐骑兵,现在分成几部,按你的吩咐,都隐蔽在邯郸城的四周的山脉密林之中。” “某将已经嘱咐他们,不可与秦军野战。待战斗打响后,让他们不断在后方打击秦军的运粮车队,骚扰敌军的后军,牵制秦军即可。” 廉颇点了点头,对乐乘道:“如此甚好,我们让秦军日夜不能安稳,看他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秦军主帅王龁,没有先登上指挥台,而是骑马来到了大军的前沿。 对着准备攻城的秦军高声喊道: “我英勇的秦军将士们,我是你们新任的主帅王龁。这么多年来,我们许多的亲人,都被赵军所杀;我们许多的军袍,都倒在了赵军兵锋之下。” “赵国与我们秦国,已是血海深仇。” “现在,你们的面前,就是赵国的都城邯郸。只要我们能够攻破邯郸,这赵国就是我大秦的了!这天下就是我们老秦人的了!我们就可以回家。” “我忠勇的秦军将士们,在这里,我以一个老秦人的身份,要求你们给我攻破这邯郸城!给我攻破它!” 秦军的数十万将士,在王龁喊话完毕后,一起齐声大喊:“杀!杀!杀!” 随即,王龁骑马来到指挥台下,下马,走上了指挥台。 王龁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了指挥台上,手指着邯郸城,下令道:“擂鼓,进攻!” 秦军的将士们,踩着鼓点,抬着云梯,推着攻城台,向前方的邯郸城墙逼去。 周赧王五十七年(癸卯、公元前二百五十八年)。 秦昭王四十九年,赵孝成王八年,燕武成王十四年,正月二十三日。 秦军新任主将王龁,率十多万援军及大量的兵备粮草到达邯郸后,邯郸城下的秦军,总兵力达到近四十万。 在邯郸城下的秦军,得到增援后,对邯郸城发起再一次的进攻。 这一次的进攻,也是秦军最猛的一次进攻。 秦军动用超过三万弓箭手,以及上千台投石车,对云梯上和攻城台上的秦军,给予掩护,朝邯郸城头进行射击和打击。 秦军自开始进攻,连续几天,攻城就没有间断过。王龁率领秦军白天进攻,副将蒙骜率领秦军,晚上挑灯继续朝邯郸猛攻。 战斗自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状态,整座邯郸城头,日夜都笼罩在了厮杀声中。 二十五日中午,大批的秦军已经爬上了城头。赵军守城的主帅、老将廉颇都亲自加入了战斗行列,与秦军浴血拼杀,邯郸城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在王宫的赵王丹,这几日都没好好休息,时刻关注着邯郸城头的战斗状况。 在得到禀报后,命人给自己穿好了铠甲,对身旁也披着铠甲的一个侍官道:“在王宫擂鼓,命令宫卫与侍官、侍从们,全部上城头与秦军拼杀。” 这个侍官忙躬身答道:“遵王命。” 赵国王宫内,设置的战鼓第一次敲响,王宫的宫卫与侍官们都披着铠甲,站了出来。 这个时候,赵王丹发现已经白发苍苍,七十多岁的侍内统领缪贤,此时也站在了队伍的前面,大吃了一惊。 赶忙来到了缪贤的面前,对其道:“老总管,你年纪这么大了,不用去了。” 缪贤大笑,对赵王道: “王上,现在我赵国到了最危难的时刻。我王都要批甲上阵了,老臣一把年纪,享受了赵国给我几十年的富贵,现在也要为我赵国做点事了。请我王不要阻拦老臣。” 赵王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对宫卫与侍官们命令道:“随我上城头杀敌。” 赵王来到城头,手举青铜宝剑,大声对赵军喊道:“赵国万胜!” 城头上的赵军,见赵王到来后,士气大振,一齐随赵王高喊道:“赵国万胜!赵国万胜!” 都奋不顾身地扑向城头的秦军,有的甚至抱住城头的秦军,一齐朝城外扑去,与秦军同归于尽。 而秦军发现了赵王的龙纛大旗,秦军主帅王龁知道赵王到了城头。 对传令官下令道:“选两个神射手,登上攻城台,射杀赵王丹。” 这个传令官,赶紧道:“诺。” 秦军主将王龁,又随即对身旁的秦军众将领道:“各位将军,现在赵王都亲自上了城头,可见邯郸城已快被我秦军攻破。大家下去,都组织自己的部下,攻城去吧!” “命令蒙骜将军,大营休息准备夜战的我军,此时也别休息了。我秦国大军全部出动,邯郸城破,就在今日。” 秦军众将领也都一脸兴奋,抱拳躬身道:“诺。” 这个时代的君王,从小都是有专门的人,教他们武艺的。 赵王丹已经红了眼了,如果邯郸城破,自己乃至赵国王室会遭到怎样的下场,自己心里是很清楚的。 在举剑砍杀掉一个登上城头的秦军后,赵王又扑向了另一个秦军,这个时候,一只箭矢猛然从城下的攻城台上朝赵王射来。 就在这时,时刻密切注意着赵王安全的老总管缪贤,一下扑了过来,把赵王丹护住,而自己却被箭矢射中。 赵王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老总管,上前一把抱住,带着哭音道:“老总管!” 缪贤笑着,看了看赵王,闭上了眼睛。 这个缪贤,在姬康的前世,史书上都有记载。 缪贤在赵惠文王时期,就担任了王宫的侍内统领,也就是宦者令。 这个时候,有人从楚国盗和氏璧,献给了缪贤。缪贤又把和氏璧,献给了赵惠文王。 史书记载: 秦昭王闻之,使人遗赵王书,愿以十五城请易璧。 赵王与大将军廉颇诸大臣谋,计未定。 宦者令缪贤曰:“臣舍人蔺相如可使。” 王问:“何以知之?” 对曰:臣尝有罪,窃计欲亡走燕,臣舍人相如止臣,曰:‘君何以知燕王?’臣语曰:‘臣尝从大王与燕王会境上,燕王私握臣手,曰“愿结友”。以此知之,故欲往。’ 相如谓臣曰:‘夫赵强而燕弱,而君幸于赵王,故燕王欲结于君。今君乃亡赵走燕,燕畏赵,其势必不敢留君,而束君归赵矣。君不如肉袒伏斧质请罪,则幸得脱矣。’ 手机端: 臣从其计,大王亦幸赦臣。臣窃以为其人勇士,有智谋,宜可使。” 就这样,缪贤舍命举荐门下客蔺相如为国效力。“完璧归赵”后,相如的地位扶摇直上,升为上卿,权位远在缪贤之上。而缪贤却甘居下人之下,毫无怨言。 就是这么一位侍候了三代赵国君王,对赵国忠心耿耿的老人,此时终于走完了他的人生。 赵王放下了缪贤,眼眶都红了,嘶声喊道:“赵国的将士们,今日本王与你们同在,本王发誓:绝不苟活。给本王杀敌。” 赵军看到赵王如此,都与秦军拼命了。 邯郸城内,平原君赵胜与许多赵国大臣,包括妇女儿童在内的平民。此时,也全部登上城头参战。他们用绳索拴上巨石,去撞毁秦军的攻城塔,同时发射密集的火箭,焚毁秦军攻城塔。 战斗一直持续到深夜,爬上城头的秦军,终于都被赶下邯郸城去。 在赵国军民顽强的抵抗下,秦军攻城再次失利,伤亡惨重,士气低弥。 秦军的主帅王龁,与副将蒙骜等秦军众将领,见此,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都这样了,也没拿下邯郸城来呀! 这邯郸城,也太难打了呀! 副将蒙骜满身血迹,刚才自己也率部前去攻城,想攻破邯郸城,结果差点没回来。 对主将王龁,垂头丧气地道:“将军,我军疲乏,已经无法再攻城了呀!” 王龁看了看身旁的秦军众将领,再看了看秦军士卒。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上党时,与廉颇老儿对峙的时期。 一股无力感,涌上了自己的心头。 王龁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廉颇老儿,就会龟缩,彼之母耶!” 骂完之后,王龁对天长叹,对秦军众将领道:“传令下去,让我军回大营,休息几天,再攻打邯郸城吧!” 而此时,邯郸城头的赵王丹与老将廉颇,两人站在一起,均全身鲜血。 看到秦军退去,老将廉颇对赵王丹道:“王上,秦军主帅王龁,趁秦国援兵新来,带有锐气,妄想一鼓作气拿下我邯郸城。故,这几日,没有停歇,日夜攻城,此乃我邯郸城最危急时刻。” “但经过这几日,秦军动用全力,攻城未果,士气已挫。以老臣看来,今后,我赵秦两军在邯郸城,将长期处于对峙局面。” 第二十八章 春分时节君自来 武成王十四年,从正月下旬开始,秦赵两国在邯郸城又重新点燃了战火。 在最初经过激烈的城邑攻防战后,双方又进入了对峙状态。 秦军主将王龁与赵军主将廉颇,率领秦赵两国大军,又重新进入了上党之战时的情形。 但这一次,赵军一方面在积极防守邯郸同时,组织邯郸城的军民,每天加固邯郸城防工事,以应对秦国的攻城。 另一方面,赵军从北方抽调回来的一万骑兵,此番隐藏在城外。 这一万骑兵分成数股,不断骚扰秦军的后方粮草军备的运送线路,还时不时偷袭下秦军。这给秦军造成极大恐慌,严重影响了秦军士气。 赵军的以上做为,让秦军主帅王龁,以及秦军的众将领们都无可奈何。 秦军将领,包括主帅王龁都知道廉颇的“德性”,你想引诱他出来与秦军野战,门都没有。 此番秦军也懒得再做这些动作,一方面派军积极维护后勤运输线路的畅通;另一方面,就是每天攻攻城,与赵军守城之军,不死不活地打上两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快到三月了。 在秦军的重重包围下,邯郸城还是固如磐石。 秦王嬴稷刚开始非常着急,派使者来秦军大营,多次催促秦将王龁尽速拿下邯郸。王龁无法,只得把邯郸前线的情况,向秦王进行了禀报。 三月三日,秦国都城咸阳,王宫。 秦王嬴稷看罢王龁的禀报后,眉头紧皱,对范雎道: “相国,王龁代替王陵,围攻邯郸快三个月了,但现在还是拿不下邯郸,难道我秦国大军,真的要像武安君所说那样,战则必败么?” 范雎看了看嬴稷的脸色,知道秦王心中不愉,对秦王建言道:“王上,不可操之过急。昔日我秦军与赵军在上党对峙三载,不分胜负。” “当时在上党,我秦国大军面对的赵军,全为精锐之士;而我国内关中、汉中两地又发生旱灾。但我王意志坚定,坚持与赵军在长平决战,最后方取得全歼赵军四十五万人之大捷。” “现在我秦国大军历尽千辛万苦,才打到邯郸,已经把邯郸团团围住。我秦国大军现在在邯郸,比起长平之战的状况,好得太多了。” “此时,赵国外无救兵,内无粮草,时间已长,必不战而败。我王万不可轻言撤兵,否则前功尽弃,得不偿失呀!” 听罢范雎的话后,秦王嬴稷点了点头,沉思下,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但心里还有个疑问没有接开,就对范雎道: “相国,此番攻打邯郸,我秦国大军皆为精锐之士,而赵国守城之卒乃老弱病残。为何我秦军能在长平大败赵军精锐,而在邯郸城下却无法战胜赵国这些老幼之兵呢?” 范雎沉思了下,决定给武安君上点“眼药水”。 就对秦王道:“王上,现在赵国邯郸之军虽为老幼。但在长平之战后,武安君命人杀戮赵军降卒二十余万,使赵人上下,团结一心,恨我秦国入骨。” “如此以来,短期之内,赵军必士气高涨,故我军急切难下。此都乃武安君白起之过,武安君杀戮成性,非我王所能操控也。” 秦王嬴稷眨巴眨巴眼睛,心道:“白起坑杀降卒的时候,不是你建议寡人,袖手旁观的么?怎么现在把这个问题,全怪罪到白起身上了?” 但想到白起居功自傲,连自己去请他带兵出征,都不给自己脸面。这个事情推到他身上,自己内心还是很舒服的。 看了看范雎,发现范雎一本正经地站在那里,一幅惋惜的样子。 嬴稷哈哈大笑起来,就对范雎道:“相国,你说的一点没错。你这就给王龁去信,告诉他寡人不着急。让他今年拿下邯郸,就为大功一件。寡人就不相信,一年之内,我军还拿不下邯郸城?” 听罢嬴稷的话后,范雎知道秦王接受了自己的观点,内心暗暗欢喜。 忙对秦王嬴稷躬身道:“臣遵王命。” 而就在这个时候,已经二十二岁的韩非,刚从韩国回到稷下学宫,拜见他的老师荀子。 荀子问韩非道:“韩非,汝做为韩国王室子弟,自前年回去韩国后,感触如何?韩王可接受你的主张?” 经过这几年的锻炼,韩非的口语结巴状况,在自己的努力下,大为缓解。 韩非摇了摇头,对荀子道:“老师,你……你知道的。弟子做为……做为韩国王室之人,弟子是想……想让韩国富国强兵,但韩国已经无可救药了。” “我回国后,多次……多次上书韩王,希望……希望改变韩国治国不务法制、养非所用、用非所养的情况.。” “但其主张,始终……始终得不到韩王采纳。弟子认为,这是“廉直不容于邪枉之臣。”便退出韩国朝堂,来……来见老师后,准备周游列国,看看别的国家状况。” 荀子摸着颌下的胡须,对韩非道:“韩非,读万册书简,行万里路,这是正理。不知你此番,准备先去哪个国家游历?” 韩非对荀子道:“老师,弟子……弟子据闻,邹衍和鲁仲连两位先生,皆在辽地襄平学院任院长,弟子……弟子想去那里看看。” 荀子听罢韩非的话后,点了点头,对韩非道:“韩非,你这个想法,老师是赞同的。以前老师我,对于邹衍和鲁仲连两人,前去辅佐辽城君,还不以为然。” “但现在看来,老夫的眼光确实是不如,邹衍和鲁仲连两位先生啊!现今辽地在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内,灭两国,设七郡,为燕国开疆辟土数千里,不得了啊!” “而最近,辽城君又从赵国手中,收回被赵国占据的中阳等八座城池。邹衍和鲁仲连两位先生,在此期间,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从邹衍与鲁仲连两位先生,给老夫的来信中。言辽地现在县有二百,民有数百万,富庶繁荣,超过齐国。” “老夫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两位描述的辽地是否有哪么好?但想必邹衍与鲁仲连两位先生,不至于欺瞒老夫。老夫也想去辽地看看,但身为学宫祭酒,没有空闲。” “你与李斯在老夫这里,学的都是“帝王之术”。现在李斯来信,已在秦国担任秦国郎官。你既然不愿意去秦国,那就去辽地看看也好!” 听罢荀子的话后,韩非双手高举合拢,躬身对荀子道:“多谢老师指点。” 姬康此时,并不知道在前世,被人们誉为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和集法家之大成的韩非,要到辽地来了。 而是接到父亲姬允的一封来信,言祖父武成王现在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信中还告诉姬康,武成王现在多次念叨自己,想见见自己。 父亲姬允,让姬康近期把辽地的事情安排好,与母亲姬赵氏两人尽速赶回蓟都。 姬康召开了会议,与君相剧辛等几位辽地的重臣,商量此事。 辽地的几位重臣都知道,姬康祖父武成王的身体这两年很不好,疾病缠身。 这个时代,中原各国都有一项国策,就是以孝治国。 老总管姬茂,对姬康言道:“公子,现在王上病重,公子确实应该回去蓟都看望,也必须尽早回去。如此方能在燕国臣民之中,彰显公子纯孝之心。” 邹衍老先生,则对姬康道:“公子,孝道,此乃我华夏一族,伦理之大道。如姬茂院长所言,公子确实应尽回蓟都去看看你祖父,但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呀!” 剧辛等众人,听罢老总管姬茂与邹衍先生的话后,都点了点头。 大将荣蚠站了起来,抱拳对姬康等众人道:“公子的本身安全,系我辽地上下福祉之一身。某将会亲自前往辽西,率领我第一军,以便随时做出应对之策。” 姬康见众人如此谨慎,就对众人道:“诸位大人,小子这是回蓟都,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 鲁仲连赶忙站起来,对姬康道:“公子,刚才各位大人所言极是呀!公子万不可大意。” 苏代也劝姬康道:“公子,现在燕国朝堂,多有对公子不善之人,我等还是谨慎为好。” 君相剧辛最后总结道:“公子数年未回蓟都,此番既然要回去,就必须做好万全之策。公子乃至娘娘两人自身的安全,乃此番蓟都之行的重中之重,” 经过研究后,大家决定老总管姬茂与情报局黄勇,两人率领监督院与情报局人员,暗中保护姬康。 另一方面,田光、石敢两人,率警备营五百人,一个精锐步兵团,跟随与保护姬康与母亲姬赵氏。 因为此番前去蓟都,燕国朝堂上的事情,也不可大意。大家商量后,决定让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跟随姬康一同前往蓟都,同在蓟都礼部的廖山等官员汇合。 为防止极端意外的事情发生,辽地大将荣蚠将亲自前往辽西,率第一军的快速打击部队,做好万全的准备。 既然回蓟都的事情定了,姬康也就不再耽误,随后把辽地的诸多事情,都交代给了君相剧辛、邹衍院长等众人。 然后与母亲商量后,于三月中旬,姬康与母亲姬赵氏两人,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离开襄平城,乘车前往蓟都。 第二十九章 梦中人(上) 姬康与母亲等一行,前往蓟都。这对所行沿途的郡县来说,可都是一件大事。 按姬康现在的声望,尽管自己要求低调。这在辽地来说,很好办到。 因为辽地各郡县官员,都知道自家君侯的秉性,很讨厌迎来送往这种事情。 但一出辽西郡,情况就不一样了。姬康与母亲一行所到之地,其他郡县的官员就在官道旁,带领众多的士绅迎接姬康等一行。 这个时候,姬康总是会笑容满面,下车来给予这些官员及士绅,给予慰声安抚。 回到车上,则连连叹气。 母亲姬赵氏以及清竹、清梅等人,看到姬康如此,无不哑然失笑、忍俊不住。 四月上旬,姬康与母亲等一行,终于到了蓟都。 燕国朝堂上下,对于姬康等一行,给予了高度重视。 宫中乃至朝堂将卿(将渠)与乐间等众多官员,都出城来迎接。 将卿与乐间等燕国朝堂的众多官员,看到保护姬康的辽地士卒时,都暗暗吃惊。 一色的铠甲头盔,与燕国的军队,显然不同。虽只有一千多人,但站立在姬康的身后,纹丝不动,一股杀戮之气,扑面而来。 众人内心暗叹:“不亏为灭国立郡,开疆辟土的勇士呀!” 一番客套等诸多礼节,在此不必细说。 姬康作为外封诸侯,现在回到蓟都,是不能再回去蓟宫住了,必须住在宫外。 但姬康做为燕国太子的儿子,还是有其特殊性的。 前两年,姬康的父亲姬允,就分别给两个儿子姬喜、姬康两人,在蓟都赏赐了地方。 让姬喜与姬康两人,他们自己建府。 姬康的辽城君府,早派人给建好了,放在那里。 此番是姬康回蓟都,第一次入住。在蓟都的廖山等辽地官员,自然不敢大意,早早就把辽城君府根据姬康在襄平城的喜好,给建造装扮一新了。 母亲姬赵氏与老总管姬茂、清竹、清梅等人,随宫内侍官等人先回去蓟宫。 而将卿、乐间等众多官员,也被姬康先打发回去,跟燕国朝堂复命。 燕国朝堂在城外的一处军营,专门腾空来安置,保护姬康等一行的随行士卒。姬康把五百骑兵警备营与一千步兵,安置在城外营中,自己则带着一百多亲卫,回城内的府上。 姬康原先在蓟都的时候,年纪尚幼,再说也没时间去逛蓟都城。 此番来到蓟都,感觉自是不同。 姬康与陪同的鲁仲连、苏代两位先生,以及石敢、田光等一行。按姬康的吩咐,从蓟都最繁华的街道经过,让众人观看下蓟都的街景,然后再转道前往辽城君府。 现在这个季节,正是春天最美好的季节。这几条繁华街道之上,车马行人,贩夫走卒,络绎不绝。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酒楼毗邻,虽然与襄平城各方面差距甚大,但论热闹场景,并不输于襄平城。 各商铺、酒楼外面,都摆满了鲜花。姬康掀开车窗,向外望去,这几条街道,姹紫嫣红,让人晃花双眼。而春天独有的花香,芬芳扑鼻,沁人肺脾。 这个时代的民风,没有姬康前世历史中,自宋以来各朝那么保守,对妇女出行都有严格的限制。街面上年轻的女人,也能抛头露面,随处可见。 姬康在车上,正看着窗外的一切,突然心头一阵恍惚,忙喊道:“停。” 石敢在旁,一愣之下。发现姬康正盯着街边一处商铺的门口,在仔细探看。 石敢也凑过去,顺着姬康的目光看去。 发现从一厢车上,正走下一个年轻的女子,头上戴着幂蓠(帷帽)。此刻掀开幂蓠前面的皂纱(黑纱),对身旁一个丫鬟打扮模样的女子,正说着什么。 石敢见此,觉得自家公子有点奇怪。这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带个贴身侍女出来购买东西,你这么盯着人家,合适么? 姬康此刻可没有管石敢内心的想法,见到那个女子掀开皂纱后,看清了那个女子露出的面容。猛然推开厢车的后门,从车内走出。 几步来到这个女子的面前,声音颤抖大喊道:“素雅!老婆!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女子和身旁的贴身侍女听闻之下,看着姬康都愣了。 石敢听闻姬康如此喊叫,也愣了。眼睛瞪的老大,嘴巴也张得圆圆的,脑袋上冒出了个无数的“何为”二字。 这个女子从来没见过呀?你这么喊人家,合适么?难道自家公子想强抢民女?自己做为自己公子的“狗腿子”,不、不,是最亲密的同伴和战友,肯定是要帮自家公子的呀! 嗯,这么一想,怎么感觉还挺兴奋?不对,如果让公子做出这种事,自己真的会被君相剧辛、老院长邹衍等等许多人,对了,还有老总管姬茂给打死的。 等姬康从车上走出,一下把保护姬康的亲卫和暗哨,包括田光等人都吓住了。“呼啦”一声,远远都围了上来。 而在姬康车后的鲁仲连、苏代两位先生,也从车上下来,想看看怎么回事? 这个女子显然也是大户人家,旁边有几个家丁,此番也紧张地过来,围在了这个女子的身旁。不过看到姬康身后众人的架势,都双腿有点微微发抖。 这个女子身旁的贴身侍女,此刻反应过来,对着姬康已经“开火”了:“你……你这个等徒子,怎么知道我家姑娘名字的?还有我们没见过你?你想干什么?” 这个丫鬟没注意的是,自家的姑娘此刻看着前来的少年,也是一阵恍惚。仿佛自己已经认识这个面前少年,已经很久了,对这个少年是那么的熟悉。 此时,姬康在这个丫鬟的斥责下,也反应过来,这个女子不可能是自己前世的爱人,但为何与前世自己的爱人长得一模一样呀!这……这就是自己的老婆呀! 不信!为何她注视自己的目光,也与前世自己的爱人一样呀! 姬康正了正衣冠,稳了稳心神,对这个女子深深一躬,言道:“姑娘,刚才……”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跑过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大汉,人没到,声音先到:“呔!是哪个等徒子?敢调戏某的妹子。” 在众人一愣间,这个大汉已经来到了姬康的面前,斗大的拳头已经朝姬康脸上砸来,不待姬康还手,身后的田光大喝一声:“大胆!” 就举拳迎了上去,两人“噼里啪啦”就打起来了。 而姬康身后的众将士,也缓缓把腰间的马刀都抽了出来。 姬康见此,与那个姑娘都同时大喝道:“住手!” 姬康听到这个女子的声音后,又心神一惚,这个声音也是自己前世老婆的声音呀! 她也来到这个时代了?这怎么可能? 田光与那个大汉两人,在厮打间,听到姬康与那个女子的声音,都退后几步,分了开了。 两人都心中暗暗吃惊,都道:“那厮武艺好生了得!” 刚才,姬康看到与田光打得不相上下的大汉,心中也暗赞。要知道,在襄平学院毕业的学员中,田光的身手最起码在前三名。 而这个大汉居然与田光,打得难解难分。 姬康上前,对这个大汉抱拳道:“这位兄台,刚才是某孟浪了!请问兄台尊姓大名?” 这个大汉,看了看姬康英俊的面容、挺拔的身姿,又看了看姬康身后众多的士卒,知道姬康非等同闲人。 就对姬康道:“汝乃何人?” 姬康身后的石敢,窜了出来,对这个大汉高声道:“我家公子,乃辽城君姬康。汝还不过来,参拜君侯?” 这个大汉与身后的那个女子,以及丫鬟等家丁,闻此都大吃一惊! 周围看热闹的民众,也闻听姬康这么一说,一下子沸腾起来,都围了过来,大喊道: “辽城君回来了!这就是辽城君!” 居然这位青年,就是闻名天下的“四大公子”之一,辽城君——姬康! 这个女子旁边的丫鬟,一脸兴奋地对这个女子道:“姑娘,这就是辽城君耶!他回蓟都来了。” 这个大汉听石敢这么一说,眼睛瞪得老大,牙齿紧咬,心中大叫:“这就是辽城君姬康,你知道我在府上,因为你被父亲骂了多少次么?真想打你一顿呀!” 有心想与姬康计较,但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民众。知道再这样下去,对自己妹妹的声誉不好。 就抱拳躬身对姬康行礼,言道:“参拜辽城君,某乃粟元,为燕相粟腹之子,刚才乃是家妹。” 姬康呆了呆,但随即对粟元躬身回礼道:“原来是粟元兄,刚才小子孟浪了。待有时间,小子会亲自前去相府,给相国赔罪。” 粟元也没多说什么,急忙招呼自己的妹妹粟雅与丫鬟小云,上了厢车。 再向姬康、田光等众人抱拳一礼,就朝回家的路上走去。 姬康站在街道之中,看着远去的厢车,痴痴而没有说话。 姬康身后的鲁仲连与苏代,以及田光、石敢等众人,见到自家君侯如此,都相互看看。 随即大家在姬康身后,都偷偷笑了起来。 ps:晚上有点事,着急赶出来两章。 另急求推荐票支持,不管你在哪里看本书?来起点收藏下,投张推荐票,总不过分吧! 第三十章 梦中人(下) 姬康与鲁仲连、苏代等人,来到襄平城的辽城君府后。礼部长大夫廖山,率领许多辽地驻留蓟都的官员,早在门口等候。 众人把姬康等人迎进府内,姬康看了下,发现蓟都自己的这所辽城君府,面积还很大。 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在辽城君府安置好众人后。随即又传令城外的五百名警备营士卒,在傍晚时分,进驻到辽城君府,担负起整个辽城君府的守卫职责。 在两位先生看来,这次姬康来到蓟都,虽然事情很多。但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莫过于姬康的人身安全。 吃罢晚饭,老总管姬茂也从蓟宫派人传回消息,说母亲姬赵氏与清竹、清梅等人,已在蓟宫原来居住的院落,也都安置好了,请姬康放心。 姬康在议事厅内,看罢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呈上的明日行程安排,点了点头。 对鲁仲连道:“两位先生,就按你们所制定的行程办理吧!明日一早,我先去拜见祖父和父亲,然后再去拜见下我大哥。” “如果时间来得及,就去见下将渠与乐间两位大人。还有这许多送上来的拜帖,我们也不能疏忽,两位先生看下,如何处理?你们二人拿主意就行了。” 苏代与鲁仲连两位先生,相互对视了下,对姬康道:“公子,我等早在辽地,就已经按朝堂众人,对我辽地的远近疏离、亲近友善研究好了,会不同区别对待的。” 鲁仲连先生,这个时候不知想到了什么。 沉思了片刻,站起来,双手合拢,躬身对姬康行了个大礼,对姬康道:“公子,今日君侯在蓟都街上之事,臣以为不妥。” 姬康起初见鲁仲连先生如此,郑重行礼,就吃一惊。再听到鲁仲连先生如此讲,就知道这是对自己劝诫谏言了! 赶忙躬身对鲁仲连先生回礼,对鲁仲连道:“先生,这次是姬康孟浪了!今后必不会如此了,请先生放心。” 鲁仲连见姬康姿态如此柔软,也不好责备过重,但该说的还地说。 就对姬康继续谏言道:“公子,你一身安危系辽地上下,十郡、近二百县、数百万民众的安危,既然公子已经知道错了,臣亦不再多说。” “公子,现在你年龄已到谈婚论嫁之际,此虽为公子私事,亦乃我辽地大事。公子之良配,必须要对我辽地有极大的助力,方为上。” “今日,公子在街上所遇女子,臣已探明,乃燕相粟腹之女。公子,你知道的,粟腹对公子乃至我辽地,成见颇深,此女恐不是公子良配,望公子慎重。” 鲁仲连先生的话音刚落,苏代先生也对姬康深深一躬,对姬康道: “公子,刚才鲁大人所言极是,臣附议。” “刚何况,公子婚姻之事,非公子一人之事,乃关系到我辽地乃至燕国的将来。臣以为,恐怕公子的婚姻,也要太子殿下与娘娘做主,安排其他国家的王室或亲贵之女联姻。” “粟腹之女,非我辽地臣民的良配,请公子三思而行呀!” 姬康听罢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的话后,脸都红了。 姬康此时也知道和明白,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的劝诫与谏言是对的! 做为辽地的掌舵者,自己的婚姻不可能感情用事的啊! 虽然内心对此很不甘心,但也只得躬身对两位先生道歉道:“两位先生,此事姬康已经知晓,让两位先生担心,乃姬康之过也!” 鲁仲连与苏代两人,相互再对视了一眼,见姬康如此,知道不能再多说了。再多说,就不是劝诫谏言,而是僭越了。 待两位先生走后,这个时候,石敢在姬康的身后,才笑出声来。 对这个从小与自己长大的伙伴,姬康可不客气。 恨恨瞪了石敢一眼,对石敢道:“你在这里还笑,不知道你家公子很难堪么?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石敢这个时候,脸色也肃穆起来,对姬康道:“公子,这个女子的情况,我已打听清楚了。乃是燕相粟腹的独生女儿,名粟雅,年纪与公子相符。” “公子,但是刚才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所说的都好有道理。我们不能胡来呀!还是要对公子乃至辽地的将来着想啊!” 说到这里,石敢发现姬康的脸,拉得老长,赶紧道:“公子,因为这个粟雅,对外接触很少,我们掌握的情报很少。” “但根据现有的资料分析来看,确实品行端庄,行事贤惠,深受燕相粟腹的喜爱。这是此女的资料,请公子过目。” 姬康接过石敢手中的资料,放入袖中,也没搭理石敢,朝后面自己居住的院落走去。 这个时候,在议事厅外面的田光进来,与石敢对视一眼。 两人看姬康走远了,才笑出声来。 石敢最懂姬康的心思,对田光道:“田光,看来公子对这个叫粟雅的女子,是动了真情了。从小到大,我从未见公子如此失态过。” 田光听罢石敢的话后,只对石敢道:“石敢,如果公子要我们帮忙,我是会帮公子的。” 石敢点了点头,对田光道:“这是自然,我和你同样的想法。” 做为燕国势力最大的分封诸侯,这几年在辽地的做为,对燕国影响很大。 姬康此番来到蓟都,一行一言都受到众人的关注。 这个时候,在蓟宫内,武成王与太子姬允两人,也在武成王居住的寝殿内,谈着姬康来蓟都的事情。 姬康的父亲姬允,正对躺在榻上的武成王禀报道:“父王,康儿今日已到蓟都,派人来向儿臣禀报,明日就会进宫探望父王。” 武成王靠在病榻之上,重重喘了口气,对姬允缓缓而道:“康儿来了,甚好!寡人……寡人也想看看,为我燕国拓地数千里,我姬家的凤雏,现在是何当的风采!” 说到这里,武成王看了看姬允,对其道:“太子,今日康儿来到蓟都,寡人听闻,康儿在街上看到了粟相的女儿,好像……好像颇有情意!” 姬康的父亲姬允,听罢父亲的话后,也笑了起来,对武成王道: “父王,是的!吾也听人禀报了。听说……听说康儿还喊粟相之女,为……为老婆。现在喜儿已成婚,看来,确实也该为康儿,找一良配了!” 武成王听罢姬允的话后,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 过了一会,武成王睁开了双眼,脸上居然露出了许久以来,难得见到的笑容。 继续缓缓对姬允道:“太子,现在就如你与寡人所言,天下已为大争之世。吾燕国已经无法避免,天下的兼并了,不争则亡呀!” “为我燕国,为我嫡系姬姓。我燕国必须强大起来。寡人没想到的是,康儿到辽地后,短短九载,就为我燕国打下了,如此广袤的疆土。” 说到此,武成王又喘了口气,对姬允道:“吾儿,寡人身体已经不行了!寡人已……已感觉到大限已到,这燕国万斤的重担就要交给你了!” 姬允听自家父王如此说,忙跪了下来,眼泪掉了下来,哽咽道:“父王,你身体会好起来的,儿臣不敢!” 武成王摆了摆手,对姬允道:“吾儿,快快起来,不须如此!此乃为父真心之言!” 姬康的父亲姬允,在姬康的前世,谥号为“孝王”,可见对父亲是很孝顺的。 武成王见太子起来后,让侍候的侍官、宫女们都出去,拉着姬允的手道:“吾儿,现今我燕国已因康儿的做为,日渐强大。但朝堂之内拥护喜儿的势力,也不小呀!” “此事如处理不好,必后患无穷。吾已知你心中所想,寡人也看好康儿。但我燕国,必须要避免赵国发生的“沙丘之乱”事件,否则,国将大乱。” “朝堂对康儿成见最深者,莫过于以燕相粟腹为首的众臣。如要改变他的想法,必须要另辟蹊径。以寡人看来,让康儿与其女联姻,则不失一种上策。” “今日康儿在蓟都之事,看似孟浪,但似乎也有深意。寡人已派人调查粟腹此女,发现尚未婚配,且品行端庄,亦可成为康儿的良配。在这件事情上,需快刀斩乱麻。” “如此,我燕国朝堂方可在今后保持平稳;而我燕国在今后,也不至于发生大的动乱。汝亦可安排将来燕国诸事呀!此乃寡人之意,不知道汝意下如何?” 姬允听罢父亲的话后,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对武成王道:“父王所言极是,儿臣明白了,就按父王之意办理即可。” 武成王见太子同意了自己的主张,就对太子继续道:“明日,康儿要来拜见寡人,寡人也去大殿,就用“九宾礼”迎接他吧!” 姬允一惊,九宾礼这是国家最高的礼节。 对外,一般都是迎接国君以及重要的使节,才采用的;对内,就是对国家做出重大贡献以及立王储之时,所采用的最隆重礼节。 如此对姬康使用,已经间接向燕国臣民乃中原各国,宣告了燕国对于将来王储的选定。 武成王见到太子脸上的表情,自然知道儿子心中所想,则笑了起来,对姬允道:“吾儿,为今后着想,这些难题就让为父来帮你做吧!为父还是能扛起来这个事情的!” “为父在病榻之上,躺着的这段时间。也反思过了为父登基以来的种种事情,为父过错很多。但为父在临去之前,要为吾儿乃至燕国消除点障碍,此乃为父必做的。” 太子姬允,自然知道武成王现在所做的事,是何当的艰难! 目前,赵国国力衰微,秦国势大。 对于燕国王储之事,秦国必然会对燕国造成很大的压力。但武成王如此,就等于向世人诏告,我燕国就这么定了! 燕国将来王储的选定,乃是我武成王一手所为。你们其他国家想施压我燕国,就冲我武成王来,与我儿子姬允无关! 第三十一章 赐婚 姬康不知道祖父武成王,与父亲姬允的谈话。 仍按照与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所商定的日程,按部就班准备着。 第二天一早,姬康洗漱完,吃罢早饭,就在石敢以及几个侍官的侍候下,又穿上了正式的五旒冕服,头戴玉冠,准备前去参拜自己的祖父武成王。 在田光与石敢的陪同下,姬康来到了蓟宫门口,此时天刚蒙蒙亮。 这个时候,王宫门口站着一个侍官,见姬康到来,随即赶紧禀报。 今天,武成王强打起精神,亲自来到了大殿。 殿下的众臣一看,就知道今天有大事发生。因武成王疾病缠身,不然是不会上朝的。 在侍官禀报完姬康到来的消息后,武成王提起精神,传令道: “传辽城君觐见,奏乐,九宾礼引见。” 武成王此番话一出,整个燕国朝堂一片喧杂。 众臣当然知道这九宾礼的含义,对此时的燕国来说,在武成王病重的情况下,可是非比寻常!这是要提前隔代选定王储了呀! 就连与姬康相交很好的将渠与乐间等众臣,都相互面面相觑。 就更不要说,对姬康抱有强烈敌意的燕相粟腹等众人了。 做为燕相的粟腹,大为着急,站了出来,躬身对武成王道: “王上,臣有奏。现在我燕国万不可如此呀!” 武成王深深吸了口气,在王座上威严地看着粟腹,没有如平时多废话,只是对粟腹道: “相国,你想违抗寡人之诏么?还不退下?” 粟腹头上的汗都流了出来,抬头看了看武成王,发现武成王正用冷冷的目光看着自己。 见此,粟腹知道武成王心意已决,暗叹一声,躬身道:“臣不敢!” “汝就给寡人退下!” “诺。” 燕国朝堂上的众臣看到武成王如此,都不再也不敢吭声了。 姬康在王宫门外,自然不知道大殿上刚才发生的事情。 不一会,从大殿上,依次传来侍官的传唤声:“王上有诏,传辽城君觐见,奏乐!” 姬康一怔,此时就奏乐,此番觐见礼节非必寻常啊! 这时候,一个侍官走了出来,站在王宫门口,大声对姬康道: “王上有诏,传辽城君觐见!” 在庄重典雅的乐曲中,姬康随着这个侍官向王宫走去,待姬康走到这个侍官旁时,这个侍官微微躬身,伸出右手,引姬康向前走去。 待走进王宫大殿的广场,前面一个侍官走了过来,向姬康迎来。到姬康面前,若前面的那个侍官一样,身体微躬,伸出右手,引姬康继续向前继续走上大殿。 看到此处,姬康已经知道,这是九宾礼了! 姬康非常明白,武成王这样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阵恍惚,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在声乐之中,姬康沉了沉自己的心神。 方迈开双脚,随着前面的侍官,踏上了前面的王宫大殿台阶。 随着九个侍官的引见带路,姬康再一次走进了,燕国的王宫大殿。 待姬康走进大殿后,燕国众多的朝堂大臣,目光都注视在了姬康的身上。 看着走进大殿内的姬康,穿着五旒冕服,头戴金冠,面带坚毅,眼如点漆,因每日坚持练武,且身材挺拔。 不管敌我,都不禁暗自心中暗赞一句:“好一个少年郎!” 姬康迈着稳健的步伐,缓缓向前走去,待到前面,跪倒在地,向自己的祖父武成王叩首道:“臣辽城君姬康,拜见吾王!” 武成王快十年没见姬康了,看到去辽地时的一个稚嫩童子,现在已经成为声威远播,英俊挺拔的一个少年了。 自己内心也感慨万分! 武成王面带微笑,缓缓对姬康道:“吾家凤雏回来了,快快请起!让寡人好好看看!” “孙臣遵命。” 听罢武成王的话后,姬康站了起来,抬起头来,看向了武成王。 发现王座上的武成王,已经没有自己前去辽地时的风采了,满面憔悴,身体瘦弱。 武成王看着姬康,越看心内愈喜。 再一次强打起精神,缓缓对姬康道:“康儿,把你去辽地所做的事,给我燕国朝堂众臣讲讲,也让祖父听听吾孙,是如何为我燕国披荆斩棘,开疆拓土的?” “孙臣遵命。” 武成王如此做,自然是为姬康的造势,给姬康未来踏平通道。 姬康在此前,通过祖父武成给自己安排的九宾礼,已然心里明白武成王的想法! 随着姬康讲道刚去辽地时,对众多流民的追随,而不肯放弃一人时。 将渠与乐间等与辽地交好的大臣,大喝一声:“彩!” 等姬康说道刚去辽地,剿灭土匪,发展民生时,更多的大臣喝道:“彩!” 再听到姬康讲道三国伐辽时,被姬康斩杀东胡使者,击退三国时。 所有的大臣都忍不住了,一齐大声道:“彩!” 与燕相粟腹相近的大臣们,喊出这句话后,不由得尴尬起来。 看了看站在左前方的燕相粟腹,发现其脸色一片铁青,难看极了! 再最后,听到姬康灭两国,设立七郡的事情时,整个朝堂之上顿时都欢腾起来。 连武成王脸上都涌起了潮红,缓缓对众臣道:“我燕国威武!”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与殿外的宫卫也一起大喝道:“燕国威武!” 此时,不管敌我,都对姬康的所作所为感到钦佩。 这次的朝堂,随着姬康的侃侃而谈,俨然成为了姬康的表演城所。 …… 当结束了这次朝堂大会,姬康回到在蓟都的府上。 此时,在府上的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已经知道了今天,在燕国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也知道这对自家公子来说,意味着什么!都满心激动。 把姬康迎进府上后,两位先生一起朝姬康躬身而贺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姬康也满面笑容,也朝两位先生道:“两位先生,大家同喜!” 就在这时,就见田光进来,对姬康道:“公子,宫内来人传诏了!” 姬康与两位先生,相互看了看,然后吩咐道:“让宫内之人进来吧!” 这个时候,就见一个侍官捧着诏令走了进来,见到姬康后,大喊道:“辽城君接诏!” 姬康与两位先生都跪了下来,姬康低头道:“臣辽城君接诏。” 这个侍官点了点头,展开诏令,对姬康念道:“癸卯年四月十八日,燕王诏令:今辽城君大功于燕国……为表其功,特赐千金,赐婚于粟腹之女雅,为其良配,择日成婚,赐令!” 这个时代的君诏,写作格式,开头大多是“某年某月某日,某王诏令”,而不是若随后朝代中的“奉天承运,某王诏曰”等。 听罢武成王的诏令后,姬康与鲁仲连、苏代三人都呆了。 与此同时,在粟府,同样震惊与发呆的,还有粟腹、粟元、粟雅以及粟府上下。 人家武成王,在姬康婚姻的这件事,根本就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在知道粟腹之女,现在没有许配给别的人家。 并且派人探明粟雅的品性后,就快刀斩乱麻,直接赐婚了。 这个时代,王命大于天! 没几个人像武安君白起一样,敢于对王命不尊的。就是白起,也是用生病的方式,来婉转违抗秦王的命令的。 不说粟府的震惊,就说姬康吧! 待传诏的侍官,带着姬康给予的赏赐走后,姬康看着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发现两位先生,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还呆呆站在原地不动。 姬康心里是心花怒放,但脸上则是满面愁容,对两位先生道: “两位先生,如此,该如何是好?” 鲁仲连与苏代两人听罢姬康的话后,相互看看,心中对姬康的虚伪,暗暗鄙视了下。 但都长叹一声,明白了武成王此番的做法,其实为燕国将来着想,也不失为一招好棋。 两人看着姬康的表情,只得安慰姬康道:“公子,还是遵王命吧!” 第三十二章 各人冷暖谁人知 姬康来到蓟都后,在任何人都没想到的情况下。就被祖父武成王,用赐婚的方式,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定下来了。 在这个时代,婚姻礼节的流程是很繁琐的。 华夏的婚姻礼节,形成于夏朝以前,经过千年以上的演变,到了周朝,则被《周礼》给固定下来。 根据《礼记·昏义》,男婚女嫁,娶亲程式,从议婚至完婚过程中有六种礼节,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姬康前世民众的婚姻礼节,虽然名目和内容有所更动,但以姬康看来,基本上大多还是沿袭周礼,并没有过多的变化。 纳采,即男家请媒人到女方家提亲。若女家同意议婚,则男家正式向女家求婚,正式求婚时须携活雁为礼,使人纳其采择之意。《礼记·昏义》中说:“昏礼下达,纳采用雁。” 问名,是男家托媒人询问女方的姓名和八字,以准备合婚。《礼记·昏义》中记载:“宾执雁,请问名。”问名的文辞大多是:“某既受命,将加诸卜,敢请女为谁氏。”若女方同意,则授礼;男家即通过占卜测定吉凶。如果男女八字相合,则进行下一步。 纳吉,即把占卜合婚的好消息告知女方,也是以雁为主,伴以金铜首饰等物为礼。相当于姬康前世的定婚,俗称送定、过定、定聘。 纳征,即男家将聘礼送往女家,又称纳币、大聘、过大礼等。 请期,即男家择定结婚日期后,备礼去女家,请求同意结婚的日期。 亲迎,即迎娶新娘,是男子亲往女家迎亲。回到男家后,新郎、新娘共鼎而食,再将一瓠瓜剖为两半,夫妇各执其一,斟酒而饮,谓之“合卺”——此即姬康前世中交杯酒的源起。 对于姬康来说,虽然是赐婚,但这些流程还是必须要走一遍的。请期与亲迎,这个时候还谈不上,但是纳征以前的流程是要开始进行了。 当然,这些问题,自然由苏代先生与礼部的长大夫廖山等,他们去安排,姬康也不多管。 于是,在随后的几天,姬康并没有因此事,而打乱来蓟都预定的行程,在鲁仲连等人的陪同下,积极走访蓟都朝堂的众人。 而苏代与廖山等人,则开始了为姬康的婚事,忙乎起来。 蓟都,相府。 待宫中的传诏侍官走后,燕相粟腹回到书房,是长叹短嘘。 长子粟元,见此,一缕烟跑的不见人影。 这个时候,被父亲粟腹逮着,这还了得! 在粟雅居住的院落,贴身侍女小云,看到自家姑娘,坐在阁楼里,正在弹奏《知道不知道》这首曲调。 就跑到粟雅身旁,对粟雅道:“姑娘、姑娘,你就要嫁给哪个辽城君了呀?” 粟雅的琴声没有停下来,琴音继续缓缓流淌在院落之中。 粟腹在书房内,这个时候想到自己女儿,肯定是委屈万分。就走出书房,来到粟雅的所居的院落,想安慰下自己的女儿。 在院落外,听到这首从辽地传到蓟都,明快动听的曲乐时,突然间明白了粟雅的心意。 驻足在门外,一时痴了! 因为有王命,鲁仲连与苏代两人商量后。第二天,苏代就与廖山等人,按照众人商量后的程序,登门拜访燕相粟腹。 粟腹在府内,在得知苏代先生等人来拜访后,自然明白苏代等人的来意。 对身旁的儿子粟元道:“罢了!有请。” 苏代先生进府后,与粟腹两人相互见礼罢,看着粟腹脸上一幅“吃瘪”的样子,心内暗暗好笑。 因是赐婚,待四月下旬,双方就走完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四道婚姻程序。把姬康与粟雅两人的婚事,算是定了起来。 在襄平城得知姬康与粟腹之女粟雅两人定婚的消息后,以前与粟腹关系不错的剧辛与邹衍两人,闻听后是哈哈大笑。 邹衍对剧辛笑道:“剧辛兄,真的很想现在看看粟腹这个老儿,此时的嘴脸呀!” 剧辛也觉得此事太过“惊奇”,也笑着对邹衍道:“邹衍兄,这个燕王此番处理此事,看来意义深远呀!” 邹衍想起武成王以前所做的种种事情,感慨道:“这燕王,现在有点反应过来了。如此处置,是为公子将来铺路呀!” 剧辛闻此,摸着颌下的胡须,点了点头。 四月下旬,蓟宫,东宫。 姬嬴氏知道姬康上殿后的情形,牙齿都咬碎了。 对身旁亲近的侍官道:“看来,燕王是准备把将来王储的位置,要给辽地那个小儿了。吾等如之奈何?” 这个侍官在姬嬴氏的旁边,轻声对姬嬴氏道:“公主,因为上次在辽地行刺这个小儿,没有得逞,反而引起了这个小儿的高度警觉。” “来蓟都后,这个小儿出入都有上百精锐之士,随身保护,我们没有得手的机会。看来只能在宫内瞅机会,看看有没有办法了?” 姬嬴氏听罢,沉思良久后,点了点头,对这个侍官道:“这个你来安排吧!肯定会有机会的。吾亦把此事告知了咸阳的父王,看吾父王,如何处理此事?” 这个侍官闻听,对姬嬴氏答道:“诺。” 五月中旬,秦国都城咸阳,王宫。 秦王嬴稷接到姬嬴氏的来信后,把秦相范雎找来,商量此事。 嬴稷看着墙上燕国的地图,对范雎道:“相国,现在燕王在大殿上用九宾礼,隔代指定了燕国将来的王储了,居然不是我外孙姬喜。以汝之见,我秦国该如何处理?” 范雎沉思了一会,对秦王道:“大王,不必过虑!就算燕王隔代指定了王储,但事日尚早,变化也很大呀!” “这个公子康,最大的依仗是赵国。现在我秦国最大的事情,就是拿下邯郸,灭掉赵国。待那时,我秦国派大军北上,陈兵燕国边境,迫使燕王立王上之外孙为储君,轻而易也。” 嬴稷听罢范雎的话,哈哈大笑起来,对范雎道:“相国,如果寡人灭了赵国。到那个时候,寡人以为,燕国不管立谁为储君,已经对我秦国意义不大了。” 范雎看到秦王如此,自然知道嬴稷心中所想:到那个时候,秦国大军北上,燕国不管是谁为储君,都会面临亡国的待遇。对秦国来说,确实意义不大了! 秦相范雎也笑着,对秦王嬴稷道:“大王,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尽快拿下邯郸城了。” 就在这时,一个侍官进来,向嬴稷禀告道: “王上,邯郸主帅王龁派人前来,说有要事禀报。” 嬴稷闻听,与范雎两人对视了一眼,对这个侍官道:“传他觐见。” “诺。” 王龁派来的这个校尉,进到殿内,单膝跪地,高举绢帛道: “启禀我王,我大军援助前线的粮草,被赵军骑兵在半途烧毁,现请我王,尽速再调集粮草,支援我军。此乃前线主帅王龁,给我王所书。” 秦王嬴稷与范雎两人,闻听到这个校尉的禀报后,都愣了。 嬴稷看罢王龁的上书后,大怒,对范雎道: “王龁怎么回事?居然能让城外的赵军骑兵,把我秦国送往前线的粮草,在半路上给劫掉烧毁了。如果是武安君在,赵军安敢如此?” 范雎看罢王龁的来信,才知道,这此邯郸之战,赵军并不是死守,而是在城外还有一万骑兵,分散在秦军运输线上。 这次看到秦军给前线的粮草,这在外面的一万赵军,在乐乘的带领下,集中在一起,晚间对秦军发起了突袭,在武安关附近的路途上,把这粮草给烧毁了。 这个时候,秦王嬴稷还在大骂,让一向足智多谋的范雎,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嬴稷骂完王龁,突然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地对范雎道:“相国,你来处理此事。寡人再去武安君府上一趟,看他的病现在好了没有?” 说罢,不待范雎应话,就对旁边的侍官道:“备车,寡人要去武安君府。” 这个侍官忙低头躬身答道:“诺。” 第三十三章 秦王的愤怒 秦赵两军的邯郸之战,自去年秦军兵临邯郸城下后,就吸引起了中原各国的目光。 中原各国都深知这一战,对于赵国乃至各国的重要性。 在此期间,秦军的第一任主将王陵,因为做战不利,被秦王嬴稷给撤掉,换上了原来武安君白起的副将王龁。 王龁到邯郸前线后,率领着近四十万秦军,对邯郸城屡屡发起了猛攻,秦军伤亡很大,但是依然拿不下邯郸城。 历经了四五个月后,这次,反而让赵军在城外提前布置的一万骑兵,抓住了机会。 在赵军副将乐乘的带领下,在秦军后方的运输线上,一万赵军骑兵,把秦国增援邯郸前线的粮草给烧掉了,并造成了护送粮草的秦军,四千多人的伤亡。 秦王嬴稷心头这个“气”呀!“噌”得一下被点着了。 第一念头就怪到了白起身上。如果不是你武安君白起,不愿率军出征?我秦国大军何至于在邯郸城下,屡屡“碰壁”,到现在都拿不下这个邯郸城? 秦王嬴稷,气仆仆地来到武安君府。 下了车后,经询问,知道武安君白起,现在亦然是在书房看书。 嬴稷不待任何人带路,就快步直奔书房而来。 白起在书房内,又突然看到秦王嬴稷的到来。 这次心中更为吃惊了,忙站起身来,来到嬴稷的面前参拜。 嬴稷手一挥,身后追随自己侍从,乃至武安君府上的下人们,都赶忙退了出去。 武安君白起,来到嬴稷的面前,发现秦王脸色极其难看。 白起不敢怠慢,忙双膝跪倒,对秦王嬴稷道:“末将参拜……” 话还未说完,就被秦王嬴稷给打断了。 嬴稷看着跪在地上的武安君,眼里已经喷出“火”来,用手指着跪在地上的白起,咆哮道: “武安君,这下又遂了你的心愿了!我军增援邯郸前线的粮草,被赵军给烧了。王龁果然不是赵军的对手,又败了!王龁又败了!” 秦王看着白起,愈说愈火,愈说愈气愤。 也没让跪在地上的白起起来,就在白起面前边徘徊,边骂白起:“好,很好!王龁败了,粮草被烧了,这果然遂了你的心愿了!” 白起跪在地上,看着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骂个不停的秦王。 对嬴稷分辩道:“王上,何出此言?” 秦王一听白起如此辩解,就用右手指指着白起道: “难道,你布置在军中的心腹,现在还未禀报于你?” 白起听罢秦王嬴稷的话后,一下就“懵”了,对秦王嬴稷道:“王上,末将已知邯郸前线我军状况。可就算末将亲自出征,也对赵军无可奈何,必败无疑呀!” “王上,宁可让我秦军大败,也不愿听白起之言,白起又能如何?我王来到臣之府上,如此责怪白起,白起不敢也不能担此败责!” 嬴稷一听完白起的话,心头这个“火”一下就变为“怒火”了。 指着白起的右手指头,都颤抖起来。 看着白起,秦王嬴稷咬牙切齿地对白起道: “武安君,寡人不管你是真病假病。现在,如果你马上答应寡人,亲自出征邯郸,为我秦国建立战功,遂寡人所愿,寡人必重重有赏!” 说到这里,嬴稷顿了顿,又指着白起,一字一句冷冷地道:“武安君,寡人此番再来请你出征,你此番若不去邯郸,寡人便从此恨君!” 白起跪在地上,抬起头来,看向秦王嬴稷。 发现嬴稷此刻,也低头恨恨地看着自己。 白起听罢嬴稷的话后,已经知道,秦王嬴稷这是把秦军的失败,都怪罪到自己身上了。但自己是何其的冤枉呀? 你秦王如此,也太欺负人了吧!前年我想趁长平大胜之际,进兵邯郸,你让我退兵。去年不听我的劝阻,非要发兵邯郸,灭其赵国。 待战败了,就跑过来骂我,简直……简直欺人太甚呀! 你秦王嬴稷别忘了,你秦国现在的领土,有一半都是我白起率军,给你秦国打下来的呀!你现在如此逼迫于我,合适么? 两人大眼瞪小眼,相互看着对方,谁也不肯退让。 对峙了片刻后,白起长叹口气,对秦王嬴稷道:“王上,白起深知,白起若出兵邯郸,不得胜,但可免罪;若白起不去邯郸,即便无罪,也难免一死!” 说到这里,白起满腹的委屈,对秦王继续道:“王上,可白起对秦国是一片忠心。现在的邯郸城,我军久攻不克,而列国环伺周边,必会对我秦国不利呀!” “请王上听臣之愚见,现在就停止攻打邯郸城,撤回我秦国大军。我秦国可养精蓄锐,顺应列国之变,安抚其懦弱者,诛灭其昏庸者。” “王上,我秦国如此,方可令诸侯、定天下呀!白起不知,我王为何现在,非要灭赵国为先呢?此乃臣之肺腑之言,请王上明鉴。” 嬴稷一看白起如此说,心中的怒火更大了。 你身为寡人的臣子,寡人这是第二次来请你出征了呀! 你到现在,还不肯答应寡人,率军出征。还在与寡人啰嗦吧唧的!你如此抗命不尊,让秦国上下,将来如何看待寡人?你让天下之人,将来又如何看待寡人? 嬴稷没有再看白起,缓缓转过身去。 白起看秦王如此,知道嬴稷这是非逼自己,亲自前往邯郸出征了。 就在嬴稷的身后,继续建言道:“王上,微臣曾闻:“王不可屈一臣而胜天下也”。我王若不听白起之言,图一时之快,而非要攻打邯郸,灭其赵国。” “我王如此,就是取胜白起一人,而屈服于天下诸侯。王上,取胜白起,与取胜天下诸侯,哪个更为重要?哪个更有王者之威?” 说到这里,白起大声对秦王道: “王上,白起也闻听:“君主爱其国,忠臣爱其名誉。”又闻:“亡国不可复存,死者不能复生”。白起宁愿被王上治重罪而死,也不愿做辱军败国,祸国殃民之辈!” 秦王听罢的白起的话后,老脸被气得铁青。 你武安君,也太不识抬举了!我来请你出征,你不愿意出征也就罢了,居然对我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秦王嬴稷气得全身都哆嗦起来,转身指着白起大声道: “武安君,寡人……寡人让你攻打率军前去攻打邯郸,是为了让你……让你辱军败国,祸国殃民?寡人不信,他赵国邯郸城内,残兵败将能有多少?” “赵军四十五万精锐将士,你在长平都能打得胜,给予全歼。现在让你率军攻打邯郸,你为何就对寡人说打不胜呢?你如此,是在欺瞒君王!是大罪!” 说到这里,秦王嬴稷对跪在地上的白起道: “白起,邯郸城,你是不能取?还是不愿意取?” 白起看着嬴稷愤怒的眼神,对秦王缓缓说道: “王上,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道也。为将者明知不能得胜,而非要去为者,乃愚蠢之将,败国之将。白起,不能做此败国之将。” “王上,白起对秦国一片赤胆忠心,对王上所言,句句出之肺腑,请王上明察!” 秦王嬴稷看到白起,又一次拒绝了自己的恳请,不愿带兵出征。 心中之愤怒,已无法用笔墨来形容。 火冒三丈是最轻的了! 秦王嬴稷仰天长叹一声,对白起缓缓冷冷地道: “白起,你的赤胆忠心,是要先忠于寡人,再忠于秦国!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这话,秦王嬴稷再不理睬白起,转过身去,气仆仆地向外走去。 回到宫内,秦相范雎看到秦王嬴稷,铁青的脸色。 知道此番秦王前去武安君府,必不顺利,心中又暗暗窃喜啊! 秦王坐在殿内的桌前,对范雎道:“相国,以前武安君对寡人之命,从来都是二话不说,一个诺字。如今他倒好,居然正面教训寡人误国殃民。” 范雎闻听秦王的话后,心中大笑:“武安君,自取死亡之道也。” 这个时候,在秦王面前,不给你这个“公族”的带头人,上点“药水”,我还是范雎么? 范雎上前,对秦王嬴稷道:“大王,臣之前,曾对我王言过:武安君,英雄也。敢在王上面前,这么说我王,依微臣看来,真不愧臣之所言呀!” 嬴稷听罢范雎的话,心里很不好受。 摆了摆手,对范雎冷冷地说道:“相国,你说说,武安君为何一心犯上?而不肯听寡人之言,率军去邯郸呢?” 范雎故作为难之色,战在那里,半天不语。 秦王见范雎如此,就“嘿嘿”冷笑两声,对范雎道:“相国,寡人再说武安君,又没说你。你现在一语不发,害怕什么?他武安君恨的是寡人,又不是你?” “相国,你说说,他武安君是真怕在邯郸城下战败,丢了他百战百胜的英名?抑或是他武安君,怨恨寡人,让他背负了长平杀降的罪名?” “这个武安君,一直对寡人讲赤胆忠心。以寡人看,什么赤胆忠心?到头来,还不是把自己的一己清白,放在寡人之上?为守身而负王命!” 说到这里,秦王再也忍不住自己心头的怒火,气得猛拍了下身旁的桌子。 第三十四章 秦相范雎(上) 秦王嬴稷对武安君白起的愤怒,秦相范雎看在眼里,是喜在心头呀! 范雎上前,躬身劝慰嬴稷道:“王上,请恕臣直言,我王不可过多苛责武安君呀!依臣看来,武安君乃顶天立地之英豪呀!” “王上,武安君如何能像微臣这般?以为我王担负恶名为荣呢!臣与我王相识之际,我王曾对微臣言:范雎乃小人,但为真小人也!” “王上,范雎认为我王对范雎的评价,甚为精辟,范雎自己也认为如此。然武安君则乃真英雄,所谓真英雄者,岂能无气节?” 秦王嬴稷听罢范雎的话,眼睛眯了起来,转头看了看范雎。 范雎见此,微微躬身。 嬴稷沉思了片刻,对范雎道:“相国,汝说说,寡人是英雄还是小人呢?” 范雎一愣,低头考虑了片刻,抬头对秦王嬴稷道: “王上,请恕臣大胆。我王即为英雄,亦为小人!此二者皆有者,天下也只有真正王者,才能兼而备之!我王是天下真正的王者,此二者我王皆有也!” 嬴稷听罢范雎的话,一下愣住了。 不过想了想,发现秦相范雎说的一点没错。 秦王嬴稷,是仰天哈哈大笑。 笑罢,又一拍桌子,对范雎大喝道:“大胆!” 范雎故作恐慌状,跪倒在地,对秦王道: “王上,恕微臣自作聪明,以下犯上,望我王恕罪。” 嬴稷用右手指着范雎道:“相国,别假惺惺地了!眼下邯郸战事,你范雎若不能助寡人,攻下邯郸,再一并论罪。你起来吧!” “多谢我王恩典!微臣必竭尽全力,帮我王攻下邯郸。” “行了,别在这里阿谀奉承寡人了。说说吧!有何建议?” 嬴稷望着站了起来的范雎道。 范雎又沉思了片刻,对秦王道:“王上,臣不敢瞒我王,五大夫郑安平,河东郡守王稽两人,乃臣之亲近之人,亦为臣最信任之人。” “五大夫郑安平,随臣入秦已有十余载;王稽任河东郡守,保河东不失亦有数年。以臣看来,此二人领军之才大有长进。” “不如我王现在,命此二人为我秦国效命疆场,不知我王意下如何?” 嬴稷站了起来,在殿内来回徘徊,想到了现在秦军中大多将领,都出自武安君白起之手,武安君的势力过于庞大。而郑安平与王稽这两人,则乃秦相范雎之人。 任用这两人,未尝不可。如此,在秦军中平衡一下也好! 想到这里,嬴稷转身,对范雎道:“相国,王稽乃河东郡守,河东乃是我秦国东之要地,不可轻动,还是令王稽继续坚守本职吧!” 范雎在旁,点了点头。 嬴稷继续对范雎道:“至于郑安平吗?现在邯郸前线,我军粮草被赵军所焚毁。既然由相国你大力推荐,寡人便命他率军五万,带着粮草,增援我军。” “相国,你要告诉郑安平,让他尽力帮王龁,把邯郸城拿下。只要他立有寸功,寡人便不吝封赏于他。如此,也好全他对相国之恩。” 范睢听罢秦王嬴稷的话,痛哭流涕,俯身跪倒在地,叩首哽咽道:“谢我王隆恩!” 秦相范雎,为何见秦王嬴稷听从了自己的建议,如此重用郑安平与王稽两人,而感动如此? 在这里,就不得不说说范雎的过去。 在姬康的前世,为秦国灭六国,立下赫赫战功的秦国大将很多,但世人首推白起。虽然其本人,并没有参与后来的灭六国之伟业。 为秦国谋划、献策,让秦国最终能够统一天下的大臣也很多,功绩被列首位的则是商鞅。“商鞅变法”使秦国一跃而成为天下诸侯中,最为强大的国家。 排在第二位的,世人则公认为秦王嬴稷时期秦相范雎。 其“近攻远交”之战略,使强大的秦国,让关东六国始终形成不了合力,而被秦国个个击破。 这个战略,即使在姬康的前世那个信息爆炸的年代,也被众多的国家所采取,尤其是与华夏隔海相望的倭国与其西南角的印国。 倭国在“明治维新”后,国力渐强,见旁边主宰了东亚数千年的华夏,在满清时期,国力渐衰,遂生出争霸世界之野心。 其国制定出“欲想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亚洲;欲想征服亚洲,必先征服华夏”之战略,就是范雎“远交近攻”的真实写照。 在此战略下,倭国一方面积极交好与西方列强,获取了他们的支持;另一方面,踏入朝鲜半岛,再以此为基础,踏入了华夏。 印国也是如此,在姬康的前世,印国从西方殖民独立后,自以为是南亚老大,遂对周边国家展开了侵略。 采取的同样是“远交近攻”之战略。一方面交好于西方列强,另一方面积极对周边国家展开了“蚕食”。 通过了两次印巴之战,分裂了巴国,随即又并吞了一直属于华夏附属国的锡金,并一度把手伸进了华夏的领土。 从而让太祖大怒,给予好好教训了下,让其老实了几十年。 但在姬康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印国又开始不老实了。 秦相范雎,魏国芮城人(今山西芮城)。 他曾周游列国,希望列国的国君接受自己的主张,而让自己有所作为,但没有成功。 范雎便回到魏国,打算给魏王任职服务,可是家境贫寒又没有办法筹集活动资金,就先在魏国中大夫须贾门下做事。 有一次,须贾为魏秦昭王出使到齐国办事,范雎也跟着去了。他们在齐国逗留了几个月,也没有什么结果。 当时齐襄王得知范雎很有口才,就派专人给范雎送去了十斤黄金,以及牛肉美酒之类的礼物,但范雎一再推辞不敢接受。 须贾知道了这件事,大为恼火,认为范雎必是把魏国的秘密出卖给齐国了,所以才得到这种馈赠,于是他让范雎收下牛肉美酒之类的食品,而把黄金送回去。 回到魏国后,须贾心里恼怒嫉恨范雎,就把这件事报告给魏国宰相。 魏国的宰相是魏国公子之一,叫魏齐。魏齐听了后大怒,就命令左右近臣用板子、荆条抽打范雎,打得范雎胁折齿断。 当时范雎假装死去,魏齐就派人用席子把他卷了卷,扔在厕所里。又让宴饮的宾客喝醉了,轮番往范雎身上撒尿,故意污辱他借以惩一警百,让别人不准再乱说。 卷在席里的范雎还活着,就对看守之人郑安平道:“您如果放走我,我日后必定重重地谢您。” 郑安平见范雎特别有才,有意放走范雎,就向魏齐请示,把席子里的死人扔掉算了。可巧魏齐喝得酩酊大醉,就顺口答应道:“可以吧。” 范雎因而得以从魏国逃脱。 后来魏齐后悔把范雎当死人扔掉,又派人去搜索范雎。郑安平听说了这件事,于是就带着范雎一起逃跑了,他们隐藏起来,范雎更改了姓名叫张禄。 秦王嬴稷,登基三十五年的时候,秦昭王派使臣王稽出访魏国。 郑安平就假装当差役,侍候王稽,对王稽极为恭敬。 王稽见这个人不错,就问郑安平道:“魏国有贤能的人士可愿跟我一起到西边去吗?” 郑安平回答道:“我的乡里有位张禄先生,想求见您,谈谈天下大事。不过,他有仇人,不敢白天出来。” 王稽闻此,就对郑安平道:“既然如此,夜里你跟他一起来好了。” 郑安平就在夜里带着范雎来拜见王稽。两个人的话还没谈完,王稽就发现范雎是个贤才,便对范雎道:“先生请在三亭冈的南边等着我。” 范雎与王稽两人,暗中约好见面时间,范雎就离去了。 王稽辞别魏王和群臣,驱车回国,经过三亭冈南边时,载上范雎便很快进入了秦国国境。车到湖邑时,远远望见有一队车马从西边奔驰而来。 范雎便问:“那边过来的是谁?” 王稽答道:“那是秦国国相穰侯魏冉,去东边巡行视察县邑。” 范雎一听是穰侯魏冉,便对王稽道:“我听说穰侯独揽秦国大权,他最讨厌收纳各国的说客,这样见面恐怕要侮辱我的,我宁可暂在车里躲藏一下。” 不一会儿,穰侯魏冉果然来到,向王稽道过问候,便停下车询问说:“关东的局势有什么变化?” 王稽答道:“没有。” 穰侯魏冉又对王稽道:“使臣先生该不会带着那般说客一起来吧?这种人一点好处也没有,只会扰乱别人的国家罢了。” 王稽赶快回答道:“臣下不敢。” 两人随即告别而去。 范雎对王稽道:“我听说穰侯是个智谋之士,处理事情多有疑惑,刚才他怀疑车中藏着人,可是忘记搜查了。” 于是范雎就跳下车来奔走,对王稽道:“这件事穰侯不会甘休,必定后悔没有搜查车子。” 大约走了十几里路,穰侯魏冉果然派骑兵追回来搜查车子,没发现有人,这才作罢。 王稽于是与范雎、郑安平三人进了咸阳。 第三十五章 秦相范雎(下) 秦相范雎这一生,可谓精彩纷呈。 在来到秦国都城咸阳后,范雎拜托王稽向秦王嬴稷推荐自己,王稽自然答应。 王稽向秦王报告了出使情况后,趁机进言道: “魏国有个张禄先生,此人是天下难得的能言善辩之士。他说‘秦王的国家处境危险已到了层层堆蛋的地步,能采用我的方略便可安全。但需面谈不能用书信传达’。我所以把他载到秦国来。” 秦王嬴稷不相信这套话,只让范雎住在客舍,给他粗劣的饭食吃。 就这样,范雎等待秦王接见有一年多。 范雎在秦国见秦王嬴稷如此冷遇自己,就上书秦王,谈秦国目前的弊端,得到了秦王的赏识,秦王嬴稷就向王稽表示了歉意,派他用专车去接范雎。 这样,范雎才得以去离宫拜见秦昭王,到了宫门口,他假装不知道是内宫的通道,就往里走。 这时恰巧秦昭王出来,宦官发了怒,驱赶范雎,喝斥道:“大王来了!” 范雎故意乱嚷着说:“秦国哪里有王?秦国只有太后和穰侯罢了。” 秦王嬴稷闻此言后,大怒。 就走过来,听到范雎正在与宦官争吵,便上前去迎接范雎,并向他道歉道: “寡人本该早就向先生请教了,正遇到件事件很紧迫,寡人早晚都要向太后请示,现在这事件已经处理完毕,寡人才得机会向先生请教。“ “先生,寡人很糊涂、不聪敏,让寡人向先生敬行一礼。” 范雎客气地还了礼。 这一天,凡是看到范雎谒见秦王嬴稷情况的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不是肃然起敬的。 秦王嬴稷喝退了左右近臣,宫中没有别的人。 这时秦王嬴稷长跪着,向范雎请求道:“先生,怎么赐教寡人?” 范雎只“嗯、嗯”两声,而不说话。 停了一会,秦王嬴稷,又长跪着向范雎请求道:“先生,怎么赐教寡人?” 范雎又“嗯、嗯”两声,像这样询问连续三次。 秦王嬴稷长跪着道:“先生,终究也不赐教寡人了吗?” 范雎见秦王嬴稷,其意甚诚,就对秦王嬴稷道: “大王的江山,四面都是坚固的要塞,北面有甘泉高山、谷口险隘,南面环绕着泾、渭二水,右边是陇山、蜀道,左边是函谷关、肴阪山。” “大王的国家,雄师百万,战车千辆。有利就进攻,不利就退守,这是据以建立王业的好地方啊。” “大王的黔首,自商鞅变法以来,百姓不敢因私事而争斗,却勇敢地为国家去作战,这是据以建立王业的好百姓啊。” “现在大王你同时兼有地利、人和这两种有利条件。凭着秦国士兵的勇猛,战车的众多,去制伏诸侯,就如同放出韩国壮犬,去捕捉跛足的兔子那样容易,建立霸王的事业是完全能够办到的。” 秦王嬴稷,听罢范雎的一番话后,心中大喜。 于是授给范雎客卿官职,同他一起谋划军事。终于听从了范雎的谋略,派五大夫绾带兵攻打魏国,拿下了怀邑。两年后,又夺取了邢丘。 武成王六年,秦王嬴稷拜范雎为相,把应城封给范睢,封号称应侯。 同年,为了加强秦王嬴稷的君权,范雎又建议秦王嬴稷废宣太后,驱逐秦国“公族”回封邑,在这个时候,其实范雎就已经结怨了武安君白起。 面对秦国所面临的处境,范雎为相后,又向秦王嬴稷献上了“远交近攻”的战略。 更是在事关秦国国运的长平之战中,坚定了秦王嬴稷的决心。 范睢为相之后,散发家里的财物,用来报答,所有那些曾经帮助过他而处境困苦的人。 凡是给过他一顿饭吃的小恩小惠,他是必定报答的;而瞪过他一眼的小怨小仇,他也是必定报复的。 原魏相魏齐,因此被迫逃往赵国平原君处,就这样范雎都不放过他,结果魏齐被迫自杀。而对于自己的恩人,尤其是郑安平与王稽两人,范雎更是不遗余力的给予报答。 范睢担任了秦相之后,王稽来到范雎的相府,对范睢道:“事情不可预知的有三件,毫无办法的也有三件。” 范雎就问王稽道:“哪三件不可预知事?哪三件无办法之事?” 王稽就对范雎道:“君王说不定那一天死去,这是不可预知的第一件事情。你突然死去,这是不可预知的第二件事情。假使我突然去,这是不可预知的第三件事情。” “如果君王有一天死去了,你即使因我没被君王重用而感到遗憾,那是毫无办法的。如果你突然死去了,你即使为还未报答我而感到遗憾,也是毫无办法的。” “假使我突然死去了,你即使因不曾及时推荐我而感到遗憾,也是毫无办法的。” 范睢听了闷闷不乐,就入宫向秦王进言道:“不是王稽对秦国的忠诚,就不能把我带进函谷关;不是大王的贤能圣明,就不能使我如此显贵。” “如今我的官位做到了相国,爵位已经封到列候,可是王稽还仅是个谒者,这该不是他带我进关的本意吧。” 秦王嬴稷,便召见了王稽,任命他做河东郡守,并且允许他三年之内可以不向朝廷汇报郡内的政治、经济情况,让王稽独立主政一方。 正因为如此,范雎见秦王嬴稷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此番任命了郑安平为将军,这才全身俯首,跪地叩谢了秦王。 范雎回到相府,恰逢郑安平与王稽两人都在咸阳,于是把两人找来。 范雎对郑安平道:“你听好了,武安君不愿为邯郸我军主将。此番邯郸之战,吾以向王上推荐你郑安平为将军,我王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 “此番邯郸之战,若汝能立战功,汝今后便会享用终身,富贵一生。现在邯郸城我军迟迟不能攻破,又请武安君两次为我军主帅,但武安君不愿,我王深感颜面无光。” “汝到前阵,只要配合王龁,拿下邯郸,为我王挽回颜面,此乃封官加爵,天赐良机。如此,我范雎在朝为相,王稽为河东郡守,而你郑安平则在军为将。” 说到这里,范雎看了看两人,对二人言道:“我们三人,就可以在秦国无敌于朝野啊!” 郑安平与王稽两人,相互看了下,一起躬身对范雎道: “请相国放心,我等二人必不辱使命。” 范雎见此,点了点头,又转头对王稽道:“王稽,汝也同样。河东郡乃我秦国将士,从魏国手中所得。为我秦国东之屏障,对我秦国关系重大。” “不管汝遇到什么情况,都要给我死守住河东郡,不能闪失我秦国一寸秦土,汝若做到,封官加爵也不在话下。” 王稽抱拳躬身对范雎道:“相国,请你放心。卑职到河东数载,到如今周边诸国,也无一国敢于侵犯我河东郡。” 范雎听罢王稽的话后,叮咛道:“王稽,汝不可大意。勿论是如今,还是今后,汝都要给我死守河东郡,不可轻忽。若有丝毫闪失,汝没命,吾亦没命,明白么?” 王稽赶忙对范雎道:“相国放心,河东郡在卑职手中,便是我大秦,在北部之长城壁垒。王稽敢用性命担保,不管何方来犯,必不会丢失河东郡的一寸秦土。” 范雎长叹了一口气,对两人道:“现在我三人,在秦国已为一体。汝二人都为我范雎担保为官,汝你二人有丝毫闪失,我范雎也无颜面在秦国了。” “但愿尔等能为我秦国立下战功,于己有利,也令我范雎不负我王呀!” 郑安平与王稽两人,听罢范雎的话后,又一起抱拳躬身道:“诺。” 范雎这种知恩图报的做为,为后人所称道。 但秦相范雎怎么也没想到,正是他所重用的郑安平、王稽两人,为他今后的命运,又埋下了悲惨的结局! 第三十六章 王薨(上) 蓟都原为蓟国的都城。 蓟国国祚延绵一千多年,国君为伊姓,尧的后裔,蓟国建国于商朝。 周成王在其父武王灭商后继而稳定国家,分封天下,封召公的长子克于燕地,以报其辅佐之恩。召公奭的儿子克率其宗族来到这里,建立了燕国,与蓟国做了邻居。 燕襄公元年(公元前六百五十七年),燕国灭掉蓟国,燕国从下都(河北易县)迁至上都蓟城,上都蓟城成为了燕国的国都。 蓟都西为太行山脉,北靠燕山山脉,南接易水,东至渤海,地理位置极其优越。 武成王十四年,蓟宫,六月初三,夜晚。 蓟都城内的各处街道已经安静下来,浓浓的夜色笼罩着了这个千年古都。在蓟都的各个主要街道口,巡查的士卒盘查着偶尔路过的行人。 蓟都城内,家家户户都点起来了油灯。虽然灯火多为昏暗,但也若天上的繁星一般,洒落在城内的各个角落。 整个蓟都城,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姬康与辽地的众人,起初来到蓟都,刚开始对这样的状况,很不适应。每个人脑海中,都会想起夜色降临,襄平城人声鼎沸的景象。 不过在蓟都城,呆了快两个月后,众人包括姬康,对此状况,已经渐渐适应。 辽城君府,书房。 姬康与鲁仲连、苏代两位先生,依然在商量着事情。 苏代先生,正向姬康禀报道: “君侯,在下把燕国朝堂众臣,分为三类,一类是积极支持我辽地的;一类是对我辽地有恶意的;最后一类就是中间派。这是名单,请君侯阅览。” 姬康接过苏代先生手中的写着名单的纸张,仔细看了起来。 看罢,姬康笑道:“看来,朝堂的中间派居多呀!” 鲁仲连在旁,也笑着对姬康道:“君侯,这些中间派的朝臣,就如公子所言,都是可以转化的吗!我们还是要积极争取他们的支持。” 姬康点了点头,对两人道:“两位先生,总之,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辽地的敌人,是越来越少,而赞同我们辽地主张的人,越来越多。” 鲁仲连长叹一声,对姬康道:“君侯,这几年我等在辽地,对燕国的感触还是不太深刻。但如今从我辽地来到蓟都,才发现,燕国的问题很大。” “依臣所看,燕国的朝堂,简直就是腐朽不堪。门阀贵勋,只知道享乐!朝堂众多的大臣,只知道满足自己的私欲。” “军队编制混乱,装备落后,毫无战斗力。百姓生活依旧很苦,大多数百姓,连基本的温饱都难以保证。长此下去,如何得了?” “说真话,从我辽地的角度来看,燕国大多数的这些门阀贵勋,朝堂众臣都应该被彻底扫除才是。公子,你今后所做的一切,在燕国难度太大了!” 苏代先生在旁,也点了点头。 姬康笑了起来,对两人道:“两位先生,难度再大,也要去做。这就要考虑到我们的智慧了。毕竟燕国是我等的母国,我们的手段不可能像对高丽、箕国一样,那样激烈。” “但我们要完成我们的愿望,也就是小子经常所说的理想。就要持之以恒,坚持努力的做下去。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阻碍,都要想办法克服。” 苏代这个时候,想起来一件事情,对姬康道:“君侯,燕王的身体,现在如何?” 姬康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状况很不好,恐怕就在这几日了。” 深夜,东宫的一处大殿内,灯架上的油灯,温柔的燃烧着,殿内一片通明。 姬嬴氏正在屋内,翻看着一册竹简。 这个时候,之前与姬嬴氏亲近的那个侍官匆匆进来。 姬嬴氏见到这个侍官进来,挥挥手,让其他侍候的侍从、宫女退下。 然后对这个侍官道:“现在燕王的情况,查看的怎么样了?” 这个侍官来到姬嬴氏的身旁,低声对姬嬴氏道:“公主,现在已经察明。燕王现在已昏迷不醒,恐怕就在这几日了。” 姬嬴氏又对这个侍官道:“朝堂大臣,对将来王储的看法如何?” 这个侍官对姬嬴氏答道:“公主,因为燕王在朝堂上的做为,原先支持公子喜的众多大臣,现在态度已暧昧不明。现在,状况对我们可是越来越不利了呀!” “燕王安敢如此,难道他就不怕我秦国么?” 听罢这个侍官的话后,姬嬴氏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怒色。 浑身都开始颤抖,好大一会,才渐渐平静下来。 姬嬴氏的脸上带着冷笑,自言自语道:“燕王好大的胆子!姬允你也是好狠的心!喜儿身为你的长子,你也不顾!近二十载的夫妻情分,你也不看!” “竟然……竟然要立那个辽地小儿,为燕国的王储。既然你无情无义,也就休怪我对你无情至此了。” 说到这里,姬嬴氏转头对这个侍官道:“你下去后,命宫内的那几个侍官,这几天就准备行动吧!此次,一定要万无一失!” 这个侍官低下头去,忙答道:“诺。” 这个侍官走后,姬嬴氏坐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 半响后,才低声道:“姬允,待那个小儿被除去后,就剩下喜儿了,吾看你该如何处理王储之事?” 这个侍官,走出姬嬴氏所居住的院落,向蓟宫的后方走去。 刚转过一个拐角处,就被几个身着宫卫服装的卫士,给拦截住了。 这个侍官大惊,浑身颤栗。 对这几个宫卫道:“吾乃太子妃的侍内总管,尔等何人?竟敢拦阻于我?” 这时,一个年青的侍官走到这个侍官的面前,对其冷漠地说道: “别装了,你以为你们做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么?现在别废话了,太子有请!别让他乱喊,把他嘴堵住,带走。” 这个侍官,自然认识这个年青的侍官,乃为太子身前的近侍官。 见他如此说道,就知道自己所从事的事情,已经暴露,顿时瘫痪在地。 这个年青的侍官,手一摆,立刻有两个宫卫上前,往这个侍官嘴里塞了一块绢帛。 然后把其架着,一行人迅速离开了此地。 姬康的父亲、燕国太子姬允正在另一处殿内,看罢自己近侍递过来的审问记录。 闭上眼睛,眼角流出了泪珠。 半响后,睁开了双眼,对这个年青的近侍道:“你下去,把她在宫内笼络的侍从、宫女全部除掉,一个不留。至于她么!你就别管了,吾自有安排。” 这个侍官躬身对姬允道:“诺。” 姬允身旁的这个年青侍官,不敢多问,遵命离开,下去办事了。 待这个侍官走后,姬允胸内气血翻滚,忍不住就咳嗽起来。 姬允强忍着,但还是有一缕血迹从嘴角出来。 姬允掏出袖中的绢巾,搽拭掉嘴角的血迹。 又把摆在桌上的审问记录,仔细看了一遍。 许久后,姬允脸上又露出了一片自嘲之色:“已经近二十年的夫妻,何必要走到如此地步呢?我知道你是为喜儿着想。但我要为我燕国着想!要为我燕国的国祚着想!” “其实,在喜儿与康儿之间,原先我是支持喜儿的。但康儿在辽地这些年来所做的事,才能保证我燕国,长期立于天下呀!” “如果康儿现在被你除去,我燕国马上就要大乱。为了我燕国的江山!为了我燕国的历代先王!我只能对不住你了。” 姬嬴氏素来骄横,在辽地发生的刺杀姬康之事,姬允早知道乃姬嬴氏所为。 但姬允回到蓟都后,姬允念着近二十年的夫妻之情,也看在儿子姬喜的面上,再考虑到燕国与秦国的关系,就把此事给放过去了。 想着姬嬴氏只要改过,自己也不会把她怎样。但没想到,此番姬嬴氏居然胆大至此,居然准备在武成王病危之际,在宫内还要对姬康下手。 如果让她的安排得逞,辽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姬允在姬康来蓟都之时,就已经得知,在辽西郡与中阳郡的两路辽军,再为此而积极戒备。 如果真到那时,燕国必然陷入分崩离析的状态,国祚不保。 现在秦赵两国在邯郸大战,中原诸国也在旁虎视眈眈,整个天下都是多事之秋。这个姬嬴氏居然不顾大局,以一私之心,想陷燕国于万劫不复之境地。 辽地的军力有多强,别人不知道,但姬允明白的很。只怕到那时,就是秦国也救不了她,包括自己与喜儿也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姬允心头一片平静,脸上带着了一股漠然的表情,对殿外喊道: “来人,去把刘二娘叫来吧!” 随即,殿外传来一声“诺”的声音。 不一会,一个中年宫女走了进来,对姬允躬身施礼。 姬允吩咐道:“这几日,父王身体不好,陷入病危。太子妃姬嬴氏孝心甚高,悲伤过度,居然给过世了。本太子甚为痛心,今后会追封其为王后,日后……日后也会与其合葬。” 说到这里,姬允内心不禁又一阵绞痛,又开始咳嗽起来。 第三十七章 王薨(下) 姬康的父亲姬允,强自咽下已涌入咽喉的一口热血,对着刘二娘这个中年宫女道: “汝明白否?” 刘二娘听罢太子姬允的话后,全身都颤抖起来,面色一片苍白。 愣了许久后,刘二娘跪倒在地,对姬允道:“太子,吾已……吾已明白。请太子……太子今后多照顾下我在宫外的亲人。” 姬允点了点头,对刘二娘这个中年宫女道:“你放心就是,你宫外的亲人必富贵终身。你下去吧!记住,此事不要留下任何的破绽。” “诺。” 这个中年宫女走出殿后,姬允靠在椅子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太子姬允,一夜没睡。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武成王殿内的一个侍官,匆忙来向姬允禀报: “启禀太子殿下,王上醒过来了。传太子殿下与公子姬喜、姬康,以及众大臣前往。” 姬允一怔,来不及洗漱,就匆忙跟着这个侍官,向武成王的寝殿内走去。 进到殿内,姬允发现武成王正靠在榻上,双眼微闭。 见到姬允进来,武成王睁开了双眼,对姬允道:“吾儿前来,不必多礼。” 姬允见自家父王说话清晰,再看了下旁边的几个医官,看他们都对自己微微点头。 就知道武成王此乃回光返照,大限已到。 姬允来不及行礼,匆忙来到武成王的病榻前。 武成王见姬允脸色苍白,眼眶发黑,就对姬允道:“吾儿,这次看来为父是躲不过去了。今后燕国就交给你了,为父在地下会看着吾儿,保佑吾儿的!” “汝身体一向不好,为父走后,这燕国的万钧重担就要压在吾儿身上了。你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姬允听罢父王的话,不由的哽咽道:“父王,你这病只要养养,就会好,此时万万不可多想。” 武成王摇了摇头,对姬允道:“吾儿不必安慰寡人了!为父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说到这里,武成王挥手让其他人退下。 待众人退下后,武成王顿了一顿,对姬允道:“吾儿,为父留给你的这幅担子,很重、很重呀!今后全看吾儿的了。但这燕王的位置要坐稳,吾儿,不容易呀!” “吾儿,你马上就要登基了,最要紧的是,要处理好我燕国王储之事,此事万不可马虎!否则,我燕国马上就有大乱之危。” 姬允闻此,凑到武成王的耳边,把昨晚的事情给武成王,禀报了下。 武成王听罢,点了点头,缓缓地对姬允道:“此事,吾儿处理的极好!如此,为父就放心多了。” 姬康清晨,得到传唤后,也坐车匆忙向王宫赶来。 在侍官的带领下,来到了武成王的寝殿之外。 看到殿外,已经站满了朝堂的大臣。自己的大哥姬喜,与未来的岳父粟腹,也在其中。众人见姬康到来,都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但都没有做声。 姬康来到大哥姬喜的身旁,站在了最前面。两人同众人一样,都静静地站在殿外,等待祖父武成王的传唤。 殿外人来人往,还有几个医官在殿内进出。人虽然很多,但动静很小,就是几个医官进出,也是蹑手蹑脚。 这个时候,殿内走出一个侍官,高声对众人传唤道:“王上有命,传众人进殿。” 姬康与姬喜,以及众大臣排列成队,缓步进了武成王的寝殿之内。 看见父亲姬允,正站在武成王的榻前。 姬康与众人,一起跪倒在地,向武成王叩首道:“参拜吾王。” 旁边的一个医官,端着一碗百年人参熬制的参汤,一勺一勺地喂着武成王。 姬康知道,这参汤乃是吊命之用。 武成王喝了几口参汤,精神显然好了一点。 见姬康与姬喜,以及众大臣都进来了,就对众人道:“大家都起来吧。” 待姬康等众人起来,武成王看着队伍前面的姬康与姬喜两人,脸上露出了微笑。 对姬康与姬喜两人道:“喜儿、康儿,你二人前来,让祖父看看。” 姬康与姬喜来到了武成王的面前,武成王伸出双手,一手握着姬康,一手握着姬喜。 然后慢慢的、把两人的手放到了一起,对两人缓缓道:“祖父要去了,你二人今后一定要好好的,要相互关照对方,协助你们的父亲,把我燕国治理好。” 姬康与姬喜两人,一起躬身,语带悲切之声,对祖父武成王道: “请祖父放心,孙臣已知。” 武成王露出孩子一般的微笑,转头现看了看姬喜,又转头看了看姬康。 看着姬康,武成王缓缓对其道: “康儿,祖父……祖父知道你志向远大。你小时的时候,给你大哥画了幅……画了幅肖像,极其逼真。又题写了……题写了一首短文《少年燕国说》,而名传天下。” “现在……现在祖父想让你给祖父画一幅画,不是……不是祖父的肖像,而是……而是我燕国的江山,可能……可能画否?” 姬康闻此,用袖子拭了拭眼角,眼眶发红,哽咽道:“启禀祖父,孙儿能画。” 武成王开心笑了起来。 姬康的父亲姬允,在旁忙吩咐几个侍官道:“取笔墨、颜料,乃至绢帛来。快、快去。” 待几个侍官取来笔墨、颜料,以及绢帛后。 姬康没有把绢帛放在桌上,而是让四个侍官把绢帛在武成王的病榻面前,各持一角,缓缓拉开。 姬康转身,站在这块绢帛的前面,抬头看了下殿内的众臣,发现众臣都在看着自己。 殿内,寂静无声。 姬康没有停顿,手持狼毫,看向绢帛。 随即双眼微闭,构思了一下。 然后睁开双眼,用狼毫,吸足了墨,点向了绢帛。 先是寥寥数笔,东方一片大海。 然后笔锋向北,出现了汉城郡、辽南郡,接着就是整个辽地的各郡。 随即,姬康笔锋向西展开,燕国的各郡乃至蓟都都跃然于绢帛之上。 就在众人以为姬康要作画完毕时,姬康看了下众臣,笔锋没有停顿。 燕国众臣,包括姬康的父亲姬允,大哥姬喜,乃至未来的岳父粟腹等,眼睛都瞪了起来。有人甚至掏出绢巾,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唯恐惊呼出来。 姬康的笔锋向南,先是齐国,再而是赵国、魏国、韩国,下来就是秦国,到最后楚国的疆域也跃然绢帛之上。 在众人以为姬康要停止下来之时,姬康的笔锋仍然没有停止。 向北,笔锋又画出了东胡、匈奴; 向西,笔锋又画出了月氏、义渠; 向东,笔锋又画出了倭国列岛; 向南,笔锋又画出了百越,交趾,安南; 直到此时,姬康的用笔在这幅图的上方,画出了一轮红日,照耀着这片大地。 又在这幅画的最上方,提笔写了几个大字:燕国堪舆图。 姬康的这幅图,画得很快。 画罢,武成王的寝殿内,一片惊呼声起。 姬康把笔放下,然后转身,跪倒在地,对自己的祖父道: “祖父,孙臣奉命画毕。此乃我燕国的江山地图!” 武成王看着自己面前,这幅硕大的燕国堪舆图,哈哈大笑起来。 眼眸里透出光芒,随即就暗淡下来,脸色逐渐变得又灰又白。 姬康见此,与父亲姬允,大哥姬喜都大吃一惊,一起扑向了武成王的病榻。 武成王挣扎着,对众人断断续续道:“传……传寡人之诏,吾儿姬允登基为燕王。” 然后,转向姬康,笑了笑,对姬康道: “吾孙……吾孙志在天下,寡人……寡人欣慰……,去做吧……好生去做,这是我……我姬家的江山,祖父……祖父在地下会……会看你建功立业的……” 语音越来越低,终于没了声音。 殿内,顿时响起了一片哭泣声。 周赧王五十七年(公元前二百五十八年),武成王十四年,六月四日。 燕武成王薨,子孝王立。 第三十八章 韩非的疑惑 辽地的民众都说自家的君侯如何、如何,都朴素地认为辽地是姬康的。 但在姬康的心里,从来不认为辽地是自己一个人的。 前世的观念对姬康的影响之大,早已深深烙印在了姬康的灵魂之中。 自姬康在这个时代出生,就从来没认为这天下是那一个人的。这天下是君王的、是官员的、是商人的、是将士们的、但更是这天下所有黔首们的。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五个年头了,但这一个观点在姬康的心内,从未动摇过。 我可以当一个领袖,当一个舵手。但我自始自终都认为,推动历史前进的真正动力——是天下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呀! 虽然辽地的发展是因为姬康,辽地的崛起更是因为姬康。即便是灭国立郡,这样的事情都诞生在姬康手里,更因为这样的事被人们称为“天下四大公子”。 但姬康自己都从来不认为,更不敢说,这辽地是自己的。 尤其是当襄平学院建立之后,那些当年流落街头、孤苦伶仃的孤儿们都进入了学院。在自己大学长的灌输之下,都把这个辽地当成了自己的家,当成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由此从内心产生的强大动力,可想而知。每个人都想把辽地建设成为人间仙境,每个人都愿意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这个伟大的集体。 几千名没有私心,胸中充满了理想的少年人,从学院毕业之后,所发挥的力量是巨大的。从而自下到上,都彻底改变了辽地的各个方面。 以前没人敢做的事,这些襄平学院毕业的年轻官员敢做;以前很苦很累的事,大家都相互推脱,但这些年轻官员敢为。 在这群襄平学院的官员们心里,做事情只问值不值?看事情只看对不对?每个从襄平学院毕业的官员,都知道,他们的大学长在自己的身后,一直在默默地看着自己。 也因此,短短的十年时间不到,整个辽地的面貌焕然一新。几乎让所有来到辽地的外地之人,看到辽地的现在的状况,都赞叹不已。 韩非这个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也是如此。 韩非一踏进辽地,就被整个辽地的状况惊呆了。 那通往天际,不知用何材料建成的宽大驰道,让韩非赞叹连连。 来到集市,看着集市上人来人往的状况,让韩非赞叹连连。 看到辽地每个人的穿着,也让韩非赞叹连连。 更不要说集市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南来北往的商队等等,都让韩非这个年轻人,在赞叹的同时也激动不已。 总而言之,辽地带给韩非的最初印象,就是干净、整洁、富有,再有一个就是强大。 做为韩国王室之人,做为韩恒惠王的弟弟,做为一个韩国的公子,再加上自己所受到的这个时代,最为尖端与丰富的教育。 让这个年轻人,已经深深意识到辽地与其他各国的不同。就是与辽地的母国相比,也大为不同。 辽地的五六月,是美丽的季节。 随已进入夏季,但与齐国乃至韩国来比,都是较为凉爽的。除了中午稍热一点,清晨与下午仿佛是大河流域的春秋两季,不冷不热。 做为一个想致力于韩国富强,而思想又较为先进的王室公子。韩非自然想从辽地的这些社会形态中,找出他能够为何做到如此地步的真正原因。 韩非的到来,早被情报局与监督院的人员所注意到。 反馈上去之后,被在蓟都的公子姬康说了句:“除保密律令限制的的东西外,其他的东西别管他,随他看,随他转,也别派人监督、跟踪。” 就这样,韩非到辽地以后,看那都觉得新奇,也格外的舒服。当然,也看到了他自己想要看到的一切。 在农田看到正在耕作的农户时,韩非来到一个农户身旁,除了新式农具与耕具不说,就是看到其正用新式肥料,培育田亩,都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问道:“老丈,你袋子了所载为何物?为何要散在田间呀?” 这个农户,摸摸了颌下的胡须,对韩非道:“这位先生,这是我辽地工业区所特制的肥料呀!用这肥料培育田亩,所产粮食最少能提高两成。” 韩非惊奇地一塌糊涂,结结巴巴地道:“至少……至少两成?” 这位老丈哈哈大笑,对韩非道:“是呀!这位先生估计是刚来我辽地,不知道我辽地的耕作农具与方式,早与以前不同。” “现在我们这地呀!亩产粮食都为五百斤左右,听说襄平学院的试验田,人家的亩产高达六百多斤,这个我们是比不了的。” “这些也不算什么。据闻我官府辖下的大片田地,人家的产量更高,所采用的农具更好。至于多好?就不是小老儿所能知道的了。” 韩非心中核算了一遍,把韩国乃至齐国的亩产与辽地比对了下,发现辽地亩产量是韩国乃至齐国亩产的三倍以上。 就这样,韩非在前往襄平城的路上,行走的就很慢、很慢。 韩非发现,辽地的黔首们很富裕,这从他们的穿着上,就能看出; 辽地的黔首们很齐心,这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就能看出; 辽地的粮食、物产很充足,这从经过的每个村落的集市上,就能看出; 辽地的……反正什么都排列在了各国的前面。 这些还不是让韩非所震惊的,让韩非所震惊的是,居然每个村庄都建有学堂。 韩非最喜欢的就是如苏代先生一样,每到一个村庄或县城驻留,就在学堂的附近就宿。清晨在客舍内,被旁边学堂琅琅的读书声吵醒,是韩非最大的喜好。 初阳东升,韩非站在学堂外。 隔着学堂的木制门栏,看着在学堂的院落中间,立着一个高高的木杆,稚嫩的学童们,排列整齐,站在木杆的前面,面色肃穆。 而在队伍的最前面,有四个学童,持着一面绣着凤鸟的红旗四角。 这个时候,一看就知道是学堂的两个先生,走了出来,来到木杆的前面,大声喊道: “升旗仪式开始。” 队伍前面的四个学童,手持着这个凤鸟红旗。嘴里喊着“一二一”的号子,踏着整齐的步伐,来到木杆的前面,把红旗挂在木杆上垂下的一个绳索钢钩上。 两名学童手持绳索的一端,韩非知道这是要等会把这面红旗拉起。另两名学童则站在红旗的前端,像卫士一样护卫着这面红旗。 然后就听到学堂的两位先生大喊道:“唱《千里长城永不倒》,升旗。” 顿时所有学堂内所有的学童,包括两位先生,都一起举起右手,五指张开,注视着这面徐徐而上的凤鸟红旗,大声唱到: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睁开眼吧!小心看吧! …… 千里长城永不倒,千里辽河水滔滔。 在这首激昂的歌曲声中,凤鸟红旗冉冉升起。 看着这肃穆的升旗仪式,再听到这首简单而激昂的唱词,一股热血顿时涌上了韩非的心头。 韩非注意到,在这个时候,每个经过学堂的民众,都停下脚步,驻足不前,看着学堂内那面升起的凤鸟红旗,高举右手,一同唱着这首《千里长城永不倒》的曲词。 韩非一路行来,看到的不止这些。 他看到衙役的小吏,与民众在争吵着垃圾的堆放问题;他看到商户,因为税收问题与税吏辩论,他还看到辽地的官员,因为在街头断案的问题,被黔首们扔了不少的菜叶子、鸡蛋,而狼狈不堪。 韩非一路行来,不断拿辽地的状况与韩国对比。 越对比,韩非的心情就愈加沉重。他不知道,为何在同一片大地上,韩国与辽地的状况差距为何如此之大? 韩非游历诸国,但没有一个地方可以与辽地相比。就是辽地的母国燕国,也不行。看着辽地的一切,韩非对这片大地充满了不真实感!自己宛如在梦境之中。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直到韩非来到襄平城,看着襄平城的一切,韩非整个人都已经彻底麻木了。 知道襄平城很繁华,但不知道居然繁华成这样!知道襄平城的街道一定整洁,但没想到会如此的平整干净!知道襄平城…… 直到来到襄平学院,邹衍老院长那笑眯眯地脸,才让韩非感到了一丝真实感! 韩非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在辽地所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老院长邹衍。 想从老院长邹衍,这里得到答案。 邹衍老院长听罢韩非的叙述后,哈哈大笑起来。 对韩非道:“韩非,你也算老夫的一个弟子。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何百姓敢于同官吏、税吏争吵?甚至敢用菜叶与鸡蛋甩不满断案结果的官员?” “这是因为百姓们知道,这是他们的君侯在后面跟他们撑腰,这是辽地的律法在后面跟他们撑腰。这才是民之所依呀!” “你如果想真正了解辽地的一切?想找出一个答案?想知道辽地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你就在学院里先学习学习,我想你会很快找到答案的。”七八中文首发 w.7*8zw. m.7*8zw. 韩非抱拳躬身,恭敬地对邹衍老院长道:“弟子遵命。” 第三十九章 毛遂自荐 这个时代的丧礼,其繁琐与过程远远超过了姬康的前世。 已经形成了一套严密、完整的丧礼制度。 这个时代的人们“以丧礼哀死亡”,最后的结果就是“礼莫重于丧”,并且用《周礼》给予固定下来,其耗费的人力与财物,更是巨大。 从死者初死至埋葬的过程中,活着的人对死者所行使的各种礼节、仪式、祭奠等,就分为始死奠、小敛奠、大殓奠、殡、朔月奠、启奠、祖奠、遣奠、葬、虞、祔、小祥、大祥、禫等诸多礼仪。 根据《周礼》:“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大夫、士人、庶人三日而殡,三月而葬。 ”故此,姬康的祖父武成王,要在五个月后,才能下葬。 对此,姬康也莫能奈何! 姬嬴氏因“悲痛而去”,也受到了燕国士大夫们的高度肯定,没有掀起任何的浪花。 一天之内,丧失两位最亲近的人,让姬康的大哥姬喜,大病了一场。 而父亲姬允也因为身体“欠佳”,把武成王丧礼主持仪式,就全权交给了姬康与燕相粟腹处理。 但整个天下的局势,并没因武成王的去世,而有任何的改变。 秦赵两国在邯郸的战争,依旧打的死去活来。而辽地的各项部署与战略,也在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九月,五大夫郑安平率大军五万,押解粮草与军资,到达邯郸前阵,加入了对邯郸城的围攻。 赵国的压力徒然增大,而邯郸城内的储粮也所剩不多,仅够三月之用。在此情况下,姬康的舅舅赵王丹,则在朝堂召集赵国大臣,研究对策。 十月一日,邯郸城,龙宫大殿。 赵丹坐在王座之上,看着堂下的诸多大臣,缓缓说道:“诸位爱卿,现在秦国不断增兵,对我邯郸咬住不放。城中储粮,就是再节省,也仅够城中军民数月所食。” “现在秦军将我邯郸城团团围住,辽城君所支援的粮草、军资等,也无法进入我邯郸城,如之奈何?” 上卿虞信,闻此,上前躬身对赵王丹道:“启禀我王,现在列国见秦国猛虎扑食,皆袖手旁观状,就连与我赵国盟约的魏国,也屯兵与邺城而不前。” “前段时间,我赵国平原君,虽遣派特使前往各国,游说借兵一事。至今无任何讯息传回,恐怕又是无功而返。” 大将廉颇也上前,抱拳对赵丹道:“启禀我王,我大军虽在邯郸城给予秦军,屡屡重挫。现在最关键的是我邯郸城的粮草,没有着落。如果时间再长,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之计,末将也曾与平原君赵胜、望储君乐毅、都平君田单、上卿蔺相如等人商量。众人一致建议,我赵国应尽速请得外援出兵,才可化我邯郸之危。” “平原君赵胜,交际广泛,各国好友众多。故此,臣建议平原君赵胜,应亲自率人前去各国,游说各国君王,让其出兵,助我赵国。” 赵丹转头,看向了自己的王叔平原君,对其道:“平原君,汝意下如何?” 赵胜站了出来,躬身对赵丹道:“启禀我王,至此我赵国危难之际,臣不敢推辞。臣愿亲自前往各国,游说各国君王,让其出兵助我赵国。” 赵丹听罢平原君的话后,点了点头,对赵胜道:“平原君,汝准备如何去做?” 赵胜低头沉思了会,抬头对赵王道:“王上,臣有两策。现在魏国派晋鄙将军,率十万大军驻留邺城不前,可见魏王名为救我赵国,实持两端以观望。” “但魏国信陵君与臣之妻,姐弟之情甚深。臣回府后,让臣妻给信陵君去信,让其劝魏王尽速出兵,其为一。” “其二,楚国乃秦国之死敌,楚国必不会看秦国攻下我邯郸,再灭我赵国。臣准备带人,潜出邯郸城,前往楚国,劝说楚王芈完,让其出兵助我赵国。” “以上乃臣之所想两策,请王上明鉴。” 赵王丹听完平原君的话后,心中大喜。 一拍面前的桌子,站了起来,对众臣道:“平原君言之有理呀!我赵国如果亡了,他魏国、楚国也别想好过,秦国第一个灭的就是他们。” 然后转身对平原君,深深一躬,缓缓而道:“王叔,此行重任就托付于你了!” 平原君看着赵王丹满含期待的目光,抿了抿嘴,双手合拢,躬身回礼道: “臣必不负王命!” 回到府上,赵胜一方面,让自己的妻子写信给信陵君,让其劝魏王尽速出兵;另一方面,则召集门客,想在门客中选拔二十名文武双全的随行人员,前往楚国。 过了两天,赵胜把家中之事都安排好,准备带人前往楚国。 平原君赵胜来到前厅,看了看自己门下众多的门客,对管家道: “随我前往楚国的二十名门客都选好了么?” 管家忙回答道:“启禀公子,按公子的标准,选来选去,只选出十九个人,尚差一名。” 赵胜叹了一口气,对众门客道:“月有圆缺,世上本无完美之事。十九个人就十九个人吧!差一人无妨。选好的十九人,都回去准备下,明日随我前往楚国。” 说罢,赵胜转身,就准备回去。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门客中传出: “公子,请留步。不知能否让在下,随你一同前往楚国?” 赵胜一愣,把身子有转了过来,看向了说话之人。只见一个二十七八岁年纪的男子,分开前面的门客,从后面走了出来。 这个年青人,来到平原君面前,笑着对赵胜道: “公子,你此番前往楚国,尚差一人,不如就算上我一个吧!” 平原君看了看面前之人,不认识呀! 就纳闷地问道:“汝乃何人呀?” 众门客一听平原君的话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年轻人,扭头对众门客道:“尔等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笑我不如你们吗?” 说完此话,这个年轻人扭过头来,对赵胜抱拳躬身道: “公子容禀,在下闻公子要去楚国,与楚王准备盟约,合纵攻秦。如今公子随行门客,尚缺一人。既然如此,就让在下凑个数,让在下一同去吧!” 赵胜很讶异,对这个年轻人道:“先生,请问尊姓大名?” 这个年轻人又抱拳躬身,对赵胜道:“启禀公子,在下毛遂。” 赵胜接着问道:“先生来我府中,有多少年了?” 毛遂回道:“启禀公子,在下来公子府中已有三载。” 赵胜“吧嗒”了一下嘴,对毛遂道:“三年?先生,贤士处于世间,犹如尖锥立于囊中,锋芒即刻就能显露出来。” 说到这里,赵胜还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继续对毛遂道: “可先生,汝在我府中已经呆了足足三载。可我从来没听左右在我身旁,提起过你。可见先生,是文不成、武不就呀!” “然此番,我选拔门客前往楚国,乃事关我赵国生死存亡之大计。以赵胜看来,先生不符合在下的选拔标准,恐不能胜任此行呀!” 然后,赵胜抬起手来,指着毛遂道:“先生,你还是留下吧!” 说罢,平原君没有再搭理毛遂,转身就要走。 这个时候,身后又传来毛遂的声音:“公子刚才所言有理呀!贤士施才,当有施才之机遇。公子以贤达仁义,礼贤下士而闻名天下。” “但以毛遂看来,公子若无赵国平原君之名分,安能显现贤达?在下之所以未能展露锋芒,只是尚未处于囊中之机遇!” “如今公子,若将在下放入囊中,毛遂以为,尖锥自然就会破囊,脱颖而出。” 赵胜听罢毛遂的话,大吃一惊,缓缓转过身来,用目光缓缓仔细打量了下毛遂。 发现毛遂虽年轻,但面带微笑,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 赵胜点了点头,对毛遂道:“先生,刚才是赵胜怠慢了。既然如此,就请先生回去准备,与在下一同前往楚国吧!” 第四十章 乐毅去世 十月二日,邯郸城,望储君府。 在武成王病逝后,原燕国上将军乐毅也病倒了。 做为一个曾为燕国付出一生心血之人,对燕国的挂念,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对于世上大多数的老人来说,缅怀过去自身的经历,乃是人之常情。 当然,对于已经有七十多岁年龄的老将军乐毅来说,也是如此,不能除外。 对于燕国,老将军在牵挂的同时,更有一份深深的内疚。 在得知赵王派平原君,即将出使楚国的讯息后。 躺在病榻之上老将军乐毅,对自己的管家道:“如今,赵王派平原君前往楚国,准备合纵攻秦。楚国与秦国,乃是世仇,老夫以为平原君此行,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辽地在邯郸的人员,素来与你联系。你去把这个讯息告知辽地在邯郸人员,让他们转告公子,让我燕国也做好一切准备。” 管家忙答应道:“诺。” 待管家走后,老将军乐毅躺在病榻之上,慢慢闭上了双眼。 恍惚间,看到了自家的君王——燕昭王,来到了自己的面前,看着自己,微笑不语。 乐毅双目泪水滴滴,忙从病榻之上爬起来,躬身对昭王道:“王上,臣乐毅参拜吾王。臣乐毅对不住大王所托,攻齐功亏一篑,更没有彻底振兴我燕国,请王上原谅!” 昭王姬职,摇了摇头,对乐毅道:“时也、命也!乐毅,此事寡人不怪罪于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现在汝也要离开人世间了,可否愿意继续追随寡人?” 乐毅深深鞠躬,大哭着对昭王道:“老臣早想追随我王的身旁了!” 昭王大笑,对乐毅道:“既然如此,爱卿就随寡人走吧。” “诺。” 燕武成王十四年,十月二日。 原燕国上将军,闻名天下的大将乐毅离开了人世。 乐毅先祖乐羊为魏文侯魏斯(魏国开国君主)手下的将领,曾率兵攻取中山,因功被封在灵寿(河北灵寿县),乐羊死后,葬于灵寿,从此乐氏子孙便世代定居在这里。 中山复国后,又被赵武灵王所灭,乐毅也就成了赵国人。 燕昭王姬职即位之时,燕国刚刚经历了“禅让之乱”,齐国虽然在各诸侯国的联手下,被赶出了燕国,但整个国家伤痕累累。 面对燕国的这么一个烂摊子,姬康的太祖父姬职没有气馁。即位之后,励精图治,招揽人才,意图振兴燕国,攻打燕国的世仇齐国。 昭王大开国门,不拘一格地广为接纳,不惟欢迎知名学者,而且把那些有志灭亡齐国的,熟悉齐国险阻要塞和君臣关系的`善于用兵打仗的士人,尽数收留下来。 对于这些人士和学者,昭王给与优厚的待遇,多方积蓄力量,以利兴燕破齐。聚集于燕都辅助赵王振兴燕国的众多士人之中,最杰出的人物要数乐毅。 当时乐毅为了躲避赵国内乱,便到了魏国。 他听说燕昭王礼贤下士,随生向往之心。正巧一次乐毅为魏出使燕国,昭王十分恭敬地客礼相待,乐毅颇受感动,决意留在燕国。 昭王大喜,随即任乐毅为燕国亚卿,委以国政和兵权。 自此,乐毅倾全力协助昭王改革内政、整顿军队。 首先,针对燕国法度驰坏、官吏营私的严重局面,乐毅教昭王制定法律,严厉法制加强对官吏的审查和考核; 其次,确定察能而授官的用人原则,摈弃“亲亲”、“贵贵”的择人传统,廓清了由当权时拉帮结党、滥用亲信的劣迹,使燕国的吏治日趋清明; 再次,建议昭王对那些遵守国家法度的顺民,包括身份低下的贫民和一部分奴隶,都以一定制度予以奖励,以安定社会秩序。 在军事上,乐毅着重进行战法和纪律训练,尽快提高燕军的战斗力。 昭王还注意吊死问孤,去慰抚那些有丧葬之忧的人家;对那些有生育之喜的夫妇,昭王也派人去祝贺,给予关怀。 昭王与庶民百姓同甘苦,共命运,争取全国各阶层对自己统治的拥护。 昭王在乐毅等人的辅助下,兢兢业业地奋斗了二十八载,不仅国家日渐殷富,积累了相当实力,而且培养了燕国奋发图强的民风。 燕国上下同仇敌忾,举兵伐齐的条件一天天趋于成熟。 正当昭王励精图治,燕国国势蒸蒸日上之时,燕国的世敌齐国已达到了强盛的顶点。 然而,齐国国君对内不恤民力,横加赋敛;对外不断用兵,惹得诸侯不满。 忍辱多年的燕昭王与乐毅等众人,认为报仇雪耻的时机已到,决意合纵六国,举兵伐齐。 齐国毕竟是东方大国,单靠燕国的力量是无法与之抗衡的。根据这种情况,乐毅提出了“与天下共图之”的战略,得到了昭王的赞同。 周赧王三十一年(公元前二百八十四年),燕昭王任命乐毅为上将军,统兵出征。 此时,楚军已驻军于淮南,准备夺取齐国淮北之地;秦与赵、韩、魏也各派一名大将军率军向齐国进发。 齐泯王开始并未料到燕国会联合诸国攻齐,及至发觉燕军已攻入齐国时,才仓促应战。 齐泯王尽起全国之兵,渡过济水,西进拒敌。齐军因连年征战,士气低落,加之齐泯王对作战不利的士兵以挖祖坟、斩首级等残忍手段相威胁,更使齐兵寒心。 联军在乐毅的带领下,发起进攻。齐军一触即溃,连连败北。 齐军主力被歼后,齐泯王率残部狼狈逃窜,退回国都临淄。昭王闻讯十分高兴,亲至济西战场劳军,厚犒将士,封乐毅为昌国君。 乐毅厚赏秦、韩两国军队后遣其归国;然后命赵军进攻河间,命魏军转向东南收取昔日宋国之地;自率燕军直捣齐都。燕军长驱直入,势如破竹,一气攻占了临淄。 齐泯王被迫出逃,辗转之莒(今山东莒县)地固守,后被楚将淖齿所杀。 乐毅志在灭齐,在占领临淄后采取了一系列巩固和扩大战果的措施。 为了安抚齐民,乐毅在报请昭王同意后,着力整饬军纪,严禁燕军掳掠百姓。 针对齐泯王的暴戾,乐毅宣布宽减齐民的赋税,废除苛法,恢复齐威王时代的一些合理法令。 在临淄郊外隆重祭祀齐桓公和管仲,把一百多个燕国的爵位赏赐给归顺的齐人,又在齐国分封了二十多个享有燕国封邑的封君,笼络了齐国的统治阶级,基本稳定了对齐国的占领,齐国上下都愿归顺燕国。 在军事上,乐毅分兵五路继续攻占齐国各地。于是,燕军仅用了半年时间,就接连攻夺齐国七十余城,均辟为郡县,仅剩下莒和即墨(今山东平度南)两城未被攻下。 在伐齐战争取得决定胜利的同时,昭王派燕国大将秦开袭破东胡,迫使东胡从燕国东北部后退千余里,燕国领土向东北扩展到辽东一带。 燕还向南进军,攻占了中山国许多地方。姬康现在所在的中阳郡,就是在这个时期被燕国攻取下来的。 昭王终使燕国跻身于列强之列,步入黄金时代,国力达到了最为鼎盛的时期,隐隐间已成为中原七国之首。 乐毅知道,自己能够取得如此巨大的功绩,是燕昭王对自己绝对信任、坚定支持分不开的。当乐毅在齐国攻城略地时,昭王不加丝毫干预,让乐毅放手大干。 当乐毅久克莒和即墨两城不下,有人趁机进谗时,唆使太子对乐毅不满时,昭王一面痛斥其人,鞭打太子;一面派使者对乐毅慰勉有加。 昭王用贤不疑,换来乐毅等部下的赤诚相报。 就在燕国即将覆灭齐国之际,燕昭王三十四年(公元前二百七十九年),姬康的太祖父燕昭王去世,太子燕惠王即位。 燕惠王从做太子时就曾对乐毅有所不满,等他即位后,齐国的田单了解到他与乐毅有矛盾,就对燕国施行反间计。 造谣说:“齐国城邑没有攻下的仅只两个城邑罢了。而所以不及早拿下来的原因,听说是乐毅与燕国新即位的国君有怨仇。” “乐毅断断续续用兵故意拖延时间姑且留在齐国,准备在齐国称王。齐国所担忧的,只怕别的将领来。” 当时燕惠王本来就已经怀疑乐毅,又受到齐国反间计的挑拨,就派骑劫代替乐毅任将领,并召回乐毅,准备杀掉乐毅。 乐毅心里明白燕惠王的为人,派人代替自己是不怀好意的,知道回国后肯定被杀。万般无奈之下,便向西去投靠了赵国,被赵国封为望储君。 但老将军乐毅来到赵国后,心中对燕国的挂念从来没有放下。与苏代一样,多次阻止了赵国准备对于燕国的攻伐。 十月中旬,在蓟都的姬康,接到了老将军乐毅,从邯郸城传回的最后一份情报。没过几个时辰,就收到了辽地在邯郸城的情报人员,用信鸽传回来老将军乐毅去世的讯息。 姬康看罢老将军乐毅,去世的讯息后。 半响没有说话,把手中的情报,缓缓递给了旁边鲁仲连与苏代两人。 说了句:“乐老将军也去了!在临去之前,还给我辽地传回最后的一份讯息!” 说罢,姬康转身,看向了窗外,身体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第四十一章 郑安平的郁闷 郑安平带领着五万秦军到达邯郸前线时,想起临行前,秦相范雎对自己的谆谆交待。郑安平雄心满满,自以为此番到前线后,必能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一来到邯郸秦军的大营,就被迎面泼了一盆“凉水”。 秦王嬴稷判断的没错,现在秦军中大部分能征善战之辈,皆出于武安君白起帐下。 邯郸前线的秦军主帅王龁,副将蒙骜等秦军众多将领,这些人都是追随武安君白起多年的老人,可以说几乎每个人都是白起提拔起来的。 而目前随着武安君两次拒绝秦王的拜访,武安君白起与秦相范雎两人的矛盾,已经在秦国彻底公开化。 长平之战后,武安君白起面对秦王嬴稷,让其率大军撤回秦国的诏令,极其愤怒。 当时,这些秦军将领,几乎毫无意外地,全部支持武安君白起。 对于在秦王嬴稷面前谗言,让武安君白起率领秦国大军,返回秦国的秦相范雎,没有任何意外,大家对范雎都有很深的成见。 这些秦军将领,包括主帅王龁、副将蒙骜等人,都曾私下骂过范雎为“奸臣”。 在这种情况下,郑安平做为秦相范雎的亲随,来到秦军大营。你想,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你郑安平想捞军功,秦军众多将领,包括主将王龁表示,门都没有! 郑安平带领大军押解众多的粮草、军资等,一路上也是很辛苦的。也在路途之中,几次击退了赵军零星的偷袭。 好不容易来到邯郸的秦军大营内,只有几个校尉前来迎接。郑安平发现,裨将军以上的秦军将领,没一个来迎接自己的。 就是这几个秦军校尉,面对郑安平时,也是态度冷淡。与郑安平交谈,也是公事公办的样子,根本就不愿意与郑安平过多的交谈。 郑安平见此,心头是“哇凉哇凉”的!内心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完成士卒、粮草、军资的交接,郑安平来到了中军大帐,拜见主将王龁。 进帐之后,郑安平发现,人家主帅王龁正与其他秦军将领,交谈着军情,根本懒得跟自己打上一个招呼,仿佛自己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郑安平无法,只得尴尬地站在大帐内,对主将王龁抱拳道: “末将郑安平,参拜将军。” 王龁这次扭过头来,看了看帐下的郑安平道:“哦,原来是郑将军到了,一路辛苦。” “末将不敢,此番末将奉王上与相国之命,前来邯郸前阵,望将军给予安排!” “不知道郑将军,从军以来,参与了哪几次战斗?立下了哪些功劳?可否给本将军以及诸位将军说说?” 王龁看着郑安平,带着嘲弄的语气问道。 郑安平见主将王龁如此问自己,面色通红,但这个问题你还不能不回答。 “启禀将军,末将自从军以来,一直在地方驻备,未曾立下丝毫军功。故此,我王与相国才会命末将前来邯郸,为我秦国攻取邯郸,尽绵薄之力。” 王龁大笑,对郑安平道:“郑将军,你不要用我王与相国来压本将。本将军告诉你,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带兵用兵,事关重大。” “汝既然没有带过大军正式做战过,本将军是不可能把这五万大军,交到你手里的。你既然从军以来,都在地方驻守,现在本将军,就给你一个任务。” “你率二万大军,在邯郸城的南边,封锁几条驰道,以防止赵国的援军与粮草补给吧!汝记住,万不可让赵国一兵一卒、一粒粮食,进到邯郸城。否则,军法无情。” 说罢,王龁把手一摆,对郑安平道:“好了,郑将军,你下去带兵前去吧!” 郑安平简直都惊呆了,从咸阳出发,来邯郸之时,自己还统帅五万大军。 这倒好,刚一来到秦军大营的第一天,自己就被主将王龁,给剥夺了军权,派驻到邯郸城外,去封锁邯郸城的几条驰道去了。 郑安平虽出身卑微,但也知道在军中:军令如山。 当下不敢反抗,忙低头躬身对主将王龁道:“末将遵命。” 待郑安平出了中军大帐,就听到大帐内,爆发出一阵喧笑声。 郑安平就听到帐内,有人说这么对王龁到:“王将军,你太抬举他了!狗屁将军,全靠溜须拍马,猛拍范雎的马屁,才到了今天的位置上。” 又听到一个秦军将领道:“还将军呢!末将据闻,这个人是看管茅厕出身的,不如就叫他为“茅厕将军”。诸位,尔等以为如何?” “好、好,名符其实呀!就是一个茅厕将军呀!” 中军大帐内,顿时哄笑声一片。 郑安平听见这些话,全身都哆嗦起来,牙齿都快咬碎了,但没有任何的办法。 只好灰溜溜地带着两万秦军,前去邯郸城的南面,去封堵驰道去了。 平原君赵胜,带着毛遂等二十个门客,避开秦军的封堵,骑马绕路,从邯郸城外的小路离开邯郸城,日夜兼程向楚国赶来。 楚国的国都郢城(湖北省荆州市),被白起攻破后,被迫东迁至陈城(今河南淮阳)。为了楚国的面子,楚国上下把陈城还是叫做郢都,而世人则称为陈郢。 赵胜与毛遂等人,到达郢都后,已经是十二月初了。 对于平原君赵胜,此番来楚国的目的。楚王芈完与楚国令尹、春申君黄歇两人,早已心知肚明。 春申君黄歇对楚王芈完建言道:“大王,现在,秦赵两国在邯郸相争。秦国势大,赵国自长平之战后,已无力单独对抗秦国了。” “大王,如果让秦国攻破邯郸,灭掉赵国。秦国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我楚国。我楚国是必须要派兵增援赵国的。否则,赵国灭亡之际,就是秦国大军进犯我楚国之时。” “此番平原君来我楚国,必是恳请我王出兵赵国,援助赵国击退秦军对邯郸的围困。但我王不可马上答应平原君的要求,而是要看看赵国答应我楚国多少条件?能给我楚国多少好处?” 楚王芈完听罢春申君的话后,大笑道:“善!令尹之言,甚合寡人之意也。” (稍等,马上再发一章。) 第四十二章 毛遂说楚王 现在赵秦两国,在邯郸城下战事正酣,时间异常紧迫。 赵胜等人来楚国后,在郢都礼宾馆只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赵胜就带着毛遂等二十个门客,前往楚国王宫,拜会楚王芈完。 在得到楚王芈完的传唤后,赵胜带着毛遂等二十个门客,来到了楚国的王宫大殿外。 毛遂等二十个门客,在殿外等候。平原君赵胜独自进殿内,与楚王芈完,以及春申君黄歇等楚国大臣们,商议两国的订盟合作攻秦之时。 赵胜进殿后,太阳才刚刚从东方升起。 但是一直过了午时,太阳都到了“日中”了,毛遂等二十个门客,发现平原君赵胜还未从楚国的大殿内出来,只能在殿外,听到殿内隐隐约约传来的争论声。 赵胜带着的这些门客们,在楚国大殿外,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不知该如何是好! 毛遂见此,对其他十九个门客道:“诸位,公子进去已有整整半日,为何还未谈妥?” 一个门客见毛遂如此说,对毛遂嘲笑道:“毛遂,你不是自荐随公子来楚国的么?当时还说只要把你放入囊中,则必锋芒毕露。现在公子进殿,都有半日了,还尚未出来。” “这肯定是楚王以及楚国的大臣们,不愿意派兵援助我赵国。毛遂,要不你进殿去,帮帮公子。我等也好看看你如何是锥入囊中,锋芒毕露的?” 众门客闻听这个人如此说,在殿外看着毛遂都笑了起来。 毛遂用目光扫了扫十九个门客,冷冷笑了两声,对众人道:“也好。既然如此,在下就进殿内看看去。” 说罢,毛遂转身,手持佩剑,大步走进了楚国的朝堂大殿之内。 守卫大殿的楚国宫卫,没想到毛遂会如此大胆。一下子就冲进了大殿内,忙在后边追边大喊道:“站住,你给我站住。” 毛遂根本不看身后追随的楚国宫卫,进到大殿后。看着楚国的众多的朝臣在过道两旁,都瞪大了眼睛,诧异地在看着自己。 毛遂看到平原君赵胜,此刻正坐在前方楚王芈完王座下的右侧,与楚王正交谈着什么。 楚王芈完与平原君赵胜两人,听到殿内的喧闹声,抬头一看,才发现毛遂冲进大殿来了。 两人与楚国其他的大臣们一样,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看着毛遂。 楚王非常生气,看着毛遂,对平原君问道:“此乃何人?胆敢冲我楚国大殿?” 平原君赵胜见此,心里慌得一塌糊涂,只能暗暗叫道: “苦也!苦也!这个毛遂可坏我大事了,悔不该带此人来楚国呀!” 见楚王如此生气地问道,忙站了起来,对楚王躬身道:“启禀大王,此乃胜之舍人也!此人不懂事,冲撞了大王,万望大王恕罪。” 赵胜对楚王说罢,然后转身,对毛遂呵斥道:“毛遂,汝进来干什么?还不退下。” 毛遂来到平原君的面前,躬身对平原君道: “公子,你与楚王商谈合纵,无非不是利便是害,三言两语便知分晓。如今公子却与楚王两人,从清晨日出谈至日中,还是未决。毛遂不知,这是何故?” 楚王芈完听毛遂如此一说,就对毛遂大喝道:“本王与你主人谈的是国政大事,你,算什么东西?还不快给我滚出殿外去。” 毛遂听罢楚王芈完的呵斥后,心中大怒。 手持佩剑,历阶而上,来到楚王的面前,双手按剑,看向楚王。 这下把楚王芈完可吓坏了,差点全身哆嗦起来。 楚国众臣与宫卫见此,一起向前,对毛遂大喝道:“大胆,快下来!” 边喊,边上前准备擒拿毛遂。 平原君赵胜,更是吓得汗都流了出来,对毛遂也大声道:“毛遂,万万不可呀!” 毛遂从剑鞘中,一抽青铜宝剑,露出半截,转身对楚国的众大臣以及宫卫大喝道: “吾看尔等谁敢过来?” 春申君黄歇与楚国大臣们,以及众多的宫卫,看见毛遂如此。都吓得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半步。 毛遂转过身来,按剑对楚王大声道: “楚王刚才敢呵斥于我,不过是依仗楚国人多势众罢了。现在,在下与楚王之间只相距三步,三步之内,在下敢保证,贵国再是人多势众,又能奈我何?” “此时,大王的性命,却是握在在下的手中。我家公子,就在大王的面前。当着我家公子的面,楚王竟然呵斥在下,岂非也是对我家公子无礼。” 毛遂说到这里,继续大声对楚王道:“恐且,据在下所知,商汤曾凭借七十里方圆之地,便一统天下;周文王凭着百里大小之所,亦使天下各诸侯臣服。” “难道,商汤与周文王,这两人也是因为兵多将广,才统治这天下的吗?非也,不过是善于审时度势罢了。发奋自强,扬己之长处而已。” 说到此,毛遂扭头与看了看殿内,楚国的春申君以及众多大臣。 扭过头来,对楚王继续道:“如今,贵国疆土纵横五千里,民有千万,将士百万,争王称霸之资足矣!凭贵国之强大,天下本应无人能挡。” “然秦国武安君白起,只是个工匠出身的小卒罢了!带着数万秦卒,发兵而与贵国战。第一战,便攻克了贵国的鄢城与郢都。大王,在下所言不虚吧?” 楚王芈完听着毛遂的话,不由得点了点头。 不待楚王回答,毛遂继续说道:“第二战,那个白起小竖子,就烧毁了贵国的夷陵;这第三战,便使得大王的先祖们,蒙受了奇耻大辱。” “此三战,连我赵国赵王都觉得羞耻呀!此乃贵国与秦国,百世之冤仇。怎能化解?又如何化解?” “可如今看来,大王面对秦国,却不以为愧啊!当然,合纵盟约是为了我赵国,但更是为了贵国。” “敢问楚王,我家公子就在面前,楚王为何这般呵斥与在下呢?” 一番话,说的楚王芈完,与春申君黄歇,以及楚国的众大臣们面红耳赤。 芈完摸了摸颌下的短须,看了看殿下,被毛遂说得抬不起头来的众大臣们。 楚王长叹了一口气,对毛遂道: “先生所言,如雷贯耳,今日本王受教了!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说罢,站起身来,对毛遂微微一躬。 平原君赵胜在殿下,见到楚王如此,浑身都激动地打起了摆子。 毛遂躬身对楚王回礼,对芈完道:“大王,在下毛遂,从定乎?” 楚王大笑,看着毛遂道:“毛遂先生,本王愿竭尽举国之力,与贵国合纵,定盟攻秦。本王愿意与先生歃血为盟,绝不反悔。” 毛遂也笑了起来,把剑放下,对楚王身旁左右的侍官道: “取鸡、狗、马之血来。今日我赵国与楚国,在郢都歃血为盟,两国合纵,共同攻秦。” 这个时代的两国定盟,一般都是用鸡、狗、马三畜之血,来盟誓的。 旁边的侍官,都看向了楚王芈完。 芈完见此,笑着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毛遂从侍官手中,接过盛着歃血为盟的铜盘,跪倒于地,对楚王慎重道: “大王当歃血而定从,次者吾君,次者遂。今日我赵楚两国,对天发誓,歃血为盟,共伐暴秦。” 楚王芈完看了看春申君黄歇,发现黄歇对自己点了点头。 芈完再不犹豫,与平原君一起来到毛遂的面前,接过铜盘,依次饮下铜盘中的歃血。 这个时候,与毛遂一同陪着平原君赵胜,来到楚国郢都的十九个门客,都被楚王允许放进殿内,共同与楚国的众臣,见证这历史的庄严时刻。 毛遂饮罢铜盘中的盘血后,对着这十九个门客,以及楚国的众大臣们道: “公相与歃此血於堂下。公等录录,所谓因人成事者也。” 这十九个门客,看着毛遂,脸上再无任何嘲笑之色。 与楚国的众大臣们一起,对着毛遂深深一躬,以示敬意。 武成王十四年年末,楚王芈完与平原君赵胜,毛遂在陈郢歃血为盟,楚赵两国盟约,合纵攻秦。 随后,楚王芈完就让春申君黄歇,开始召集十万楚军,准备向秦国宣战。 平原君赵胜的门客毛遂,也因为此而闻名天下,名留青史! 待姬康得知此时后,已经是燕孝王元年(公元前二百五十七年)的正月了。 看罢情报局局长黄勇,送来的此番楚赵两国盟约过程的情报。 姬康看着毛遂的名字,心中感慨万千。 在姬康的前世里,毛遂最后是被赵王所逼,带兵出征,战死于燕军之手。 但任何人都没有想到,就是毛遂也不知道。 他的一个后代子孙,在华夏民族最危亡之际。与他的战友们,艰苦卓绝,历经磨难,爬雪山、过草地,奋斗了整整二十八年。 这个毛遂的后代子孙,最终带领着华夏一族,驱逐了外族! 这个毛遂的后代子孙,与他的战友们在蓟都城,在华夏的一片废墟上,建立起了一个伟大的国家! 从而,让华夏一族在经历了百年屈辱之后,又重新屹立在了世界的东方! 这个毛遂的后代子孙,就是姬康前世的太祖! 第四十三章 试验郡 姬康这么多年来,对于燕国的政治体制,已有了清醒的认知。 最后得出的结论,除辽地外,燕国还是一个半奴隶制与半封建制的国家。 而且是奴隶制大于封建制度的一个国家。 虽然在燕昭王时期,整个燕国也可以说是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变法”。燕昭王在其麾下的“四大名臣”等人的辅助下,向封建制迈开了脚步。 但随着燕昭王的去世,燕国随即又被门阀贵勋等保守势力,进行了反扑。 国家的体制,又随之倒回去不少。 中原七国中,最为彻底进入到封建制的国家,也就是秦国了。 姬康则在一次朝会上,对在蓟都的燕相粟腹等燕国众臣,这样说道: “秦国自商鞅变法后,按我辽地说法,就是在经济上,彻底实现了土地私有化。秦国过去的奴隶主,变为了封建地主,奴隶人身则获得了相对自由,变成了农户。” “如此以来,农户从事生产的积极性,显然就比奴隶从事生产的积极性高很多。农户因为有了自己的田地、房屋,粮食、物产等,也就比奴隶在田地的产出高很多。” “我燕国现在实行的还是“分封制”,但秦国在近几年,则全面实行了“郡县制”。随之,朝堂所制定的国策,也很快被执行到各郡县。” “也就是说,秦国的制度是中央集权专制制度。这样的制度,能使秦国比别的国家,更容易集中人力、物力、财力,乃至军力。故,秦国才可以国力强大,才可以征伐四方。” 当时,朝堂之上,燕相粟腹与众臣听姬康这么一说,许多人都心中惴惴不安。 大家都知道这么做是对的。 但这样,却是侵犯了许多人的切身利益了呀! 姬康见此,自然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对于两种制度的优劣,这个时代没有人比姬康更清楚的了。 虽然辽地的官员、商人、以及所有的黔首们,不明白这么多的大道理。 但辽地这几年的发展状况,则让大家认识到,自己辽地的制度与做法,显然是区别于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国家的。中原各国,没有一个国家比辽地发展的更好、更快。 所以,自己君侯所制定的这一套制度,是辽地必须要坚持与推广的。 在姬康的父亲姬允,即位为燕王,姬康也算正式踏入了燕国的政治舞台。 对于燕国当前的政体,姬康早就不能忍受了。 为此,在蓟都的这一段时间内,姬康让情报局局长黄勇,加大对燕国各郡县情报的收集。 经过对燕国各郡县情报的收集、整理,又与鲁仲连、苏代两位先生商量后。 姬康与父亲姬允在一次谈话中,简单提出了自己的主张。 “父王,为我燕国着想,现在我燕国必须适当进行改变,以让国家国富民强。” 听罢小儿子的话,姬允愣了愣,看了看姬康,对其道: “康儿,汝想在我燕国“变法”?是不是想在我燕国,想实行你辽地的制度?汝可知道,马上实行你辽地的制度,整个燕国就会陷入动荡不安之中。” 姬康摇了摇头,对父亲姬允直言不讳地道:“父王,燕国早晚是要实行辽地的制度的。但是目前,儿臣也没想在燕国,全面推广辽地的整体制度,是没有必要这么快的。” “父王,我们可以采用小步快跑的方式来推行新政,慢慢来取代过去那些陈腐的制度。譬如说“废除奴隶制度”与“殉葬制度”。这个不难吧?” 姬允轻轻咳嗽了几声,沉思了片刻,对姬康道:“康儿,这个可以去做,但也不能着急。你要知道,就这两项制度,就已经触动了部分门阀贵勋的利益了。” 姬康看着父亲,笑着道:“父王,儿臣也没想马上在燕国,大刀阔斧地实行辽地的政策。确实如父王刚才所言,这样我燕国会动荡不安的。” “但儿子以为,可以用一个郡,做为“新政”的试验郡。我们燕国每一项新的国政,都可以在这个郡先颁布实行,其他郡维持不变。” “等这个试验郡实行国政的效果出来了,让大家都可以看到如此做的好处了,然后再在各郡推行。如此,我燕国一方面可以保持稳定,另一方面,也能保证“新政”顺利推广。” “父王,儿臣以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天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交换,我想这些门阀贵勋等即得利益集团,会知道这么做的好处的!” 姬康说到此,内心暗暗道:“如果这个都不行,就别怪我下一步把桌子全掀翻了。” 燕王姬允思考了良久,看着面前自己小儿子严肃的表情,知道这是小儿子的最后底线了。 在姬康到辽地后,姬允对小儿子在辽地的所作所为,还是知道的。 不说辽西、辽东两郡,就说其他设置的郡县内,那些不配合辽地政策的门阀贵勋,最后的遭遇,可都不是太好啊! 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儿子,是怎么弄的?反正就是很顺利地在辽地,推行了一套自己也看不懂的国政。 但姬允也知道,辽地就是在这些新政的推动下,这十年来,才能发展的如此迅捷、快速,而且富有、强大。 想到这里,姬允暗暗叹了口气:“反正自己身体也不太好,这个燕国早晚都要交到他手里的。就让他按自己的想法,去实行自己的主张去吧!” 姬允看着面前的小儿子,笑着对姬康道:“康儿,如此甚好!也别一个郡做为试验郡了,两个郡吧!就把与你辽地交界的右北平郡、渔阳郡这两个郡,交给你来监督执行吧!” 第二天,朝堂之上,燕王姬允下诏,命右北平、渔阳两郡,做为燕国新政的试验郡。这两郡的新政,由辽城君姬康,监督执行。 这两郡,虽仍归燕国朝堂管辖,但姬康有绝对的人事任免权力。 燕国其他各郡县,继续保持原有的制度不变,待新政实行后,看其效果,另行决定。 真可谓:一石激起千重浪! 在听说燕王又要进行所谓的“变法”时,许多的门阀贵族心中都有点慌。但燕孝王随后的这个决定,让许多人心头又安定下来。 武成王十一月中旬,姬康祖父武成王的灵柩下葬后。 姬康的父亲姬允,立姬赵氏为燕王后。 在经过与姬康商量后,燕王在姬康的请求下,决定暂不宣布姬康为太子。但明确下诏,姬康拥有燕国的监督权。 待蓟都诸事安排好后,姬康与鲁仲连、苏代等辽地众人商量后,准备返回辽地。 因母亲姬赵氏被立为王后,此番就无法随姬康返回襄平城了。 姬康禀奏过父亲姬允后,把清竹、清梅两人,明确了侍妾的身份。让其二人在蓟都侍奉母亲姬赵氏,待过两年多后,同粟雅一起,与姬康成婚。 在回辽地的途中,姬康顺路考察了右北平、渔阳两郡,同右北平郡郡守苏鹏、渔阳郡守公孙直两人,碰了面。 畅谈后,两人都满心高兴接受了姬康的安排,先到襄平学院学习。 不高兴也没办法呀!这几年,因为这两郡紧靠辽地,面对辽地蒸蒸日上的状况,许多民众都纷纷前往辽地,这两人的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随即,姬康上书父亲姬允。 任命考核优秀、对右北平郡情况熟知的令安县令宋海,为右北平郡郡守,左宗为右北平郡军马都督; 调任王忙为渔阳郡郡守,荣岩为渔阳郡军马都督。 随后姬康再下令,右北平郡与渔阳郡实行与辽地同样的政策,两郡民众可享受与辽地同样的优惠。两地民众闻此,俱欢心鼓舞,奔走相告。 至此,沿渔阳郡西部燕山山脉,北至大兴安岭,再东至外兴安岭的东北广袤地区,都实质归于了姬康的管辖。 年末,姬康等众人,终于回到了襄平城。 武孝王的元年,即将来临。 第四十四章 扩军 等姬康的车架一踏上辽西郡,整个辽地的人们就相互奔走相告,告知周边的人:自家的君侯从蓟都回来了。 所以,姬康没有回到襄平城,但整个襄平城的人们就趁年节将来之际,对整座襄平城都里里外外进行了彻底的大扫除。用这样的行动,来欢迎自己君侯的归来。 韩非进入襄平学院学习后,简直可以用废寝忘食四字来形容。 邹衍老院长也深知韩非的才能,给了他最大的便利。 可以随意听任何先生的课;可以到襄平学院的图书馆内,翻阅图书馆内珍藏的任何书籍、竹简、木渎。 韩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来学院后,一扫在韩国时的颓废情绪,满腔热血投入了学院的学习生活当中。 从刚开始看到用纸张订装成册的书籍时,韩非就感到震撼; 当在襄平学院学习算学时,韩非又感到震撼; 当在襄平学院看到地球仪时,韩非被震撼的不得了。 学辽地的律法、学所谓的物理、化学等等…… 反正,在襄平学院这大半年的学习过程中,韩非发现自己越学习,带给自己的震撼就越多。 当年节将至时,学院也放了寒假。 韩非自己也第一次从学院出来,来到襄平城转转,准备购买点东西。 就在街上转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仿佛在叫自己: “公子,是你么?” 韩非转过头来,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是刘守,陉城的副将!”韩非看着此人,惊讶地叫道。 刘守哈哈大笑,对韩非躬身道:“公子,正是末将。” “你怎么在襄平城?”韩非与刘守不约而同地一同问道。 两人问罢,又一起大笑起来。 这个时候,韩非才发现刘守穿着辽地毛布军装,双肩之上各有一颗金星。 韩非知道,这是辽地的少将平时的穿着。 又看到刘守身后跟随着几个卫兵,再无怀疑,知道刘守已经是辽地的军官了。做为辽地的少将,刘守肯定算是个高级军官了。 刘守顾不上韩非的诧异表情,对韩非道:“公子,难得在襄平见到公子。前方就是襄平城最大的酒楼——梅香楼,末将能否请公子赏脸,让末将招待下公子呢?” 韩非也想知道,刘守这个韩国陉城的副将,怎么变成了辽地的少将? 就点点头,对刘守道:“刘将军,这是在下的荣幸!敢不从命?” 两人来到梅香楼,一个酒楼的跑堂,看到刘守的装束。就忙迎前,直接把韩非与刘守两人带到了包间。韩非与刘守的几个随从,则在外面另开了一桌酒席。 做为军人,刘守很爽利,直接对跑堂道:“就两人,你直接把酒楼内最好的酒菜,上来就行了。记住,先温一壶酒上来。” 这个跑堂忙回答道:“好的,将军,稍等片刻,马上就来。” 韩非与刘守两人坐定,不一会,跑堂就把酒菜摆满了桌子,退了下去。 刘守拿起酒壶,给韩非与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然后对韩非道:“公子,请!” 酒过三巡,韩非对刘守道:“刘将军,你是如何到辽地的?又是如何成为辽地少将的?我所知道按辽地规定,少将之职以上人员,非军功而不得授呀!” 闻听韩非此话,刘守的眼眶顿时红了。就把自己在陉城率韩军,抵抗白起率领的秦军,守城的经过给韩非讲了一遍。 讲到陉城守将王旭战斗到最后一刻,也没等来救兵,壮烈殉国,而陉城军民被秦军屠城时,刘守大哭起来。 “公子,我和王将军率领陉城军民,一直与秦军打了七天七夜呀!就这样,也没等到大王派援军而来,王将军与陉城的父老乡亲,死的冤呀!” 韩非听罢,眼眶也开始发红了。端起面前的酒杯,狠狠地一饮而尽,耳边继续传来刘守的声音。 “公子,恕末将直言。韩王畏惧秦国如虎,看到秦国打来,不是投降就是割城。现在韩国说是一国,如果与辽地相比,连辽地的一个郡都比不上了。” “陉城何当的重要,是当时连接新郑与上党地区的唯一途径。就这样,还是被韩王给放弃了。这个国家从上到下,都不行了呀……” “末将见此,就不愿意前去新郑,就回到上党老家。没想到,刚回到上党老家,就听到韩王把上党又割让给秦国了。” “末将正好看到辽地要人,就带全家来到辽地。末将来时,加入到辽地军队,就开始开拓北部三郡,接着就南下灭箕国,设两郡。” “公子,你别看君侯的年龄小,可人家来辽地不到十年,就打下了这么一大片的江山。而韩王比君侯年龄大多了吧?却是把韩国越变越小了……” “公子,你来辽地就对了。末将在韩国朝堂也呆过,知道韩王是容忍不了你的才能的!说真话,韩国如此,早晚会被秦国灭掉。就是不被秦国灭掉,也会被其他国家灭掉的!” …… 韩非听着刘守的话,心头极为郁闷。 最后大醉,被自己的随从送回学院时,都不知道。 半夜酒醒,韩非起来大大喝了几口温开水,然后坐在热榻之上,拥着毛布被子,喃喃道: “我韩国是真的没救的了!没救的了呀!” 姬康回到襄平城后,第二天在军事阁就马上召开了会议。 针对辽地与燕国朝堂,乃至目前中原各国,出现的新状况,研究军事以及其他方面的对策。 在姬康的桌子上,摆着今年换装的新式制式铠甲、头盔。 姬康用手掂了掂新式铠甲与头盔的装量,对荣蚠道:“头盔多重?铠甲多重?” 荣蚠忙站起,躬身对姬康道:“启禀君侯,现在我军新式头盔与铠甲,与过去相比,重量又下降不少。但防御力,却比过去又坚固了不少。” “现在,按我辽地的度量衡,我军新式全身铠甲重量不超过二十五斤,头盔重量不超过四斤。具体来说,头盔与铠甲加在一起,总计二十八斤。” 姬康点了点头,又对荣蚠问道:“秦军与中原各国的铠甲与头盔重量多少?” 荣蚠大笑起来,对姬康道:“君侯,拿秦军为例,他们将领的铠甲与头盔加起来,重量一般为七十斤左右,防御力也不如我辽地的铠甲与头盔。” 阁下的君相剧辛等人,闻此,与姬康一同笑了起来。 大将荣蚠向姬康继续禀报道:“君侯,现在我辽地陆军五个军以及海军一个军,已经提前一年,更换了新式装备,战力提升不少。” “现在我陆军与海军,包括预备役军、建设兵团等军队,都展开了冬季训练。待过完年后,末将以为,我辽地大军可以南下了。” 听完荣蚠的话后,君相剧辛等众人也都面色激动,看向了姬康。 年青的君侯,不动声色,只淡淡问了句:“各位大人,你们也是这样的意见么?” 剧辛等人,一起站起,躬身对姬康道:“君侯,荣蚠将军所言,臣等附议!” 君相剧辛,补充说道:“君侯,今年秋收,我辽地各郡又获大的丰收。官府的粮仓,连年来扩建,就我辽地,储备的粮食,足够千万人两年之用。” “军队方面,我辽地正规军带后勤近二十一万,全部换装完毕。预备役军也近百万,现在也逐步换装。兵甲之犀利,可以说是冠绝中原各国。” “君侯,现在我辽地各郡学院的学员,经过十年的培养,每年毕业的学员,足可满足我辽地的人才所需。工业与医学,乃至其他行业,也在逐步发展,规模愈来愈大。” “现在,秦赵两国相争于邯郸,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其他各国,也有参与进来的迹象,战争规模会愈来愈大。” “北方匈奴与东胡现在也在混战,无暇也不敢视窥我辽地。君侯,我辽地应顺势而为,现在大军南下,正当其时呀!” 姬康站起,来到墙前挂着中原堪舆图前,先看了看地图上辽地的疆域,再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地图上,中原这片广阔的大地。 注视了一会,姬康转身,对众人道:“各位大人,现在燕国朝堂为安抚小子,把右北平、渔阳两郡甩给了小子,我们一定要治理好。” 众人闻听,都哈哈大笑起来。 姬康也笑了笑,对众人道: “各位达人,我辽地地盘又大了,人也愈来愈多,正规军该扩充了。现在,从建设兵团与预备役军中,我辽地再扩充陆军两个军与一个军的海军,愈快愈好。” 说到这里,姬康转身对荣蚠道:“荣将军,过完年,正月内开始扩军,三个月内,组建完毕,能扩充到位么?” 荣蚠忙站起来,躬身对姬康道:“启禀君侯,现在我预备役军与建设兵团,战斗力仅比正规军稍差一点。臣保证,一定能够到位。” 姬康点了点头,转身,伸出右手,点向了邯郸,对众人道: “各位大人,邯郸之战,怎么能少得了我辽地呢?过完年后,我辽军全军要随时准备好,投入中原大战。此番,是重创秦国的最好机会!这次一定不能让秦军,顺利撤回秦国!” 众人相互看看,目光里都透露出惊喜的光芒。 第四十五章 粟雅的决定 当姬康与他手下的重臣们,正在规划下一步辽地军事战略之际。在蓟都姬康的未婚妻粟雅,也正在考虑自己今后人生的幸福。 自己贴身侍女小云,正在对粟雅道:“姑娘,昨天王后把你召进宫内,又招待你吃午饭,可见是对你很喜欢了啊!” 粟雅敲了下小云的头,对小云道;“现在说这些都太早,喜欢不喜欢,还要看今后在一起的时候,如何相处了?” 这个时代的家族观念,根深蒂固。 做为粟腹的女儿,粟雅知道现在整个粟氏家族,主枝已经都来到燕国。在其他国家的粟家,都乃是旁末节枝。 自己做为粟家唯一的嫡系女子,粟雅自小懂事以后,就知道,自身关系到整个的粟家利益。特别是婚姻,肯定是政治联姻。 婚姻自由,在这个时代,是谈不上的。 正所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是这个时代,每个女子的宿命。 就是姬康,也是在辽地,慢慢推行男女平等的观念,但步伐也不敢迈得太快。 做为燕相粟腹女儿,自己自从明白这一点后,就有意识地保持低调,更不去招惹是非,目的就是不打乱父亲与家族的联姻计划。 但让粟雅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婚姻,在自己无意识的上街,购买一次东西后,就发生了如此戏剧性的变化。 自己先是在街上被姬康见到,并且大哥粟元与姬康的手下,发生了点不愉快。但随即而来,就被武成王以赐婚的方式,成为了辽城君的未婚妻。 这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就把粟雅与姬康联接在了一起。 至今,让粟雅想起,也宛如做梦一般。 粟雅知道,自己的父亲粟腹,现在对姬康仍然耿耿于怀。 自己被武成王赐婚后,原先团结在父亲身旁的大多数亲秦大臣们,现在都作鸟兽散了。 我们原来随你对辽城君姬康,喊打喊杀,冲锋在前。你到好!居然现在与那辽地小儿两人,成了翁婿的关系,这如何能让我们能忍? 这让父亲粟腹,在朝堂上也陷入了困境之中。原先与你亲善之人不与你亲善了,而原先与你对立之人,也不可能把你纳入自己的团伙之中的。 自己贴身侍女自然不明白这些,瞪着圆圆的眼睛,把自己圆圆的脸蛋,凑到粟雅耳边。 对粟雅悄声道:“姑娘,那个辽城君姬康长的还挺耐看的!姑娘,从目前来看,辽城君姬康很可能会成为燕国未来的燕王。” “如果是这样的话,姑娘将来做为他的夫人,岂不是也要成为燕王后了。姑娘、姑娘,是不是这样的呀?” 听罢小云的话,粟雅又轻捏了下小云圆圆的脸蛋,对小云道:“你呀!成天就知道胡思乱想。这种事,在我面前说说即可,万不可在外泄露一句。” 小云笑道:“姑娘!这是自然。小云可是很聪明的,这些话语,也只是在你面前说说而已。” 粟雅轻轻叹了口气,虽然这个贴身侍女小云,自小陪伴自己长大,固然肯定是自己的心腹。但自己心中有许多想法,却是不能与自己的这个心腹明说的。 昨天被姬康的母亲,现在的燕王后姬赵氏传唤进宫。 粟雅也见到了,在姬赵氏身旁侍候的,姬康其他两位名义上的侍妾——清竹、清梅。 粟雅自诩美貌,但见了清竹、清梅两人后,发现两人的容貌之美,与自己可谓不相上下。尤其在谈话以后,发现两人知识亦非常“渊博”,气质也不弱于自己。 当时,自己记得在夸奖清竹、清梅她们两人之时,燕王后姬赵氏在旁说了这么两句话: “粟雅呀!她俩自小就是侍候康儿长大的,又在襄平学院学院学习了几年。你不要与她们两人一般见识,以后你们还要在一起,相处时间很长的。” 俗话说:说着无意,听着有心。 更何况是粟雅,这个自小在粟府长大的女子! 现在粟家在燕国看上去,家大业大,但同时在燕国的敌对势力也多。粟雅深知,如果粟家那一天衰败下来,这些敌对势力肯定会蜂拥而上,撕咬粟家两口的。 这家族与一个人、一个国家相似,都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 做为粟家的一份子,粟雅从小就知道,对于家族来说,自己要承担的责任,不次于自己的哥哥粟元。目前看来,甚至比粟元的责任更大。 现在这个时代,每个家族都重视利益,不单单是粟氏一家。 粟雅在粟府接受的教育,一样是“在家靠父,出嫁相夫”的教育。 不管以前自己的父亲粟腹,与自己的未婚夫姬康两人之间有何矛盾?做为姬康将来的夫人,与粟家的嫡女,自己都要担负起两者之间的纽带。 这不但是对两家好,对自己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 听罢燕王后姬赵氏的话后,粟雅内心深深惊觉。 襄平学院,现在在整个燕国,乃至天下,都可谓是大名鼎鼎。 闻名天下的邹衍为院长,“国士”鲁仲连为执行院长,“燕国四大名臣”之一的剧辛为名誉院长,现在“纵横家”苏代也被聘为副院长了。 从这所学院里毕业的学员,现在在燕国的黔首们看来,都是燕国的“精英”。 而姬康的两位侍妾清竹、清梅都毕业于这所学院,更是从小伴随姬康一同长大,这对自己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警讯。 粟雅沉思了许久,最终下了一个决定,就去面见自己的父亲粟腹。 “什么?你要前去襄平学院学习?” 听罢妹妹粟雅的话后,不待父亲粟腹说话,粟元就跳了起来,大声对妹妹粟雅道。 然后就急忙劝道:“妹妹,不可呀!襄平学院路途遥远,你还是在家为好。何况那辽地小儿就在襄平城,如果你出个意外,这该如何是好?” 粟腹在旁听此,气得对粟元呵斥道:“住嘴,你做为大哥,如此胡说八道,成何体统?” 粟元见父亲发怒,立刻若鹌鹑一般,脑袋一缩,立在旁边,不敢说话了。 粟雅点了点头,对粟腹、粟元两人道:“是的。父亲,女儿想好了。现在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女儿想到襄平学院学习一下,也好增长女儿的见识。” 听罢粟雅的话后,粟腹则眉头紧皱,半天没有说话。 听着女儿不容置疑的语气,燕相粟腹知道粟雅决心已下。 粟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自小懂事以来,就很有主意与谋略。 粟氏一族,固然看上去在燕国势力很大,但下一代也只有寥寥几人。才学、见识,包括气运与胆识,目前看来,反而是自己这唯一的嫡女,最为优秀。 自从自己的这个女儿,被先王武成王赐婚于辽城君。粟氏一族将来能否兴旺下去,重担反而落在了自己这个女儿肩上。 粟腹低头想了许久,抬头看下粟雅,发现粟雅面带坚毅之色。 粟腹长长叹了一口气,对粟雅道:“吾女,既然你已下定了决心,为父就不拦你了。但是,你此番前去襄平学院,需让你哥哥粟元陪你一同前去。” “为父会亲自给辽地君相剧辛书信一封,让他安排好你、与你大哥粟元的一切。你就在襄平学院去好好学习去吧!” 长子粟元在旁,见父亲如此说,撇了撇嘴,心道:“这还用你来安排,妹妹粟雅乃是辽城君姬康未来的夫人,也就是整个辽地将来的主母,人家巴结还来不及呢!” 当然,这些话,粟元也只能心中暗暗诽谤父亲,可不敢明说。 粟雅抿嘴一笑,微微一伏,对父亲粟腹行礼道:“多谢父亲。女儿听父亲的安排。” 粟腹看着笑语嫣嫣的粟雅,心中一酸,心道:“女大不中留呀!” 挥了挥手,对粟雅道:“女儿,现在刚过了年,在家再陪伴父母一个月吧!待二、三月春暖之际,你就与你哥哥粟元两人,一同前去辽地吧!” 听到父亲如此说,粟雅心中也有点难受,对父亲道:“全凭父亲安排。” 第四十六章 魏无忌的苦恼 燕孝王元年(公元前二百五十七年),魏国都城大梁(今河南开封市西北),正月。 平原君赵胜与门客毛遂等人,今年的年节,是在从楚国到魏国路途之中过的。 现在秦国大军围困邯郸城,已经到了第三个年头。 秦王嬴稷与秦相范雎两人,这次是铁了心要攻下邯郸,灭掉赵国了。 自前年兵发邯郸以来,就不断增兵邯郸。虽然在攻打邯郸的过程中,秦军多次受到挫折,损兵折将。但嬴稷毫不所动,受一次挫折,就增兵一次。 副将司马梗在攻下晋阳城,占领太原郡后。又根据秦王嬴稷的命令,抽调五万秦军,南下东进增援邯郸城下的秦军。 现在副将司马梗,所率的秦军也只有五万,除负责整个太原郡防守任务外,又分兵两万出来驻守上党地区,看管秦国在邯郸城下大军的后路。 邯郸前阵秦军主帅王龁,再得到太原郡五万秦军增援后,整个邯郸城下的秦军数量,已高达到五十万之多,秦军的兵力可谓空前强大。 可以这么说,战争打到现在,秦国与赵国两国,都是举全国之力,在邯郸城下殊死搏斗。 秦军在邯郸城的南部与东部,各派两万大军,封锁了邯郸城对外的所有驰道。而主帅王龁与副将蒙骜,则率领秦军主力,从邯郸城的西边与北边,疯狂攻打邯郸,企图攻破邯郸。 秦王嬴稷与赵王丹两人都知道,仗打到了这个份上,已无法再谈了。这次的战役秦国是事关国运,赵国则是亡国之危。秦赵两国再也没有任何退路而言,唯死拼耳! 邯郸战情紧急,平原君赵胜、门客毛遂等人,顾不得路途艰困。 本来赵胜是想从楚国直接回赵国邯郸的,但门客毛遂则建议:“公子,现在我赵国已到生死存亡之际,楚国动员大军,尚待时日。现在魏国大军十万,驻留邺城不前。” “公子,我等此番可绕道魏国大梁,面见魏王。让其督促驻留邺城魏军,尽快攻秦军,缓解我赵国都城邯郸手军的压力,方位上策。” 经过毛遂自荐,楚国盟约等事后,赵胜对毛遂早放下了成见,对其意见是无比的重视。 毛遂刚说完,赵胜根本没有丝毫考虑,马上同意了毛遂的建议。 正月十六,赵胜、毛遂等人来到魏国都城大梁后,休息了一晚,整理下仪容。 第二天就去魏国王宫,拜见了魏王魏圉。 魏圉知道赵胜此番来,是想督促自己履行盟约,让在邺城的魏军出动,攻打秦军。 魏王自从接到秦王嬴稷的来书后,心中恐惧秦国,怎么可能会出兵邯郸呢! 但与楚王不同,魏圉比较老谋深算,面对平原君赵胜,言辞恳切。 魏圉对赵胜表示:“平原君,请汝放心。我魏国是肯定会遵照与赵国两国的盟约,出兵邯郸,攻打秦国的。但现在我魏国在邺城的十万大军粮草、军资等都严重不足。” “寡人多次督促晋鄙将军,让其率军前往邯郸。但这个晋鄙,居然多次上书说前阵我军粮草、军资不足,让寡人给他补足粮草、军资后,他才肯发兵邯郸。” “平原君,汝能否让贵国,再援助下我魏国在邺城大军的粮草、军资。如此,我军才能尽快出兵邯郸呀!” 平原君听罢魏圉的话后,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入彼之母,我赵国本来就缺少粮食与军资,就是原来邯郸城内的粮草与军资,也是用过去占领燕国的中阳郡,跟辽城君交换来的。 现在都城邯郸也都被秦军围困起来了,你让我去哪里给你找粮食与军资去? 只得躬身对魏王道:“大王,现在我邯郸确实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我想大王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秦国灭掉我赵国吧?” “胜想,如果我邯郸城破,我赵国被灭。秦国恐怕下来,就是攻打贵国了吧!现在,我赵国已与楚国也签订了盟约,共约伐秦。” “故,还是请大王,尽速督促晋鄙将军,率军前往邯郸,我赵、魏、楚三国合纵攻秦,秦军必败,而我三国皆安矣!” 魏圉听罢赵胜的话后,心中不为所动,对赵胜虚意道:“平原君,寡人请你回去转告赵王,我魏国会尽速凑齐粮草、军资,只待楚军已到,我魏军必与楚军一起攻打秦军的。” 赵胜见此,站起,对魏王再微微一躬,对魏圉道:“大王,既然如此,胜就不打扰大王了。胜回邯郸后,静待魏军的到来。” 魏圉大笑,对赵胜道:“如此,平原君就辛苦了。” 待平原君走后,魏圉冷笑两声,对身旁的侍官道:“传令晋鄙将军,没有寡人的虎符,不准我魏军一兵一卒,前往邯郸。” 赵胜从魏国王宫出来,把刚才与魏王的言谈,告诉了毛遂。 毛遂听罢,眉头微皱,对平原君道: “公子,从刚才魏王的谈话来看,这个魏王对公子是阳奉阴违。看来是不想让魏军,增援我赵国邯郸呀!” 平原君叹了口气,对毛遂道:“先生,如此奈何?” 毛遂沉思了片刻,对平原君道:“公子,臣闻公子夫人乃信陵君之姊。信陵君魏无忌,胆识过人,谋略过人,重诺而信守,在魏国声望威信皆高。” “公子前番已让夫人多次给信陵君去信,现在我等既然已到大梁。公子何不购置重礼,亲自再去拜访信陵君,与其说其利害,让其劝魏王尽速出兵呢?” 听罢毛遂的话,赵胜大喜,于是安排其他门客前去购置重礼,准备拜访信陵君魏无忌。 正月十八,信陵君府,客厅。 魏无忌与家姊赵魏氏的关系特别好,知道姐夫平原君赵胜来了,非常高兴,忙亲自出门,把赵胜迎进了客厅。 两人坐定罢,魏无忌先问平原君道:“姐夫,家姊现在还甚好吧?” 赵胜长长“唉”了声,对魏无忌道:“信陵君,实不相瞒,现在秦国大军攻打我邯郸,已是第三载了。邯郸朝夕不保,吾与家人的性命旦夕不保,何来“甚好”之说?” 魏无忌纳闷道:“姐夫,据吾闻,我魏国现在晋鄙大将,率十万大军已前往邯郸,就是驻留邺城,也与邯郸不过百余里。” “晋鄙将军只需派小股军士,不断骚扰秦军,也必可牵制秦军。如此,赵军在内,我魏军在外,邯郸城何忧之有?” 赵胜苦笑了两声,就把当前的邯郸城附近秦赵两军,乃至魏军的情况都给魏无忌详细说了下。 说罢,赵胜对魏无忌道:“信陵君,现在晋鄙将军,率领贵国大军驻留邺城,一兵不动,一卒不发,何来牵制秦军之说?” “昨日,吾已与贵国大王商谈出兵之事,其言,还需待楚军到后,才会让晋鄙将军,率十万魏军,向秦军发动进攻。” “现在,秦军攻打邯郸甚急,吾在此也不能久留。受夫人嘱托,今天过来看下信陵君后,吾马上就要赶回邯郸。” 说到这里,赵胜语带哽咽,对魏无忌道:“无忌,今日一见,不知再与汝相见,是在何日?恐怕吾与夫人,今后与汝,就阴阳相隔了。” 魏无忌听罢赵胜的话后,心中非常生气,对平原君道:“姐夫,既然邯郸危急,我就不在这里挽留你了。但请你回去转告家姊,无忌必竭尽全力,让魏军增援赵军。” 赵胜站起,对魏无忌深深一躬,言道:“如此,拜托信陵君了!” 待平原君走后,魏无忌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乘车前往王宫,拜见了魏王魏圉。 魏圉见自己的弟弟魏无忌,气冲冲地走进宫来。 就知道平原君赵胜,肯定前去见了信陵君,心中更加不悦。 但还是面带笑容,对魏无忌道: “无忌,你来了呀!吾可告诉你,今日有商人从辽地购买了一套,带图案的洁白瓷杯、酒具,真乃罕见之物。等会,你我二人,可用此瓷杯酒具饮茶、喝酒,不亦乐乎!” 魏无忌没有搭理魏圉的话,躬身对魏圉道:“无忌多谢大王。大王,现在秦国攻打赵国邯郸,已有三载。臣闻大王命晋鄙将军,率大军十万驻留邺城,不派一兵一卒援救赵国,此乃何故?” “大王,前相国子顺曾言:秦国乃虎狼之国,有灭六国之心。臣深以为然!如果秦国攻破邯郸,灭其赵国,我魏国今后将何去何从?必临亡国之危呀!” “我王不可短视,请大王命晋鄙将军,率我魏国大军,兵出邺城,北上邯郸,援助赵国。如此,方能保全我魏国江山,也可全祖宗留下之社稷也。” 听完魏无忌的话后,魏圉脸色一板,对魏无忌道:“无忌,汝如此对本王无礼,是何道理?现在秦赵两国相争于邯郸,我魏国坐山观两虎相争,对我魏国有利无害。” “若按你刚才所言,一旦我魏军前去攻打秦军。若胜,则还好说;若败,我魏国才要陷入万劫之地,才有亡国之危机呀!” “国政大事,寡人心中自有主见,无需尔等操心。以后援助赵国之事,休要再提。今后凡是此事,汝不要再来质询麻烦寡人。” 说罢,魏圉一摆袖袍,没有再搭理魏无忌,转身向后宫而去。 魏无忌看着自己哥哥魏王魏圉的背影,长叹一声,不知如何是好! 第四十七章 辽地之邯郸战略(上) 平原君赵胜与毛遂等人,在魏国拜见了魏王与信陵君后,再也没有停留。 二月二日,按中原习俗,本是农耕之节。 但整个邯郸城的周边,却没有往年丝毫的热闹情景。田亩荒废,人迹罕见。 邯郸城的四周,见到的只是穿着黑袍,带着甲胄的秦军士兵。 准备回城的赵胜、毛遂等人不敢丝毫大意,隐藏于邯郸城外南部的一处密林之中。派遣武艺高强的两个门客,前去众人出城的小路处,探看秦军有无封锁。 待半夜时,派遣出去的两人,赶回赵胜等人的隐藏之处。 兴奋地对赵胜道:“公子,我们出城的小路,没有发现秦军。” 赵胜手一挥,对毛遂等人道:“马上出发,尽速回城。” 待天明时分,赵胜等人来到了邯郸城下。 赵王丹自平原君等人出使楚国后,日夜焦虑。在盘算完赵胜等人回城的大概日期后,每天都派人,在城门处等候平原君等人的归来。 此番守城赵军见赵胜等人回来,皆大喜。 一方面放赵胜等众人回城,另一方面派人向赵王禀报。 赵胜与毛遂等人进入邯郸城后,见城内大街之上,没有见到几个百姓的踪影,整个城池都显得空空落落,与赵胜等人前去楚国之时,更为不如。 赵胜问守城士卒:“为何不见诸多百姓出门呀?” 被问的这个士卒叹了口气,对赵胜回道:“启禀公子,你们走后,城内粮食吃紧。大王下令,配发给民众的粮食,也减少了一大半。” “现在城内的百姓们,每天能喝顿稀粥,都算不错的了!百姓们为减少体力消耗,都卧在家里。现在没事,民众们基本上都不出门了。” 赵胜与毛遂等人闻听完这个士卒的话后,仿佛一块石头堵在胸中,心头都沉甸甸的。 看来,邯郸城的形势,确实是越来越严峻了呀! 赵胜与毛遂等人没有直接回平原君府,随同赵王派来的侍官来到王宫,面见赵王。 赵王丹听罢赵胜此行的经过后,心中大喜。 对平原君道:“王叔,只要楚国与魏国两国大军,能遵照盟约,出兵邯郸,与我赵国合纵攻秦,我赵国必可挺过此危难。” 赵胜点了点头,对赵王道: “大王,此番微臣出使楚国,能让楚王答应盟约,我门下舍人毛遂功不可没。” 于是把自己出使楚国与魏国的经过,详细与赵王阐述了一番。 最后,赵胜对赵王丹道:“大王,臣现在不敢再谈识士过人了。原以为自己,相人没有数千之众,也至少有数百之人。” “臣自己原以为不会遗漏天下的贤能之士,现在竟然把毛遂先生给漏下了。如果不是毛遂先生在臣出使楚国时,自我推荐随臣前往。楚王能否答应出兵,还是两可呀!。” “毛遂先生只去了楚国一次,就使赵国的地位,比九鼎大吕的传国之宝还尊贵;毛遂先生凭着他对楚王说的一番话,竟比百万大军的威力还要强大。” “大王,臣,今后再不敢在外对人说,自己有识人之明了!” 赵王丹听罢平原君的话后,对毛遂此人也甚为好奇,对赵胜道: “王叔,以你所述,此毛遂乃大才呀!此人现在何处?能否让寡人一见?” 赵胜一笑,对赵丹道:“启禀大王,现在此人就在殿外。” 赵丹转头就对身旁的侍官道:“来人,命人传毛遂先生觐见。” 待毛遂进殿后,赵王见毛遂气宇轩昂,心中更是欢喜,当下就封毛遂为长大夫。 并向毛遂问道:“毛遂先生,现在秦国围困我邯郸,城中粮食即将告罄。虽楚、魏两国答应出兵,但还在两可之间。先生,当下,汝还有什么什么建议,要告知寡人的么?” 毛遂沉思了片刻,对赵王道:“臣在魏国之时,闻听王上的家姊已被燕王封为王后,而王上外甥辽城君,在辽地灭国立郡,名闻天下,声望在燕国也是极高。” “臣也因此闻,辽城君麾下战将数百,兵马数十万,且士卒勇猛。之前,更是帮我赵王诸多粮食、军资,此乃我王之最大外援也。” “现在我王只考虑借助楚、魏两国之外力,但自己的亲戚为何不用乎?王上,现在我赵国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击败秦国,解邯郸之围。” “如果王上,此时能派人前往蓟都与辽地,恳请燕后与辽城君两人。让其二人劝燕王出兵助我赵国,这不是比恳请楚、魏两国是更好的事么?” 听罢毛遂的话后,赵王丹与平原君两人,相互对视了下,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赵王一拍面前的桌子,哈哈大笑,对毛遂道:“毛遂先生,果然高才!寡人这就写信,派人前往蓟都与辽地,面见燕后与辽城君,让其二人劝其燕王,出兵助我赵国。” 姬康不知道自己的舅舅赵王丹,听了毛遂的话后,惦记上了自己。 在过完年后,整个辽地按照姬康的吩咐,迅速开始在各郡县的预备役军与建设兵团中,选拔士卒,开始扩充正规军。 到了三月初,辽地的整个征兵工作结束,新兵展开了积极训练。 三月三,襄平城,君侯府,军事阁。 大将荣蚠此时,正向姬康禀报道:“君侯,现在我辽地扩军完毕。目前,我辽地十二个郡,二百余县,总计有陆军七个军,海军两个军,总兵力高达三十余万。” 姬康听此,转头对君相剧辛道:“剧相,我辽地今年扩军,不会对民生经济,以及我辽地其他各方面的发展,有所影响吧?” 剧辛笑了起来,对姬康道:“启禀君侯,经过近十年的发展,现在我辽地民有八百余万,供应这三十万大军,绰绰有余。君侯,不必为此担心。” 阁下的邹衍等众人,听罢剧辛的话后,都笑了起来。 至此,在姬康来到辽地的第十个年头后,姬康所在的辽地,在各个方面,初步达到了姬康争霸天下的初步要求。 面对战乱不断,民不聊生的中原大地! 姬康已经率领辽地众人,从思想上与军事上,做好了率军南下,逐鹿中原所有准备! 第四十八章 辽地之邯郸战略(下) 军事阁内,姬康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缓缓对阁内的众人道: “各位大人、荣蚠将军,现在我辽地经过了十年的艰苦努力与发展,终于到达了一个新的阶段。但是中原各国乃至我燕国,也面临着新的局势。” “前段时间,我这个舅舅赵王丹,派人给在下送书一封,恳请我辽地出兵,增援赵国。在蓟都的监督院长姬茂大人,也来信说,赵王也跟我母亲去了封信,言及此事。” “各位大人、荣蚠将军,你们就此事,发表下自己的看法乃至建议吧!” 说完上述的话后,姬康端起桌上的杯子,轻轻喝了一口水。 军事阁内的众人,都低头沉思起来。 鲁仲连老先生率先站了起来,躬身对姬康道: “公子,此番秦军攻打赵国,就如公子所言,有势在必得之心。但臣以为,我辽地必不能坐视邯郸被破、赵国被灭,应派兵出击秦军。” 邹衍老院长也摸着颌下的雪白胡须,对姬康道: “公子,自前年以来,秦王嬴稷派大军攻打赵国,现在已是第三个年头了。目前秦赵两国,正在邯郸城下鏖战。” “但秦国这次是铁了心,要灭掉赵国了。秦王嬴稷不顾秦军疲乏,三载之内屡次增兵赵国,目前保守估计,攻打邯郸的秦军有五十万人之多。” “老臣是同意刚才鲁仲连大人所言的,我辽地断不能让秦国灭其赵国,应派兵援赵。如此,才符合我辽地乃至燕国的最大利益。” 听罢鲁仲连与邹衍两位院长的话后,阁内的众人都点了点头。 苏代老先生,站起来对姬康也言道: “公子,据臣所知,赵王派平原君赵胜,前往楚国,已促成楚赵两国联盟;而魏国已派兵十万,驻留邺城,也在窥视秦赵两国的动向。” “如果我辽地能同赵、楚、魏三国联手,合纵攻秦,秦国必败,邯郸之围也比解,此乃上策呀!请君侯明鉴。” 君相剧辛听罢以上众人的话后,对姬康道: “君侯,老臣是同意刚才诸位大人的意见的。目前秦军动员攻打赵国的大军,我算了下,包括上党、太原两郡的秦军,大概有五十五万之多,可谓是举国攻赵。” “虽然秦军在邯郸城下,死伤严重,但秦国却不肯罢休,屡屡增兵邯郸。如果邯郸被破,赵国被灭。老臣敢肯定,秦军必会挥师北上,攻打我中阳郡。” “既然我辽地早晚,要与秦军一战。不如此时,就趁秦军在邯郸城下疲惫之际,我军会同其他中原各国,对其一战。如此,就如刚才苏代大人所言,确为上策。” 姬康听罢阁内众人的话后,脸上露出了微笑。 对阁内的众人道:“看来各位大人,与荣蚠将军的军事参谋部,所制定的邯郸战略,不谋而合呀!如此看来,此番邯郸之战,我辽地是要参与进来了。” 说到这里,姬康转头看向了荣蚠,对荣蚠道: “荣蚠将军,你把军部制定的邯郸战略,详细给阁内的诸位大人,说明一下。看看各位大人,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荣蚠站起,对姬康躬身说了声:“诺。” 然后,纵步来到了军事阁内,墙上挂着地图旁,从旁边的支架上,取下一根指挥棒。 转过身去,对阁内的众人道:“君侯、各位大人,根据君侯的要求,我辽地军部乃至参谋部,在经过近两月的作业后,对于邯郸之战,现在制定了如下的战略。” 说到这里,荣蚠转身,手中的指挥棒点向了,墙上地图标注的邯郸方向。 “目前,秦军在邯郸城下,至少有四十五万以上大军,而赵军大多为老幼之辈,前期士卒损失很大,经过三载的抵抗,目前城内估计赵军有二十五万人。” 荣蚠的指挥棒,点向了地图的南方。 接着对众人道:“魏国目前驻留邺城的大军,有十万之多;楚国现在据最新消息,已聚集大军十万,不日将北上邯郸,攻击秦军。” 说到这里,荣蚠转身,对众人道:“如此,赵、魏、楚三国大军加在一起,不弱于秦国兵力。而根据我辽地的现实,此次我辽地援赵,准备出动三个军,总兵力为十万。” “如此以来,我辽地加入邯郸之战,会同赵、魏、楚三国,总兵力就会远远超过秦军。击溃秦军或让秦军知难而退,是能做到的。” 说到这里,荣蚠看了下姬康,见姬康对自己微微点头。 则转头,继续大声对众人道: “君侯、各位大人,此次出击邯郸,攻击秦军,乃是我辽地大军第一次出击中原。所以,准备出动的三个军,乃是我辽地装备最为精良的第一、第二、第三军。” “以上的三个军,是我辽地的快速打击军团。全军包括后勤人员,全为战马所载。行动快捷,一天至少二百余里。” “如此以来,如果此战,只是歼灭秦军小部军队,或让秦军安然退回秦国,这不是我辽地所追求的,也不符合我辽地的利益。” “根据现况,为了我辽地将来最大的利益,此次我辽地所制定的邯郸战略,就是想趁中原各国合纵之际,将秦军围歼在赵国境内,或歼灭其大部军队。” “让秦国自此以后,元气大伤,无力东顾。如此以来,才符合我辽地乃至燕国的最大利益。” 听罢荣蚠的话后,除姬康外,阁内其他众人的眼睛都瞪了起来。 荣蚠你这话是不是开玩笑的?秦军在赵国的大军可是有五十多万呀!而况这不是别的国家的军队,而是被称为“虎狼之师”的秦军呀! 如果说按此前众人所想,就是把秦军驱逐出邯郸城下,赶出去赵国就算了,但你现在提出要全歼秦军,这……这能做到么? 荣蚠看着阁内几位白发苍苍的辽地重臣,张大的嘴巴,心中暗爽不已。 你们现在也被惊呆了吧?也发“懵”了吧? 我当初听到君侯之要求的时候,也是跟你们同样的表情呀! 荣蚠“咳、咳”了两声,又过身去,把手中的指挥棒指向了邯郸西边的上党。 继续对众人道:“君侯、各位大人,根据我辽地军部乃至军事参谋部的建议,如果要达成全歼秦军或歼灭秦军大部主力的要求,就必须把秦军的后路堵住。” “现在,秦军大军云集邯郸城下,但秦军的后路兵力空虚,尤其是上党地区的秦军才有两万,包括太原郡秦军副将司马梗,率领的秦军三万,也不过是五万兵力。” “故此,我军战略如下,我辽地此次三个军,十万大军,要充分发挥我辽地骑兵快速之特点,首先屯兵于我中阳郡内。” “待赵、楚、魏三国大军与秦军在邯郸城下交战之时,我军提前发动攻势,迅速从中阳郡出发,穿越太行山脉,沿太行西向上党发起进攻。” 说到此,荣蚠转身,对众人道:“君侯、各位大人,以我辽地十万精锐之士,拿下两万秦军驻守的上党,不是太困难的事吧?” 众人想了想,都点了点头。 认为拿下上党,歼灭秦国的两万驻军,确实不是很困难的事。 要知道,这是辽地最为精锐的三个军呀!装备之精良,战斗力之高,斗志之高昂,可以说冠绝天下。如果这样都拿不下上党的两万秦军,以后辽地也别有逐鹿天下的想法了。 荣蚠见此,转过身去,点了点太原郡。 对众人道:“君侯、各位大人,既然如此,我军在占领了上党后,就彻底把邯郸城下的几十万秦军,给堵在邯郸城下了。太原郡的三万秦军,南下之路也被我军掐断了。” “如果不出意外,太原郡的司马梗肯定会率三万秦军南下,或向西远窜回秦国。如果司马梗的三万军队,向西回去秦国,我军可以不予理会。” “如果,司马梗敢率军南下,我军就利用时间差,吃掉司马梗的这三万秦军,然后转身继续驻留上党。利用上党易守难攻的地形,把邯郸城下的几十万秦军死死地堵住。” “如此,秦军只能做以下两方面的选择:要么同赵、魏、楚三国死拼,从赵国的南部杀出一条血路,从魏、韩两国的境内,回归秦国;要么集中兵力,打通上党回归之路。” 说到这里,荣蚠又转过身来,面对众人肃穆地道: “君侯、各位大人,如果秦军集中兵力攻打我军驻守的上党。” “某将敢保证,等待秦军几十万大军命运的,必然是被我辽地与其他中原各国,合纵歼灭。因为我辽地大军,在上党绝对不可能让秦军打通回归之路的。” “秦军只剩下一个选择,就是不攻打上党。而是集中兵力,从赵、楚、魏三国的联军间,杀出一条血路,南下西归。” “但到了这个时候,就是韩国再害怕秦国,此时也知道该如何做了吧?那就是肯定出兵,积极攻击秦军,这样的话,后有联军掩杀,前有魏、韩两军堵路。” 说到这里,荣蚠笑了起来,对众人道: “君侯、各位大人,某将不知道,如此一来,秦军回到国内后,还能剩下多少人马?此乃我辽地的邯郸战略,请君侯与各位大人,多提意见,加以完善。” 荣蚠讲完,对姬康与众人,躬身一礼,回到自己的坐位,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大大喝了口水。 姬康看了看阁内的几个辽地重臣,见大家眼中的神采,就知道大家肯定是赞同这个战略的。 姬康站了起来,轻轻鼓掌,表达对荣蚠的敬意。 众人见此,反应过来,纷纷鼓掌。 整得大将荣蚠都不好意思了,只得站起,给众人又躬身行了个礼。 第四十九章 窃符(上) 姬康看着阁内的众人,沉思了片刻,最后强调道“ “各位大人、荣蚠将军,这次的邯郸之战,以吾之见,是中原诸国合纵攻秦,打垮秦国的最好,也是最后的一次机会。” “但从魏国大军驻留邺城,名为救赵,实持两端以观望的情形;再从我辽地情报得知,楚王现在令春申君黄歇,带兵援赵,在路途缓慢行进之做法。” “就更不用说齐、韩乃至我燕国,对于秦赵两国在邯郸的大战,坐视不理的态度。就知道中原各国都是从自身利益出发,尔虞我诈呀。” “其实大家都知道,如果秦国攻破邯郸、灭掉赵国,对各自的国家都不好。但都抱着让别的国家出大力,自己好坐享其成的想法来处理,秦赵两国的邯郸之战。” 说到这里,姬康微笑起来,接着对阁内的众人道: “中原各国如此态度,这对我辽地的下一步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这个前提就是必须在此番邯郸之战中,达到我辽地的战略目的——全歼或重创秦军。” “毫不讳言地道,小子现在根据我辽地的实力与发展,从各方面掌握的情报分析,其他各国已经不是我辽地的对手,我辽地统一天下的初步条件已经具备。” 听姬康这么一说,阁内的众人都相互看看,与姬康一样,脸上露出了微笑。 在辽地艰苦发展了十载、建设了十年、埋头苦干、开疆拓土,自己的君侯,现在终于与众人坦明心志,准备统一这战乱不断的天下了么! 姬康的话语,继续在众人的耳边响着: “秦国疆域广大、土地肥沃、民众坚韧耐苦、将士骁勇善战、战场悍不畏死。此乃我辽地,统一天下的最大障碍。” “秦国自长平之战后,元气已经大伤。如果此番能在邯郸城下,全歼或重创这数十万秦军,秦国就会一蹶不振,想要恢复就需至少二十年的时间。” “打出这二十年的时间,对我辽地来说,就太重要了。自此,我辽地在这段时间内,就可以做许多我们想做的事,壮大我们辽地乃至燕国。” “这一次我大军突袭上党,切断秦军的退路,我们必须认识到自身面临的风险。故,我辽地的各部门,都要积极配合我辽地此番军事行动。” “情报局长黄勇已亲自前往太原郡、上党郡,主持刺探秦军的各项情报,监督院院长姬茂大人也在蓟都,负责燕国与中原各国朝堂的动向。” “海军此番出动一部分,护送粮草、军资前往中阳郡,另外抓紧时间训练新招的海军。积极开拓前往齐、楚两国的海路。” “此番邯郸大战,荣蚠大将由你亲自主持我前阵辽军,调上将刘胜为你副将兼军部政委,中将荣岩、左宗、胡归良三人统帅第一、第二、第三军,随你出征。” 故归良自去年起,被姬康任命为中将,为第三军军长。 荣蚠听此,忙站起来,抱拳躬身对姬康道:“臣遵令。” 姬康又转身对君相剧辛道:“剧相,现在我辽地的手火雷,库存有多少颗?” 剧辛忙站起来,回禀道: “启禀君侯,现在我辽地的手火雷,除投掷手训练消耗外,库存尚有二十万颗。” 姬康点点头,对剧辛道:“马上拨出十万颗,给此番我出征的大军。” 姬康看了看众人,吩咐身旁的石敢道:“去把虎符与写好的君令取来。” 辽地的虎符制度,现在与中原各国不同,分金、银、铜、铁四种。 金质虎符为最高虎符,可统领号召辽地全军;银质虎符,可统领号召辽地一军;铜质虎符,可统领号召辽地一师;铁质虎符,可统领号召辽地一旅。 除虎符外,在调兵的同时,必须有君侯府的君令,两者缺一不可。 待石敢率两个侍官取来虎符与君令后,姬康站起,对大将荣蚠道: “大将荣蚠听令,现在命你为邯郸前阵,我辽地大军主帅,接令吧!” 荣蚠单膝跪地,双手高举,大喊道:“末将荣蚠接令!” 姬康从阁阶上,缓缓走下,来到荣蚠的面前,从石敢手中接过金质虎符与君令,郑重地递给了荣蚠。 对荣蚠道:“荣将军,请起。此番邯郸之战,对我辽地乃至燕国,以及中原诸国,关系重大。一切都拜托你了。” 荣蚠接过虎符与君令,站了起来,对姬康道:“必不负君侯所托。” 姬康点了点头,对荣蚠再次交待道:“按我辽地部署,只要能歼灭司马梗带领的秦军,在上党堵住秦军的后路即可,万不可让我辽军与秦军主力死拼。” “情报局长黄勇他们,会把前线秦军乃至各国大军的讯息,源源不断地提供给你的,我辽地各部门,也会密切配合我辽地大军的行动的。” “我们辽军此番前往赵国的目的,一方面是堵住秦军主力的后路;另一方面就是逼秦军主帅王龁,率领几十万秦军主力,与赵、魏、楚乃至韩国的联军死战,借此削弱各国的军力。” “但具体如何操作,小子不做干涉,由你与我辽地前阵各将领,商议决定。” 阁内的众人听罢姬康的话后,都心中暗自吸了口凉气,都心道:“我家君侯好狠!” 荣蚠看了下姬康,明白了姬康的心思,抱拳躬身道:“诺。” 说到这里,姬康退后一步,阁内的剧辛等众人也站了起来,来到姬康的身后。 姬康与剧辛等众人一起,躬身对荣蚠行礼: “祝荣蚠将军与我辽军,马到成功,凯旋而归!” 燕孝王元年,三月上旬。 辽城君姬康接到赵王丹的来信后,与辽地的重臣商议后,决定出兵赵国。 随即姬康任命大将荣蚠为主帅,上将刘胜为副将,率领三个军,近十万的辽地大军,南下来到中阳郡,准备参与到邯郸之战中。 与此同时,楚王芈完让春申君黄歇,率领十万楚军,也缓缓北上,向赵国邯郸而来。 而答应了自己姐夫平原君赵胜,劝其魏王出兵援赵的信陵君魏无忌,此时却陷入了苦恼之中。 因为魏王魏圉,根本就不答应魏无忌的请求,心中根本没打算派魏军前去邯郸,救援赵国。 三月十六日,魏国都城大梁,王宫大殿。 今日在魏国的朝堂之上,信陵君魏无忌与魏王魏圉两人,因为出兵邯郸问题,又争吵了起来。 魏无忌苦劝魏王道:“大王,现在我魏国与赵国的关系,乃唇齿相依的关系。赵国被秦国所灭,我魏国岂能独存?救赵就是救我魏国矣!” “大王,请我王即可下令,命令驻守邺城的晋鄙将军,率我魏国十万大军,即刻出兵邯郸,攻打秦军。如此,我魏国与赵国,两国皆安矣!” 魏圉冷笑几声,对魏无忌道:“信陵君,此言差矣!以寡人看来,我军不可出动!现在邯郸存亡,尚不明朗;而秦赵两军在邯郸城下的输赢,也不明朗。” “倘若我魏军援救不力,秦兵攻下邯郸之后,必然调转头来攻打我们魏国。要到那个时候,援赵不是与引火烧身没两样吗?” 说真话,魏无忌的势力在魏国也是很大的。要不也不会与辽城君姬康、平原君赵胜、春申君黄歇,被当世的民众称为“天下四大公子”了。 信陵君为人仁爱宽厚,待人有礼。就是那些没什么本事的人,他也愿意交往。从来不以自己的富贵而慢待人,因此,天下的名士争相奔附于他。 魏无忌门下的宾客,经常保持在三千人左右。因此,很招魏王魏圉的忌惮。 听罢魏无忌与魏圉的话后,魏国朝堂顿时喧闹起来。 支持信陵君的朝臣与支持魏王的朝臣,顿时在朝堂上吵成一团。 但不管怎么说,魏国的兵权毕竟是掌握在魏王魏圉手里的。不管信陵君与支持他的大臣们,怎么劝诫建言魏王,魏圉就是毫不所动。 半天争吵下来,魏无忌等人毫无办法。 魏无忌又如往日一样,灰溜溜地回到府上,对天长叹。 这个时候,下人来报,魏无忌的家姊赵魏氏,又给魏无忌来信了。 魏无忌拆开自己家姊的来信后,见信中一段话,大概意思就是: “……信陵君啊信陵君,你乐以助人的美德哪里去了?姐姐担心邯郸城破,日夜悲泣不止,眼泪已经流干,再哭,就要往外流血了。” “信陵君啊,不念赵国,怎么连你姐姐也忘了呢……” 魏无忌看罢自己家姊的来信后,心中对魏王魏圉的怨恨,如大河一般,滔滔不绝。 猛然站起,对侍候在旁的总管魏清道: “不管魏王如何?我自己要前去援助赵国,就是战死沙场也无妨。吩咐府上门客,愿意追随我救援赵国的,我信陵君欢迎;不愿意去的,给他们点盘缠,就让他们回去吧!” 总管魏清听罢魏无忌的话后,躬身对魏无忌道:“诺。” 随即转身下去,对信陵君的三千门客,言说了信陵君魏无忌,刚才的吩咐。 第五十章 窃符(下) 信陵君的众门客听罢总管魏清的话后,皆表示要追随魏无忌前去邯郸,无一人退缩。 魏无忌听罢总管魏清的禀报后,心中感动。 亲自来见自己的三千门客,对众人道:“各位,此番追随无忌前去邯郸,可能会身遭不测。无忌不忍于此,请诸位仔细考虑,凡不去者,无忌绝不怪罪。” 众门客大笑,对魏无忌齐声道:“公子,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魏无忌见此,心中十分感动,躬身对众门客道:“诸位,既然如此,无忌就不再劝说各位了,大家下去坐好准备,待明日吾等一同前往邯郸。” 众门客齐声道:“诺。” 等到第二天,魏无忌备好马匹上百匹,战车十几辆,带着三千门客准备前去邯郸。 这个时候,魏无忌发现自己倚重的门客侯嬴不在。 就问身旁的总管魏清道:“侯嬴呢?怎么不见他,吾知其年迈古稀,不可能去邯郸前阵。但是这个时候,总要来给吾送行一下的吧!” 魏清忙躬身道:“公子,侯嬴昨日说了,他会在东门处等你,向你告别。” 魏无忌有点纳闷,但不好说什么,就率领着这三千人,来到大梁的东门处。 发现自己的门客候嬴,果然在东门处等候自己。 见到侯嬴后,就要远行的信陵君魏无忌,向候嬴躬身辞行。 可侯嬴也不对魏无忌躬身行礼,只是淡淡地道: “望公子多加保重。我年迈,不能随行。请莫见怪!请莫见怪!” 话毕,侯嬴便闭上嘴,再无一言。 在这生死别离的时候,信陵君满以为侯嬴还会再说些什么。但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再张口,魏无忌发现候嬴这个时候,甚至懒得搭理自己。 信陵君心中难受半天,只好率领众人怏怏而去。 大约走出十余里,信陵君想起平时与候嬴在一起的情景,越想越不对,就对众门客道: “本公子对待侯嬴先生,自信不薄。可我援赵抗秦,行就死地,可候嬴先生此番见我,根本不像往常,居然无一言半语,为我谋划,也不阻我前行。这是怎么回事呢?” 信陵君越想,越觉得侯嬴所以如此,一定是有着什么原因。 于是,他留宾客于郊野,独自引车转回来见侯嬴。 侯嬴见魏无忌回转,来见自己,哈哈大笑一阵说道: “公子,老朽觉得,公子好客养士,闻名天下。如今有了危难,想不出别的办法却要赶到战场上同秦军拼死命,这就如同把肥肉扔给饥饿的老虎,有什么作用呢?” “如果这样的话,还用我们这些宾客干什么呢?公子对我情义深厚,公子前往我却不送行,因此知道公子恼恨我,会返回来的。请问公子,老朽所说可对?” 信陵君点点头,对候嬴道:“先生,确实是如此。但现在魏王不肯派兵前去邯郸,眼见赵国就要灭亡。赵国即灭,恐怕我魏国也要步其后尘!” “既然如此,我做为魏国的王室公子,尤其等待今后魏国灭亡时,被秦军杀戮。还不如趁此时,与秦军在邯郸决一死战,战死沙场。” 候嬴闻此,又对信陵君大笑道: “公子,你本可以战败秦军、援助赵国的。何必行此下策?” 信陵君听罢候嬴的话后,大喜。 就对候嬴道:“先生有何妙计?请告知无忌。” 侯嬴摸了摸颌下花白的胡须,都魏无忌道: “公子,计倒有一条,只是不敢称妙。老朽听说魏王把晋鄙的兵符,放在魏王的寝殿里,而魏王,有一个侍妾叫如姬。这个如姬很得魏王的宠爱。不知老朽所言可对?” 魏无忌点点头,对候嬴道:“先生所言极是,这个如姬确实很得魏王的宠爱。” 候嬴接着对信陵君道: “公子,老朽又听说,如姬父亲昔日被人杀害。为了报杀父之仇,她求人整整求了三年,都未能如愿。最后,还是公子你派人帮助她报了仇。” “为此,如姬很感谢你,曾在这些事后,对你言:“若今后有事,必愿为你效力”。公子,可有此事?” 信陵君魏无忌又点了点头,对候嬴道:“先生,确有此事。” 候嬴又大笑起来,对信陵君道: “公子,今日要救助赵国,必须要有大军。靠你与手下的三千门客,肯定是不行的。现在我魏国十万大军,驻留邺城,离邯郸百余里,此乃天赐给给公子的大军呀!” “只要公子取得军权,靠公子今日在魏国之威望,这十万大军必为公子所用。但欲取军权,必先要获得魏王魏圉的虎符,才能号令晋鄙将军,所率的大军。” “公子,大将晋鄙的兵符,在魏王卧室之内,他人是没办法得到的。但现在魏王宠爱如姬,也只有如姬可以盗出。公子何不请如姬窃符?” “公子若能得兵符,即可从晋鄙手中夺过兵权,挥军救赵。依老朽看来,只有如此,救赵抗秦,方可成功!公子何必非要带数千门客,慷慨赴死耳?” 听侯嬴这么一说,信陵君如梦初醒。 他感激地向侯嬴躬身拜了两拜,便只身回车归家。 回到家后,派与如姬交好的宠妾颜恩入宫去会如姬,请她盗符。 魏王魏圉的宠妾如姬,自是一位美人,长得很漂亮了,但更是一位有胆识的烈女。 因此,当颜恩言明来意之后,她当即便对颜恩说道: “颜恩,请你回去转告信陵君:信陵君为妾身报得杀父之仇,大恩与妾身,既公子有命,妾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是这样说出去了,可如何盗符,如姬却无从下手。 待过了两日,她正焦急间,忽听魏王喊道: “如姬,快弄酒来,我要饮酒!饮酒!” 如姬知道,盗符的时机来了。 她知道魏王魏圉饮酒的习惯:既要饮酒,就肯定会一醉方休。 于是,她左劝右劝,一杯接一杯,很快,魏王便酒醉如泥了。 如姬趁机来到了魏圉的寝殿内,盗出了兵符。 连夜出宫,把兵符交给了信陵君魏无忌。 魏无忌拿到了兵符后,拜谢了如姬,不敢再在大梁停留,准备连夜上路。 侯嬴又对魏无忌道:“公子,将帅在外作战时,有当机立断的权力,国君的命令有的可以不听从,以利于国家。” “公子到邺城那里,即使两符相合,验明无误,可是如果大将晋鄙,仍不交出兵权给公子,而要请示魏王,那事情就危险了。” “我的朋友屠夫朱亥可以跟您一起前往,这个人是个大力士。如果晋鄙听从,那是再好不过了;如果他不听从,可以让朱亥击杀他。” 魏无忌听后,便哭了。 侯嬴见状便问他:“公子是怕死吗?为什么而哭?” 魏无忌对候嬴答道:“先生,晋鄙是魏国勇猛强悍、富有经验的老将,我去他那里恐怕他不会听从命令,必定要杀死他,因此我难过得哭了,哪里是怕死呢?” 于是魏无忌,便去请朱亥一同前往。 朱亥笑着说:“公子,小人不过是市场上挥刀杀牲的屠夫,可是公子竟多次登门问候我,小人之所以不回答报酬您,是因为我觉得小礼小节无甚大用。” “如今公子有了急难,这就是小人为您杀身效命的时候了。” 于是朱亥就与魏无忌一同上路。 魏无忌去向侯嬴辞谢,侯嬴笑着对魏无忌道: “公子,本来我理当随您一起去,但年迈了力不从心。您行至晋鄙军中的那一天,我会面向北边自刎,以答谢公子的知遇之恩。” 魏无忌大惊,对候嬴道:“先生,万万不可呀!” 候嬴大笑,对魏无忌道:“公子,现在你赶紧前去邺城为魏国军中,取得军权,此乃关乎我魏国国运之大事,老朽之事,公子不要再担忧了。公子,快走,快走!” 待魏无忌乘车走远后,候嬴再也看不到魏无忌所乘的战车了。 候嬴老泪留了出来,自言自语道:“公子,老朽年迈,蒙你看重。但此番汝前去,老朽无以为报,只能以死报答公子了。” 说罢,候嬴拔出佩剑,自刎而亡。 侯嬴面见信陵君的时候,已经七十岁了,因家贫,做着大梁夷门的守门小吏。 魏无忌听说候嬴很有才能,就亲自前往拜访,并想馈赠一份厚礼。 但侯嬴不肯接受,对信陵君道:“我几十年来修养品德,坚持操守,终不能因我看门贫困的缘故而接受公子的财礼。” 魏无忌就大摆酒席,宴饮宾客。大家来齐坐定之后,公子就带着车马以及随从人员,空出车上的左位,亲自到东城门去迎接侯嬴。 侯嬴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帽,就径直上了车子坐在公子空出的尊贵座位上,丝毫没有谦让的意思,想借此观察一下魏无忌的态度。可是魏无忌手握马缰绳更加恭敬。 侯嬴又对魏无忌道:“我有个朋友在街市的屠宰场,望能委屈一下公子的车马载我去拜访他。” 魏无忌立即驾车前往街市,侯嬴下车去见他的朋友朱亥,他斜眯缝着眼观看公子,故意久久地站在那里,同他的朋友聊天,同时暗暗地观察公子脸色。魏无忌的面色更加和悦。 此时,酒席上魏国的将军、丞相、宗室大臣以及高朋贵宾坐满堂上,正等着魏无忌举杯开宴,街市上的人都看到魏无忌手握缰绳替侯嬴驾车。 魏无忌的随从都暗地责骂侯嬴。侯嬴看到魏无忌面色始终不变,才告别了朋友上了车。 到家后,魏无忌领着侯嬴坐到上席,并向全体宾客恭敬地介绍侯侯嬴,满堂宾客都十分惊异,大家酒兴正浓时,魏无忌站起来,走到侯嬴面前举杯向他祝寿。 自此,候嬴做为魏无忌的上客,多次为魏无忌出谋划策。 尤其是这次窃符救赵,更是让候嬴的名字留在了青史之上。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待君! 候嬴用自己的一生,深刻诠释了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第五十一章 援赵(上) 军令已下,排山倒海。 二月底,辽地第三军军长胡归良,就早已接君侯府的军令,率第三军三万三千余人,到达襄平城。 三月上旬,被姬康任命为前阵主帅的荣蚠,带领第三军胡归良部向西挺进。 与此同时,在右北平郡府平刚城(今内蒙宁城县西南)的第二军军长左宗,也接到了君侯府的调令,命其率其第二军即可南下,与主帅荣蚠会和。 右北平郡郡府平刚,下辖包括郡府平刚在内的俊靡县(今河北承德市兴隆县东南)、徐无县(今河北遵化市东)、夕阳县(今河北滦县西南)、昌城县(今河北唐山市丰南区西北)、广城县(今河北沧州市献县西南)、土垠县(今河北丰润区东北)等十六县。 右北平郡军民都督左宗不敢怠慢,向郡守宋海交代了下郡内的防务事宜。随即带领第二军全员三万多大军,南下中阳郡与主帅荣蚠、副将刘胜所率大军汇 而在渔阳郡郡府渔阳县(今北京市密云十里堡附近)的第一军军长荣岩,这个时候,也接到了君侯府的军令,让其急速率第一军南下,务必于三月底到达中阳郡。 渔阳郡郡府渔阳,下辖包括郡府渔阳在内的犷平(今北京市密云水库东北石匣村一带)、厩奚(今北京市密云水库北部)、安乐(今北京市顺义县西南古城村北)、狐奴(今顺义县北小营北府村)、平谷(北京市平谷区)、雍奴(今天津市黄口镇)、泉州(今天津市西南城上村)等十二县。 姬康的父亲燕王姬允,之所以把右北平、渔阳两郡,交给自己的小儿子姬康。 一方面是做为燕国的试验郡,做为姬康主张变法所在,以安抚国内“保守派”与姬康为代表的“变革派”;另一方面,也是让现在属于辽地的中阳郡,能够基本上与辽地交界。 燕王姬允也看出来了,自己的这个小儿子“野心”大的很。 既然如此,就让你按自己的想法,放手去做吧!反正做为你父亲,能帮你的也都帮了!你今后总不能心中不感恩吧! 荣岩满面愁容,躬身对来送别的郡守王忙道: “王郡守,军情紧急。末将不敢耽搁,这渔阳郡的防务就交给你了,末将即可率军南下。如果按军令在月底不能到达中阳郡,那个荣蚠老儿……不,不,是家父、主帅荣蚠非斩了我不可!” 郡守王忙知道军马都督荣岩,很害怕自己的父亲荣岩,看到荣岩脸上的表情,不禁莞尔。 “将军,请将军放心,有本郡守在,渔阳郡一定会安然无事的,请将军无忧我郡防务。祝将军率领我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王忙笑着躬身对荣岩道。 荣岩听罢郡守王忙的话后,哈哈大笑两声,对王忙道:“多谢王郡守了,末将告辞。” 说罢,躬身对王忙一礼,翻身上马,把手一挥,对自己的亲卫吩咐道:“出发。” 魏王魏圉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信陵君魏无忌,已经窃取了自己的调兵虎符。 待有大臣向他禀报道:“大王,信陵君见王上不肯答应出兵援赵,自己带着府上的三千门客,自己前去邯郸同秦军交战去了。” 魏圉听罢,脸一板道:“自取灭亡之道也。寡人的这个弟弟,为一己之虚名,非逼着寡人出兵邯郸,救援赵国。寡人也想遵照魏赵两国之盟约,但秦国乃虎狼之师也!” “这个信陵君不用脑子想想,昔日我韩魏两军在伊阙与秦交战,精锐之师远胜现在,兵力也远超秦军。” “可即使如此,还是在伊阙被白起率领的秦军击败,斩首我韩魏两军二十四万人呀!致使我魏国元气大伤,到了现在国力都没恢复。” “信陵君不听寡人之言,待兵戈加身,有他后悔的时候!尔等不用管他,此番让他自作自受吧!寡人看他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出来?” 让魏王没想到的是,此番他的弟弟,已经给他折腾出花样出来了。 在魏国大梁窃得虎符的信陵君魏无忌,害怕魏王发现兵符被盗,派人拦阻于他。 与力士朱亥,乃至自己手下的三千门客,根本不敢停留,日夜兼程,朝邺城而来。 三月二十九日,清晨,魏无忌来到邺城魏军的大营。 魏军主帅晋鄙闻听信陵君来此,心中有点奇怪。 但想了想,还是率领魏国众将领,出来迎接信陵君到了中军大帐。 一进到中军大帐,魏无忌没有犹豫,不顾主将晋鄙与魏国众将领的诧异表情,径自走到大帐内的主帅座位上坐下。 待坐定后,魏无忌就对帐下的晋鄙等魏国众将领,大声喊道:“晋鄙及众将听令。” 晋鄙与魏国众将领,以为公子魏无忌带来了魏王的诏令,都不敢怠慢。 一起单膝跪地,齐声道:“末将听令。” 魏无忌见众将如此,点了点头,继续大声道:“大王有令,命晋鄙将兵权交予本公子,即可发兵邯郸,急救邯郸之围,不得有误。” 在帐内单膝跪地的主将晋鄙,听罢魏无忌的命令后,心中大为着急。 因为自己带兵出征的时候,魏王不是这么交代自己的呀! 晋鄙抬起头来,对魏无忌质问道:“敢问公子,兵符何在?” 魏无忌看着晋鄙,冷笑两声,从怀中掏出了兵符,拿在手里,朝向晋鄙及众魏军将领道: “各位将军,兵符在此。” 晋鄙一看,愣了下,信陵君真的有兵符耶! 就对魏无忌又道:“公子,可否让末将核对一下?” 魏无忌点了点头,对晋鄙及魏国众将领道:“这是自然。” 然后就让旁边的朱亥,把兵符拿给晋鄙,让其核对,以辨真伪。 晋鄙让人取来另一半兵符,与魏无忌递过来的虎符,合在一起。 发现两块虎符合在一起,纹缝紧凑,确为真正的兵符,没有造假。 魏无忌看着晋鄙,对其道:“晋鄙将军,此可为大王调兵兵符?” 晋鄙看着手中的兵符,知道这虎符没问题,但这事情有问题,就对魏无忌道: “公子,此确为大王的兵符,末将理当交出兵权。” 说到这里,晋鄙站了起来,对信陵君及帐内的众魏将道: “公子,但此事来得极为蹊跷。实不相瞒,末将来邺城前,大王对末将有密令,此番出兵,名为救赵,但实际是守卫我魏国边境。” “让老夫带我魏国大军,驻扎邺城,不得前去邯郸。怎么突然间,就改变了主意呢?请公子给予明示。” 魏无忌看了看晋鄙,又看了看帐下的魏国众将,哈哈大笑道: “各位将军,大王当初确有此意。但此番邯郸形势,已有变化。赵国军民,英勇抵抗秦军。三载以来,秦军久攻邯郸不下,已经疲惫。” “而据本公子所知,楚国春申君,燕国辽城君两路援赵兵马,已向邯郸开进,指日可到。我魏国若在观望,不仅失信于天下,也将负罪于邻国。” “这就是我王,让本公子来此邺城,接管兵权的目的。” 晋鄙见信陵君这么说,知道问题更大了,就对信陵君冷笑道: “公子,据末将所知,前段时间大王刚在朝堂之上,对众臣言:今后不可听信于你。就是大王要出兵邯郸,也不可能派公子前来前阵,接管兵权的呀?” 魏无忌见晋鄙如此,就知道晋鄙已经怀疑自己了,双眼冷冷地看着晋鄙道: “晋鄙将军,大王的意思,是你我做臣下之人,能揣测的么?汝既已看到大王的兵符,又确定了真伪,还如此推三阻四,是何意呀?” 晋鄙哈哈大笑,对魏无忌道:“公子,现在秦军攻打邯郸,也非一日而下。我军不可急于出击邯郸,待末将派人前往大梁,问过大王后,再出兵不迟,你看如何?” 魏无忌见晋鄙如此顽固,心中道: “果然被候嬴老先生,给预料到了。晋鄙乃魏王心腹,必须除之呀!” 魏无忌看了下身旁的力士朱亥,朱亥已经明白了信陵君的意思,对信陵君点了点头。 魏无忌一拍身前的帅桌,大声喝道: “朱亥何在?给本公子除掉此僚!” 朱亥听到魏无忌的话后,大声应道: “朱亥在此。遵公子命。” 说罢,从袖中掏出事前准备好的铜锤,急步来到晋鄙的面前。 不待晋鄙及帐中众将领反应过来,就抡起铜锤,敲在了晋鄙的头上。 晋鄙脑浆四溅,顿时倒在了中军帐内。 魏无忌让朱亥,从死去的晋鄙手中取过虎符。 然后站了起来,高举兵符,缓缓对帐内的魏国众将道: “晋鄙老儿,贪生怕死,违抗王命,理当处死!虎符在此,现在还有何人不遵本公子之命?” 魏国的众将领们,相互看看,面面相觑,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就看出威望高的好处来了。 众将领在愣了下后,马上都反应过来了,看着面带肃杀表情的信陵君。 魏国众将领一起躬身,齐声对魏无忌道:“愿遵公子之命。” 第五十二章 援赵(下) 在邺城魏军的中军大帐内,在力士朱亥锤杀了魏军主将晋鄙后。 信陵君魏无忌,见众将领都听从了自己的号令。 不由地对帐内魏军的众将领,大声说道: “好。各位将军,出兵邯郸,救赵之急,迫在眉睫。无忌此举,实在是万不得已。” 说到这里,魏无忌语带哽咽,对魏军的众将领道: “各位将军,晋鄙将军有功于我魏国,德高望重。本公子这样处置他,实在是……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说罢,魏无忌从帅桌后走出,缓缓来到老将晋鄙的尸体旁,单膝跪地,向晋鄙请罪。 朱亥也双膝跪在魏无忌的身后,向老将晋鄙的尸体谢罪。 众将见此,又一起单膝跪地,齐声道:“愿听公子之令。” 信陵君的几个门客上前,把魏无忌与朱亥两人搀扶起来。 一个门客对魏无忌道:“公子,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请公子以国事为重,即可下令,出兵邯郸,救援赵国吧!” 魏无忌点了点头,转过身来。 对帐内的魏国众将领大声喊道:“众将听令。” 帐内众将领,一齐躬身对魏无忌道:“末将听令” 魏无忌看着帐下的众将,大喊道:“各位将军,此番我魏国大军出兵邯郸,救援赵国,是要同暴秦血战。此战若不击败秦军,我魏无忌在此发誓:必不生还。” “传我命令:凡我将士,父子同在军营者,父归;兄弟同在军营者,兄归;有伤残者,不留;是家中独子者,不留。” “凡归国将士,领三月军薪,即日归国。留下精兵勇将,即可束装整备,准备出兵邯郸,不得有误。” 帐内的众将领,再一次躬身领命道:“诺。” 魏无忌的军令传达到下面后,众魏军齐声欢呼,赞扬信陵君的举措。 驻留在邺城的魏军经过整顿后,只剩下八万魏军,归国的魏军有两万。 但留下的八万魏军,均斗志高昂,准备前去邯郸,与秦军决一死战。 不几日后,魏王魏圉接到邺城前阵军变的消息,简直不敢相信。 对前来禀报的校尉道:“什么?信陵君掌握了军权?老将晋鄙被杀?” 这个校尉双膝跪地道:“大王,是的。现在邺城我魏军的军权,已归信陵君所有。” 魏圉听罢这个校尉的话后,一拍身前的桌子,大声骂道:“这个……这个,无忌……无忌竟然如此大胆。寡人……寡人……” 骂到这里,魏王魏圉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居然放声大哭起来。 这个时候,魏王身旁的一个侍官,对前来禀报消息的校尉道: “无忌公子,是如何掌握兵权的?” 这个校尉匆忙回禀道:“公子无忌,拿着大王给予的兵符呀!” 魏圉听罢这个校尉的话后,才反应过来,又一拍桌子,大喊道:“什么?兵符?” 说罢,匆忙站起,急匆匆地向后宫走去。 还没走到后宫,就见一个侍官过来向魏王禀报:“大王,如姬……如姬夫人,她去世了。” 魏王听罢这个侍官的话后,脚步一下停了下来,呆呆地道:“这……这是为何呀?” 魏圉来到如姬的所居的宫殿,看到如姬静静坐在桌前,与生前一般模样,只是嘴角有一缕血迹流出,染红了桌上的绢帛。 看罢如姬所书的绢帛后,魏王仰天大哭道: “你们都求仁得仁,求义得义。如此,你们将寡人置于何处?” 信陵君魏无忌,在率领八万大军,奔赴邯郸的路途,接到了如姬与候嬴两人的死讯。 魏无忌什么都没说,只是下令道:“命令我军,尽快前往邯郸城下,与楚军汇合。” 随即,骑马狂奔。 这个时候,一直紧随信陵君身后的力士朱亥发现,骑在马上的信陵君,泪水随风而飘。 就在燕国辽城君、魏国信陵君、楚国春申君命令各自的大军准备救赵时,邯郸城内已经粮食彻底断绝。 仅有储备的一点粮食,也只能勉强维持守城的赵军。 百姓们实在没有办法,许多人易子而食,用人骨做炊。 邯郸城已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 赵王丹以及平原君赵胜、老将廉颇等,对此都十分焦虑,但毫无办法。 这个时候,赵国礼宾馆内有个官吏的儿子李同,看到此种情形,前去拜见赵胜。 李同一见平原君后,就对赵胜道:“平原君,汝不担忧赵国灭亡吗?” 平原君听李同这么说,很不高兴,对李同道:“汝说的是什么话?赵国灭亡,我做为赵国的王室成员,不是要作秦国的俘虏,就是要被秦军被杀,在下怎么可能不担忧呢?” 李同就对赵胜道:“平原君,邯郸的百姓,已经开始拿人骨当柴烧,交换孩子当饭吃,可以说危急至极了。” “可是以在下看来,平原君的府上,现在姬妾侍女数以百计,侍女穿着丝绸绣衣,精美饭菜吃不了。而百姓却粗布短衣难以遮体,酒渣谷皮吃不饱。” “百姓困乏,兵器用尽,有的人削尖木头当长矛箭矢。而平原君家中的珍宝、玩器、铜钟、玉罄照旧无损。” “假使秦军攻破赵国,平原君你怎么还能有这些东西?假若赵国得以保全,平原君你又何愁没有这些东西?” “现在如果平原君,你自己以身作则。果真能命令夫人以下的全体成员,编到士兵队伍中,分别承担守城劳役;把家里所有的东西,全都分发下去供士兵享用。士兵正当危急困苦的时候,是很容易感恩戴德的。” 平原君赵胜听了李同的话后,深以为然。 就把家中的粮食、财宝全部拿出,散发给了全城的百姓,从百姓中又招募到敢于冒死的士兵三千人,让李同带领。 李同率领着这三千敢于死战的队伍,奔赴邯郸城外同秦军决一死战。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秦军主帅王龁怎么也没想到,邯郸城内出来的这三千人,个个都不要命,疯了一般向攻城的秦军杀来。 就是倒下,都要抱着秦军的腿,用牙齿去咬。 在邯郸城外的赵国骑兵,也趁机对秦军进行了攻击。 随后城内守将主帅廉颇,见此,命赵军趁机出城掩杀秦军。 此战结束后,李同率领的三千敢于死战的队伍,所剩无几。 而李同也战死在了沙场,赵王念李同之勇,封其父为“忠义侯”。 秦军又一次被赵军打败,退后了三十里。此战过后,也给了邯郸城赵军喘息之机。 秦军的士气经历此战后,士气极端低迷。 秦军主帅王龁没有办法,只得把前线秦军的状况上书给秦王嬴稷,要求秦王嬴稷继续派遣援军,增援邯郸城下的秦军。 第五十三章 奔袭上党(一) 最新网址:. 四月初二,中阳郡。 中阳郡的四月,树木发芽,鲜花盛开。 众多中阳郡的民众,都如往常一样,到田地里进行劳作。 中阳郡的民众发现,今年四月中阳郡的气氛分外不同。 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肃杀的味道。 整个驰道之上,一队队骑兵奔驰而过。 中阳郡八县,主要官道路口,乃至城门口,士卒戒备森严。 在中阳郡的三十岁以上的人们,都知道这是要打仗了。 中阳郡的民众也发现,自己的日常生活,并没受到任何影响。 凡是以前,战争将起之时,大批的民众会被官府征调。但今年的中阳郡,官府与民众都非常平静。 没见前几年,上面官府派下来年轻乡里长们,都还是忙着跑前跑后地,督促百姓们尽快把今年的春播耕作给做好么! 就是偶尔被官府组织修路建渠,但官府也是要给民众,发黄灿灿的铜钱的呀! 自从重新回到燕国的中阳郡,这三年来,不管南部的战火是如何激烈,但中阳郡民众的生活反而越来越好了。 粮食是越来越多,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像过去一样,破破烂烂的了。谁家里缸里的粮食不是满满的?谁家里这三年,每个人不增添两身衣服? 至三月底,辽军的第一、第二、第三军部聚集中阳郡,随时准备南下,与秦军交战。 中阳城内的军马都督府内,前阵主帅荣蚠正召开着军事会议。 荣蚠指着墙上的堪舆图,对堂下的众将道: “目前,秦军攻伐赵国已有三载。据我邯郸情报人员禀报,现在赵国情势很不乐观,邯郸城内,百姓们已开始易子而食,人骨为炊了。” “我们辽地的军队与百姓们,这么多年来,衣食无忧。都仿佛已经忘记了,这世上居然有如此惨事发生?但我要告诉各位将军,这都是真的。” 堂下辽地的众将领,听到主帅荣蚠这么一说,都面色沉重。 荣蚠不知为何,也长叹了一口气,对堂下的众将继续道: “现在我三个军,十万余大军已部到位,在中阳郡也经过了几日休整。此乃我辽地大军第一次参与到中原大战,按君侯的话来说,意义重大!” “第一、第二、第三军,是我辽地最精锐之军队,在我辽地所发生的大大小小战事中,这三个军毫不讳言地说,都是我辽地主力。” “我军现在即将要南下,第一战不是其他国家的军队,而是要与中原各国,谈之色变的,被称为虎狼之师的秦军做战。” “君侯常言:“是马是驴,要拉出来溜溜才知道”。这是检验我辽军这十年来,战斗力的最好机会。本将军希望,在座的诸位率领军队,都是马而不是驴!” 堂下坐着开会的辽地众将,都哄堂大笑起来。 尤其是第一军军长荣岩,摇头晃脑,笑得那个灿烂。 直到自己发现,父亲荣蚠恨恨瞪了自己一眼后,笑声才“掐”然而止。 荣蚠接下来,对众将道:“接下来,让刘胜将军给大家做下面的军事部署与安排。” 副将刘胜,站起来,来到前方墙上挂着的硕大堪舆图旁。 拿起指挥棒,指着地图西边的太行山脉道: “各位将军,现在按君侯与我辽地军部命令:此番我军南下,目标明确,就是直接南下至井陉(今河北井陉西北),穿越太行山脉,沿太行西麓,顺狼孟(今山西阳曲)急速南下。” 说到这里,刘胜的指挥棒点向了上党,看了众将一眼,语气不由加重地说道: “我军的目标就是上党,就是三年前,被秦军坑杀了几十万赵军的地方。我军要在秦军反应过来之前,彻底占领上党地区。” “把邯郸城下的数十万秦军与太原郡的数万秦军,部堵在上党,让他们插翅难逃。要给予秦军乃至秦国最致命的打击。” 上将刘胜转过身来,用手中的指挥棒重重敲了敲,地图上的上党地区。 狠狠地道:“各位将军,只要我军占领了上党。会迅即向北,歼太原郡秦军的司马梗部,待击败司马梗后,整个邯郸城下的几十万秦军,就是瓮中之鳖!” 堂下的荣岩、左宗、胡归良等辽地将领,看着地图上的上党,都眯起了眼睛。 大将荣蚠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也来到了地图旁。 看了好一会后,然后转身,对堂下的辽地众将道: “根据我辽地情报人员回报,现在楚国春申君黄歇,带领的十万楚军,已快到达邯郸;而魏国信陵君魏无忌,带领的八万精锐士卒,也正向邯郸进发。” “而赵王一日三书,督促我辽军南下。大战马上会一触即发,我军没有丝毫耽搁的本钱。明日起,大军即可南下。” “本将从襄平出发时,君侯曾再三交待本将:要求我军在大战前,必须占领上党郡,堵住秦军主力的退路;并且要我军注意严加保密。” “现在不管是秦军,还是赵、魏、楚联军,都不知道我辽地的军事计划。故此,我大军各将领,自己知道此项军事计划即可,不可下传。” “待我军占领上党后,再派人告知赵、楚、魏联军。让他们随即在秦军身后,给予掩杀。此番我军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把秦军的这几十万大军,部留在赵国,并以此重创秦国。” 说到这里,荣岩看着第二军军长左宗道: “左将军,你部在奔袭南沮城与平城的战斗中,经验丰富,战功显着,本将命你部为我大军先锋。明日你部寅时开饭,卯时出发,率先南下,不得有误!” 第二军军长左宗听罢荣蚠的命令后,利索站了起来,对荣蚠道: “末将遵命。” 说罢,用眼光挑衅般地看了下,坐在那里悻悻然地荣岩。 荣岩见此,心中大火,赶忙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荣蚠。 荣蚠对辽地众将领间的“恩怨”清楚的很,仿佛没看到儿子递过来的“亲切”眼神。 继续对众将下令道: “第三军胡归良部为中军,吾与刘胜将军都在第三军部;第一军荣岩部为后军。荣岩部必须要安排一个师兵力,接管赵国所驻守的井陉口与狼孟,确保我大军的后路。 “各位将军,此战乃我辽地大军,参与中原之战的第一战。我军必须打出我辽地的威风来,大家万不可大意。大家下去后,就迅速准备去吧!明日大军务必按时开拔。” 堂内众将一起站起,齐声道:“诺。” 四月初三,天色尚黑,满天的星斗依旧可见的情况下。 第二军军长左宗率领所部三万多人,在中阳郡百姓的睡梦中,开始从中阳郡出发,向井陉进发。 紧接着辽地的第三军,第二军依次衔接,向南方急速进发。 上党地区的战火,随即又要被重新点燃。 周郝王五十八年(甲辰,公元前二百五十七年)。 秦昭襄王五十年,燕孝王元年,赵孝成王九年,楚考烈王六年,魏安厘王二十年。 是秦赵两军,在邯郸城下鏖战的第三个年头。 在赵国军民奋勇的抵抗下,秦军迟迟不能攻破赵国的都城邯郸,从而引来了外部各诸侯大军的干涉。 中原各国见有机可趁,纷纷派出大军增援赵国,准备给予秦军重创。 辽城君姬康的十万大军,在主帅荣蚠的带领下,于四月初三,南下向井陉进发。率先揭开了这场邯郸决战的序幕。 与此同时,魏国信陵君魏无忌,窃符救赵,经整编后,驻守邺城的八万魏军也已经向邯郸进发;楚国令尹、春申君黄歇带领的十万楚军,日夜兼程,也到了邯郸城下。 就是原来对秦国畏秦如虎的韩王然,见到此战情形,也秘密调动大军,准备对秦军落井下石。 秦国凭借一国之力,与中原各国合纵大军,即将要在邯郸展开一场血战。 最新网址:. 第五十四章 奔袭上党(二) 四月三日,辽地十万大军,从中阳郡最南端的曲阳城(今河北曲阳县)出发。 四月五日,到达赵国的灵寿城(今河北灵寿县)。 四月六日,十万大军一天一夜渡过灵寿城南端的滹沱河,于四月七日到达番吾(今河北平山县一带)。 四月九日,辽地大军进至井陉(河北井陉),沿井陉关开始穿越太行山脉。 就在辽军大举向上党进发之际,远在咸阳的秦王嬴稷又一次接到了秦军,在邯郸城下被赵军击退三十里的消息。 六十多岁的嬴稷,这个怒呀! 气得在阿房宫的偏殿内,走来走去。在范雎面前,大骂秦军主帅王龁。 “相国,汝说说,这个王龁是怎么回事?寡人给了他一年的时间,让他率我精锐秦军五十余万,攻下赵国老弱病残守卫之邯郸。” “这倒好,我秦军在邯郸城下,这都打了三载了。不但没有攻破邯郸城,反而屡屡受挫。相国,汝给寡人说说,这是何故也?” 秦相范雎,想起自己亲信郑安平给自己的来信,对秦军主帅王龁也是恨恨不平。 对于王龁敢如此对待郑安平,范雎分析来分析去,认为根子还是出在武安君白起身上。 就决定给武安君白起,再上点“眼药水”。 范雎上前,对秦王躬身道:“王上,我秦军主帅不管是现在的王龁,还是以往的王陵,甚至包括我秦军前阵大多数的将领,都乃出自武安君之帐下也。” “王上,实不相瞒,五大夫郑安平率军五万到达邯郸,本想为我王效力。却被主帅王龁剥夺兵权,派之邯郸城南看守驰道去了。” “就如我王所言,守卫邯郸城之赵军,乃老弱病残之辈。按我军实力,应早就攻下其城,灭其赵国,以解我王之忧了。” “但我大军数十万,为何历经三载,至今久攻不下呢?以微臣之见,我秦军将领是盼望武安君前去邯郸也。故此,微臣建议我王,能否再起武安君为主帅?前赴邯郸。” 听完相国范雎的话后,秦王嬴稷停下了自己在殿内徘徊的脚步。 沉思了一会后,摇了摇头,缓缓对范雎道: “相国,武安君白起私欲太甚呀!我秦国的大军是寡人的大军,不是武安君的私军!武安君白起,已经不是寡人的臣子了!” “也罢,看在武安君多年为国征战的功劳之上,寡人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就听相国之言,让他做为主帅,出征邯郸吧!” 范雎闻听嬴稷的话后,心中也是一愣。 他知道秦王嬴稷两次前去请武安君出征,都被武安君以身体不适为由,给拒绝了,心中肯定会对武安君白起有意见。 但没想到秦王嬴稷,现在对武安君白起,不只是简单有意见而已。而是心中对白起的成见,非常深了。 范雎心中暗叹: “武安君白起,这次你如果奉诏出征也就罢了;如再不奉诏,就是自取死耳!” 秦王嬴稷转过身来,对身旁的侍官道:“来人,宣诏!命武安君为我秦军前阵主帅,代替王龁,即可前去邯郸。” 这个侍官忙躬身道:“遵诏。” 没过一个时辰,在殿内,等候武安君白起消息的嬴稷与范雎两人,就看到刚才那个宣诏的侍官进来,满头大汗。 这个侍官一进殿门,就跪倒在地,对秦王道: “王上,武安君言:病体未愈,不能出征,请我王收回诏令。” 秦王嬴稷这个气呀! 你这个武安君……武安君,牛得……牛得不是一点呀! 一拍身前的桌子,对这个侍官道: “你再去武安君府宣诏!宣武安君白起有罪,贬为士伍,迁往阴密(今甘肃灵台县西)。” 这个侍官忙叩首道:“遵诏。” 待这个宣诏侍官,再一次前去武安君府前去宣诏后。 嬴稷是真气坏了。 在范雎面前是大骂白起:“相国,这个武安君仗着功劳,现在都不把寡人放在眼里了呀!真是该死!该死呀!” 范雎上前,假惺惺地劝解秦王道:“王上,不可过怒呀!现在既然武安君白起,不愿为我秦国再行出力。我王也已经处罚了他,就不必生气了。” 嬴稷点了点头,对范雎道:“相国,现在邯郸城,我军久攻不下,如之奈何?” 范雎低头考虑了半响,知道现在再要强行攻打邯郸,已不可取。 沉思了片刻,抬头对嬴稷道: “王上,现在我秦军攻打邯郸,已经三载,兵疲而民乏。但我军现在已经占领了太原郡、上党郡、武安城、皮牢关等赵国大片城邑,也可谓功绩显着。” “现在中原诸国,见我秦军三载攻破不下邯郸城,已都蠢蠢欲动。微臣所知,楚国已派春申君领十万大军前来救援赵国。魏国驻留在邺城的十万大军,对我秦军亦虎视眈眈。” “以微臣之见,不若让我秦国大军,撤回武安城以西,休整一年,稳固我秦军占领之地域。以待日后,再行攻打赵国。此乃臣之建言,请王上采纳。” 嬴稷听罢范雎的话后,长叹了口气,对范雎道: “相国,寡人这是不甘心呀!前几日,太子安国君之子,在赵国邯郸为质的公子异人,居然在赵国一商人的帮助下逃回咸阳。” “据异人所言,现在邯郸城内赵民已经易子而食,以骨为炊,到了山穷水尽的绝地了呀!只要我秦军稍微再努力下,就可攻破邯郸城。” “但王龁无能,如之奈何?相国刚才所言,乃老成之言。就以相国之见,命我秦国大军撤回武安城以西,休整待命吧!” 随后,秦王嬴稷下诏,命秦军主帅王龁率大军即可返回武安城以西,在汾城(今山西襄汾县)休整待命。 让秦王嬴稷与秦相范睢没想到的是,此番在邯郸前阵的几十万大军,已经撤不回来了。 就在两人谈话的同时,辽地十万大军已向上党的两万秦军,发起攻击。 而赵、魏、楚三国联军也在邯郸城下,与王龁率领的秦军主力发起了激战。 第五十五章 奔袭上党(三) 四月十一日,做为辽军先锋的第二军,进入到现在仍在赵国手中的狼孟城(山西阳泉市)。 在此简短休整了一天,待主帅荣蚠与副将刘胜率领的大军到达后。 左宗部再也没有停留,于四月十二日,率领所部第二军。顺太行山麓西段,汾河谷地向上党郡府所在地长子县(今山西长治市西南)、以及顿留城(山西省屯留县南)一带插去。 辽军胡归良所部与荣岩所部,在狼孟城也暂短休整了一天后,留下一旅防守狼孟。 然后大军紧随先锋左宗部身后,向南奔去。 十数万匹战马在汾河谷底奔腾,飞溅起来的尘土,形成了一条几十里长的黄龙。犹如旁边的汾河水一样,浩浩荡荡向南狂泻而下。 这个时候,辽军的突袭行动,再想隐瞒在太原郡的秦军司马梗部,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四月十四日,晋阳城(山西太原)。 清晨,一个秦军校尉骑马急匆匆地来到晋阳城,秦军主帅司马梗的居住地。 这个校尉滚落下马,掏出怀中的贴着羽毛的急报,高举着对门口的门卫士卒道: “速去禀报将军,紧急军情。” 门口的士兵自然不敢耽搁,急速跑进府内,向司马梗禀报。 司马梗看罢手中的军情后,心中大惊,几步来到厅内墙上挂着的地图旁,看向了上党地区。 看罢后,脑壳上的汗珠不由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随即,司马梗转身对自己旁边亲卫大声喊道: “急速召集我太原郡所有的军队,即可南下至界休(山西介休市)集合,救援上党。” 现在太原郡的三万秦军分为三部,分别驻守在太原郡下辖的七县之内。 此时聚集,谈何容易,最少需要三天的时间。 就在同一天,辽军先锋左宗率领的第二军,已经到达了上党郡北部的涅城(山西省武乡县西北)。 守卫涅城的秦军就一千五百余人,面对辽军的到来,自然不敢出城做战。 第二军军长左宗,来到涅城城下,站在一处山坡上,掏出望远镜向涅城眺望。 看到涅城城门紧闭,城头上的秦军也没多少。 叹了口气,对身后的传令官道:“命令大军在涅城不要停留,急速通过涅城向顿留城进发,这座城池交给我随后而来的大军处理吧!” 传令官忙回答道:“诺。” 站在涅城城头上的秦军守将马风,看到数万辽军在城下没有停留,不由得松了口气。 摸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对身旁的校尉道:“燕军看来没有要攻打涅城的打算,看来是要南下攻打郡府长子县了,赶紧派人向司马将军禀报。” 让涅城守将马风,高兴不起来的是,待第二天,荣蚠带领着大军就来到了涅城。 守卫涅城的秦军将士,看到比昨日更多的辽军到来,双腿都有点颤抖。 守将马风,看了看身后秦军将士,发现众人都脸色苍白。 马风苦笑一声,对身后的众将士道:“将士们,看来我们昨天是高兴得太早了。这才是敌军的主力呀!看来我们今天要战死在涅城了。” 姬康对秦军的顾虑是对的,秦军军法严苛,实行连坐法。 如果在前阵的秦军,敢于投降敌军或逃跑,其家属亲人必受牵连。 按秦律连坐法,家会被斩首。 所以在前线的秦军,只有两条出路:一个杀敌;另一个被敌军斩杀。 很少出现投降敌军的情况。 也有少量逃跑的状况,但是都隐姓埋名,甚至去做了强盗。都不敢让秦国官府,知道自己还在人世的消息。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主帅荣蚠看着涅城,笑了起来,对身旁的上将刘胜道: “刘将军,看来左宗是看不上这个涅城呀!本来是一日而下的城池,理都没理,扔给我们来处理了!” 副将刘胜哈哈大笑,对荣蚠道:“将军,根据情报,此城秦军守城士卒也就一千五百余人。看来左宗将军,是看不上这点人马呀!” 荣蚠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传令官道:“命令后军荣岩部,务必于一日拿下涅城,否则军法从事。其余各部,不要在此城停留,大军继续南下。” 第一军军长荣岩,接到父亲荣蚠的军令后,气得肚子都鼓起来了。 内心诽谤不已:“凭什么这些烂活要我来完成?你们都去吃好吃的?就凭你是我父亲么?我们是第一军耶!是被君侯亲自授旗,命名的天下第一军呀!” 如果让主帅荣蚠,知道自己儿子荣岩的想法,肯定会大喝一声:“就是凭我是你老子!” 荣岩看着眼前的涅城,知道军令不可违抗。 抬起手中马鞭,指着眼前的涅城城墙,咬牙切齿地对身后的众将道: “我军不要休息了,命令投石营,马上组装投石车,给我轰破它,务必在今日给我拿下此城。” 荣蚠身后的第一军众将领,看到了自己军长的愤怒,齐声道:“诺。” 让左宗甚至荣岩没想到是,后世的历史学家们,都把荣岩第一军攻破涅城的日子,记述为这个时代,最为强大的两支军队开战的第一战,也是辽军逐鹿中原的第一战。 四月十五日,下午。 涅城城下,第一军的两万多大军云集,遍布于野,红彤彤的一片。 杀气直冲云霄! 秦军的守将知道,现在只能死守涅城,等待援军了。 这个时候的秦军,内心自有自己的骄傲。这么多年来,秦军在各个战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被世人称之“虎狼之师”。 城下,荣岩的副将心中有点担忧,上前对荣岩道:“将军,我军长途刚来到此城下,军士们都有点疲惫。主帅命令我军明日拿下此城即可,是否命我军休息一晚?” 荣岩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凝视着涅城城头的秦军,低头想了下,对副将道: “无妨,我说今天半日攻破此城,就今天攻破此城。” 说罢,转头对身后的一个传令少校道:“投石车组装好了么?” 这个传令少校,忙在马上躬身对荣岩道:“将军,已经组装好十台了,其他的正在组装。” “剩下的还需多长时间?” 少校看了看荣岩,对荣岩继续道:“启禀将军,刚才投石车营来人禀报,此座小城,我这十台投石车足矣,几轮打击,就可轰破此座小城。” 荣岩闻听,点了点头,对这个传令少校道:“既然如此,就命投石营把组装好的十台投石车,给我推到前方来,给我轰破此城。” “诺。” 看着已经被推到前线的的十台投石车,荣岩大声对投石车的将士们喊道: “传我命令,给我轰破此城,投石车营体首功。” 守将马风站在城头,看着城下的的辽军,推过来的近高达**米的十台投石车,与其他的秦军将士们一样,头皮都发麻起来。 秦军在此战前,军械装备都远远超过中原各国的军队,但从来没见过如此高大的投石车。 辽地的投石车,虽然没有姬康前世历史中,记述的“回回炮”那么厉害,可装半吨巨石,投三百余米。但也采取了众多先进工艺,可装四五百斤巨石,投三百米。 尤其是最近几年来,随着钢铁乃至轴承的产生,工艺的更加改进,更是让辽地的投石车“如虎添翼”。 城下辽军阵前,十台投石车,为增加打击力度,推到离城墙二百米处。 每台的投石车后,都排着一溜载着巨石的小车。 只见一行人,上前吆喝着,把小车上的巨石,滚落到投石车杠杆末端的载盘内。 涅城城头的守将马风,乃至秦军将士们,现在都已经明白了辽军的用意。 马风脸色苍白,语气颤抖,喃喃自语道: “燕军,怎么……怎么可能有如此巨大……巨大的投石车?这……这不可呀!” 这个时候,辽军投石营的瞄准员们,站在投石车旁,来回测算距离与投线。 测算完毕,投石营的指挥官终于下令:“发射。” 城头的秦军守将马风,与秦军的众将士们。每个人此时都闭住了自己的呼吸,看着十颗巨大的石弹,朝城墙飞来。 几声轰响,几个砸在城墙上的巨石,让整个城头的秦军都感到身体摇晃。再看城墙,发现道道裂缝,已经开始蔓延到城下。 马风见此,睚眦俱裂。 一个秦军校尉对马风道:“看来,涅城守不住了!……” 话音未落,就被马风抽出腰间的青铜宝剑,一剑捅死。 马风抽出宝剑,没有搽拭脸上刚才飞溅的血迹,对守城的秦军大声喊道: “秦军的兄弟们,就算敌军有攻城利器,我等秦军,从来只有战死,而没有投降的。谁再敢动摇军心者,吾必斩之!” 就在这时,马风又听见几声“轰、轰”的响声,还不待反应过来,自己乃至周围的秦军,就被倒塌的城墙而埋在了尘土之中。 城下的第一军军长荣岩,看见涅城城墙已被轰破。骑在马上,用右手举起马鞭,指着倒塌的城墙道:“将士们,给我冲进城内,杀!给我杀。” 随着荣岩的命令,辽军的战鼓“咚,咚”敲了起来。 辽军的骑马排着整齐的纵队,策马向涅城而来。一列列的辽军,如红色的潮水一般,向涅城缓缓而来。 而辽军的投石车,此时根本就没停下,移动方向,又朝着缺口周遭的城墙砸去。 不一会,面对辽军这道涅城城墙,被辽军的投石车就砸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而辽军的骑兵部队,策马越来越快,在尘土飞扬中,杀进涅城来。 燕孝王元年,四月十五日,辽军攻打秦军的驻守的涅城,涅城被半日而破。 一千多驻守涅城的秦军,部战死。 第五十六章 奔袭上党(四) 四月十六日,左宗带领第二军路过铜鞮城(今山西沁县),大军仍然没有停留。 一路南下,于十八日经过屯留城,第二军仍没有攻打该城。 四月二十日,左宗率领第二军三万三千多将士,终于到达了自己大军的目的地——上党郡府长子城。 而紧接随后的主帅荣蚠所率的辽军中军,也没在铜鞮城停留。 在知道荣岩半日而攻破了涅城后,大将荣蚠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对副将刘胜,笑着道:“这个左宗看来是对沿途的城池,毫不动心呀!” 刘胜看着荣蚠,揶揄道:“将军,这个铜鞮城城还是留给荣岩将军所部来攻打吧!末将敢担保,现在荣岩心中肯定在大骂呢!” 荣蚠哈哈大笑,看着这个一路从士卒做起,现在已成为辽地重要将领的刘胜。 对其道:“荣岩平时就知道野战,尤其是君侯让其带领第一军后。做为一名合格的将军,无论是野战,还是防御、攻城等,都是必须具备的呀!” 刘胜点了点头,肯定了荣蚠的说法。 荣蚠随即转身,对跟在自己两人身后第三军军长胡归良道: “胡将军,长子城意义重大,事关我此次大军南下的成败。左宗将军一路南下,奔袭长子。其身后秦军驻守的诸城,就要靠我们了。” “屯留城对我军攻打长子城,影响甚大。命你部急速派遣大军向屯留进发,务必于明日到达顿留,后日拿下顿留城,不得有误。” 胡归良听罢主帅荣蚠的命令后,一脸兴奋,在马上抱拳躬身道: “末将必不负将军所托。” 说罢,急忙策马带着几个亲卫,前去调集部队向屯留进发。 荣蚠转身又对身旁的一个传令官道:“荣岩的第一军从涅城出发了么?” 这个传令官在马上禀报道:“启禀将军,荣岩将军派人来报,大军今日已从涅城出发南下。” 荣岩面无表情,下令道:“命令荣岩部,即可率军南下,攻打铜鞮城。拿下铜鞮城后,其第一军驻守无须向南挺进,驻守在铜鞮与涅城一带,准备与南下秦军的司马梗部做战。” 这个传令官,抱拳躬身道:“诺。” 占领涅城后荣岩,留一旅驻守涅城,修筑城池外。在南下的途中,接到了主帅荣蚠的军令。 荣岩看罢父亲的命令后,面无表情,对前来传令的上尉道:“你回去告诉将军,就说荣岩知道了,必拿下铜鞮城,请将军放心。” 待传令官走后,荣岩深深对身后的几个亲信道:“本将军现在怀疑,我不是我老子的儿子!他怎么能这么偏心呀!我率领的是我辽地第一军呀!” 这几个亲信,都知道自家将军与父亲荣蚠的关系,想笑又不敢笑,均憋得的满脸通红。 长子县位于上党盆地的西南侧,东部为羊头山连接长平关,西有发鸠山延绵与武安城相连,南部为安太山,转折向东接至故关城,北为方山,延伸为顶顶山脉。 长子县的历史也非常悠久,周文王封太史辛甲于长子。 燕武成王十二年,秦赵两军在长平决战,华阳君冯亭最后也战死在长子县内。 长子县做为上党郡的郡府,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如果辽军占领的长子县,就可彻底断绝目前在邯郸城下,秦军几十万大军西退之后路。 司马梗的副将范蒙,在前四五日才知道了辽军南下的消息。 这个时候驻守在长子县的秦军不多,只有大概几千人而已。 范蒙心中大为恐慌,深深知道当前的长子县,对于整个邯郸城下的秦军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长子县被辽军攻破,整个邯郸城下的秦军,就有可能军覆没的危险! 范蒙一方面派人急速向咸阳城秦王嬴稷禀报;另一方面派人向晋阳城司马梗,以及邯郸城下的秦军主帅王龁禀报。 与此同时,长子县守将范蒙在命令秦军士卒,加固城池的同时;又紧急下令,调上党郡南部驻守端氏、马邑等地的秦军向长子县集中兵力。 就在辽地第二军左宗所部到达长子县的时候,范蒙在长子县,大概也集中了秦军一万人左右守卫城池。 长子县这个时候,做为邯郸城下秦军重要物资的转运站。秦军在长子县的粮草、军资等都是不缺少的,唯一缺少的就是士卒。 辽军出动的太突然了,这是谁也没想到的呀! 就是打,按现在的战略你辽军也应该,是派大军前往邯郸才是。怎么突然穿越太行山脉,朝我上党来了呢? 左宗来到长子城后,没有马上命令攻打,吩咐辽军扎营筑寨,休整一天。 自己率领第二军的众将领,来到长子城外不远的一处的山头,向长子城了望。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左宗看了看身后的辽军将领,看见众将还在拿望远镜,再仔细查看长子城的守卫状况。 长子城虽然高大,但这几年来,历经战火,残破不堪。 许多的城墙段一看就知道,乃为秦军近日临时新筑之城墙,不甚牢靠。 左宗大笑,对第二军的众将领道:“各位将军,眼前就是我军的最终目标——长子城。长子城对于我辽军来说,意义重大。只要占领了该城,并守住该城。” “此番我辽军就断绝了,秦军在邯郸城下的几十万大军西退之路,就彻底实现了君侯此番让我军南下的战略。意义重大呀!” 辽地众将听罢左宗的话后,此刻都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眼睛看着面前的长子县,都点了点头。 尤其是家乡在上党的第一师师长刘守,一路前来,看到曾经繁华的故地,到处残破不堪,心中的怒火早就烧起来了。 少将刘守上前两步,抱拳躬身对军长左宗道: “军长,末将请令,攻打长子城,我第一师愿做为前锋。如果拿不下长子城,末将愿受军法处置。” 左宗看了看刘守,自然知道刘守的过往,点点头,对刘守及众将道: “为避免夜长梦多,我军明日必须一鼓作气拿下该城,不能给秦军任何喘息的机会。回去后,抓紧组装投石车,吩咐将士们好好休息一晚。” “刘师长,你的要求本将准许了。明日你的第一师为我军先锋,给我夺下长子城。” 刘守听罢军长左宗的话后,心中大喜。 与第二军的其他众将,一起躬身领命道:“诺。” 就在左宗准备攻打长子城之际,邯郸城下的秦军主帅王龁,接到了长子城守将范蒙的禀报,知道了辽军南下攻打长子城的讯息。 王龁看罢长子城守将范蒙的急信后,眼前顿时一黑,差点摔倒在地。 急匆匆召集邯郸城下的秦军众将,商量对策。 目前邯郸城下的各军态势已非常明了,秦军形势极为险峻。 魏国信陵君率领的八万魏军,在邯郸城的东部;楚国令尹、春申君黄歇率领的十万楚军,已到达邯郸城的西南部;再加上邯郸城内的二十五万之多的赵军。 当前在邯郸城下的秦军,已无力再攻打邯郸城了,而是被赵、楚、魏三国联军团团围住了。现在再加上辽城君姬康此番运作,这是要把整个秦军,歼在邯郸城下的架势呀! 副将蒙骜,小将王翦、赵摎等秦军将领看着帐内挂着地图,均面色沉重,沉默不语。 蒙骜上前,躬身对仍站在地图旁主将王龁道: “将军,现在吾军已被赵、魏、楚三国联军围住,后路又有燕军攻打上党。现在我秦国的在邯郸城下近五十万大军,已经处于险境,必须当机立断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末将建议,现在我军应急速撤回武关城,派遣大军向长子城进发,击败辽军,打通我秦军主力西退归国之路。此乃末将之见,望将军考虑。” 王龁转身,看了看中军帐内的诸多秦军,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犹豫,对蒙骜道: “蒙将军,所言极是。现在我军已没有必要再在邯郸城下,与赵、魏、楚三国联军鏖战……” 就在这时,帐外有小校禀报:“启禀将军,咸阳来使,王上有诏”。 王龁眉头皱了皱,率领秦军众将领出帐接诏。 才知道此番诏令,是秦王嬴稷命王龁,率领秦军回武关城以西,驻守汾城休整。 王龁听罢秦王嬴稷的诏令后,仰天长叹,对秦军众将道: “如果我王此道诏书能早半月,不,就是早十天来,也好呀!现在……” 说到这里,王龁摇了摇头,随即下令道:“各位将军,传我命令,命我各路大军,放弃对邯郸城的围攻。即可向武关城退却。” “这个辽城君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断我秦军后路。蒙骜将军,本将命你即可率大军十万,速向长子城进发,务必击退燕军,打通我秦军主力回归之路。” “大家下去即可准备,明日我大军开拔回国。” 蒙骜与王翦、赵摎等秦军将领一起站起,齐声遵命道:“诺。” 这次秦军召开的军事会议,还是如往常一样,没有邀请秦相范雎的亲信郑安平参加。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在秦军大军准备收兵,向西归国之际,居然没有人去通知邯郸城南的郑安平所部。 第五十七章 对决(一) 四月二十一日,长子城。 清晨,城下的辽军骑在马上,一列列排开。 随风而飘的军旗,以及将士们的军袍,乃至将士们头上的盔缨,让整个辽军的军阵,变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 站在长子城头的秦军守将范蒙,也是征战多年、富有经验的老将,看着城下的辽军全部为骑兵,心中也是震撼不已。 再看到辽军的装束及军阵模样,就知道此乃最为精锐之士。 范蒙心想,看来这几年,燕军也不得了呀!开始大规模装备了战马呀!还有燕军身上的装备,一看就知道很精良。 不过让范蒙纳闷的是,居然没发现在辽军阵营中,有打造攻城的云梯。 秦军的许多将士们也发现了这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要攻城么?没有云梯你攻什么城?这是攻城战耶!你战马再厉害,能跳上我长子城的城头来么? 但随后秦军的将士们,就被辽军从阵后,推出的几十台投石车给吓到了。 这么多年来,秦军可谓年年征战,但从来没见过这么高大的投石车呀! 现在辽军的投石车,采用的都是“流水线”、“模块化”组装,投石车上的每一个部件,都是统一标准,统一材质。 平时可把投石车上的部件分解,待战时用车辆装载着这些部件,跟着大军走就是了。到了阵前的时候,再把这些部件组装起来就是了。 按辽军规定,辽军的攻击手段必须“锐利”,每一师最少要配备二十台的投石车。 这样换算下来,每个军也就有六十台的投石车了。 昨日辽地第二军左宗部,到达长子城后,投石营的将士们,就按军长的命令,把这几十台投石车给组装好了。 辽军现在攻城的手段很简单,但也很粗暴。 按主帅荣蚠的话说,攻城就直接拿投石车给我砸。 砸不下来,就挖地道埋手火雷给我“轰”。 总之一个目的,就是把对方的城墙给我搞掉,然后大军杀进城去就是了。 太阳刚刚从长子城东部的山顶升起,晨风吹动着辽军阵营的红旗“哗、哗”作响。 这个时候,在辽军的投石阵营中,就依次传出号令声: “一小队准备完毕,二小队准备完毕,三小队准备完毕……” “装石!” “一小队装石完毕,二小队装石完毕……” “发射!” 在投石阵营将官的大喊当中,一块块巨石腾空而起,向辽军当面的长子城的城墙,集中砸来。 毫无意外,在几轮巨石砸在城墙上后,长子城的城墙在轰鸣声中,缓缓倒塌。 时间很短,根本就没给守城秦军,任何填补城墙的机会。 军长左宗看着面前倒塌的城墙,摇了摇头,对身后的辽军众将道: “这就是君侯所说的“降维”打击呀!就是被称为虎狼之师的秦军,又能奈我何?” 说罢,随即大声命令道:“全军将士,给我攻进城内。今日务必给我占领长子城,杀!给我杀!” 刘守带领的第一师所有将士,一声令下,众将士都把头上的面罩放下,然后策马,向长子城倒塌的城墙口而来。 仍在城头的秦军守将范蒙,看到此种情况,肝胆俱裂。 大声在城头上喊道:“堵住豁口!给我派兵堵住豁口!” 刘守带着自己的部下,驱动战马,越来越快。 辽军骑兵手中的马刀,已经在初阳的照耀下,闪出万道寒芒。 一声大喊,辽军的骑兵顺着倒塌的瓦砾砖块,杀进了长子城内。 顿时,厮杀声响彻在了整座城池的上空。 燕孝王元年,四月二十一日,上党郡郡府长子城,被辽军占领。 守卫长子城的秦军,除少部分逃向武安城外,守将范蒙以及一万余秦军全军覆没。 而在长子城身后的屯留城,被第三军胡归良部攻破;铜鞮城被第一军荣岩部拿下。 至此,辽军所制定的奔袭上党,切断邯郸城下秦军主力后路的意图,已基本实现! 与此同时,驻守太原郡的秦军司马梗部,还不知道上党郡发生的状况。 司马梗集中了太原郡的三万秦军,也从界休城向东南涅城而来,企图增援上党郡。 副将蒙骜,也从邯郸城下,率十万秦军向武安城急速前进。 司马梗的大军刚从界休城出发,界休城外的一处山坳中,就飞起了几只信鸽。 一个穿着平民装束的大汉,对身后的三人道:“现在我们已经把秦军的动向通知了我军,我要去太原郡拜见局长,你们要继续监视秦军的任何动向,不可马虎。” 这个大汉身后的三人,一起躬身道:“诺。” 而蒙骜带领着十万秦军,刚从邯郸军营中出发。 在邯郸城外的密林中,也有几只信鸽腾空而起,向东飞来。 天色已黑,已经来到长子城辽军主帅荣蚠,看罢情报局送来的军情后,来到了墙上挂着的地图旁,看向了地图。 过了一会,荣蚠转身对副将刘胜道: “根据我情报人员掌握的讯息,现在秦军副将蒙骜已率十万大军,从邯郸出发,向我军刚占据的长子城而来,按秦军行军的速度,最快最快也要十天才能到达长子城。” “而在太原郡的司马梗部,三万秦军也从界休出发,已快到达我占据的涅城了。我军在上党的局势,亦然严峻呀!” 副将刘胜,也走到地图旁,抬头看着墙上的地图,然后用手掌在地图上,测算了下距离。 低头沉思了一会后,抬起头来对主帅荣蚠道: “将军,现在看起来我军受到秦军东、西两路的夹击,但以末将看来,我军可利用时间差,对此两路秦军各个击破。” 说到这里,刘胜用手指着地图,对荣蚠继续道: “将军,我辽军第一、第二、第三军乃我辽地最精锐之军队,全军全部配有战马,行动迅捷。而现在我所占据的上党诸城,位于上党盆地。” “虽然四周山脉连连,但从涅城、乃至长子城等诸城周围,却都是平原呀!此地势利于我辽地骑兵纵横,对我军有利。现在从邯郸而来的秦军,到达长子城还尚需时日。” “但从界休而来的三万秦军,已快到涅城了。将军,末将建议,让左宗第二军留守长子城,以防止邯郸而来的秦军。” “而我辽军集中第一军、第三军前往涅城附近,尽快吃掉司马梗的这三万秦军;然后,我大军掉头南下,在长子县再与蒙骜率领的十万秦军决战。” “只要打垮了这两路秦军对上党的进犯,末将不信,王龁率领的秦军主力还敢从上党回归?如果真的他还率军前来,末将以为,此乃自寻死路耳!” 主帅荣蚠听罢刘胜的话后,看了看刘胜,哈哈大笑起来。 “刘胜将军,英雄所见相同呀!本将也是如此想法!刘将军,马上向君侯禀报我此时辽军在上党的状况,以及我大军的行动方案。” “命令驻守在屯留城的第三军胡归良部,驻守在铜鞮城的第一军荣岩部,即可率军向涅城进发。既然司马梗不愿意率部,向西回归秦国,那么他这三万秦军就留在上党,不用回去了!” “另外,也通知下邯郸城的人员,让其向赵王禀报,就说我军已经拿下了上党,堵住了秦军西归之路。让赵国汇同魏国、楚国大军尽速向邯郸城下的秦军,发起进攻。” “诺。”副将刘胜躬身答道。 有赖于这个时代中原各国通讯的条件,此时司马梗并不知道,自己的副将范蒙已经在长子县战死,整个上党郡的北部,已经全部落入了辽军的手里。 司马梗率领三万秦军,从界休出发后,督促秦军日夜兼程,向涅城而来。 而辽军主帅荣蚠与副将刘胜,带领着辽军两个军的主力,近五万多的大军,也向涅城而来。 辽军与秦军,这个时代,最为精锐的两只军队,大规模的交战,即将到来! 第五十八章 对决(二) 四月二十五日,赵国都城邯郸,王宫大殿。 “什么?你是说,你们辽地大军已经占领了上党郡,切断了秦军主力的退路?”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一下子从王座上站起,不敢置信地看着殿下辽地的一个年青官员。 驻守在邯郸城辽地官员鞠武,这个毕业于襄平学院的礼部年轻官员。 看了看赵王,又看了大殿上,赵国众臣都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心中的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这就是我辽地!这就是辽地的军队! 鞠武微微躬身,对赵王道:“大王,是的。我大军已经占领了上党北部,长子县等诸城,切断了在邯郸城下几十万秦军的退路!此乃我军前线急信,请大王阅览。” 说到这里,鞠武面对赵王丹,从怀里掏出从上党主帅荣蚠传来,用雪白纸张写就的急信,递给了旁边的侍官,让其转送给赵王阅览。 从去年开始,鞠武就被亚卿苏代派来邯郸,负责辽地与赵国的联系;另外,随时观察赵国朝堂的动向,乃至于秦军做战的情况。 昨日,鞠武收到上党前阵主帅荣蚠,通过在邯郸情报人员的通讯渠道。 让其告知赵王:就说辽军现在已占领了上党北部数城,让三国尽快发起对秦军主力的进攻,牵制邯郸城下的秦军。 赵王丹缓缓坐下,看罢鞠武递过来的急信后。心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平原君赵胜,见此,也一脸激动地上前,躬身对赵王丹道: “王上,现在辽地大军切断了秦军西归之路,而魏军与楚军已经到达了我邯郸城下,准备对秦军发起攻击。” “王上,我邯郸城不但无忧了,而且目前形势对我赵国太有利了。如果……如果辽军能够彻底堵住秦军,那么这邯郸城下的几十万秦军,就面临着被我联军全歼的可能性呀!” 老将廉颇,也一脸兴奋,上前对赵王丹道:“大王,臣认为刚才平原君之言有理,臣附言。现在我赵国,应即可派人联系城外而来的盟军。” “告知信陵君魏无忌与春申君黄歇两人,让他们带领的各自大军,配合我赵军对秦军展开全面反击呀!” “要知道“时不可待,机不可过”也。此番正是我中原诸国,全歼秦国大军的最佳时机呀!如果此仗,能把秦国的这几十万大军留下,秦国今后数十年里,就再无法东进了呀!” “如此,我赵国不但能收复失地。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赵国也终于获得了喘息时间了呀!待我赵国修养生息,十年后,我赵国必可重新崛起。” 赵王丹脸上此刻也已经通红,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心情。 又缓缓站立起来,对殿下的众臣道: “诸位爱卿,刚才平原君与廉颇将军,所言极是呀!” “此番是我赵国,击败秦军最佳时机。只要击败秦军,就可报长平乃至这三载来,被秦军屈杀的我赵国,上百万军民的血海深仇呀!” 整个赵国大殿上的众臣,此刻都顾不得礼仪了。纷纷上前,符合赵王丹的主张。 赵王丹把手一摆,制止了赵国朝堂之上的喧哗。 随即把头转向了平原君赵胜,对其道:“王叔,寡人命你即可出城,联系信陵君与春申君二人,让他们后日配合我赵军,向秦军发起攻击。” 平原君赵胜一甩袖袍,躬身对赵王丹道:“臣必不负我王使命!” 赵王丹又看向了老将廉颇,对其道:“老将军,此番我赵军反击秦军,还需有你统一指挥调度。请你务必组织好三国联军,击败秦军。” 老将廉颇,也抱拳躬身对赵王丹道:“请我王放心,老臣必不负王命。” 最后,赵王丹看了看鞠武,对鞠武道: “鞠大人,请你即可通知你主辽城君,以及你家将军荣蚠。我赵、魏、楚三国联军,即可对秦军发起反击。请辽地大军务必守住上党,不让秦国大军西归。” 鞠武在微微躬身对赵王丹道:“请大王放心。” 平原君赵胜,没再耽搁,当天就出了邯郸城。 在邯郸城外召集了信陵君与春申君两人,共同商议对秦军的做战方案。 平原君赵胜指着帐内的地图,对魏无忌与黄歇两人道: “春申君、信陵君,两位请看。这里是邯郸城,秦军主力在西部与北部,而信陵君指挥的八万魏军在东部,春申君带领的十万楚军在南部。” “由于春申君与信陵君,你二人率领大军的到来,现在秦军已不敢攻城,转而与我三国联军在邯郸城下对峙。” 说到这里,平原君赵胜满怀激动,把手伸向了邯郸城的西部,指着上党郡对二人道: “春申君、信陵君,你二人不知吧!我王上之外甥辽城君,已经命其手下大将荣蚠,率领大军十万,此时已占领了上党郡的北部数城,彻底切断了秦国大军的后路呀!” 魏无忌与黄歇两人,听罢赵胜的话后,二人一下子都站了起来。 两人齐声对平原君道:“平原君,此事当真?” 赵胜看着两人,点了点头,对二人道:“今天清晨刚接到的讯息。” 魏无忌与黄歇两人相互看看,两人眼里都露出了耀眼的光芒。 这个讯息太重要了呀!两人深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有可能把秦军的这几十万大军,留在这赵国的土地上,让其再不能归秦呀! 如果此战打的好,一下子就可驱除掉笼罩在中原各国身上,秦国那恐怖的身影呀! 魏无忌看着赵胜道:“姐夫、春申君,怪不得这几天,我等发现秦军正在收拢军队,原来如此呀!此战机会难得!我三国联军必须尽快行动起来,对秦军发起攻击。” 赵胜与黄歇两人,听罢魏无忌的话后,都点了点头,表示了肯定。 信陵君魏无忌,又对平原君赵胜道:“姐夫,我与春申君二人已经商量过了。现在我二人带领大军,来到这邯郸城下。” “此乃你赵国之地,地势敌情,汝皆熟稔。如何战法,还请贵国统一指挥,我等二人愿听从贵国统一调配。总之,以击败秦军为目的。” 春申君黄歇对着平原君赵胜,点点头。 赵胜见此,赶忙双手抱拳,对魏无忌与黄歇道:“赵胜在此,多谢信陵君与春申君了!” 说罢,赵胜又指着地图道:“现在从上党传来的消息,此番辽地大将荣蚠,正带领着辽军与占领了我赵国晋阳的司马梗部,在上党激战。” “而现在在邯郸城下的秦军主帅王龁,已经命令副将蒙骜,分兵十万前去救援上党。根据我赵国老将廉颇的建议,我三国联军,后日可统一向邯郸城下的秦军发起进攻。” “当前,秦军已经知道上党被辽军所占,必人心惶惶。我三国联军可一鼓作气,击败秦军主力。然后聚集一起,在秦军身后掩杀。” 听到此,魏无忌与黄歇两人一起站起,对赵胜道:“就按此办理!” 与此同时,远在咸阳的秦王嬴稷,此刻也接到了太原郡司马梗,与长子城守将范蒙的禀报,知道辽军南下,正准备攻打上党郡。 这个时候,秦王嬴稷与秦相范雎还不知道,上党郡被占领的消息。 嬴稷怒不可遏,一拍身前的桌子,对范雎道: “相国,这个辽地孺子想干什么?一次次与寡人作对。还有,燕王姬允难道想撕毁我秦燕两国的盟约?如此任由该辽地小儿,肆意妄为?” 范雎上前,躬身对嬴稷道:“大王,据微臣得到的消息。现在这个辽地小儿,在燕国威望甚高。虽未被燕王姬允立为王储,但行使着监国的权利,与王储无二。” “大王,现在此辽地小儿派大军南下,攻打上党郡。以微臣看来,此乃冒险之举。上党郡位于我秦国大军后方,就是被燕军拿下,又如何?” “燕军就是占领了上党,也面临着我秦军的东部王龁部,西边司马梗的两路夹击。现在我邯郸城下的主力秦军,必已按王上之命,向西而撤。” 说到这里,范雎走到殿内的地图前,指着地图上的武安城,对嬴稷继续道: “王上,请看!以主帅王龁之才能,此刻虽面临四国联军之围攻。但只要我秦军主力撤到武安城,坚守住武安城,让赵、魏、楚三国联军不能西进,配合那辽地小儿大军。” “那么,此辽地小儿的大军,就必会陷入到我太原郡、与西撤主力大军的合围之中,反而能够让我军给予歼灭。” 这个时候,范雎顿了一顿,面带微笑,对嬴稷道: “大王,如此一来,我军反而能够取得大胜也。待我军大胜后,此辽地小儿在燕国威望必一落千丈,待那时……待那时,他还能不能做为燕国的王储,还尚在两可呀!” 听完范雎的一席话,嬴稷也放下心来。 摸着颌下花白的胡须,对范雎道:“希望如此。就看我前阵的将士们了。” 嬴稷与范雎两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二人在咸阳王宫谋划之际。 在涅城西部的平原,辽地大将荣蚠率领大军,已经与南下的司马梗部展开了大战。 第五十九章 对决(三) 上党郡的归属,对于邯郸与太原郡的两路秦军,意义太重大了。 辽军的此番动作,可以说如一声惊雷,“炸响”在王龁与司马梗等秦军将领的耳边。也让赵、魏、楚三国联军为之震惊。 司马梗接到辽军奔袭上党的讯息后,急速汇聚在太原郡的所有秦军。 待接到长子城守将范蒙的告急时,司马梗更是不敢松懈,率领三万大军,从界休出发,日夜兼程向上党杀来,企图增援上党的秦军。 在司马梗的心目中,以秦军之强悍,辽军攻打城池,至少也要打上十天半月的。 司马梗根本没想到,辽军的攻城会如此迅捷。 上党北部的涅城、铜鞮、长子等诸城,均被辽军一日而下。 在涅城西部的紫金山脉内,一个秦军斥兵校尉骑着战马,前来向司马梗禀报:“报。将军,待转过前面的紫金山后,我大军即可进入涅城,在山口没有发现燕军。” 司马梗不由松了口气,对身后的众将道: “看来情况还不是太糟,燕军也不过尔尔!如果燕军堵住涅城西部的紫金山口,我大军将会被堵在紫金山内,进退失据,后果难料。但现在看来,燕军无此想法,我军无忧矣!” 说到此,司马梗马上下令: “传我命令,大军急速通过紫金山,进入涅城境内,顺涅河向涅城进发。我料王龁将军,也必会派兵增援上党。只要我军夺回涅城,我军就可把燕军堵在上党郡内,一鼓而歼灭。” 身后的众将一起答道:“诺。” 涅城境内多平原与丘陵。 此番午时刚过,司马梗率领大军进入涅城,转过几个丘陵,来到了涅河旁。 司马梗正准备让大军,在涅河旁暂时休整下的时候。 就看到前方的一个斥兵,浑身是血,骑马跑来。 这个斥兵来到司马梗的身旁,一下子就从马上掉了下来,断断续续地对司马梗禀告道: “将军,我方斥候已经……已经遇敌,前方发现……发现大量的……敌军。” 司马梗大惊,忙问道:“敌方有多少人马?” 这个斥候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摇了摇头。 司马梗见此,对身旁的亲卫大喊道:“把他扶下去救治,命令大军,准备迎战!” 四月二十六日,太原郡的三万秦军,与奔袭上党的五万多辽军在涅水河旁相遇。 秦军的主将为秦国大将司马梗,辽军的主将为上将刘胜。 辽军的主帅荣蚠在长子城内,没有前来。 这个时候,辽军的一个斥兵少尉,也正向主将刘胜禀报:“报。将军,前方十里处,发现了司马梗所率的三万大军。” 刘胜转身,大笑着对身旁的荣岩与胡归良两人道: “两位将军,咱们别休息了,“肉”终于来了。” 荣岩与胡归良一听刘胜这么说,也一起大笑起来。 随即,两人止住了笑声,脸色变得肃穆起来,一起躬身对刘胜道:“请将军下令。” 刘胜看了看两人,面色也变得肃穆起来,对两人道:“秦军远途而来,此时正是疲惫之际,正在我军预料之中。我军不要给他喘息之际,准备接战吧!” 荣岩与胡归良两人一起答道:“诺。” 司马梗看着远处缓缓而来的燕军,头皮紧绷。 在平原地带做战,最害怕的就是遇到敌方的骑兵。而司马梗看到敌方的骑兵,与以往匈奴、月氏,乃至中原诸国的骑兵不同。 这个时代,其他国家的骑兵都基本为轻骑,不像辽军一样,装备有重甲骑兵。 此番刘胜带领的五万三千多大军中,重甲骑兵就有一万六千多人,其余全为轻骑。 按辽地军制规定,在第一、第二、第三军内,一军必须配备一重甲旅,一师必须配备一重甲团,一旅必须配备一重甲营,一团必须配备一重甲连。 而辽军的轻骑也不是一般的轻骑,除战马没有配备马甲之外,身上的盔甲与重骑相同。就是战马,在关键几个重要的部位,也有部分钢甲与皮甲防护。 在辽军中的重骑兵,作用很单一,就是冲击敌阵。因此,对于地形的考虑,是重骑兵的首要考虑问题。 至于追击,掩杀、攻城、围剿等其他做战方式,自有其他军种完成。 司马梗心内暗叹一口气,一看辽军的阵型与速度,就知道辽军早有准备。 让司马梗不知道的是,自己沿途而来的讯息,都被辽军时刻掌握着。就是自己带兵穿越紫金山脉的时候,自己的面部,都出现在山顶辽军斥候的望远镜内。 现在这个时代,步兵对上骑兵,针对性的战法也是很多的。譬如:立拒马,挖壕沟,陷马坑,部署密集的长戈或长枪阵等等,如果在山区,步兵的优势反而比骑兵更大。 但这里有个前提,就是你知道对方要骑兵冲阵,而且必须有时间提前准备。 可惜的是,此番对阵,乃是辽军根据司马梗部,专门选定的地势来进行的。 让司马梗现在无比郁闷的是:自己现在没有时间准备呀! 更不用去奢谈什么壕沟、壁垒、据马等等具体措施了。 司马梗摇摇头,把脑海中的杂念给甩了出去,大声下令道: “传我命令,战车准备与敌军骑兵对冲,步兵立盾,举枪,弓弩手准备。” 秦军在这个时代,武器装备也是很先进的,除辽地外,已远远超过中原其他国家。所有的武器装备已经采用了与辽地相同的“流水线”、“模块式”作业。 尤其是战车与攻城器械,更是远远超过中原诸国。秦军的战车,已经配备的是驷马驱动,冲击力与速度,是其他国家无法难及的。 但再怎么先进,秦军的做战模式,也仍然受到这个时代的束缚。 其做战理念与方式,与辽军相比,更是远远不及。 辽地在军中打造的车辆,不是用来冲阵,而是用来防御和载装物资之用的。如果在行军途中遭遇敌军,这些车辆迅速会变成一座座堡垒,链接起来,就变成了一座防御城池。 刘胜此时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也下令道: “我军不能给秦军过多的准备时间,重骑准备冲击敌方前阵,轻骑随后准备掩杀。” 随着双方主将命令的下达,双方阵营令旗都飘动起来。 刘胜又举起了望远镜,看着对方的阵营,随即下令: “传我命令,擂鼓,重骑冲阵。” 辽军的一万六千多重甲骑兵,随着刘胜的命令,拉下了自己的面罩,排列好冲锋阵型,踏着已方的鼓点,缓缓向秦军而来。 随着前行,战马开始逐步加速。 司马梗看到辽军重骑出来,汗顺着脸颊而下,大喊道: “擂鼓,战车出动,与敌军对冲。” 辽军的重骑待到了冲锋的距离后,一声大喊:“杀。” 高举着手中雪亮的马刀,开始加速冲锋起来。 秦军的战车这个时候也开始加速,向辽军而来。 在双方的冲击下,整个涅水河旁的大地,都随之颤抖起来,以至于旁边缓缓流淌的涅河水,也在双方战马与战车的碰撞之下,都开始泛起了道道波浪。 双方的箭矢,已经在空中相互碰撞。 司马梗痛苦地看到,自己战车在面对辽军的绞杀,根本没任何还手之力。众多的战马与战车,乃至战车上的士卒都被辽军的重骑兵,砍翻在地。 随之看到,这些带着面罩的“凶鬼恶煞”,已经朝自己的步兵阵营冲来。 司马梗已经看到,已方射出的箭矢,对辽军这些重骑兵,根本没任何用处。任何箭矢射在这些重骑身上,不管是人或是战马,都被辽军人马身上的铠甲,无情的弹开。 一声轰响,辽军的重骑,踏入了秦军的步兵阵内。前面的步兵在骑兵的冲锋下,许多秦军士卒都被抛上的天空。 盾阵也被这些重骑,冲撞的乱七八糟,不成任何的样子。 司马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知道此战必败无疑。 刘胜看见自己的重骑,把敌方的大阵已经冲开,大声命令道: “命令全军出动,打垮敌军。” 辽军其余的轻骑,随着刘胜的命令,呼啸着朝秦军而来。 司马梗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自己大军即将崩溃,内心反而平静下来。 在战车上,手持手中长戈,指向了前方的辽军,大喊道: “二三子,随我冲锋,与敌死战。” 说罢,司马梗的战车,越过自己秦军的步兵,迎向了辽军。 而司马梗的亲卫们,也一起大喊道:“死战!死战!” 随即,追随自己的主帅,杀向了辽军。 天色渐黑之际,这片大地之上的厮杀声、呐喊声终于平静下来。 唯有旁边的涅河水,被染成了一条血河。 燕孝王元年,四月二十六日。 秦国司马梗部与辽军上将刘胜率领的辽军,在涅水河旁,展开激战。 司马梗战死,近一万多的秦军战死,一万五千多秦军被俘。 至此,太原郡与上党郡的秦军,除少数部队逃离外,五万秦军几乎全军覆没。 第六十章 对决(四) 燕国朝堂对于此番辽地于上党的用兵,一直也是争论不休。 从辽地十万大军南下,加入到邯郸战局之后,在朝堂的争论声,反而停了下来。 这是燕国自武成王七年以来,最大的一次的用兵。 上一次用兵,主帅仍然为大将荣蚠。 当然,那一年燕国配合秦军攻打邯郸,十万大军被赵齐联军,打得是落花流水,狼狈而归。大将荣蚠也因此被免去了高阳君爵,落了个“逃跑将军”之名。 燕国所有人,上至君王,下至普通民众,都怀着各种心情,在看待此次辽军的出击。 尤其是这次燕国大军出击,没有动本国的一兵一卒。而是做为燕国王储的辽城君姬康,单独从辽地调派的大军。 在燕国朝堂一直支持姬康的,老臣将渠与昌国君乐间等人。每次在朝堂与反对辽地出兵的大臣们,争论不休,慷慨陈词;但每次从朝堂下来后,都无不替姬康捏着一把冷汗。 燕相粟腹,现在只要在朝堂上,碰触到姬康的议题,基本都是保持缄默。 还能说什么呀!女儿都要嫁给人家了,再像过去一样反对,已经不可能了。 待四月底,辽地大军与驻守太原、上党两郡的秦军在涅水河旁,展开激战。 秦军大败,秦将司马梗战死的消息,被辽地用最快的速度传回蓟都,并被登载于辽地邸报之上后,整个燕国民众一片欢腾。 现在辽地每月发行的邸报,也成为了燕国民众的最爱,尤其是官绅之家。几个铜钱卖上一份,就基本上能知道中原诸国,乃至燕国的许多大事,这种事以前想都没想过呀! 五月初一,上完大朝的燕王姬允,回到后宫,仍然兴奋不已。 对燕王后姬赵氏道:“王后,寡人没想到,辽地的大军如此给康儿长脸。今日整个朝堂,再无一人说康儿出兵,乃是破坏燕秦两国之盟约。反而共同恭贺本王了呀!” 姬赵氏反而很平静,毕竟自己在辽地待了这么多年,对此结果早有预料,已经见怪不怪了。 亲自上前,帮丈夫姬允把身上厚重的冠冕给除下。 对已经坐在椅子上的姬允道:“大王,这没什么奇怪的。王上上次前去辽地,已经看到康儿麾下大军的操演,其精锐早已超过中原诸国很多。” “妾身在辽地,虽然不管康儿的诸多事宜。但康儿所在各郡县建立的工业区,所产的诸多东西,就如王上所有的瓷器茶杯一样,很多也很精良呀!尤其是将士们所用的武器铠甲等物。” 燕王姬允对姬赵氏道:“王后,你说,如果此番康儿真的给赵国解围后,你的弟弟赵王丹,果真能把滹沱河以北的灵寿等五座城池,给予我燕国么?” 做为燕国的王后,赵国的公主,姬赵氏当然希望燕赵两国能够交好。 见姬允如此问,就笑着对姬允道: “大王,我想赵王是不会毁约的。毕竟此番是中原诸国出兵,确实是挽救了赵国。赵国为交换一个齐国的田单,都用了五十七座城池给予了齐国。” “现在据臣妾所闻,赵王为让诸国出兵,已经答应,战事结束后,会分别给予我燕国、魏国、楚国三国数座城池的。” 燕王姬允听罢,接过姬赵氏递过来的瓷器茶杯,揭开茶盖,喝了口茶水。 把茶杯放到旁边的方形茶几之上,又开始咳嗽起来。 姬赵氏见此,忙吩咐身后的几个侍官、宫女道:“赶快去把熬制好的药,给大王拿来。” 姬允咳嗽过后,轻轻握住姬赵氏的手,对姬赵氏道: “王后,寡人的身体一直如此,汝不必担心。待邯郸之战结束,就让康儿回蓟都来吧!自此以后,燕赵两国应为友好之邻国,寡人也要正式立康儿为太子,才也为先王之愿。” 姬赵氏看着燕王,对姬允道:“大王,此乃国之大事,大王自决即可,不必告知妾身。妾身现在只希望大王的身体,能够彻底康复起来。” 被燕国民众谈及最多的辽城君姬康,此刻正在君侯府秘书阁,听着君相剧辛的奏报: “君侯,现在我大军已彻底扫清了太原、上党两郡的秦军。老臣以为,趁此机会,可以迁徙太原郡的民众,来我辽地了。” 姬康在秘书阁内,缓缓徘徊,过了片刻,看了下在座的几位老先生。 对众人道:“各位大人,此事就交给商部苏青来做吧!各部门抽调人员,全面给予配合。记住,我们下一步还要与赵国搞好关系。此次迁徙民众的事情,一定要采取自愿原则。” 老院长邹衍站起,对姬康道:“君侯,还有上次我辽地出兵之际,与赵王所约定的滹沱河以北,灵寿等五座城池之事,我辽地现在应该着手安排进行了。” 姬康又沉思了会,点点头。 转身看向了苏代老先生,对苏代道: “苏代先生,还要麻烦你亲自前往邯郸一趟。还是乘船去吧,先到中阳郡,嘱咐郡守丁万,按我辽地与赵国之约定,先派人接受灵寿等城池。” “另外,还要吩咐丁万时刻注意邯郸方面,战局之变化。留守在中阳郡的我燕国预备役军,要随时做好增援我军之准备。” 邯郸战事,此刻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赵、魏、楚三国之联军,按照约定对秦军开始了反击。 秦军主帅王龁在抵抗三国联军的同时,率领大军缓缓向武安城撤退。 三国联军汇聚之后,紧随秦军之后,对撤往武安的秦军步步紧逼。 邯郸城下的联军大帐内,楚国令尹、春申君黄歇正向赵胜与魏无忌道: “平原君、信陵君,奇怪了呀!秦国大军聚拢了所有围困邯郸的秦军,向武安城已经开始撤退。为何在南部的郑安平部,没有撤退呀!现在还在抵抗我楚军。” 赵胜与魏无忌的眼睛都亮了。 一起对黄歇道:“春申君,此事当真!” 黄歇马上对两人道:“军中无虚言,此事确实如此。” 信陵君魏无忌看了看地图,对赵胜与黄歇道:“姐夫、春申君,此事莫非乃王龁之诡计?” 平原君也看着墙上的邯郸地图,考虑片刻后,对魏无忌与黄歇道:“看来不像呀!” 魏无忌对于郑安平之事非常熟悉,笑着对两人道: “这郑安平,原是我魏国人,是我国原相国魏齐府上,一个看管茅厕之人。就因为这个郑安平的一念之仁,把中大夫须贾门下的门客范雎,从茅厕中救了出来。” “这个郑安平后来追随范雎,一齐来到了秦国。没想到范雎能成为秦国的相国,他也从一个看管茅厕之人,成为了秦相范雎身边的红人。” “不但被秦王嬴稷给予了秦国五大夫之职,现在更是在秦相范雎的建议下,被秦王嬴稷封为将军之职,率领秦军来这邯郸城下建功立业,捞取军功来了。” 春申君黄歇也道: “这个郑安平,我以前也听说过。只是没想到,此次会在两军阵前碰上他。” 旁边的平原君赵胜哈哈大笑起来,对两人道: “我明白了!据我赵军斥候禀报,现在的秦军上下,都把这个郑安平叫做“茅厕将军”。据抓获的秦军说,这个郑安平刚来邯郸,率军五万。” “但是没想到,一来到邯郸,就被秦军主帅王龁,剥夺了军权,让他率领两万多秦军,去邯郸城的南部封堵驰道去了。” 黄歇听罢赵胜的话后,又道:“平原君、信陵君,我在秦国咸阳多年,是知道秦相范雎与武安君白起两人之间,是有很大的矛盾的。” 然后对赵胜道:“据闻,前几年,因为长平战时结束,武安君白起想乘胜拿下贵国都城邯郸,但没想到被秦相范雎已谈判为由,给阻止了。” “之后,白起就对范雎与秦王嬴稷两人意见很大。白起率军回国后,就称病不出,拒不担任秦军主帅,率军来邯郸。” 说到此,黄歇顿了下,对赵胜与魏无忌两人道: “平原君、信陵君,说句实话,如果现在邯郸城下的秦军,乃武安君白起统领。以本令尹看来,此时的邯郸城不待我联军到来,就已凶多吉少了!” 平原君赵胜与信陵君魏无忌两人,听完黄歇的这一番话后,都点了点头。 魏无忌就对两人道: “如此看来,秦军主帅王龁乃武安君亲信之人,这个郑安平也因为是秦相范雎之亲信之人。看来,王龁就根本看不上这个“茅厕将军”,故而被王龁留下断后了?” 对于朝堂争斗,帐内的这三个人都是各自国家,其中的“佼佼者”。对于打击对手这种套路,自然非常熟悉。 赵胜摇了摇头,说道:“就从目前形势看来,这个郑安平哪里是断后?以在下看来,这分明是被秦军主帅王龁,给放弃了。” “这个王龁也是够狠的,为帮助武安君白起,打击其政敌秦相范雎。这次居然把郑安平,以及所率的两万秦军都送给了我联军。厉害!果真是厉害呀!” 魏无忌一拍身前的桌子,言道: “姐夫、春申君,根据两位以上的分析,我看就是我联军包围了郑安平所部。秦军主帅王龁,也不会派大军前来救援郑安平的,反而会在一旁看热闹。” “我联军的总兵力,为郑安平所率两万秦军的二十余倍。郑安平想冲出我联军重围,已无任何可能,结局只能是被我联军吞掉。” “既然王龁如此“盛情”,我们就收下秦军主帅王龁,送给我们的这份大礼。郑安平以及他手下的两万秦军,我们就笑纳了吧!” 三人说罢,在帐内都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第六十一章 对决(五) 赵胜、魏无忌以及黄歇,三人站在邯郸城南郑安平的大营外。 平原君赵胜,对其两人道:“看来这个郑安平,确实不知道王龁率领大军已经走了。居然还在此处,顽强抵抗我三国联军啊!” 魏无忌对赵胜道:“姐夫,我联军是不是要发起猛攻,彻底击溃该部。” 赵胜摇摇头,对魏无忌与黄歇两人道:“信陵君、春申君,现在已经不用强攻郑安平部了。我联军把郑安平所部的两万多秦军,包围住不让其突围出去即可。” 黄歇在旁也笑道:“不但我联军不强攻,而且要给郑安平派出去的斥候一条通道,让其前去联系王龁。我想,郑安平知道王龁已经率军撤退的消息后,一定会很精彩的。” 赵胜与魏无忌两人听罢黄歇的话后,三人相互看看,俱大笑起来。 郑安平被三国联军包围住的时候,并不知道主帅王龁已经率秦军主力,已经彻底抛弃了自己,向武安城撤退了。 待见楚军来犯,一方面组织秦军抵抗,还一方面派人前去向王龁禀报,请求秦军增援。 在打退了一次楚军的进犯后,郑安平还没来得及休息下,就发现派往王龁大营处的校尉,骑马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身后跟随着一同前去的两个士卒。 这个校尉一见郑安平,就急忙禀报道:“将军,大事不好。主帅王龁已经率领我秦军主力,撤往武安城了。” 郑安平以及身旁的秦军众将领,听到此话后,简直如晴天霹雳。 郑安平兀自不敢相信,恶狠狠地看着这个校尉道:“汝胡说什么?这不可能!王龁将军就是撤退,也必会派人告知我军的。汝谎报军情,乱我军心,本将必斩之。” 这个校尉见郑安平如此,大哭着对郑安平道:“将军,属下岂敢瞒你!与我一同前去的还有两位士卒,你把他俩叫过来,一问便知。” 下面的两个士卒,赶忙向郑安平禀告道:“将军,确实如此。据我等探问,主帅王龁率我大军,昨天已经向武安城撤走了。” 郑安平呆呆的,自言自语道:“怎敢如此?怎敢如此?王龁老儿,怎敢如此?” 周边的秦军将领与士卒们,已经开始大骂主帅王龁起来了。 郑安平的副将,看见郑安平站在那里,还在发呆。 就赶忙上前一步,对郑安平道: “将军,不管是何种原因,现在我军都要想办法,突围出去呀!” 郑安平反应过来,对身旁的秦军将领们道:“突围,迅速突围!” 郑安平率领两万多秦军,面对十余倍的敌军,反复突围了几次,根本无法成功。 每次都被联军,给逼回营寨。 人家三国联军也不硬攻你,只要让你出不去就行了。 郑安平以及手下的秦军将士们,都彻底感觉到绝望了。 郑安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对秦军的众将士道: “王龁老儿,背弃军袍。我等只能战死在邯郸城了。” 郑安平的副将,看着郑安平组织人马,又要发起新一次的突围。 走上前来,拉着郑安平战车前面的战马,哭着对郑安平道:“将军,我们不能如此白白送死了。我看王龁老儿,就是想让我这二万将士全部战死邯郸,死无对证呀!” “将军,既然……既然王龁老儿不仁,也别怪我们不义了。我们……我们不如投降了吧!如此,也好向世人宣告王龁老儿,卑鄙无耻的做法。” 郑安平在战车上,看了看副将,又环顾了四周的秦军将士。 发现大家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已经明白了众秦军将士们的心思。 郑安平不由喃喃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如果投降了,我郑安平对不住相国呀!范相也必会因此而受牵连。而且按我秦律,投降之士卒,全家都要被牵连呀!” 副将又对郑安平道:“将军,我军被逼投降,此乃王龁老儿之过。只要将军活着,可把此事告知相国,相国必会禀告大王的,事乃可谅呀!” “如果我全体战死,反而中了王龁老儿的奸计。到那时,我二万将士的冤屈,又有何人可知?请将军明鉴呀!” 郑安平从战车上下来,缓缓朝西跪下,大哭着喊道: “相国呀!相国!我郑安平不是不尽力!而是天亡我也!” 喊罢,叩首于地。 燕孝王元年,五月初五。 秦军主帅王龁率军退往武安城,没有通知郑安平部。 驻守邯郸城南的郑安平所率的两万秦军,被联军包围,突围无望,被逼投降。 郑安平率两万秦军降赵之后,被赵王丹封为武阳君。 待秦国主力大军西撤,郑安平率两万秦军投降的消息传到邯郸。 整个邯郸城上至赵王丹,下至每一个臣民,都陷入了狂喜之中。 在赵国军民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后,历经三载的邯郸之围,终于以赵国胜利而结束。 满殿的赵国大臣,都一起躬身对赵王丹道:“贺喜大王!恭喜大王!” 赵王丹缓缓站起,对众大臣道:“众卿同喜!” 上卿虞信上前: “启禀大王,辽城君大军已占领了太原、上党两郡,切断了秦国大军的西退之路,此乃一举歼灭秦军主力的大好时机。我邯郸军队虽多,但多为老幼之人,守城还可,野战攻城不行。” “大王,现在我赵燕两国已为友好之国。我王可命驻守在赵燕边境的庞煖将军,率我精锐五万大军南下,加入到对秦军做战之行列。务必一举歼灭秦军,以报我赵国军民之血海深仇。” 赵国朝堂之上的众大臣,一起喊道:“臣等附议!” 赵王丹点了点头,对虞信道:“虞卿所言极是,正合寡人之意。爱卿即可草诏,命庞煖将军即可率军南下,攻打秦军。” 赵、魏、楚三国大军在解决掉郑安平部后,随即在老将廉颇的带领下,向撤退的秦军展开追击。 秦军主帅王龁,在率军撤往武安城的途中,见三国联军追击而来,就对秦军众将道: “看来敌军,已经攻破了郑将军驻守的营寨,郑安平将军已然殉国了。郑安平将军乃我王钦命之将军,如今阵亡,可歌可泣。” “现在敌军来势凶猛,可见气势充盈,其后必有大批援军。上党郡已被燕军所占,我军后路已被切断。我军不能在此,过多与敌军纠缠。” 说到此,王龁大声下令道:“传我将令,命我军抓紧时间,急速撤往武安城。待蒙骜将军打通我军后路后,我军再寻战机,与敌决战。” “诺。” 秦军众将领一起躬身领命。 第六十二章 对决(六) 被秦军主帅王龁寄予重任,期盼能够重新占领上党,打通后路的蒙骜,此番已经率十万大军,从武安城出发,向长子城而来。 四月末,刚到武安城的蒙骜,就接到了大将司马梗战死,所率三万秦军全军覆没的消息。 还不待蒙骜做出反应,蒙骜的部下、司马梗的儿子、秦将司马靳就冲进了大帐之内。 司马靳一进大帐,就拜倒于地,大哭着对蒙骜叩首道: “将军,家父已死于燕犬之手。请将军为我父报仇呀!” 蒙骜上前,亲自把司马靳搀扶起来,轻声安慰道:“司马将军,你之心情,本将军感同身受!辽地小儿,胆大包天。居然派兵南下,占据我上党郡,屠杀我秦军将士。” “请司马将军放心。此番司马老将军,不幸被燕军所害,本将军必率我大军,击败燕军,斩杀荣蚠老儿与刘胜,为老将军报仇。” 司马靳又一拜到地,对蒙骜道:“多谢将军。” 时间紧急,蒙骜率十万大军只在武安城休整了一天,就尽起大军,向长子城杀来。 副将刘胜率辽军在涅水河畔,击败秦军,阵斩大将司马梗后。整个辽军在上党郡,就再无秦军可以威胁到辽军的存在。 刘胜留下一旅在涅城看管秦军俘虏外,就率荣岩的第一军与胡归良的第三军,急速驰向长子县与主帅荣蚠汇合,准备迎战蒙骜带领的大军。 长子县地势西高东低,沿太岳山脉由西向东倾斜。县境西部山地高峻,峰峦叠起;而中、东、北部下沉,为平原地带。 根据此地势情况,辽军主帅荣蚠把没有把大军放在长子县,只是把后勤乃至医院放在在长子城内,留少数军队防守长子城。 自己与副将刘胜,率领着八万辽军,来到了长子城的东部,把大营扎在了离长子城十里地外平原地带,在此静待秦军的到来。 五月四日,已来至到长子县境内的蒙骜大军,接到前方斥兵的禀报: “报。将军,前方十五里处,发现燕军大营。” 蒙骜止住了大军的前行,稍微沉思了下,对身后的秦军众将领道:“各位将军,看来燕军根本不打算固守城池,这是打算在此地与我决战了!” 蒙骜看了看地形,转过身来,下令道:“传我将令,命大军就地安营扎寨。派人前去辽军大营,给其下发战书,后日决战。” 秦军众将领闻之,轰然而“诺”。 看罢秦军主将蒙骜送来的战大笑,没有丝毫的犹豫,即可回书一封。 对送信而来的秦军校尉道: “汝回去告诉蒙骜将军,后日我军在此恭候贵军的到来。 五月六日,长子城东。 天色澄蓝,万里无云。进入到五月,已到了夏季,天气开始渐热起来。 这个时节,正是汾水两岸草木繁盛,鸟兽奔腾的季节。但在长子城东的十里之外,虫声径断,鸟兽绝迹。夏风之中,画角铮鸣,兵戈林立,已是一片肃杀。 清晨,辽秦两军都从大营中走出,开始排兵布阵。 辽军乃周室正嗣,崇尚火德,故军旗军袍皆为红色;秦国以灭六国、代周为国策,认为水可灭火,所以秦军崇尚水德,故军旗军袍皆为黑色; 待两军阵前展开,泾渭分明。一边如燃烧的火焰,一边如汹涌的洪流。 看着对面辽军一列列的骑兵纵队,缓缓展开的阵型,再看到辽军人马的装备,秦军众将领都知道今天这仗已不好打。 蒙骜指着对面的辽军,对秦军众将领道:“各位将军,毫无疑问,对面的燕军,就是近几年来,灭国立郡,声威显赫的辽军了,燕国乃至中原各国的军队,不可能有如此的声势!” “燕国新王登基,居然背信我秦燕两国盟约,所指望的也就是这只军队了。我军今天与该军对决,就是要在此,全歼了该军,让燕国自此再无精锐之师。” 可以说辽军的人马装备,确实是震慑住了秦军的众将领,包括主将蒙骜。 秦军将领中,除司马靳瞪着血红的双眼,看着对面的辽军外,其他秦军将领看着对面的辽军,都感到有点迷惑。 秦军与中原各国交战几十年了,秦军向来以自己大军的武器装备为荣!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在中原各国的军队中,什么时候?居然有这么一只军队的武器装备,超过了秦军。 在秦军对面二里地外的辽军主帅荣蚠,此刻也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对副将刘胜以及身旁的中将领道:“此番前来长子城的秦军,肯定是秦军精锐中的精锐。武器装备远远超过中原各国,果然不俗。” 副将刘胜,对中原各国的军队了解不多,纳闷道:“将军,我看秦军的装备与我辽军相比,也是一般呀!” 荣蚠闻此,哈哈大笑起来,对刘胜道:“刘将军,汝这是拿秦军的装备与我辽军相比,待以后你率军与中原其他国家的军队做战时,就知道中原各国军队的状况了。” 周郝王五十八年(甲辰,公元前二百五十七年)。 燕孝王元年,秦昭襄王五十年,五月初六。 总数达十八万的辽军与秦军,在长子县东展开会战。 这是两军第一次大规模的对决。 辽军方面主将为荣蚠,率领着辽地最为精锐的第一军、第二军、第三军,总兵力为八万多;秦国方面主将为蒙骜,率领着秦军最为精锐的十万大军。 两军的将士都怀着必胜的信念,踏入了战场。 两军的将士都对此战,抱有绝对的信心与勇气。 这么多年来,秦国大军在中原之地,所向披靡。中原各国面对秦国大军,损兵折将,丢城失地。中原各国一百六七十万精锐大军,在秦军的攻伐下,先后覆灭。 秦国也因此在这么多年,在中原成为一个拥有甲兵上百万,战将上千的一个最为强大的国家。 不管是从与韩魏的伊阙会战,到与赵国的长平决战;还是从北上义渠,南下郢楚。秦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其赫赫声威让中原各国,几十年来不敢踏入秦土半步。 辽军在近十年的成长过程中,在东北之地也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 不管是粉碎三国伐辽的图谋,还是灭国立郡的壮举,都赋予了这只军队不败的军魂。其在东北开拓疆土数千里,声威赫赫让北部的匈奴与东胡等国,也不敢觊觎燕国半分。 眼下,这个时代最为精锐的两只大军,即将对决。 两军的将士们,都认为,今天是对方大军的终结之日, 两军从主将,到下面的士卒们,对能否击败对方的大军,都没有任何丝毫的怀疑。 (后面还有一章,可能晚点才能发出。) 第六十三章 对决(七) 荣蚠率领的辽军,与蒙骜率领的秦军,从清晨已鏖战了快一个时辰了。 在这半天的时间内,两军相互试探,你来我往,箭矢不绝。成千上百的小股军队,在两军阵前,相互厮杀、斗阵,人命不断消逝。 鲜血已将两军之间,数里之内染的斑斑驳驳,人马尸狼藉于地。秦军的众将领,看到此番的对决,已经没有刚来时的轻松。 知道辽军精锐,要不也不可能如此快的速度占领上党,阵斩老将司马梗。但没想到的是,辽军居然精锐如斯,半天下来,秦军伤亡比例居然如此之大。 两军经过相互近一个时辰的试探后,不约而同,几乎在同时开始鸣金。两方在阵前对杀的将士,都没丝毫的犹豫,缓缓退回了各自的大阵。 双方的将士们,都知道,接下来,两军最后的决战即将开始。 秦军的主帅蒙骜,站在搭建好的将台之上,面无表情。 将台上的将旗,在夏风的吹拂下,发出烈烈声响。周边秦军众将环伺,鸦雀无声。 蒙骜看着对面辽军的军阵,只见辽军间列有序,兵刃铠甲在初阳的照耀下,发出明亮的光芒。军容鼎盛的军列,隔着里许,便能感到逼人的肃杀之气。 一股寒意已经充塞在蒙骜的心间,但蒙骜知道,此时的这股心情,绝对不能露出分毫。 蒙骜用鹰隼般的眼光,扫视了秦军的众将领。 半响后,用有点嘶哑的声音,慢慢对众将道:“传我将令,决战开始。” 秦军众将一起抱拳躬身,齐声道:“诺。” 军令已下,秦军的众将们都感到精神一震,一瞬间点燃了秦军将领们的热血。 对面的辽军主帅荣蚠,此时也站在讲台上,举起望远镜一直在观察着对面的秦军。 过了一会,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环顾了身旁的辽军众将。 发现众将都面色肃穆,也没有刚开始排阵时的放松。 辽军众将经过刚才的试探,发现秦军之精锐,完全出乎了众将的意料之外。秦军纪律严明,纪律严明,同辽军一般进退有度。 出战之将士,视生死如平常。虽然兵器铠甲不如辽军,死伤过多,但与辽军对战,竟然无一人退却。 荣蚠看了看身旁的辽军众将,大声命令道:“诸将听令,决战开始。” 辽军的众将也一起抱拳躬身道:“末将遵令。” 随即抬头看向自己的主将,全部面露刚毅之色。 蒙骜从将台上走下,踏上了自己的战车,来到了秦军的前面。 面对秦军,战车缓缓而驰,蒙骜看着秦军士卒那一个个朴实的脸庞,大声喊道: “我英勇的秦军将士们,我蒙骜的军中兄弟们。本将军毫不讳言,今天是我大军最为艰难的一战。对面乃是近年来,在东北之地开疆拓土数千里,声威赫赫的辽军。” 与此同时,辽军主帅荣蚠也从将台上下来,骑兵来到了自己大军的前面。 面对自己手下将士们,策马慢行,用卷筒大喇叭,大声喊道: “我英勇的辽军将士们,我荣蚠的军袍二郎们。我荣蚠率领你们,今天要面对被世人号称为虎狼之师的秦军。我军的对面,就是这几十年屠杀成性,赫赫声威的秦军。” 蒙骜在战车上,继续对自己的将士们大喊道: “现在,辽军已经占领了整个上党郡,切断了我邯郸城下几十万大军的退路。我军面临着东西夹击的局面,面临着我秦国这么多年来,最为艰难的时刻。如果不能击败对面的辽军,我军就有全军灭亡的危机。” 荣蚠策马,也在对辽军的将士们大声道: “儿郎们,我军长途千里之上,来到了这上党郡。我军已经把太原、上党两郡的秦军一扫而空。现在已彻底把秦军西归之路给彻底堵住了,秦军的几十万大军,此番面临着全军覆灭。” 蒙骜此时在秦军的阵前,最后大声喊道: “二三子们,只要今日我军彻底打垮对面的辽军,我大军将再无后顾之忧,将再一次取得若长平大战般的胜利。天下就无任何军队,没有任何国家可以阻挡我秦军的征伐了。” “我英勇的将士们,我的兄弟们。让我们今日拿出往日的勇气,击败对面的辽军。这天下勇士,舍我其谁!” 荣蚠此时也在辽军的阵前,指着对面的秦军,大声道: “我英勇的辽军将士们,我荣蚠的军袍儿郎们。我军有整个天下最锐利的兵器,有整个天下最坚固的铠甲。天下没有任何军队,能够阻挡我辽军的征伐。” “就是对面的秦军,也不能阻挡我军的再一次的胜利。儿郎们,让我们今日彻底击败秦军。让秦军明白,让天下明白,这天下勇士,唯我辽军!” 蒙骜此时从腰间拔出青铜宝剑,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军万胜!” 秦军的将士们,随着主帅蒙骜一起振臂嘶喊喊:“万胜!万胜!万胜!” 整个秦军阵地随着嘶喊声,如大海波浪一般,此起彼伏。 蒙骜驱车,回到将台,指着对面的辽军,对众将道: “根据战前掌握的军情,敌军必是先用重骑冲击我阵。传我命令,我军排列为方队,盾牌手上前,立戈,弓弩手准备。待顶住敌军重骑冲锋后,战车出动,给我横扫敌军。” 随着蒙骜的军令,秦军将台上令旗飘扬。 整个秦军的大阵随之开始调动起来,不一会调整完毕,一声令下,秦军静默不动。 对面的荣蚠此时也从腰间拔出,姬康赐予的钢制马刀,指向天空,大声喊道: “我辽军万胜!万万胜” 辽军的阵营,几乎与对面的秦军,同时发出了呐喊声:“万胜!万胜!万万胜!” 整个辽军的大阵,随着呐喊声,若沸腾的火焰,燃升空中。 荣蚠骑马回到的将台下,甩蹬下马,走上将台,然后转身,举起望远镜看向了对面的秦军。 过了片刻,荣蚠对副将刘胜道:“看来秦军也知道他们步兵居多,此番是等我军主动攻击了。按照军前计划,三千手火雷骑兵出动,给我把敌方的盾阵炸开。” 辽军的这三千手火雷军,按辽军自家君侯的话来说,是特战军队。 全军皆为重骑兵,只是装备了手火雷,被誉为辽军攻坚最厉害军队。 副将刘胜,抱拳躬身对荣蚠道:“属下遵命。” 随即,辽军将台上旗帜飘动,整个三千手火雷大军,从大军后方缓缓走出,排列成一字纵队,缓缓向秦军的军阵奔去。 这些手火雷骑兵,均披着红色的披风。随着奔出,如一片红云缓缓向秦军飘来。 手火雷的校尉将官们,不断用大拇指和眼睛,用学院传出的视差法,测算着与秦军军阵的距离,并随时用卷筒大喇叭,向部下大声传达着命令。 “四百米。” “三百百五十米。” …… 迎着对方的箭矢,整个手火雷队都轻伏在马上,毫无所动。 已经听到箭矢射在身上,发出的叮咚声。 “二百米。” “一百五十米。” “一百米。” “五十米,点燃导火索,战马准备回身。” “三十米。” …… “抛射,回马。” …… 燕孝王元年,巳时三刻,辽军手火雷骑兵,率先向秦军发动了进攻。 辽秦两军,在上党最大规模的会战,终于全面打响。 第六十四章 对决(八) 辽秦两军的此次会战,。注定是一场惨烈的决战。对于会战的双方,这是一场双方都没有任何退路的决战,双方必须生死相决。 排列严密的秦军阵营,看到对方投掷过来的,冒着青烟“哧哧”作响的铁疙瘩,不知为何物。这辽军用这东西来砸人,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在将台上的秦军主帅蒙骜,心头一阵悸动,感到不妙。 在还没做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到整个秦军前阵处,传来一阵阵雷声,火光。 整个将台一阵轰动,前阵中的许多秦军将士已经血肉横飞,在手火雷爆炸近处的秦军士卒,甚至被炸成肉块,血肉横飞。 秦军主将蒙骜,以及众多秦军将领的双耳,也被手火雷的爆炸声震的“嗡嗡”只响。 在这个时代,热武器的第一次应用,带给众人的效果是惊人的。 不管秦军如何骁勇、敢战,但面对这不知的东西,还是开始恐惧起来。 这是人的本性,想要阻止是很困难的。 此番出击的三千手火雷骑兵,每人只带着三个手火雷,放完即回。这个手火雷的携带数目是最优的,是辽军在这几年内,经过多次的操演,实践中得出的结论。 前阵的秦军已经开始骚动起来,忘记了严格的军令,大喊大叫,开始向后推搡退却。 秦军主将蒙骜经过短暂的呆滞后,见到此种情况,心急如焚。 对身旁的众将领,大喊道:“不能混乱、后退,给我斩杀掉退后……” 话还未讲完,就听到耳边又传来的一阵爆炸轰鸣声。 整个秦军的军阵,已经彻底开始混乱起来。 尤其是秦军阵前的战车,所有的战马都被手火雷惊得暴躁起来,许多战马已经自己开始胡乱跑起来。 辽军的主将荣蚠,在望远镜里已经把秦军的混乱状况,完全看在眼里。 不由的感慨,就是你秦军再厉害,能厉害过这个手火雷么!按自家君侯的话来说,这个武器就是划时代的东西呀! 荣蚠放下望远镜,手指着对面的秦军,对传令官道: “传我将令,擂鼓,重骑全体出击,给我击溃秦军。” 辽军的将台上,旗帜随之飞扬,命令传递了下去。 排在辽军阵前的近二万四千名重骑兵,早已把面罩拉下,接到命令后,策动战马,向对面的秦军开始冲锋起来。 这个时候,前阵的手火雷骑兵已经把最后一颗手火雷,仍了出去。 秦军的大阵,又随着一阵爆炸声,愈加的混乱起来。 手火雷大校方林,这位第一期毕业于襄平学院指挥分院的将领。 扔掉手中的大喇叭,抽出腰间的马刀,指着已经混乱的秦军大喊道: “二三子,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今朝。我们手火雷骑兵也是重骑兵,也是战兵,随我冲锋,给我杀。” 喊罢,一磕马肚,驱马前行,带着三千手火雷骑兵朝秦军冲去。 辽军主帅荣蚠,在望远镜里看到方林的做法,大怒: “这个方林是怎么回事?按规定他应该率部朝两侧退却的。怎么他带部冲上去了?他不知道这三千手火雷骑兵,是我军的“宝贝”么?” 副将刘胜看了看荣蚠的脸色,忙抱拳道: “将军,方林大校,估计是看到来不及退却两旁,反而会阻挡了我重骑兵的冲击,故才对敌军发起了冲击吧!” 主将荣蚠看了下刘胜,不由笑了起来,指着刘胜道:“你们呀!” 此时辽军重骑已经开始冲锋起来,伴随着“咚,咚”的战鼓声,重骑马蹄的“轰,轰”声,整个战场的大地都随之颤抖起来。 秦军主将蒙骜,此时看到杂乱不堪的秦军阵营;又抬头看了看,已经杀进秦军阵中的手火雷骑兵;再看了看,马上就要冲进秦军阵营的大队辽军重骑。 蒙骜知道,现在已经大势快去了,当前最主要的就是,看能否阻挡住辽军的重骑冲锋?如果能阻挡住辽军的重骑冲锋,还能再给自己时间整顿秦军。否则,秦军必然大败。 这时一个秦军校尉,结结巴巴地道:“将军,莫非这乃燕军使得妖法?” 蒙骜毫不犹豫,抽出腰间宝剑,一剑把这个校尉捅死。 用仍滴血的青铜剑,指着将台上的众秦军将领,咬牙切齿地大喊道: “如再敢胡言乱语,动我军心,就是如此下场。全体将士,随我上阵,给我阻挡住敌军的冲锋。” 喊完,自己率先走下将台,提着宝剑,劈到了一个向后退却的秦军。 然后登上战车,面对汹涌而至的辽军重骑,驱车向阵前而来。 司马靳此时已经陷入了自己人生中,最为艰苦的战斗。 自己驱动战车,朝两个向自己战车而来的辽军重骑杀来。 快冲锋到战车旁的两个辽军骑兵,左右分开,不顾自己朝他们挥动的长戈,仍然用手中的马刀从两侧砍向拉着战车的战马。 司马靳大喝一声,用自己的长戈把左侧的这个辽军重骑,抽落马下。但拉着自己战车的两匹战马,也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战车已无法动弹。 司马靳从战车上跳下,看到被自己抽落下马的这个辽军,还没有死,已经摇摆着站了起来,还准备同自己厮杀。 敌军一样的装备,都是清一色的圆弧面具,上面除了金属的寒光,什么表情也没有。能看到的只是他们深藏在面罩后,明亮的眼睛,但是却异常的冰冷。 司马靳自小习武,力气很大。手持长戈戳在了这个辽军的身上,长戈在这个辽军的甲胄上,只冒出了一溜火星,而这个辽军被司马靳重新戳翻在地。 但这个辽军还是没死,仍挣扎着爬起,准备同司马靳做战。司马靳暗道了句:“这些燕犬,好精良的装备。”准备再上前,去结果了这个辽军的性命。 这个时候,就看到一个辽军手挥马刀,骑马朝自己而来。司马靳大喊一句:“来得好!”这个辽军骑兵来到司马靳的身前,对着司马靳就是斜身一刀。 司马靳灵活地跳开,准备反击这个辽军。没想到,这个辽军根本没搭理自己,一刀不中,仍然驱马朝前方杀去。 这个时候,在司马靳的耳边又响起了刀劈声,司马靳不亏为名将世家,就地一蹲,躲过了这个辽军骑兵的刀锋。 就在司马靳刚站起,暗自庆幸之际,突然胸口一凉,这才发现刚才被自己抽落下马的那个辽军,站在自己面前,手中的马刀刺入了自己的胸中。 司马靳大喝一声,扔掉手中的长戈,拔出腰间的宝剑,一下捅进了对面辽军士兵的脖中。对面的辽军晃了晃,倒在了地上,鲜血喷到了司马靳的脸上。 司马靳这个时候,也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也摔倒了地上。与刚才被自己杀死的辽军,面对面倒在了一起。司马靳知道,自己的生命马上快结束了。 看着对面的的辽军,司马靳用最后的力气,伸出右手,把对面辽军的面罩揭开,想看看这个杀死自己的勇士,是何等模样? 发现这个杀死自己这个辽军,露出了自己年轻的面孔。司马靳看着这个已经闭上双眼,仿佛睡着了辽军。笑了笑,随后也慢慢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自小随祖父司马错与父亲司马梗学武,八岁去巴蜀山上杀野兽,十六岁入伍的司马靳,就这样与辽军的一个普通重骑,同归于尽。 一个矫健的骑兵少尉,来到了辽军将台,向主将荣蚠禀报道:“启禀将军,我军已击溃敌军之军阵,现在已杀至敌方的将台军旗处。” 荣蚠双眼眯了起来,对副将刘胜,以及荣岩、左宗、胡归良等辽军众将领道: “现在秦军崩溃在即。传我军令,除一万后备军外,其余大军全体出击,今日就是蒙骜的丧命之日。” 刘胜等众将,一起抱拳躬身领命,随后率各自的部队向秦军杀去。 申时刚过,秦军主帅蒙骜,满身血迹,独自立在自己残破的战车旁。身旁躺满了自己亲卫与辽军人马的尸体,鲜血染红了蒙骜的周边的土地。 “蒙将军,投降吧!你已别无他路。” 蒙骜抬头看了看骑在马上,来到自己面前辽军主帅荣蚠。 摇了摇头,对荣蚠道:“荣将军,末将想问句,你们起初用的打雷杀伤我军的,是一种武器,而不是妖法、巫术什么的?” 荣蚠叹了口气,对蒙骜道:“蒙将军,确实是武器,不是妖法,也不是巫术。” “可曾大量装备?” “已大量准备我军了!” “多谢荣将军告知,我军输得不怨!” 跟荣蚠道谢完,蒙骜上前几步,俯身把倒在血泊中,自己一个年轻亲卫抱在怀中。然后用颤抖的手,把这个年轻亲卫的双眼,慢慢合住。 荣蚠身后的几个辽军将领,想冲上前去。 主将荣蚠把手一举,制止了几人,缓缓说道:“给蒙将军最后一点尊严吧!” 蒙骜把这个亲卫尸体放下,朝西缓缓跪下,大喊道: “大王,罪臣该死!致使我十万大军覆灭,罪臣只好以死谢罪了。” 然后,横剑自刎! 这个在姬康前世,官至秦国上卿,曾率军设置三川郡,平定太原郡,攻伐韩、魏、赵等国的着名战将。在今世,却被辽军击败,被迫自尽而亡。 荣蚠与众多的辽军,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久久未动。 半响后,荣蚠吩咐了句:“用好的一幅棺材,把蒙将军的尸体收敛,安葬于此处!” 吩咐完,荣蚠转身,慢慢而去。 燕孝王元年,五月初六。 辽秦两军总计达十八万多的大军,在长子城东十里处对决。 秦军主帅蒙骜战死,秦军战死三万多,被俘近六万。 秦军的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辽军取得了决定性的大胜。 第六十五章 突围(上) 最新网址:. 长子城外,残阳如血。 战场上,双方将士乃至战马的尸体,层层叠叠,到处是残肢断臂。 双方将士的鲜血,浸透在了这片绿草茵茵的黄土地上。到处都是血腥味,战场之上还传来一阵阵呻吟,以及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辽军主帅荣蚠派出轻骑兵,分为两部。 一部分驱马在战场各处抓着秦军的俘虏,另一部分则已经开始打扫起了战场。 会战结束后,辽军派兵占据了秦军的大营,现在也在清点着秦军大营中的粮草、战马、物资等。 别的不说,就战马归拢了下,好的战马也有五千多匹,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对于己方的重、轻伤员,辽军后勤都已派出人来,把这些伤员抬回去给予救治。 对于秦军,则先是将俘虏缴械脱甲,然后打乱,分成数处,分别给予看管,以防万一。接下来,才开是救治秦军的伤员。 对于秦军的伤员,按伤情重轻不同,给予不同的处理。 号令之下,秦军的轻伤员们都相互搀扶,来到辽军的指定地点。在辽军的看管下,给予简单的包扎救治。 对于秦军倒地不起的重伤员,则是进行补刀,一一杀死,然后进行掩埋。 虽然残忍,但这样的做法,是现在各国军队的流行做法。 在秦军俘虏的眼中,辽军已经做的够人道了。按秦军的做法,那里管你重伤、轻伤,凡是伤员会被秦军部杀死,算为军功的。 辽军每个将士的军袍衣领处,都有写着名字、籍贯的铭牌。 按辽地的规定,对于己方战死之将士,也有一套成熟的流程。 战后必须把这些战死的将士们,按铭牌,给予登记造册。然后给予火化,骨灰装罐。蒙上带有凤鸟的红旗,给予带回辽地。名刻忠烈祠碑,骨灰安葬于烈士陵园之内,给予年年祭祀。 天色已黑,战场上终于也寂静下来。 焚烧尸体的灰烬,也随风飘散。给这夏日的夜晚,带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 回到中军大帐内的荣蚠,对副将刘胜道:“我军伤亡多少?” 刘胜回禀道:“将军,自我军南下上党以来,到现在已阵亡一千七百八十六人,伤三千一百二十一人。我辽地如此精良的甲胄,居然都伤亡如此,可见秦军之战力,名不虚传呀!” 荣蚠沉默了半响,对刘胜道:“刘将军,尽速把前阵状况通报君侯。另外,也告知邯郸联军,就说我军在上党与秦军连番大战,歼灭秦军近十五万,伤亡严重。” “现在我军已无力东进,前去围攻武安城的秦军。只能坚守上党,不给秦军西归之路。对了,把我们对联军的答复也告知君侯吧!” 刘胜忙答道:“诺。” 五月十一日,襄平城,君侯府,秘书阁。 看罢上党主将荣蚠,用信鸽传来的前阵军情后。 姬康长叹了一声,随后把手中上党前线的军情,递给了君相剧辛。 剧辛看罢,对姬康道:“君侯,我军在长子大败秦军。这是喜事,何故长叹?” 姬康眉头微皱,对剧辛道: “剧相,小子以为,经过此番长子之战,秦军已经不敢从我军驻守之上党而归。但秦军在武安城的兵力仍有三十多万,战力不容小觑。” “小子担心的是,如果秦军突围南下,赵、魏、楚三国之联军,能否抵挡住三十多万秦军的突击?” “如果这次不能歼秦军,让秦军这三十多万大军,再转道回到秦国。我辽地的此番运作,可以说就白费了,完没达到我辽地的目的呀!” 剧辛听完,对姬康道:“君侯,现在据邯郸消息,赵王丹已让驻守我燕赵边境的庞煖部,南下增援邯郸赵军。秦军就是能突出重围,联军也在其后必然掩杀。” “不说别的,现在就凭我军在上党的数战,歼灭秦军已近十五万之多,可谓大胜。秦军已元气大伤,君侯不必过于懊恼。” 姬康点了点头,对剧辛道:“剧相,命上党荣蚠、刘胜,乃至现在在太原郡的黄勇,要配合前去的商部长大夫苏青等人,派兵押解秦军战俘,以及护送愿意来我辽地的太原郡民众。” “命令荣蚠、刘胜两人,甄别秦军俘虏中的所有校尉以上的将官。这些秦军校尉以上的将官,嗜杀成性,很难改造,我辽地不需要,让其二人给予秘密处决,无需声张。” 剧辛心头一凛,忙站起回道:“诺。” 王龁率领的秦军主力,已经在武安城与三国联军对峙多日。 而辽秦两军在长子城决战后,逃回武安城的秦军士卒只有两三千人。 主将王龁知道了长子之战的结果后,立刻召集秦军将领,研讨接下来的局势。 秦军众将,现在也已知道了在上党,秦军与燕军的两次大战结果。在上党与燕军的两次对决,秦军均大败,主将蒙骜自尽,大将司马梗被杀之事。 此时,在武安城的三十多万秦军,面临着中原各国联军东西夹击的局面,可以说是相当的危险。一个应对不好,就有可能军覆没。 这样的话,不要说在厅内的众将性命难保,就是秦国也必遭受重创。 在召开军事会议的厅内,众将都不说话,整个会议的气氛,相当的凝重。 王龁对秦军众将道:“各位将军,燕国背信弃义,占领上党,杀我蒙骜与司马梗等众将,断我军西退之后路,着实让人气愤。” “今我秦军形势非常危急,本将军欲尽起我三十万大军,前去攻打上党。如此一为打通我大军西归之路,二则报蒙骜、司马梗等将士们之仇。诸位将军,尔等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厅内下方就传来两道声音:“将军,万万不可呀!” 王龁与秦军众将,把目光看向了喊话的两人,发现是年青的两位将军,一个是王翦,另一个叫赵摎。 两人都是在长平决战后,被武安君白起从军中擢拔的年青将领。 王龁看着两人,大声道:“王翦、赵摎,你二人有何意见,给大家说说。” 王翦与赵摎两人相互对视了下,赵摎朝王翦点了点头,意思是你先说。 王翦没有推辞,上前抱拳躬身,对王龁道: “将军,燕军在上党先后两次与我秦军大战,蒙骜与司马梗两位将军,先后蒙难,两位将军所率的十五万大军,几乎军覆没。” “现在燕军已彻底占领了上党、太原两郡,士气正旺。如果将军率大军攻打燕军,后方必然空虚,武安城在三国联军的攻打下,必然不保。” “如果我军能顺利击败燕军,结果尚好;但若攻击不顺,被燕军迟滞于上党。我军则必然会面临诸国联军的东西夹击,陷入绝境呀!” “将军,此番燕军虽然数次击败我军,但以末将看来,其也损失不小,无力再来攻打我武安城。不若我大军集中军之力,向南突围,顺魏、韩两国,转道回国。” 王龁转头看向了赵摎,对其道:“赵摎,汝有何意见?” 赵摎上前,躬身对王龁道:“将军,末将与王翦将军的意见,大至相同。这两日,末将询问过了自上党而归的我军将士。言燕军军力强大,装备精良,与我秦军一样敢于死战。” “尤其是燕军在与蒙骜将军会战时,有一武器,发若惊雷,周遭将士均遭其难。现在将军若率我大军前去攻打,胜负着实难料!” “将军,现在我东面三国之联军,看似人数远远超过我军。但以末将看来,其战力远逊于燕军,且各怀鬼胎。我军在此突围,胜算远高于攻打上党。” “就如王翦将军刚才所言,我军应尽快集中力,向南突围,转道回国,方位上策。若此时犹豫不决,待西边燕军休整完毕东进,我大军必陷入绝境。” “将军,以上乃末将之见,请将军斟酌。” 听罢王翦与赵摎的建言后,整个厅内,秦军众将都开始议论纷纷。 王翦考虑了半响,拍了下面前的桌子,厅内顿时安静下来。 王翦站起,对秦军众将道:“各位将军,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更不是相互推诿的时候,我军必须尽快做出决断。” 说到此,王翦提高声音道:“诸位将军,刚才王翦与赵摎两位将军,所言极是。我军现在已不能在武安城过多的停留,需马上突围。” 王龁来到墙前的地图旁,又仔细看了下军情地图。 转过身来,对众将下令道:“来人。传我将令,命我大军即可开始准备,后天清晨出城,开始向南攻击。我亲率大军沿魏、楚两军的交界处,向南突围。” 说到此,王龁转头看向了王翦与赵摎两人,对二人道: “王翦、赵摎,你二人可敢率军殿后?” 王翦与赵摎两人没丝毫的犹豫,一起上前抱拳道:“末将愿意。” 王龁看着这两个年青将领的面孔,点点头,下令道: “王翦为主将,赵摎为副将,率我五万大军殿后,其他众将,随我突围南归。” 厅内的秦军将领,一起领命道:“诺。” 最新网址:. 第六十六章 突围(下) 最新网址:. 自从辽军在上党击杀了秦军大将蒙骜与司马梗,大败秦军之后。被赵、魏、楚三国联军围困于武安城的秦军,已无任何西退的可能。 秦军主帅王龁与众将商量后,一方面在武安城整军准备南下突围;另一方面,派人给垣雍城的秦军将领张唐,让其率军尽速北上,接应秦军主力。 五月二十日,驻守在垣雍城(近河南原阳一带)的秦军将领张唐,在接到邯郸主帅王龁的来信后,不敢怠慢,匆忙带兵北上,准备先攻取已经空虚的邺城(今河北临漳县一带),接应王龁。 就在去年末,为震慑魏国。秦王嬴稷采纳了秦相范雎的意见,派秦将张唐率军五万,前往垣雍。没想到,此番反而能正好接应到王龁的大军。 六月三日,武安城。 傍晚,天色愈来愈黑。 被主帅王龁任命为殿后主将的王翦、赵摎两人,被王龁叫到了自己的居住之地。 王龁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两张年青的面容。 长叹一声道:“王翦、赵摎,昨日接到张唐将军来信,他率军已经占领了邯郸南部的邺城。此番我大军准备突围南下,你二人责任重大。如果我大军突围顺利,你二人要迅速衔接住我军,向南突围。” “如果我军突围不成,你二人做为我军的后路,则一定要坚守住武安城,以待我秦军归来,做长久之打算,你二人可明白?” 王翦与赵摎两人,一起躬身道:“属下明白。” 王龁对王翦与赵摎两人的才能,深为赞赏,又道: “你二人为我秦军之后起之秀,谋略胆识均高人一等。老夫不知道,把你二人留在后面是对还是错?再过两个个时辰,大军就要开拔,你二人还有什么要对本将军说的么?” 王翦与赵摎相互看了下,王翦上前对王龁道: “将军,此番我军突围,必须是出奇不意。前两日,我与赵摎将军两人,率军从西门不断进出,麻痹将军,已让敌军认为我军可能要继续攻打上党,从西突围。” “将军,我大军可选择明日寅时,从东门与南门而出,突击敌军。此时敌军疲乏,我军必可突破敌之重围,率军南下。” “我大军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南下与张唐将军五万大军汇合,如此才能确保我大军完好地退回我秦国。” 赵摎也上前道:“将军,我军突破敌军重围后,敌军必然在后进行追杀。我军不可有任何耽搁,应尽速穿过平阳(今河北磁县东南)、武城(今河北磁县西南)两城。” “现在垣雍城(今河南原阳县一带)还属于我秦国管辖,我军与张唐将军汇合后。应向南取道于魏、韩两国,直接沿垣雍进入我秦国河内郡,返回河东郡所在地汾城(今山西襄汾县)附近。” 听罢王翦、赵摎的话后,王龁感到非常的欣慰。 对其二人道:“老夫此番兵败归国,难逃其罪。就是逃脱一死,今后恐也无法掌兵。但不管如何,老夫也会向我王推荐你二人。王翦、赵摎,你二人前途无量,好之珍重!” 王翦与赵摎两人,一起躬身道:“多谢将军。也请将军多加保重!” 围攻武安城的三国联军,老将廉颇与平原君赵胜率领赵军在北、信陵君魏无忌率领魏军在东、春申君黄歇率领楚军在南。 六月四日,子时三刻。 武安城关闭多日的东门与南门同时打开,秦军近三十万大军依次而出,朝魏、楚两军的衔接地带杀来,准备冲出重围南下。 让王龁没想到的是,待秦军到达联军大营前的时候,联军的所有大营瞬间点起了火把,把联军大营照得一片通明。 廉颇、赵胜、魏无忌、黄歇四人站在东部的魏军大营内,正看着蜂拥而至的秦军。 老将廉颇哈哈大笑,对赵胜等三人道:“三位公子,秦军正如荣蚠将军判断,果然选择南下,趁夜突围了呀!今日就是秦军丧命之日。” 赵胜等三人也笑了起来,一起道:“老将军所言极是。” 秦军主帅王龁见联军如此,就知道三国联军早有准备,脸色铁青。 王龁站在战车上,对秦军大喊道:“秦军的将士们,我军生死在此一举。给我冲垮敌军,打垮敌军的阻拦。” 秦军一声呐喊,朝联军大营冲杀而来。 双方将士点燃的熊熊火把,将两军阵前照的仿若白昼一般。 数十万人在战场上拼力搏杀,你死我活的纠缠在一起。 天色蒙蒙发亮,在秦军连番的冲击下,双方将士均疲惫不堪。 就在此时,王翦与赵摎两人率领五万大军,并没有像王龁所交代的那样,驻守在武安城,而是率军赶到了前阵。 赵摎度王翦道:“王翦将军,果然被我二人预料到了,联军真的有所准备。” 王翦没多说什么,直接下令:“三千敢死队,随我冲锋,给我杀开一条血路。” 喊完,王翦与赵摎二人,驱动战车,带领着三千敢死士卒投入了战场。 秦军雄壮的战马,带着马上面相狰狞的大汉,冲入阵中。带起的是一片纷飞的血雨,三国联军的防线终于开始残缺起来。 老将廉颇在将台之上,冷冷的看着眼前纠缠厮杀的敌我双方。 耳边喊杀声仿佛要刺破苍穹,深深的扎进人的心里,但廉颇脸上神色依旧不动分毫,不过微微抽动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心中的焦灼。 这个时候一个斥兵骑马过来,向廉颇禀报道:“报。将军,秦军已冲破楚军的拦截,大军正向南突围而去。” 廉颇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若我赵军精锐在,岂能让秦军逃脱。” 自长平之战后,赵国自胡服骑射以来,建立起来的强大精锐,几乎被歼灭一空。现在想彻底留下秦军,已不可能。 下令道:“命令庞煖将军会同联军随后掩杀,务必给秦军重创。” “诺。” 秦军主帅王龁看到王翦与赵摎两人,率领后军撕破了联军的阻拦,随即下令: “命王翦与赵摎为前军,向南突围。其他大军紧随其后,迅速向平阳城一带突击前进。派人告诉垣雍的张唐将军,让其尽速率领大军前来平阳一带,接应我军。” 战至辰时,虽然秦军死伤惨重。但大军终于突破了联军的阻拦,向平阳、武城一带而去。 老将廉颇,率领着赵、魏、楚三国联军,在秦军身后进行追击掩杀。 而秦将张唐并没有在平阳一带接应王龁,而是又率领大军返回了垣雍。 原来在张唐北上,接应王龁大军之际。在占领了邺城后,为报复赵、魏两国,张唐下令屠城,把邺城的军民屠杀一空。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闻此消息后,对张唐恨之入骨。亲自告知天下,只要能得张唐首级者,赏百里之地。 驻守垣雍城的韩国降将蔡尉,在听闻了张唐的暴行后,就准备重新率部回归韩国。 张唐无法,为确保王龁大军的后路,只好率领秦军反身回来,率军斩杀了蔡尉。 张唐率军一方面驻留在垣雍城,等待王龁主力的到来;另一方面,派人急速向咸阳秦王禀报,此时秦军面临的状况。 秦军几十万大军战败,大将蒙骜与司马梗两人战死的消息,传回秦都咸阳后,整个朝堂一片哗然。 最新网址:. 第六十七章 胜利(上) 最新网址:. 六月一日,秦都咸阳,王宫大殿。 今天是秦国的大朝之日,但是大殿内气氛却凝重无比。 秦王嬴稷坐在大殿的王座之上,阴沉无比。 嬴稷看着殿下的众臣,发现相国范雎没来,心中烦躁无比,就对众臣道: “各位爱卿,现在你们也知道了,我秦军在邯郸的消息了吧!我秦国该如何处之?” 朝堂众臣,都已知道了秦军在邯郸大败的消息。尤其是大将蒙骜与司马梗两人的死亡,郑安平的投敌,更是让秦王愤怒。 大殿之上,众人无一人敢言。 这个时候,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罪臣范雎,请我王治罪!” 众人闻此声,都朝门口瞅去。只见相国范雎袒露脊背,身背荆棘,从大殿门外一步一步向殿内走来。 在殿门口一跪,进殿后再一跪,又喊道:“罪臣范雎,请我王治罪!” 看来到殿前面还是要跪的。三跪而谢罪,此乃大罪呀! 秦王嬴稷与朝堂众臣,都惊讶地看着相国范雎。 范雎进殿,来到殿前,果然不出众臣所料,“噗通”一声又跪倒在地。 叩首向秦王嬴稷请罪道: “大王,按大秦律法:“任人而所任不善者,各以其罪罪之”。今郑安平乃臣推荐之人,没想到其居然投敌叛国,臣罪无可恕,请我王治罪。” 嬴稷眯着老眼看了下跪着的范雎,发现其背已被荆棘,刺得满是血痕,鲜血直流。 秦王嬴稷有点心疼,就对范雎道: “相国,郑安平之事寡人已知晓,乃情有可原,相国这是为何呀?” 范雎闻此,嚎啕大哭道:“大王,罪臣举荐郑安平领军伐赵,不管何种原因,都不该举兵叛国,此乃臣之过也。也违背了我秦国的律法,请王上治臣之罪。” “另外,按我秦国律法,凡阵前叛国者,当夷三族。罪臣与其同罪,也应当夷三族。臣请我王,按秦律治臣之罪。” 说罢,范雎把头叩在殿内的地板上,深深不起。 嬴稷看了看众臣,发现居然无一人,出来给范雎求情讲话的,心中更是愤怒。 缓缓说道:“相国,郑安平乃是你的恩人,对你有救命之恩。汝举荐该人,乃人之常情。再说,郑安平投敌,事有原因,非他一人之过。” “现在我秦军在邯郸城下大败,不知有多少人再看寡人的笑话。寡人再治了你的罪,寡人身旁还有何人?” 秦国众臣一听秦王嬴稷如此说,都赶忙躬身,齐声道:“臣等不敢。” 范雎大哭,抬起头来,对秦王道:“我王恩宠范雎!但如此,让臣如何面对朝堂之众臣,乃至我秦国的百姓。请我王治臣之罪,以我秦国之律法。” 嬴稷摇了摇头,对旁边的近侍下令道:“来人。传寡人之诏,郑安平投敌叛国,按其其罪,诛灭三族,马上下去执行吧!” 这个近侍忙躬身道:“遵诏。” 范雎听罢,痛苦地摇摇头,但不能再说什么。 嬴稷从王座上缓缓站起,踏着御阶而下,一步一步来到了范雎的身旁。 俯下身来,伸出双手把范雎搀扶起来,把范雎背后的荆棘解开。 转身对另一个近侍道:“去,给相国拿件衣服来。” 过了一会,秦王嬴稷从近侍手中接过衣袍,亲自给范雎披上。 对其道:“相国,以后不必如此。你是寡人的相国,如此模样,成何体统?郑安平这事就如此处理了,众人今后不必再提。” 众臣一看,妈耶!降敌之事,在秦国可是大事,就这阳,说没事就没事了。 这……这相国范雎恩宠不绝呀! 都一起应声道:“臣等遵诏。” 嬴稷又下令道:“来人,赏赐相国五百匹上好的布料。” 范雎闻此,痛苦流涕。又跪倒在地,对秦王道:“王上,臣愧不敢当呀!” 嬴稷摆摆手,对朝堂众臣道:“据寡人所知,寡人赏赐相国财物珍宝甚多。但相国却把众多的财物,送给了帮过他,乃至咸阳城内的穷苦之人。” “相国自己的内衣俱有补丁,做为我秦国的相国,居然简朴如此。朝堂之人,谁敢站出来说,自己比相国还简朴?” 秦国众臣,已再一次齐声道:“臣等惭愧。” 说到这里,嬴稷又把范雎扶起,对其道:“相国,现在我秦国大军在邯郸城下大败,蒙骜与司马梗两位将军,均死于辽军之手,寡人与辽地那个小儿,誓不两立。” “相国,现在我秦国离不开你呀!面对如此局面,你可有什么话对寡人说么?” 范雎对于国之大事,还是很慎重的。 思索了一会,对秦王嬴稷道:“王上,现在我军在邯郸城下虽然大败,但王龁将军已率军从南突围而出,我军现在应尽快撤回函谷关内。” “王上,现在中原诸国联手,合纵抗我秦国,我军不可力敌。可暂时让我军撤回国内休整,待中原各国之大军解散后,我秦国再行出兵,各个击破。” 嬴稷听罢范雎的话后,大叫一声:“善。甚合寡人之意,就按相国此策办理。” 此时,在襄平城君侯府,姬康刚从大朝之会上下来,就与剧辛、邹衍、鲁仲连三人来到了军事阁内。 姬康来到墙前的地图旁,看着中原腹地,有点沮丧,对剧辛等三人道: “三国联军还是如我们所料,没有在武安城堵住秦军。现在秦军突出了重围,已向南而去。看这样子,是想转道魏、韩两国,退回秦国了。” “我军虽历经大战,但损失不大。三位先生,我军能不能从上党南下,进入魏、韩两国境内,再打击下秦军?” 鲁仲连赶忙对姬康道:“君侯,不可呀!我军上党的南部,山区过多。我辽地大军都是骑兵,此地不利于我大军与敌交战。” “若在此地势下,强行与敌激战,我军损失就大了。君侯,不可勉强呀!此乃臣之愚见,请君侯明鉴。” 邹衍也对姬康道:“公子,鲁大人所说,臣附议!公子也不必沮丧!现在我军南下,已歼秦军十五万,击杀秦国大将蒙骜与司马梗等众多秦将,已远超过战前想象。” “君侯,俗话说:“刚过易折”。当前,我辽地不可操之过急,应缓而图之。” 君相剧辛也站了起来,对姬康道: “公子,刚才鲁大人与邹大人二位所言,臣附议!现在我军从三月开始集结南下,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我军已完成了战前计划,不能勉强。” “我辽地当前最重要的是,赶紧把俘获的近九万秦军,乃至愿意迁至我辽地的十二三万百姓,给迁徙到我辽地来。另抓紧落实赵国战前的承诺,把灵寿等五城交给我辽地。” 姬康看了看自己的三位重臣,眨巴眨巴了眼睛。 又看到军事阁内左侧角落内,一个史官正奋笔疾书,记述着刚才众人的谈话。 心道:“我只是感慨了下!至于这样么!” 但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这三位重臣,已经把自己当作王上乃至天子来对待了。 所谓“君无戏言”!自己随便一句话,现在都要让人琢磨半天,更何况军之大事! 姬康点了点头,言道:“三位先生,就依尔等之言。” 六月中旬,王龁率领着秦军,逃窜数百里,来到了垣雍城。在此,与张唐所率的秦军汇合。 没想到这个时候,韩王然此时看到秦军在邯郸城下大败,被联军追杀。也终于“雄起”了一回,派兵加入了联军行列,对秦军进行追击、阻拦。 秦军无法,只得强行突破了韩军的拦截,放弃了垣雍城。 转而向西,向秦国河东郡而去。 赵、魏、楚、韩四国联军,紧随其后,苦苦追击秦军不放,想逼迫秦军与之决战。 六月下旬,秦国丢失了占领韩国的河内郡;七月中旬,河东郡被联军收复,秦相范雎的另一个亲信,河东郡守王稽被迫逃回咸阳。 秦军主帅王龁无奈,在粮草、军资等皆无的情况下,不敢与联军决战。 一路溃逃,于七月末,率军返回了秦国的函谷关。 这三载来,秦国出征邯郸的大军,带上张唐的五万大军,总共为六十万。 但回到函谷关的秦军,只剩下了近二十五万,剩下的三十五万大军皆战没于此战之中。 四国联军,紧随其后,追之函谷关前,准备攻打函谷关。 秦国上下,一片惊慌。 最新网址:. 第六十八章 胜利(下) 八月上旬,随秦军一同撤回函谷关的河东郡守王稽,回到了咸阳。 按秦律,郡守、县令皆有守土之责,若敌军来犯,不能退却。否则,族灭! 王稽这下不光是丢失了河东郡,逃回了咸阳。但最重要的是,其本人担任河东郡守,也是相国范雎推荐的。按秦律,范雎有连带责任,与其同罪。 王稽回到咸阳,没有先去朝堂之上。 而是把自己整的披头散发,满身狼藉。然后来到相府门口,求见范雎。 一进厅内,王稽面对范雎,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 “相国大人,卑职……卑职辜负了你的期待了!” 范雎站起,哀叹一声,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抬起右手,颤巍巍地指着王稽道: “王稽,老夫是怎么交待你与郑安平的?你与郑安平两人,都在老夫面前信誓旦旦。” “一个说熟读兵书,已知战事,想当将军。老夫就在我王面前,推荐郑安平当了将军。结果……结果就是阵前率部投敌,被夷三族。” “你给老夫说想当郡守,老夫也在我王面前推荐,让汝当了郡守。你给老夫说河东郡会象我秦国北之长城,坚不可摧!可如今一战而被敌军拿下,你居然还有脸来老夫面前痛哭。” “现在郑安平已经这样了,你……” 王稽太懂范雎的心思了,这个人一向知恩图报,不会不管自己的。 王稽也不说话,对着范雎,连连叩首,只是大哭。 范雎见此,气恼地又捶了下身前的桌子。 不再搭理王稽,吩咐左右:“来人,把他绑了,押解至我王处。唉!老夫……老夫再去向我王请罪!” 王稽见范雎愿意与自己一同面见秦王嬴稷,也不反抗,任凭范雎处置。 范雎与王稽来到王宫的一处殿内,跪倒在嬴稷的面前。 嬴稷看了看王稽,又看了看范雎。 长叹一声,下令道:“来人,给王稽松绑。” 待王稽松绑完毕后,嬴稷指着王稽道:“此番寡人不治你的罪,你去吧!” 王稽顿时呆了,自己居然“啊”了一声。 秦王嬴稷,就这么轻松的放过自己了! 王稽忙俯身叩首道:“罪臣遵命,多谢王上。” “王稽。” “罪臣在。” 嬴稷摇了摇头,闭上了双眼,对王稽道:“寡人不想治你的罪,因为治你的罪,推荐你担任此职的相国,也会与你同罪,随你陪葬。王稽,你可明白?” 王稽连连叩首道:“王上,罪臣明白,罪臣明白。” 相国范雎也在一旁,痛哭流涕。知道秦王如此对待王稽,完全是看在自己的情分上。 嬴稷睁开了双眼,又道:“此番河东失守,寡人可以说是因我大军失利所致。待今后我军收复河东,寡人还会让你继续去当郡守。” “王稽,希望你不要再让寡人与相国失望。今后你担任此位,与相国再无关系。如再有失,寡人必不饶你!寡人与相国有事相商,你自己下去吧!” 待王稽走后,范雎对嬴稷叩首道:“多谢我王。” 嬴稷看了会范雎,对范雎道:“相国,你谋略过人,知恩图报。但……唉!” 说到这里,嬴稷也说不下去了,对范雎道:“相国,你起来吧!无需如此。” “多谢王上。” 嬴稷来到了墙前的地图旁,看着地图,久久无语。 范雎在嬴稷身后,对秦王道:“王上,可是担心中原联军攻打函谷关?” 嬴稷点点头道:“相国,现在中原各国合纵,集兵数十万,共同伐我秦国。此次邯郸之战,我军大败,此乃寡人登基以来,从未之有事。如之奈何?” 范雎考虑了会,对秦王道:“王上,不必过虑。函谷关乃我秦国东之天险,又有王龁将军率数十万将士镇守,联军肯定是攻不破的。” “现在中原各国大军不退,实乃惧我秦国。害怕合纵之兵一退,我秦国随后报复。以臣看来,中原各国,现在也不想过多得罪我秦国。只是想要我秦国,一个不再出兵的承诺。” “哦,以相国之见。就是中原各国,想与我秦国和谈?” “大王,是的。现在只要我秦国与其各国和谈,言不再出兵攻打各国,其兵自散。” 嬴稷大笑,转过身来,对范雎道:“好呀!相国,以你之见呢?” 范雎也微笑道:“大王,我大军在邯郸之战中,所以失利,乃关东诸国三载来,合纵成功之故。我军确实损失很大,但中原各国也是元气大伤。” “臣建议我王,可以派使者前去与诸国和谈,瓦解各国合纵之兵。待各国合纵之兵退去,我王又可各个击破。臣不相信,各国还会继续合纵伐我秦国?” “王上,我秦国可以把关东原先占据的土地,给予各国。但是这些土地,只待各国合纵之军退却,我秦国就可以再拿回来的。故,臣才会说我王不必忧虑。” 秦王嬴稷马上道:“相国之言,甚合寡人之意。相国,你就按此意,尽快去办理吧!” “诺。”范雎躬身而退。 燕孝王元年,八月末,秦国与中原各国在函谷关前达成合谈协议。 秦国将原先侵占的韩、魏、赵土地归还三国,秦国不再出兵攻伐三国。 中原各国退兵,不再攻打函谷关。 秦国自秦昭襄王四十八年春,调集大军伐赵,历经三载,结果却是大败而归。 秦军折损兵力达三十五之多,损失了蒙骜、司马梗等众多优秀的秦国将领。乃秦王嬴稷登基以来,对外用兵最大的挫败。 邯郸之战后,赵国收复了太原郡、武安城、皮牢关;魏国收复了河东郡以及安阳、汾城;就是韩国,也重新把上党郡与河内郡纳入了自己的国土。 邯郸之战,沉重打击了秦国的嚣张气焰,造成秦国近三十五万军人的伤亡,严重消耗了秦国实力。 邯郸之战,是秦国独强的战略格局形成后。关东诸侯,合纵抗秦取得的第一次大胜。直接导致秦国以往执行的,全面打击中原各国战略的破产。 秦国在长平之战后,本有一统天下的机会。但经过邯郸之战后,因为燕国的重新崛起,秦国统一天下的机会,愈来愈为渺茫。 邯郸之战前,秦军在长平坑杀了数十万的赵军。这直接造成赵国上下,对秦军充满刻骨的仇恨。面对秦军的进犯,赵国军民始终保持着的高昂士气,则是此战制胜的关键。 最终在”报仇雪恨“的口号下,赵国内部团结一致同仇敌忾,爆发出罕见的战斗力。 在秦军围困邯郸最危急时刻,赵国军民即使在城内易子而食,以骨为炊,也不愿意投降秦国,这是秦国上下始料未及的。 秦王嬴稷在赵国内部团结、外部合纵抗秦形势已成的情况下,单纯从兵力对比出发,认为秦强赵弱,坚持攻赵,在战略上已属重大失策。 而在初战失利、顿兵坚城时,仍一再增兵继续强攻,置燕、魏、楚援军于不顾。在作战指导上亦欠稳妥,因而导致失败,从而最终丧失了灭亡六国的机会。 尤其最重要的是,邯郸之战结束后,秦国乃至中原各国的实力均遭到重创,但北部燕国的国力却愈加增强。 燕国那个未来年轻的掌舵者,已经不会再给秦国,乃至中原各国任何喘息的机会。 其兵锋已经指向了中原大地! 第六十九章 我们的时代行将结束 九月十八日,赵国都城邯郸,王宫大殿。 为庆贺邯郸之战的胜利,今日在王宫大殿上,赵王丹与平原君赵胜等人,宴请此战中援助赵国的重要宾客:信陵君魏无忌、春申君黄歇,乃至辽城君姬康派来的使者苏代。 此时的邯郸,历经了三载的战火,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由于许多邯郸军民战死,城内人烟显得非常稀少。 在八月底,中原合纵各国在函谷关前,联合与秦国达成合约后,各国大军纷纷返回各自的国家。 魏国信陵君魏无忌因为是窃符救赵,取得魏国军权的。故战事结束之后,信陵君让魏国大军归国,自己与手下门客则选择留在了赵国。 在宴会召开前,平原君赵胜亲自去王宫觐见了赵王丹,对其道: “王上,我赵国在求助魏、楚乃至辽地各国援助之时,分别答应其三国,要给予各国五座城池的。此番战事已经结束,我王理当兑现诺言,在此宴会上把这些城池赠予各国。” 赵王丹半天不语。 半响后,赵丹才对赵胜道:“王叔,非要给予城邑么?这众多的城邑,都是历代先王开拓而来。现在能不能用珍宝财物等,代替我赵国的城邑。” 赵胜见此,知道赵王丹又开始舍不得了。 急忙上前,抱拳躬身道:“大王,万万不可呀!此番赵国有难,各国都是不远千里而来增援我赵国。尤其是楚国春申君与辽地辽城君二人的大军,更是奔波数千里。” “一旦我赵国毁诺,今后我赵国再有难处,谁还愿意来帮?臣知道我王难舍这些城邑,就是微臣也舍不得呀!但不得不为呀!” “大王,以臣之见,现在我赵国可把这些城池封赐于信陵君、春申君、辽城君个人,而不给予各国壮其实力,此乃上策,请王上明鉴。” 赵丹也知道不给这些城邑是不可能,就对赵胜道:“王叔,就按汝意办理吧!” 信陵君在赴宴会之前,知道了赵王要把五座城邑封给自己,不免在众门客前,有点趾高气扬,洋洋得意。 对众门客道:“此番窃符救赵,不但功在社稷,利于魏、赵两国,也必会名传千古。现在魏王可能要收回我信陵封邑,但我在赵国马上就会得到五座城邑,我等不是比在魏国更好么!” 众门客见此,纷纷上前恭贺魏无忌。 只有力士朱亥在旁,沉默不语。 魏无忌就很不高兴,对朱亥道: “朱亥,我就要得到五座城邑的封赏了,你难道不想恭贺一下么?” 朱亥上前,对魏无忌躬身道:“公子,臣听闻孟子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忘记的,有些事情却不能不忘记。” “别人对公子有恩德,公子不可以忘记;公子对别人有恩德,希望公子忘掉它。此乃为人之根本呀!就如因窃符救赵此事,为公子而死的如姬、候嬴二人,公子能忘记么?” “况且公子假托魏王命令,夺取晋鄙的兵权以救赵国,这对赵国来说是立了大功,但对魏国来说公子就不算什么忠臣了。” “公子现在自己还没有得到世人的评论,却因此而自以为有功,觉得了不起,在此炫耀自己的功绩。故,臣私下认为,公子不应该这样。” 一番话说得魏无忌是满脸通红,又想到了为窃符而死去的如姬与候嬴两人,更是无地自容。 魏无忌站起来,深深对朱亥一躬,行礼道: “多谢赐教!刚才是无忌无礼了,请壮士以后多多提醒无忌。” 刚才上前恭贺魏无忌的门客,也纷纷面带惭愧之色,对朱亥行礼致谢。 为了这次盛大宴会,赵王丹可以说是无比的重视。亲自前去扫殿堂台阶,又亲自到门口迎接贵客,并执行主人的礼节,引信陵君、春申君、苏代等重要贵宾,准备从大殿西边的台阶进殿。 这个时代,只有国家重要的贵宾,才可以从王宫大殿的西边台阶,被引进殿内。 信陵君等宾客,见赵王丹如此隆重接待众人。都推辞谦让,并主动从东边的台阶升堂。尤其是魏无忌更是侧着身子,跟随在赵王身后,非常谦虚。 待众人坐定,赵丹在主座上站起,举起手中酒樽,对众宾客道:“此番邯郸之战,多谢诸位鼎力相助我赵国,方能击败暴秦,救我赵国予危难之中。” “寡人现在把承诺给诸位的事情,就在宴会前给予实现。寡人决定把鄗城(今河北省柏乡县北)等五座城邑封赏给信陵君;把灵丘(今山西灵丘县)等五座城邑封赏给春申君;把灵寿(今河北灵寿县)等五座城邑封赏给辽城君。” “宴后,请各位公子派人前去交接下自己的城邑,今后这些城邑就属于各位公子的了。此番,为我赵国与诸国的情谊,一起饮甚!” 说罢,赵王丹与殿内各宾客都,都举起酒樽一饮而尽,整个宴会气氛顿时达到了高潮。 宴会上,魏无忌称说有罪,对不起魏国,于赵国也无功德可言,不愿意接受城邑。春申君黄歇也说楚赵两国不交界,不便管理,也不愿意接受城邑。 当然,众人也知道这是客气之言。你赵国真不给,就是你赵国的不对了。 苏代只是做为辽城君姬康的使者,自己无法做主。 结果,赵王与平原君赵胜两人商量后,就还是把鄗城、灵丘两城,分别封赐给了信陵君、春申君两人。而答应给姬康的五座城池,则全部交给了苏代。 就在赵王丹与平原君赵胜宴请各国贵宾的时候,上卿蔺相如府却是一片凄凉景象。 上卿蔺相如躺在病榻之上,对前来探望自己的好友廉颇道: “廉颇将军,我赵国……我赵国……终于击败了秦军,现在……现在无忧矣!” 廉颇上前握住老友蔺相如,瘦如骨柴的的右手,对蔺相如道: “老友,我们赵国胜了,击败了秦军。现在我赵国无忧了!” 蔺相如对身旁的老妻道: “把窗户……把窗户全部打开,让我……让我再看下……再看下我赵国的景色。” 老妻哽咽着道:“诺。” 时至金秋九月,满园树木依旧翠绿,暖暖的斜阳照在院落内,仿佛给院落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服装。 蔺相如深深注视着窗外的一切,对廉颇道: “廉颇……廉颇将军,我赵国……我赵国真美!真……真舍不得呀!今后……今后这就交给……交给你们了……” 这个时候,廉颇发现蔺相如的声音越来越低,双眼也渐渐的闭上。 廉颇含着热泪,把蔺相如的右手轻轻放回到他的身侧,慢慢站起,立在了榻前。 赵孝成王九年(公元前二百五十七年),燕孝王元年,九月十八日。 闻名天下的赵国上卿蔺相如,病亡于邯郸。 蔺相如,从一介平民出身,得宦官令缪贤举荐,进入到赵国朝堂,官至上卿。 历经赵国文成王、孝成王两位君王。在担任赵国上卿时,正值秦国国力蒸蒸日上,而赵国国力逐渐衰退的期间。 面对如此艰难局面,蔺相如还是没有辱没自己“智者”的名声。 “完璧归赵”,“将相和”两则名传千古的故事,不但验证了蔺相如的聪明才智和胆魄,更显示了他为国相忍的胸怀。 此时,赵国王宫宴会的气氛愈来愈高,美女起舞,乐曲动人。 就在这时,一个侍官进来,来到了赵王丹的身旁,低头对赵丹耳语了几句。 赵丹手中的酒樽一下自掉落在地,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赵王丹缓缓地对各位贵宾道:“我赵国……我赵国上卿蔺相如,过世了。” 还不待赵丹说话,一个侍官又急匆匆进来,对赵王丹道:“启禀大王,都平君府来人,言都平君田单大人过世。” 田单,齐国人。因击败燕国,重新收复齐国而闻名天下。 赵孝成王元年(公元前二百六十五年),燕武成王七年,被赵国用五十七座城池,从齐国交换至赵国,曾担任赵相。 在赵国与秦国上党鏖战时,因理念与赵王丹不合,被迫辞去相位。 一日之间,赵国两位名传天下的上卿之士过世,这是大事! 信陵君、春申君、苏代等重要宾客都站了起来,一起微微躬身,向赵王致上哀悼之意! 此时,在上卿虞信府,虞信把赵国上卿大印,乃至赵王给予的万户侯诏令都封存于大堂之上。 缓缓地对自己的老管家道: “现在老友蔺相如与田单都走了,我们这批人的时代行将结束了。今后是属于辽城君、信陵君、春申君等他们的时代了。现在我也该离开邯郸了,趁余生云游四方,着书立传,不亦乐乎!” 老管家躬身道:“诺。” 在漫天夕阳的照耀下,一辆厢车出了邯郸城,向远方而去。 在大汉元年的时候,有人在新郑城见过虞卿,禀报给汉高祖。待汉高祖姬康派人前去寻找,却是人去楼空。 众人没有寻找到虞卿,只在虞卿居住的房间桌上,发现了虞卿要求呈给汉高祖的,自己亲自所书《节义》、《称号》、《揣摩》、《政谋》等八篇文稿。 自此以后,就再无人知道虞卿的消息。 第七十章 居然真的制做出糖来了 在辽地现在有句俗语:“立秋三日镰刀响”。 这几年,每当进入秋季,整个辽地从南到北,都是一片繁忙丰收的景象。 在辽地,上至姬康,下至普通百姓,人们对于粮食的重视,可以说是完全融入到人们的骨子里了。 在前几年,襄平学院单独设立了农学院,专门从事农业方面的研究。而院长不是别人,则是由老院长邹衍亲自担任。 东北的粮食品种很多,但现在主要是麦、黍、稷、谷、稻等作物。 姬康小时候,在蓟宫内也经常吃稻米饭。本以为是从南方楚国等一带来的,最后到辽地主政一方后,才知道在燕国,早已经开始大规模的种植水稻了。 《周礼职方氏》记载:“东北曰幽州,厖其谷宜三种。”什么是三种谷物呢?正是黍、稷、稻。黍就是黄米,稷就是高粱,稻就是大米。 自邹衍老先生,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农学家来燕国后,又引进了黄河流域的小麦种植技术,粮食的产量与种类就更为丰富。 小麦现在已分为冬小麦与春小麦,冬小麦主要分布在北部的几郡之内,每年的七八月种植,来年四五月收割。春小麦主要分布在南部的几郡之内,四月左右种植,八九月收割。 稻米现在主要在种植在三江平原一带,与春小麦种植、收割的时间差不多。 在姬康来到这个世界时,燕国是缺少盐、青铜武器与装备等,但粮食储备相对于中原各国来说,要好的很多。 史书云:“燕,粟支十年”。这句话说的就是燕国的粮食,是可以支持燕国,连续开展规模化战争十年左右时间的。虽然在辽地之外,仍有许多下层百姓缺衣少吃。 辽地的粮食收割时间,因为地域的宽广,现在收割的时间也很长。就拿辽东郡来说,一进入秋季,先是小麦,随后就是谷物,再之后就是黍、稷等,一直延续到九月底。 韩非现在已经成为了襄平学院中的一名教员,专门教“律法”。 在收割学院试验田内,韩非也和学院内众多一起挥舞镰刀,在田地里收割小麦。 韩非停下手中的镰刀,伸了伸酸痛的腰身。 看着周边襄平学院别的先生与学员,熟练地收割着小麦,再熟练地把割到的麦子打成捆,堆在一起,等待车辆过来拉走。 抓过一个麦穗用双手揉碎了,吹掉麦芒谷壳,韩非把麦粒丢进嘴里慢慢的嚼着。 与韩非一起割麦的另一个教员,笑着对韩非道: “今年君侯没来学院收割麦子,听说是到别的县了,往常他都是来学院这里的。君侯常感慨民之不易,曾赋诗一首,道尽民之艰辛。” 韩非不由念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念完姬康所做的这首《悯农》诗,韩非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麦田,心中痛快的真想大吼一句。这种感觉,在自己身上,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 在老院长邹衍来到辽地后,姬康与邹衍老院长在一次闲谈中,由辽地民众的吃食品种说起,不知道就怎么谈到了高粱的问题上。 当时姬康还小,就随口道: “先生,这个高粱全身是宝呀!谷粒供食用、酿酒;秆可制糖浆或生食;穗可制笤帚或炊帚;嫩叶阴zhi干青贮,或晒干后可作饲料;颖果能入药,能燥湿祛痰,宁心安神。” 姬康当时记得老院长邹衍的眼睛都开始发亮了,如姬康前世的灯泡一样。 马上就揪住自己不放,问道: “康儿,汝刚才所述,别的老夫都知道,但何为糖浆?” 姬康知道自己又失言了,只得又说这是在王室收藏的书本里看到的。所谓“糖浆”,就是《诗三百》(诗经)里,记述的“周原膴膴,堇荼如饴”里面的“饴”、“饧”。 对于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科学家”、“农学家”邹衍来说,自然是不肯放过这么一个重大发现的。 接连问姬康道:“康儿,如何用稷杆制作这个所谓的“糖浆”,可有记载?” 姬康无法,只得道:“先生,这个是略有提及,但记述不详。就是把高粱杆内的甜汁,压榨出来,然后进行熬制即可。” 看到邹衍老院长,对这个很感兴趣。姬康也想看看,能否把前世中的白糖给制做出来, 就对邹衍又道:“先生,书中记载,这个高粱是可以培育的,通过挑选可以培育出专门熬制糖浆的高粱来。” 这话可被邹衍老院长记住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这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 通过实验,居然把这个糖浆给熬制出来了。虽然是块状,颜色发黄,但品尝下来,确实的像蜜一样“甜”。 这下可不得了,马上就让商部大夫苏青给盯上了,马上大量投资给襄平学院农学院,专门研究这个所谓的优质高粱品种。 通过这几年的努力,从前两年开始,辽地就有意识的开始在某些地方,大规模开始种植所谓的“糖用高粱”了。 在商部大力的支持下,再通过襄平学院里面这些“农学家”,与格物学院里面这些“机械学家”的共同努力,逐步完善了“制糖工艺”。 这所谓的“糖浆”是越来越好了,里面的杂质也是越来越少,颜色也开始朝白的方向发展了。 苏青不失时机,把“糖浆”制做成方块状,投入了市场。这所谓的“糖块”马上与白酒一样,开始供不应求了。 这一天,韩非被邹衍老院长亲自带着,来到襄平城外“工业区”内。走进了一座刚建好的,门口写着“襄平糖厂”的工厂里。 进入车间,只见一个头戴玉冠的年青公子,正在与厂长里的几个人交谈什么。 韩非一见到此人,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知道,这是何人?内心有点复杂。 看见邹衍、韩非等人进来,这个年青公子先向邹衍老院长施礼问好。 然后就看向了韩非,对韩非深深一躬道:“韩公子来我辽地两载,姬康没有前去探望,还请公子原谅。今日待姬康备下酒宴,给公子赔礼。” 韩非忙躬身回礼,激动之下,口吃的毛病又出来了:“韩非,向……向公子问好!” 姬康一笑,转身从旁边的桌子上,端起一个瓷盘,递到了邹衍、韩非等几人的面前。 韩非一看,盘子里面放着几块生产出来的“糖块”。 姬康道:“老院长、韩公子,你们尝尝,这是我辽地刚量产的糖块。没想到,居然真的制做出糖来了。” 韩非看着姬康清澈的目光,与邹衍老院长一样,从盘子里捏起一块糖块放入嘴里。 一股甜滋滋的味道,马上充斥在了韩非的口舌之间。 第七十一章 离开襄平 没出任何意外,今年整个辽地,包括新纳入姬康管辖的右北平郡与渔阳郡,粮食都获得了丰收。这让姬康做什么事情,都感到有万分的底气。 进入到十月份,荣蚠带领的南征大军,也回到了辽地各自的驻防之地。 按辽地的征兵规定,大军中许多士兵都复员回家,按自家君侯的话说,这些复员军人复员回家只是起点,而不是终点,下来还是要继续为辽地去做贡献的。 而许多新的年青面孔出现在了军中,原来的新兵也变成了老兵,每天鬼哭狼嚎地操练着这些“新兵蛋子”,一如他们刚来军营之时。 亚卿苏代,按姬康的吩咐,没有返回辽地,而是去了蓟都,处理辽地在蓟都的众多事情。 滹沱河以北,新纳入燕国版图的灵寿等五县,归于中阳郡管辖。 十万余从太原郡迁徙而来的民众,全部安排到了北部三郡乃至辽北郡中。 近九万的秦军俘虏被打散,安排到了北部兴安郡、黑河郡、兴东郡,乃至辽南郡、汉城郡五郡之中,进行劳动改造。 在姬康看来,这些秦军三年改造完毕,也只有彻底留在辽地娶妻生子,做个顺民了。想再回到秦国,先等等吧!那是以后的事了。 在辽地,对于这次大军出征,人们已经习以为常,没感觉出来什么不同。 但在蓟都乃至燕国其他的各地,却因为这次燕军的出征,让燕国的民众感觉到分外的振奋。 要知道,这次辽军出征,是奔袭数千里,与世人号称虎狼之师的秦军做战呀! 一战,摧枯拉朽拿下上党郡;二战,干净利索地击败了三万秦军,阵斩秦国大将司马梗;三战,以八万大军对决于秦国大将蒙骜率领的十万大军,结果让蒙骜战败自尽。 燕国的民众,只是觉得自己国家开始与往年不同,有点了不起了。但是燕国的朝臣士绅、门阀贵族等,则已经感觉到燕国的国力与军队实力,现在又像燕昭王时期,重新回到了巅峰。 对于燕国未来的王储——姬康,欣赏之有,害怕之有、诅咒之的也有。 但不管人们的各种心情如何,无论敌我都知道:这个就是未来燕国的君王,这个君王很了不起!杀伐果断,绝对不是什么仁慈之辈。 既然谁也改变不了未来燕国的走向,那么就顺从着走吧! 所以在这种氛围下,新纳入辽地管辖的右北平与渔阳两郡,各项辽地的政策推广的很顺利,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甚至于燕国其他的地方郡县,也开始派人到辽地来看辽地各郡县的做法,寻取经验来了。 对于此次出兵南征,居然让燕国产生如此大的改变,是姬康始料未及的。 姬康的父亲、燕王姬允也来信,让姬康年底前赶回蓟都,准备立其为太子。 姬康知道这是大事,就把剧辛、邹衍、鲁仲连三人叫来,商量此事。 鲁仲连对姬康道:“君侯,俗话说:“名不正、则言不顺”。现在我辽地已纳入了正规,官府各个部门都按照我辽地的律法,在自行运作,已无大碍!” “君侯的注意力,确实应该集中到燕国乃至中原其他地方了。现在如果继续待在辽地,已经不妥。臣建议君侯马上前去蓟都,担任国之大任。” 邹衍老院长,则一脸欣慰地看着姬康道:“君侯,这个事情我等早有预料,也商量过了。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剧相与我留在辽地,为君侯看守辽地,鲁大人随你前往蓟都。” “辽地发展到现在不易,如此欣欣向荣!这辽地不但是君侯的,也是剧相与老臣我们的。我辽地的这些律法条令,必须得以保持发展。” 说到此,邹衍有点担心道:“公子呀!此番你前去蓟都,必须注意自身的安全。老臣建议,此番你前去蓟都,至少要有我辽地一个军要驻守在蓟都城外。” “一来保护公子;二则,则震慑对公子心怀不满之人;三则,也要预防其他意外的事情发生。此乃老臣愚见,请公子明鉴。” 君相剧辛也对姬康道:“君侯,刚才两位大人所言,臣附议!现在虽然我军在上党重创了秦军,但还是让秦军的主力大军突出了重围,而回归到秦国去了,实力犹存。” “尤其是中原各国对秦国已经是畏惧如虎,而秦王嬴稷必然对公子恨之入骨,下来一定会想法设法来对付公子的。” “从以往看来,秦国惯使用反间之计。若公子不在蓟都,一旦燕国出现什么变动,公子本身就会很被动。所以,老臣也是赞同公子回去蓟都的。” 姬康见自己的几个重臣,意见一致,也就没多说什么。 就对三人道:“三位先生,既然如此,小子也就不罗嗦什么了。秋收已过,小子这就动身前去蓟都了。辽地一般之事,就由剧相、邹衍院长、荣蚠你们三人,共同商量决定。” 然后下令道:“命上将王石率新组建的第六军,随我一同前往蓟都。” 辽地陆军除第一、第二、第三军是快速打击部队,全部为骑兵。其他四个军,只有一个师的骑兵部队,其他两个师均为步兵。 十月初,襄平学院。 自从来到辽地,为活跃辽地的经济,提高民生,促进货币在辽地的流通,姬康每年都在辽地大兴土木进行建设。 让众多的木匠、铁匠、石匠、瓦匠,乃至泥水匠,以及愿意出力气想多挣点钱的人们,都增加了不少的收入。由此,又带动了许多相关行业的发展。 襄平学院做为重点,自然每年都进行着修建。 现在的襄平学院,比姬康初建时期,不论是面积,还是楼堂殿舍都增加了不少。 粟雅来到襄平学院后,不出意外,因为身份特殊,自然得到了学院上上下下的重视。 粟雅与贴身侍女小云,与姬康一样,在学院内都有自己单独的小院。 在这个时代,对于执着学问的人来说,一旦到了襄平学院,可以说基本上没救了。韩非如此,粟雅也是如此。 新式的学堂,新式的教育,新式的知识,对于粟雅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 在襄平学院,最不缺少的就是学问很深的先生;最不缺少的就是那浓厚的求学风气;也最不缺少的是那各种思想碰撞、百家争鸣的氛围。 当然,也缺少不了在姬康眼里看来普通,但在这个时代被人们认为是各种各样的美食。 粟雅自从来到学院,每天都与小云两人,出没于多个教室,然后食堂,自己居住的小院。在这里,粟雅与小云两人都感到非常快乐。 而粟元则是没多少人搭理。根据他的志愿,安排到指挥学院学习去了。 没想到,粟元一到指挥学院,居然混得有模有样。刚开始时候,粟元的成绩不怎么好。但现在已经奋起直追,据闻成绩已经排进到年纪前十名之内了。 今天是姬康离开学院前往蓟都的日子,姬康没让任何人相送。只是带着石敢与田光两人,身边陪着几个侍卫,来到了学院。 石敢对姬康道:“公子,秦舞阳居然喜欢格物学,到格物学院担任了个教员。” 姬康答道:“他既然喜欢格物,就让他钻研下去好了。” 田光在旁也说道:“公子,原来在学院也没觉得多好。现在毕业了,每次回来,心内都感到有股别样的心情。” 石敢马上接口道:“就是,就是!我也有这种感觉。” 姬康笑了起来,对二人道:“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等我们都空闲下来后,再来学院转转。我告诉你们,其实我最希望的就是能够在学院内,担任一个教员。” 石敢在姬康的身后,偷偷撇了撇嘴。 这个时候,田光突然看着学院内种植的花卉,对姬康道:“公子,你看,怎么学院内花卉这个季节了,还没彻底凋谢呢?” 姬康也发现了这点,想了想,对石敢与田光道:“估计今年是暖冬吧!这些花朵还没有彻底凋谢。我倒是挺喜欢学院内这些树木花卉的,真希望看看他们绽放摇摆的样子。” 姬康的话音刚落,一阵风徐徐而来,整个学院的树木、花卉都轻轻摆动了起来。 仿佛要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姬康他们。 众人见此,都惊诧不已。就是姬康,也都整个愣住了。 在学院内,众人转了一圈,就静悄悄的离开了学院,踏上了去蓟都的路途。 姬康以为,自己今后肯定还会有许多机会,会来襄平学院的。 但是让襄平学院的所有的人没有想到,辽地的民众也没有想到,就是姬康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次姬康来看望襄平学院,居然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 姬康自这一次离开襄平学院,离开辽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辽地。 在姬康的一生中,他始终念兹在兹着襄平学院,始终念兹在兹他魂牵梦绕起步的辽地。 但遗憾的是,直到他生命的终结,都没有再回来过。 而在襄平学院,在整个辽地。留下的,只有他许多、许多的传说! (第四卷完) 第四卷结束感言 第四卷“奇花皇皇”终于结束了,在这里衷心感谢一路陪着老犬的各位书友。 过多感谢的话,都在老犬心里。 老犬在这里就不想矫情了! 老犬原来没有写书的经验,这本书最遗憾的是没有存稿。 你们的每一张月票,每一张推荐票,都是老犬奋笔疾书的动力。 第五卷“干将发硎”,明日会如约跟各位书友见面的。 请各位书友,继续支持老犬。 也请各位书友,在今后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投票支持下本书,支持下老犬。 在这里,老犬向各位书友合拢双手,抱拳鞠躬了。 谢谢! 万分的感谢! 山中老犬 第一章 太子(上) 十月二十八日,蓟都,外城东门。 大批的宫卫从东门外五里之处,就在驰道两侧,按间序依次排开。 今日是辽城君姬康回蓟都的日子,蓟都上下都知道,此番辽城君即将被册封为太子。 原先荣蚠的副将,燕国大将卿秦,也受王命,与武都君姬喜、燕相粟腹、亚卿将渠、昌国君乐间等燕国朝臣,一起前往迎接姬康,以示隆重。 卿秦身旁的一个亲信看到如此场面,“啧啧”两声,对卿秦道: “将军,迎接辽城君,居然用如此场面!” 卿秦看了看左右,对这个亲信骂道:“闭嘴,不要多问。这是王上之命,我等遵从即可。你没见几乎所有的朝堂大臣,都前来了么!” 看到如此场面,卿秦其实心里也是感慨。 姬康被封为辽城君,前往辽地的时候。卿秦自以为这个公子康,已远离燕国中心,与王座再无关系了。随后,必然会泯灭于众人之中。 可自己怎么也没料到,这个原先根本不被人重视的公子康,居然到辽地后,在众人谁也没想到的情况下,来了个华丽转身。 以小小年纪,在辽地不但灭国立郡,开拓疆土数千里,被世人称之为“四大公子”之一。 更是于今年,让自己原先的上司荣蚠,带大军十万,奔袭上党,与秦军三战,皆为大胜,从而声震天下。 现在辽城君姬康的声望,在燕国可谓是如日中天。 被燕王姬允准备立为燕国太子,也符合燕国民众上下的期待。 燕相粟腹五十出头,身形瘦硕,看着东面的驰道,向前方眺望。 十月底了,已至初冬,燕河(海河支流)的河水,依旧缓缓流淌,穿过整个蓟都。 两岸的良田,都被其灌溉滋润。 这个时候的燕河,可不是姬康前世中那条小溪流。因为现在还没有水土流失的问题,燕河是一条宽约二三里,能在河上行驶船只的大河。 燕国的蓟都,乃至南部的督亢之地(今河北易县,高碑店,固安等一带),自燕国建国以来,都是燕国的膏腴之地,一直是燕国政治、经济、军事、乃至文化的中心。 当然,因为姬康在东北的所为,现在的辽地,也已经成为燕国的另一个膏腴之地了。 蓟都、督亢一带,这片地域皆为平原。北至燕山南麓,西靠太行山脉,东至渤海,南接齐、赵两国。平原地势平坦,河湖众多,四季分明。在姬康没到辽地之前,是燕国的主要产量区。 昌国君乐间,对身旁的亚卿将渠道:“看时辰,也快到了。” 亚卿将渠,满面笑容,回道:“无妨,就是多等一会,也是值得的。” 将渠话音刚落,就见远处驰道的地平线上,尘土飞扬。 再过了片刻后,就看见众多绣着凤鸟的红色旗帜,遮天蔽日。 在驰道上向东方延伸,让众人看不到尽头。大批穿着红色军袍,着甲鲜明的军士,排列着整齐的纵队,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看到姬康率领的大军如此声势,燕国朝臣心内皆为暗叹。 大军越来越近,众人看见前面有几十个斥兵,骑着战马,在前方来回穿梭禀报。 大将卿秦身旁的众将官,包括卿秦在内,仔细看着辽地斥兵与其身后大军的装备,再看了看驰道两旁站着宫卫甲胄,又低头看看自身的盔甲,眼睛里皆已经喷出火了。 众人都感到很委屈,我们是燕国的大将耶!居然装备不如辽地普通军士。这……这还有没有天理?这……这跟谁去诉说委屈去? 不过,辽城君马上就要成为太子了。自己等也要成为他的手下,他总不能不管吧!想到此,卿秦等一干武将,心中就坦然了许多。 姬康此番前来蓟都,一路上很少乘车。与上将王石,乃至亲卫营的石敢、田光等将士们都骑马,从襄平一路西进,来到了蓟都。 “报。启禀君侯,前方乃朝堂众臣前来迎接君侯。” 一个斥兵在马上,抱拳向姬康禀报。 “哦,知道了。尔等退下吧!” “”诺。 姬康挥挥手,让前来禀报的斥兵退下。 待鲁仲连先生乘车到自己身旁后,就对鲁仲连与上将王石道:“鲁先生、王将军,你二人随我一起前去,面见朝堂众臣。” “诺。” 鲁仲连老先生也从厢车上走下,与王石、石敢、田光等十余人,跟随在姬康身后,骑马向前方而去。 姬康等人来到了燕相粟腹等众臣面前,甩蹬下马。 姬康上前,对着燕国朝臣,抱拳道:“辽城君姬康,见过粟相以及诸位大人。” 说罢,深深一躬,对燕相粟腹等朝堂众臣行礼。 现在的姬康还不是太子,给相国粟腹等众臣行礼,理所应当。如果姬康被立为太子后,众臣见到姬康,反过来是要给姬康行大礼的。 燕国朝臣,包括粟腹,都把身体微侧,不敢接受姬康全礼。 众臣纷纷齐道:“公子多礼,我等不敢接受如此大礼。” 又一起退后一步,向姬康躬身回礼。 燕相粟腹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个未来的女婿。但见姬康,穿着一身改装过后紧身的冠冕衣袍,身后系着深红披风。由于远途而来,虽然神情稍带疲惫,但是眉宇之间,亦然英气逼人。 姬康也仔细观察了下自己这个“老丈人”,发现一年不见,粟腹居然更加精神了。 在姬康的前世的历史记述中,粟腹这个燕相,再过两三年后,就会率领着燕国六十万大军,对赵国发起攻击,历史如此记载: 燕王喜元年,栗腹以百金为赵王寿。 酒三日,还报曰:“赵王壮者皆死长平,其孤未壮,可伐也。” 群臣皆以为可,独昌国君乐间异之。 王数问,乐间数驳,王大怒,卒起二军,车二千乘,栗腹将而攻鄗,卿秦攻代。 栗腹至鄗,闻卿秦已败,骂曰:“竖子不足与谋!坏王事者,乐氏也。” 是夜,赵将廉颇来袭,栗腹大败而退。 栗腹收残卒与廉颇大战者三,兵复振。 腹与诸将曰:“成败之机,在此一举,敢言退者斩!” 会有燕人降赵,告栗腹之谋。 廉颇知栗腹将来,以轻兵为锋,伏大军于后。 栗腹既败轻兵,追之甚急,及遇伏军即大乱。 粟腹死斗不退,为乱兵所杀。 不管立场如何,姬康对于粟腹,这个前世中燕国的“烈士”,还是很尊敬的。 相互见礼后,做为燕相,粟腹上前代表燕王乃至朝堂的众臣,对姬康一行表示了慰问。 然后,粟腹转身,大喊道:“奏乐。” 再转过身来,躬身对姬康道:“辽城君,大军自有人在城外军营安置。现在请辽城君上车,进城面见王上。” 姬康没有推辞,对鲁仲连与王石两人交待了几句,就在燕国朝臣的陪同下,乘车向蓟都而来。 进入到蓟都后,姬康等一行,引来了蓟都民众注意,民众们纷纷站在街道的两旁,议论不休。 “这是在迎接谁?如此大的阵仗!” “不知道了吧!据我在朝堂的表叔讲,此番是辽城君来京,准备被立为我燕国太子了。” “啊!原来是辽城君回来了。” “哎呀!是辽城君回来了。辽城君万胜!” “辽城君万胜!” …… 顿时,街道两旁的民众都开始欢呼起来,“万胜”之呼声,响彻在蓟都的上空。 坐在厢车内的燕相粟腹,听到蓟都民众的欢呼声,见姬康在民众中声望如此之高,想起以前的种种做为,不由的长叹了一声。 民众的欢呼声,也引来的更多人对姬康一行人的关注。不管是酒楼,还是临街房舍,众人都探出头来,凝视着在大街上行走的姬康车队。 中原各国的使节,也知道姬康今日返回蓟都。 在听到蓟都城内民众的欢呼声后,在蓟都的一处酒楼内,秦国的使者蔡泽摇了摇头。 对旁边的亲信道:“辽城君声望在燕国如此之高,范相居然派我等来,劝说燕王,让辽城君前往咸阳为质,这怎么可能?我看范相现在也是老糊涂了。” 这个亲信点了点头,对蔡泽道:“大人,小人可是听说这个辽城君,对我秦国极不友好。小人害怕大人如果在燕国朝堂,说出让辽城君前往咸阳为质的话后,大人恐怕就回不去了。” 蔡泽笑笑道:“既然不能说,我等就不说了。蔡某的项上人头,还有大用!可不能听从了范雎老儿的话,平白无故地丢之在故国。” “说真话,某也没想到蔡某的故国,现在会如此!居然在十年间发展成为我秦国的主要对手。既然事不可违,我等就不必再待在燕国了,我等这就赶回秦国。” 蔡泽,燕国纲成(今河北万全,张家口一带)人,所以说燕国是故国。 说到这里,蔡泽冷冷一笑:“相国范雎,出此昏招。蔡某以为其不配在秦国相位之上了,这个相位,还是由蔡某回秦国来担任吧!” 说罢,蔡泽端起身前的酒盅,一饮而尽。 第二章 太子(下) 燕相粟腹等朝堂众臣,乘车陪同姬康来到王宫门口。 众人下车,亚卿将渠满带微笑,正要上前与姬康寒暄几句,就听到王宫外的大街上,马蹄阵响,十数匹马在蓟都城内没丝毫的减速,如一阵旋风般来到王宫门前。 姬康与朝堂众臣隐隐听见远处的街道,传来民众的惊喊声。 将渠自身还担负着蓟都太守之职,见此色变。在燕国立太子的时候,谁如此大胆?敢在蓟都的大街上如此横冲直撞。 只见这十数骑,来到姬康众人的面前,一起勒马,终是停了下来。 这十几个人都跳下马来,为首之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大汉,脸面狭长,目光锐利。 其身后的十几个人,此时也站立为一排,甲胄铮响,显然是精锐。 “是镇守上谷郡的郡守王凡,这又是来蓟都要钱粮来了。” 大哥姬喜在姬康身旁,轻声嘀咕出来。 众臣见到此人,一起色变。 王凡来到燕相粟腹的面前,大咧咧地行了一礼道:“相国,王上已答应某将的粮饷要求了,粟相什么时候把这些粮饷给增拨下来?” 粟腹也面色微变,对王凡道:“王将军请回,本相即可把粮饷给王将军。” 王凡听罢,大笑道:“如此,某将就回去听候好消息了。某下儿郎们现在都在等着呢!” 说罢,与身后的十几个部下,回身上马,又快马而去。 姬康站在燕相粟腹,亚卿将渠等众臣的身后。 见到此种情况,心中大怒,不由生出一股杀意。。 这个王凡,如此桀骜,还掌握兵权,这还了得! 朝臣都悄悄地看了下姬康,发现其脸上依旧平静,与城外刚见面时没有什么两样。 到这个时候,迎接姬康的仪式已经结束了。众臣上前纷纷与姬康打了个招呼,随后散去。 留下姬康与大哥姬喜两人,前去面见燕王姬允。 刚才在城外人多,姬康同大哥姬喜没说上两句话。这个时候,剩下两人后,兄弟俩相互对视一眼,均大笑起来,又如小时候一样,相互拥抱了下。 姬喜对姬康道:“康弟,这下你回来后,我兄弟两人就可以经常在一起了。走吧,面见父亲与母亲去。” 姬赵氏现在已为燕王后,姬喜故也称为母亲。 “大哥,请。”姬康把身子一躬,微微一礼。 兄弟俩随着在门口迎接姬康的内侍,走进王宫,向后宫走去。 “大哥,听闻嫂子在今年正月,给小弟添了个侄儿。在此,先恭喜大哥了哦!” “康弟呀!不能用嘴说恭喜。你这个亲叔叔,应该给你侄儿拿出点东西来。” “哈哈,那是自然。这次小弟可准备了不少东西。绝对保证我侄儿满意。” “哦,如果是这样,大哥与你大嫂两人,就等着了啊!” …… 兄弟俩人相互打趣,一路前行。 待来到后宫一处殿外,姬喜对姬康道:“康弟,父亲在殿内,你自前去。待你与父亲见完面后,有空来我府上,你我兄弟再好好相处畅谈。” “那是自然,多谢大哥。” 看着大哥姬喜远去萧瑟的背影,姬康轻轻颔首。做为父亲姬允的长子,内心不平静,这是人之常情,姬康能够理解。 随后,姬康在殿门口内侍恭迎的姿势下,走进了殿内。 在这个侍官的带领下,姬康来到殿内的一处房间,待站定后,发现是一处书房。 面积很大,按辽地度量衡来算,看上去有一百多平方米,殿内点着香炉,极是典雅。 东部墙边排着一排排的书架,摆满了简牍,纸张印刷的书册。一看上去,就是现在辽地姬康书房的模式。 在南部靠窗户一侧,有一个大的书桌,上面堆积着一卷卷文书。 书桌后姬康的父亲、燕王姬允正坐在书桌后,满脸笑容看着自己。 姬康上前,双膝跪地,叩首拜见父亲道:“儿臣姬康,拜见父王。” 姬允站起来,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对姬康道: “康儿,快快起来,无需多礼。上前来,让为父好好看看你。” 姬康站了起来,移步前去,站在了自己父亲的面前。 看了下父亲,发现父亲的精神挺不错,看着自己的眼神晶亮。 姬允看了姬康好一会,微微笑道:“不愧为姬室雏凤,回去辽地一年,就让大军南下,击败秦军,解了邯郸之围。如此成绩,为父今后把燕国交到汝手中,寡人也算放心了。” 姬康又待行礼,姬允见此,则摆摆手,对姬康道:“你我父子二人,无需如此多礼。” 说到这里,不由轻声咳嗽起来。 姬康从母亲姬赵氏的来信中,知道父亲姬允的身体很是不好,现在全靠药物在维持。要不父亲姬允,也不会催姬康尽速来蓟都。 姬允也派辽地医部的几个杰出的医官,来蓟都城给父亲诊断,但是效果也不是非常明显。 再想到前世中历史的记载,姬康知道父亲姬允,已经时日不多了,还有近一年多的时间。自己在前世,没有接触过医学,对此姬康也无他法。 姬康的内心,浮升起一股淡淡的忧伤。 天下万物,有盛就有衰。 就如太阳每天从东方升起,傍晚必然会从西方而落一样,万事万物皆有其规律。 姬允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此时,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身着冠冕,神态从容,英气勃发的样子,让人看着愈加高兴。 姬康见父亲姬允,看着自己脸上欢喜高兴的样子。 一下子觉得咽沫发干,吞咽难下,眼眶酸涩。 虽然小时后,自己对这个父亲很是有意见。 但是在辽地时,经过母亲的描述。 姬康自然知道,父亲姬允也是为了燕国,对姬康母子二人不得已而为之。 当时的燕国可不是现在的燕国,对秦国多有仰赖之处。 做为燕国的太子,父亲姬允在当时是不能率性而为的。首先考虑的就是燕国,其次考虑的才是自己的家人子女。 所谓“屁股决定着脑袋”,这是至理名言。从古到今,都是如此! 但在自己与母亲姬赵氏前往辽地时,父亲姬允那站在城墙之上,眺望自己与母亲的身影,到了现在,都深深印在姬康的脑海之中。 待姬康在辽地崛起,燕国的实力也不断增强。父亲姬允自从下决心立自己为王储后,他为姬康所做的一切,姬康也都看在了眼里。 就是大哥姬喜生母姬嬴氏的死亡,姬康内心也明白,是父亲在为自己铺路。 姬允从袖中掏出绢帛,擦拭了下嘴角。看着身旁的自己小儿子,平静了心情。 对姬康道:“康儿,为父喜欢你的神情姿态。果断,睿智,而素有大志。” “你祖父临去前,曾对为父说过,他与寡人二人都乃守成之主。但观你在辽地之做法,与你太祖父昭王一样,都乃开拓之主。” “这燕国的江山,寡人和你祖父二人,只能勉强守住历代先王,交给我等的基业,但是无法开拓,辜负了历代先王的期望了。” 姬康看着父亲,发现父亲面带自嘲之色,心中也觉得悲怆。 一个男人,谁愿意在儿子面前,说自己能力不行呀! 在殿内的书房内,父子二人叙谈了很久,两人相谈甚欢。 姬允对姬康道:“康儿,立你为太子的仪式,就在两日后。十一月初一,大朝之日,册立你为太子。把你的身份定下后,为父也就放心了。” “另外,过了今年,你也要成婚了。为父也想尽快看到你有子嗣,这对你乃至我燕国来说,都非常重要。” 说到此,姬允又猛然开始咳嗽起来,而且越咳嗽越厉害。 姬康忙让侍官去请医官。 待医官进到殿内书房后,姬允对姬康道: “康儿,你先下去,去看看你母亲去吧。我这里你不用操心。” “诺。”姬康答应退下。 姬康下去后,这个医官给姬允检查了下,对姬允道:“王上,不可再操劳过度了,今后要多加休息呀!” 燕王姬允显然很信任这个医官,对其道:“寡人的身体,寡人知道。寡人别无所求,汝再保寡人一年就行了。” 这个医官跪下,不由道:“王上……” 姬允摆了摆手,没有让这个自己信任的医官,再继续说下去。 姬康在一个宫女的带领下,来到了蓟宫内的一处院落。 见这处院落内,门楹高大整洁,院落内宫殿楼舍皆为大气,且环境优雅。 姬康知道,这是母亲姬赵氏在蓟宫内,现在的居住之地。 远远地看见,旺财朝自己扑来。 一年没见旺财,姬康发现旺财被喂养的更加肥壮了。 姬康象过去一样,摸摸旺财的脑袋,哀叹道:“旺财呀!你不是犬了,都变成猪了。” 旺财也很委屈地叫了两声。 姬康一听,又道:“什么?你说他们非让你吃不可?你还有理了呀?” 在一旁的几个侍从,宫女听姬康如此说,都低头强忍着笑声。 进到母亲居住的殿里后,姬康拜见了母亲姬赵氏。 又见到了自己的两个侍妾王竹、李梅二人。现在清竹、清梅二人成为姬康的侍妾后,已经恢复了本姓,两个人的家人也被接到了蓟都。 一家人团聚,都喜气洋洋,自不外述。 第三章 咏志(上) 姬康被明确立为燕国的太子,按规定,是可以住在蓟宫内的。 但姬康考虑到自己的实际情况,并没有在蓟宫住留。于当天在蓟宫内与父母吃了顿饭后,就告辞出宫。傍晚,带着肥嘟嘟的旺财,回到了宫外的辽城君府。 老总管姬茂,在蓟都就住在辽城君府。 知道自家君侯要被册封为太子,以后长住蓟都后,早把辽城君府打扫得一尘不染。 而石敢、田光则带人在府上,加强了警戒与管理。 晚上在辽城君府上的书房内,灯火透明。 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也居住在辽城君府,现在来到了书房。 老总管姬茂正在向姬康禀报着:“公子,现在我辽地的监督院与情报局人员,已经加强了在我燕国其他郡县的布局。对于各地的官员、门阀,乃至将官等,已经开始进行监控。” “从目前初步掌握的讯息,整个燕国,除我辽地外,其他郡县官员上下勾结,贪污舞弊成风;门阀贵勋草菅人命,也屡见不鲜。公子,问题太多了。” 姬康喝了口水,对老总管道:“姬伯,这一年来,你在蓟都辛苦了,但是这个工作不能放松,我们现在起,必须掌控好燕国的一切。” “对于各地的官员、士绅,以及门阀、贵族、将官等,他们的为人处世、兴趣爱好,以及对我辽地的态度等,我们都要清清楚楚。” “对于监督院与情报局的工作,不要害怕花钱,这些都是值得的。对了,姬伯,你注意下,让监督院与情报局在上谷郡的人员,给我密切监视上谷郡守王凡,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诺。”老总管姬茂对于姬康的交待,从来无二话,就一个诺字。 鲁仲连站起,躬身对姬康道:“公子,现在公子刚来蓟都,不可大动干戈,需从长计议。”^ 苏代老先生,也站起躬身道:“公子,鲁大人所言极是,臣附议。这些门阀贵勋,盘根错节,动一发而牵全身,我主不可轻举妄动呀!” 老总管姬茂虽没说什么,但那一脸关切之色,也暴露出他内心的想法。 姬康看了看鲁仲连等三人,缓缓道:“两位先生、姬伯,你等不必担心。小子不会盲从燥进,心内自有主张。” 第二天,姬康乘车,来到了大哥姬喜的武都君府。 姬喜与自己的夫人姬代氏,把走出府门,把姬康迎到了府内。 姬喜的夫人姬代氏,是燕国西部代侯的嫡女。 在燕国的西部,本来有一个小国为代国,国都代城(今河北蔚县一带)。 赵国在立国前,姬康的舅舅赵王丹的先祖——赵襄子,为谋取代国,把自己的姐姐嫁给了代王为王后,并且百般讨好代王。 时机成熟后,赵襄子邀请自己的姐夫代王,到到夏屋山(在今山西代县东北),请代王相见,代王毫无戒备,高兴地前来赴会。 在酒宴上,赵襄子早已安排下埋伏陷阱,斟酒的人在行斟时,趁机用斟酒用的铜勺刺杀代王及其从官。代王一死,赵军随即兴兵伐代,一举占领代国,将其领土并入赵氏版图。 赵襄子之姊,泣而呼天,拔下发笄自刺而死。 其子则被赵襄子贬为代侯,世代永袭。 姬康看见旁边一个侍女,抱着一个粉嫩嫩的男婴,立在大嫂的身后。 大哥姬喜指着这个男婴,对姬康道:“康弟,这就是你的小侄儿。” 姬康看着这个喜人的男婴,上前几步,从侍女手中抱起这个男婴。这个男婴也不害生,在姬康怀里,还笑了起来。 姬康更是高兴,对姬康道:“大哥,我侄儿的名字你起了么?” “康弟,已经起了,单字名丹。” “哦,姬丹,是吧!” 姬康不由亲了自己的侄子姬丹一口,姬丹的小手抓了把姬康的脸,“咯咯”笑了起来。 姬康哈哈大笑,看着自己这个可爱的侄儿,心中念头辗转不停,不由随口道: “我的好侄儿,你叔叔今后不会让你再遭罪的。” 是呀!今后你叔叔不会再让你去赵、秦两国为质,颠沛流离,受尽屈辱! 也不会让你万般无奈,再去“荆轲刺秦王”! 更不会让你老爹姬喜,把你脑袋亲自砍下来,送给秦王嬴政! 这世,你是我姬康的侄儿!只要不篡夺王位,你叔叔必保你富贵一生。 大哥姬喜不明其意,但看出姬康对姬丹这个小侄子的喜爱,就说道:“空说可不行。” “大哥,弟弟我不是空说的。” 姬康转头,对身后的石敢道:“石敢,去把我给这个小侄子准备的东西,让人送进来吧。” “诺。”石敢应命。 不一会,姬喜与姬代氏就见,石敢与许多亲卫抬着众多的东西,走了进来。 另外还带着工匠、木匠。 姬喜与姬代氏两人,看着摆满了满院子眼花缭乱的东西,两人的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 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姬先打开了前面的一个箱子,箱子内顿时金玉光芒闪耀。 姬康随手拿起了一个用黄金打造的“长命锁”,沉甸甸的。 亲手把这个长命锁,挂在了自己侄子姬丹的脖子上后。 姬康又指着一个东西,对姬喜道:“大哥、大嫂,此乃“摇篮”,待组装好后。侄子睡觉的时候,把他放在起其内,让人摇动,很舒服的!” “此乃木马,待侄子稍大后,让其骑上……” “此乃滑梯,从上而下,顺滑而下……” “此乃“充气蹦蹦床”,乃皮革所制……” …… 半天介绍完毕后,众人包括姬喜与姬代氏两人,看着这一切,都内心暗道: “太奢侈了!真的是太奢侈了呀!” 十一月一日,蓟都王宫大殿,万事皆吉。 今天是燕国的大朝之日,也是姬康被册封为太子的日子。 蓟宫的王宫大殿,是燕国最大的大殿,是燕国最为神圣的地方,也是燕国王权的象征。 清晨,初阳从东方刚刚露出,照在在了这座大殿之上。 迥廊檐壁、雕栏玉阶,都披上了一层金辉。 从大殿的殿门直阶而下,一直到王宫的门口,在大道与台阶的两侧,排列着一个个甲胄鲜明,精神抖擞的宫卫。 许多马车都停留在了宫外,今天来观礼的不但除了燕国的文武百官,还有中原各国乃至匈奴、东胡、月氏等国的众多使者。 在大殿前方的一侧宫殿内,姬康在等待着宣诏上殿,接受册封。 不一会,从殿内传来一个侍官的声音: “王上有诏,宣辽城君姬康进殿,接受册封。奏乐。” 这道声音,被站在台阶之上的侍官们,一个个传递,回荡在蓟宫大殿前面的广场上。 殿乐已经响起,庄重而又典雅。 一个近侍上前,恭敬地对姬康道:“君侯,时辰已到,该上殿了。” 姬康迈步,走出侧殿的殿门,迈着稳健的步伐,向大殿而去。 随着姬康步履声响,两侧的宫卫都单膝跪地,以示敬意。待姬康经过,放才站起。 姬康来到大殿的台阶之下,停顿了下。抬起头来,看了眼高高在上的大殿。 然后没有丝毫的犹豫,顺着中间御道,随着殿乐,一步一步缓缓而上。 初阳的阳光铺洒在姬康的身上,让姬康看上去更显神圣。 第四章 咏志(中) 进入到大殿门内,姬康扫了一眼。 大殿上的王座之上,是穿着九旒冠冕的父亲姬冥(姬允)。 燕国的朝臣与各国使节,分列数排,站在大殿内的两旁,都躬身向自己致意。 左边是以相国粟腹为首的文官,右侧是以昌国君乐间为首的武将。 姬康对着两侧的燕国朝臣微微躬身,以示回礼。 此时,殿内的声乐,更显的庄重起来。 姬康来到殿内前方的中央,双膝缓缓跪地道:“儿臣辽城君,拜见父王。” 按周室规定,国立储君,必召群臣问询,无异议才行。 立姬康为太子,是关乎到燕国的未来,怎么重视也不为过。按姬康前世的说法,这就是国家最大的政治了。 姬冥看着殿内熟悉的文武百官,心中感怀万千,缓缓对群臣道: “各位爱卿,寡人欲立辽城君为我燕国太子,可有异议?” 文臣中,燕相粟腹率先向前,躬身道:“大王,辽城君品德高尚、英武过人,自去辽地以来,为我燕国开疆拓土数千里,臣拥戴辽城君为太子。” 亚卿将渠,紧随粟腹站了出来:“微臣附议!无有异议。” 所有文臣一起站出,齐声道:“臣等附议!无有异议。” 姬冥转头看向了武将。 昌国君乐间,首先站了出来,躬身道: “末将无有异议!恭领我王之命,愿拥戴辽城君为我燕国太子。” 大将卿秦,也随乐间站出,躬身道:“臣附议!愿拥戴辽城君为我燕国太子。” 其他武将也一起站出,齐声道:“臣等附议!愿拥戴辽城君为我燕国太子。” 姬冥见无人反对,坐在王座之上,哈哈大笑,心中极为欢畅。 然后,低头看着跪在御阶下的小儿子,对侍官令道:“宣诏吧!” “诺。” 燕国的侍官令,站在殿阶之上,面对姬康、朝堂众臣以及各国使节,提足精神,大声地念着诏书:“……公子康,品德、才智俱为上上之选,今立为太子。钦赐!” 诏令宣读完毕,姬康按礼,对着父亲姬冥,又拜了三拜。 紧接着,这个侍官令又大喊道:“上冠。” 几个侍官端着方盘缓步而出,上面放着代表着姬康太子身份的七旒冕冠、金印、金册、佩剑等物。 在典雅的乐声中,燕王姬冥缓缓从王座上站起,走下王阶,来到姬康身旁。 从一个方盘中双手端起玉冠,缓缓戴在了姬康的头上。 待姬康全部装束完毕,看着面前气度不凡的小儿子,姬冥内心更为欢喜。 姬冥扶着姬康道:“吾儿,快快站起,随为父上王阶之上来。” “多谢父王。”姬康站起,缓步走上了王阶,立在了父亲姬允的王桌之旁。 燕王姬冥,对着众臣道:“各位爱卿,汝等可参拜太子,以定君臣大礼!” 这个时候,燕国朝堂内的文武百官,一起跪倒于地,齐声对姬康道:“臣等拜见太子。” 殿乐此时随着群臣的三跪九叩,又庄重响起。 站在御阶之上的姬康,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到万分感慨。 自己两世为人,也没经过如此的场面呀! 待群臣参拜完毕后,姬康强自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清清嗓子,用琅琅的声音道: “各位大人,请起。” “谢太子。”众臣齐道。 然后皆抬头看了下姬康,只见御阶上的太子落落大方,身材挺拔,的确乃英主之姿。 燕孝王元年,十一月初一。 燕王姬冥立姬康为燕国太子,诏令天下。 按照燕国的立储程序,最重要的就是接受朝堂众臣的跪拜,定下双方的君臣身份。接下来就是要到太庙祭祀先祖,告知历代先王。 按《周礼》,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士一庙。 太庙就在蓟宫的旁边,很近。 王宫大殿的仪式结束以后,姬康随父亲姬冥直接来到太庙,祭祀燕国的历代先王。 姬康本以为燕国建国至今已数百年,姬氏宗亲肯定很多。 但来到太庙之后,却发现人数很少,没有自己心目中想象的那么多。 父亲姬冥看出姬康心中的疑惑,语带悲伤对姬康解释道: “吾儿,我燕国王室这几十年来,也多经磨难呀!” 姬康一下子明白过来,先是六十年前,燕国在燕王哙时期发生了“禅让事件”,齐国趁机攻入燕国,几乎把燕国姬姓王室屠戮一空。 太祖父燕昭王姬职复国,经过几十年的努力,好不容易燕国元气复原。但是随后就发生了相国公孙操弑君一事,燕国王室又遭到了一次劫难。 太庙前方,一个头发胡须皆白的老人,率领大哥姬喜等众人,前来迎接姬允与姬康。 姬允对着姬康道:“康儿,按辈份,这是你伯父,叫姬明,乃看管我燕国太庙的奉常。” 姬明来到姬康面前,看着燕国新立的太子姬康,一脸欢喜满意之色。 在太庙内,就要按宗亲辈份来叙了。 姬康上前,恭敬地对姬明躬身一礼道:“参拜伯父。” 姬明欣赏地看着姬康道:“太子果然年轻有为,以后可要多帮帮我姬姓宗亲。” 在之前,姬明就知道自己王室宗亲中,又出了个像燕昭王一样的人物。在辽地十载,不但民生经济发展的很好,也为燕国开拓疆土数千里。 今日一见,交谈下来,果然发现不同一般,心中更为满意。 姬康与父亲姬冥一样,跪倒在燕国历代先王的灵位之前。 仿佛自己的灵魂袒露在众多先祖的面前,也仿佛看到有许多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姬康瞅着贡桌上,排着密密麻麻姬氏先祖的灵位牌。 仿佛这些灵位牌,都在对着自己发出灵魂的拷问。 最上方的灵为写着“召公奭”,下来则是“燕侯克”、“燕侯旨”等等先祖的灵位,最后一个则为姬康的祖父“武成王荤”的灵位。 姬康知道,以后自己的灵位也会排在其上,接受后代子孙的祭祀。 仪式很快进行,姬明在前面大声喊道:“历代祖宗先王在上,我燕国姬姓合计一百六十八人齐聚于此……今我嫡系子弟姬康,被立为燕国太子,此乃大事,特以祭祀。” 然后又念了一份华丽的祭文,一份点燃,一份恭谨地寄放在神案上,这就是上告祖宗。 姬康在下方,则暗暗祈祷: “历代姬氏祖宗先王在上,这一世我乃燕国王室姬氏子弟。现在周室暗弱,民不聊生,我姬氏朝不保夕。我姬康必完成历代先王之志,统一天下,重新恢复我姬氏一族的荣誉。” 太庙之内的香火在静静地燃烧,淡淡的烟雾也笼罩在了灵位之上,仿佛把姬康的祈祷也融入浸润到了牌位之中。 第五章 咏志(下) 姬康在太庙祭祀完后,燕国这场隆重的太子仪式,才完真正结束。 不管燕国朝堂众臣,以及各国使节的真实内心想法如何。 但表面上看去,都是很是替姬康乃至燕国高兴。 姬康与父亲姬冥从太庙出来,又得到了燕国众臣的再一次拜贺。 姬康这么多年来在辽地的所作所为,显然很符合燕国民众们的期待。尤其是姬康在今年派兵南下,大败秦军之事,更是让姬康的声望,在燕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许多蓟都的民众,在知道自己的燕国已立姬康为太子后。在有心人的鼓动下,都自发来到王宫外的广场处,大声欢呼起来。 这种情景在燕国是很少见到的。 听到王宫外民众的欢呼声,燕王姬冥也感到万分的高兴, 看来立姬康为太子,很受民众的支持呀!这证明自己的决策是非常对的。 今天是与民同乐的日子,姬冥与姬康两人,率领百官登上了王宫南部的宫墙。 燕王姬冥与太子姬康两人,刚一在宫墙之上出现。宫墙外的蓟都民众,不约而同地朝着燕王姬冥跪拜,发出了若向神一般的祈祷声。 “王上万年无期!” “燕国万年无期!” …… 性格内向的燕王姬冥,看着宫外众多的民众,听着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自己的精神不由更为振奋起来,脸上浮现出一片红晕。胸中更是燃气了一股豪情——君临天下,千万民众,众志成城,这就是寡人的燕国! 伸出右手,向宫外的百姓们频频挥手,从而引来更多民众的欢呼声。 下来,就是举行宴会,款待百官与各国使节的时间了。 根据燕王姬冥的诏令,今日所有蓟都民众,不论老幼,都赐粮一斤,肉半斤。如此做的结果,就是让整个蓟都,都进入了过年般的欢乐。 下午时分,王宫大殿内,上百桌酒席陈列其中。酒是度数很低的辽地名酒“辽梁酒”,肉菜也是不同于中原各国单调的菜品,而是从辽地传到蓟都的各种新式菜肴。 燕王后姬赵氏,也与燕王姬冥坐在一起,接受百官与各国使节的恭贺。 待百官与各国使节坐定,姬冥一声令下,酒宴开始。 百官与各国使节吃得很是尽兴,一是确实也饿了,二是这酒也太好喝了,这菜也太好吃了。 酒到中巡,文武百官与各国使节,都来到姬冥与王后姬赵氏,乃至姬康的面前,文官贺诗,武将不会做诗,则说喜庆、吉祥的贺话,来衬托酒宴的气氛。 一时之间,王宫大殿内的气氛达到高潮。 就在这时,亚卿将渠来到了姬康的桌前,对姬康道:“太子,幼有《少年燕国说》,待到辽地又做《园中葵》与《悯农》等诗,皆传遍天下。” “今日乃太子大喜之日,也为我燕国大喜之日。不知太子可有佳作?让王上、王后乃至我朝堂百官、各国使节,一睹太子之风采。” 将渠的话说罢,整个大殿内一下静了下来。 姬康看了看父亲姬冥与母亲姬赵氏,再环顾了百官乃至各国使节,看到大家都望着自己,一脸希冀的样子。 现在,姬康“文采”之名,已传至各国。 此时此景,让姬康不由想起一首诗来。 姬康站起,对着姬冥与姬赵氏二人道:“父王、母后,今日大喜,儿臣有诗一首,献与父王与母后,以此恭拜父王与母后二人身体安康,也祝我燕国国泰民安。” 燕王姬冥对于自己这个小儿子的文采,是极端信任,也可以说是挺崇拜的。 根本就没考虑,自己的小儿子能不能做出好诗来。 听此,就笑着对姬康道: “吾儿,有何好诗,快快吟来,让我与你母后,乃至百官、各国使节好好听听。” 姬康又环顾了下殿内的众人,从容吟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辽梁。 …… 此诗就是姬康前世,三国时期魏武帝曹操所做的《短歌行》。 曹操写此诗的时候,正是身居乱世,目睹凋零山河破碎、灾难深重的现实惨状,引起曹操的断肠之悲,并将其化为某种力挽狂澜、拯救现实、统一中原的的火热心声。 曹操这首“横槊赋诗”的生动情节,在姬康前世《三国演义》描述的极为清晰: “时曹操已醉,乃取槊立于船头上,以酒奠于江中,满饮三爵,横槊谓将曰:我持此槊,破黄巾、擒吕布、灭袁术、收袁绍,深入塞北,直抵辽东,纵横天下:颇不负大丈夫之志也。今对此景,甚有慷慨。吾当作歌,汝等和之。” 姬康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与曹操当时的处境极为吻合。 这一段诗,所道出的是,世人共性所俱有的生命疑惑问题。 众人一听,就容易产生共鸣。 这几句诗,有着对岁月时光短暂的感慨,也有一种落寞之情,远至圣贤,近为天下王者名士,都渴望建功立业而不得。 有多少人想改变乱世局面也不得,因而发出人生苦短的忧叹。 这几句诗,也是姬康对燕王姬冥与王后姬赵氏两人,表达敬意。 此诗也蕴含着,做为儿子对父母的感激之情。 殿内众人都是庙堂之人,一听此诗就明白过来,不由自己,齐声道:“彩。” 喝彩声落下,姬康继续吟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 这八句诗的情味,更加缠绵深长了。 这几句原来都是《诗三百》中的话,原诗是写一个姑娘在思念她的爱人,其中第一章的四句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姬康在此引用这首诗,而且还说自己一直低低地吟诵它,这实在是太巧妙了。是直接比喻了对天下“贤才”的思念,希望他们都来投奔燕国。 只要你们这些贤才能来我燕国,我是一定会待以“嘉宾”之礼的,我们是能够欢快融洽地相处、并合作的,就像姑娘对她的爱人一般。 殿内众人无不惊奇,《诗三百》内的诗,居然可以如此引用,表达出如此含义! 一声“彩”的齐贺声,又响在了大殿之内。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 这八句诗,联系着上面的诗,是对以上十六句诗的强调和照应。 那就是说“贤才”已经来了不少,我们也合作得很融洽;然而我并不满足,我仍在为求贤而发愁,希望有更多的“贤才”到我燕国来。 天上的明月常在运行,不会停止。同样,我姬康,我燕国的求贤之心,就象明月常行那样不会终止。贤士们也就不必要有什么顾虑,早来晚来都一样会受到优待。 姬康这求贤若渴,建功立业的心思,已昭然若揭,袒露在众人的面前。 就连燕王姬冥,听到此,都忍不住跟众臣齐声大喝了句“彩。” 姬康琅琅的嗓音,继续回荡在众人的耳边。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这最后八句诗,把姬康求贤如渴的思想感情,进一步加深。 据说周公自言:“吾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也;又相天下,吾于天下亦不轻矣。然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犹恐失天下之士。” 这似也表达了姬康心情,天下的贤才们,不要再犹豫不决了,赶紧到我燕国来,到我姬康的身旁。我姬康,会明明白白、披肝沥胆对待你们的,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姬康念罢,殿内一片寂静,众人都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整首诗,已经清晰表达了姬康的志向,也切实彰显了姬康平定天下、饮马中原、踌躇满志的宏大抱负,以及厚重哀婉的忧患意识。 为此,姬康与燕国会求贤若渴、拓展宏图、挑战人生、笑傲天下。 姬康才被立为燕国太子,这诗就是开场首篇,已经向天下人显示了志向和求贤若渴的心声,这就有着强大感染力量。 过了好一会,燕王姬冥才反应过来,大赞了一声:“好。” 众人闻听,轰然又齐道:“彩。” 姬康的“老丈人”、燕相粟腹,也不禁站了出来,对燕王道: “王上、王后,太子做此诗,必然会轰动天下,名传四方。此乃我王与王后之福,也是我燕国之幸,臣建言,应为太子此诗,饮之!” “相国之言,臣等附议!当饮之。” 燕国文武百官,此时皆端起酒樽站起,一起附和。 “好。寡人与王后,与众皆饮。” 燕王姬冥与王后姬赵氏两人也一起站起,端起酒樽,与众人一齐一饮而尽。 歌以咏志,诗更能咏志! 各国的使节虽然也端起酒樽,同众人一饮而尽。 但每个人的心里,此刻心情都很沉重,仿佛一块巨石压在心头。 燕太子姬康,其志非小呀! 第六章 白起之死(上) 就在姬康被父亲姬允召回蓟都,忙于举行太子仪式之际。在秦国都城咸阳的秦王嬴稷,则陷入了烦闷之中。 邯郸之战的失利,对于已经六十九岁的嬴稷来说,打击太打了。 在函谷关下,秦国被迫与中原各国签订了协议,把嬴稷登基以来,几十年间浴血奋战,侵占的赵、魏、韩三国的领土归还给了三国。这对嬴稷来说,简直不能忍受。 秦相范雎来到了嬴稷办公的大殿门口,看见嬴稷身旁的侍官令捧着一摞简牍,从秦王的殿内走出。 范雎上前,对侍官令道:“侍官令大人,我王现在还在殿内处理公务?” 嬴稷身旁的侍官令,与范雎的关系不错。 回头朝殿内看了下,低声对范雎道:“范相,大王极其愤怒,刚才又杖毙了两个内侍。现在王案上都堆了几摞简牍,王上连看都懒得看了。相国,暂时不要进去的好。” 范雎闻此,长叹了一声。 过了片刻,范雎对侍官令道:“侍官令大人,你先忙吧!在下去处理点其他事。” 没想到,此时殿内传来嬴稷的声音:“是相国么?进来吧。” 范雎对嬴稷身旁的侍官令点点头,迈步走进了殿内。 只看见在嬴稷身前的桌子上,前面堆放了几摞简牍。在王桌的后面,嬴稷正端着一酒樽,低头慢慢在饮。 范雎眉头微皱,对秦王谏言道:“大王,虽我秦军在邯郸失利,退至函谷关内。但现在中原各国联军都已退却,我秦国大军数十万,正在函谷关内休整,马上就可重新恢复元气。” “大王,待我军休整恢复元气后,我秦国大军就可再伐诸国,把我秦国失去的土地重新夺回,恢复我秦国固有的疆域。我王如此颓废,这是何故?” 嬴稷放下手中的酒樽,对范雎道:“相国,我秦国历代先王,无不以东出中原,统一天下为己任。到了寡人登基,西灭义渠,南扫楚国。北伐匈奴,东征诸国。” “而阻我秦国东进者,前有晋国,后有赵国。我秦国在数年前的长平之战中,寡人大军灭赵精锐四十五万之多,寡人以为这天下,已没人能阻挡我秦国东进,统一中原。” “但寡人着实没想到,邯郸一战,我军损兵折将三十五之多,元气大伤。相国,我秦国在邯郸可谓是大败呀!现在寡人年已近七十。相国,你说,在寡人有生之年,还能再统一天下么?” 范雎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见嬴稷如此忧虑,又躬身道: “王上,臣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臣做为秦相,我王把国事托付于微臣。微臣本应该替我王,处理好诸多事宜。臣虽为小人,但也甘为王上所用。” “王之心愿,在于统一天下;臣之心愿,乃出人头地。唯有王之霸业成,臣乃功勋方就。但现在我王烦忧,而微臣却不能解决此忧,故请我王治臣下之罪。” 嬴稷则站起,来到范雎的面前,对范雎道: “相国,寡人明白了,今后不会再颓废了。此番邯郸之战失利,乃魏、楚、燕三国与赵国合纵,派兵攻击我秦国!才导致我秦国灭赵,功亏一篑。” “相国,按你之策,现在关东各国的联军已经解散,各自归国。我秦国暂时对燕、楚两国没有办法,但是否应该给魏国点颜色看看?” 范雎见嬴稷终于振作起来,就回道:“王上,各国联军一散,韩王然就派使者来我咸阳,对我王言,前番出击我秦军,是万不得已!愿重新臣服于我秦国之下。” “可见,关东六国皆私心过重,不可能真正形成合纵之势,抗击我秦国。王上,现在我秦国大将王龁,已经率我大军数十万在函谷关内,休整完毕,做好了万全准备,随时可出击魏国。” 嬴稷一听范雎提到王龁,半天无语。 过了半响,才长叹道:“相国,王龁率军之才,离武安君远矣!其先率军在上党与赵军对峙三载,拿赵军毫无办法。武安君一到,马上就摧枯拉朽,坑杀赵军四十五万精锐。” “寡人又让他率数十万大军,攻打邯郸。历经三载,没攻下邯郸不说,反而在邯郸城下被联军打得大败,更折损我秦国大将蒙骜与司马梗。” “无怪乎武安君,在寡人面前如此据傲!相国,你说说,我秦国难道除了武安君,就再无其他良将了么?对了,武安君现在到阴密了吧?” 范雎一听嬴稷又说到武安君,就知道秦王嬴稷对武安君,还是念念不忘的。 就上前对秦王嬴稷道:“启禀我王,现在武安君还在咸阳城,并没去阴密去。” 嬴稷闻听之下,不禁勃然大怒: “大胆!这个武安君简直太大胆了,居然敢抗拒王命,谁让他留在咸阳城内的?” 范雎躬身言道:“大王,前番我王只是把武安君贬为士卒,并没有去其爵位。武安君以此为由,称身体多病,不能远行。按我秦制,贵勋如此,是符合我秦国律法规定的呀!” 老头子嬴稷在殿内来回走了两步,沉思了片刻。 然后对范雎道: “相国,既然武安君还在咸阳,你就去他府上见见他。告诉他,寡人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此番武安君能够带兵出征,讨伐魏国,寡人对过去之事一概不究,他还是寡人的武安君。” “如果他还不奉诏出征,你就宣寡人之诏于他,让他马上滚出咸阳,给寡人到阴密去,寡人今后再不想见到他。” 范雎躬身领命:“臣遵诏。” 武安君白起,以身体有病为由,待在府上,没有前去阴密。 在府中也不出门,每天在,也自得其乐。 闻听秦相范雎来府,武安君把范雎请到书房来。 范雎来到白起的书房,跪坐在白起的对面,笑着对白起道: “武安君,多日未见,不知武安君身体可好点了么?” 白起对着范雎冷冷一笑,言道: “相国,白起已是罪臣,有什么事情,就请相国直说。” 范雎长叹一声,对白起道: “武安君,老夫与武安君二人,也许久没在一起喝过酒了!今日来武安君府上,老夫自备酒菜,可否能请武安君小酌两樽?” 白起心中一惊,不知道范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也无法拒绝。 只得道:“自无不可。” 范雎回头对门外道:“来人,把酒菜端上来。” 不一会,范雎带的人,就在白起的书桌上摆满了酒菜,放下碗筷,退了出去。 范雎把白起与自己面前的酒樽斟满酒,然后端起酒樽对白起道: “武安君,请了。” 白起也端起身前的酒樽,与范雎两人一碰,两人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白起看着范雎道:“相国,此番汝前来,是给白起来送行的吧?” 范雎对白起道:“武安君,是不相瞒,是走?是留?皆看武安君心意。老夫此番前来拜见武安君,是想请武安君率军出征,讨伐魏国的,不知武安君意下如何?” 白起大笑,对范雎道:“相国,此前我王两次来请白起出征,白起都没答应我王。更何况白起现在已为罪臣,你想,白起能答应你么?如此,我王颜面何在?” 范雎见白起如此,长叹一气,对白起道: “武安君,范雎想问,我王数次到府上请武安君率军出征,汝皆拒不率军出征,这究竟为何?难道不知道,此乃取死之道么?” 白起端起身前的酒樽,一饮而尽。 对范雎道:“相国,我白起也不瞒你,白起不愿出征,是因为白起对王上与相国你二人的做法,感到心寒。我白起从长平回咸阳后,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长平之战后,你范雎处于私心,劝阻我王,不让我率军趁胜夺取邯郸;而我王也害怕白起拿下邯郸,灭掉赵国,而功高震主。” “相国,白起一直想问王上与你二人一句,白起率我秦军,为秦国征战一生,攻城略地,杀人数百万,可有半点私心?” “但我王与相国你二人如此做法,却让白起感到心悲。我白起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所做的是对是错?也不知道,是为谁而战?为何君之臣?” “白起乃一介武夫,杀人如麻,生死早已看淡。白起自回到咸阳后,也知道白起早晚有一天,必死于非命,白起也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呀!” 范雎听完白起的此番话,把身前酒樽端起,也一饮而尽。 然后,又给白起与自己面前的酒樽斟满。 对白起道:“武安君,这就是你不如范雎之处?” 白起一愣,看着范雎道:“相国,长平之战后,白起力谏我王乘胜追击,攻克邯郸。可相国你却徇私,害怕白起再立战功,于是力劝我王让我白起撤兵。相国,白起说得可对?” 范雎点了点头,对白起道:“武安君,汝所说的一点不错。当时,确实是我范雎有了私心。但如你所言,我王圣明,如果我王不是对你有了忌惮,何须能听范雎之言?” 白起见相国范雎如此坦然,自己也给愣住了。 第七章 白起之死(中) 白起见范雎如此坦诚,一愣之下,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范雎见此,也笑了起来。 两人不约而同,一起端起桌上的酒樽,轻轻一碰。 白起放下手中的酒樽,对着范雎道:“相国,你谋略过人,白起是非常佩服的。” 范雎摇了摇头,对白起道:“武安君,这天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者,舍你其谁!你,武安君,老夫内心也是非常敬佩的。” “武安君,老夫也常常再想,如果你我二人,都没有私心,一心都为秦国着想。这邯郸城恐怕早被我秦国攻破,而赵国也早就灭亡了吧!” 白起给两人斟满酒,对范雎道:“相国,岂止是赵国!如果不是当年你谗言我王,不止是赵国,就是韩、魏两国,我白起也都一并拿下了。” 范雎也长叹道: “武安君,不知你信不信?长平之战后,我劝阻王上,让你率军归国,一方面有我的私心;另一方面,确实是考虑到我秦国经过长平之战后,折损过半,元气亦伤。” “老夫让王上让你撤回函谷关内,实乃是担心,我秦国如当年齐国攻宋一般,过于耗尽国力,万一惹他国趁虚而入,合纵攻打我秦国。” “我秦国反而可能会由胜转败,得不偿失。如果能稳住赵国,待我秦国元气恢复,有你武安君在,必可一举而下。当然,现在老夫如此对你说,你是不会信的。” 白起也摇了摇头,对范雎道:“相国,白起信你。” 范雎看了看白起,发现白起一脸真诚。 范雎举起面前的酒樽,对白起道:“武安君,多谢了。” 说罢,一饮而尽。 对白起又问道:“武安君,赵国背信弃义,我军再攻打赵国之际,如果你率军出征的话,老夫以为,现在邯郸早归我秦国所有了。” “但让老夫奇怪的是,你为何三番五次拒绝我王,而不愿意出征呢?你如此做,岂不知道会惹杀身之祸么?” 白起也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樽,一口而尽。 对范雎道:“相国,我白起也给你说句实话,为秦国征战数十年,我是真的累了。打仗也打得累了,杀人也杀得累了,真的不想再去打仗了!不知相国信不信?” 范雎对白起一抱拳,言道:“武安君,我范雎信你。” 白起见此,不仅自嘲道:“多谢相国相信白起了。还有就是,白起不是傻子。我秦国大军之中,能征善战者,大都出于白起帐下,对白起唯令是从。” “就拿你来说,你做为相国,都如此忌惮白起。难道我王就不忌惮白起么?不用说,我也知道,做为一个睿智的王者,肯定会忌惮的呀!” “白起思来想去,只有彻底放弃兵权,再不带兵。想心存侥幸,避免将来之祸事呀!别忘了,大王已经快七十岁了呀!” 范雎自然明白白起此番话的意思,就是秦王嬴稷已经快七十了,也没几年好活的了。 到那时,秦王嬴稷为了嬴氏江山、子孙,在临去之前,肯定是不会允许,像白起这样在军中威望这么高的人存在的! 范雎沉默下来,心内也知道而且明白,秦王嬴稷就是这么想的,也是准备这么做的。 两人相坐,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范雎轻声问白起道: “武安君,以你之见,我秦国未来还有机会统一这天下么?” 白起摇了摇头道:“相国,你想必心中早有答案。白起不才,就说说我的想法吧!此番我秦国邯郸之战,折损三十五万精锐大军。” “此为我秦国从未之大败,以白起之见,我秦国此战后,不但是元气大伤,而且是伤筋动骨,非短期能恢复的。” “其实这也不是最要紧的,我秦国固然元气大伤。但赵、魏、韩、楚四国连年大战,亦元气大伤,齐国不足为虑。” “我秦国疆域广阔,人口众多,在相等的时间内,我秦国必可率先恢复国力,仍可征讨诸国,统一天下。” 说到此,白起站起,来到书房一侧的中原各国堪舆图旁,指着北部的燕国道: “相国,问题在于北方的燕国呀!我白起以前,从未想过燕国会重新崛起!但现在却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尤其是燕国未来的王储——辽城君姬康。” “这燕国公子康,真乃妖孽也。自到辽地,以幼小之身,招贤纳士,默默发展,其在辽地的做法,犹如我历代秦国先王,在西陲之边地发展相佛。” 范雎听着白起的话,手摸着颌下的胡须,做沉思之状。 白起继续说道:“辽地乃偏僻之地,这个公子康如果只在辽地发展,我秦国也无忧。但这个公子康在辽地的所做所为,终于让燕国王室,下定决心准备立其为太子。” “一旦整个燕国被公子康掌握,这就很可怕了。燕国地利位置极佳,盘踞北地,东靠辽地,虎视中原,可随时派兵进入中原。此次邯郸之战,燕军南下就已证明了这点。” “这个公子康在邯郸之战中,派大将荣蚠率军南下,奔袭千里,占领上党,切断了我邯郸大军的西退之路,可谓是神来之笔。” “蒙骜与司马梗两位将军,其率军才能我白起还是知道的,绝不弱于世之名将。就是如此,两位将军与我秦国十五万大军,居然都折于其燕军之手,可见燕军之精锐。” “通过此战,已经可以证明燕国亦然崛起。白起敢断定,这个燕国的未来王储公子康,绝对与其太祖燕昭王一样,雄才大略,知人善用。” “此人未来必是我秦国之大敌,不,现在就是我秦国之大敌。最关键的是,这个辽城君在燕国自成势力,我秦国无法通过燕国其他人,羁绊于他。” “以其人之做法,他绝对不可能再给我秦国,恢复国力的任何机会的。前段时间,白起闻燕王姬冥已招其回蓟都,现在恐怕已经立其为太子了。” 范雎也站了起来,走到武安君白起的身旁,把目光投向了地图上的燕国。 看了会,范睢问白起道:“武安君,以你之见,燕国南下的第一国家是谁?是赵国么?” 白起指了指地图上的齐国,言道: “白起所料,其燕国南下中原,必是先易后难。他燕国也不想马上与我秦国交界,必不会先伐赵国。秦赵世仇,赵国目前对燕国来说,是阻挡我秦国的南之屏障。” “更何况赵国经过长平之战与邯郸之战后,国力已虚弱到极点,没有十几年的时间,休想恢复元气。对于燕国来说,随时可以攻取。” “如果白起所料不差的话,这个辽城君稳固了在燕国的地位后,我秦国不久就会看到,其必然会率军南下,攻打齐国。” “燕齐乃世仇,再加之齐国亲我秦国,燕国攻打齐国,旁边诸国必然会袖手旁观,乐间其成。观其在辽地做法,他是不会像乐毅一样,拖延与齐国的战争的。” “如此,齐国就会短时间落在燕国的手里。相国,你可以想一下,燕国占领了齐国,见各国虚弱,他会停止征伐么?” 白起一番话道来,让范雎不禁汗透衣衫。 而姬康如果在场的话,肯定会对白起说声:“知我者,武安君也!” 说完上述的话后,白起看着范雎,微微笑着说: “相国,这就是我白起对今后天下的看法。” 范雎看着白起,满怀希望地问道:“武安君,你真的不考虑率军出征么?” 白起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睁开了双眼,对范雎道: “相国,不用再劝诫白起了,白起早知道了你的来意了,你可以宣读……宣读我王的诏令了!白起必会遵命。” 范睢见白起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来意,从怀中缓缓掏出秦王的诏令,也没宣读,慢慢放到面前的桌上。 对白起道:“武安君,王上只是让你前去阴密,你不必做他想。” 白起又大笑起来,自嘲着对范雎道:“接下来呢?” 秦相范雎,静默无语。 白起接着,又对范雎道: “相国,白起会马上离开咸阳。你乃智者,今后……今后也好自为之吧!白起言尽于此。” 范雎面对白起,双手合拢,缓缓拜倒于地道: “武安君,多谢指教,范雎……范雎不送了。” 白起面带悲怆,身子微躬,接受了秦相范雎的这个大礼。 范雎站起,最后看了下白起,转身而去。 第八章 白起之死(下) 范雎从武安君府回到王宫,向秦王嬴稷复命。 范雎只对嬴稷道:“王上,此次武安君言已厌倦战事,依然不愿率军出征。但已接王诏,愿即日起起身前往阴密。微臣无能,请我王治罪。” 嬴稷闻听,恨恨不已,大骂道:“这个武安君居然如此不知好歹,什么厌倦战事,分明是藐视寡人之王权。让他马上走!让他马上滚!” “口口声声说是为社稷着想,他不知道这社稷与王权本为一体么?现在居然毫无斗志,一心言败,哪里还像我秦将?哪里还像寡人的武安君?哪里还像个名闻天下的战神?” “寡人为政五十年,用他,信他。邯郸之战时盼望他率军,攻下邯郸,为我大秦再立新功,他不愿意出征,寡人忍了,结果导致我秦国大军大败。” “现在寡人既往不咎,不顾我秦国上下嘲笑寡人。还是给他机会,让他率军东征,夺回我秦国失去的国土,他居然还是不遵王命!” “他居然如此辜负寡人!如此辜负于我大秦!他已不是寡人之臣!不是寡人的战神了!他……他,真是该死呀!” 范雎见此,低头不语。 嬴稷发泄了一通心中的怒火,对范雎言道:“相国,马上草诏,命王龁为主将,张唐为副将,率军二十万,即可讨伐魏国之汾城,给我夺回河东郡。” “诺。”范雎躬身领命。 白起与范雎谈话完的第二天,率领着几个亲卫,坐着厢车从咸阳西门出发,朝阴密而去。 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整个秦国朝堂,因为他而掀开了一场论战。 秦王嬴稷坐在王位之上,对着下面的朝臣道:“各位爱卿,寡人已命大将王龁为主将,率军二十万,讨伐汾城,夺回河东。众卿有何异议,都谈谈吧!” 与范雎亲近的王稽走出,对嬴稷道:“王上,如御外敌,必先惩办国之反臣。” 嬴稷纳闷道:“反臣?谁为反臣?” 王稽回道:“启禀王上,这个反臣就是武安君白起。其屡次违抗王命,使我大军屡屡挫败。若不铲除,我王日后何以服众?” 朝堂众臣,闻言皆惊。 一起看向了在左首前面的相国范雎,只见范雎站立前面,低头没有反应。 嬴稷问旁边的侍官令道:“武安君现在动身前往阴密了么?” 侍官令忙回答道:“启禀我王,武安君今日已动身前往阴密。” “他走时,可有怨言?” “武安君走时,有许多武将相送,看其意,尚怏怏不服,口有余言。” 嬴稷转头看向了范雎道:“相国,你看武安君之事,如何处理?” 范雎已经明白了嬴稷心中的想法,暗叹一声,走了出来,跪倒于地。 向秦王建言道:“王上,武安君现在对我王已有异心,对我大秦已是大患,不可不诛!臣请我王即可派人,诛杀武安君!” 朝堂众武将见此,一齐跪倒在地,齐声对秦王道:“大王,武安君为我秦国征战数十年,有功于我秦国呀!还请我王看在其功之上,饶其一死。” 秦王嬴稷见众多武将力保白起,心中更是不悦。 又问范雎道:“相国,武将皆赞同不杀武安君,你又有何建言?” 范雎自然知道,此刻嬴稷已是非杀白起不可了! 没有多说,就对嬴稷道: “王上,武安君被贬为士伍,在咸阳数月。其间每日门庭若市,皆为手握兵权的我秦国将领们,可见其在军中威望甚高呀!” “其在邯郸之战后,曾言:“秦不听臣计,今如何矣!”请我王明鉴。” 自古以来,任何时候,军权都是王者之权。 做为臣下的,如果谁敢动军权这一块,要么是权臣,要么就是自取死亡之道。 嬴稷点了点头,对侍官令道:“武安君辜负国恩,传寡人之诏,赐剑,命其自裁! 此时已进入冬季,凛冽的寒风刮个不停。驰道两旁的树木与枯黄的野草,在寒风中有气无力的摆动,呻吟;天空、地面,自上而下一片混沌。 白起坐在厢车内,掀开厚厚的帘布,看着车外的景色,久久无语。 这个时候,一个亲卫过来,对白起道: “启禀武安君,我一行中午时分出发,已行十里,前方乃为杜邮(今陕西省咸阳市任家咀村),天色将晚,可否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走不迟。” 白起走下车来,看着道旁树木上,残留的几片树叶,有气无力地挂在树梢上。 与自己此时的心境,完全相符。 白起转身看到后面有尘土飞扬,远远传来侍官令的声音: “武安君,慢走,王上有诏。” 白起闭上了双眼,对自己的几个亲卫,慢慢说道:“不用走了,今日白起丧命于此。” 脑海中想起了,自己当时被秦宣太后与秦王嬴稷,封为武安君称号的情景。 “白起,寡人今封汝为武安君,你可知此君号之意?” “启禀王上,臣知。” “哦,汝给太后与寡人说说吧!” “武安君之封号,是太后与王上,希望白起,战必胜,攻必克,能抚养军士,得百姓安集,故号武安!” “哈哈,正是此意,愿武安君永为我秦国股肱之臣,保我大秦国运昌隆。” 周赧王五十八年(甲辰,公元前二百五十七年) 燕孝王元年,秦昭王五十年,十一月三日。 闻名天下,被世人称之为“人屠”、“战神”的秦国大将白起,被秦王嬴稷赐剑,自刎于咸阳西的杜邮之地,史称“杜邮之戮”。 白起是华夏历史上,是继孙武、吴起之后又一个杰出的军事家、统帅。 白起十六岁从军,秦王嬴稷十三年的时候,被穰侯魏冉推荐,做为秦军左庶长,走上了秦国高级将领的位子。 担任秦军主将三十多年来,攻城七十余座,从无一败,为秦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伊阙之战,歼灭韩魏二十四万联军,彻底扫平秦国的东进之路! 南下攻楚,三战皆大破楚军,攻入郢都,迫使楚国迁都陈邑,楚国从此一蹶不振! 长平决战,一举歼灭赵军四十五万人,开创了中国历史上最早、规模最大的包围歼敌战先例,彻底奠定了自己一代名将的基础。 白起的作战指挥艺术,在姬康看来,代表了这个时代,战争发展的最高水平。 白起用兵善于分析敌我形势,然后采取正确的战略、战术,对敌人发起毁灭性的进攻。 伊阙之战中集中兵力,各个击破;鄢郢之战中的掏心战术,并附以水攻;华阳之战长途奔袭。长平之战以佯败诱敌,使其脱离既设阵地,尔后分割包围战术,全歼敌军。 其战略战术,就是在姬康的前世,虽历经二千多年,也对后人有着深深的影响。 纵观白起的一生,只能说白起是一个纯粹的军人,是一个纯粹的“战争兵器”,不是什么政治家、纵横家。宁折不弯的性格,赋予了他军事生涯的高度,但也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在秦王嬴稷,派出了使者到杜邮,送给了白起一把锋利的宝剑,命其自裁的时候。 老迈憔悴的白起,手捧着秦昭王送来的王者之剑,仰天长叹:“我何罪于天而至此哉?”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面对死亡的白起,并没有抱怨秦昭王。而是对天发出了感叹和疑问,白起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遭到如此报应? 四十多年的战争场面,在白起的脑海里快速闪过,最后定格在了长平那个血腥的画面。 白起醒悟了:“吾固当死,长平之战,赵卒降者数十万人,我诈而尽坑之,是足以死。” 白起为自己的报应,找到了充分的理由。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对不起秦国和秦王嬴稷。 而是对不起,那些在长平已经投降,缴械去甲,却被集体杀戮、活埋的数十万赵国俘虏。 缺乏人性的白起,无法得到历史的原谅,更无法面对自己良心的拷问。 白起把王者之剑,横在了脖子上,血溅黄土。 寒冷的天气,仿佛是为了配合人类历史上,最出色的“战争兵器”的自我毁灭。 秦国人民没有忘记,这位饱受争议的名将。在他们朴素的价值观里,白起并没有做对不起秦国的事。武安君白起的死,对秦国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悲剧。 于是得到秦国人民同情的白起,在死后获得了秦国百姓自发的祭奠,世代不绝! 第九章 定谋(上) 在蓟都西郊,有一山脉,连接着太行山脉与燕山山脉,其山是由石灰岩构成的山体,怪石嶙峋,自成一景,蓟都民众称之为石景山。 姬康所带的第六军军营就在石景山山脚下,独立驻扎。 十一月十八日,蓟都外城西城墙。 今日难得是一个好的天气,没有北风呼啸,天气晴朗。 昌国君乐间、亚卿将渠以及大将卿秦、史官高扬等官员,站在西城墙上,向西郊辽军的军营远远眺望。 远处隐隐传来军营训练的呼喊声、拼杀声。 史官高扬不时举起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向远处的军营望去。看上一会后,就到城门楼内的桌子上,提笔写上几句。 然后,又从城门楼里出来,再举起手中的望远镜,又向远方望去,嘴里还不时地发出感叹声:“太子殿下,亲自策马与众将士们一起训练。唉呀!真的很激烈呀!” 众人看着史官高扬手中的望远镜,再看到高扬“得瑟”的样子,每一个人都想把高扬给暴揍一顿,包括与高扬关系不错的亚卿将渠。 太气人了!有没有。 你一个史官,手里居然有被所有武将称之为“军之神器”的“千里镜”,这让我们这些军中大将,情何以堪呀!我们没有呀! 大将卿秦实在是忍不住了,来到高扬身旁,讨好地对高扬道: “高史官,能否让末将再用千里镜看一下?” 高扬拉着个脸,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对卿秦道:“卿秦将军,汝不是刚才都看过了么?” 卿秦强自按捺住向砸向高扬的拳头,把千里镜夺走的冲动,舔着脸道: “高史官,让末将再看下可好?就一次,最后一次。” 高扬不顾四周众人,看向自己眼里冒出的怒火。袖子一甩,对卿秦道: “卿秦将军,说好了哦,就最后一次哦!” “那是!那是!” 昌国君乐间,对亚卿将渠道:“将渠大人,太子殿下,每天都在城外练兵么?” 将渠点了点头,对乐间道:“公子被立为太子的第三天,就启奏我王,说要出城练兵到军营去了。说是要在军营内,待半月左右,与将士们一同训练。” “今天是他回城的日子,待一会,太子殿下就应该回来了。” 旁边的许多官员,也在窃窃私语。 “这个辽军果然非同凡响,武器装备远远超过我燕国的其他军队!” “是啊!不止如此,听说辽军最厉害的是骑兵,每一个骑兵都相当于一部战车。” “这不是像赵国的胡服骑射么?” “胡服骑射算什么?太子殿下的辽军骑兵,比胡服骑射厉害多了。” “据闻,这些辽军的伙食也特别好。” “太子殿下,每天不但与将士们一同训练,就是吃的也一样。” “王大人,这每天数万大军,如此操练,需要多少粮食肉菜呀!” “刘大人,这个不用我们操心。太子的辽军,根本不用我们蓟都粮库里的粮食,都是通过商人从辽地运过来的。当然,不足的人家拿金币在蓟都购买。” “岂止,太子手里有的是金币,人家的军需官现在最受蓟都百姓们欢迎了。现在蓟都因这数万的辽军,百姓们的兜里都开始鼓起来了。” 将渠闻此,轻声咳嗽了几声。将渠身旁的众官员,马上都不作声了。 这个时候,手拿着望远镜向远处眺望的大将卿秦,对大家说道:“好像是太子,率领着其亲卫营出营了。” 众人闻此,都向远方望去。 不一会,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红线,正急速向蓟都西门而来。 过了片刻,惊雷般的马蹄声,众人已经隐隐而闻。 “是太子,前面的就是太子殿下!”大将卿秦不由地大喊了一声。 史官高扬忙从卿秦手中夺过望远镜,对卿秦道:“让我看看。” 卿秦看着高扬手中的望远镜,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很无奈,也很无助! 现在是冬季,蓟都西门外的驰道上,人际很少。 就是如此,众人见疾驰的骑兵,速度也慢了下来,排列成纵队,走在驰道边的一侧。 见此,亚卿将渠与昌国君乐间,以及城墙上的众官员,都不由点头称赞。 “太子殿下,果然体恤民众呀!” 待这一行骑兵来到城下,众人一看,带头之人果然为现今的燕国太子姬康。 姬康也看到了城头上的将渠、乐间等众官员,到城门处时,甩蹬下马。 已经走下城头,前来迎接姬康的众官员又纷纷道: “太子殿下,骑术精湛呀!” “太子殿下,真是文武双全呀!” …… 姬康对前来迎接自己的众人道:“各位大人,辛苦了!” “我等不才,太子殿下辛苦了!”众人都纷纷躬身对姬康道。 在城门口,与将渠、乐间、卿秦等众官员寒暄完后,姬康回到了在蓟都的太子府上。 姬康还是没有去住在蓟宫内,仍然在城内自己的府上。 回到府上,姬康洗漱了下,就来到书房。 此时,亚卿鲁仲连、苏代,监督院院长姬茂,以及情报局局长黄勇,都在书房内等候姬康。 见姬康进来,众人一起躬身道:“拜见太子殿下。” 姬康坐下后,摆摆手对众人道: “大家都坐吧!在自己府上,又都是自己人,以后不要如此多礼。” 众人都笑了起来,知道姬康说得是心里话。 苏代站起,对姬康道:“太子,礼不可废!” 姬康内心暗叹一句,知道这是自己改变不了的。 在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等级森严,特别是高层之间,一言一行,皆有规矩。 情报局局长黄勇上前,掏出一份情报道:“太子,此乃从秦国传回的情报。秦国大将、武安君白起被秦王嬴稷,赐剑自裁了!” 众人脸色平静,显然已经早知道了此消息。 姬康看罢白起自刎的情报后,不由道:“终于死了,天下有失一英……” 看着众人,姬康猛然惊觉,没有再说下去。 众人看着姬康尴尬的表情,都笑了起来。 鲁仲连老先生笑道:“太子,白起此人确实是秦国的英雄,但也是中原各国民众的“屠夫”呀!死在其手上无故之人,罄竹难书!其死,是罪有应得!” 姬康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对众人道: “中原各国之民众,皆为我华夏一族,不是外族。白起居然如此残忍,其死也难逃其自身罪责,也难逃青史的追责。” “白起此人,就如鲁仲连先生所言,如果屠杀的是外族,我会赞他句“英雄”。但其杀戮我华夏一族数百万人,尤其是长平之战,屠杀已投降的数十万赵军,确实不为人子。” 众人听姬康如此一说,皆都点头。 姬康不愿再多谈白起之事,转头,对黄勇道: “黄局长,现在在齐国的情报人员都到位了么?” 黄勇忙站起来,对姬康禀报道:“启禀太子,现在我辽地在齐国的情报人员,已经全部分布于齐国各郡县。正按照太子的嘱咐,搜集齐国的一切情报。” 众人一听,都觉得浑身热血翻滚,知道自家公子准备逐鹿中原了。 鲁仲连先生摇了摇头,知道此事已不可避免。 而与齐国与血海深仇的苏代先生,则满脸兴奋之色。 第十章 定谋(下) 姬康又看了看黄勇送来的情报,对众人道: “嬴稷老儿,正如我等所料,还是忍耐不住,不甘于邯郸之战的失败呀!现在果然又撕毁了与中原各国,在函谷关前签订的合约。” “秦王已经命王龁为主将,张唐为副将,率领秦军二十万,兵发魏国河东郡,在占领了河东郡府、魏国始都安邑(今山西夏县)后,又大举向汾城(山西襄汾县)挺进了。” “看这个样子,秦国是准备再把割让给赵、魏、韩三国的国土,重新给夺回去呀!” 说罢,把情报让石敢递给了众人。 亚卿鲁仲连看完情报后,对姬康道:“太子,秦王嬴稷敢如此做。已是看透了中原各国的虚实,看来秦国已改变过去全面打压各国的战略,而改为各个突破,先近后远之策略了。” 姬康没有说话,站起身来,来到墙前的地图旁,看着中原地图上的魏国。 魏国的疆域很散漫,没有连接在一起。 沿黄河之东有少梁城(今陕西韩城县南部),渭河以南有华阴邑(今陕西华阴县),沿大河“几”字拐角处有河东郡(山西南部运城市一带),隔着韩国才为魏国都城大梁(今河南开封市)。 魏国三家分晋之时,都城为安邑。 魏惠王六年(公元前三百六十四年),魏国从安邑迁都大梁 在魏国最强大的时候,魏国居然派兵占领了中山国,在燕赵两国之间又搞了块飞地。 当然如此地形,魏国肯定是统治不了多长时间的。 结果韩国以西的魏国国土,被秦国逐步蚕食;而位于燕赵两国之间的国土,也被燕赵两国瓜分。现在燕国下辖的中阳郡(今河北唐县),就曾是魏国的国土。 姬康对众人道:“韩王然已经派使者前往咸阳了,看来魏国的河东郡亦然不保了。说真话,我不得不佩服秦王嬴稷与秦相范雎两人呀!” 苏代站起,对姬康道:“太子,现在我燕国攘外必先安内!当务之急,是必须要解决好燕国的内部问题。这个问题不能再拖延了!” 姬康转过身来,问道:“苏代大人,要解决燕国内部问题,该用何策?” 苏代对姬康道:“太子,引我辽地之制,在燕国全面推行,势在必行!现在燕国的国体分为两部分,在我辽地所辖之区域实行的是‘郡县制’,而在其他地域则为‘分封制’。” “门阀贵勋在自己的分封之地,对民众生杀予夺,可谓是自成一体。如此状况,徒然消耗我燕国之国力,对于我燕国无任何好处呀!” 姬康又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微微闭上了双眼,自言自语道: “是呀!时不我待,确实应该变制推行了,不能再拖延了。一个国家,两种政体,弊端太大了呀!长此下去,国必动荡不安。” 睁开双眼,对老总管姬茂道:“姬伯,现在我燕国其他郡县的情况,搜集的如何?” 老总管姬茂忙站起来,与黄勇两人对视了一眼,对姬康道:“太子,我情报局与监督院,都已经增派人员到各郡县了,现在已经初步掌握了各郡县的情况。” 鲁仲连老先生则道:“太子,若要解决燕国内部问题,一要平稳,二要果断。臣以为,当务之急,首先必须要解决燕国这些门阀贵族的私军问题,军权必须要收归朝堂所有。” “太子,收回军权之后,再推行郡县之制。可采取我辽地做法,迁徙燕国其他地方门阀贵勋到我辽地,分散于各郡县。” “在此之前,太子可派我辽地大军,做好万全之准备。如发生兵变,果断而处之。不如此,变制必败,而且对太子本身亦极其不利。” 在姬康的前世,太子丹指使荆轲行刺秦王失败,秦国大军压境。 燕国大军汇合代侯的军队,在易水河畔与秦军展开激战。燕国的这些门阀贵勋,纷纷率军投降秦国,致使燕军大败,燕国遂亡。 这对于姬康来说,简直是不能忍受的。 姬康听罢众人的话后,笑了起来:“各位大人,国之变法,不流血能成者,未尝见矣!吾心已决,燕国变制势在必行,宜早不宜晚,宜快不宜慢。” “传我命令,命我辽地,第一军荣岩所部,陈兵渔阳上谷边境;第二军左宗所部,陈兵右北平与蓟都边境;第三军胡归良所部,南下督亢之地,陈兵于中阳边境。” “命剧相与邹衍院长、荣蚠大将在辽地统筹一切,做好一切官员、物资等准备,准备进驻到燕国其他郡县。” “监督院与情报局人员,做好一切准备,应对我燕国变法。待变法诏令一下,对于各地门阀贵勋,敢不执行诏令者,迅即引导大军镇压,不可姑息。” 众人全部站起,一起道:“诺。” 姬康又嘱咐道:“此次密议,仅限于我等知晓,不可外传。” 这个时候,老总管姬茂从袖中也掏出一份情报,对姬康道: “太子,你让我收集上谷郡郡守王凡的材料,已整理完毕。这个王凡贪污、克扣军饷,草菅人命,强奸良家妇女,确实该杀。此乃资料,请太子阅览。” 姬康接过资料,详细看了遍,气得一拍身前的桌子,大骂道: “此人该死!大家都看看此人的做法吧!” 众人看罢,脸色都阴沉起来。 姬康继续骂道:“别的不说,这个王凡,就凭他当着别人丈夫的面,侮辱其妻子,就这一条,就够他死一万遍的了。这个畜生,这次一并解决了吧!” 众人商议罢,姬康起身来到了蓟宫,面见父王姬冥。 进了王宫,王宫内的侍官令王从迎接出来,一见姬康,俯身叩首。 姬康知道王从乃父王的心腹之人,笑着把王从搀扶起来,对其道:“父王现在何处?” 王从忙回道:“太子,王上现在正在书房。” “哦,王从大人,你忙你的吧!我去见见父王。” 姬康来到父亲书房的殿内,进去后,发现燕王姬冥正坐在窗前的桌椅上,手拿一册辽地用纸张装订印刷的书,看得津津有味。 姬康拜倒于地,言道:“儿臣面见父王。” 姬冥一见姬康来了,笑着道:“康儿来了,无须多礼,坐下说话。” 姬康坐定,对父亲道:“父王,儿臣有要事禀报。” 姬冥看了下姬康,把手一挥。 待旁边侍候的侍官与宫女都出去后,姬冥对姬康道:“吾儿,有何要事?” 姬康对父亲道:“父王,现在秦国已经派兵又攻打魏国河东郡了,留给我燕国的时间亦不会太多。儿臣现在已准备万全,准备在燕国全面推行新制,望父王恩准!” 姬康随后把自己的打算,全部详细对父亲说了一遍。 姬冥早有准备,心道:“来了,果然来了!” 不知怎么,虽然心中早已决定会支持姬康变法,会给予他爱护的,但心中还是升起一点点愤怒的情绪。 姬冥听罢姬康的想法后,在书房内来回徘徊,沉思了良久。 最后,燕王姬冥看着姬康缓缓说道:“康儿,既然你已思虑完备,为父也不阻挡于你了。为父身体日渐不行,燕国迟早要交到你手中。” “你祖父武成王临走之前,就把国政大事提前交予为父。现在为父明日上朝,也准备把燕国的国政大事交付于你,你自己可自行处理,为父在旁为你参谋,做好铺垫即可。” 姬康心中一惊,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呀! 如果现在此时没处理好与父亲的关系,高兴地接过国之权柄,此事堪忧呀! 姬康跪倒于地,对父亲道:“父王,万万不可如此!父王还鼎盛年华,儿臣不敢想这事。” 姬冥看到姬康如此,心中稍微感到心慰。 接着姬冥又开始咳嗽起来,想到了自己的身体,顿时把刚才莫名其妙,升起的一点点愤怒,都给打消了。 罢了,罢了!这个燕国迟早要交到他手里的,现在能支持下他,还是支持下他吧! 看着姬康因自己咳嗽,而站起来着急准备去喊医官。 姬冥止住了咳嗽声,喝了口水,对姬康摆摆手道:“康儿,你不要紧张,为父的身体无恙!你在辽地执行的新政,短短时间内,就让辽地焕然一新,为父是看在眼里的。” “汝如此,对我燕国乃是好事,为父是支持你在燕国变法的。你说地是对的,我燕国要想强大,不变法是不可能的了!有些事情,为父该担当起来还是要担当的。” 姬冥又想了一会,对姬康道: “明日上朝,为父会传诏,命其各地的门阀贵勋,以及军中将领在月底前全部来蓟都。只要他们来到蓟都,我儿就可掌握大局,不至于让燕国发生大的动乱。” “如此,我燕国就可正大光明,在我燕国全面进行变革。凡不来着,汝即可派兵进行剿灭。如此,我燕国就可将损失做到最小,代价也最低。” 听罢父亲的一番话后,姬康一下子对父亲刮目相看了。 真情实意地对父亲姬冥道:“父王,如此最好,还是父王谋划深远,儿臣愧不敢当。” 姬冥见姬康如此,心情非常愉快,哈哈大笑起来。 父子两人,随后在书房内有谋划了半天。 待第二天上朝后,燕王姬冥下诏,以商谈国事为由,召集国内所有的军队将领,以及门阀贵勋之主,务必在月底前全部来蓟都。 十二月一日,燕国大朝之日,燕王姬冥下诏,在燕国全境推行辽政。 对不同意之人,当场囚禁三十八人,全部斩杀,上谷郡郡守王凡也在此列。 随后辽地大军与众多的官员,遵姬康之命,纷纷进驻到燕国其他各地郡县,对这些郡县开始进行实质性的管理。 燕孝王元年,十二月份。 燕国变法,终于全面开始推行! 第十一章 姬康的要求其实不高 姬康对于燕国的政体的要求其实不高,就是希望能够军政分开,政令合一。 而参照姬康前世华夏各朝的做法,以“郡县制”代替“分封制”,是历史的必然潮流。 就如鲁仲连老先生对姬康所言:“太子,现在有许多人皆称颂殷、周二朝传嫡千年,以为可效法之。但为何天下诸侯却非要相互兼并,大动干戈呢?” 姬康反问了鲁仲连一句:“鲁先生,请先生告知姬康,此乃何原因?” 鲁仲连当时回答:“太子,以臣之见,现在天下诸侯皆自成一国,无人愿意自弃社稷江山,更无人愿意把自己的江山社稷,拱手相让于他人。” “太子先祖分封诸侯上百,但如今天子之令不出王畿;而太子在辽地驾驭百官,赏罚分明,却仅凭信符就可通令十余郡、二百余县,所辖之地无不遵命。” “就如秦、赵两国,两国王室如果追溯而上,始祖皆为商朝名臣飞廉(蜚廉)。殷、周两朝虽分封自己亲族贵勋上百国,但三代之后,同姓疏远,分封还有何意?” “太子既然要争夺中原,统一天下,为我燕国万世一系。就必须从现在开始,令我燕国政归一统,不能再分茅裂土。以“郡县制”代替“分封制”,则是必然。” 当时的姬康欣赏地看着鲁仲连老先生,赞道:“善!大善!” 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仍处在“百家争鸣”的时代,各种思想流派在华夏大地上“争奇斗艳”,精彩纷呈。 并没有如姬康前世,历经数千年后,人们的观念已被儒家思想彻底禁锢。 各个国家为使自己的国家强大,都已先后尝试变革,并且取得了极大的成果。 魏国以李悝、吴起变法,教授法经,依法治国,军队采用专职军人的武卒制,一度使魏国一跃为中原的霸主。李悝死后,魏国变法失败,吴起被迫逃离魏国而去楚国。 楚国以吴起为令尹,在楚国国内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致使楚国国力日益强大。从而使楚国征伐四方,也成为中原的霸主,各诸侯都畏惧楚国的强大。 但吴起的变法招致了楚国贵族的怨恨,最后发动兵变。吴起被射杀,吴起尸体也被处以车裂肢解之刑,楚国的变法也宣告失败。 秦国在秦孝王时期,进行了“商鞅变法”。在这个时代,秦国的变法在借鉴了魏、楚两国变法的基础上,变法最为彻底,也最为成功。 就是商鞅自己,也可以说是死于自己制定的律法之下。 商鞅死后,秦国并没有因商鞅的死,而改动商鞅制定的秦律。在姬康没来这个世界之前,秦国一跃而成为天下的霸主,傲视中原各国。 但秦国的变法也有其弊端性,局限性。 就是轻视教化,鼓吹轻罪重罚,在一定程度上加重了广大民众所受的剥削与压迫,在一定程度上给广大百姓带来巨大的痛苦。 此次燕国从上而下,开始了彻底的变法。可以说在两代君王的通力之下,以姬康在辽地采用的律法为基础,开始了大规模的改制。 首先政治上,就是彻底废除“奴隶制”、“殉葬制”,废处世袭贵族特权,军政分开。 就如姬康在朝堂之上所言:“身为人身,已属不亦。燕国各郡县的每一个民众性命,对于燕国来说,都是宝贵的。掌管他人性命的,只有燕国的律法;草菅人命,不为燕国所取。” 签于实际状况,贵族爵位依旧分“公、侯、伯、子、男”,但引进辽地的三等制。贵族后代可以继承,但推行“推恩令”,将国内贵族,充实到燕国地广人稀的偏远之处。 就是贵族的下一代只能有一人继承爵位,且继承贵族爵位时,必须降阶继承。如果你的子孙有出息,可以通过军功或其他方式,重新授予更高的爵位。 其次经济上,废除燕国延续千年的“井田制”,实行“尽地力”、“平籴法”。以农业为基础,发展工业、商业、医药等多种产业。 姬康非常赞同李悝的主张:“为国之道,食有劳而禄有功,使有能而赏必行、罚必当”。还要“夺淫民之禄,以来四方之士”。有赏有罚,唯才是用,此乃王道。 简单说来,“尽地力”就是统一分配农民耕地,督促农民勤于耕作,增加生产。“平籴法”是国家在丰收时平价收购粮食储存,发生饥荒时又平价卖给农民,取有余以补不足,以防谷物甚贵而扰民,或甚贱而伤农。 引用辽地之律,土地分配给个人,彻底实行私有制。新律规定,可以开垦新的田地,但每一家族的田亩数不准超过两千亩,田地不许私下买卖。 并规定任何民众除田地之外,所有的私有财产,在国家律法的范围内,神圣而不可侵犯。 最后律法上,坚持以法律人,以德教人的做法。 姬康始终认为:“一个国家的法律,必须在民众道德的基础之上而制定。律法的制定,乃为国所依,为民所依,必须符合民众的道德规范。” “任何人都必须按照国家的律法,来规范自已的行为。任何人都不能超越律法的规定,为了燕国万世之基,就是君王的权责,也必须用律法来规定、约束。君王乃至任何官员的权利,也不能超越律法之上。” 法无授权不可为,法定职责必须为,法无禁止皆可为。 宁让一家哭,而不让万家泣,这是燕国将来制定律法时,必须遵循的律法宗旨。 在斩杀了数十位门阀贵勋,收归了燕国所有的私兵之后。再加上辽地本身律法的存在与执行,让燕国在变法过程中,就有个很好且现成的例子,摆在燕国上下民众的面前。 因此燕国的变法,自开始起,就被燕国民众广泛接受,并顺利的开始进行。 让姬康父亲姬冥没想到的是,燕国光从这些门阀贵勋手里,接受过来的无地奴隶,就近百万之多,可见这些门阀贵族是如何的贪婪与疯狂。 更让燕王姬冥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一次变法,其在历史的地位被大大提高,在其去世后,历史学家与后人给予他很高的评价。 因燕孝王元年这一年为甲辰年,故史称“甲辰变法”或称为“孝王变法”。 在收编了燕国各门阀贵勋的私兵后,又开始了大幅度裁剪老弱之军士。 姬康下令,采用辽制,按这些退伍军士的从军年限,给予这些军士高额的退伍金,让其回家务农或从事其他产业。以上措施,大地稳定了燕国的军队。无形之中,也提高了燕国军队的战斗力。 之后,姬康按预先方案,开始大幅度提高燕国官员,军队将士们的待遇。其俸禄、奖赏与辽地看齐,且基本俸禄为每两年一提,以促进燕国民众的消费能力。 就在燕国开始轰轰烈烈,自上而下变法之际。 中原其他各国,并没有停下自己兼并的步伐。 秦王嬴稷对魏国此次出兵邯郸,救助赵国的行为,大为愤怒。 秦国在十一月份,以王龁为主将,张唐为副将,率军二十万,占领了刚回到魏国手中的河东郡,并顺利占领了汾城。 紧接着,王龁与张唐二人,奉秦王嬴稷之命,借道韩国。又率秦国大军,于十二月份,攻取了魏国的新宁中(今河南省安阳市西南),将宁新中改名为安阳。 在占领了安阳之后,王龁与张唐两人,率大军驻守于安阳。 而楚国令尹、春申君黄歇率军从函谷关撤回楚国后,就准备谋划对鲁国发起攻击。 黄歇对楚王芈完道:“大王,现在赵国在经历了长平与邯郸之战后,已经一蹶不振;秦国在邯郸大败,亦元气大伤。齐国自六国合纵伐齐后,国力虚弱,无暇他顾。” “此乃上天赋予我楚国最好机会,我楚国为当世之大国,我王可以逐鹿中原,逐步灭掉其他诸侯,统一天下了。” 芈完知道黄歇的意思,就问道:“令尹,已汝之见,我楚国该如何去做呢?” 黄歇对楚王道:“大王,我楚国于四年前,已将邾国、倪国纳入版图,并占领了鲁国的徐州(今山东微山)。明年我楚国只要再占领了鲁国,就可在随后的逐鹿中原大战中,取得先机。” 楚王芈完有点迟疑,对黄歇道:“春申君,鲁国、燕国皆乃周天子之亲族。我楚国如果要占领鲁国,是不是会引起周天子乃至其他各国的敌视?得不偿失呢!” 黄歇笑道:“大王,此事无忧。现今秦国又撕毁了在与各国所签之合约,秦王又派大将王龁、张唐出兵,占领了魏国的河东郡、汾城、新宁中等地。” “臣下愿意代我王出使周室,劝其周天子出天子胙,让天子召集中原各国大兵,共伐秦国。如此,秦王必然大怒,肯定会派兵出击王畿。” “如此以来,天子自己都本身难保,必然依赖我楚国,如何去顾及鲁国呢!我楚国此时,乘机占领鲁国,自然不会引起中原各国的敌视。” 楚王芈完听完黄歇的话后,非常高兴,就对黄歇道:“善。春申君就按此办理吧!” 第十二章 人鬼皆憎的秦舞阳 姬康在蓟都非常忙碌,在与鲁仲连、苏代先生两人商量后,姬康决定在燕国的其他郡府,包括蓟都在内,尽快建立襄平学院的分院。 秦舞阳与韩非两人,被老院长邹衍派到蓟都来了。 理由很简单,就是协助鲁仲连、苏代两位先生在蓟都建立一所襄平学院的分院。 这个分院的规模与师资力量,在姬康同老院长邹衍书信来往,以及和鲁仲连、苏代先生的讨论中,定了下来。 这就是这个襄平学院的蓟都分院,要建成一所与襄平学院不分上下的学院,以后与总院是即竞争又合作的关系。不管从那方面讲,应该如此,也必须如此,毕竟蓟都是燕国的都城。 自家的君侯已经成为燕国的太子,已准备开始在燕国全面进行改制。 对于律法很感兴趣,也有很深造诣的韩非,来蓟都当然能帮上姬康的大忙。姬康对此,是深为同意,拍双掌欢迎韩非的到来。 至于秦舞阳这个在姬康前世,十三岁杀人,自诩胆量过人。因行刺秦王嬴政,双股战栗,被刺客荆轲,当众讥讽为没见过大世面,被历史深深污名的家伙。 在襄平学院学习的过程中,被自己的大学长姬康,所描绘格物学的前景所吸引。 因为爱好兴趣,而改变了被姬康认为是悲惨的人生。 什么人也可以借助东西可以飞上天空;用大铜壶顶起壶盖的力气,就可以拉动数百吨乃至千吨、万吨货物;什么钢铁制做的船只,可以在大海上横行无阻;什么真正的工业革命,其实就是这个“大铜壶”革命等等。 人家高渐离对声乐非常着迷,鞠武对政务非常感兴趣,田光对军武非常投入,就连石敢也沉醉于当一个优秀的海军将领。 而秦舞阳则被姬康所描绘的格物学,深深地吸引住了。在学院里除必要的课程外,就是到格物学院进行学习深造,按姬康的话来说,就是一头钻进去了科学的海洋里了。 等姬康根据很简单的光学原理,把望远镜制做出来后,秦舞阳还自认为是小道。 但是当姬康他们用纸张做成灯笼,然后在下面弄一个燃烧槽,点燃之后,腾空而起的时候。秦舞阳对于大学长姬康所说的一切,深信无疑。 要知道,当这个灯笼被放飞上天空的时候,整个学院都为之轰动。 学院内所有的学子都被深深地震动了,对于人能借物而上天这个论点,再无怀疑。 不过就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姬康做为前世机械制做与设计专业,毕业的工科生。对于发动机的原理,简直不要太熟悉。图纸都已经偷偷画好,放入到格物学院的图书馆里去珍藏去了。 发动机的原理说起来很简单,无非就是曲轴带动连杆、活塞,在缸筒内进行上下运作,从而带动四个行程——进气行程、压缩行程、作功行程、排气行程,产生动力。 说是好说,但是姬康根据现在这个时代的工业水平,乃至工艺水平,以及发动机所需的材质等等,想要制做出来,姬康认为在他这辈子是看不到了。 但是秦舞阳可不这么想,他被姬康的一句话“只要这个东西制造出来,人类社会将因此而改变。”所激励,义无反顾地投入到这方面的研究上去了。 自从姬康知道秦舞阳投入到发动机的研究上面后,姬康在可有可无的态度下,给予了秦舞阳这个在学院里小伙伴最大支持。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金钱的支持了。 秦舞阳的这个发动机项目在学院里,因为姬康的坚决支持而得以通过立项。 从此以后,秦舞阳就走上了学院人鬼皆憎,众人辟易的“康庄大道”。 到了现在,在襄平学院山脚下最偏僻的一个院落内,每个月如果不发生一起爆炸声,整个襄平学院内的师生居然还感到奇怪。 刚开始接连烫伤了几个学员后,老院长邹衍发怒了。 随后襄平学院给予了,秦舞阳这个项目组一个严令。就是如果再发生烫伤人的事件,对不起!马上停止这个发动机项目的研发,就是君侯姬康来求情也不行。 如此,才终于让秦舞阳以及项目组的人,消停下来,没有最初的那么疯狂。 在接到姬康的书信后,老院长邹衍毫不犹豫,就把秦舞阳这个项目组的人,都给赶到蓟都来了。 名义上是帮秦舞阳他们这个项目组,来到蓟都,就近能得到更多财物方面的支持。 其实是老院长邹衍,也受不了每个月因爆炸声,屡屡投诉秦舞阳这个项目组的师生们呀! 姬康在蓟都都听说,在秦舞阳他们这个项目组,准备集体搬迁来蓟都消息传开。 整个襄平学院的师生们奔走相告,在秦舞阳他们走那一天,整个襄平学院的师生们,都集体排队欢送,场面据闻是相当的感人! 在秦舞阳这个项目组来到蓟都后,秦舞阳就来到了姬康面前。那个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可谓是闻者伤心,听着流泪。 姬康知道,这是襄平学院的师生们,不爱待见秦舞阳这帮家伙了,这是把这伙人都给自己赶到自己身旁来了。 你姬康不是积极支持么!好啊,我们赞同,就把这帮家伙放你面前好了。 姬康叹了口气,给秦舞阳这个小弟手里塞了个绢帛,让他擦拭下自己鼻涕、眼泪。 对秦舞阳道:“舞阳呀!不行,咱们就别搞这个什么“发动机”了?你看行不?” 秦舞阳一听就急了,顾不上搽拭自己脸上的鼻涕,眼泪。也不顾姬康的反对,上前一把抱住姬康,那是嚎啕大哭呀! “呜呜,大学长,如果连你都不支持舞阳了,舞阳生无可恋矣!” 姬康嫌弃地一把推开秦舞阳,这下知道为何众人都讨厌这家伙了。 “好了,好了,舞阳,你也是名将之后,看你现在成何体统?好了,你们想研究这个东西,我还大力支持行了吧!但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把蓟都分院建好,你懂吗?” 姬康现在没办法呀!谁让当初自己非要支持这家伙来着,谁让自己是这帮家伙的大学长来着。 当初,自己可是信誓旦旦,对这秦舞阳他们道:“尽管去研究去,有什么事我姬康这个大学长给你们兜着。” 自己这话,可是一口吐沫一个钉,现在想反悔,门都没有了。 再说,自己现在是燕国的太子,未来的燕王。如此反悔,自己肯定是不行的呀! 秦舞阳一听姬康这话,马上嘴里不哼哼了。 立马对姬康道:“大学长,此话当真!你可不能骗舞阳呀!” 姬康大怒,用手指着秦舞阳大骂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如此,如此,真乃气煞我也。” 秦舞阳一见姬康如此,心里的一块石头马上落了地。 在学院里的人都知道,大学长一般不骂人,要骂的人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秦舞阳眉开眼笑,双手一举,就想再给姬康来个“熊抱”。 姬康对此已经有了提防,往后一跳,大喊道:“秦舞阳,我告诉你。如果你在我数三个数字后,还不消失在我面前,我立马就把你这个项目组的经费停了,你信不信?” “大学长,我信!我肯定相信你呀!我这就消失在你面前,可否?” 秦舞阳看着旁边的石敢、田光两人,一幅想笑而不敢笑的样子,朝两人一阵子挤眉弄眼。然后,举手对姬康他们行了个学院的举手礼,一甩袖袍,喜气洋洋地走了。 姬康没好气地看着石敢、与田光两人道:“你二人想笑就笑出来,别把身体给憋坏了。” 说罢,姬康自己气噗噗地像秦舞阳一样,把袖子一甩,去外面找旺财去诉说衷肠去了。 走远后,隐隐约约听到,从后面传来石敢与田光两人的哈哈大笑声。 第十三章 燕国的变化 燕孝王元年,十二月中旬,蓟都太子府,书房。 姬康对老总管姬茂道:“姬伯,现在各郡的门阀贵族开始迁移了么?” “启禀太子,已经开始迁移。” “可出现暴乱、反叛?” “太子,暴乱、反叛有零星出现,但已经被彻底扑灭。其暴乱反叛之家族,已被我大军镇压,族灭。现在已经基本平稳,影响不了我燕国的大局。” “姬伯,要吩咐我监督院与情报局人员,仍不可放松。对于迁徙到我辽地的这些门阀贵族,仍要严密监视,不能出现半分的松懈。” “请太子放心,我监督院与情报局人员,已经如此再做。” 燕国过去由于采取的是“分封制”,分封的诸侯地域就高达二十多个。 姬康趁此次燕国变法之际,在得到父亲姬冥支持后,把燕国众多分封的地域,通通纳入到燕国朝堂的管辖范围内,以确保燕国朝堂的政令通行无阻。 除辽地的各郡县外,从燕国北部到南,根据山川地理、河流、人口等,又依次划分设立上谷郡、蓟都郡、武阳郡、河间郡,中阳郡。 上谷郡在蓟都的西北方,北部为匈奴,西与赵国代郡相交,东接渔阳郡,南靠蓟都。 郡府沮阳县(今河北省怀来县小南辛堡镇大古城村北官厅水库畔),下辖包括郡府沮阳在内的夷舆县(今北京延庆县旧县镇一带),军都县(今北京市昌平区西南)、上兰县(今北京延庆张山营镇一带),居庸县(今北京延庆县城),潘县(今河北涿鹿县保岱镇),纲成县(今河北万全县),且居县(今河北宣化),茹县(今河北省张家口市下花园),康保县(今河北康保县)等十四县。 蓟都郡为燕国都城蓟都所在,西接上谷,北至渔阳,南靠武阳郡,东至河间郡。 下辖安次县(今河北廊坊市),成县(今河北广阳区一带),中都良乡县(今北京房山区),燕山县(今北京石景山区),昌平县(今北京昌平区),潞县(今北京通县)等九县。 中阳郡划拨出高阳县(今河北高阳县)归河间郡管辖;划拨桑邱县(今河北保定)归武阳郡管辖,中阳郡下辖包括郡府中阳城在内,共计十一县。 武阳郡在蓟都城的南部,北接蓟都,西与赵国代郡交界,南为中阳郡,东至河间郡。 郡府为燕国下都武阳城(今河北易县),下辖武遂(今河北徐水县),方城(今河北固安),容城县(今河北雄安),桑邱县(今河北保定),涿县(今河北涿州市),范阳县(今河北涞水)等十县。 河间郡北接右北平郡,西至武阳郡,东为渤海,南与齐国交界。 郡府为河间府(今河北河间市),下辖乐成县(今河北献县东南),章武县(今河北黄骅市一带),高阳县,文安县(今河北文安县),武清县(今天津市武清区),鄚城(今河北任丘市),中邑县(今河北沧县一带),武垣县(今河北肃宁县一带),雍奴(今天津市区)等十四县。 姬康把原燕国的近二十万常备军,只留其精锐,让其老弱之卒退伍,裁撤十余万大军。 剩下的十万燕军,按燕国军队新律,新设第八军,第九军,第十军三军,其编制与辽地的第四、第五、第六、第七军相同。 这三个军的武器装备,准备在明年,按辽军的配置,全部更换完毕。 按军功,授予荣蚠为五星大将军衔,封三等侯爵。 授予王石、薄望、刘胜、乐间、卿秦、三人为大将军衔,封一等伯爵。 授予左宗、荣岩、武阳靖,石勇,黄勇为燕国上将军衔,封三等伯爵。 荣岩率第一军进驻到上谷郡;左宗率第二军,驻守到渔阳郡;胡归良率第三军,驻守到河间郡;大将王石,仍然率领第四军,驻守在蓟都。 任命大将乐间为第五军军长,驻守安兴郡;大将卿秦为第六军军长,驻守在安东郡。 调任石勇为第七军军长,率第七军,驻守辽东郡;上将刘胜被任命为第八军军长,驻守中阳郡;薄望为第九军军长,驻守辽北郡;武阳靖为第十军军长,驻守右北平郡。 对于投靠过来的赵国缚豹、王容、苏射等赵国将领,以及其他原先燕国将领,姬康已命他们先去襄平城军事学院学习,期限为一年。 待学习完毕后,姬康准备将这些将领全部打散,一部分转为文职,另一部分分配至辽地各郡,戍守燕国与匈奴、东胡交界的边境,彻底杜绝燕国军队中自身的隐患。 在姬康看来,这个时代中原各国的夷胡之防,还是很厉害的。你可能未来投靠齐、赵等中原各国,但是绝对不会投靠东胡、匈奴等这些蛮夷之族的。 对于燕国蓟都、武阳、上谷、河间、中阳五郡的门阀贵族,燕王姬冥下诏,全部分散迁至辽地各郡,以杜绝这些门阀贵族的叛乱根源。 临近年关,燕国上下都很忙碌,燕王姬冥与太子姬康在忙着变法事宜,官员们在忙着适应燕国新的变化,门阀贵族们也在忙着迁徙。 还有上谷、蓟都、武阳、河间等郡,近百万的无地百姓们,都已获得了官府分配下来的土地田亩,也已获得了官府的资助,在忙着过年。 这些获得自己土地的奴隶百姓们,每个人都充满了对燕王姬冥与太子姬康的感激。看着属于自家的房屋和田地,这些百姓坚信,自己的日子在来年一定会好的。 至此,燕国包括辽地,总计划分为了十六郡,设县近二百五六十县。 燕国到目前为止,疆域纵横数千里,已不是姬康前世那个偏僻之国了。 在燕国的堪舆图上来看,燕国西接太行山脉,北至燕山、大兴安岭,东至外兴安岭、库页岛,南接齐、赵两国,就连渤海也成为燕国的内海。 燕国土地肥沃,资源丰富,河流众多。 不论蓟都、督亢地区,还是辽地众多平原,都已成为燕国的膏腴之地。 人口通过这十年来的不断兼并他国,包括辽地,整个燕国人口数初步统计为一千二百余万人口;常备军队,陆军十个军,海军两个军,总计四十万正规大军。 到了现在,燕国兵甲之犀利,已独步中原各国之首;粮食、军资等物资的准备,已够燕国连续征战多年。 燕国很低调,继续按姬康所制定的“高筑墙、广积粮、缓争霸”的九字方针战略,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执行着。 但任凭燕国再怎么低调,在各国看来,其已经成为中原名符其实的大国、强国。 中原有许多有智之士,已经看到:燕国只待国内安定下来后,大军必然会南下,彻底投入到逐鹿中原的大战中来。 燕国朝堂的众臣已在谋划,燕国的大军也亦在准备,甚至连燕国的民众也在期盼。 就在这种氛围下,燕孝王二年的脚步,终于来到。 第十四章 周天子姬延 燕孝王二年,新年刚过,楚国令尹、春申君黄歇,来到了周天子所在地王畿——洛邑。 黄歇来王畿,是为了准备拜见周天子姬延,请天子胙,以图鲁国。 周天子姬延现年已经八十一岁,东周第二十五代君主,二十二岁即位,是周朝在位最长的君主。说到周天子姬延,就不得不说说东周的历史。 西周末年,周幽王无道,于后宫得褒姒以后,为博得美人一笑,居然搞出个“烽火戏诸侯”的戏码,从此失信于整个天下诸侯。之后,褒姒生子伯服。 周幽王八年(公元前七百七十五年),周幽王竟废申后及周太子姬宜臼,以褒姒为后,以伯服为太子。姬宜臼便与母亲申后暗中逃到申国(陕西省眉县东北),投奔申侯。 周幽王十一年(公元前七百七十二年),申侯因周幽王废黜女儿申后、外孙姬宜臼之事而恼怒,于是联合鄫国(河南方城)、西夷犬戎(今陕、甘一带)大举进攻西周都城镐京(今陕西省西安市)。 周幽王再点燃烽火台,向天下诸侯求救时,天下各诸侯们害怕再次遭到戏弄,都不派兵来了,周幽王孤立无援。 不久,犬戎攻陷镐京,在骊山(今陕西省西安市临潼区城南)之下杀死周幽王,掳走褒姒,取走周朝的全部财物离去,曾经强盛一时的西周王朝覆灭。 申、鲁、许等诸侯国拥立姬宜臼继位,是为周平王。 周平王元年(公元前七百七十年),姬宜臼为避犬戎之难,迁都洛邑(今河南洛阳市),史称东周,周平王姬宜臼成为东周的第一任天子。 史书记载:“自东周开始,周室衰微,诸侯强并弱”,天下诸侯为了争夺土地、人口和对其他诸侯国的支配权,相互之间不断进行兼并战争,形成诸侯争霸的纷乱局面,华夏历史进入一个大变革的动荡时期。 而东周历任的周天子,只是天下诸侯间的一个象征了,没有多少诸侯再尊敬与听命于他了。周天子“令不出王畿”,是这个时代真实的写照。 到了姬延即位,王畿之地还分成“东周国”和“西周国”,三周并立,三部分由东周天子、东周公和西周公分治(西周公国为瀍水及以西地界;东周公国北临黄河,西有洛水,东控虎牢关,南望嵩岳;周天子控制瀍水以东,洛河以北,黄河以南地区)。 周天子姬延,初居“东周国”,秦王嬴稷的哥哥秦武王时期,秦武王欲入东周试举周鼎,命右丞相樗里疾率领兵车百乘先至东周国,试探东周反应。 秦武王的意图很明白,名义上是借九鼎,其实就是想自己占据九鼎,成为天子。 周朝建立的时候,铸九鼎,镇天下,此乃周朝国祚的象征,乃国之重宝。秦武王此举,自然遭到周天子姬延的严词拒绝。 秦右相樗里疾大怒,把周赧王逐出王宫,强迁至“西周国”。就是这样,姬延还是很有骨气的,就是不借九鼎给秦国。 黄歇来到王畿后,首先去拜见了西周公姬咎。 在面见西周公姬咎时,黄歇奉上了众多财物,获得了西周公姬咎的支持。 随后,西周公姬咎进王宫面见周天子姬延,对姬延道: “天子,楚王现派令尹黄歇前来谒见天子,现在外等候。” 已经八十出头的姬延,并不糊涂,气喘嘘嘘地对西周公姬咎道: “西公,这些诸侯多少年都没派使者来了,今日来谒见本天子,是做什么?定是没安好心,不用理他。” 西周公姬咎毕竟收了黄歇众多的财物,就对姬延回禀道:“启禀天子,如此不可啊!这个楚国令尹说,当今秦国暴虐,自立为天子,觊觎我周室九鼎。” “楚国愿尊天子之命,进而说服关东六大诸侯,让六国一同拥戴天子,共同出兵讨伐暴秦,以维护我周室正统。” 姬延听罢西周公姬咎的话后,想了半天,对旁边的东周公姬根道: “东周公,西周公刚才所言,你以为如何?” 姬根忙躬身回禀姬延道:“启禀天子,秦国实力傲视天下诸国,臣以为不可得罪秦国。不然,我周室大祸不远矣!请天子明鉴。” 西周公姬咎看了下东周公姬根,对姬延道: “禀天子,刚才东公所言,臣以为不然!自去年,秦国被中原赵、魏、楚、燕、韩五国合纵,在邯郸大败,折损精锐数十万之多,国力已经虚弱。” “现在楚国愿意去说服其他六国,公奉天子为尊,合纵再次攻秦,此乃天子重新龙驭天下,也是我周室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天子不可错过呀!此乃臣之见,恳请天子明察。” 姬延听罢西周公姬咎的话后,沉默良久。 自己身为堂堂的大周天子,想到自己自登基以来,居然不能够驱使天下的任何一个诸侯,这是何等的悲哀呀! 现在自己已八十出头,再不奋起一搏,恐怕这姬氏江山就要落入秦国之手了。 想到这里,姬延就对西周公姬咎与东周公姬根二人道:“是啊!是啊!天下纷乱数百年了,我姬延无能,名为天子,但号令不了天下的任何一个诸侯,对不起周朝的列祖列宗啊!” 姬咎与姬根两人闻此,一起叩首谢罪道:“臣等有罪!” 姬延摆摆手,站了起来,对二人道:“西公、东公,你们二人起来吧!本天子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是感叹我周朝的处境呀!” “多谢天子。”姬咎与姬根一起站起。 姬延继续对二人道:“西公、东公,现在楚国愿意如此做,肯定有楚国的目的,但是这可能是我周室最后的机会了。” “再我闭眼之前,如果能重新获得关东六大诸侯的拥戴,得到他们的认可,重新纳天下于我周室名下。就是本天子到了地下,也能对得起我周室的列祖列宗了!” 说到此,周天子姬延再不犹豫,对西周公与东周公二人道: “西公、东公,宣楚国令尹黄歇觐见吧!” “遵天子诏。”西周公姬咎与东周公姬根二人躬身领命。 春申君黄歇,在得到天子的诏令后,缓步走进了周天子的王宫。 看着王宫内虽然宏伟,但是已残破不堪的宫殿,黄歇自己也是感慨不已。 在姬延登基为天子后,这几十年来,殿内终于第一次奏响了庄重的觐见声乐。 黄歇来到殿前,一撩衣袍,跪倒在前面的谒见拜垫之上。 高声道:“今楚国令尹黄歇,拜见天子,愿天子万年无期。” 在殿内的声乐之中,黄歇跪在拜垫上,一展双袖,合拢双手,然后对着身穿十二旒冕服的大周天子姬延,进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随着令尹黄歇而来的楚国众臣,门客都随着黄歇,在其之后,一起朝周天子姬延行三跪九叩大礼。 虽然人很少,但就是如此,也让周天子姬延、西周公姬咎、东周公姬根三人感到激动。 周天子姬延伸出右手,指着黄歇,缓缓问道: “楚国令尹黄歇,你是来觐见我大周天子的么?” 黄歇躬身道:“启禀天子,楚令尹黄歇奉楚王之命,特地来拜谒天子。当今天下,秦国觊觎天子之位,惨虐百姓,谋图我大周江山社稷。” “我楚国愿意拥戴天子,合纵关东六大诸侯,一同会盟,共伐暴秦,以尊天子。故,楚王派臣特来觐见天子,请天子赐天子胙。” 姬延看着恭敬的黄歇,点了点头,对西公、东公二人道:“本天子看这个楚国令尹很懂事,来人,赐天子胙,让楚国奉本天子之命,会盟天下诸侯,共讨秦国。” “诺。”西周公姬咎与东周公姬根二人,躬身领命。 楚国令尹、春申君黄歇,双手奉着周天子的天子胙后,心中大喜。 (回来的有点晚,请各位书友见谅。) 第十五章 婚娶(上) 武成王二年,正月十六,襄平城君侯府,政务阁。 襄平城外,大雪覆盖着整个田野、山川、河流、道路等,整个辽地亦旧寒冷无比。 在君侯府的政务阁内,传来君相剧辛与老院长邹衍两人,兴奋的大笑声。 姬康离开襄平城后,君相剧辛等人的办公仍在君侯府的外院,整个辽地官府的运作,依旧像姬康在的时候,没有多大的该变。 剧辛手中拿着辽南郡送上来的讯息,对老院长邹衍道: “邹衍兄,没想到呀!现在在辽南郡与汉城郡,两地发现多处大型的金铜矿与优质煤矿不说,现在居然在辽南郡的茅山一带,发现了含量不次于鞍山铁矿的大型露天铁矿山。” “如此财富,真是冠绝中原各国。此乃天佑我辽地!天佑我燕国呀!” 邹衍老院长,也很高兴,对剧辛道:“剧相,按我道家所说,凡天降圣人,天必佑之。康儿每所辖一地,其地就必有相应,看来老天这是非要让康儿兴盛无比呀!” “剧相,应尽快把此好讯息告知康儿,不可延误。” 剧辛摸着颌下的胡须,使劲点了点头,表示高度认可邹衍的话。 马上吩咐左右道:“来人。尽速安排人,把此好讯息送往蓟都太子处,也给太子接下来的大婚,多增添点喜气。” 有官员马上应道:“诺。” 待这个官员走后,剧辛对邹衍又道: “邹衍兄,康儿大婚在即,你我二人不能亲自前去蓟都,此乃憾事呀!” 邹衍则摇了摇头,对剧辛道: “剧相,康儿已下令整个燕国,不准任何一个地方官员,特意前往蓟都,参与他的婚事。言要以国事政务为重。此乃圣君之为,你我二人应为康儿高兴才是。” 姬康在蓟都接到剧相送来的讯息时,已经进入到二月份了。按父亲姬冥与母亲姬赵氏的规划,再过几天,就是姬康的大婚之日。 姬康今年的大婚,有许多人在操心,主事之人当然是自己的母亲——姬赵氏。 对于自己任何无力反抗的命运,姬康表示,都要坚决支持,乃至顺从。 王竹与李梅两人已经出宫,回到了自己在蓟都的娘家。 姬赵氏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脑袋里装满了许多与世不同的想法的。对于姬康如此顺从的态度,姬赵氏万分的满意。 “康儿,你尽快成婚后。只要能给为娘添上几个孙子,为娘就心满意足了,这也是你父亲的愿望。只要你给为娘和你父亲生上几个孙子,你就去忙你的征战天下去,为娘就不管你了。” “娘,你现在整天就把孙子挂在嘴边,如此期盼,你儿子我可是很嫉妒的哦。我是你的亲儿子耶!你不能偏心。” 姬康的话,让母亲姬赵氏非常的开心。 “哼!那个粟腹原来是怎么对付我母子的,也没想到会出现今天如此的局面吧!现在他还不是乖乖把他宝贝女儿嫁于我儿,给我儿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了么!” 姬康一惊,赶忙对母亲道:“娘,这个粟雅以后可是我的正妻,你的儿媳妇。她嫁给儿子,你要好好对她,可不能虐待她呀!” 姬赵氏溺爱地拍打了姬康两下,言道:“放心吧!你现在就护着她,这以后还怎么了得!小麻雀,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此话看来一点都不假。放心吧,你母亲没那么恶毒。” 对于母亲关于自己大婚的诸事,姬康都非常支持母亲的决定,甚至还对母亲,给予了许多建议与策划。 譬如说,同一天迎娶粟雅,以及王竹与清梅两人。 虽然母亲有点犹豫,说与礼不合。但姬康说要对得起清竹与清梅,不想委屈与自己一起长大的两人。 姬康的话,很对母亲的胃口。母亲姬赵氏也心疼清竹与清梅两人,与父亲姬冥商量后,就决定在同一天,一起迎娶三人。 二月,经历了冬天,进入到万物复苏的季节,春天即将到来。 二月二,蓟都民谚曰“二月二,照房梁,蝎子蜈蚣无处藏”,这也是姬康前世,“二月二龙抬头,大家小户使耕牛”农谚的前身来历。 在太子府的书房内,石敢正对着姬康道:“公子,你过几天就是大婚之日了,真快呀!你结婚后,答应我的事可要兑现哦。” 姬康看着石敢,对于这个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小伙伴,从来不客气。 “这还叫快?田光的儿子都出生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大婚后,你就去海军报道去吧,以后我辽地乃至燕国的海军,都交给你们了。” “对了,还有,石敢呀!你上次给我说的,不是你大哥的小儿子,准备过继到你名下么!你趁现在有空,就赶快办了。” “我这贺礼都给你准备好了,与田光儿子的礼物相同,保管让你与你儿子满意。” 石敢看着姬康,心中感动,言道:“多谢公子,你大婚后,我就趁机把这事办了。” 自来到这个时代,姬康对于自己的婚事,就抱着随遇而安的态度。 别人都给你安排好了,你顺其自然就行了。只要能过的去,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就好。 这不,自己已过世的祖父与自己的母亲,到现在为止,已经给自己安排了三个老婆了。 “公子,过几天,你一下子就要娶三个老婆呀?” “当然,这是肯定的。” “公子,你以后是要成为燕王的,你要娶多少老婆呀?” “三个就足够多了,再多娶几个,对男人来说,就是谋杀了。” “公子,你的意思是说,你这辈子就这三个老婆了?” “那是自然。” “哦,公子,可是正妻与侍妾同一天办理婚事,别人说与礼不合呀!” 姬康又如小时候一样,敲了下石敢的额头。 “什么与礼不合?都是胡说八道。一个女人嫁人,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做为男人,自然要给这个女人,一个让她终身难忘的婚礼。” “哦、哦,公子,你说的都对。以后别敲我额头了,现在我都是大校军衔了。你这样做,让我会很没面子的。” …… 在石敢走后,姬康来到院内,看着日渐回春的天气,伸了伸自己的腰身。 在院内溜达的旺财,看到姬康出来,就自觉来到姬康的身旁。然后,用脑袋轻轻蹭蹭姬康的裤腿,带姬康来到自己的“宫舍”之内。 太子府所有下人,都知道太子对于旺财的感情,自然对旺财照顾的是无微不至。 旺财居住的“宫舍”,是姬康院内的一个偏屋。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尘土不染。在里面也修建了一个火炕,给旺财睡觉取暖用。 旺财顺着自己火炕边搭建的台阶,上了火炕,如往常一样,在自己旁边给姬康留出了个位置,看着姬康,朝姬康轻轻叫了两声。 姬康自然明白旺财的意思,就上火炕上去,然后,又如平时把头靠在了旺财的身上,对着旺财开始诉说起了“衷肠”。 “旺财,我们俩现在都大了。你已经妻妾儿女很多了,我也要娶妻生子了。人生么!我已经看得很开了,就是如此而已罢了。” 旺财亦然如小时候一般,伸出舌头舔了舔,姬康放在他脑袋旁的手。 “旺财呀!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现在已经怀疑我的前世,不过是我的一场梦而异!不过这场梦,是如此的真实!” “好了,不管是梦还是我的前世,在这世,我就是姬康,就是燕国的太子,就是未来燕国的王。我会守护好自己的亲人,守护好燕国,守护好我的子民的。” 旺财很配合地轻哼了两声。 姬康摸着旺财的脑袋,头枕着旺财的身子,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心里话,不由的在暖暖的火炕之上,枕着旺财就睡着了。 旺财扭头看了下姬康,把两只耳朵耷拉下来,也闭上了双眼。 第十六章 婚娶(下) 二月初,蓟都,相府。 因婚事,粟雅与贴身侍女小云二人,在年前就已从襄平学院赶回蓟都。 一起回来的还有自己的哥哥粟元。 回来后的粟雅非常忙碌,因为自己要亲手做自己的嫁衣。这也是这个时代的风俗,一代代传下来的,据闻出嫁之日,新娘穿上自己的亲手做的嫁衣,会平安喜乐一生的。 “姑娘,这件内衣你就穿里面,当太子看你穿这件内衣的时候,肯定会流“哈喇子”的,我敢肯定。” 贴身侍女小云,抖了抖手中用白色细纱缝制的内衣,对粟雅笑着道。 “哈喇子”这个词,也是小云从襄平学院学到的新词。 粟雅脸上泛起了一片羞涩,对小云呵斥道:“你就胡说,等你婚嫁的时候,看你怎么说?” 小云“哧哧”一笑,圆圆的脸蛋凑到粟雅耳边道: “姑娘,这内衣穿里面,可比什么都不穿,还更好呢!” 粟雅捏了下小云的脸蛋,对其道:“就你瞎说,成天说这些不找边的疯话。” 在粟雅的屋内,主仆二人一边缝制嫁衣,一边打趣几句,气氛顿时喜气起来。 “姑娘,你一进宫,就是太子妃了,下来就是燕王后了,要母仪整个燕国了。” “唉!其实我从来没想到要当什么太子妃,更不想当什么王后,只是想平平静静嫁一个人,平平安安的过一生。为他养儿育女,此生就足够了。” “姑娘,太子的口碑在襄平学院里那么好,肯定是不会委屈你的。现在不知有多少姑娘都在羡慕你,你还如此说。” “也是,看来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而回到娘家的清竹与清梅两人,此刻与粟雅一样,在家忙着赶制嫁衣。 随着大婚之日的逼近,姬康也开始忙的脚不沾地。 这个时代,婚礼的礼节相当繁琐,讲究也相当的多。这些礼节对姬康来说,是一件很头痛的事,但是自己还必须去做,不敢马虎。 好在有鲁仲连、苏代、姬茂等人的相助,姬康遵照他们的吩咐,照做就是了。 在姬康坚持下,对姬康婚礼的许多礼节进行了修改,众人按姬康所说的“尊礼而简,改其陋习”原则,对姬康的婚礼做了许多调整,并写入新的《周礼》之中。 譬如,按原先《周礼》,结婚流程都是“晨迎昏行”,让男女双方的家庭都疲惫不堪。姬康下令,改为“晨迎晨行”,走完一整套礼节即可。 又譬如,按原先《周礼》:女子出嫁后,其家三晚不能灭火。而迎娶新人之男家,三日之内不得有丝竹乐器的响声,整个婚嫁显得得死气沉沉。 姬康下令,男婚女嫁,本是人生之喜事。取消女方三晚不能灭火之规定,男家可以用声乐来助兴,起到欢庆的作用。 这个时代,已有“红盖头”之习俗,但还没有“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之说。王室贵勋之家,用的还是厢车;民间百姓,则用牛车什么的迎娶新人,这让姬康也松了口气。 二月十六,大吉,宜婚娶。 姬康的生辰八字与粟雅、清竹、清梅三人的生辰八字也皆事宜,姬康的大婚之日,就定在了今天。 进入到二月中旬后,已经渐渐回春季节,天气相当的不错。 因为今天是燕国太子姬康的大喜之日,整个蓟都城内,大街小巷,都纷纷挂起了从辽地传来的,被民众广泛喜爱而接受的大红灯笼,一片欢腾的场面。 姬康先是清晨沐浴净身,到太庙祭祀了下历代先王和列祖列宗,禀报了今日成婚之事。 随后就来到了蓟宫门口。 在蓟宫的门口,一阵锣鼓之声响起,紧接着就是笙、萧、笛等乐器奏响,一首欢快的《挂红灯》乐器,响彻在蓟都的上空,高渐离亲自指挥的“文艺团”悉数登场。 从蓟宫到相府,乃至到清竹、清梅两人娘家的大街两侧,酒楼、房屋之上,都站满了间隔有序的军士,大红的军袍,大红的披风,把姬康的大婚,衬托的更是喜庆。 蓟都的民众也都自发从屋内出来,为自家的太子送上了各自的祝福。 姬康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众人的簇拥下,向相府而来。 沿街,姬康一行的队伍们,不停向人群中,抛洒着辽地生产的“高粱糖块”,让道路旁两侧的儿童们奔跑不已。 欢快的乐曲不断转换,一会从《挂红灯》转换为《知道不知道》,一会又转换为《喜洋洋》,《绣荷包》等,这个蓟都民众这下可真是饱了眼福,结婚本就该如此呀! 到了相府前,乐曲更加欢乐、动人。 姬康进去亲自向自己的岳父、岳母粟腹夫妇二人行礼。粟元则把盖着“红盖巾”的新娘子——自己的妹妹粟雅背出,随姬康出门,放在了姬康一行,随行的一处厢车内。 姬康出门,又一次向粟腹夫妇二人行礼。完成礼节后,姬康一行,就一路敲锣打鼓,声乐齐鸣向清竹、清梅二人家而去。 之后,也很顺利,姬康先后到了清竹、清梅二人之家后,又按到燕相粟腹家的流程走了一遍,把清竹、清梅二人也接上各自的一辆大红厢车,众人随后就开始向蓟宫返回。 婚礼要在蓟宫举行。 这回姬康婚礼后,也可不能在蓟宫外居住了,必须要住到蓟宫内。 到了蓟宫门口,姬康下马,亲自到厢车前把粟雅、清竹、清梅三人给请了下来。 礼曰:共牢而食、合卺而饮,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 在这个时代,夫妻之人,结发成为夫妻后,一荣皆荣,一损皆损,其亲密关系比任何关系都更为牢靠。 姬康走在最前方,右手牵着粟雅,并派而行。清竹、清梅二人紧随而行。 高渐离在乐队的前方,挥着双臂不断卖力指挥着,《喜洋洋》的乐曲更加动人。 到场宾客之多,毫不逊色于姬康被立太子之时,甚至远远超过了当时。 粟雅、清竹、清梅三人虽看不到面容,但就从身材上来看,三人均为婀娜身姿,行走之间,一派大家风范。 在大殿上,燕王后姬赵氏一看到儿子姬康,一身喜服出现,身旁与身后,紧随着自己的三个儿媳妇,欢喜的眼泪都差点落下来。 父亲燕王姬冥,看到此景,更是感慨万分,自是十分欣慰。 立姬康为燕国太子,是因姬康在辽的表现太为出色。但姬康自身也有“硬伤”,就是没有后嗣,这对一个国家的继承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国太子大婚,是国之社稷大事。 这大婚,主要表现在“共牢而食、合卺而饮”上。 父亲姬冥与母亲姬赵氏,早就在大殿前广场处的一处草坪上,移植了一株松树,在松树下的草坪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布地毯。 因为是三位新人,地毯上放着三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三个瓷盘,分别盛着黍、稷,以及一份荤菜,这就是少牢。 《礼记.王制》:“天子社稷皆太牢,诸侯社稷皆少牢”。 荤菜仅一份,放于饭菜间,以供食用,这便是共牢而食。 饭后,需以酒漱口,共三次,称三酳,三酳之器,前两次用爵,最后一次用卺,夫妇各执一片而饮,这就是“合卺而饮”。 姬康因为是与三女同时成婚,等这一套礼节下来,也不由得汗流浃背。 举行完“共牢而食、合卺而饮”的礼节后。 姬康与三女来到大殿内,在礼宾官的大声吆喝下,来宾们齐声道:“天长地久,为尔佳缘”,为姬康与三女送上祝福。 下来就是三拜,姬康站在一侧,三女在另一侧,粟雅在前方,清竹、清梅二人则在粟雅的身后。 一拜天地,感恩天地,感谢今世千里姻缘相连; 二拜高堂,感恩父母,感激父母养育之恩。 夫妻对拜,愿今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随后的洞房花烛夜,自不必细说。 姬康无法,面对三个老婆,每人一天轮着来吧! 第十九章 乱战(上) 姬康在武安君安远等众人陪同下,在接下来的几天内,视察了武阳郡的几个县。 燕国建国之初,被封之地就是华北最为富庶的督亢之地,位于华北平原的北部。 最初燕国的都城,就是现在的中都良乡城(今北京房山区一带)。燕国建国之后,就开始修筑周边的城池,武阳、武遂、方城等这一些重要的城邑就是在这个时期,修筑完成的。 易都城内,还保留着完整的王宫。姬康的太祖父燕昭王,就是在易都建“黄金台”,向天下招贤纳士,开始壮大燕国的。 东周开始,天下动荡不安。 燕国的局面是很艰难的,北部面临着北部山戎、孤竹、令支、东胡、匈奴等游牧民族的侵扰,西部面临着白狄东迁的威胁。 燕国为消除这些隐患,也决定开始向北扩张。 为控制北易水地区,以及重要的战略要道“浦阴陉(从河北易县到山西代县的太行要道)”。燕国将武阳邑——也就是易城,升格为“下都”,做为南部燕军的战略支撑。 至此,燕国的“三都”——也就是上都蓟城、中都良乡邑、下都武阳邑,正式形成。 为防御燕国南部的边境,燕国从下都易城开始,从西至东,沿易水河,经武遂(今河北徐水县遂城镇),方城(今河北固安县)等地,修筑了一条防线,以保护自己的后方不受袭扰,这就是燕国此时修筑在武阳郡境内的“燕南长城”。 姬康站在易都的长城之上,看着绵延看不到尽头的南长城,心怀壮烈。 在姬康的前世,因为历史的原因,燕国的存在感极低。这条南长城,也早已淹没在历史的岁月当中,记述很少,留给后人的只是残垣断壁。 但现在这条长城就在自己的脚下,墙体多为板筑夯土而成,夯土层二十五厘米左右;墙基宽度,可达二十米左右。 姬康现在已经知道,这条南长城的始建年代要早于北长城,之后又不断地向东西两侧延伸,绵延至千里,气势磅薄。 姬康抬起右臂,指着这条长城,感慨地对身后的鲁仲连等众人道:“我燕国先王率我燕国之民,,筚路褴褛、披荆斩棘,才有我燕国今日的万里河山。” “昭先王曾对我等后人嘱咐,长城只是我燕国的,而不是我燕国的终点。我等后辈,不能辜负我燕国历代先王与前人的期许呀!” 鲁仲连、韩非、安远、田光等众人齐声领“诺”。 已经六十出头的老先生鲁仲连上前,对姬康道:“太子,如今天下处于大争之世,诸侯林立,强者一冲就可青云直上,弱者一退则变为池中之鱼。” “太子,对我燕国来说,这几年的时间很宝贵,也尤为重要。不仅仅君王要自强,臣等也要筹谋。这其中的道理,太子肯定亦然明白。” “现今天下,秦、赵两强,经长平与邯郸之战后,秦国元气大伤,而赵国更是气息奄奄;齐国上下任人唯亲,喜好享乐,而无进取之心。” 说到这里,鲁仲连看了下韩非,又继续对姬康道:“韩、魏两国,畏秦如虎,只是苟延残喘,毫无做为;南方楚国,虽疆域数千里,但上下却不能一心。” “我燕国现今已设郡十六,县二百余。疆域万里,民众千万,正规军四十万,带甲之军更有百万以上。而太子你求贤若渴,卑身厚币以招贤者;又吊祭英烈,慰问孤儿,和臣下们同甘共苦。” “老臣不才,但可以说,我燕国亦然崛起。太子要抓住这几年,上天给予我燕国的大好良机。只要今年修养生息、练兵操演。待来年就可举兵横扫中原,完成天下一统之大业。” 众人听罢鲁仲连的话后,都面色潮红,满脸激动。是呀!我燕国在太子的带领下,终于要开始逐鹿中原,统一天下了,这能不激动么? 唯有韩非,轻轻一叹。 姬康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紧紧抓着南长城的墙砖。回头看了下众人的表情,心中已经了然。 姬康转过身来,诚恳地对韩非道:“韩先生,你乃当今之世年青一辈之翘楚之人。对于韩国的感情,我是知道的。但大丈夫来世一遭,行在天地之间,自当做一番事业,方不亏此世。” “我在这里答应你,如果真的待燕、韩两国兵戈相向之时。我看在先生的面上,可将韩国王室一族迁徙到辽地,保其平安而善待之。故,请先生放心。” 姬康的这番话,可谓是诚意满满,众人皆看向了韩非。 韩非听完姬康的一席话后,不仅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韩非来燕国的这三年,姬康对自己的态度,是令韩非甚为感动的。纵观华夏历史,姬康待人之诚,三皇五帝也不过如此。 如果以后燕国真的能统一天下,这对自己来说,就是名垂青史的典范。 众人现在也都知道,燕王姬冥身体欠佳,这燕国国事已经是太子姬康在主事。观其在燕国的所作所为,都很是妥当,没有任何欠缺之处。 因此姬康在燕国的根基是愈来愈深,众多名臣武将环伺身旁,已有天下雄主之姿。若跟在此人身后,日后确实能建功立业,实现自己的一番壮志。 韩非在韩国,身受自己的哥哥韩王然的忌讳,不但不重用自己,反而遭到处处打压。 韩非不知道的是,在姬康前世的历史中,韩非命运多舛。韩王然不但不重用自己的弟弟韩非,反而遗嘱令自己的儿子终身不能重用韩非。 因为韩非,是韩王然父亲韩王咎的哥哥,公子虮虱的儿子。 韩襄王十二年(公元前三百年),韩国的太子婴病死。为了空出来的太子之位,公子咎、公子虮虱两兄弟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夺。 韩非的父亲公子虮虱名字取得晦气,运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当时正在楚国做人质,人身不得自由,加上距离又远,很难左右朝中局势。 就这样,原本在韩国太子继承次序上,排在公子虮虱之后的公子咎,当时则留在韩国国内,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巧使计谋,最终在这场政治斗争中获得了胜利,被立为太子。 韩襄王卒,公子咎立,是为韩厘王。韩厘王在位二十三年,卒,子韩然立。 韩王然临终之时,对自己的儿子道:“汝为韩王,用人无所不可,惟不可用韩非。韩非之才,非你所能驾驭。不用,国弱而已。用之,恐国为之夺,不复为汝所有。切记切记。” 最后韩非,被韩国送给秦王嬴政,又遭师兄李斯嫉妒,惨遭陷害,死于非命。 现在韩非在燕国,已被姬康任命为秘书阁的阁守,得到重用。此职位承上启下,虽官位不高,但位居朝堂中枢,为将来相国必由之路。 但更为重要的是,此时在燕国,姬康对于各方面的事情,已能自己做主。不必看他人的脸色,更不用他人指手画脚。就这一点,让韩非就极为满意。 只有这样的君主,才能给自己一个广大的舞台,才能实现自己胸中的政治抱负。 韩非这几年,在燕国也不是白呆的。 观燕国之做为,已经有并吞天下之志。 听着姬康诚恳的语气,韩非意识到这是自己人生中,唯一也是最后的机遇。错过了,此生将不会再有此际遇,就是连韩国的王室上下,恐怕也会在未来死于刀戈之下。 韩非一展双臂,双手合拢伸至前方,深深对姬康一躬,行大礼道: “多谢太子,如此宽厚韩国王室之人,韩非感恩不尽。请太子放心,今日韩非在此发誓:韩非已答应太子在燕为官,今后必尽力,辅佐太子乃至燕国。若违今日之誓言,韩非必死于非命。” 姬康见此,知道到此刻,韩非是真心实意准备在燕国做事了。 上前扶起韩非,对韩非道: “韩非先生不必如此。我得先生如齐桓公得管仲,晋文公得狐偃也。” 姬康身旁众人闻此,部色变。 这个评价太高了,管仲与狐偃两人,分别辅佐自己的君王称霸天下,现在姬康居然如此对待韩非这个年青的韩国公子,是不是太过了? 只有姬康知道,此时自己对于韩非的评价一点都不高。 在姬康的前世,韩非的才华是那么的突出。韩非不但是华夏思想家、哲学家和散文家,法家学派代表人物。更是将商鞅的“法”、申不害的“术”和慎到的“势”集于一身。 并且将老子的辩证法、朴素唯物主义与法融为一体,为后世留下了大量名言名着。其学说,两千多年来,一直是华夏封建统治阶级运用的基础。 就在姬康视察武阳郡的时候,中原大地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秦王嬴稷在经历了邯郸之战的惨败后,已经彻底老羞成怒。悍然撕毁了与中原各国在函谷关下,所签订的合约。 在去年年末之际,命令王龁、张唐两人率军二十万,先占领了刚回到魏国手中的河东郡。紧接着,秦军又借道韩国,占领了魏国的安阳(魏国的宁新中城)。 魏王圉对于秦国的进犯毫无办法,也不敢大举反击秦军,反而怪罪韩国。 在刚开春的三月,魏国以韩国借道秦国为理由,即发兵十万,攻打韩国,魏军进展顺利,韩国接连失地。 韩王然没有办法,就派人向秦、赵、楚三国求援。 但此时,秦、赵、楚三国也顾不上韩国了。 因为秦赵两国的大战,又要开始。 而楚国也准备兵发鲁国了。 第十八章 归心(下) 韩非见此,不禁又想起了韩国,两者之间简直是无法对比呀 韩非感叹地对姬康道:“太子,吾师荀子游历秦国时,曾对吾等言秦制之优劣。但观我之燕国,有秦之优,而无秦之缺也。故,我燕国该当大兴” 荀子三次任稷下学宫的祭酒,是当世公认的大儒。 鲁仲连老先生,听韩非如此一说,兴趣大增。 对韩非问道:“韩非,汝师荀子是如何评论秦国的,你且道来,让太子与吾等,都听听。” 安远、田光等人也支起耳朵看着韩非,姬康也很感兴趣。 韩非见此,就对众人潺潺道来。 原来荀子带着李斯、韩非等弟子在秦国游历时,游历了秦国的许多郡县,最后来到秦国都城咸阳,秦相范雎来拜见荀子。 范雎见到荀子后,就问荀子:“先生,入秦何见” 荀子当时对范雎回答道:“秦国边塞险峻,地势便利,山林河流美好,自然资源带来的好处很多,这是地形上的优越。” “踏进秦国的国境,观察百姓的习俗,秦国的百姓质朴淳厚,那里的音乐不淫荡卑污,那里的服装不轻薄妖艳,百姓非常害怕官吏而十分顺从,真像是古代圣王统治下的民众。” “到了大小城镇的官府,秦国的官吏都是很严肃认真,无不谦恭节俭、敦厚谨慎、忠诚守信而不粗疏草率,真像是古代圣王统治下的官吏。” “来到秦国都城咸阳,观察秦国的士大夫们,发现这些士大夫们,走出自己的家门,就走进自己的衙门;走出衙门,就回到自己的家里。” “这些士大夫们,没有私下的事务,不互相勾结,不拉党结派,卓然超群。没有谁不明智通达而廉洁奉公,真像是古代圣王统治下的士大夫。” “观察秦国的朝堂,秦国的君主主持朝政告一段落时,处理决定各种政事、从无遗留。安闲得好像没有什么需要治理似的,真像是古代圣王治理的朝廷。” “所以秦国现在能称雄天下,并不是因为侥幸,而是有其必然性的。故此,君王自身安逸,但国家却治理得好;政令简要却详尽;政事不繁杂却有成效,这是政治的最高境界。秦国类似这样了。” 鲁仲连先生,听韩非这么一说,眉头微皱,对韩非道: “韩非,以汝师荀子之见,秦国的缺点了在哪里呢” 韩非看了看众人,发现姬康也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就笑着道:“秦国怎么会没缺点呢以吾师看来,秦国的缺点很大,也很致命。” 旁边的田光实在忍不住了,就对韩非道: “韩大人,你说说,荀子先生是怎么说秦国的缺点的” 韩非就对众人继续道: “吾师对范雎道:秦之缺点,就是没有推行仁政。” “吾师言:秦国纯粹地崇尚道义、任用贤人的就能称王天下;驳杂地义利兼顾、贤人亲信并用的就能称霸诸侯。但这两者一样也做不到的就灭亡,这就是秦国的短处啊。” 说到这里,韩非笑着对众人道:“吾师再说到秦国之长处时,秦相范雎当时是眉飞色舞。但最后说到秦国的短处,范雎则面露不悦,怏怏而归。” “待范雎走后,吾师就对我等弟子道:秦必不久远。” 姬康在旁,沉思了良久,已经明白过来。 韩非所说的,恐怕后面的才是重点。荀子对秦国的看法,最后的缺点评判,恐怕才是其真正看法立足点所在。 前面是点明了秦国的长处,有统一天下的资本。后面却也很委婉的、表达了荀子认为秦国的短处所在,而且也表达了荀子对长远秦国的不看好。 而且按姬康前世的历史,事实也正如荀子看法一样,秦国迅速以前面举出的长处统一天下,又以其短处,再经历了两世之后,就迅速地灭亡了。 当然,秦国的最终灭亡,是很多方面造成的。但是秦国统一天下后,没有安抚百姓,体恤民众,劳役过重等,也是秦国迅速灭亡的主要原因之一。 譬如说,秦始皇为给自己修建陵墓,就用了三十九年,征调老至少七十万年轻力壮的民夫。到陵墓建成后,他儿子秦二世,为保守陵墓的秘密,居然把十几万工匠给殉葬在了陵墓之中。 秦朝如此做,可谓是天怒人怨,不灭亡是真的没有天理 在姬康看来,荀子对秦国的评论,可以说是极其精准地预言了。 而韩非如此对自己说,何尝不是对自己一种婉转的谏言呢 姬康来到韩非面前,双手合拢,深深躬身对韩非道: “韩非大人,多谢指教,姬康受教了。姬康深知,自身有许多缺点,还请大人今后不辞辛劳,多多建言。” 韩非看到姬康如此,知道姬康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 口吃的毛病又来了:“太子太子不可如此,韩非韩非惭愧,今后今后定会定会多建言的。请请太子放心。” 说罢,深深对姬康躬身回礼。 姬康双手扶着韩非的双臂,对其道:“韩大人,今后你就担任秘书阁的阁守吧,职位为长大夫之,请韩大人不要推辞。” 韩非看着姬康清澈的目光,点了点头道:“君之所命,岂敢不从” 鲁仲连、田光等人看到此种情景,都不由会心笑了起来。 姬康先抬头看了看,远处一望无际的田地,对众人道:“各位大人,我燕国的万里山川,与秦国一般壮丽;我燕国的河流远胜于秦国,土地比秦国更为肥沃。” 又看了看在田地内辛勤耕作的众多民众,抬起右手,姬康指着这众多的民众道:“各位大人,我燕国民众淳朴、厚重,也不次于秦国。” 又看着安远道:“我燕国的官员们,比秦国的官员更为优秀。” 说到此,姬康大声说道:“我燕国上下,体恤民众,税赋比中原各国相比,为最低,比秦国更为仁政。这燕国是属于我姬康的,也是属于你们的,但更是属于这众多辛勤劳作的民众的。” 众人皆抱拳躬身,发自内心地躬身对姬康深深一拜。 一阵春风吹来,传来城内民众劳动的号子声。 第十九章 乱战(上) 姬康在武安君安远等众人陪同下,在接下来的几天内,视察了武阳郡的几个县。 燕国建国之初,被封之地就是华北最为富庶的督亢之地,位于华北平原的北部。 最初燕国的都城,就是现在的中都良乡城(今北京房山区一带)。燕国建国之后,就开始修筑周边的城池,武阳、武遂、方城等这一些重要的城邑就是在这个时期,修筑完成的。 易都城内,还保留着完整的王宫。姬康的太祖父燕昭王,就是在易都建“黄金台”,向天下招贤纳士,开始壮大燕国的。 东周开始,天下动荡不安。 燕国的局面是很艰难的,北部面临着北部山戎、孤竹、令支、东胡、匈奴等游牧民族的侵扰,西部面临着白狄东迁的威胁。 燕国为消除这些隐患,也决定开始向北扩张。 为控制北易水地区,以及重要的战略要道“浦阴陉(从河北易县到山西代县的太行要道)”。燕国将武阳邑——也就是易城,升格为“下都”,做为南部燕军的战略支撑。 至此,燕国的“三都”——也就是上都蓟城、中都良乡邑、下都武阳邑,正式形成。 为防御燕国南部的边境,燕国从下都易城开始,从西至东,沿易水河,经武遂(今河北徐水县遂城镇),方城(今河北固安县)等地,修筑了一条防线,以保护自己的后方不受袭扰,这就是燕国此时修筑在武阳郡境内的“燕南长城”。 姬康站在易都的长城之上,看着绵延看不到尽头的南长城,心怀壮烈。 在姬康的前世,因为历史的原因,燕国的存在感极低。这条南长城,也早已淹没在历史的岁月当中,记述很少,留给后人的只是残垣断壁。 但现在这条长城就在自己的脚下,墙体多为板筑夯土而成,夯土层二十五厘米左右;墙基宽度,可达二十米左右。 姬康现在已经知道,这条南长城的始建年代要早于北长城,之后又不断地向东西两侧延伸,绵延至千里,气势磅薄。 姬康抬起右臂,指着这条长城,感慨地对身后的鲁仲连等众人道:“我燕国先王率我燕国之民,,筚路褴褛、披荆斩棘,才有我燕国今日的万里河山。” “昭先王曾对我等后人嘱咐,长城只是我燕国的,而不是我燕国的终点。我等后辈,不能辜负我燕国历代先王与前人的期许呀!” 鲁仲连、韩非、安远、田光等众人齐声领“诺”。 已经六十出头的老先生鲁仲连上前,对姬康道:“太子,如今天下处于大争之世,诸侯林立,强者一冲就可青云直上,弱者一退则变为池中之鱼。” “太子,对我燕国来说,这几年的时间很宝贵,也尤为重要。不仅仅君王要自强,臣等也要筹谋。这其中的道理,太子肯定亦然明白。” “现今天下,秦、赵两强,经长平与邯郸之战后,秦国元气大伤,而赵国更是气息奄奄;齐国上下任人唯亲,喜好享乐,而无进取之心。” 说到这里,鲁仲连看了下韩非,又继续对姬康道:“韩、魏两国,畏秦如虎,只是苟延残喘,毫无做为;南方楚国,虽疆域数千里,但上下却不能一心。” “我燕国现今已设郡十六,县二百余。疆域万里,民众千万,正规军四十万,带甲之军更有百万以上。而太子你求贤若渴,卑身厚币以招贤者;又吊祭英烈,慰问孤儿,和臣下们同甘共苦。” “老臣不才,但可以说,我燕国亦然崛起。太子要抓住这几年,上天给予我燕国的大好良机。只要今年修养生息、练兵操演。待来年就可举兵横扫中原,完成天下一统之大业。” 众人听罢鲁仲连的话后,都面色潮红,满脸激动。是呀!我燕国在太子的带领下,终于要开始逐鹿中原,统一天下了,这能不激动么? 唯有韩非,轻轻一叹。 姬康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紧紧抓着南长城的墙砖。回头看了下众人的表情,心中已经了然。 姬康转过身来,诚恳地对韩非道:“韩先生,你乃当今之世年青一辈之翘楚之人。对于韩国的感情,我是知道的。但大丈夫来世一遭,行在天地之间,自当做一番事业,方不亏此世。” “我在这里答应你,如果真的待燕、韩两国兵戈相向之时。我看在先生的面上,可将韩国王室一族迁徙到辽地,保其平安而善待之。故,请先生放心。” 姬康的这番话,可谓是诚意满满,众人皆看向了韩非。 韩非听完姬康的一席话后,不仅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韩非来燕国的这三年,姬康对自己的态度,是令韩非甚为感动的。纵观华夏历史,姬康待人之诚,三皇五帝也不过如此。 如果以后燕国真的能统一天下,这对自己来说,就是名垂青史的典范。 众人现在也都知道,燕王姬冥身体欠佳,这燕国国事已经是太子姬康在主事。观其在燕国的所作所为,都很是妥当,没有任何欠缺之处。 因此姬康在燕国的根基是愈来愈深,众多名臣武将环伺身旁,已有天下雄主之姿。若跟在此人身后,日后确实能建功立业,实现自己的一番壮志。 韩非在韩国,身受自己的哥哥韩王然的忌讳,不但不重用自己,反而遭到处处打压。 韩非不知道的是,在姬康前世的历史中,韩非命运多舛。韩王然不但不重用自己的弟弟韩非,反而遗嘱令自己的儿子终身不能重用韩非。 因为韩非,是韩王然父亲韩王咎的哥哥,公子虮虱的儿子。 韩襄王十二年(公元前三百年),韩国的太子婴病死。为了空出来的太子之位,公子咎、公子虮虱两兄弟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夺。 韩非的父亲公子虮虱名字取得晦气,运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当时正在楚国做人质,人身不得自由,加上距离又远,很难左右朝中局势。 就这样,原本在韩国太子继承次序上,排在公子虮虱之后的公子咎,当时则留在韩国国内,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巧使计谋,最终在这场政治斗争中获得了胜利,被立为太子。 韩襄王卒,公子咎立,是为韩厘王。韩厘王在位二十三年,卒,子韩然立。 韩王然临终之时,对自己的儿子道:“汝为韩王,用人无所不可,惟不可用韩非。韩非之才,非你所能驾驭。不用,国弱而已。用之,恐国为之夺,不复为汝所有。切记切记。” 最后韩非,被韩国送给秦王嬴政,又遭师兄李斯嫉妒,惨遭陷害,死于非命。 现在韩非在燕国,已被姬康任命为秘书阁的阁守,得到重用。此职位承上启下,虽官位不高,但位居朝堂中枢,为将来相国必由之路。 但更为重要的是,此时在燕国,姬康对于各方面的事情,已能自己做主。不必看他人的脸色,更不用他人指手画脚。就这一点,让韩非就极为满意。 只有这样的君主,才能给自己一个广大的舞台,才能实现自己胸中的政治抱负。 韩非这几年,在燕国也不是白呆的。 观燕国之做为,已经有并吞天下之志。 听着姬康诚恳的语气,韩非意识到这是自己人生中,唯一也是最后的机遇。错过了,此生将不会再有此际遇,就是连韩国的王室上下,恐怕也会在未来死于刀戈之下。 韩非一展双臂,双手合拢伸至前方,深深对姬康一躬,行大礼道: “多谢太子,如此宽厚韩国王室之人,韩非感恩不尽。请太子放心,今日韩非在此发誓:韩非已答应太子在燕为官,今后必尽力,辅佐太子乃至燕国。若违今日之誓言,韩非必死于非命。” 姬康见此,知道到此刻,韩非是真心实意准备在燕国做事了。 上前扶起韩非,对韩非道: “韩非先生不必如此。我得先生如齐桓公得管仲,晋文公得狐偃也。” 姬康身旁众人闻此,部色变。 这个评价太高了,管仲与狐偃两人,分别辅佐自己的君王称霸天下,现在姬康居然如此对待韩非这个年青的韩国公子,是不是太过了? 只有姬康知道,此时自己对于韩非的评价一点都不高。 在姬康的前世,韩非的才华是那么的突出。韩非不但是华夏思想家、哲学家和散文家,法家学派代表人物。更是将商鞅的“法”、申不害的“术”和慎到的“势”集于一身。 并且将老子的辩证法、朴素唯物主义与法融为一体,为后世留下了大量名言名着。其学说,两千多年来,一直是华夏封建统治阶级运用的基础。 就在姬康视察武阳郡的时候,中原大地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秦王嬴稷在经历了邯郸之战的惨败后,已经彻底老羞成怒。悍然撕毁了与中原各国在函谷关下,所签订的合约。 在去年年末之际,命令王龁、张唐两人率军二十万,先占领了刚回到魏国手中的河东郡。紧接着,秦军又借道韩国,占领了魏国的安阳(魏国的宁新中城)。 魏王圉对于秦国的进犯毫无办法,也不敢大举反击秦军,反而怪罪韩国。 在刚开春的三月,魏国以韩国借道秦国为理由,即发兵十万,攻打韩国,魏军进展顺利,韩国接连失地。 韩王然没有办法,就派人向秦、赵、楚三国求援。 但此时,秦、赵、楚三国也顾不上韩国了。 因为秦赵两国的大战,又要开始。 而楚国也准备兵发鲁国了。 第二十章 乱战(下) 春申君黄歇,从王畿洛邑返回楚国的都城陈郢,立即前来拜见楚王芈完。 楚王芈完从御阶之上下来,亲自握住黄歇的双手,对黄歇道: “春申君,此番你前去王畿,辛苦了。” “多谢大王。此乃臣之使命,赖我王之鸿福,臣才完成了此次的使命。今天子以赐予我楚国天子胙,请我王立即派使者前往各国,号令各国共同出兵,协力攻秦。” “好好,寡人这就派使者前往各国,让各国遵天子胙,共同出兵伐秦。如此,各国必然没空,管我齐国占领鲁国之事矣!” 楚王芈完很高兴对春申君黄歇道。 “我王圣明。”黄歇躬身,恭敬地对楚王说道。 其实,楚王芈完与黄歇两人多虑了! 就在过年后,秦王嬴稷在看到秦军又重新收复了河东郡,占领了汾城;又借道韩国,占领了魏国的安阳后,内心又开始膨胀起来了。 在朝会上突然下诏,命令驻守在安阳的秦国大将王龁、张唐二人,率领驻守在安阳的秦国二十万大军,准备又向赵国再一次发动攻击。 秦相范雎见此,上前劝道:“大王,不可呀!我军连年征战,损折过大,国内民生凋敝。此时实在不宜出兵,应修养生息呀!” 嬴稷不悦,对范雎道:“相国,我军刚收复了河东,又占领了魏国的安阳。此时中原诸国大军皆已返回国内,不可能再合纵攻我,我秦国何忧之。” “相国,我知道你想说我秦国在邯郸城下受到挫败,不宜再攻打邯郸。但寡人认为,赵国在经历了长平与邯郸之战后,损失更大。” “我秦国是很困难,但赵国更困难。此番我秦国在邯郸失利,非赵国之功,而是各国合纵之功也。寡人不想给赵国任何喘息的机会,能灭之则灭之。” 这秦王嬴稷对赵国已经产生执念了,就如同姬康小时在鞍山炼钢的执念一样,不灭赵国誓不罢休。 秦相范雎与朝堂众臣再劝,秦王嬴稷不听。 驻守在安阳的王龁、张唐二人,在二月份接到秦王嬴稷的诏令后,不敢怠慢。 于三月初,就率十五万大军,兵出安阳,向赵国的平阳(今河北磁县东南)、武城(今河北磁县西南)等地发起了攻击,准备再次攻打邯郸。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闻讯之后,这个气呀! 在朝堂上是破口大骂:“秦王老儿,欺人太甚!寡人入彼之母也,这是看我赵国好欺负了,是吧?三番五次派兵攻打我赵国。” 赵国朝堂众臣见赵王丹如此,知道赵王现在是心中气极。 平原君赵胜上前,对赵王丹道:“大王,看来秦王嬴稷不灭我赵国,是不会善败甘休的。请我王速派援军,增援我赵国南线平阳、武城等守军。” 去年荣蚠率领燕军从太原郡退却后。 赵国的老将廉颇,率军进驻到了赵国原都晋阳,接收了太原郡,现在不在邯郸。而大将庞煖,又率军回到了赵国的北部驻地。 赵王丹没有办法,就下诏,以乐乘为主将,庆舍为副将,率大军十万前往平阳、武成一带,阻击秦军的进犯。 于此同时,魏军十万大军在淇城(今河南鹤壁市淇县)已经击败了韩军的阻拦。随后,魏国大军就向韩国都城新郑猛扑过来,兵临韩国都城的北部重镇管城(今河南郑州市管城区)。 韩王然调集韩国大军,在管城与魏军展开了激战,苦苦抵抗魏军的进犯。 这个时候,楚国派来的使者也来到了蓟都,面见了燕王姬冥,出示天子胙,想让燕国遵周天子姬延之胙,出兵伐秦。 “胙”就是祭祀时供的肉。“天子胙”就是周天子分封天下诸侯时,用五色土筑坛,一方一色,分封某方的诸侯,就用白茅包取某方的土,连同祭肉授给他。 分封诸侯完毕后,周天子会把天子胙给各诸侯一份,自己太庙也会放上一份。 以此来号令天下,召集诸侯。 燕王姬冥见到楚国使者带来的天子胙后,因太子姬康此时在南部各郡视察,燕王就派人急速让姬康回来,一方面召集燕相粟腹、上卿将渠二人商量此事。 上卿将渠对燕王姬冥道: “大王,此事来得蹊跷呀!为何是楚国奉天子胙,而让我燕国出兵伐秦呢?” 燕相粟腹也思考良久后,对燕王姬冥道:“大王,将渠大人所言极是。现在中原各国混乱不堪,臣闻各国相互出兵征伐,战乱不止。” “目前,安稳者,只我北方燕国与东方齐国。但在这个时候,楚国却奉天子胙,让我燕国出兵伐秦,此事不得不慎重考虑呀!” 燕王姬冥闻此,对二人道:“两位爱卿,我燕国王室乃天子宗亲嫡系。如果不奉天子之胙,世人会如何看待我燕国?” 燕相粟腹又想了想,对姬冥道:“大王,此事不急,可命人让太子回都城,问问他的建议,再定此事不迟。” 姬康回到蓟都的时候,已经三月末了,姬康来到了父亲在蓟宫的书房。 面见到父王姬冥后,姬康先把自己到南部各郡的状况,向父亲姬冥禀报了一番。 虽然父亲姬冥已经把国事都交给了自己,但自己也不能得意忘形。父亲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南部视察的情况,但是自己该禀报的还是要禀报,这就是父子君臣之道。 果然,燕王姬冥见姬康如此,对姬康感到很满意。 也把楚国派使者来蓟都此事告知了姬康,并把自己与燕相粟腹,上卿将渠商量的结果也告诉了姬康。 最后,燕王姬冥对姬康道:“吾儿,现在楚王派使者前来,让我燕国奉天子胙,出兵伐秦。你看此事,以你之见,应如何处理?” 姬康回到蓟都后,已与鲁仲连、苏代、姬茂、韩非等人商量过此事,已有计较。 听父亲这么一说,就对姬冥道:“父王,现在我燕国正在内改国政,修养生息之际。现在出兵伐秦,路途遥远,补给困难,不是上策呀!” 燕王姬冥也叹了口气,对姬康道:“吾儿,我知道现在出兵不是上策。但如果他国都出兵响应天子之胙,而我燕国王室乃天子之正宗嫡系,却不出兵,世人如何观之?” 姬康笑着对父亲道:“父王,此事易耳!现在楚国奉天子胙,命我燕国出兵,肯定如相国粟腹、上卿将渠所言,必有蹊跷之处。” “儿臣以为,此番楚国运作,一方面想打击秦国,减缓楚国的压力;另一方面,楚国自身必有所图。儿臣以为,鲁国危矣!” 燕王姬冥听姬康这么一说,惊讶地看着姬康道:“太子,你是说,楚国想并吞鲁国么?” 姬康点了点头,对父亲姬冥道:“父王,楚国前几年,已趁秦赵大战之机,各国无暇他顾时,倪国与其母国邾国,一同被楚国所灭,又趁机占领了微山湖以东鲁国东部的徐州城(今山东省微山县)。” “这已经证明楚国有吞并鲁国之心,但碍于鲁国与我燕国、卫国一样,乃天子嫡系宗亲。又害怕像齐国吞并宋国一样,引天下诸侯并伐之,所行之策耳。” “目的,就是让我等诸侯,奉天子之胙,讨伐秦国。让秦国与我天下诸侯争战,而楚国则名为奉天子胙,出兵北上讨伐秦国,但实际上是准备出兵占领鲁国也。” 姬冥恍然大悟,对姬康道:“吾儿,楚国居然如此狼子野心,我燕国该如何做呢?” 姬康对父亲则回答道:“父王,现在就如父王所言,我燕国乃天子正宗嫡亲,既然天子有诏,我燕国名义上奉命就是。” “但目前父王身体不佳,儿臣为燕国新任太子,又不能率军远征。不过我燕国还是要尊重天子的,不奉周天子诏令,不是我燕国王室所秉持的君主之道。” “儿臣即可下令,命驻守在右北平郡的我燕国第三军,进驻到武阳郡,给天下一个交待。但按兵不动,以观后效。” “天子要率诸侯之军,讨伐暴秦,我燕国自然赞同。虽然我大军因路途遥远,不能亲自前往王畿,但可以派人送上少许财物,粮草等物,以资天子。” “如此,我燕国即可堵住天下之人悠悠之口,也可增强我燕国南部的军力,防止中原各国相争,发生以外的状况。此乃儿子拙见,请父王裁决。” 燕王姬冥听罢姬康的一番话后,站了起来,在书房内来回徘徊。 姬康的话已经说的很白了,就是不想参与中原此时的乱战,而又不反对天子的做为,想让天下诸侯彼此再相互消耗实力。 但是燕国也不是什么也不做,而是遵天子之胙,聚集兵马准备南下,并提前送上了粮草,财物等东西。这就让天下任何之人,都说不出燕国的不是。 如此,无论天下诸侯如何相争,不论胜败,燕国君王朝堂都没有丝毫失德之处。 到了这里,姬冥已经感觉到自己儿子虽然年轻,但已得到了几分深沉厚重之意了。 这时,又听儿子在旁说道:“父王,我大军聚集在武阳郡,旁观中原各国之成败。秦军如果胜利,我大军即可到河间郡,南下齐国。” “如果天子之兵胜利,我军就可到中阳郡,挥军西进,痛打秦国,此乃一举两得之事,对我燕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最后,姬康对父亲姬冥道:“这是儿子的想法,还请父王指正。” 姬冥看着姬康,思索着姬康的话。 半响后,对姬康道:“吾儿,举手之间,翻云覆雨。此策已出神入化矣!寡人把燕国交予你手,无虞矣!” 说完,姬冥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十一章 怀喜(上) 燕孝王二年,四月三日,秦国都城咸阳,王宫。 当周天子姬延发出天子胙,号令天下诸侯共同攻秦时,各国反应不已。 秦王嬴稷得到黑冰台的谍报人员禀报后,非常的愤怒。 手里拿着谍报人员,抄写的周天子号令各国君王的诏令,对秦相范雎道: “相国,你看看,你看看,这个周天子真把自己当会事了。什么各国君王奉天子胙,联合各诸侯一同会盟王畿,商讨攻秦之事。” “还有什么不灭恶秦,誓不罢休。什么替天行,伐秦之无道。狗屁!现在这个姬延老儿胆子不小呀,居然敢发出这样的诏令?这是根本不把我秦国放在眼里呀!” 秦相范雎,眉头紧皱,心中有点担忧。对嬴稷道:“大王,虽说周天子早已有名无实,各国诸侯都已不把周室放在眼里。但周天子发出这样的诏令,还是有号召力的。” “天下诸侯,如果此次真的都奉天子诏令。再一次合纵,伐我秦国,可以说是出师有名呀!此事,我王不可轻忽。” 嬴稷气愤地把手中的绢帛扔到地上,站了起来,狠踩了两脚。 大声对范雎道:“让他们来!让他们都来!寡人不惧。” 然后走到殿内墙前的地图旁,看了一会,对范雎道: “相国,你说,现在该如何处理此事呀?” 范雎上前,躬身对嬴稷道:“大王,以微臣看来,天下诸侯不一定都奉此诏,但是就怕此事成真呀!此事我秦国不得不防。” “自我大军在邯郸失利之后,所剩精锐之卒已不到三十万。除王龁、张唐将军带走的二十万精锐之师外,就剩下函谷关的近十万军队了。” 嬴稷想了会,对范雎道:“相国,你即可草诏,命我秦国各郡县,马上开始征兵。凡年龄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都必须入伍。” 范雎一听真急了,马上对嬴稷道:“王上,不可,万万不可如此呀!我秦国马上就要到夏收之季了。我秦国连年征战,民生早已凋敝。如果夏粮再因征兵而欠收,后果不堪设想呀!” “大王,微臣的意思不是不征兵,而是要少征。我秦国在函谷关还有十万大军,再加上王龁、张唐将军带领的二十万大军,我秦国大军总计还有大军三十万之多。” “微臣请我王,发出诏令,在我秦国各郡县,再征召十万大军。如此兵力,以防各国合纵,就足够了。这样的话,对我秦国夏收造成的影响,也有限度。” 嬴稷在殿内来回走了两趟,对范雎道:“相国此言,乃老成之言。相国你就草诏,按此意去办理吧。命新征之兵,在咸阳聚集,再选拔我秦国优秀将领带之。” 看到范雎面带忧色,这是以往未曾有过的。 嬴稷想激励下范雎,对其道:“相国,此次姬延老儿下天子胙,乃楚国之谋也。楚国必是在邯郸之战后,见我秦国今武安君死,而郑安平等又投降赵国,以为我秦国可欺。” “寡人闻楚之铁剑利,而歌舞演技拙劣。楚国铁剑利则士勇,歌舞演技拙劣则思虑深远。楚国春申君谋略深远,又善于带兵,寡人以为楚国是要在我秦国身上打主意了。” “我秦国面对楚国乃至天下的诸侯,如果不早作准备,就不能够应付突然的变化。寡人就不信,楚国能代替我秦国,成为这天下之尊?” 秦相范雎从王宫出来,回头看了下王宫,心中琢磨着秦王嬴稷的话。 突然想起了武安君白起临走时,对自己所说的一番话:“相国,白起会马上离开咸阳。你乃智者,好自为之吧!白起言尽于此。” 想到这里,范雎轻轻摇了摇头,自语道:“武安君,你也是智者呀!看来该激流勇退了。” 四月十八日,蓟宫东宫。 这一天,蓟都天蓝云白,春光明媚。粟雅居住的宫殿院落内,一片安静。 昨晚刚下了一场小雨,蓟宫内铺就的石板路上,低洼之处,还残留着水迹。院落之中的树木花卉,经过了春雨的滋润,在初阳的照耀下,更显得葱郁。 在殿外右侧的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上,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 “姑娘,殿内正门的道路两旁,已经按你的吩咐,分成了若干花圃,种上了不同的花卉品种了。其他的地方,也种了不同的花卉。” “还有,在院落的各处的墙角,以及花园的凉亭之周边,种下了腊梅等不畏寒的花卉品种,以待冬季,可以让太子以及宫内之人,可以在雪天赏花。” “另外,太子吩咐的要在宫殿院落内多种点树木,这个我去问了下姬茂总管。他说,还是尽量少种树木,宫内有这个讲究,说是为了宫内之人的人身安全。” “但姬茂总管又说,太子的话还是要尊办的。只能在宫内的几处花园内,多种点树木了。其他宫殿院落之内,少种上几颗。就是种,也要选择长不高的果树来种。” 在这条甬道路上,前面走的是太子妃粟雅,旁边则是粟雅的侍女小云。现在正向粟雅禀报,各处东宫院落内树木花卉种植情况。在二人的身后,又跟着四个宫女。 走进殿内,粟雅坐下,端起面前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对小云淡淡说道: “小云,竹、梅两位侧妃的宫殿院落,所种的树木花卉品种,要与我宫殿院落内的一致,不可偏颇。另外,还要多问问她们自己个人的喜好。” 小云瞪着大大眼睛,对粟雅道:“姑娘,小云早按你的嘱咐,如此去做了,你放心就是。姑娘,我告诉你呀!真是人如其名。” “竹妃人家喜欢绿竹,满院子里花圃之内,种的都是竹子。而梅妃则喜欢梅花,所以种选用的花卉品种中,梅花品种居多。” 穿着一身淡白色,绣有花卉图样裙装的粟雅,听罢小云的话后,淡淡一笑。 粟雅的容貌自是清丽脱俗,再加上成为太子妃后,成为人妇,已脱去了过去稚嫩之色。 在清丽的容貌下,气质更为平和、宽宏,再加上她缜密的心思、精明的手段,整个东宫各处院落,包括侍官、宫女,都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深得王后姬赵氏的喜爱。 在嫁给姬康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到如此,已经很不简单了。 “小云,既然竹、梅二妃都有各自的喜好,你就按她们的心思去办理即可。另外,你也要多问问老总管,看看母后喜欢什么样花卉,趁此次一并办理了。” “诺。”小云笑着答应道。 “算了,这事还是我亲自前去问问母后吧!” 粟雅站了起来,准备走出自己的殿门,前去王后姬赵氏之处。 走了几步,眉头微皱,脸色发白,右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哇”的一声,干呕起来。 小云见此,忙上前扶住自家的姑娘,大声道:“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然后,转身吩咐身旁的一个宫女道:“你赶快前去请医官来,太子妃身体有点不舒服。” 粟雅心内有点猜测,但不敢肯定,只是点了点头,让这个宫女前去请医官来。 不一会,这个宫女就带着一个头发胡须皆白的医官,进到粟雅居住的殿内。 此事已经惊动了王后姬赵氏,以及清竹、清梅二人。 众人闻讯,都匆忙向粟雅的殿内而来。 第二十二章 怀喜(下) 粟雅躺在自己居住殿内的榻上,等待着这个老医官的诊断结果。 殿内一片寂静,就连王后姬赵氏也一脸慎重,没有作声。清竹、清梅二人,以及宫内其他的侍官、宫女此时更是大气都不敢出,都静静站在殿内,满脸的紧张。 许久后,这个老医官诊脉完毕后,站了起来,一脸沉思的样子。 “王医官,太子妃是怎样的状况?是身体有恙?还是……” 王后姬赵氏在粟雅的榻前很着急,对着这个老医官连声发问。 清竹、清梅二人,以及殿内侍官、宫女们都不吭声,等待着最后的答案。 这个时候,这个王医官已是满脸微笑,已不复诊断之前严肃。 双手合拢,对王后姬赵氏深深一躬,高兴地禀报道:“启禀王后,王后不必担忧,太子妃此乃有喜了。这是喜脉!当前脉跳正常,无丝毫异常。” “啊!喜脉。姑娘这是有喜了。” 粟雅贴身侍女小云,最为纯粹,惊喜喊了出来。 仍躺在榻上的粟雅,在心中高兴的同时,又“狠狠”瞪了自己侍女小云一眼。 王后姬赵氏此时根本顾不上小云的失礼,自己胸中已是满满地欢喜。 看着这个老医官,情不自禁又询问了一遍:“王医官,你是说喜脉?肯定么?” 王医官笑着对姬赵氏再次禀报道:“王后,臣行医数十年,是不可能诊断错的。此番太子妃确实是有喜了,此乃喜脉。恭喜王后,恭喜太子妃,太子这是有后了。” 姬康的母亲、燕王后姬赵氏此时已经满面笑容,情不自禁: “哎呀!有喜了!这的确是大喜事,托历代祖宗保佑呀!我康儿有后了。” 自己的儿媳粟雅有喜,如果生的是男孩,对于姬康来说,就是嫡长子;对于姬赵氏来说,就是嫡长孙;而对于燕国王室来说,就是未来的王储。 顿时,整个殿内响起一片喧闹恭贺声。 众人都纷纷向王后姬赵氏,太子妃粟雅一起恭贺。 “恭喜王后,贺喜王后。” “恭喜太子妃,贺喜太子妃。” “有喜了!”清竹、清梅二人相互看了下,都把目光落到了榻上躺着的粟雅,二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粟雅看着清竹、清梅二人的神色,内心也暗自气爽,但面上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三人同一时间,一起嫁给姬康。现在才过了两月,太子妃粟雅就已经有喜了,而清竹、清梅二人的肚子,此时还没有丝毫的动静。 对于清竹、清梅这两人心中黯然、羡慕的情绪,粟雅了然于胸。 王后姬赵氏此时已高兴地合不拢嘴,对老医官道:“王医官诊脉有功,赏五金。” “多谢王后赏赐。” 老医官对着王后姬赵氏跪下叩首,心中甭提多高兴了。 这就是自己的运气呀!正好今日轮到自己轮值,可谓是天降横财。 随后,王医官又对粟雅交待了下怀孕期间,饮食乃至众多需要注意的事情。 待老医官走后,王后姬赵氏仍是欢喜地笑不拢口。 “媳妇,你就在宫内安心养胎,这比什么都重要。这东宫之事,为娘与清竹、清梅二人都会帮你的,你无需多操心。” “多谢母后,儿媳会好好保养好自己的身体的,请母后放心。如此,就是给母后、竹、梅两位姐姐添麻烦了。” 说完,粟雅就要从榻上起来,给王后姬赵氏与清竹、清梅二人行礼。 王后姬赵氏忙上前到榻旁,制止了粟雅的动作,对其道:“媳妇,看你说的,这怎么能说是麻烦?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你现在可不能在操劳半分了。” “你安心养胎就是,宫中之事可不能再操劳了!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把自己身体养好,给我生一个胖胖的孙子来,就是对王上与我,乃至康儿,最大的功劳了。” 说到此,王后姬赵氏又赶紧对东宫内,站在旁边的一个侍官问道: “太子,又到城外军营练兵去了么?还不知道此消息吧?” 这个侍官忙躬身,回禀王后姬赵氏道: “启禀王后,太子是在城外的军营练兵,现在尚不知太子妃有喜之事。” “你马上前去告知王上此事。在去通知鲁先生、苏代先生、以及老总管姬茂,让他们派人出城禀报太子此事,让太子尽速回宫。” “诺。”这个侍官躬身答道。 姬康在城外的军营中知道了此消息后,整座军营内顿时欢腾起来。 大将王石,以及田光等众多的将领,都纷纷上前向姬康恭喜。 这个时代,在天下人的心目中,后嗣传承,为人世第一大事,比自己共宗耀祖还重要。 孟子在《孟子离娄上》清晰阐明了这个道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君子以为犹告也。” 这种观点,就是在姬康前世“生男生女都一样”的年代里,仍被很多人所遵守。在前世做过一乡之长的姬康,因为计划生育,可没少让各村父老乡亲们痛骂。 平时看起来很温顺的农人,在面对要把自己怀孕媳妇带到医院里去的姬康,仿如“愤怒的雄狮”,看向姬康的眼神,都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有了子孙,才可以光宗耀祖。没有子孙,就自己光宗耀祖有什么用!在这个时代,对于任何一个君王、王储来说,后嗣之事是更为是最重要的。 做为一个君主,如果没有后代,一旦等这个君主死去,整个国家都会陷入动荡不安之中,弄得不好,就是一场大乱。 在这个时代的民众心中,一个君王如果没有后裔继承自己的基业,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黎民百姓。你再怎么样的文治武功都不行,这是这个时代的规则。 对姬康来说,子嗣的问题,是自己不折不扣是最大的政治问题。 没有后裔的自己,哪怕拥兵百万,谋士如云,勇将如雨,再有天大的志向,也必众叛亲离,自己的事业最后也必半途夭折。 在军营内的姬康,知道粟雅怀孕的讯息后,面对着满帐来给自己道喜的将领。 双掌拍了几下,高兴地传令道:“来人。传我命令,今日是大喜之日,赏全军酒食,这月将士们的俸禄翻倍。” 下罢命令,姬康出帐,上马带着田光等亲卫营,就朝蓟都赶来。 来到蓟都后,发现满城的百姓们都喜气洋洋。一问之下,知道自己的父亲燕王姬冥,已经下诏,命令天下各郡县百姓同庆,官府衙门按户数,每户赐肉一斤。 姬康急匆匆地走进宫内,顾不上沿途来给自己请安问好的侍官、宫女们。 自己来到了自己与粟雅居住的殿内,发现粟雅躺在榻上,旁边坐着清竹、清梅二人。 见姬康进来,清竹、清梅二人起来给自家夫君行礼。 姬康摆摆手,制止了二人:“都是自家人,无须多礼。” 见粟雅起身下榻,也要给自己行礼。 姬康大步上前,几步来到榻前,扶着粟雅的身体道:“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要如此。” 说罢,把耳朵贴向了粟雅的肚皮,俯身仔细倾听着。 刚怀孕一个月,肯定是听不出什么动静来。 粟雅见自己夫君如此,心中也很感动,喜悦之情从心而发,一行热泪不禁流了出来。 见清竹、清梅二人在旁,露出一幅寞落的表情。 粟雅赶紧度姬康道:“夫君,我现在有孕,不能侍候夫君了。就让竹、梅两位姐姐多多担待,侍候好夫君。” 姬康站起,回身看了看清竹、清梅二人,看到两人瞅向自己带着幽怨的目光。 姬康心里一颤,双腿一抖,赶忙二人道:“不要着急,我们夫妻四人,还要继续努力。你们三人,每人最少都要给我生三个孩子。” 三女闻此,都满面通红,一起“啐”了姬康一口。 第二十三章 匈奴王 四月中旬,右北平郡,郡府平刚城(今内蒙古宁城县西南)城外,燕军大营。 奉太子姬康之命,视察右北平郡的监督院院长姬茂,在第三军军长胡归良,副将兼政委马顺达,以及众多燕军将领的陪同下,走进了第三军的中军大帐。 众人进入到中军大帐后,老总管姬茂从怀中掏出诏令,对胡归良、马顺达等众将高声喊道:“太子有诏,众将听令。” 胡归良与马顺达等燕军众将领,一起单膝跪地,齐声道:“末将听令。” 姬茂展开诏令,高声念道: “……命胡归良、马顺达率第三军所部,务必于五月十日前进驻到武阳郡。赐令。” 胡归良、马顺达等众将一起又道:“遵太子令。” 秦王嬴稷与秦相范雎两人一点都没猜错。 中原各国对于周天子的诏令,都是阳奉阴违。各国君王根本没把周天子的天子胙当回事,基本上就没有那个国家愿意出兵,帮助周天子去攻打“暴秦”的。 怕人诟病的国家,还做做样子。 譬如说,燕国派人给周天子送上了少许的粮食,物资等,又派兵进驻到武阳郡;齐国派十万大军,进驻到齐、魏的边境。 但也有国家则趁周天子此番下诏,开始实现自己的野心。 楚国大军十万,奉天子胙北上,向鲁国开始进发。 魏国则与韩国打的不可开交,在韩国北部重镇管城(今河南郑州市管城区)激战。四月末,魏军占领了管城,止住了大军的脚步。 因为齐国派大军已到了齐魏睢阳(今河南省商丘市一带)边境,魏王在此刻,不敢再与韩国过多的纠缠了。这时候天下的各诸侯,没谁会相信对方的,谁知道齐国会不会趁机发兵攻魏呢? 王龁与张唐率领的秦军,已攻入到赵国的南部边境。与赵国大将乐乘、庆舍在平阳(今河北磁县一带)附近对峙。 就在中原各国战成一锅粥之际,在上谷郡最北部的造阳县(今河北赤城县独石口以北)一处关卡之处,一支匈奴的商队正载着自己的货物,排队等候检查,准备返回匈奴。 在这支商队的一辆载满货物的车上,一个二十岁左右年青的匈奴男子,正手奉着一本用纸张印刷的书籍,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领队,来到这个年青男子的面前,躬身对这个年轻的男子低声道:“头曼王子,马上就轮到检查我们商队了,王子小心点。” 这个年青的男子抬头看了下领队,笑着低声道: “陀罗同,我不是给你们说过多次了么,不要紧张,在燕国的两三个月,我们不是都没事么。我们商队是经过匈奴与燕国批准的正经商队,不会暴露的。” “如果不是王庭派人来传话,说父王病危,让我回去,我还准备在燕国待上几个月呢!” 这个被称为陀罗同的匈奴中年男子,一听此话,着急地对这个年青男子道: “头曼王子,这可不行呀!王庭已经派人传话,言老单于已经病危,让你急速回去接我匈奴王位,我们在燕国不能再耽搁了。” “王子,这是燕国北部最后的一道关卡了。过了这道关卡,我们就可以回到我们匈奴的地界了。” 头曼放下手中的书籍,对陀罗同道: “好了,陀罗同,我知道了,你去嘱咐下大家小心点。” 很快,这支商队就到了燕国的这处关卡处。 这处关卡这处的燕军士兵,检查了下这支商队所载的货物,发现没有违禁的东西——尤其是青铜、铁器等。挥挥了手,就放行了这支商队。 过了这处关卡后,又行进了一段路程,肉眼再看不到关卡之处的燕军了。 这个时候,西边的太阳已经快落下山去了。出了长城后,这里开发的程度就不大了,道路左右丛林茂盛,遮挡了阳光。 商队领队陀罗同来到头曼的身前,对头曼道:“王子,天色就要黑了。前面的山脚下有条小溪,我们是不是在前面的山脚下停留一晚上,待明日再走。” 头曼没有说话,从货车上跳下,骑在了一匹马上。 回头向燕国的地界眺望着,看着远处那道蜿蜒的长城。 对商队的领队,也是自己的护卫统领陀罗同道: “陀罗同,这一条中原人筑起的长城,宛如一道镶嵌着花边的篱笆,把我们草原与中原的土地分开。中原人企图用这道城墙,来阻挡我草原的铁骑南下。” “这条长城的南北,就像是中原人所说的阳间与阴间一样。在这道长城的南方,是燕、赵、秦等中原国家河流纵横的土地,绵延的村落,繁华的城邑。” “而在这道长城的北方,则是我匈奴与东胡等国无尽的草原,来去如风的骑兵,以及我们这些被中原人称为披发左衽的野蛮之人了。” 陀罗同出了燕国的边界后,此时也彻底放松下来,对王子头曼道:“头曼王子,我们匈奴人是狼的后代。我们不需要像中原人一样,有固定的住所,马背就是我们匈奴人的家。” “我们匈奴人的马走到那里,我们匈奴的版图扩展到那里!头曼王子,你马上就要成为我们匈奴的单于了,我们单于的胸怀,就要像长生天一样广大。” “头曼王子,当你成为我匈奴的单于后,如果你想要这南部的中原之地。陀罗同愿意为单于你坐下的头狼,率我匈奴大军,夺取这中原大地。” 头曼大笑,对陀罗同道:“陀罗同,这南部的中原之地,早晚必为我匈奴所有,但不是现在。你我二人刚从燕国归来,你看看燕国的情景就知道了,这不是我们现在能占据了的。” “中原的秦、赵,乃至燕国太强大了。父王前几年,想趁秦、燕两国攻打赵国之际,想占领赵国北部的云中、代郡。可结果则是被赵国将军李牧打的大败,损失我匈奴大军数万。” “我们匈奴现在处境很不好,东有东胡,南有燕、赵、秦、月氏等国,西有阴山以西的楼兰、乌孙、呼揭等西域诸国,北部有浑窳、屈射、丁零、鬲昆、薪犁等国。” “就如中原书籍上所述,我匈奴国四面皆敌,一不小心就可能面临亡国之危。我匈奴要趁中原各国此时战乱,无暇顾及我匈奴之际,努力壮大。” “当前我匈奴首先要统一北方诸国,然后南下占领月氏的河套地区,用以滋养我匈奴。其后,向东再击败东胡,向西再占领西域诸国。” “只有等到那时,我匈奴才有可能大军铁骑南下,占据长城南方富庶的中原之地。让他们的女人为我匈奴人生养后代,让他们的男人为我匈奴人耕作土地,这就是中原之人书上所说的国策。” 陀罗同听王子头曼如此一说,佩服的不得了。 在马上用右手抚到左胸,躬身对头曼道:“头曼单于,陀罗同愿意追随于你,随你征战四方,让这长城南北的土地,都纳入到我匈奴的马蹄之下。” 年青的头曼又大笑起来,对陀罗同道:“陀罗同,你的忠心我看到了,我接受你对我的效忠。现在让我们先回到阴山王庭,让我去登上大单于的宝座吧!” 武成王二年,六月。 匈奴王子头曼,成为匈奴国新的单于。 第二十四章 永远不要小看这个匈奴 五月份刚过,清竹、清梅二人也被诊断出来,怀孕了。 父亲姬冥与母亲姬赵氏两人自然十分高兴,唯有姬康自己面对这种情况,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虽两世为人,但一下面对着家里的三个大肚婆,姬康是真没有经历过。 还好的是,这个时代的女人普遍没有那么娇气。 姬康只要回宫之后,陪陪她们,给自家的三个老婆多说说话,三个老婆就很感到高兴了,就觉得姬康已经很体贴了自己了。 当然,姬康每天贴贴自家三个老婆的肚皮,已成回宫后自己的习惯动作。因为姬康发现,自己的三个老婆都非常享受自己的这个动作。 六月底的时候,姬康才从情报局得知,新的匈奴单于头曼在六月初登基。 这个头曼,居然在登基前追随商队来了燕国,并且在燕国呆了两个多月。不过没来蓟都,也没去襄平,而是最远到了上谷郡的郡府且居县(今河北怀来县西北新安堡镇)。 情报局局长黄勇,面见自己前来请罪。 姬康笑道:“黄局长,我燕国情报工作,目前重点在中原各国。而我燕国与匈奴通商之事,是两国商量好的。再说这个头曼的商队,是合法的,我们就是知道也不能抓他。” “不过,从这个事情上看,我们情报局面对北方匈奴、东胡的情报还是有漏洞。但是你们情报局人员随后能探明出来,并主动禀报,没有隐瞒,我是很欣慰的。” 黄勇赶紧躬身,对姬康道:“太子,我情报局就如太子在辽对我等所言:乃是我燕国的千里耳、千里眼。匈奴单于头曼来我燕国之事,我情报局事先居然没有探查出来,本已失职在先。” “我情报局是太子手中的鹰犬,燕国的守护者。臣下与我情报局上下,任何事都不敢隐瞒太子。滋事体大,还请太子责罚我等。” 姬康点了点头,考虑了一会,对黄勇道: “黄局长,你说的很对。此事,不处理也不合适!情报工作是我燕国重中之重,万不可松懈。你罚俸一月,负责匈奴事宜的情报负责人,官职降一级,让他戴罪立功。” “这个匈奴单于头曼居然敢以身冒险,来我燕国,可见其志非小。今后情报局要加大对匈奴的刺探力度,要掌握匈奴的一切。” “另外,把此事通报全体情报局人员,让他们牢记此事,以儆效尤!此事应做为我所有情报人员的教训,再发生此事,提头来见。” 黄勇面对姬康叩首道:“多谢太子,黄勇牢记太子今日教诲。” 燕国此时情报局人员,选拨是很严格的。 除自己本身不但能力突出,最为重要的是要忠心。 这些情报人员的父母家族,皆要在燕国内地。在选拨之前,都要告诉这些情报人员,一旦进入到情报局内,则实行“连坐法”:一人背叛,全家遭殃。 但情报人员的俸禄也很高,在燕国国内的情报人员俸禄皆为双俸,派驻到其他各国的情报人员,俸禄皆为三倍的俸禄,其他待遇一应不变,可以说这些情报人员都是燕国的“死士”。 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姬康对情报局人员,是每一个人都舍不得处理。 待黄勇走后,姬康站到墙前的地图旁,目光久久注视着北部的匈奴、东胡地图。 在姬康身边的田光,见姬康如此重视匈奴这个新的单于头曼,就对姬康道: “太子,匈奴连年遭我燕、赵、秦三国的打击,现在已不敢贸然南下。并且这个匈奴四面临敌,臣以为匈奴已经对我燕国,乃至中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了。” 姬康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中原之人,现在都普遍轻视北方的游牧民族,认为他们是蛮化之人,成不了气候。 但谁也想不到,再过二十年后,就是这个匈奴就要一统北方所有的游牧部落。 在姬康前世的历史中,就在秦始皇刚刚统一完中原之后,就是这个头曼单于也在长城以北,建立了一个疆域比秦国还要广袤的统一国家。 这是北方众多的游牧民族,第一次统一为一个真正的国家。自此,中原北方的游牧民族与中原一样,都有了大一统的概念。游牧与农耕两个民族的战争,也就此开始延续了两千多年。 在统一了北方游牧部落后,这个头曼单于就率领着匈奴对中原之地,连年侵扰,多次亲率大军南下与秦帝国交战。 匈奴大军都是骑兵,来去如风。秦帝国大军前去,他们就退却至到北方;秦帝国大军一退,他们就前来袭扰。 强大的秦帝国,始终没有对匈奴遭成致命一击。反而被匈奴帝国,给整的疲惫不堪。 秦帝国的唯一办法,就是不断修筑长城,向北部边境增派兵力,国家因此而民不聊生。 可以说,秦帝国的覆灭,匈奴是出了大力的。 这个匈奴头曼单于的儿子冒顿,更是在姬康前世的历史上赫赫有名。 在秦帝国轰然倒塌之后,匈奴帝国在冒顿单于的带领下,南下中原。 汉高祖六年(公元前二百零一年),在汉帝国刚建立不久,匈奴帝国的大军就在单于冒顿的带领下,大举入侵汉帝国。 汉高祖刘邦亲率大军前往北部边境,迎战匈奴大军。在代郡西部的雁门郡(今山西大同市右玉县南)的白登山一带,与冒顿率领匈奴的主力大军展开会战。 汉高祖七年(公元前二百年),汉高祖刘邦被围白登山(今山西省大同市东北马铺山),匈奴大军差点围杀了汉高祖刘邦,刘邦靠贿赂冒顿的老婆阏氏,才得以逃脱。 在之后的数百年内,匈奴帝国迫使汉帝国和亲、纳贡。直到五六十年后的汉武帝时期,大汉帝国才开始,对匈奴帝国进行全面反击,战事连绵数十年。 在中原的大汉帝国,集全国之力,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后,匈奴帝国才被汉帝国彻底击溃,退出了华夏历史的舞台。 就这样,这个匈奴帝国还没有被彻底歼灭,就像姬康前世打不死的“小强”。 不愿意臣服于汉帝国的匈奴残部,居然跋涉数万里,跑到西边的欧洲去了。用残余的匈奴军力,在欧洲又建立起了一个国家,让整个欧洲各国为之臣服。 想到这里,姬康转身,面带狰狞,恶狠狠地对田光道:“田光,永远不要小看这个匈奴,此国今后必为我中原之大患。尤其是这个年青的头曼单于,我们不能小觑他呀!” “居然敢自身来我燕国,胆识不小呀!这个匈奴与秦国一样,从现在起,我们就要随时关注着他,绝对不能让他成了气候。” “待……待我中原一统,我中原大军,就可能要面对这个最野蛮、最难缠的对手了。你永远记住:此匈奴乃至北方的游牧国家,永为我华夏之大敌。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田光一症,因为自己从来没见过,姬康如此杀气腾腾的表情过。 田光见姬康如此,也慎重地看向了墙上地图北部的匈奴所在。 而且把今天姬康对自己说的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第二十五章 窘迫的天子(上) 周赧王五十九年(公元前二百五十六年),燕孝王二年。 八十岁出头的周天子姬延,知道自己时日已不多。 为了挽救近八百年周朝的国祚,姬延决定放手一搏。 周天子姬延自让楚国在三月发出天子胙,要求天下诸侯合纵攻秦后。 秦王嬴稷嘴上对范雎说“寡人有何惧?”,但其实心里还是挺害怕的。如果六大诸侯国真听了姬延那个老儿的诏令,自己秦国独自面对天下六国合纵,也不好办呀! 嬴稷采纳了范雎的意见,一方面积极扩军十万,积极备战;另一方面,让攻打赵国的王龁、张唐也不要打赵国了,率秦军回到安阳,准备防止各国征伐秦国。 就这样,因为周天子姬延这次的天子胙,韩、魏两国也不打了,各自忙乎自己的事去了。 秦国今年攻打赵国的计划,也因为姬延的天子胙,也彻底泡汤。 这让秦王嬴稷忿忿不平,对周天子姬延充满了怨恨。 四月底,秦国新征的十万大军,已全部汇聚到都城咸阳,开始了紧急训练备战。 在五月底的一天,嬴稷心血来潮,亲自披甲着盔,带领人来到咸阳城外东面的秦军大营,来视察新征之军的训练情况。 清晨,嬴稷乘车来到秦军大营的外面,就听到大营之内,人喊马嘶。 来到大营门口,嬴稷制止了门卫的通报,自己带着侍卫进到大营。 只见大营内,秦军各军种按部就班在训练着,有条不紊,非常整齐。 嬴稷心中大喜,就问旁边陪同的官员道: “这个新兵大营,抽调的是那位将领在训练新兵?” 这个官员指着大营不远处,正带军训练的一个年青将领,对嬴稷道:“启禀王上,此新兵大营乃抽调赵摎将军为主将,训练新军。王上请看,就是此人。” 秦王嬴稷也听说过这个名字,知道赵摎此人与出身将门的王翦一样年青,二人均为二十多岁。在邯郸之战中,二人率军断后、突围,立下战功,两人被自己破格提拔为副将。 嬴稷看到赵摎训练新军非常投入,心中很是高兴。 就对旁边的官员道:“去,叫赵摎过来,寡人看看。” “诺。”这位官员忙回答道。 不一会,赵摎来到了嬴稷的面前,单膝跪地道:“我王万年。” 嬴稷对赵摎道:“赵将军,起来吧!此乃军营,无需多礼。” “谢王上。” “赵摎将军,你从军几年了?” “启禀王上,末将从十五岁从军,现在已经十三年了。” “为何人部下?” “王上,武安君、蒙骜两位将军,都带过末将,指导过末将。” “哦,原来出身于武安君、蒙骜两位大将帐下……” 说完,嬴稷把眼睛缓缓地闭上,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过了一会,嬴稷把眼睛睁开,看着赵摎道:“赵摎将军,你父母可健在?” “启禀王上,末将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 “哦,是病故么?” “王上,不是。我父死于长平之战,我母是运粮民夫,在送粮途中也遇袭而亡。” “哦,原来如此!赵摎将军,你有兄长、弟弟么?” 赵摎语气有点感伤,对嬴稷道:“王上,末将有一个兄长,也有一个弟弟,皆在长平之战中战死了。末将的家中只剩下了一个小妹,再无他人。” 嬴稷看着赵摎,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父母、兄弟都已为秦国而死,自己能说什么? 赵摎见嬴稷有点伤感,忙道: “启禀王上,当时长平决战已到紧要关头,王上亲自征兵、征民夫。我爹说“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我们全家都去吧!此乃荣耀,就这样,他们……他们全死了” “王上,长平之战后,末将全家皆战死,其军功荣耀皆落于末将一人之身。我父有伤,临去时,说末将因战功能成为裨将军,此生足矣!” 赵摎也说不下去了,语带哽咽。 嬴稷半响无语,又过了一会,缓缓退后一步,看着赵摎,对其道: “赵摎将军,你们全家,都不亏是我秦国的好士兵、好百姓。” “从即日起,寡人诏令,正式擢拔赵摎为将军,函谷关的十万大军与这新兵营的十万大军,总计二十万大军都由赵摎将军你率领。” 赵摎忙单膝跪地,抱拳低头道:“王上如此器重末将,末将感激不尽。但末将年纪尚轻,磨砺甚少!我秦军中比末将资历高的将军有很多,末将不敢接受此职,请王上收回诏命。” 嬴稷大笑,对赵摎道:“赵摎将军,寡人在没见你之前,就看过你在军中的简历,已知道你在军中的表现。寡人即已下诏,是不会收回自己的诏令的。” “赵摎将军,不要说什么不敢!你也不用害怕什么,寡人做你的后盾。武安君……武安君白起像你这么年龄的时候,已经率领我秦军纵横……纵横天下了。” 赵摎双膝跪地,叩首道:“末将必不负我王所托!我王万年!大秦万年!” 整个秦军大营的十万将士,此刻都知道秦王嬴稷的前来。 十万大军已排好整齐的军阵,等候着嬴稷的检阅。 此刻见刚被秦王嬴稷,封为将军赵摎如此喊后,均一起随赵摎大喊: “我王万年!大秦万年!” “我王万年!大秦万年!” …… 嬴稷举手,整座军营一片寂静。 “赵摎将军,现在周天子姬延已诏令天下诸侯,要合纵攻我秦国,你害怕么?” “启禀王上,自参军后,末将已不知道“害怕”二字。” “好,不亏为我秦国男儿!赵摎将军,你继续训练新军。等候本王诏令,随时准备率领我秦国大军,击败天下各国合纵之兵。给本王去王畿,把这个姬延老儿给本王捉来吧!” 赵摎抱拳躬身道:“末将遵令” 秦王嬴稷在咸阳城外,视察新兵大营之时,周天子姬延也没有闲着。 自楚国的令尹、春申君黄歇从王畿走后。 姬延在王畿之地洛邑,就开始招兵买马,聚集自己手下仅有的五千大军。任命西周公姬咎为大将,约天下诸侯到伊阙(今河南洛阳市南)汇合,准备一同出击伐秦。 姬延虽贵为天子,但是穷呀! 王畿之地虽富庶,但地域狭小。自己手下五千大军要出征,最起码要有足够的武器,铠甲吧!也要有足够的粮食吧!就这,我们的周天子都凑不起来。 姬延很发愁,情急之下,就向王畿之地的富户筹借军资,付给他们借券,答应周军班师之日,以战利品偿还。并且以天子之尊承诺,这些富户的出资,待战事结束后,必会加倍偿还。 就这样,不管怎样!我们的周天子姬延,在六月底前总算凑够了自己大军出征的军需,粮饷等物资,让西周公姬咎率领大军到了伊阙,等待六大诸侯国军马的到来。 周天子姬延太自信了,也太信楚国令尹黄歇的话了。按姬康的话来说,就是没一点政治头脑。竟然在没有得到中原其他五国,肯定回复的情况下,就急吼吼地召集大军伐秦。 他以为秦国这几十年来,四处征伐,已把天下诸侯都得罪光了。 天下诸侯各国,就如黄歇所说“苦秦久矣”。 自己只要登高一呼,天下各诸侯必然会纷纷响应自己的召唤,派兵来合纵攻秦。 开始时,周天子还很高兴,因为六大诸侯国都有动作了。 燕国大军开始调集南下;齐国出兵十万到齐魏边境;魏国与韩国也不相互打了;楚国出兵十万已开始北上;赵国已与秦军,在赵国南部边境与秦国大军激战。 就如姬康前世中有句名言:“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自六月底,西周公姬咎率五千大军,到达王畿南端的伊阙城后。 坐等右等,却看不到天下任何一个诸侯,派兵前来与自己汇合。 第二十七章 窘迫的天子(下) 秦王嬴稷,可没有管什么诸侯到没到。 既然你周天子想讨伐我“暴秦”,就要先有被我秦国征伐的准备。 在七月初,秦国新征的军队训练好后。 秦王嬴稷召见范雎道:“相国,姬延老儿既然号召天下诸侯,攻打我秦国。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寡人欲兴兵伐周,灭其周室,汝看如何?” 范雎低头想了好大一会,已经明白了秦王嬴稷的心思。 嬴稷现在年纪也近七十岁了,对于在有生之年取周而代,已经成了嬴稷的最大念想。 范雎对嬴稷道:“大王,现在关东六国仍在,我秦国的国策应是先灭六国,再代周而立。如果现在贸然出兵,灭其周室,恐招天下非议,于我秦国不利。” 嬴稷脸色很不好看,对范雎道:“相国,姬延老儿如此明目张胆,号召天下诸侯攻我秦国。难道我秦国就对姬延老儿放任不管,眼睁睁地看他胡作非为么?” “如此,天下诸侯今后必会仿效楚国今日之做法,不断利用姬延老儿,而不惧我秦国,此乃我秦国之大患呀!寡人是不能接受的。” 范雎心中暗叹一声,知道秦王嬴稷灭周决心一下。 就对嬴稷道:“大王,微臣知大王之心,但现在确实不能直接擒杀天子姬延。微臣现有一策,西周公姬咎爱财,我大军可以攻打王畿,待拿下王畿后,可贿赂西周公。” “可把王畿洛邑之地,部封赐给西周公。但是要让西周公,劝其天子姬延“禅让”天子之位于我王。如此,我王就名正言顺,可以据此号令天下。” “啊!相国,汝是说让姬延老儿把天子之位“禅让”给寡人么?” “大王,是的。此正乃范雎之策。” 秦王嬴稷听罢范雎的话后,心中之欢喜无以言表。 是呀!自己原来准备是并吞赵国,再灭其他国家,君临天下的。但经过邯郸之战后,秦军损失严重,国力大为削弱。秦王嬴稷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愿望,在自己有生之年,恐怕很难实现了。 但是相国范雎的这个折中方案,却是可以达到自己此生的目的。 我没有灭掉六国,但照样可以成为天子,号令天下,实现自己此生的最大愿望呀! 嬴稷看着范雎,赞道:“善。大善!相国之言,正合寡人之意。就按相国之策,办理吧!” 随后,秦王嬴稷下诏,任命赵摎为主将,率领新军十万,连同函谷关(今河南三门峡市一带)的十万秦军,总计二十万大军,东出函谷关,向韩国扑来。 西周公姬咎得知秦国已经出兵,在伊阙(今河南洛阳西南龙门)很着急,每天都派人向周天子姬延催促,让他督促天下各国的诸侯尽快出兵。 姬延随即向关东六大诸侯国派出了使者,让他们赶快派兵来,共抗“暴秦”。 让周天子姬延很失望的是,除燕国亲自派使者鞠武,押送了粮草等物资来援助天子外。 其他派去各国的使者都回来禀报,说各国都在积极准备出兵,只是现在筹措粮草、军资等很困难,想让天子想法给解决下。 七月底,奉天子胙的楚国令尹黄歇,途经鲁国国都鲁城(今山东曲阜)时,趁鲁国没有防备,派兵占领了鲁国都城鲁城,俘获了鲁国国君姬雠。 随后,黄歇迁姬雠于莒城(鲁国仅余此一城,今山东省莒县),鲁国遂灭。 鲁国虽小,但是是天下诸侯中,最为维护周室正统的一个国家。世人都知道“周礼尽在鲁矣”,孔圣人就诞生在鲁国。 鲁国的灭亡,标志着周朝即将覆灭,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倒计时。 这个时候,周天子姬延才知道,自己中了楚国令尹黄歇的计谋了。楚国根本不是真心想拥护自己的,而是借自己的名义,来侵吞鲁国了。 姬延这个气呀!只能在洛邑宫内,大骂楚王芈完与令尹黄歇,但是拿楚国毫无办法。 各国一见楚国如此,都“恍然大悟”。 楚国太精明了呀!是不是我们也可以这样?对呀!你楚国奉天子胙,占领了鲁国,我们也可以奉天子胙,占领其他地方呀! 此时,秦国的大军不顾韩王然的恳求,在赵摎的带领下,兵分两路,已经在攻打韩国的阳城(今河南登封东南)、负黍(今登封西南)两城了。 但此番秦军却遭到了韩国阳城、负黍两地军民的激烈抵抗。 秦军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拿下王畿南部的这两座城池后,准备攻打伊阙,再攻入洛邑。 韩王然这次是真的怒了,秦国欺人太甚呀! 你秦国既然如此,肯定是你秦相范雎的意思。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于是,韩王然一边派兵去救援阳城、负黍两城,又一边直接派兵攻打紧靠着韩国的,范睢的封地应城(今河南平顶山市一带)。 七月末,在秦军占领了阳城、负黍两城后,斩首四万。但同时韩军也占领了范雎的封地应城,韩王然算是为自己稍出了口恶气。 赵摎率领秦军占领了阳城、负黍两城后,秦军自身死伤也近三万。主将赵摎只好在阳城、负黍两城,让秦军稍作修养,准备攻打西周公姬咎驻守的伊阙。 待秦军占领了阳城、负黍两城后,率军驻守在伊阙的西周公姬咎,是彻底慌了。 诸侯国的军队一个都没来,自己率领的五千军队,根本就不是二十万秦军的对手呀! 在这种情况下,五千周军是人心涣散。西周公姬咎见此,也不管周天子姬咎的命令了,率领着这五千军队,逃回了王畿洛邑城。 至此,天子姬延号召天下讨秦,以图恢复周朝荣光的打算,彻底破产。 周天子姬延,此时已彻底绝望了。 周军无功而返,天子姬延先前对债主们作出的承诺,自然也无法兑现。当债主们得知自己的投资“打水漂”后,心中气愤不已,便纷纷拿着借券向王室讨债。 这帮人从早到晚都聚集在宫门外喧哗不止,声音直传入内宫,中间难免会有奚落、嘲讽的语言。作为堂堂天子的赧王,竟然遭受如此羞辱,实在是亘古未见。 “尔等看看,这就是天子做为,借债不还,还躲了起来。” “狗屁天子,有这样的天子么?” “可怜呀!我一家老小几十年的辛苦钱,就让这个无良的天子给骗取了。” “老兄,你这算什么?我父母的棺材钱,都让他骗取了呀!” “还骗我们说加倍偿还,我也不要加倍了,你把我的本钱给我就行了。” “呜呜,这可让我一家老小怎么活呀!” …… 做为燕使的鞠武,此时在天子宫外看着这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五千军队的费用,这能有多少钱?居然能让天子姬延躲起来了! 鞠武摇了摇头,对身旁的几个随从道:“把此事,尽速禀报给太子吧!” “诺。” 听着宫外的喧闹声,八十出头的天子姬延羞愧万分,悔恨自己当初的决策轻率。 但凭借自己那点可怜的“家底儿”,还真还不起这些欠债,无奈之下只好做起“老赖”,躲到宫中的一个高台上躲清闲,来了个“耳不听为净”。 这些债主见天子姬延躲了起来,不愿意还债。众人是又气又恨,便将这个高台称为“逃债台”,周天子姬延,也因此又创造了一个贻笑千古的成语叫“债台高筑”。 八月初,驻守在阳城、负黍两城的秦军主将赵摎,得到禀报,知道西周公姬咎率军不战而逃回了王畿洛邑的消息。 闻此消息后,赵摎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嘴里囔囔了两句:“笑话,简直是笑话!” 率领着秦军,没有废一兵一卒,顺利占领了王畿南部的伊阙城,陈兵洛邑城下。 但秦军并没有直接攻打洛邑,擒获周天子姬延。 因为就在此时,秦王嬴稷与秦相范雎二人,来到了伊阙。 第二十七章 分忧(上) 八月初九,蓟都城西,第四军大营,中军大帐。 鞠武从王畿洛邑带回的讯息,被情报局人员用飞鸽传递给了燕太子姬康。 姬康看罢鞠武带回的讯息后,随手就递给了帐下的鲁仲连、苏代两位先生。 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感慨一声道:“天子真穷呀!” 鲁仲连与苏代二人,看罢鞠武带回的讯息,也是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姬康从主位站起,走到中军大帐的门口。 听着帐外第四军的将士们训练的呐喊声,站在那里半天没动,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过了一会,姬康转过身来,对两位先生道:“两位先生,你们也看了鞠武从洛邑传回消息。现在洛邑秦军大军即将压境,洛邑民众也在纷纷准备逃离王畿。” “我是这么想的,可以让鞠武告诉天子,我燕国可以替天子分忧,把他借的债给还了。但是我燕国不可能运币到洛邑去的,因为这只能便宜了秦国。” “可以让鞠武在洛邑确定下天子所欠的债条,鞠武可以代表我燕国在债条上签字画押。这些民众不是想逃离洛邑么!那么就让这些民众到我燕国来好了。” “这些来我燕国的民众,我们一概接受,按我燕国现有的律令,给予安置。有鞠武所签字画押的债条,我们燕国一概承认,给予当场兑现。” “两位先生,你们看这样处理如何?” 鲁仲连与苏代二人听完姬康的话后,都笑了起来。 苏代曾为周天子姬延的朝臣,与姬延的关系也不错,当然十分赞同姬康的主张。 苏代站起来,躬身对姬康道:“太子,臣以为如此甚好。周室衰落,天下众多有志之士,无不痛心疾首!天子如此窘迫,实在是难以想象。” “周室立国近八百年,天下受其恩泽之人甚多。我燕国王室乃周室正宗嫡系,如果此时能替天子偿还债务,必受天下之人敬仰。” 鲁仲连也对姬康道:“太子,苏代大人所言极是,臣附议。这笔债务从鞠武的来讯中可以看出,并不是很多,我燕国可以代替天子偿还这笔债务。” “如此做,可谓是一举多得。其一,可收揽天下民众之心;其二,可树立起我燕国的正统地位;其三,也可让王畿之民众都愿意来我燕国安居呀!” 姬康见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不但同意自己的做法,还说出这么多的道理。有些是自己刚才想到的,有些则是自己没想到的,心中不由大喜。 姬康面带微笑,对二位先生道:“鲁先生、苏先生,既然两位先生都赞同我刚才的想法,那么就尽快给鞠武去讯吧!把我们的决定告诉他。” “现在秦军已占据了王畿南部的伊阙,告诉鞠武此事动作要快。首先让他面见周天子,告诉天子我们燕国的决定;” “其二,让他通告洛邑民众,我们办理此事,只给他们数天的时间,具体让鞠武自己把握,过时不候;其三,通知我燕国朝堂,准备好接纳洛邑所来的民众,沿途要做好准备。” 鲁仲连与苏代一起站起,齐声道:“诺。” 姬康的决定,被燕国情报局人员,用最快的速度传递给了在洛邑的鞠武。 鞠武看罢太子的来信后,心中暗暗赞了一句。 不敢耽搁,随即起身乘车来到了王宫,要求面见天子姬延。 周天子姬延,现在对燕国的好感,可不是一点点。 在姬延眼中看来,通过此次天子胙的事件。可以看出,天下六大国中,只有燕国是真情实意对自己这位天子的,而没有丝毫他图的想法。 燕国在接到天子胙后,二话不说,先派鞠武送来了部分粮草、军资,大大缓解了自己当时出兵的窘境;后有集结大军,准备南下而没有提任何的条件。 待知道鞠武求见后,即可让侍官把鞠武带了进来。 鞠武见到周天子姬延,行礼完毕后,直截了当地对姬延道: “启禀天子,我燕王与太子知道天子困难。现已决定,代天子偿还此次的债务。但是鉴于目前状况,只能让这些债主到我燕国,拿上经过微臣确认的债条,亲自去取了。” 姬延闻听,心内非常感动。 这些天来,宫外前来向自己催债要钱之人的喧闹,姬延是知道的,也是很尴尬的。 但自己这个天子,确实是没钱偿还呀! 姬延感动的嘴唇哆嗦着,对鞠武道: “燕国如此……善。甚善!还是自己的正宗嫡亲好呀!” 周天子姬延也知道,此时的燕国因燕王姬冥身体欠佳,是太子姬康做主。 就对鞠武道:“鞠大人。本天子闻燕国太子姬康,以稚嫩之身,前往辽地,短短十年间,就灭数国,设立数郡,创下了现在如此的事业,当时情景,你可知情?” 鞠武一笑,对天子姬延道: “启禀天子,微臣当时年纪也小,也正在辽地与太子殿下一起在襄平学院学习。我燕国太子殿下之事,臣永世难忘。” “哦,能否给本天子说说?” “微臣遵诏。” 鞠武就把姬康去辽地之后的事,详尽给天子姬延,乃至东、西两位周公细述了一遍。 当讲到姬康灭对三国伐辽之事,鞠武如此讲: “……当时非常艰难,我辽地面临覆灭的危险。但太子二话不说,毫不妥协,就把东胡派来的使者给斩了,并且让东胡副使带话于东胡单于。” “我太子告诉东胡单于:自古我中原之国,都是君王守边关,天子死社稷。我燕国奉天子之命,戍守北疆。数百年来,从来没有让你们这些蛮化之人,进入过中原。” “今天我姬康又奉王命,戍守辽地,也绝不与尔等胡夷之辈妥协。即使是战死在辽地,以身殉国,也不苟活于世……” 等鞠武讲到这里,突然发现讲不下去了,因为天子姬延已经泣不成声了。 嘴里不停地念叨:“……好一个君王守边关,天子死社稷!……好一个君王守边关,天子死社稷……燕国……燕国数百年来,没有……没有辜负我周室历代天子对他们的期待。” “现在……现在我周室天子……我周室天子也不会让天下……让天下的臣民失望……” 第二十八章 分忧(下) 秦王嬴稷,在知道赵摎率领的秦军,攻打下了洛邑南部的阳城、负黍两城,并顺利占领了伊阙之后,命令秦军驻守在当地,没有让秦军马上踏入到王畿洛邑。 随即,嬴稷与秦相范雎两人,就从咸阳出发,往伊阙赶奔而来。 在赶往伊阙的车上,嬴稷问范雎道:“相国,汝认为让天子禅位于寡人,可有把握?” 范雎对嬴稷道:“大王,此事成不成,皆在西周公姬咎身上。姬咎乃天子姬延亲近之人,此番天子愿意发出天子胙,号令天下诸侯合纵伐我秦国,都是姬咎鼓动天子所为。” “据臣下所知,这姬咎是受了楚国令尹黄歇所贿,才帮黄歇此事的。姬咎贪生怕死,我王只要答应把洛邑的三十六城,都赏赐于他。他必会力完成劝说天子姬延,禅位于我王的。” 嬴稷大笑起来,对范雎道:“相国,此策甚妙。甚合寡人之意呀!” 范雎看着嬴稷高兴的样子,心头却是一酸。 想当初,面见嬴稷时,秦王嬴稷是何等的意气奋发,有吞并天下之志。但岁月蹉跎,这么多年下来,嬴稷年事已高,而天下一统的心愿却依旧渺渺无期。 到了现在,天下纷争仍没有平息下来,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范雎闭上了眼睛,心里对嬴稷道: “王上,君臣一场。就让范雎,最后帮你完成名义上的一统天下吧!范雎对不起你啊!” 二人到了伊阙城之后,嬴稷派人前往王畿洛邑,传话给西周公姬咎,让他尽速到伊阙来。 西周公姬咎,闻听秦国使者言秦王嬴稷已到伊阙,并让自己前去时,当时就吓傻了。 但是又不敢不去,因为秦国的大军随时都可能攻占下洛邑。 西周公姬咎,随着秦王嬴稷派来的使者来到了伊阙,天色已黑。 让姬咎没想到的是,秦王嬴稷与秦相范雎二人,居然在屋外亲自迎候自己。 姬咎一见嬴稷,赶紧抱拳躬身对嬴稷道:“秦……秦王,安好!” 嬴稷哈哈大笑,上前来一把握住姬咎的胳膊,对其道: “西公呀!西公不必多礼,寡人很好。哈哈哈!” 然后也不管姬咎愿意不愿意,就拽着姬咎的胳膊,向屋内走去。 秦相范雎,紧随其后。 边走,嬴稷边对姬咎道:“西公,多年未见。西公你还是白叟童颜呀!” 西周公姬咎见秦王嬴稷满面笑容,问候自己。没有一来,就怪罪自己鼓动周天子姬延,合纵天下诸侯攻秦之事,心里终于安稳下来。 看来此番自己的老命保住是没问题的,赶忙对嬴稷道: “大王,不成了。老朽已老矣、朽矣。” “西公不必自谦。你我二人还不是彼此、彼此!” 西公姬咎见嬴稷如此客气,不知道嬴稷是何意? 就对嬴稷道:“秦王请本公来伊阙相见,不知……不知是何事呀?” 嬴稷又大笑起来,把手指向了旁边的范雎,对姬咎道: “西公,具体事宜就让相国范雎给你说说吧。” 范雎上前,躬身对姬咎道:“秦相范雎,拜见西公。” “哎呀!不敢,老朽不敢受范相这礼呀!” 范雎看着西公姬咎一笑,把西公姬咎吓得够呛。 现在天下谁不知道,秦相范雎是睚眦必报,不择手段的一个“狠人”。 得罪了秦王不怕,就怕你得罪了范雎! 哼哼!远了看看秦宣太后的下场,看看秦国诸多贵勋的下场,再看看原魏相魏齐的下场;近了,你就看看名闻天下、杀人如麻白起的下场就行了! 待三人坐定,范雎对姬咎直接道:“西公,我王与微臣把西公找来,确有一事相商。” “啊!范相请讲。” “西公,让天子将天子之位禅让于我王,如何?” “啊!……” 姬咎一听范雎的话,身害怕的都打起了哆嗦。 不敢置信地看着范雎,问道:“范相,你刚才说什么?” 坐在主位的嬴稷很不耐烦,对姬咎大声道: “就是让周天子退位,寡人取而代之。西公,你现在听明白了么?” 西周公姬咎看了看对面的范雎,又看了看坐在主位的嬴稷,简直都呆了。 嬴稷见此,冷冷地对姬咎道: “西公,实话告诉你吧!此番叫你来,就是让你劝说姬延老儿,把天子之位禅让给寡人。如果他好好的把天子之位禅让给寡人,寡人可以留他与尔等一命。” “哼!如果他不愿意把天子之位禅让寡人,那寡人就只能派兵拿下洛邑,把他与尔等给部杀了。当然,那就不叫禅位,叫夺位。” 此时,范雎在旁,对已经吓的不知怎么办的姬咎道: “西公,我王刚才说的极是。不管是禅位或夺位,反正结果都是一样,只是说法不同。日后史书记载也不同。禅位么!是要被歌功颂德的,就像古时的尧、舜、禹一样;” “而夺位么!夺位的那个人,自然会让人说几句不好听的话。可被夺位的那个人,也落不下什么好名声。不过不管是何种说法,我秦国现在是一定要灭周的。” “西公,你如果能帮我王完成此愿,不但是替你家天子分忧,也是为我王分忧。我王必不吝赏赐,保你荣华富贵一生,子孙平安。如果不答应的话,你自己考虑考虑后果吧!” 姬咎已经坐不住了,从坐垫上爬起,匍匐在地,对着秦王连连叩首。 大声对嬴稷道:“秦王饶命,秦王饶命啊!” 嬴稷与范雎两人相顾一视,知道事情已经成了,都笑了起来。 嬴稷看着连连叩首的姬咎,对其说道:“西公,你这是做甚?寡人叫你来,不就是要与你商量此事的吗?快起来,快起来。” “多谢大王。” 姬咎坐回自己的位置,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冷汗。 嬴稷站起,缓缓走了下来,来到姬咎的面前,对姬咎道:“西公不必担心,不管寡人如何做,皆会照顾西公的。寡人知道,王畿洛邑之地,还有三十六城,民十余万。” “寡人灭了周后,寡人会把这三十六座城邑,部都赏赐给西公的。不知道西公你如何选择?愿不愿意替寡人分忧呢?” 西周公姬咎赶紧又叩首,哆嗦着道: “多谢……多谢秦王!老朽……老朽感激不尽啊!” 嬴稷点了点头,又对姬咎道:“那西公,你以为让天子禅位于寡人之事可行否?” 姬咎连连叩首,对嬴稷道: “大王,可行,绝对可行!老朽回去定然说服天子,让其禅位于秦王。请大王放心。” 秦王嬴稷又大笑起来,对外大喊道:“来人,上宴。今日寡人与相国设宴,要款待西公。” 姬咎又赶忙道:“多谢大王!多谢范相!” 第二十七章 分忧(上) 八月初九,蓟都城西,第四军大营,中军大帐。 鞠武从王畿洛邑带回的讯息,被情报局人员用飞鸽传递给了燕太子姬康。 姬康看罢鞠武带回的讯息后,随手就递给了帐下的鲁仲连、苏代两位先生。 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感慨一声道:“天子真穷呀!” 鲁仲连与苏代二人,看罢鞠武带回的讯息,也是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姬康从主位站起,走到中军大帐的门口。 听着帐外第四军的将士们训练的呐喊声,站在那里半天没动,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过了一会,姬康转过身来,对两位先生道:“两位先生,你们也看了鞠武从洛邑传回消息。现在洛邑秦军大军即将压境,洛邑民众也在纷纷准备逃离王畿。” “我是这么想的,可以让鞠武告诉天子,我燕国可以替天子分忧,把他借的债给还了。但是我燕国不可能运币到洛邑去的,因为这只能便宜了秦国。” “可以让鞠武在洛邑确定下天子所欠的债条,鞠武可以代表我燕国在债条上签字画押。这些民众不是想逃离洛邑么!那么就让这些民众到我燕国来好了。” “这些来我燕国的民众,我们一概接受,按我燕国现有的律令,给予安置。有鞠武所签字画押的债条,我们燕国一概承认,给予当场兑现。” “两位先生,你们看这样处理如何?” 鲁仲连与苏代二人听完姬康的话后,都笑了起来。 苏代曾为周天子姬延的朝臣,与姬延的关系也不错,当然十分赞同姬康的主张。 苏代站起来,躬身对姬康道:“太子,臣以为如此甚好。周室衰落,天下众多有志之士,无不痛心疾首!天子如此窘迫,实在是难以想象。” “周室立国近八百年,天下受其恩泽之人甚多。我燕国王室乃周室正宗嫡系,如果此时能替天子偿还债务,必受天下之人敬仰。” 鲁仲连也对姬康道:“太子,苏代大人所言极是,臣附议。这笔债务从鞠武的来讯中可以看出,并不是很多,我燕国可以代替天子偿还这笔债务。” “如此做,可谓是一举多得。其一,可收揽天下民众之心;其二,可树立起我燕国的正统地位;其三,也可让王畿之民众都愿意来我燕国安居呀!” 姬康见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不但同意自己的做法,还说出这么多的道理。有些是自己刚才想到的,有些则是自己没想到的,心中不由大喜。 姬康面带微笑,对二位先生道:“鲁先生、苏先生,既然两位先生都赞同我刚才的想法,那么就尽快给鞠武去讯吧!把我们的决定告诉他。” “现在秦军已占据了王畿南部的伊阙,告诉鞠武此事动作要快。首先让他面见周天子,告诉天子我们燕国的决定;” “其二,让他通告洛邑民众,我们办理此事,只给他们数天的时间,具体让鞠武自己把握,过时不候;其三,通知我燕国朝堂,准备好接纳洛邑所来的民众,沿途要做好准备。” 鲁仲连与苏代一起站起,齐声道:“诺。” 姬康的决定,被燕国情报局人员,用最快的速度传递给了在洛邑的鞠武。 鞠武看罢太子的来信后,心中暗暗赞了一句。 不敢耽搁,随即起身乘车来到了王宫,要求面见天子姬延。 周天子姬延,现在对燕国的好感,可不是一点点。 在姬延眼中看来,通过此次天子胙的事件。可以看出,天下六大国中,只有燕国是真情实意对自己这位天子的,而没有丝毫他图的想法。 燕国在接到天子胙后,二话不说,先派鞠武送来了部分粮草、军资,大大缓解了自己当时出兵的窘境;后有集结大军,准备南下而没有提任何的条件。 待知道鞠武求见后,即可让侍官把鞠武带了进来。 鞠武见到周天子姬延,行礼完毕后,直截了当地对姬延道: “启禀天子,我燕王与太子知道天子困难。现已决定,代天子偿还此次的债务。但是鉴于目前状况,只能让这些债主到我燕国,拿上经过微臣确认的债条,亲自去取了。” 姬延闻听,心内非常感动。 这些天来,宫外前来向自己催债要钱之人的喧闹,姬延是知道的,也是很尴尬的。 但自己这个天子,确实是没钱偿还呀! 姬延感动的嘴唇哆嗦着,对鞠武道: “燕国如此……善。甚善!还是自己的正宗嫡亲好呀!” 周天子姬延也知道,此时的燕国因燕王姬冥身体欠佳,是太子姬康做主。 就对鞠武道:“鞠大人。本天子闻燕国太子姬康,以稚嫩之身,前往辽地,短短十年间,就灭数国,设立数郡,创下了现在如此的事业,当时情景,你可知情?” 鞠武一笑,对天子姬延道: “启禀天子,微臣当时年纪也小,也正在辽地与太子殿下一起在襄平学院学习。我燕国太子殿下之事,臣永世难忘。” “哦,能否给本天子说说?” “微臣遵诏。” 鞠武就把姬康去辽地之后的事,详尽给天子姬延,乃至东、西两位周公细述了一遍。 当讲到姬康灭对三国伐辽之事,鞠武如此讲: “……当时非常艰难,我辽地面临覆灭的危险。但太子二话不说,毫不妥协,就把东胡派来的使者给斩了,并且让东胡副使带话于东胡单于。” “我太子告诉东胡单于:自古我中原之国,都是君王守边关,天子死社稷。我燕国奉天子之命,戍守北疆。数百年来,从来没有让你们这些蛮化之人,进入过中原。” “今天我姬康又奉王命,戍守辽地,也绝不与尔等胡夷之辈妥协。即使是战死在辽地,以身殉国,也不苟活于世……” 等鞠武讲到这里,突然发现讲不下去了,因为天子姬延已经泣不成声了。 嘴里不停地念叨:“……好一个君王守边关,天子死社稷!……好一个君王守边关,天子死社稷……燕国……燕国数百年来,没有……没有辜负我周室历代天子对他们的期待。” “现在……现在我周室天子……我周室天子也不会让天下……让天下的臣民失望……” 第二十八章 分忧(下) 秦王嬴稷,在知道赵摎率领的秦军,攻打下了洛邑南部的阳城、负黍两城,并顺利占领了伊阙之后,命令秦军驻守在当地,没有让秦军马上踏入到王畿洛邑。 随即,嬴稷与秦相范雎两人,就从咸阳出发,往伊阙赶奔而来。 在赶往伊阙的车上,嬴稷问范雎道:“相国,汝认为让天子禅位于寡人,可有把握?” 范雎对嬴稷道:“大王,此事成不成,皆在西周公姬咎身上。姬咎乃天子姬延亲近之人,此番天子愿意发出天子胙,号令天下诸侯合纵伐我秦国,都是姬咎鼓动天子所为。” “据臣下所知,这姬咎是受了楚国令尹黄歇所贿,才帮黄歇此事的。姬咎贪生怕死,我王只要答应把洛邑的三十六城,都赏赐于他。他必会力完成劝说天子姬延,禅位于我王的。” 嬴稷大笑起来,对范雎道:“相国,此策甚妙。甚合寡人之意呀!” 范雎看着嬴稷高兴的样子,心头却是一酸。 想当初,面见嬴稷时,秦王嬴稷是何等的意气奋发,有吞并天下之志。但岁月蹉跎,这么多年下来,嬴稷年事已高,而天下一统的心愿却依旧渺渺无期。 到了现在,天下纷争仍没有平息下来,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范雎闭上了眼睛,心里对嬴稷道: “王上,君臣一场。就让范雎,最后帮你完成名义上的一统天下吧!范雎对不起你啊!” 二人到了伊阙城之后,嬴稷派人前往王畿洛邑,传话给西周公姬咎,让他尽速到伊阙来。 西周公姬咎,闻听秦国使者言秦王嬴稷已到伊阙,并让自己前去时,当时就吓傻了。 但是又不敢不去,因为秦国的大军随时都可能攻占下洛邑。 西周公姬咎,随着秦王嬴稷派来的使者来到了伊阙,天色已黑。 让姬咎没想到的是,秦王嬴稷与秦相范雎二人,居然在屋外亲自迎候自己。 姬咎一见嬴稷,赶紧抱拳躬身对嬴稷道:“秦……秦王,安好!” 嬴稷哈哈大笑,上前来一把握住姬咎的胳膊,对其道: “西公呀!西公不必多礼,寡人很好。哈哈哈!” 然后也不管姬咎愿意不愿意,就拽着姬咎的胳膊,向屋内走去。 秦相范雎,紧随其后。 边走,嬴稷边对姬咎道:“西公,多年未见。西公你还是白叟童颜呀!” 西周公姬咎见秦王嬴稷满面笑容,问候自己。没有一来,就怪罪自己鼓动周天子姬延,合纵天下诸侯攻秦之事,心里终于安稳下来。 看来此番自己的老命保住是没问题的,赶忙对嬴稷道: “大王,不成了。老朽已老矣、朽矣。” “西公不必自谦。你我二人还不是彼此、彼此!” 西公姬咎见嬴稷如此客气,不知道嬴稷是何意? 就对嬴稷道:“秦王请本公来伊阙相见,不知……不知是何事呀?” 嬴稷又大笑起来,把手指向了旁边的范雎,对姬咎道: “西公,具体事宜就让相国范雎给你说说吧。” 范雎上前,躬身对姬咎道:“秦相范雎,拜见西公。” “哎呀!不敢,老朽不敢受范相这礼呀!” 范雎看着西公姬咎一笑,把西公姬咎吓得够呛。 现在天下谁不知道,秦相范雎是睚眦必报,不择手段的一个“狠人”。 得罪了秦王不怕,就怕你得罪了范雎! 哼哼!远了看看秦宣太后的下场,看看秦国诸多贵勋的下场,再看看原魏相魏齐的下场;近了,你就看看名闻天下、杀人如麻白起的下场就行了! 待三人坐定,范雎对姬咎直接道:“西公,我王与微臣把西公找来,确有一事相商。” “啊!范相请讲。” “西公,让天子将天子之位禅让于我王,如何?” “啊!……” 姬咎一听范雎的话,身害怕的都打起了哆嗦。 不敢置信地看着范雎,问道:“范相,你刚才说什么?” 坐在主位的嬴稷很不耐烦,对姬咎大声道: “就是让周天子退位,寡人取而代之。西公,你现在听明白了么?” 西周公姬咎看了看对面的范雎,又看了看坐在主位的嬴稷,简直都呆了。 嬴稷见此,冷冷地对姬咎道: “西公,实话告诉你吧!此番叫你来,就是让你劝说姬延老儿,把天子之位禅让给寡人。如果他好好的把天子之位禅让给寡人,寡人可以留他与尔等一命。” “哼!如果他不愿意把天子之位禅让寡人,那寡人就只能派兵拿下洛邑,把他与尔等给部杀了。当然,那就不叫禅位,叫夺位。” 此时,范雎在旁,对已经吓的不知怎么办的姬咎道: “西公,我王刚才说的极是。不管是禅位或夺位,反正结果都是一样,只是说法不同。日后史书记载也不同。禅位么!是要被歌功颂德的,就像古时的尧、舜、禹一样;” “而夺位么!夺位的那个人,自然会让人说几句不好听的话。可被夺位的那个人,也落不下什么好名声。不过不管是何种说法,我秦国现在是一定要灭周的。” “西公,你如果能帮我王完成此愿,不但是替你家天子分忧,也是为我王分忧。我王必不吝赏赐,保你荣华富贵一生,子孙平安。如果不答应的话,你自己考虑考虑后果吧!” 姬咎已经坐不住了,从坐垫上爬起,匍匐在地,对着秦王连连叩首。 大声对嬴稷道:“秦王饶命,秦王饶命啊!” 嬴稷与范雎两人相顾一视,知道事情已经成了,都笑了起来。 嬴稷看着连连叩首的姬咎,对其说道:“西公,你这是做甚?寡人叫你来,不就是要与你商量此事的吗?快起来,快起来。” “多谢大王。” 姬咎坐回自己的位置,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冷汗。 嬴稷站起,缓缓走了下来,来到姬咎的面前,对姬咎道:“西公不必担心,不管寡人如何做,皆会照顾西公的。寡人知道,王畿洛邑之地,还有三十六城,民十余万。” “寡人灭了周后,寡人会把这三十六座城邑,部都赏赐给西公的。不知道西公你如何选择?愿不愿意替寡人分忧呢?” 西周公姬咎赶紧又叩首,哆嗦着道: “多谢……多谢秦王!老朽……老朽感激不尽啊!” 嬴稷点了点头,又对姬咎道:“那西公,你以为让天子禅位于寡人之事可行否?” 姬咎连连叩首,对嬴稷道: “大王,可行,绝对可行!老朽回去定然说服天子,让其禅位于秦王。请大王放心。” 秦王嬴稷又大笑起来,对外大喊道:“来人,上宴。今日寡人与相国设宴,要款待西公。” 姬咎又赶忙道:“多谢大王!多谢范相!” 第二十九章 圆缺(上) 八月十五,洛邑天子宫。 天色渐黑,一轮圆月,已经镶挂着墨蓝的天空之中。 万点繁星如同撒在天幕上的颗颗夜明珠,闪烁着灿灿银辉。 皎洁的月光,把自己的温柔散在了王畿的洛邑城内,把城邑内的宫殿、树木、房屋、街道都渡上了一层银辉之色。 周人认为天地有阳有阴,“日者,阳之主”,“月者,阴之宗也”。 “悬象着明,莫大乎日月。”所以要在八月十五这天,天子与各国君王都要行朝日夕月的祭礼,与天地沟通,为万民祈福。 这就是姬康前世“中秋节”的来历。 周人的日月祭祀的方式是:“祭日于坛,祭月于坎”。 以坛、坎这两种物象作为日月的象征。 坛在上,光明;坎处下,幽静。 天子姬延在明月出来后,按过去往常的习俗,进行了“祭月”。向上天祈祷,保佑天下的民众安居乐业,粮食丰收,万物兴旺。 祭月仪式完毕后,姬延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之内。因这次出兵伐秦,姬延把自己宫殿内的许多东西都拿出去做了典卖,所以寝殿内剩下的物件就显得异常简单、朴素。 明亮的月光,穿过朱阁照在了姬延的空荡荡寝殿之内,姬延自己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前几日,因为燕国答应帮天子姬延偿还债务,现在宫外已没有来催债的民众了。燕国使者鞠武已与众多愿意前往燕国的洛邑民众,已经起身前往了燕国。 “这是要发生什么事?为何心绪感到如此不宁呢?” 已经八十岁的姬延,在寝殿内缓缓迈步徘徊着,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姬延登基的时候,才二十二岁。刚登基之时,姬延还是满怀激情,当时的他曾经天真的认为,自己必会是周朝的中兴之主,必然会重新振兴周朝,恢复周朝过去的荣景。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只能局限在这洛邑城内,天下任何地方他都无能为力。 就是在这王畿洛邑之地,国权也已被西周公与东周公把持。西周公据洛阳,东周公据巩邑(今河南巩义市康店镇康店村)。 而自己所能控制的地方,也只有父亲留给自己的这座天子宫殿了。 身为堂堂大周天子,不要说连天下一个诸侯都指挥不动,就是在这王畿之地,自己也不能一言九鼎,这是何等悲哀之事! 尤其是通过此次的天子胙事件,姬延终于意识到:周朝已回天无力,快走到尽头了。 就在此时,一个侍官进来禀报:“启禀天子,西周公率人要求觐见天子。” 姬延闻此,不宁的心绪,突然变得开始烦乱起来。 看了看天色,发现天色已经很晚了。 这么晚了,西周公姬咎率人求见,必不会是什么好事! 天子姬延静了静自己的内心,对这个侍官道:“传西公觐见。” 不一会,西周公姬咎的身影,就出现了天子姬延的眼前。 可姬延发现,西公姬咎率领可不是一人或数人。陪着姬咎来的,还有上百个身穿黑色军袍的士兵。而这个时候,寝殿外也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随西公姬咎而来的这上百个士兵,一来到姬延的寝殿之外,就控制了整个姬延的寝殿的守卫。在姬延寝殿的台阶旁,手持长戈,分阶站成两排。 这个时候,天子姬延才发现,这些身着黑色军袍的士兵都是秦兵。 姬延大惊,心中已觉得大事不妙。 对走进寝殿内的西公姬咎道:“西公,汝此是何意?” 姬咎此时面见了天子姬延,也没有像过去一样恭敬行礼。 来到姬延的面前,只是躬身对姬延躬身道: “天子,老臣现在率秦国赵摎将军等一行,奉秦王之命,有一事,想禀报天子。” 姬延先看了下站在殿门口的秦将赵摎以及众多的秦兵,又看了下西公姬咎。 声音有点颤抖,对西公姬咎言道:“西公,你……你有何事?就请说吧!” 西周公姬咎,就着姬延寝殿的灯光,看了下脸色难看的天子,言道: “启禀天子,臣率军从伊阙回来,发现洛邑城内人心慌慌,有众多的民众居然携家带口逃出了王畿之地;更有流言在城中四起,不利于王畿的稳定。臣以为,此乃是奸人作乱之故,必须加以控制。” “刚才,就在天子“祭月”的时候,臣已与赵摎将军率部下,借助秦军控制了王畿洛邑。果然发现有许多心怀叵测之徒,借天子之名,行叛逆之事,现在已被臣与赵摎将军率部一一控制住了。” 听到这里,姬延脸色变得异常苍白,颤巍巍地站起,用手指着姬咎道: “西公,你……你已投靠了秦王,是吧?你不经本天子同意,就如此去做,这是谋逆!你……你欲何为?不要忘了,你也是我姬氏嫡亲!” 西公姬咎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看着天子姬延道: “天子,你说的没错。正因为臣是姬氏嫡亲,才要如此去做。天子此番发天子胙,要求天下诸侯合纵伐秦,乃逆天而为,已获罪于天。” “现在秦国已派大军,兵临城下。我周室姬氏一族所有人,都随时面临着身死族灭的下场。臣既然身为姬氏嫡亲,自然不愿见此惨事发生。故,才托请秦王,引秦军来此呀。” 说到这里,姬咎又看了看姬延,再次慢慢开口言道: “天子,老臣现在拟好了一份诏令。只要天子把此诏令颁发下去,诏告天下。到时,自然能平定此番风波,利国利民。而天子只要做到这件事,也必然会被后人称颂。” 说着,从怀中取出自己提前拟好的一份文书,递给了姬延。 姬延心中的不安,更为强烈。 颤抖着用带着皱纹的右手,接过了西公姬咎递过来的文书,睁大了双眼,仔细看去。 不看还罢,一看,姬延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亦然带有一片灰色。 “西公……你居然……” 天子姬延看着西公姬咎,声音里带着哭腔:“西公,本天子登基以来,自认为对你不薄。你为何……为何要如此……如此对待于我。” 姬咎看到天子如此,心中也有点不忍,但转眼间就把这种心绪给抛开了。 对着姬延淡淡地道:“天子,臣现在所做的,是为我周室姬氏一族考虑,也是为天下苍生考虑的呀!自天子登基一来,天下诸侯,纷争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天子自己,却毫无做为。难道天子你就如此,眼睁睁地看着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而不施手救助这天下苍生么?” “当今天下,唯有秦王可以号令天下诸侯,而让天下的黎民百姓,不再受兵戈之苦。可欲做到这些,岂能没有名份?难道老臣不知道,让天子禅位于秦王,必会遭史官的唾骂?但即便如此,老臣也不能弃天下苍生而不顾。” 西公姬咎来的姬延的面前,轻声对姬延道:“天子,秦吞并六国已是大势所趋,韩、魏两国也不会幸免。更何况,现在秦军已经控制了王畿洛邑。” “天子若不禅位于秦王,必会被俘受辱,天子的亲人也会被秦王族灭。还不如趁早顺了秦王的意,禅位于他,结局或许能好些啊!” 而奉秦王嬴稷之命,陪同西公姬咎来此的秦将赵摎。 此时见天子姬延,迟迟不肯答应禅位于秦王嬴稷。 上前几步,右手摸着左边腰间的宝剑把手,大声对天子姬延呵斥道: “天子,西公如此苦苦相求于你,你还不肯将天子之为禅让于我秦王么?到了今日,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你不要不识抬举!如果还不答应将天子之位禅让,某将现在在这里就弄死你,再诛杀你全家,看你从还是不从?” 说罢,赵摎拔出自己腰间的青铜宝剑,指向了天子姬延。 第三十章 圆缺(下) 赵摎的这一身杀气,终于把姬延给彻底惊醒。 对呀!以现在自己的处境,还有何依仗,敢对秦王嬴稷说个不字? 罢了、罢了!现在禅让,说不定还能保全了自己与全家性命。 想到这里,天子姬延心里的最后一丝反抗消去,对着面前的西公姬咎道: “西公,就……就依秦王与你的意思,本天子……本天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更大的一阵喧闹声。 秦将赵摎转身,大声道:“何事喧哗?” 就见一个侍官来到了殿门看,也不敢进来,对姬延禀报道: “启禀天子,现东周公姬根前来觐见。” 姬延闻此,忙道:“快,快让东公进来。” 西公姬咎与秦将赵摎相互看了下,姬咎对赵摎道: “赵将军,你看此事现在如何处理呀?” 赵摎大笑,对姬咎道: “西公,既然东公来了,正好让他在旁做个见证,这样不是更好么!” 说到这里,赵摎对外下令道:“来人,放东公进来,不要阻拦。” “诺。”殿外的士兵齐声应道。 姬咎眉头微皱,但也不敢说什么,任由赵摎处理。 不一会,就见东周公姬根,进了殿来。 姬根没有看姬咎与赵摎两人,来到姬延面前,颤巍巍地准备跪倒对姬延施礼道: “臣姬根,拜见天子。” 姬延忙上前数步,双手搀扶住了东周公姬根,言道: “东公,毋需多礼!毋需多礼!” 姬根躬身对姬延道:“多谢天子。” 言罢,东周公姬根转身,大声地质问姬咎道: “西公,你深夜带秦兵来天子宫内,意欲何为?” “这个……这个么……” 西公姬咎面对东公姬根的质问,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秦将赵摎见此,在旁冷笑道: “东公,某将奉我秦王之命,与西公二人来此办理天子禅位之事。” 东周公姬根闻此,大怒,对赵摎骂道: “放肆!汝为何人?居然在天子面前如此放肆。秦王竟然想让天子禅位于他,居然敢做这天下大不韪之事!难道不怕落下青史骂名?世人谴之么?” 赵摎一看东周公姬根如此,对姬根回骂道:“东公老儿,居然敢辱骂我王,该死!” 骂罢,居然不由分说,手举手中青铜宝剑,插入了东公姬根的胸前。 东周公姬根躺在地上,胸前鲜血已经沁透了衣袍,抬起右手,指着赵摎道: “你……你……” 天子姬延简直惊呆了,上前忙抱住东周公姬根,老泪纵横道: “东公……东公……” 西周公姬咎也被吓住了,站在旁边呆滞地看着这一切。 东周公姬根看着面前的姬延,缓缓道:“天子……天子,老臣……老臣要去了。我姬氏……姬氏后辈……后辈姬康说……说的好:君王……君王守边关,天子……天子……” 东周公姬根,已说不出话来了。 用满是鲜血的右手,紧紧握住天子姬延的左手,瞪大双眼死去。 天子姬延见东周公死在自己的面前,放声大哭。 心中突然之间一阵清明。 缓缓伸出左手,把东周公的右手放回他的身旁。 然后,抽出左手把东周公姬根的双眼合上,对东公姬根的尸体轻声道: “东公,我明白该如何去做了!你先走一步!” 言罢,天子姬延缓缓站起,对西公姬咎道: “西公,拿绢帛来,就按尔等的意思办吧!本天子同意禅位于秦王嬴稷。但本天子有两个条件:一要按东公之礼安葬东公;二则是选好吉日,举行禅位大典。” 已经呆滞半天的西公姬咎闻此,反应了过来,对姬延赶忙道: “天子,这是应有之意,自然应该如此!本公在此就可做主,现在马上厚礼安葬东公。来人,快取诏令绢帛来,让天子书写禅位诏令。” 秦将赵摎早有准备,马上跑进殿来两个手奉笔、墨、绢帛的秦军士兵。 天子姬延亲自提笔,将西公姬咎进殿来时拟好的文书,重新在绢帛上抄写了一遍。 并传唤侍官进来,让人盖上了天子玉玺。 西公姬咎把周天子姬延抄写的诏令,仔细看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问题。 就递给了秦将赵摎,赵摎把诏令收好,把手一挥,大笑道: “夜深了,西公,我等走吧!让天子早点休息吧!” 西公姬咎点了点头,让几个秦军进来,把东周公姬根的尸体给抬走。并让秦军士兵把寝殿内的血迹给打扫了下,使其看上去,不那么扎眼。 姬咎又看了看天子姬延,发现天子姬延木木地坐在主位上,不知再想什么,也不说话。 姬咎叹了一口气,对姬延躬身道:“天子,臣等告退。请天子早点休息。” 见姬延也没有搭理自己,姬咎也不管了,转身与赵摎离开了天子寝殿。 但殿外的秦军却没有离开,依然在看守着天子姬延。 待西公姬咎与秦将赵摎走后,姬延缓缓走出殿外。 “请天子留步。” 一个在殿外看守天子姬延的秦军将领走了上来,冷冷地对姬延道。 虽然向姬延施了礼,但这种冰冷的口气,一下子让姬延涨红了脸庞。 姬延按捺住自己的气恼,对这个秦军将领道: “本天子只是觉得殿内憋闷,只想在殿外走走。” 这个秦军将领,思索了片刻。 还没有举行禅位大典,现在的姬延还是天子,自己也不能做得太过。 想到这里,这位秦军将领对姬延又道:“天子,目前洛邑城内局势混乱。就是天子宫内,夜里也不甚安全。请天子就在这处院落里走走就好,不要难为末将。” 姬延点点头,对这个秦军将领道:“就依将军之言,多谢将军了。” “末将不敢。” 姬延缓步走下殿阶,在院落里站定。 抬起头来,看向天上的圆月,圆月已经当空。 天空中亦然是墨蓝的黑暗,但繁星与这轮圆月,却仍是那么的明亮。 看天上的明月,在天空中是恒久存在! 想大周的社稷,却已是彻底走向末路! 果然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入炕前必看 二十日本书限免。 是不是限免大军提前到来了,这几天每天的收藏数是以一二百数在增长着。 请别笑话老犬这个新手,这个土包子,平时的收藏数每天也就十个、二十个增长着。 老犬还以为本书到写完,收藏数就是一千多呢。 首先,感谢。 每个作者都希望各位书友,喜欢自己写的封神”,是每个作者的梦想。但老犬知道,自己这肯定是做不到的。 因为写本书,是老犬在疫情期间,闲暇下来,在家随性而写的一本书。虽说是试水之作,但老犬既然踏入到这个坑里,会认真把此书尽自己能力写好,写完。 各位时,不要害怕烂尾,也不要害怕什么断更之说。 老犬从二月一日写本书,四个多月,没断更过一天。 今后也是如此,如果没遇到特殊的情况,老犬保证是不会断更的。 其次,老犬认为写都讲个缘分。 所以在各位书友入“炕”看本书时,可以多提意见,老犬概括承受! 但请各位时,如果不合你的口味,就默默删掉收藏,默默走开。不要发表些什么让老犬以及看本友们,倒胃口的评论。 在此,老犬在这里谢谢看本友了。谢谢你们配合! 再次,老犬还是要对从开始就看本书,默默支持老犬的各位书友,致上老犬的深深谢意。 我在这里不一一点名了,但你只要看下自己的关注,就知道老犬已经成了你的粉丝。 我们收藏数不高,到上月才一千出头,但订阅率却很高。 成绩相对来说,也很好。 最起码老犬的烟钱是保证了,给大家说句实话,自从踏入到写书的这行业来,一天一包烟变成两包到三包了,真的是没办法呀! 我们就是靠这一千收藏数,成绩已超过,众多收藏数几千乃至上万的同类型书。 毫不客气地说,是把他们“打爬在地。” 在这里老犬真的很感激,非常感激。 最后,老犬在这里诚挚给看本友,致上自己最真诚的谢意。 在限免期间,我肯定每天会多写的,保证。 祝大家看书愉快! 祝大家工作愉快! 祝大家阖家愉快! 谢谢各位书友。 山中老犬 第三十一章 禅让(上) 秦王嬴稷与范雎二人,已来到洛邑城内,暂时居住在了西周公姬咎府上。 就在周天子姬延,望月感叹之际。 在西公姬咎府上的嬴稷和范雎二人,正在看着周天子姬延抄写的禅位诏书。 范雎看罢,躬身对嬴稷道:“恭喜我王,贺喜我王。此事成矣!” 嬴稷自然非常欢喜,大笑着对范雎道:“相国,此事能成,汝亦有谋划之功!” 范雎又沉思了片刻,对嬴稷建言道:“王上,禅位是天下瞩目的大事。现在我大军已控制了王畿洛邑,首要之事,是要尽速准备在城外搭建祭坛,择吉日举行禅位大典。” “二则,为防止意外之事发生,禅位大典宜早不宜晚。为保证禅位之事的顺利进行,我王要安排咸阳朝堂的众臣,尽速前来洛邑,以便操办此大典。” 嬴稷不假思索,对范雎道:“相国所言甚是。就按相国之意尽速办理。” 对于周天子禅位之事,秦王嬴稷很霸气,根本没打算隐瞒天下诸侯。 在秦国大张旗鼓在王畿洛邑操办此事时, 这个讯息已经从洛邑城,传至中原各个诸侯国内。 八月下旬,蓟都太子府。 情报局黄勇收到从洛邑城内,传来的讯息后,迅速来太子府禀报姬康。 姬康看罢此讯息,递给了鲁仲连与苏代两位先生。 在姬康前世的历史中,周朝就亡于此年。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来到了这个时代,看到此事即将发生,姬康心中还是感到震惊。 姬康长叹一声,对两位先生道: “天子被迫要禅位于秦王了,自此九鼎易主,周朝要亡了。” 鲁仲连与苏代两人,看罢此讯息后,脸色也微变。 苏代老先生,对姬康与鲁仲连二人道: “看来,自去年邯郸之战,秦国大败之后,秦王嬴稷已是急了。这是要孤注一掷,自封为天子了。经过此事后,本来已经纷乱的天下,看来应该会更加混乱。” 鲁仲连也摇了摇头,对二人道:“秦王嬴稷与范雎二人,现在进行的,是一步进则生,退则死的险棋。对于此策,真不知说嬴稷是刚毅果断,还是狗急跳墙。” “我燕国目前做的,就是尽快安排从王畿洛邑而来的数万民众。太子殿下的“高筑墙、广积粮,缓争霸”战略是对的,只要过了今年秋收,我燕国诸事皆妥,自当有所作为。” 姬康听罢两位先生的话后,眼睛看着门外,双眸微眯,不知再想什么。 过了半响,姬康转身对鲁仲连与苏代二人道: “两位先生,当前对我燕国最主要的事,就是要督促各郡县官府尽快完成秋收,获得丰收。尤其是上谷、蓟都、武阳、河间四郡的秋收,万不可松懈。” “对于洛邑城内,天子禅位之事,我燕国对于此事不可燥进。我这就回王宫,面见父王,告知他此事。唉!天下真是多事之秋呀!” “另外,吩咐下扔在洛邑城内的鞠武等人。等禅位大典过后,即可返回蓟都,不要再在洛邑城内多待了。” 鲁仲连与苏代二人听罢姬康的话后,一起躬身应诺。 九月初,王畿洛邑,西周公姬咎府。 居住在姬咎府上的嬴稷,看罢手中的简牍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对秦相范雎道:“相国,俗语说的好呀!“不叫的狗,咬人最狠”。这个燕国太子姬康,这一手玩的漂亮呀!简直是罪不可恕。” 范雎拾起嬴稷扔在地上简牍,仔细看了起来,心中对姬康也是暗中佩服。 难怪秦王生气! 在秦王嬴稷来洛邑之前,姬康居然答应洛邑城内的民众,代天子偿还债务。 此事,顿时获得了王畿洛邑民众之心。在秦军大举来犯洛邑之前,就已有数万民众,携家带口,在燕国官员的安排下,前往了燕国。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在这个时代,天下君王们讲究的是“牧民”,意思就是普通百姓与牲口差不多,是用来“牧”的。可没像姬康一样,对普通民众这么重视。 这些君王们,最重视的是这些门阀贵勋,世家绅士。 等天子禅位的讯息传出之后,洛邑城内的这些周朝遗族、士绅们,也已经纷纷暗中转移了家族的根本,十有八九大多数都是去了燕国。 要不是秦国的官员来洛邑后,前去找这些周朝遗族、士绅们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问题。 只怕秦王嬴稷与自己,还要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此事。 现在的王畿洛邑三十六城,剩下的民众只有三万多人了。 燕国什么都没做,只是付出了点钱财,就人财两得,还在天下获得了一个极好的名声。 现在天下形势,看起来是一片平静。 但范雎知道,实际上的情况,根本不是这样。 天下各国诸侯,都已陈兵边境。 各国使者都在往来穿梭,已经在谋划着什么。暗地里的波动,即将汹涌而至! 想到这里,范雎上前躬身对嬴稷道: “大王,看来我们尽早举办禅位大典的决定,是对的!迟则生变,对我秦国不利。只要我王取得天子之位,即可名正言顺,一一扫清天下诸侯,以定我秦国国势。” 嬴稷摸着颌下雪白的胡须,点了点头,对范雎道: “相国所言甚合寡人之意,范相你就辛苦点,让我秦国官员尽速办理好禅位大典诸事。” “诺。” 范雎一伸两臂,双手合拢,躬身答道。 这个时代的禅位仪式,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而是非常复杂的。 要修筑祭台,上告天地。接下来的禅位诸事,也是很繁琐的。 “还有,相国,禅位大典将至,要多注意洛邑城内的事情,不要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嬴稷揉了揉头部的太阳穴,无不疲乏地对范雎道。 “人到七十古来稀”,秦王嬴稷毕竟是近七十岁的人了。 这些天,如此操劳,肯定疲惫。 “臣下明白,请我王放心。” 范雎从西周公姬咎的府上出来,乘车返回自己在洛邑城内的居所。 坐在车上,范雎双目紧闭,不知再想什么。 过了半响,眼睛睁开,范雎幽幽一叹,喃喃自语轻声道: “大王,吾力已尽。办完此事,臣该走了!” 范雎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乘车经过一座酒楼的时候。 在二楼内的窗户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带着几人,正透过窗棂在看着他经过。 这个书生身后的一个大汉,对前面的书生道: “鞠武大人,此乃秦相范雎之车,是不是让属下率人下去……” 前面的这个书生正是鞠武,他并没有像天子姬延预料的那样,离开洛邑城。 听完这个大汉的话后,鞠武摆了摆手,言道: “不可造次。按太子命令,我等把消息传回我燕国即可,静观其变吧。” 第三十二章 禅让(中) 周赧王五十九年(公元前二百五十六年)。 秦昭襄王五十一年,燕孝王二年,九月初六。 王畿洛邑,天子宫,卯时。 天色依旧漆黑,但整个天子宫内,却是灯火通明。 秦王嬴稷根据占卜官员的推算,选定今天,做为天子禅位的日子。 天子宫内,比起往日,戒备更是严密了很多。 尤其是天子姬延,所居住的寝殿院内,更是被众多的秦军士兵,团团守卫着。 天子姬延,被众多的侍官、宫女侍候着,先起榻沐浴更衣。 然后再给天子姬延,换上厚厚的天子冕服。 这个时代,天子的冕服讲究的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着的上衣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纹,下裳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纹。 上衣与下裳,称之为十二章服。 姬延象个木偶一般,呆呆地坐在那里,任凭从秦国而来的侍官、宫女们侍候着。 他知道,此生估计是自己最后一次,穿天子冕服了。 穿戴好一切后,天子姬延先去周室宗庙,祭祀了下周室的历代周朝天子。 看着自己面前,那一块块透着威严的众多周朝天子灵牌,姬延禁不住老泪纵流。 祭祀完宗庙的历代天子后,已到辰时,也是该去城外的时辰了。 姬延就被众人拾掇着,乘舆车而行,朝城外搭建好的禅位高台而去。 一列列的秦军,按序站立在洛邑城内的街道两旁;天子舆车前面,一队队的士兵在前面开道;随行的乐队奏着乐,乐声一直响彻在舆车的周遭。 天子姬延,在年青登基为天子的时候,都没有此时宏大的场面。 沿途街道的两旁,洛邑的百姓们都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虽然场面很宏大,但天子姬延在舆车上,闭着双眼,不愿意去看,也不愿意去想。 今日过后,世人乃至后人,要怎么去评论自己这位禅位的天子呢? 华夏,在夏、商两朝都已有了祭天的典礼。 到了周代,“天”的观念逐渐代替了殷人所说的“上帝”、“帝”。 天帝的形象被人格化,周王就有了“天子”的称谓。周王是作为天帝之子在人间统治人民的,他也要像侍奉父亲一样侍奉天帝。祀天就是对天帝的侍奉、享献的仪式。 天子祭天,按《周礼》,一般都是在冬至之日,应该是在都城的南郊之地。《周礼大司乐》云:“冬至日祀天于地上之圜丘”。 但今天,禅位的地点,却选在了洛邑城西方二里之地的地方。 秦王嬴稷,自然更是不会等到冬至这天,来举行祭天禅位大典的。 按秦国占卜官员的话来说,在此地禅位,有利于秦国。 从姬延写好了禅位诏书后,秦相范雎,就派众多的秦军将士,以及民众。在此地,搭建好了一座高大、华丽的高台,来进行禅位大典。 天子祭天,德在四方。 因此,今天的禅位仪式,天下所有的臣民都可以来此观看。 待天子的舆车过去后,百姓们议论纷纷。 “今天天子出行,居然这么大的排场?” “听说了么,今天天子要在城外举行祭天大典呢!” “原来听说秦军来了,吓得我都准备带全家跑路。没想到虚惊一场,原来是天子邀请秦王来,举行祭天大典呀!” “嘘,你小声点,不要命了。” “哦,听说我们百姓也可以前去观看。” “真的么?我们也可以去看。” “那是自然。” “走,走。我们也去凑个热闹,看看去,弄不好还能得到天子与秦王的赏赐呢。” “……” 百姓们只知道今天是天子祭天,自然不知道这是给秦王嬴稷的禅位大典。 燕国的长大夫鞠武身着便装,带着几个人,在人群中目视着着这一切。 看到此种情形,鞠武转身对身旁的几个人道:“走吧!我们也去城外看看。” “诺。” 护送天子姬延舆车的秦军将领,乘着驷马战车,不断地警惕地看着周遭一切。 想起昨晚,秦相范雎对自己的万千叮嘱:“若有差错,提头来见。” 知道自己护送天子姬延的舆车,责任重大。 今天的日子,可不能出现任何的状况。否则,自己的性命难保。 等到护送舆车的队伍,出了洛邑城门。护送天子舆车的秦军将领,才不由松了口气。 上天保佑,刚才没在城内发生任何的状况! 出了洛邑城,就安全多了。道路的两旁没有房屋楼舍,驰道的两旁,更站立着一列列身鲜明盔甲的秦军将士,在严密地守卫着。 出城后的二里路程很快,不一会,天子姬延的舆车,就到了搭建好的禅位高台下。 在高台的周边,乃至高台之上的台阶之上。 一个个秦军士兵,手持长戈,面色肃穆地站立着。 高台下,秦王嬴稷与秦相范雎,西公姬咎,还有众多周朝乃至秦国的文武百官。 远处,也有大批的低阶官员与士绅、百姓们,在远远眺望。 天子祭天,此事是不禁民众观看的,只要不在此时闹事就行。 鞠武等众人,也在这群人中。 天子祭天,非比寻常。可以说,在周朝各种祭祀活动典仪中,也是特别重要的。 不仅要对祭祀台进行修葺,更要修整从天子宫,到祭台所经过的各条街道,使之面貌一新,不能存有破旧之容。就是所经过的道路,也要“黄土补填,净水散道”。 祭天前的数日,就要派人去查看为祭天时贡献用的牲畜。 前三天,天子本人就要进行斋戒,不得破戒。 而之后更是要在祭天前,将各种祭品准备妥当,整理祭器。 各类准备之事,都在这时全部准备妥当。 祀天前夜,由负责此事的官员,安排好神牌、供器、祭品,乐师等等,都有准备齐备。 最后,官员还要进行全面检查。 其次祭天祭祀当天。首先,日出前七刻,时辰一到,天子就要从宗庙动身至祭祀之台。 钟声止,鼓乐声起,大典方能正式开始。 (先发出来,稍晚一点,还有一章。感谢书友跳跳123的打赏,也感谢各位书友支持。) 第三十三章 禅让(下) 用于祭天的高台,也是有着许多要求。 首先台上不得建造房屋,要对空而之陈设颇为讲究,祭品规格严明。 在祭台之上,所有神位,多为当朝供奉之神位。 每组神位,都用天青缎子搭成临时的神幄。 主位供奉的是,庇佑本朝天子的天帝。周朝祭天的主神,乃为昊天大帝。 别的神供奉在从位,一般为曰、月、星、辰和云、雨、风、雷等神,依次排列。 神位前,需摆列玉、帛以及整牛、整羊、整豕,还有酒、果、菜肴等大量供品。 单是盛放祭品的器皿和所用的各种礼器,其规格,和品级区别,就颇为繁琐。 另外,在神位的两侧,还要摆放周室历代天子的神位之灵牌。 阶下两侧,陈设着编钟、鎛钟、编磬等十几种大型乐器,这些乐器排列整齐,肃穆壮观。 等祭天仪式开始,就要奏响起来祭天的专门编乐,还要唱专门的诗歌。 孔子《论语》中就有“……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可见,在当时《雍》这首诗歌,就是天子祭天所用的诗歌。 站在祭天禅位高台之下的秦王嬴政,此时见天子舆车已到。 转身对身后的秦相范雎,乃至众多高官道: “天子已到,众卿随本王前去迎接天子吧!” 嬴稷虽然不在乎天子姬延,但今日是自己的禅位大典,说什么也要走下过程的。 秦相范雎与西公姬咎等众臣,一起躬身应诺。 随着秦王嬴稷,前去迎接周天子姬延。 此时,八十岁的周天子姬延,在旁边侍从的搀扶下,已从舆车上下来。 嬴稷上前,面带微笑,躬身对姬延行礼道: “天子,现在吉时已到,请天子登台祭天。” 姬延看了下嬴稷、范雎、姬咎等众臣,然后又看了看前面祭天的高台。 按捺住自己胸中汹涌澎湃的念头,点了点头,在祭天官员的引领下,缓步向高台而去。 天子祭天的高台,按规定,只能是天子一人在上面,不能再有其他人。 这个时候,初阳已从东方缓缓升起,把大地照得一片通红。 现在已是金秋季节,天气也非常不错,天空万里无云。 高台下嬴稷、范雎、姬咎以及众多的官员,远处鞠武等普通官员、士绅、百姓们,都注视着周天子姬延,一步一步迈向了祭天的高台。 姬延走到高台下的台阶旁时,旁边负责祭天的官员大声喊道:“祭天开始。” 乐声随即奏响,庄重而又典雅。 姬延来到了祭天高台的中层平台,整理下了自身的冕服。 再迈步来到了上层平台的昊天大帝神位前,下跪上香。 然后返回中层平台,行三跪九叩大礼。 此时,高台下的祭天乐声,悠扬而绵长。 再上去跪献玉、帛,又上去三次献三次酒,每次都要一跪三叩。 随即,姬延又返回中层平台,再至两侧的周室历代天子的神位牌前,再行此礼节两次。 这几项仪式过后,天子到主位昊天大帝前,再跪献, 再回拜位,率高台下嬴稷、范雎、姬咎等陪祭众臣,再行三跪九叩之大礼。 下面由祭祀官员,跪读祭文。 然后撤供,将供品送进高台之上的供炉烧掉。 以示让高台之上的昊天大帝、众多神灵,乃至历代的周朝天子之神享用。 至此,乐停,祭天仪式结束。 整个祭天高台之处,一片静默。 嬴稷、范雎、姬咎等众臣,在高台下,看向了高台之上的天子姬延。 因为下来,按照规定,就该天子姬延宣读禅位诏书了。 这个时候,几个侍官已手奉天子冠冕,来到了秦王嬴稷的身后。就等天子姬延宣读完禅位诏书后,马上就给秦王嬴稷穿上。再祭祀昊天大帝,以示新的天命。 天子姬延,接过旁边官员递送来的禅位诏书。 双手颤抖着展开,诏书内容很简单:“……今禅让天子位,于秦王嬴稷”。 内容虽简单,但是却让天下之人,观之惊心。 天子姬延看向了四周,发现人虽多,但都已不是周室之臣。 整个天地之间,仿佛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人。 姬延心中悲苦,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定了定神,重重吐了一口气,心中下了决心。 天子转身,迈步慢慢地走上最上面的平台。 目光看向了主位昊天大帝等神位,以及两侧供奉着的周室历代天子神位。 顿时,无数的往事在大脑中想起。 幼年时的无忧无虑,母后的疼爱,已逝妻子的温柔,父王看向自己时时忧愁的神色。还有自己刚登基时的雄心壮志,乃至年至白发还仍想振兴周室的想法。 想到这一切,天子姬延神情变得庄重而又肃穆。 仰面静静地看着天空,提足了精神,大声地说道: “总理河山臣姬延,觐奏上天:我大周奉天之意,取代殷商,开国近八百年。人世间,创业难,守业更难!大凡终朝,都亡于敌国。” “但是,大周开国以来,提拔嬴氏一族于草莽之中,直至王尊。周室并无任何亏待嬴氏一族之处,让其受尽周室一朝的恩泽,不想今日却篡夺我周室江山……” 说到这里,天子姬延的眼眶之内,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脸颊。 听罢刚才天子姬延的话,整个高台之下的所有人都全部惊呆了,包括秦王嬴稷在内。 而天子姬延的声音,仍在天际回荡:“……天命有始终,而我大周姬氏不可辱。臣姬延无德无能,亏对上天,亏对历代先祖!但是臣姬延,决不能受此屈辱……” 秦相范雎肝胆俱裂,脸色已变得没有任何的血色,对仍发呆的秦王嬴稷大声喊道: “大王,快,快派人阻止他,绝对不能让他再说下去。” 嬴稷听到了范雎的大喊,反应过来,嘶声大喊道:“给寡人拿下。” 台阶上的秦兵,此时听到秦王嬴稷的大喊,才一起向高台上的最上平台涌去。 祭天高台之上的最上平台上,只有天子姬延一人,此时亦然不理会高台之下的任何人。 对着上天亦旧在大声泣呼道:“……我姬氏后辈康,曾言:君王守边关,天子死社稷。臣姬延觐奏上天,愿一死全我大周始终,不堕我周朝姬氏列祖列宗之德……” 此时,天子姬延已经听到,身后秦兵甲胄的铮铮声音,以及急促纷乱的脚步声。 知道秦兵已经快到自己身旁了,也知道自己要离开这人世间了。 姬延最后看了下,祭天高台上的昊天大帝等的神位,乃至两侧周室的历代先王之神位。 天子姬延没有丝毫的犹豫,上前两步,走到高台边。 然后一跳,纵身从祭天高台上一跃而下。 高台之下的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天子姬延从高台之上落下。 只听见“啪”的一声,天子姬延落地之处,溅起了一片血水。 恍惚间,天子姬延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王面带微笑,来迎自己。 天子姬延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瞬间,一阵狂风吹过,万里无云的天空,马上变得乌云密布。 洛邑王畿之地,顿时白昼如夜。 紧接着,一道雷光在众人的耳边“炸响”,大雨携带着冰雹,磅礴而下! 燕孝王二年,九月六日。 天子姬延以死祭天,周朝遂灭。 ps:以下内容不在字数内。 明天下午两点限免,欢迎大家收藏,投票,多多支持支持老犬。 老犬出去吃饭,回来加班码字写作,兑现给各位书友的诺言。 第三十四章 天命(上) 天子姬延如此刚烈,是谁也没想到的! 随着天子姬延的纵身一跃,以身殉国。 在祭天高台四周的所有人,全部目瞪口呆,寂静一片。 随着闪电轰鸣,大雨冰雹倾注而下,远处的民众不知谁喊了句:“此乃天谴!” 瞬间,整个祭台之处,开始骚动起来。 远处的人群中,鞠武看着这一切,回头对身旁的几人道: “洛邑城马上就要大乱,我们该走了。” 果然不出鞠武所料,回到洛邑城内的秦王嬴稷,恼羞成怒之下,不顾秦相范雎的阻拦。对周室的王亲贵勋开始了大肆杀戮,并把天子姬延的几个儿子全部斩杀。 周朝姬氏一族,除西周公姬咎全家幸免外,其他的几乎被秦王嬴稷屠杀一空。 随后,秦王嬴稷收取了象征天下的九鼎和其他珍宝,返回咸阳。 九月十日,蓟都,情报局院内。 一个情报局的少校,急匆匆地进来,来到局长黄勇办公的厅外,大声禀报道: “启禀局长,有急报。” 黄勇正在厅内办公,闻此,说了声:“进来吧.” 这个少校进来,对黄勇躬身施礼,禀报道: “局长,洛邑城内传来紧急情报。” 说着,将情报递给了黄勇。 看罢从洛邑城传回的几份情报,黄勇面色一变,对身旁的文员嘱咐道: “尽速整理下,我要马上禀报太子。” 按现在的燕制,今天是休沐日,姬康那里也没去。 就在宫内陪着自己三个“大肚婆”的老婆,在宫后的花园内,说话聊天。 父亲姬冥现在身体越来越不好,基本上把权力交给了姬康。 如果没有重要的事,燕王姬冥都不上朝了。 姬康已经开始主持燕国的所有国政,每天都很忙碌。今天,看到姬康专门挤出时间来陪自己三人,粟雅、清竹、清梅三女自然非常开心。 金秋九月的蓟都,天空一片蔚蓝,不冷不热。 中午时分,暖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很是舒服。 刚吃过午膳,姬康与三人在花园里,慢慢走动,边走边聊。 在四人的身后,有几个侍官与宫女,远远地跟着,距离拿捏的非常到位。 姬康笑着对粟雅等三人道:“你们其实每天没事,就出来走走。按医官的话说,这对你们和胎儿都是有好处的。到时候,孩子也比较容易出生。” 粟雅与清竹、清梅三人闻此,知道这是姬康关心她们。 都相互会心一笑,一起承诺,答应了下来。 四人正说话间,就见一个侍官急匆匆地进来,向姬康禀奏道: “启禀太子,现情报局局长黄勇宫外求见,说是有急事禀报。” 听到这个侍官的话后,姬康转身对三人道: “我有事到前面处理下,你们自己在花园里转转吧,注意别着凉了。” 粟雅、清竹、清梅三人一齐道:“妾身知道了。” 姬康在书房内,看罢黄勇带来的洛邑城内的消息。 心中想到:“前世史书记载中,天子姬延可没有这么刚烈。而是无奈,在听从了西周公姬咎的话后,只好率领臣下和宗室,到祖庙哭拜了一番。三天后,亲自带着家眷、图册,顺从了秦王。秦昭襄王封他为周公,命令他居住于梁城(今陕西省韩城县南)。是年,姬延到梁城后,才死去的呀!” 不管如何,姬康心里已经明白。随着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而且影响里逐步扩大,前世中许多没有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历史已经开始面目全非了。 让姬康不知道的是,天子姬延如此刚烈,确实跟他有直接关系。 自己先是派鞠武到洛邑城给天子送上粮草军资等,然后又帮天子还债。 在天子姬延询问使者鞠武时,鞠武转述姬康,在三国伐辽时说过的“君王守边关,天子死社稷”这段话。姬康的这些做为,对天子姬延内心触动是何等的深刻! 姬康站起身来,在书房内来回徘徊了两圈,对黄勇道:“黄局长,你马上回去。随时注意此事后,中原各国的反应,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诺。” 姬康随即又对旁边侍候的一个侍官道:“你派人去鲁仲连、苏代两位先生的府上,让他们急速前来见我。对了,也把粟腹与将渠两位大人叫来。” “诺。”这个侍官赶忙回答道。 等到粟腹等四人到后,待给众人倒上水后。 姬康挥挥手,让书房内侍候的侍官、宫女全部退了出去。 姬康把黄勇带来的情报,递给了众人,让众人传阅。 待众人传阅完毕后,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乍的表情。 在座的四人,不管如何,自小所接受的教育,都是把周朝看成是天下正朔的。现在突然听到周朝已经彻底灭亡,任谁心中都会有点感伤的。 尤其是苏代老先生在知道此事后,脸上难过的表情,远远高过在座的其他人。 姬康看了看四人脸上的表情,对粟腹等四人道:“各位大人,你们也看到了。几日前,秦王嬴稷想让天子禅位于他,天子之后被逼以身殉国。” “而秦王嬴稷,回洛邑城后,屠杀了王亲贵勋等八百余口,周太子也在此列。自此,大周今后将不复存在了。今后,我燕国该如何去做,尔等就谈谈自己的想法吧。” 听罢太子姬康的话后,燕相粟腹、亚卿鲁仲连、苏代、将渠四人都没有说话,都开始沉思起来,在心中反复思考此事对于燕国的影响,以及今后燕国面对的状况。 过了一会,苏代首先发言:“太子,恕臣直言。这事对我燕国来说,是件好事。周室后嗣已绝,周朝已亡。天下诸侯各国,唯有我燕国与卫国乃周室嫡亲。” “卫国弱小,自不必说。天子死后,诸侯争伐,必然更烈,天下会更加动荡。当今天下,唯有我燕国可继承周室之天命,号令天下诸侯。” 姬康听完苏代的话后,毫不奇怪。 苏代生于洛邑,长于洛邑,自小就把周室姬氏看做是天下唯一正朔。 正是因为苏代在洛邑看到周室衰落,天子无能。这才不远千里来到与周室血缘相近的燕国,想帮助燕国强大,以便重新纳天下为正统之下。 可想而知,周朝的灭亡对于苏代老先生来说,是何等的悲愤。 鲁仲连、将渠、粟腹三人对于周朝灭亡,没有苏代这么强烈。 大家都是智者,看天下之情势,就知道周朝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灭亡的。 但真当这一天到来了,众人的心中还是感慨不已。 不过这些情绪也只是片刻间,现在他们都是燕国之臣。 对于周朝,也只是感慨唏嘘罢了!随之,就是内心深深的喜悦。 是呀!正如苏代先生所说,周朝已灭,天下已无正主,而我燕国当而立之。 第三十五章 天命(下) 鲁仲连老先生站起,对姬康躬身道:“太子,刚才苏代大人所言,臣是赞同的。就如苏代大人所言,大周已亡,天下就没有天子了。我燕国乃姬氏嫡亲,正当自立,号令天下。” “但是,太子,我燕国对于此事不宜过早。我在辽地常闻太子言:我燕国应“高筑墙,广积粮,缓争霸”,此应为国策,为我燕国长久之计。” “虽然现在周天子已经以身殉国,但是天下六国,我燕国还未尝“扫除”一家。如果我燕国这么早就自立,恐怕会马上成为天下各诸侯共敌。请太子三思。” 姬康看了鲁仲连先生一眼,对于鲁仲连先生的观点,心中是极为赞赏的。 扭头看向了燕相粟腹亚卿将渠,问道: “粟相、将渠大人,你二人对此事有何看法?” 这二人现在可以说,都是自己人了。 将渠自不必说,原来在姬康小时,就一直支持姬康。 至于粟腹,就像姬康常说的那样:“屁股决定脑袋”。原来以前是反对姬康,但是自从姬康娶了粟雅,尤其是粟雅怀孕后,粟腹心中再无他想。 还要怎样?姬康现在已经是燕太子,看燕王姬冥的身体,姬康早晚都是燕王。而自己的女儿是姬康的正妻,如果生的是男孩,那就是未来的太子,甚至是燕王了。 自己粟氏一族,将来可是正宗的外戚。如果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只要燕国一直存在,粟氏一族毕竟要富贵久久的。 将渠站起,对姬康言道: “太子,臣是赞同苏代与鲁仲连两位大人的刚才所言的。一,我燕国确实是周室嫡亲,应当自立;二则此事应缓,否则就如鲁仲连大人所言,我燕国会成为天下诸侯共敌。” 自己的老丈人,燕国的相国——粟腹,最后对姬康建言道:“太子,臣对苏代与鲁仲连两位大人的刚才所言,与将渠大人一般,是赞同的。” “当今天下,虽然天子已逝,但整个天下的情势仍然没有改变。我燕国北部有匈奴、东胡,西部与南部则有赵、齐两国相邻。” “现在,据臣所知,匈奴今年新的单于头曼登基后,已开始向北吞并其北方各国,东胡亦然。两国的发展方向都在北方,而不是象过去一样,年年骚扰我燕国。” “太子,在这里请恕臣直言。北部匈奴、东胡现今已对我燕国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但是南部的赵、齐两国,只要缓过劲来,仍然会像过去一样,是我燕国的大敌。” “因为,此两国的国策都是往北发展,以吞并我燕国我基本国策的。而我燕国在太子太祖父燕昭先王时期,已经制定下国策,就是向东开拓,向南发展。” “我燕国在太子为辽城君之时,向东灭扶余、箕国等国,设立诸多郡县,可以说东拓我燕国已经完成。当前,我燕国首要考虑到问题,就是向南发展了,也就是说必须要逐鹿中原了。” “我燕国要想发展壮大,甚至是统一天下,必须要向南发展,此正好与赵、齐两国的国策,乃至战略方针是针锋相对的。我燕国与齐、赵两国早晚必有一战,是无法避免的。” “故,臣以为,我燕国现在应该趁赵、齐两国虚弱之际,派兵南下占之,才是我燕国当今最主要的国略。此乃臣愚见,请太子明鉴。” 说罢,不顾在座的鲁仲连、苏代、将渠三人,看向自己的诧异目光。 燕相粟腹对姬康深深躬身一礼,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头不语。 我知道你太子与王后都是赵国人,但是国家的利益没有私利。 反正我把我的意见告诉你了,你用不用就是你自己的事! 姬康看着粟腹的样子,心中就乐了。 这个粟腹,看来对赵国还是耿耿于怀呀! 姬康的前世,燕国与赵国确实是如此,自长平之战后,两国连年征战数十载。赵国致力于自己的大敌秦国于不顾,向北把燕国打的可以说是“头晕脑胀”。 而秦国却以救助燕国的名义,不断侵占赵国的城邑。在赵国的屁股对赵国忙戳,把赵国戳得也是“惨不忍睹”。 待赵国被秦国灭了,燕国的实力消耗的也差不多了。秦国一看,也就不在说跟燕国是盟国了,挥军北上,把燕国给灭了。 但是,不能说粟腹的观点是错的。 在当前的形势下来说,在姬康看来,反而是极为正确的。 做为臣子的,不管内心如何想,但这个时候态度,是一定要表明的。 这就是政治正确! 姬康待几位朝堂的重臣说完自己的看法后,低头思索了起来。 过了一会,姬康抬头对众人道:“诸位大人,刚才你们说的都是有道理的。天子一死,天下诸侯自此已无共主。但现在还不是我燕国号称天子的时候呀!” “如果我们此时,自立为天子。那么天下诸侯,都会视我燕国为仇雎。我燕国马上就会成为所有天下诸侯的公敌。” 姬康站了起来,来到书房墙壁上挂着的地图旁,看着眼前的中原地图。 华夏的地图现在太小了,它应该是一只大公鸡,最少是一只大公鸡的样子。 “各位大人,现在我想起周朝,乃至之前的夏、商两朝,都经历了数百年或千年,上天对此三朝可以说是相当眷顾的。但是,说亡还是就亡了。” 在座的数人对此还没有深刻的反应,但是姬康知道。在前世的历史,自夏、商、周之后,华夏后来的所有朝代,都没有此三个朝代时间长。 姬康转身,对在座的几人继续道: “但刚才各位大人都说的不错,我燕国却是周朝王室的嫡系,受周朝恩泽颇多。不能对此事麻木不仁,漠视不管。” “现在天子已死,我会禀报父王,我燕国朝臣上下都应戴孝,遥祭周朝的历代天子,以全我燕国对周朝王室的恩泽,此也是做为同族应该做的。” 苏代老先生一听姬康的话,马上站起来表示赞同。 “太子圣明,大周立国近八百年,遗泽天下甚多。从刚才讯息来看,秦国逼天子以身殉国,当时王畿洛邑,白昼如夜,雷声阵阵,大雨冰雹自天而降,此乃天谴。” “我燕国朝臣遥祭周朝历代天子,马上就会得到天下之人的人望,也是天命所归。我大燕今后再统一天下,取代周朝,身为正朔,也必会为天下之人景仰。” …… 待四位燕国的重臣走后,姬康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轻轻笑了起来。 “天命么?但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啊!” 然后,出门。 向后宫父亲居住的寝殿而去。 三日后。 燕国朝堂众臣,在太子姬康的带领下,在蓟都城外的祭台,戴孝遥祭周朝的历代天子。 第三十六章 人心所向 进入到十月,燕国处辽地北部四个郡的秋收没有结束外,其他各郡县的秋收已经基本结束。去年刚设立的上谷、蓟都、武阳、河间四郡,秋收则已全部结束。 其中蓟都、武阳、河间三郡,也是燕国过去被称之为最为精华、最为富庶的膏腴之地。 也就是在姬康的前世,让秦始皇念兹再兹必欲取之的“督亢之地”。 因为这三郡,现在包括中阳、渔阳,右北平,甚至是辽西郡,在姬康的前世都是在长城以南。这些地方在燕山以南,大河(黄河)以北,太行山以东地区。 是由海河和大河冲积形成一个地势平坦,河湖众多的平原地带。且东靠渤海、东海,气候湿润,四季变化明显,土地养分不次于辽地平原的黑土地。 甚至在有的地方,粮食可以做到两年三熟。 现在做为燕国太子的姬康,可以说对新设立的郡县的粮食收成,从去年末就投入很大。从辽地带过来的新式农具,以及新式肥料,全部开始在这几郡大规模的使用。 就如老院长邹衍来信告知姬康的话:“欲彻底稳固其根基,必先获得民心;而欲获民心者,必先使民富庶;欲使民富庶,则需解决温饱;而欲温饱者,田亩粮产也。” 姬康对老院长邹衍的话,深以为然。 至于前面所说的秦始皇,在姬康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被父亲异人抛弃,仍在赵国为质的“小屁孩”。 虽然姬康的前世,对他很是佩服。 但在今世,姬康虽然关注,但态度上只能用“漠视”二字来形容了。 因为在姬康今世人生的规划中,是不会再让秦王嬴政再出现了。 姬康发现,在蓟都按地域划分,所谓的“南贫、北贱、西贵、东富”八字说法,仍可套用到今世,也是蓟都现在真实的写照。 蓟都城的南城,居住的大部分都是贫困人家。 在姬康的一次南城视察中,看到是垃圾满地、污水横流。 原先在蓟都的官员,还没有感觉到什么。但是跟随姬康从辽地而来的官员,一看到此种情况,就看向了太子姬康的脸色如何。 果然,众人发现姬康的脸色虽然平静,但是却一言不发。从辽地来的官员就知道,自家的君侯生气了,对这种情况看来是极不满意的。 因为熟知姬康的官员都知道,姬康可以说有个“毛病”。 那就是特别喜欢干净、整洁,尤其是对自己居住的城邑。 在襄平城就是如此,什么大街、小巷、澡堂、茅厕、下水道等等,每年都在整。反正你如果让视察的君侯,发现出现了肮脏的地方,你这个官员的前途就很“堪忧”了。 辽地官员私下都认为,自家的君侯有“洁癖症”。 不过,这也是姬康为数不多的一个“爱好”吧!身为下属,是一定要尊重的。 因此,从去年末开始,姬康就让官员们,对整座蓟都城重新做了规划。 重点就放到了,蓟都城比较贫困的地方。 随后,就开始在蓟都大兴土木。 按辽地的说法,就是官府拿出钱来,开始“招标”,限期“兴建”了。 此时的蓟都城,可不是姬康前世的规模宏大的京城,充其量也不过相当于半个区吧! 所以工程很快。 自去年开始,到今年秋收之前,南城第一阶段的工程基本结束。 南城过去的“贫民窟”,得到了基本改善。 大街小巷均被所谓的“水泥”铺就,平整而又干净;让太子非常重视的“下水道”,也整个在蓟都贯通,再也看不到过去污水横流的情景了。 路灯也矗立了起来,整座蓟都城,一到天黑,就如辽地的襄平城一样,开始明亮起来。 南城过去的一片污水池,也被修成了一片干净的湖泊。并被引进了活水,湖边也种上了树木、花卉,矗立起了路灯。此地,已经成为南城民众休闲、游玩的极佳之地。 鞠武现在已经回到了蓟都,被姬康调派到自己身边,与韩非一样,同时在秘书阁任职。让姬康没想到的是,鞠武与韩非二人,初次见面交谈后,就彼此引为知己,成了好朋友。 今天是休沐日,二人结伴来到南城游玩。 也是顺便来看看南城工程修缮后的状况,这也是太子姬康所交代的任务。 看着面前清澈的湖水,以及众多游玩的民众。 韩非无不感慨地对鞠武道: “鞠武兄,一年下来,此地就变化如此,真是没想到呀!” 鞠武则是见怪不怪了,笑着对韩非道:“韩非兄,这又什么奇怪的?我等在辽地襄平学院时,一月不到襄平城,再去的时候,就会发现改变很大。” “既然太子已经来了蓟都,蓟都也必然会如此,这没什么好惊奇的了!如果没有产生什么变化,反而是奇怪之事了。” 韩非点了点头,对鞠武道:“鞠武兄,我都不知道太子心中丘壑,如此之深。众多的奇思妙想,简直让我等佩服不已呀!” “如此工程,若在中原他国,必会劳民伤财,虚耗国力。但是在我燕国,却成了一个善政。民众反而会因此生财、收益;官府、商家也皆获利,岂非怪哉!” 鞠武大笑,对韩非道:“韩非兄,你在学院任教员,注重律法一块,在学院内呆的时间还是不长。这里面也是有大学问的,在学院的政务学院的下的经济专业,你可能接触不深。” “按他们的话说,这叫做一举多得。什么可以促进经济、民生发展,什么加快“流通”,还有什么“借鸡下蛋”等等说法,不一而足,结果就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韩非听罢鞠武的话后,不由自己地就想到了韩国,不由地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从对面过来两个个书生模样的人,也是边走边谈。 “刘兄,你是说我蓟都、武阳等郡县的粮食收成,今年亩产都超过三石了么?” “王兄,这是自然,一点都做不假。我家人亲自告诉我的。” “厉害呀!厉害。看来王上与太子所推行的新政,顺乎天意呀!” “王兄,你孤陋寡闻了,这没什么奇怪的。我蓟都、武阳等郡的亩产还是少的。现在我燕国辽地各郡县,平均亩产都超出了四石,每年官府都在扩建官仓啊!。” “啊!刘兄,真的假的?” “哈哈,王兄,真的不能再真,就像你兜兜里的金币一样哦!这是我在官府里的表弟亲自告诉我的。” “哦。刘兄,看起来此乃上天垂青,天下何该我燕国大兴呀!” “那是自然。” …… 被称为刘兄与王兄的两人,边走边谈。 从韩非与鞠武二人的身旁走过,不知道韩非与鞠武两人正在听他俩谈话。 在这个时代,在民众的眼里,农业就是一切一切的根本。 亩产增加了,粮食丰收了,在民众看来,就是上天对执政者的最佳“褒奖”。 韩非摇了摇头,仿佛要把脑海中的杂念抛掉。 对鞠武道:“老天看来果然是垂青我燕国呀!确实该我燕国大兴。” 鞠武见韩非如此,知道韩非心中所想,对韩非道: “韩非兄,按太子的说法可不是如此。” “哦,鞠武兄,太子殿下怎么说?” “太子在襄平学院里演讲时,曾这样说,这一切成绩靠得都是我们民众的双手,靠我们自己的劳动。劳动创造财富,科学创造财富,还有什么思想创造财富。” 在襄平学院里呆了近两年的韩非,已经能听懂了鞠武所讲的名词了。 沉思了一会,对鞠武道: “鞠武兄,太子所言,真乃名言至理。韩非认同,也受教了!我燕国现在人心皆归于王上与太子之身,亦归于朝堂之上。明年开始,我估计我燕国就要有大动作了。” 鞠武知道韩非所说的是什么。 没有回答韩非的话,只是点了点头,把目光看向了眼前清澈的湖水。 轻声地韩非道:“人心所向,不得不为呀!” 第三十七章 大势所趋(上) 十月十二日,蓟宫。 在姬康的书房内,姬康正与韩非二人手谈,鞠武在旁观看。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姬康都是非常喜欢围棋的。 但说句实话,虽两世为人,但姬康的围棋水平,真不怎么样! “臭棋篓子”的这个词,套用在姬康的身上,一点也不过分。 前世的几十年,就混了个业余六段的水平。 以后,就一直徘徊于此,无丝毫的进步。闻之,让人不禁汗颜呀! 下棋也是需要天分的,好么!遗憾的是,姬康确实没有这个天分。 他爱围棋,围棋不爱他,徒唤奈何? 韩非与鞠武也都是此种好手,二人的棋,均是堂堂正正。 韩非的棋风,与他这个人一样,才慧纳入内,而外不显。于无声之中,绵里藏针,给姬康设下了天罗地网,让姬康无从下手。 鞠武的棋风,则是大开大合,锋芒毕露,厮杀激烈,与韩非的风格正好相反。 以棋观人,这也是姬康的考察人品性的其中一个部分。 在姬康前世,担任一乡之长的时候。 就非常推崇三国时期,蜀汉丞相诸葛孔明的察人谋略。 其中有一段话,姬康记忆深刻。 那就是:“问之以是非,而观其志;穷之以辞辩,而观其变;资之以计谋;而观其识;告知以祸难,而观其勇;醉之以酒,而观其性;临之以利,而观其廉;期之以事,而观其信。” 此盘棋,双方在占完角角边边后,已开始争夺中腹。 姬康思考了会,“啪”的一声,落下一子。 韩非则毫不犹豫的跟着落子。 逼姬康在中腹这条“大龙”的眼型,不让姬康的这条大龙轻易存活。 姬康笑着对韩非道:“韩非,你这是不让我进逼中原呀!” 韩非也意有所指地道:“太子,进逼中原可以,但要注意与自己后方紧密相连呀!” 在旁的鞠武看了下姬康的脸色,发现姬康面带笑容。 “是呀!确实如此,不能冒险,要步步为营,才是上策。” “太子……太子殿下,圣……圣明,臣佩服。” 韩非看到刚才的谏言,被姬康明白过来,而且采纳。 心情激动下,口吃的毛病又有点犯了。 就在这时,一个侍官进来向姬康禀告道:“启禀太子,情报局派人送来情报。” “哦,让他进来吧。”姬康吩咐道。 不一会,一个情报局的上校军官走了进来。 姬康与鞠武两人,一看认识此人,是襄平学院第二期毕业的学员田加。 姬康很高兴,站起来对田加道:“田加,是你呀?” 坐着的韩非与鞠武二人,也随同姬康一起站了起来。 田加看到姬康,也非常高兴,来到姬康面前。 按学院礼节,立正、抬头、挺胸,张开右手五指举之头部,向姬康三人行礼。 “大学长,田加前来拜见。” 姬康、鞠武、韩非三人都举手还礼。 完毕后,姬康上前拥抱了下田加,闻到田加身上有股深深的奶酪味。 “大学长,田加很想你们。”田加有点激动。 姬康笑着对田加道: “田加,我也很想念你们呀!毕业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不对呀!田加,我记得你分配到吉林郡去了,什么时候回到蓟都的。对了,现坐下喝口水,再说。” 田加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后,身体端正。 旁边的一个侍官过来,给田加的水杯添上了水,退了出去。 韩非与鞠武二人,也要出去,被姬康摆摆手,给制止了。 “田加,韩非与鞠武两人,也不是外人,你就说吧。” 姬康随口吩咐道。 韩非与鞠武这两人,都是将来自己要培养的宰相之人,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从现在起,也要让他们逐步接触到这方面的工作了。 “是,大学长。当时毕业,我是被分到吉林郡担任了个里长。然后,又被提拔为乡长。在任内因为破获了两起的密谍案子,就被上官抽调到情报局来,负责渔阳郡的情报工作。” “前一阵子,不是负责匈奴方面的情报局人员,出了点事么?我就被局长黄勇,抽调到负责匈奴方面的工作了。前几天,我才刚从匈奴那里回来。” “对了,大学长,这是此次匈奴方面的情报,请大学长过目。” 田加恭敬地对姬康说道。 姬康接过田加递过来的情报。 看罢后,随手就递给了韩非与鞠武两人,让他们二人传阅。 待其二人看完后,姬康问道:“韩非、鞠武,你们二人对此有何感想?” 韩非与鞠武两个人,相顾一视。 都是这个时代的最为聪慧之人,自然明白姬康此时的举动,对二人的将来意味着什么! 鞠武站起,躬身对姬康道:“太子,匈奴单于头曼,在即位短短的数月后,就能够整顿匈奴内的各部落。现在居然准备出兵,攻伐北方的几个国家。以此观之,其志不小。” 韩非也站了起来,对姬康道:“太子殿下,这个头曼有如此手段,可见其能。臣以为我燕国对于此人,不可轻忽,要密切观察注意。” 姬康听罢,笑着对二人道: “韩非、鞠武,既然此人如此雄心,我欲起大军拔之,如何?” 话音刚落,就听到韩非与鞠武两人,一口同声地道: “太子,万万不可呀!” “为何呀?”姬康笑着继续问道。 韩非与鞠武二人,再一次相互看了看。 还是鞠武先说:“太子殿下,匈奴地域广阔,各个部落都没有固定之居所,“逐草而居”是其各部落的本性。我燕国如果贸然大举进攻,是很难与其大军会战的。” “我燕国若想长彻底占据该国之地,需筑城、迁民,此短时间内无法凑效,并会徒耗我燕国的国力。故此,我军攻之,其必退之;我军退之,其必重新占之。” “太子,我燕国攻打匈奴,得不偿失呀!臣以为,这数年来,东胡单于索伦达不断讨好于我燕国,想让我燕国扩大与其通商。” “我燕国可行使“羁绊”之策,答应索伦达的部分要求。可以让他们用战马、牛、羊的牲畜换取我燕国的粮食、盐巴、布匹、瓷器,乃至部分我辽地淘汰下来的青铜武器。” “现在东胡与匈奴的实力相当,我燕国只要稍让东胡稍微壮大一点,让其实力高于匈奴。其不敢南下我燕国,唯有向西或北发展,必会与匈奴不断产生纠纷。” “如此,我燕国可居间行策,推其两国相争。而我燕国坐山观二者相争,再行定夺。若东胡弱则帮东胡,若匈奴弱则扶持匈奴。” “总之,我燕国对于匈奴与东胡两国,只要一直采取扶弱消强的羁绊国策,则北方匈奴与东胡就暂时威胁不了我燕国。此乃臣所思,请太子裁决。” 韩非也对姬康道:“太子,臣是赞同鞠武的意见的。何况,当今中原已无共主,可以说是处于最后的大争之时。中原诸国纷纷抢夺城邑、民众,吞并小国。” “如此情景,我燕国就是不想参与也不可能。中原两强中,赵国经历了长平与邯郸之战后,已一蹶不振;秦国自邯郸之败后,元气已大伤。” “现在秦国正在吞韩、魏、赵三晋之地,以图恢复元气。而赵国也在养精蓄锐,以图再强;楚王熊完与春申君黄歇二人,也积极在吞并鲁国等周边小国,以图未来争霸。” “我燕国此时,应抓住对我燕国有利之时机,绝对不能让中原各国重新恢复元气,再成气候。否则,必为我燕国大敌。” 说到这里,韩非看了下姬康,发现姬康正用明亮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韩非抿了抿嘴,对姬康道:“太子,我燕国整军备武已经完成,国家富庶,民众安康,君主大志,将士善战,武器装备冠于各国。” “太子,现在是我燕国逐鹿中原,一统天下的最好时机。中原是主、而匈奴、东胡等是末,我燕国何必舍主而逐末者焉!此乃臣愚见,请太子明鉴。” 旁边坐着的田加,听着韩非与鞠武的话,掉地上了。 而姬康则哈哈大笑,指着韩非与鞠武二人道:“善。大善!” 然后,转过头来,对田加道:“田加,现在已到了用膳之时,你和韩非、鞠武三人,都别走了,陪我一起用膳吧!” 又看了看桌上的棋盘,很不甘心的道:“等用膳完毕后,我等回来再决胜负。” 第三十八章 大势所趋(下) 到十月下旬,燕国各郡县的秋收已全部结束。 姬康拿到统计的数字后,就前来向自己的父亲、燕王姬冥进行禀报。 在今年下半年,一次朝会时,燕王姬冥突然昏倒。 虽然很短的时间内,就苏醒过来。 但是姬冥自己知道,自己在人世间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因此也就加速了权力,向太子姬康的转移。 在燕王姬冥的亲自操作下,再加上自己的小儿子姬康,也确实很有能力。 燕国的朝堂,并没有因此而发生动荡。 反而比过去,更加有条理地在运行着。 燕王姬冥见此,素向就再不管朝堂的任何事情。安心在宫内养病,调养身体。 燕国朝堂的大事、小事,均由太子姬康会同朝堂众臣全权处理。 姬康也很懂得处世为人之道,大事会马上向父亲禀报。 小事情也会定期汇总,亲自前来给父亲说的。 姬康一走进父王的寝殿,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 母亲姬赵氏正在侍候着父亲姬冥,见到姬康进来,就俯首对父亲轻声道: “王上,康儿来看你来了。” 燕王姬冥缓缓睁开了眼睛,见姬康已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就挣扎着想坐起来。 姬康见此,忙上前几步,帮母亲把父亲扶起,靠在榻背之上。 母亲姬赵氏知道丈夫与儿子有事相商,就跟姬康打了招呼,走了出去。 姬康见到父亲脸颊消瘦,面色苍白,心中暗暗担忧。 就对父亲道:“父王,儿臣来了。” 燕王姬冥喘了口气,干咳了两声,对姬康道: “康儿,你……你来了?坐下说话。” 姬康两世为人,更加知道亲情的可贵。 在姬康的前世,姬康的老领导与自己一次闲谈中,说过这么一段话:“人活一世,草木一春。人世短短的几十年内,有六种恩情是永远不能忘却的。” “一,养育之恩;二,教导之恩;三,救命之恩;三,提携推荐之恩;五,苦难时的相助之恩;六,兄弟姐妹的手足之恩。” 姬康闻此,内心非常赞同,永远记了下来。 今世生为王室子弟,亲情比起前世要淡薄的很多。 但是父亲姬冥不管如何,对自己首先有养育之恩,接着又有提携之恩。 这两种恩情都是姬康必报之恩,这也是姬康做人的原则。 乌鸦反哺,羊羔跪乳,动物尚且如此,何况是人乎。 眼见自己的父亲姬冥,身体日渐虚弱,一日不如一日,姬康的心里确实是不好受。 姬康知道,病魔缠身的父亲,对此次秋收也报以很大的冀望。 等姬康给父亲念完,今年燕国的秋收粮食收成后。 因病痛许久没有笑过的父亲,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这个时候的蓟都,天气已经开始越来越冷。 蓟宫的土制暖气供应系统,也亦传到蓟都来了。 在秋收之前,蓟宫包括新设各郡县官府的,甚至是燕国军营的土制整体暖气供应系统,就已全部改造完毕。与辽地的规定相同,都是在十一月一日,正式启动。^ 这也算是间接给官员、将士们的一项福利吧。 姬冥看着坐在自己榻前的小儿子,对其道: “康儿,你是说,今年我燕国各地官府,即使是大幅度减少了税粮的比例。官仓内的粮食,也比以往任何时候收上来的多?” “父王,是这样的。今年我燕国各郡县风调雨顺,再加上我燕国采取了众多的惠民措施,民众的实际收入大幅度的提高。” “尤其是去年新设立蓟都、上谷、武阳、河间四郡,民间与官府军垦田亩的粮食都获得了丰收,亩产都创新。就是民众的收入,增长幅度也很是可观。” “父王,可以这么说:今年秋收结束后,我燕国各郡县官仓储存的粮食,最起码能确保我燕国全体民众,在未来的两三年之内食用,我燕国再无粮食之忧。” 姬康看着躺在榻上的父亲,缓声说道。 “好,好,如此就好。康儿,这样就好,寡人也就彻底放心了!现在寡人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就是离开人世,也再无担心之忧了!我儿处理的很好。” 燕王姬冥高兴地对姬康说道。 姬康心中产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赶紧宽慰父亲姬冥道: “父王不可如此说。你这个病,医官已经说了,只要好生调养一段时间,自然会好。万万不能自己首先没有了信心,儿臣与母后还指望父王您呢!” 姬冥很是欣慰,轻轻摇了摇头,对姬康道: “康儿,父王我对自己的身体,心中有数,你也不必过于安慰寡人。” 然后,姬冥顿了一顿,又咳速了两声,对姬康道: “康儿,现在天子已去,我燕国该何去何从?寡人看,你心中已经有计较了吧?” 姬康站了起来,轻轻给父亲捶了捶背,让父亲好受一点。 随即对父亲道:“父亲,你不必担心,儿子心中确实已经有了计较。” 然后凑到父亲姬冥的耳边,轻声说道: “父王,就如儿臣在辽地与你所言:“此乃大争之世,不争则亡。”天下一统,此乃大势所趋。现在天下已无共主,诸侯征伐必然更加惨烈。” “我燕国自然不能例外,我燕国乃姬氏正宗嫡亲,照彰大义,必以武力推广之。今齐国乃我燕国世仇,屡次侵我燕国,占我城邑,杀我民众,此仇焉能不报?” “儿臣已经下令,命令我燕国海军以汉城郡的济县(济州岛)为前进基地,暗中控制了沙门群岛(庙岛群岛)的天然港口。” “现在我燕国的第三军已经到达武阳郡,儿臣准备再让大将乐间率第四军,已冬训的名义从安兴郡进驻到济县,与石敢等海军汇合,进行渡海操演。” “乐间的第五军,再加上海军的两个军,这三个军总计为十万正军。儿臣计划以乐间为主将,薄望为副将,在明年三月开春后,配合我陆军向齐国发动总攻。” “陆军将以大将王石为主将,武阳靖为副将,率胡归良的第三军、武阳靖的第十军,还有王石的第六军,也为三个军,总计十万正军。” “明年陆海我两路大军,同时出动,以王石率领的十万陆军为正,乐间率领的十万的大军为奇,总计为向齐国发动总攻。” 说到这里,姬康稍微停下来,看了看父亲姬冥,发现父亲的脸色已经红晕一片。 姬康心中又暗叹了口气,对父亲姬冥继续说道:“父王,另外,儿臣为确保此次我燕国对齐国做战,不重蹈乐毅之往事,已采取秦国范雎的“远交近攻”之策。” “儿臣让礼部长大夫廖山出使各国,交好赵、魏、楚三国,给予三国部分的利益,让其三国不派兵协助齐国,以阻绝齐国的外援。” “另让人携重金前往齐国,贿赂齐国朝堂之臣,尤其是齐国君王后的弟弟后胜,更是重点。从而,分化齐国朝堂的凝聚力。” “如此,齐国朝堂分化,而外无援兵。我燕国的大军此次做战,只要能速战速决,定可一举拿下齐国。如此,我燕国在逐鹿中原中,就已占得先机。” “父王,为保证对齐国的攻伐不断,我已命大将荣蚠赶来蓟都,做为王石将军的后援;另外又命大将刘胜率第八军,驻守中阳、河间一带,以防赵国。” “另外,儿臣也已下令,命驻守在安东郡的卿秦率第六军,到兴安郡,接管兴安、黑河两郡的驻防任务,配合上谷郡的第一军,渔阳郡的第二军,防止北部的匈奴与东胡。” “而薄望的第九军,则做为乐间大军的后援,随时准备增援我前线大军。” 燕王姬冥听罢太子姬康的话后,把眼睛闭上,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睁开双眼,大笑着对姬康道:“善,甚善。果然是寡人的好儿子。康儿,就按你的计划去做吧!寡人等着你的好消息。” 第三十九章 纷乱(上) 从父亲姬冥的寝殿出来,姬康来到了蓟宫前殿。 蓟宫的前殿群,与襄平城君侯府的布局差不多。 宫门进来是蓟宫内广场,最中间是朝会大殿。朝会大殿的后方,沿中轴线还有一个亲和殿,乃燕王姬冥平时办公与亲信之人讨论国政所在。 在朝会大殿的前方,广场的两侧又各分布着几个偏殿,做为燕国各部门官员办公之所在。姬康的秘书阁、政务阁,军事阁等机构就设置在这几个殿内。 回到了秘书阁,韩非与鞠武二人,迎了上来。 姬康摆了摆手,制止了两人的行礼。 想到了自己父亲姬冥的身体,姬康也私下问过了给父亲治病的医官。知道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心情不由很是沉重,不由的叹了口气。 回到秘书阁后面自己的寝室,坐到靠窗的办公桌前。 韩非与鞠武二人,在外的一处隔间办公,没有进来。 今年蓟宫所有的宫殿,包括蓟都各官府衙门,也全部安装上了明亮的玻璃。 待坐定后,姬康透过玻璃窗户看着窗外,开始沉思起来。 在自己来到蓟都为太子后,辽地的政治中心地位,实际上随之也转移到了蓟都。留守在襄平城的君相剧辛、大将荣蚠等众多的官员,可以来蓟都了。 但襄平城是自己的根本所在之地,兼顾着燕国东部的广袤地区,自然不能轻易放弃。 前段时间,在与君相剧辛、老院长邹衍书信沟通后。老院长邹衍表示他舍不得离开襄平学院,愿意留守襄平。既然如此,就让老院长邹衍率部分官员留守襄平,其他官员都来蓟都吧! 想到这里,姬康朝外喊了一声:“韩非、鞠武,你二人进来。” 等到两人进来后,姬康下令道:“拟令!传令给襄平城的剧相与大将荣蚠,让其率辽地君侯府文武各部门所有官员,全部来蓟都;令老院长邹衍率部分官员,留守襄平。” “令全军将士与预备役军,于十一月份开始进行冬训;” “令大将王石率第六军,胡归良率第三军南下至河间郡,与武阳靖的第十军会合。任命王石为主将,武阳靖为副将兼政委;” “令大将卿秦率第五军,接管兴东郡、黑河郡军事防务;” “令大将乐间率第四军,南下至辽东郡的旅顺;” “令驻守在济县(济州岛)海军石敢、李敏、张天等众将,率领海军第一、第二军开始集结旅顺,受大将乐间节制,调大将薄望为其副将兼政委;” “令各军工厂抓紧打造武器铠甲,已经各种军械,不得延误。” 韩非与鞠武二人相互看了下,一齐躬身应命道:“诺。” 待韩非与鞠武两人出去后,姬康看了下窗户外面随风而飞舞的树叶,言道: “寒冬即将要来了呀!” 就在姬康积极调正军事部署,为来年做准备的时候。 中原各国的诸侯,不约而同都开始采取了军事行动。 天子姬延的死,不但标志着一个朝代的结束! 也标志着中原大地,彻底进入兼并时代! 天下统一的步伐,已经开始正式启动! 一个崭新的、大一统的东方帝国即将而来! 九月中旬,嬴稷与范雎带着国之重宝九鼎,返回咸阳。 签于秦国内部现在的空虚状态,在秦相范雎的建议下,秦王嬴稷下令,秦将赵摎所率领的近二十万秦军,随其一同返回秦国,秦将赵摎率军驻守秦国东之门户函谷关。 秦国新占领的洛邑(今河南洛阳)以及阳城(今河南登封东南)、负黍(今登封西南)等诸多城池的防守,由驻守安阳的秦军副将张唐率五万大军南下驻防,主将王龁率十万大军驻守安阳。 回到秦都咸阳城的嬴稷与范雎二人,非常沮丧。 这一次的禅让事件,不但让秦王嬴稷登上天子之位,反而因天子姬延的死,让秦王嬴稷背上了一个“弑杀天子”的名。 这以后的麻烦事可就大了! 果然不出嬴稷与范雎所料,除了自己的盟国齐国与畏秦如虎的韩国外,剩下的中原诸国都纷纷诏告天下,谴责秦王嬴稷的“暴行。” 让嬴稷没想到的是,刚回到咸阳城没有两天,西周公姬咎就来到了咸阳城。 要求面见秦王嬴稷,要求秦王嬴稷允诺当时在洛邑城的承诺,把洛邑城附近的三十六座大小城邑,封给自己。 秦王在殿内看着在自己面前,满头冒汗,但仍然想要自己承诺的西周公姬咎。 简直就被气笑了! “西周公,你说让寡人兑现在洛邑城时的允诺,把洛邑三十六城都做为你的采邑么?” 秦王嬴稷,看着姬咎冷冷地说道。 西公姬咎虽然很害怕嬴稷,但是如果你不兑现自己的诺言,自己以后何去何从呀? 天下诸侯现在都欲擒自己而杀之,自己没地方呆呀! 姬咎磕磕巴巴地,回答嬴稷道:“大王……大王乃金口玉言,臣想……臣想大王,肯定……肯定是不会,违背……违背自己的诺言的!” 嬴稷一拍面前的桌子,大声呵斥姬咎道: “大胆,你让寡人兑现当初在洛邑时的允诺,但是你自己对寡人的承诺呢?说是务必劝天子姬延禅位于寡人。可结果呢!寡人问你,结果是什么?” 姬咎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大声嚎啕对嬴稷道: “大王,这也不是臣之所愿呀!臣也没想到天子……不,那姬延老儿会如此刚烈呀!” “你没想到,难道让寡人去想么?” “臣……臣不敢。” 现在的嬴稷老年“癫痫”已彻底发作,很暴躁,也很愤怒。 看着跪在地上的姬咎很不爽,很不爽。 “来人呀!把他拉出去给我砍了。” “啊!大王,饶命啊,大王。” 西周公姬咎,吓得小便都出来了。没办法,年龄大了,控制不住! 被殿前武士,已经架起胳膊往外架的时候。 西公姬咎看着在嬴稷旁边的秦相范雎,大哭道:“哎呀!范相,救命呀!” 见此,范雎叹了口气,站了出来,对秦王嬴稷道: “大王,不可!请绕西公一命。” 嬴稷还是很听范雎的话的,摆摆手,制止了准备把姬咎架出去的殿前武士。 对范雎道:“相国,何为?” 秦相范雎,躬身对嬴稷道: “大王,虽然西公姬咎没完成对我王的允诺,但是他也尽力了,罪不在他。大王,现在我秦国此事后,一个应对不好,就将再一次面临天下诸侯的合纵,于我秦国不利呀!” “若此时杀掉西公,使对我秦国友善之齐、韩等国,产生寒蝉效应,今后必不敢再奉我秦国之命而行事。但若我秦国不杀西公,而是把洛邑三十六城封赐于他。” “一则可取信于盟国;二则,可向天下诸国展示我秦国,并无又取代周朝,吞并天下的心思,使其天下诸侯不能合纵。” “大王,还有,洛邑虽是四战之地,但毕竟是王畿之地。我王把洛邑封于西公,而我秦军亦然驻守此地,做为我秦国东之屏障也,可谓是一举多得。” “此乃臣之所见,请王上裁决。” 嬴稷听罢范雎的话后,想了好大一会,点了点头,认可了范雎的想法。 但心中的这口恶气,确实难消。 看着已经小便失禁的西公,恶狠狠地对姬咎道:“寡人可以把洛邑的三十六城,做为你的封地。但是你刚才咆哮殿堂,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不待西公姬咎叩首谢恩,嬴稷就下令道: “来人,把此人绑在车的柱子上,在咸阳城内游街示众,再放回洛邑。” 西周公姬咎见秦王嬴稷,饶了自己一命。 虽然还要游街示众,但是自己的老命保住了呀! 顿时趴在地上,痛苦流涕,对着嬴稷与范雎二人叩首谢恩道: “多谢大王!多谢范相!” ps:还有最后一个小时,限免的时间就要到了。 老犬有抓紧时间写了一章。在这里就向我威武的限免大军,致上感激之情吧! 谢谢大家对老犬的支持。 能留下来的,老犬当然高兴。没留下来的,老犬也不生气。 不管在什么地方看本书,都是老犬的书友。 如果抽空,能回到点娘,给老犬再投上点票票,支持下老犬,老犬就感激不尽了。 再一次谢谢大家这两天来的支持。 谢谢! 第四十章 纷乱(下) 秦国前线大军的调动,很快就被老对手赵国看在了眼里。 九月的下旬,姬康的舅舅赵王丹,把平原君赵胜找来,二人说起了此事。 在长平之战后,赵王丹有一段时间,是对赵胜很不满意的。 因为在长平之战中,平原君赵胜的几次建言,让赵国损失太大。 尤其是建议用赵括替换老将廉颇,从而让赵军全军覆没,国本都遭到了动摇。 但随之在接下来的邯郸保卫战中,平原君赵胜面对亡国的危机,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不但让自己的妻妾,全部给赵国将士们缝补衣物。 又拿出自己家中的所有财物,分发给邯郸的军民,积极支持抗击秦军。 尤其重要的是,平原君赵胜还带领门口毛遂等,还积极四处奔走,说服了楚国、魏国,加入到了合纵抗击秦国的战争中来,得以让赵国避免了亡国的危险。 可以说平原君赵胜,在邯郸之战中,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也才真正让人们看到了他,做为“天下四大公子”之一的风采。 这让赵王丹很是满意,也开始非常敬重他了。 “王叔,现在秦王嬴稷逼死了天子,世人汹汹。我赵国面对如此局面,当如何处之?” 在邯郸王宫的一处偏殿内,赵丹问平原君赵胜道。 赵胜考虑了一会,对赵王丹道:“王上,现在秦王嬴稷逼死天子,窃据九鼎,从而引起了天下人的愤怒。我赵国应趁势而起,有所作为。” 赵王丹站起,来到殿内墙上挂着的地图旁,看了会地图,对赵胜道: “王叔,现在秦将王龁率领的秦国大军,还驻守在宁新中(今河南安阳市),准备随时对我赵国用兵。寡人现在是看清楚了,嬴稷老儿如果不把我赵国灭了,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叔你说的很对,我赵国现在虽然很艰难。但是面对现在的情形,应该对秦国又所做为。让嬴稷老儿看看,我赵国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王叔,寡人刚接到探子从洛邑与宁新中发来密报,说是秦王嬴稷已回咸阳,随其回去的还有秦将赵摎所率的主力大军。” “同时,秦王又让宁新中的秦军副将张唐,率五万大军南下,驻守到洛邑去了。现在留守在宁新中的王龁所率秦军,不到十万了。我赵国面对如此形式,该如何利用呢?” 宁新中被秦国改名为安阳,但是魏、赵等国仍称之为宁新中。 表示对秦国的占领不予认可,如姬康前世所有的国家一样。 平原君赵胜,也起身走到了墙上挂着的地图旁。 伸出右手点向了地图上赵国的南长城,对赵王丹道:“王上,刚才我王说的很对,臣是赞同的。这么多年来,我赵国与秦国已是血海深仇。秦王嬴稷不灭了我赵国,是不会甘心的。” “我王请看,秦军占据着魏国的宁新中,毗邻着我都城邯郸南端的平阳和武城。秦军驻守在这里,随时都有可能对我都城邯郸,发起新一波的攻击,这对我赵国威胁太大了,我赵国绝对不能漠视。” 说到这里,赵胜的手指随之向南,点向了秦将王龁所占据的宁新中。 对赵丹又道:“王上,臣建议,利用秦军主力回国之际,留守在宁新中的秦军所剩不多的情况下。我赵国应让乐乘与庆舍二将,率领着我赵国在平阳与武成的大军,出我南线长城,主动攻击王龁所在的宁新中,拔之。” 赵国从中牟(今河南鹤壁西)迁都到邯郸后,也与燕国一样,开始修筑南北长城。 赵国南长城修建早于北长城,为赵王丹的曾祖父赵肃侯时期所建。 该长城由漳水、滏水的堤防连接而成。 大体从武安(今河北武安)西南起,向东南延伸至平阳(今河北磁县东南)和武城(今河北磁县西南)西南。以平阳与武城为中心,折而东北行,沿漳水到今肥邑(今河北邯郸市肥乡区)西南。 赵丹听罢平原君赵胜的话后,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 “王叔所言正合寡人之意。既然秦国随时想灭我赵国,我赵国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王叔,拟诏吧!令乐乘、庆舍率我赵国平阳与武成南部大军二十万,即可出长城,攻打宁新中王龁所部。” 平原君赵胜躬身道:“诺。” 九月下旬,赵王丹以给天子姬延报仇的名义,命令驻守在平阳(今河北磁县东南)和武城(今磁县西南)的乐乘、庆舍率二十万大军,向驻守在安阳王龁所率的秦军发动突袭。 王龁猝不及防,连连失利。 十月初,赵国大将乐乘与副将庆舍二人攻破了宁新中。 秦将王龁被迫率军退往了洛邑,与自己的副将张唐汇合。 赵军在占领了宁新中后,士气大振。随即,赵国大将乐乘与副将庆舍,率领赵国大军紧追王龁不放,向洛邑城准备发动攻击。 赵国南边的魏国,魏王圉一看到占领了自己宁新中的秦军,居然被赵军打败了。也开始召集大军,派使者前往邯郸,准备与赵国联手,攻打秦军。 就连畏秦如虎的韩王然,看到此种情形,也开始蠢蠢于动起来,想聚集军队,夺回被秦国占领的阳城(今河南登封东南)、负黍(今登封西南)两城。 而春申君黄歇率领楚军占领了鲁国后,终于引起了齐国的警觉。 楚国在占领鲁国都城后,春申君黄歇并没有满足,在稳固鲁国的同时,又派兵陈于齐国的附属国费国边境。费王见此,非常害怕,派使者前往齐国向齐国求救。 君王后随即命令齐国大军十万,前往齐国与费国的边境,防止楚国的进犯。 秦军王龁与张唐二人,一面率秦军在洛邑城阻击赵军,一面赶紧派人向秦王嬴稷禀报,让其尽速派大军前来支援秦军。 秦王嬴稷接到王龁求救文书后,气得当着范雎的面,把王龁所写的绢帛扔到了地上。 对着范雎,破口大骂王龁:“相国,这个王龁就是个废物!寡人让他打长平,他打不下来;寡人让他打邯郸,他仍打不下来;寡人让他驻守安阳,他把安阳丢了。” “就这样,寡人也没怪罪于他,让他继续做为主将。他打不过老将廉颇,寡人知道廉颇厉害,这个寡人可以忍;可是现在,他居然连乐乘也打不过了。” “相国,你说说,他做为武安君的副将这么多年,居然连武安君五成的本事都没学到;不,就是三成的本事都没学到。寡人要他何用?不如让他回来算了。” 秦相范雎见秦王嬴稷又开始念叨武安君,心中真的非常害怕了。 但知道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范雎赶忙劝阻嬴稷道:“大王,现在万万不可。现在我军新败,丢失了安阳城。天下诸侯此时都暗怀鬼胎,欲对我秦国不利。” “王龁将军已与张唐将军合兵一处,正在洛邑与乐乘所率的赵军交战。如果把王龁换下,谁人替之?我王可急速派军前往洛邑,增援就是。” 秦王嬴稷站了起来,在殿内来回徘徊。 过了好大的一会,才对范雎道: “相国,现在我秦国将领凋谢的很厉害呀!武安君被赐死了;蒙骜与司马梗两位将军,也战死在了上党;就连你的救命恩人郑安平率部投敌了。看来,只能启用新人了!” 随即对范雎道:“相国,拟诏吧!令驻守函谷关的赵摎将军,即可率大军十万,兵出函谷关,增援洛邑。待赵摎率军到洛邑与王龁、张唐汇合后,令赵摎为主将,王龁为副将,务必击败赵军,给寡人夺回安阳来。” 范雎躬身道:“诺。” 十月中旬,刚回到函谷关没多久的秦将赵摎,接到秦王嬴稷的诏令后。 随即率领十万秦军由兵出函谷关,向洛邑城而来。 整个中原大地,各国都在调兵遣将。到处都是烽烟滚滚,一片纷乱。 第四十一章 得意的黄歇 秦王嬴稷,一方面派秦将赵摎,急速增援洛邑的秦军。 同时,秦国的外交工作,也并没有落下。 嬴稷接受了范雎的建议,又派出使者前往燕国、齐国、韩国、楚国。 意图瓦解各国因天子姬延之死,而形成的又一次合纵。 这个时候,魏国与赵国的反秦联盟已经形成。秦国很害怕其他国家,也加入到这个联盟来。如果是这样,秦国现在确实是“吃不消”。 使者前往韩国的目的,是安抚韩王然,让韩国稍安毋躁,不让韩国出兵攻秦,并许诺把秦军占领的阳城与黍城交还给韩国; 对于齐国,范雎的意图很明确,就是让齐国派兵陈设到齐魏边境,牵扯住魏国准备对秦国的进犯;对于楚国,秦国承认了楚国对鲁国的占领,目的也是不让楚国出兵。 至于燕国,秦王嬴稷则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嬴稷在给燕王姬冥的信中,重申了秦燕两国的盟约是可靠的、牢固的,不会因邯郸之战而造成两国关系的破裂。 不能不说,秦相范雎的这一次的外交谋略又很奏效,也很成功。 韩王然召见秦使后,知道了秦王嬴稷打算归还阳城、黍城于韩国后。 韩恒惠王对于秦王嬴稷,是非常感激! 自己什么时候,见秦王嬴稷如此客气过?原想联合赵魏两国合纵攻秦的打算,顿时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再也没有联合赵魏,出兵攻打秦国的想法了。 如果让姬康在场,看到韩王然对秦使的态度,肯定会这么说:“摇尾巴的旺财”。 齐国的君王后,还是以“事谨秦”为主要国策的。 自认为是秦国小弟的齐国,这个时候见老大放话了,再加上君王后弟弟后胜的怂恿,居然派出数万齐军西进到洛邑,准备帮助秦国。 魏国当然不干了,我现在与赵国的盟国耶!你齐国想经过我魏国的土地,前去攻打赵军,门都没有。 魏王圉与朝堂众臣商量后,迅速派出大军。 在魏国东部的睢阳(今河南省商丘市睢阳区)一带,拦阻齐军。 秦国的函谷关离洛邑很近,途径渑池(今河南省渑池县)后,就可以进入洛邑辖下。 因而秦将赵摎率军出函谷关后,日夜兼程,没几日来到了洛邑城下。 赵摎一来到洛邑,就根本没让自己率领的秦军休息,就准备对赵军发动攻击。 有秦军将领劝赵摎道: “现在我秦军远道而来,甚为疲惫,将军何不让我军休息一日,再行攻伐赵军呢?” 赵摎大笑,对秦军众将道: “吾等是如此想,而赵军也必是如此想。现在我秦军虽疲惫,但赵军攻城多日,亦疲惫。我军出其不意攻之,城内王龁将军必出城夹击赵军。如此,赵军必败。” 不能不说,赵摎与王龁二人很有默契。 赵摎突然对赵军发动攻击,赵军主将乐乘确实猝不及防,只得与秦军在洛邑城下展开了混战。而王龁、张唐率领城内的秦军也大举杀出,夹击赵军。 赵军大败,被赵摎率领秦军杀死了和俘虏了近九万人。 赵摎率领的秦军与洛邑城内的秦军汇合后,按秦王嬴稷的诏令,赵摎为主将,王龁为副将,总计二十五万大军。 秦将赵摎没有让秦军休整,让张唐率领五万大军,继续驻守洛邑城救治秦军伤兵,并看管赵军俘虏外。自己与王龁二人,率领着秦军主力,马不停蹄地掩杀追击赵军。 乐乘与庆舍二人,率领赵军一路后撤。 至赵国的南长城平阳与武成处,才稳住了脚步。 而前一段时间乐乘率领赵军击败王龁,所占领的宁新中等二十几个城邑,全部又被赵摎、王龁率领着秦军给夺回了。 就这样,赵摎、王龁还不罢休,率领着秦军重新占领了宁新中后,又从南部去攻打赵国的平阳城与武成城了。 乐乘、庆舍二人只好率领残余的赵军,在平阳与武成抗击苦苦抗击秦军的进犯。 同时,派人急速向邯郸赵王禀报。 在邯郸城的赵王丹,原来看到乐乘率领着赵军击败了王龁,占据了宁新中,很是高兴。没想到没有高兴几天,就又收到了此“噩耗”。 现在赵军一下子损失了九万多军队,对此时的赵国来说,可谓是当头一棒、雪上加霜。 最为关键的是,现在邯郸城没有军队可派呀! 赵国的几位将领都率军在外驻守,不在邯郸城。 老将廉颇率军驻守故都晋阳,防备秦国;庞煖率军驻守在北部,防备齐、燕两国;李牧率军驻守在代郡、云中,防备北方的匈奴。 赵王丹就迅速派人把平原君赵胜找来,询问对策。 赵胜心中大骂乐乘废物,但是这个问题还得赶快解决。 平原君自己也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惨烈的邯郸保卫战了。 赵胜沉思了一会后,对赵王丹道: “王上,现在我赵国国内已无兵可派,还得寻求外援。现在魏国正与齐国在边境对峙,肯定无暇来援我赵国;燕国太远,远水救不了近火;” “当今,看来只得再向楚国求救了。现在楚国占据了鲁国,楚国大将景阳的大军,就在鲁地境内驻扎着,离我赵国很近。” “我王可派使者前去陈郢,对楚王言:我赵国承认楚国对鲁国的占领。让楚王派大军前来救援我赵国。臣亦给楚国的令尹、春申君黄歇去书一封,让其帮我赵国。” 赵王丹听罢平原君的话后,连连说道: “善,甚善。王叔此策甚好,就按此策尽速办理吧!” 赵王丹与平原君二人,写好文书,迅即派毛遂前往楚国都城陈郢,向楚国求救。 天下一片纷乱,唯有楚国形势一片大好。 楚国令尹、春申君黄歇大人,此时已经返回了楚国都城陈郢。 率领楚国大军驻守在鲁城(今山东曲阜)的,是楚国大将景阳。 时间来到了十一月下旬,楚国都城陈郢(今河南省淮阳),春申君府。 看到中原各国此时的乱象,我们的楚国令尹、春申君黄歇大人,很是得意。 人家黄歇自然得意了,当今天下诸侯如此争斗不休。就是人家黄歇,一个简单的“奉天子胙”的计策,给搞出来的呀! 看罢秦相范雎与平原君赵胜二人,给自己写的信后,黄歇是哈哈大笑。 对身旁自己信任的门客朱英与李园二人,无不得意地道: “天下诸侯,皆被我黄歇玩弄于鼓掌之间耳!此番天子蒙难,秦王嬴稷一无所获,反而让天下诸侯,有了再一次合纵攻秦的机会。” “现在秦相范雎,被世人称之为智谋过人。现在也不得不求到我楚国的头上来了,希望与我楚国加强盟约,并承认鲁国被我楚国占据的事实。” “赵国也是如此,现在平原君又来向我楚国求救,也承认了我楚国对鲁国的占领。如此,今后我楚国无忧矣。” 门客李园与朱英一起上前,对黄歇道:“恭喜我主!贺喜我主!” 春申君黄歇见此,更加高兴,对李园与朱英二人道: “大家同喜吧!这里面也有你们的谋划之功。现在赵国想让我楚国,再度派兵前去援助其国,我楚国该如何处置呢?” 门客朱英很有智谋,想了一会,对黄歇道: “令尹大人,俗语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现在赵国绝对不能被秦军占领,否则秦国真可能就从邯郸之战的惨败中,彻底恢复过来了,此对我楚国没有一点好处。” “对于秦国我楚国也不可得罪过重。我楚国此番可以让驻守在鲁地的景阳将军,派兵前去救援赵国,但不与秦军直接交战。” “令尹大人可让景阳将军率军,兵锋直指宁新中,威胁秦军的后路,秦军必退。如此,我楚国既没有与秦军直接交锋,又解围了赵国,可谓是一举两得。” 黄歇听了朱英的话后,很是高兴,对朱英道:“善。就按此办理。” 第四十二章 军机阁 十一月五日,蓟宫,秘书殿。 姬康放下手中情报局从秦国传来的讯息,轻轻一叹。 殿下就座的燕相粟腹、亚卿鲁仲连、苏代、将渠四人,见姬康如此,相顾而视。 鲁仲连站起,对姬康躬身道:“太子,不知为何而叹啊?” 姬康看了看殿下几位燕国重臣脸上的表情,知道众人迷惑。 就对众人道:“几位大人,你们刚才也看到了,秦国蜀郡的“湔堋”,我称之为都江堰,被蜀郡太守李冰父子在上月初步建成了。” “因为这个都江堰的修筑建成,秦国的元气,自明年起就可迅即大复;秦国的实力也会因此,迅速跃升为一个新的台阶。” 粟腹等四人听姬康如此一说,面色都严肃起来。 现在燕国的朝臣,蓟都的官员也就罢了。但是从辽地而来的朝臣,都知道自家太子的刚毅果断,都知道自家太子是以统一天下为己任的。 他所重视的事情,非同小可! 姬康自然知道,都江堰水利系统的建成,意义太重大了。 其不但是水利史上的“奇迹”、新纪元。 更是让巴蜀大地,真正变成了“天府之国”。 姬康的前世,秦国之所以能够灭掉六国,统一天下。 在姬康看来,有两个秦国的水利工程至关重要。 那就是都江堰与随后关中的郑国渠,这两个水利系统功不可没。 不过姬康,此时也毫不惧怕。 因为自姬康前往辽地的十年里,辽地的众多水利工程从来没停过。 辽地修建的大大小小水库、渠道,灌溉田亩的面积之广,足可以媲美中原各国的任何一个国家,就是秦国也比不上此时的燕国。 亚卿将渠,此时还没有深刻地意识这个都江堰建成,对于天下各国的意义。 将渠不以为意,对姬康道:“太子,秦国不过修建了一个堰坝,能有多大的作用?我燕国不说辽地,就是自去年太子来蓟都后,不是在新设的几个郡县内,也组织我燕国的军民,建造了很多的库坝,修筑了众多渠道,而灌溉田亩了么?” 众人也是同样的想法,听亚卿将渠这么一说,都看向了姬康。 姬康一笑,对将渠及众人解释道: “各位大人,我燕国是在各郡县修库建渠、灌溉田亩不假!但这个都江堰与我燕国修筑的众多库渠,不能比较之。这个都江堰,对于秦国乃至天下,可以说是影响很大。” 说到这里,姬康拿起桌上情报局人员,汇总而来都江堰的讯息,对四人道: “各位大人,李冰父子修建的这个都江堰,可谓是建造合理,布局精密呀!按我的话来说,就是很科学。可谓是修筑水利的典范。” 燕国现在朝堂众臣上下,现在已经能充分理解、明白姬康口中所说“科学”二字了。 姬康继续对众人道: “从情报上来看,这个都江堰,它的设计是四六分水、二八分沙,既能防洪灌溉,还能防止淤积。你们看看,这个都江堰初步灌溉田亩就达五百万亩,以后灌溉的田亩会越来越多。“ “各位大人,巴蜀大地,自此由旱涝灾害频繁发生之地,而成为水旱从人的沃野千里之地,会成为秦国富庶的粮仓和稳定的大后方。” “我在这里毫不讳言地讲,李冰父子修筑的这个“湔堋”,也就是都江堰,可谓是功在秦国,利在千秋呀!不管怎么说,李冰父子都是我华夏的功臣,而且是大功臣。” 众人听罢姬康对都江堰的解释,也不禁纷纷感慨起来。 尤其是燕国现在朝堂官员,在姬康的影响下,已经把秦国做为“敌国”来看待了。 此时听到这个都江堰,初期居然就能灌溉田亩五百万亩。 在秘书殿内,在座的四人都不禁吸了口“凉气”。 这个时候,一个侍官进来向姬康禀报: “启禀太子,大将荣蚠派人前来禀报,言明日辽地众官员就可到达蓟都。” 姬康闻之大喜,不假思索地对这个侍官吩咐道: “你传话来人,让他回去告知君相剧辛,以及大将荣蚠等辽地官员。就说我明天会亲自前去东门,迎接他们的。” “诺。” 待这个侍官走后,姬康想了一会,对燕相粟腹等四人道: “各位大人,我欲在我燕国朝堂组建“军机阁”,军机阁人员,由在座的四位大人,包括明日来蓟都的君相剧辛与大将荣蚠,共计六人组成。” “你们六人所组成的这个“军机阁”,可处理我燕国所有的军政以及参议之事。国之大事可禀报于父王与我处理,一般事情就由你们六人商议裁决处理,无需禀报。” “这个军机阁,可以说是我燕国,处理军事与政务等事宜的最高权力之所在,阁内的成员权力、地位平等,处理事宜采取少数服从多数之原则。” “如果对某件事情,你们六人看法各占一半,就交予父王与我裁决。” “今后,除军队、监督院、情报局,由父王与我直接管理外。我燕国其他的事情,军机阁均可以表决处理。” 对于成立这个机构,姬康是仔细考虑过的。 姬康深深知道,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不可能万事独裁! 不可能万事都处理的很好! 更不可能万事英明! 燕国今后占据的地方肯定会越来越大,处理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 而如何让燕国这台国家“机器”良好的运作,并且提高其运作的效率,自上而下不产生滞碍呢? 就必须责任到人;就必须分权。 前世姬康所在的国度,对此事就有很好的处理原则。 这个原则就是“民主集中制”。 这种制度,在前世已经得到了实践的充分检验。 可以说是独步全球啊! 这种“民主集中制”的体制,处理国之大事的效率与效果,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如果说是第二,没有别的体制敢说第一。 在姬康的前世中,不管是抗倭之战,还是国内与国外战争,甚至是发展国内经济等诸多方面,这套体制都发挥了及其重要的作用。 从姬康前世的国度来看,只要坚持“民主集中制”的时期,国家各方面就发展的很快,也很好;但只要破坏了“民主集中制”这套体制的时期,国家各方面的发展就会出现阻碍,甚至是倒退。 姬康现在建立的这个“军机阁”,就是参考前世的这种制度而成立的。 在座的燕相粟腹等四人听罢姬康的话后,都深思起来。 秘书殿内一片寂静。 粟腹、鲁仲连、苏代、将渠都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精英中的精英,反复思考,都很快反应过来,心中不禁连连赞叹。 鲁仲连老先生首先站了出来,对姬康道: “太子,这军机阁的设立,对我燕国朝堂乃是好事,臣赞同!” 剩下的粟腹、苏代、将渠三人听鲁仲连这么一说,也都反应过来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表明自己的政治态度,而不是考虑个人得失的其他事情呀! 就如太子殿下经常说的那句话:“我们燕国所有的官员,一定要政治正确。” 粟腹等三人也一起站起,一口同声的对姬康道: “太子,鲁大人刚才所言极是,臣等赞同!臣等附议!” 第四十三章 国策(上) 燕国在去年改制后,朝堂各部门官员缺口极大。而君相剧辛与大将荣蚠等辽地各部门官员的到来,此时就迅速填补了燕国改制后,各部门官员的空缺。 整个燕国的朝堂,已经按部就班高速的开始运作起来。 这让姬康身上的担子,轻松了很多。 也能抽出更多的时间,陪陪卧病在床的父亲姬冥与母亲姬赵氏。 当然,还有自己三个挺着个大肚子的老婆。 这样的日子很温馨! 这样的日子也很宁静! 但姬康心里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燕国朝堂的高层也都知道,寒冬过后,春天来临之际。 燕国就要开始对整个中原,掀起狂暴的风浪。 时间总是在人们不留意间,过得很快。 中原的战火,终于在进入到十二月份后,开始逐渐停了下来。 楚王熊完与楚国令尹黄歇,派楚国大将景阳率领楚军,在进逼到宁新中后。 秦国为避免中原各国再一次的合纵,秦王嬴稷下令秦将赵摎停止对赵国的进攻。 秦国大军军于十二月中旬,返回了函谷关。 齐魏两国也在边境休兵,两军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国家。 临近年关,随着一场大雪的来临,东方的这片土地上终于平静了下来。 十二月十六日,燕国蓟都,蓟宫军机阁。 军机阁的办公地点,就在姬康秘书殿的对面。 对于军机阁的设立,燕国朝堂没有掀起半点的涟漪。 通过近一个多月的运行,军机阁已经运作正常。 军机阁粟腹等六个大臣,被朝堂官员称之为“阁相”。 粟腹、剧辛等六人对于朝堂的各部门,分工明确,各自负责一块。 这种分工明确,高效决策的机制,被朝堂众多官员们看在眼里,而赞许不已。 譬如朝堂各部门有些政务的处理,过去都要层层传阅。 最后到姬康阅览后,才能形成定论。 现在各部门,只要把自己部门的政务,交到负责自己部门的阁相手里就行了。 一般政务,分管阁相就有权利处理;大一点的或需要多个部门配合的,几个阁相碰个面,商量一下,也就可以迅速的通过。 效率不知道比过去要高多少倍。 当然,重大的事情,还是要禀奏给太子姬康亲自来做决定的。 姬康走进军机阁的时候,一股热浪滚滚而来。 姬康抖了抖了身上的雪花,把身上的披风解下,交给了身后的随侍。 摆摆手,阻止了粟腹、剧辛等六个阁相的行礼。 然后迈步走到主位,坐了下来。 看了看阁内的六个阁相,笑着对大家道: “马上快要过年了,大家家里的年货都准备好了吧?” 众人都笑了起来,一起站起对姬康谢道:“多谢太子。都准备好了。” 姬康挥挥手,让大家坐下,言道: “今年中原的战火到年节前,终于平熄下来了,而我燕国也好好修养生息了一年多的时间。今天,我想问各位阁相,来年我燕国该如何去做?大家畅所欲言,都谈谈各自的想法吧!” 说罢,姬康端起面前桌上的瓷杯,喝了口水,静等众人发言。 在军机阁角落处,准备做记录的韩非与鞠武二人,看到六位阁相都低头沉思。 整个阁内,一片寂静。 姬康的这个问题很重要,直截了当的说,就是燕国未来的国策。 这个问题太大,也太重要了。 事关燕国未来的走向! 事关燕国一千三百余万民众的命运! 更事关燕国的国运! 虽然前几天大家都得到了姬康的通知,心里有了准备。 但此时,仍要仔细在心里盘算推敲一下。 鲁仲连先生首先站起,躬身对姬康道: “太子,当今天下乃是大争之世。看天下诸侯各国之做法,进则生,退则死。其实我燕国已无丝毫选择余地,也无丝毫缓冲余地。唯有奋起一搏,才能换取我燕国的生存。” 鲁仲连的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大家对于此,没有丝毫的异议,均纷纷点头,表示支持。 亚卿将渠也站了起来,对姬康言道: “太子,当今天下,秦国已弑杀了天子,窃据九鼎于秦地,已有灭六国,而统一天下之志。虽在邯郸之战,遭到我燕国与各国的合纵,但其心未死。秦国,乃我燕未来之大敌也。” 这个道理,姬康与在座的阁相们也都明白。 粟腹眉头皱了皱,站起来对姬康道: “太子,我燕国的未来,有两种选择:一,是主动;二,则是被动。主动者则如昭先王,先发制人;被动者,则做守城之主,静坐观天下争斗。但如何选择?皆在太子一念之间。” 这就是反问姬康了,看姬康是想做守成之主?还是愿坐开拓之主? 苏代老先生也站了起来,对姬康躬身道: “太子,就如刚才鲁相所言,天下已处于大争之世。我燕国乃周朝嫡系宗亲,当继承天子之遗愿,完成天下一统,纳中原于我燕国辖下,方为正统呀!” 苏代老先生的话也很明白,你姬康的责任是逃避不了的。 就是要统一这天下。 姬康看了下,阁内还没发言的剧相与大将荣蚠。 笑着对二人道:“剧相、荣将军,你二人是何看法?” 荣蚠看了下剧辛,见剧辛对自己微笑着点了点头。 也就不再客气,站起来抱拳对姬康道: “太子,末将乃军人。做为一名军人,其实我的看法很简单,就是什么都是要靠手中的兵器说话的。现在天下如此动荡,百姓流离失所,这十余年来,单单我辽地,就收容流民不下百万余。” “太子,我燕国现有正兵四十万,天下未有之。且我燕国将士兵戈锐利,训练有素。而我燕国粮草、军资皆可做数年之用。臣以为,来年是我燕国踏入中原的时候了。” 荣蚠所说的正兵,是相对于中原各国来说的。 现在的中原各国,动辄数十万大军出动,其实是全民皆兵的结果。 一般各个国家都分为正兵,辅兵以及民夫三种。 譬如说秦国,经过长平与邯郸之战后,秦军现在的四十万大军,正兵算起来顶多也就是二十万,剩下的二十万军队就是辅兵与民夫了。 而燕国的四十万大军,可是实实在在的四十万正兵编制。 因为姬康的缘故,所带来的组织与管理的方式,与中原各国根本不同。 燕国现在的四十万大军,除了少部分医务人员与后勤人员外,其他全为做战序列人员。 而且这四十万大军,平时除了救灾、军垦种植粮食外。 其它剩余的时间,就是被组织起来,进行严酷的军事训练。 剧辛站了出来,看着姬康道:“太子,我燕国自昭先王以来,就一直积极进取。无论是东击胡夷,还是南攻齐国,已经奠定了我燕国,世之七强之地位。” “又有太子分封辽地后,更是东灭扶余,南破箕国,北上拓疆。至此,我燕国疆域之广,民众之多,兵锋之盛,物产之丰,皆是前所未有也。” “当今天下,归统之大事已成。正待我燕国,一鼓作气,扫荡六合。而天下强我燕国者,臣以为已未有之,就是秦国也不行。” 说到这里,剧辛深深对姬康一躬道: “太子,我燕国一统天下就在今朝,请殿下决之。” 第四十四章 国策(下) 听罢六位阁相的发言后,姬康没有马上表态。 又端起桌上的瓷杯,抿了口水。 阁内的六位阁相也没有说话,都一齐看向了姬康,看姬康最终的决定是什么? 姬康把自己的内心沉了沉,又对六位阁相问道: “既然我燕国决定要进入到中原了,那么我们燕国在何处突破呢?” 剧辛、粟腹等六位阁相此时,都没有丝毫的犹豫,异口同声道:“齐国。” 这个回答在姬康的意料之中。 但是还必须最后形成共识,众人同心,敲定此事。 因为在座的除了鲁仲连外,其他五人都曾经是,姬康的太祖父燕昭王时期,攻打齐国的决策者与参与者。 对于二十八年前的那一次燕国伐齐之战,众人可谓是刻骨铭心。 能不刻骨铭心么? 齐国被燕国打得只剩下两座城池了,结果居然还能让齐国“咸鱼翻身”。 当然,在座的六位阁相,是不知道咸鱼翻身这个名词的。 姬康又问道:“何为?” 苏代老先生首先站了出来,对姬康道:“殿下,我燕国南临齐、赵两国。齐国自田氏一族篡夺王位后,屡次侵我燕国,占我城邑,屠杀我燕国的民众,双方可谓是血海深仇。” “齐国每逢我燕国危难之际,没有一次放过我燕国的。我燕国数次的亡国之危,皆源自齐国。燕王哙时期,齐国更是侵入我燕国,几乎把我燕国王室之人,屠戮一空。” “请问在座的各位阁相,我蓟都民众,哪一家的亲人没有被齐国杀过?哪一家的财物没有被齐国掠夺过?就是臣之兄长苏秦,也被齐王车裂而死。” “更何况自昭先王时期,占齐就已被我燕国定为国策。齐国位于中原东部之半岛,土地肥沃,民众多且殷富。我燕国占之,则可滋补我燕国,使我燕国欲加强大。” “若不占齐,我燕国北上击胡或攻伐他国。按齐国过去之做法,必会出兵伐我燕国,使我燕国首尾难顾。荣蚠将军,对此应该深有感触吧?” 大将荣蚠,不由的点了点头。 自己能没感触么?自己的这个“逃跑将军”之名,就是拜齐国田单所赐呀! 苏代顿了顿,然后合拢双手,躬身对姬康言道: “殿下,伐齐是我燕国首当之事,请殿下决之。” 其他五位阁相,此时一齐站起,对姬康道:“臣等附议。请殿下决之。” 姬康缓缓站起,来到军机阁墙上挂着的地图旁。 目光久久注视燕、齐两国的疆域边界。 过了好大一会,姬康转身,在阁内缓缓而走。 “是呀!当前,燕齐两国不但是世之血海深仇,更是我燕国发展壮大的最大阻碍。就如苏相所言,每当我燕国有难之际,齐国必会伐我燕国,对我燕国威胁极大。” “这就是我燕国卧榻之旁的一头猛虎呀!随时都有可能上来撕咬我燕国一番,要我燕国的命呀!我燕国卧榻之旁,岂容这头猛虎窥伺?” 回到主位,姬康坐下。 对众人道:“诸位阁相,说起来,我燕国惭愧呀!说是天下七强之一,但翻开我燕国的历史,在与中原各国对决中,除了昭先王时期,我燕国声震天下以外。其余的战争中,我燕国都是败多胜少呀!” 剧辛、粟腹、鲁仲连等六位阁相,包括记录的韩非与鞠武二人。 听姬康这么一说,脸上都露出了尴尬之色。 可不是么!燕国的历史,实情就是如此。 姬康的话语继续在众人的耳边响起:“诸位阁相皆言,我燕国来年应当伐齐。但我燕国必须要考虑到,到时候天下诸侯会不会来援助齐国,连横攻我燕国呢?” 众人听姬康这么一说,心中都是一凛。 不由都低头开始思考起来。 这个时候,剧辛站了出来,都姬康道: “殿下,此事不是没有可能!现今,齐国与秦国乃是盟国,我燕国伐齐,秦国肯定救之。但殿下也不可多虑,秦国救齐,路途遥远,且需经过韩、魏两国,秦国也是鞭长莫及。” 鲁仲连先生,这时则微微一笑,站起对姬康道: “太子殿下,秦相范雎的“远交近攻”之策,秦国能用之,我燕国也当用之。” 说罢,鲁仲连先生就坐了下来,再不发一言。 众人皆眼前一亮。 鲁仲连与留守在襄平的邹衍老院长二人,都是齐国人。 现在能赞同燕国现在伐齐,就已经是不错了。 如果在攻打齐国的问题上,说的再多,青史之上的名声就不好听了。 对此,在座的众人,包括姬康都是能理解的。 燕相粟腹站了起来,对姬康道: “太子,兵法云:“兵者,国之大事,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又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远交近攻”之策好啊!当为我燕国之国策。” 剧辛也站了出来,对姬康道: “殿下,粟相言之有理。现在范雎为秦谋我关东六国,以“远交近攻”之策,而图霸天下。此策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为上上谋,确实应当奉为我燕国之既定国策。” “当今六国之形势,韩、魏国力最弱,但我燕国是鞭长莫及;其次,楚、齐、赵三国国力相当;再次,毫不夸张地说,当今天下,我燕国与秦国两国国力为最强。” “赵国自长平、邯郸之战后,加上今年又被秦国斩杀或俘虏九万多将士,国力大衰,再加之与我燕国亲善,我燕国可不考虑其援助齐国。” “楚国自今年夏季侵入鲁国后,所占之鲁地尚未平静,又陈兵于费国边境。看此,楚国又有并吞费国之心思。若我燕国派使者前往楚国,交好于楚,默认楚国占领鲁国、费国,楚国必不会干涉我燕国伐齐。” “至于魏、韩两国先正面临秦国之威胁,必不会援助秦之盟国齐国的。但我燕国也应当派使者携重金交好之,不使两国援齐。” “秦国不可讳言,是最有可能出兵援齐之国,我燕国当可防之。但上月秦国派使者来我燕国面见殿下,言我燕秦两国应修好盟约,太子当时也答应下来。以臣之见,此乃妙策。我燕国也可派使者前往秦国,言两国友好之盟,迟滞秦国援齐。” “此乃臣之愚见,请殿下决之。” 燕国外交之事,归阁相苏代所管。 苏代老先生,一听众人皆言要进行外交工作,很是兴奋。 这个是我的专长,也是我的最爱呀! 当即站了出来,对姬康道: “殿下,臣愿意亲自前往各国,游说其君王朝臣,使之不能援齐,以助我燕国伐齐。” 亚卿将渠也站了出来,对姬康道: “殿下,臣亦愿意与苏相一起,出使中原各国,助苏相一臂之力。” 大将荣蚠则站了出来,对姬康道: “太子殿下,猛虎扑食,当用全力。现在北方匈奴与东胡,对我威胁不大,太子殿下应抽调我燕国北地的精锐之第一、第二军,其中一军南下,加入到来年伐齐之战。” 姬康见阁内众人都很激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该死的时代呀! 既然已经决定来年伐齐了,就不要有丝毫的犹豫了! 虽然自己对现在的燕国很有信心,但必须要慎之又慎! 姬康没有马上回答众人,又站了起来,来到墙前的地图旁。 看着面前的这幅中原地图,姬康感慨万千。 开始了,真的要开始了么? 是的,是要开始了。我华夏的地图不应该是这么小,他至少是一片枫叶状,最少也应是一只立于东方,傲视全球的大公鸡! 姬康转身,在殿内边走,边缓缓大声说道: “当今天下,群雄逐鹿。战乱不止,民不聊生。天下之人,无不希冀重新归于圣主之下。天下一统之大势,不可逆转。” “现今天子已经蒙难,但我燕国乃周室之正宗血脉,自当继承我姬氏先祖之遗志,扫荡六合,一统天下。” “不可讳言,除我燕国之外,其他六国明晓天下大势的有为之臣,多矣!骁勇善战的将领,亦多矣!我燕国不可小觑任何国家。” “今后,我燕国之国策,即为“远交近攻”之策。对于其他六国的有为之臣和骁勇善战之人,我燕国应重金收买之;收买不成,当用间除之,使其不成为我燕国之阻碍;最后,我燕国大军可伐之。” 说到这里,姬康转身,对众人道:“我意已决,来年我燕国伐齐。” 阁内的六位阁相,一起站起,对姬康道:“遵殿下令。” 姬康点了点头,对苏代与将渠两位阁相道: “苏相、将相,你二人辛苦点,率人前往中原各国。携带重金,游说各国之君臣,不使各国成为我燕国伐齐之阻碍。包括齐国,也应派人携重金,分间其君臣。至于如何操作?你二人商议决之。” 苏代与将渠两人一起躬身对姬康道:“臣等遵令。” 姬康又把目光转向了大将荣蚠,言道: “荣将军,你刚才所言极是。猛虎扑食,当用全力。拟令,令渔阳左宗的第二军,即可率军南下,驻守武阳郡,为我来年南下大军预备之大军,以防万一。令上谷郡荣岩所部,派兵驻守渔阳,会同预备役军以防匈奴、东胡。” 荣蚠站起,躬身对姬康道:“臣遵令。” 姬康最后看向了剧辛、粟腹、鲁仲连三人,言道: “剧相、粟相、鲁相,你三人一定要确保我燕国的民生、经济,以及组织好预备役军,供应好前线大军的粮草、军资等事宜。至于如何做好?你三人商议决之。” 剧辛、粟腹、鲁仲连三人也一起躬身对姬康道:“臣等遵令。” 祝各位书友端午节快乐 明天是端午节。 老犬在这里祝各位书友身体健康,阖家欢乐。 明天老犬也要回家跟家人团聚一下。 但放心,老犬是不会断更的。 最后,老犬再给各位书友躬身施礼。 大声喊道:“团团圆圆,万事顺心。过节了,票票投来。” 山中老犬。 第四十五章 生子(上) 在年关即将来临之际,在外巡视数月的老总管姬茂,回到了蓟都。 从小到大,这是老总管离开姬康身边,最长的时间。 但是没有办法,现在燕国的地域比姬康去辽地前,至少大了几倍。虽然驰道因为水泥的诞生,比过去要好很多,但是最快的交通工具还是马匹呀! 在书房内,姬康看着回到自己身旁的老总管姬茂,刚刚坐定。 老总管姬茂,很注重自己的仪容。在见姬康之前,就已经洗漱了一番。但是满面的风霜,仍是清晰可见,头上的白发也多了起来。 姬康内心有点感慨,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姬伯,此番辛苦了。” “有劳太子挂念,这是臣之本分,臣不辛苦。” “是否还有流民存在的情况?” “启禀太子,我燕国本地已没有流民了。但是现在从周边国家,甚至更远的地方,还是有流民不断进入我燕国。不过太子放心,官府对这些流民都已经妥善安置了。” “姬伯,我燕国各郡县的情况如何?官员清廉否?是否还有民众缺吃少穿?” 姬康慎重地问道。 “太子,此番臣去各郡县视察,刚才太子所说的两种情形,在我辽地很少很少。反而在去年新设的郡县之内,这种情形依旧存在。” “新设的几郡,郡府高层的官员们,都很自律。但下面的县、乡、里、村这种情形,却还是存在的,不过也不是很多。” “臣此番前去,根据监督院与情报人员的禀报,再经过明察暗访。处决贪赃枉法的县令五个,而下面的乡里长等,臣就处决了五十二个。” “譬如在上谷郡纲成县之内,有个里长的位子,几十年来,就是一个家族长期把持。在县内上下勾结,势力很大。对上阳奉阴违,对下欺凌民众。” “郡府派去的县令,在准备查办他的时候,他居然狗急跳墙,派人刺杀了县令。此番臣前去纲成县,根据我燕国新律,查明之后,一口气就斩杀了二十一人。” 姬康点了点头,笑着对老总管姬茂道:“姬伯,此事邸报上面已经登了。现在就是蓟都的说书之人,也开始宣讲你在纲成县,这个除恶扬善的故事了,姬伯你将名留千古了!” 说书之人,在这个时代原来就有,但并不专业。 《墨子·耕柱》篇载云:“能谈辩者谈辩,能说。” 但是随着纸张书册,在燕国的普及。 现在燕国民间,已经出现了专业的类似于姬康前世的“评书之人”。 听姬康这么一说,老总管姬茂,脸上居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太子,臣不敢当。说书之人所说多有夸大之辞,与现实不符。臣听了一回,明明杀了二十一人,说书之人却说是斩杀了一百多人。老臣离开纲成的时候,是悄悄离开的,但他们口中却说是万人空巷。” 姬康见姬茂如此表情,心中感到十分有趣。 哈哈笑了起来,对老总管道: “姬伯,除恶扬善,教化民众,震慑贪官污吏,就是夸大又有何妨?” 老总管姬茂看了看姬康,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着对姬康道: “太子,臣听说太子妃快……快生了!” 一听老总管说这个事,姬康更是满面笑容。 “姬伯,是的。医官算好了日子,说就是过完年的事了。” “这就好,这就好哇!太子有后,我燕国安矣!” 老总管姬茂,老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因为燕王姬冥身体不好的缘故,今年的年节,蓟宫过的很是冷清。 也就是大哥姬喜一家来蓟宫内,一家人团聚吃了个年夜饭。 正月十六,蓟宫的一处花园内。 太子妃粟雅与清竹、清梅二人,正在花园里的一处暖阁内,观赏梅花。 暖阁的四周,装上的都是透明的玻璃。虽然阁外寒冷,但是暖阁内却非常暖和。 在这个季节内,是梅花开得最茂盛的时候。 在姬康的这三个老婆中,清梅最酷爱梅花,此处花园也正在他的院落内。 在清梅的这处花园内,所栽种的梅花品种很多。 白色、红色、墨红、粉红等多种颜色的梅花,争相开放。有的梅花盛开许久了,柔嫩的花瓣惹人怜喜;有的梅花含羞待放,花苞鲜嫩可爱。 粟雅在暖阁内,看着阁外的一株梅树,梅树上正开着数朵梅花。那花朵里带着透红,花瓣润滑透明,像碧玉雕成,有点冰清玉洁的雅致。 粟雅指着这些花园里的梅花,对清梅道:“这梅花叫什么名字?” 清梅上前,正待给粟雅介绍。 这个时候,就听到阁外有侍官喊道:“太子驾到。” 话音刚落,就见姬康已经掀起暖阁内的毛布帘子,走了进来。 笑着对三女道:“知道你们在这里赏梅,我也来凑个热闹,你们三人欢迎不?” 粟雅、清竹、清梅三人,见姬康又抽出时间来陪她们三人,自然也很高兴。 众人见礼罢,粟雅指着暖阁外的梅花,对姬康道: “太子,景色如此美好,可有诗否?” 姬康看了看阁外朵朵绽放的梅花,心情也是非常愉悦。 对着自己三个挺着大肚子的老婆一笑,言道: “好啊!为夫就给你三人做首《梅花》诗。” 脱口而出:“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粟雅等三女一听,简直是“痴”了。 这首诗的词义很简单,也很明白,意思就是:那墙角的几枝梅花,冒着严寒独自盛开。为什么远望,就知道洁白的梅花不是雪呢?那是因为梅花隐隐传来阵阵的香气。 再仔细一琢磨,这首诗里所包含的含义可就深了。 此诗前两句写墙角梅花不惧严寒,傲然独放;后两句写梅花的幽香,以梅拟人,凌寒独开,喻典品格高贵,暗香沁人,象征其才气谯溢。 此时此景,自然是赞美粟雅、清竹、清梅三人了。 粟雅、清竹二人还在那里品味这首诗的时候,清梅已经忍不住了。 对于喜欢梅花的清梅来说,这首诗太好了。 “呀”了一声后,对众人道:“快,拿纸笔来,我要写下来,挂在我房内。” 粟雅、清梅两人此时也反应过来,忙道:“就是,就是。” 姬康暗叹了声,肯定是好诗啊! 因为我这都是抄的呀! 接着又厚颜无耻地想到,反正这个时代没出现这些诗,自然都算是我的了! 待两个宫女把笔墨,纸张拿来后。 三女挺着个大肚子,来到阁内的桌前,就想提笔把这首诗记述下来。 这个时候,粟雅眉头一皱,捂住了肚子。 众人皆惊,算算日子,太子妃粟雅,这是要生了。 (祝书友们端午节快乐。还有一章,可能会晚点才能发出。) 第四十六章 生子(下) 姬康见粟雅如此,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了粟雅。 虽然心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嘴上还是不由自己地问道: “粟雅,怎么了?” “太子,肚子疼。” 粟雅脸上的汗已经冒出额头,捂着肚子对姬康道。 “来人,快,把太子妃抬回房间。”姬康大喊吩咐左右道。 然后又扭头对粟雅道:“粟雅,忍着点,我在你身边呢!” 一时间,在清梅院落的花园里,众人忙成一团,急忙把粟雅抬回了她自己的寝殿。 “什么?太子妃要临盆了?” 王后姬赵氏,正陪着生病躺在病榻上燕王姬冥。 见一个侍官前来禀报,不由站起问道。 姬康的父亲、燕王姬冥闻听,躺在榻上大口喘着气,对姬赵氏道: “王后,这是……这是大事。你去……看看,寡人……寡人无事。” 王后姬赵氏点了点头,吩咐医官以及左右侍官、宫女道: “汝等侍候好王上,我去太子妃那里一趟.。” “诺。” 王后姬赵氏带着几个宫女等,出了燕王姬冥的寝殿。 急忙朝粟雅所居住的寝殿院落,匆匆而来。 这个时候,蓟都的上空,又飘起了朵朵的雪花。雪花漫天飞舞着,落到蓟宫的地上也没有融化,宛如一团团的鹅毛,很是好看。 但王后姬赵氏等一行,此时却顾不得欣赏这美景,只是匆匆赶路。 不一会,姬赵氏等人,就来到了太子妃粟雅居住的寝殿院落。 一进院内,就发现整个院落内,人来人往。 有人在烧着水,有人在准备着木桶。 粟雅居住的寝殿内,几个负责产子的女医官与产婆,都在进进出出。一会儿让宫女们烧水,一会儿让侍官们准备消毒的麻布,又一会儿又让人去准备卫生纸。 姬康与清竹、清梅三人都在院内。 见王后姬赵氏进来,姬康等三人就走上前,准备给母亲姬赵氏行礼。 姬赵氏摆了摆手,对姬康等三人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行什么礼?现在是何状况?里面的医官怎么说?” 姬康对母亲姬赵氏道:“母亲,你不要着急。现在已经请了两个专门负责此事的医官,在里面诊断,一会就知道消息了。” 这个时候,一个女医官从粟雅的寝殿内走出,向姬康与母亲姬赵氏的方向走来。 不待这个医官禀报,王后姬赵氏就着急地问道:“医官,太子妃什么情况?” 这个毕业于襄平学院医学院的女医官,见王后姬赵氏如此着急。 就笑着安慰道:“启禀王后、太子,现在太子妃确实是要临盆了。你们不要着急,太子妃目前的状况很好,并无大碍。” “哦,医官,产婆够么?” “王后、太子,产婆也够了。现在有雪,天气寒冷,你等在旁边的寝殿内休息会,也要注意点身体。请王后、太子放心,我等会尽力的。” 女医官的话提醒了王后姬赵氏,转过身来,对清竹、清梅二人道: “你二人在这里干什么?你二人都挺着个大肚子,也不怕出现什么意外么?你二人,赶紧给我回去,不要在这里多待,给添乱了。” 清竹、清梅二人,自然是不敢反驳自家的“婆婆”。 就这样,二人被王后姬赵氏,给赶回到自己寝殿的院落去了。 姬康与母亲姬赵氏等人,则是来到了院落旁的一处偏殿内等候。 虽然两世为人,但姬康对于自己老婆生孩子这件事,还是感到很紧张。 快两个时辰了,粟雅居住的寝殿内,还是没有动静。 姬康再也沉不住气了,走出偏殿,在粟雅的院落内是走来走去。 过了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朝着寝殿大事喊道: “粟雅,要是疼痛?你就喊出来,别憋着哦!” “太子,妾身没事,这点痛,妾身能忍的。” 寝殿内的粟雅,听到自己夫君在外的声音,对外回话道。 “忍个屁呀,这个时候还忍什么忍。” 姬康闻此,不由地爆出粗口。 过了一会,粟雅的寝殿内,又传出粟雅难受的声音:“啊……” 姬康又不禁在院内,对着寝殿大喊起来:“粟雅,你怎么了?怎么叫的那么凄惨?我说,医官、产婆,你们在里面干什么的?……” 在偏殿内坐着的王后姬赵氏,见姬康如此,实在是忍不住了。 走了出来,把手指着院落的外面,对姬康呵斥道: “身为一国太子,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你给我出去。” 面对母亲姬赵氏的训斥,姬康嘴巴张了张,对着母亲姬赵氏: “母亲,我……” 不过,看到母亲生气的面容。姬康没敢反驳,也不敢嚣张了。 看了看母亲,话没说出来,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果断认怂。 脑袋一低,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出去,不敢在粟雅的院落里待了。 这个时候,老总管姬茂问讯也赶了过来。 见姬康灰溜溜的样子,心中着实感到好笑。 从小到大,在老总管姬茂的眼里,姬康总是一幅小大人的模样。 没想到,在自己老婆生孩子的时候,居然如此沉不住气。 看看,被王后给训斥了吧! 老总管来后,忙把姬康引到旁边的一个院落内,在一处殿内待着。 两人坐在殿内,耳朵都直棱着,听着隔壁院落的动静。 又过了快半个时辰,旁边粟雅的寝殿院落内,仍然没传来消息。 老总管姬茂没有理会,在殿内仍然走来走去的姬康。 自己不断地向上天祷告道:“上天保佑!姬氏祖宗保佑!生个男孩。” 姬康忍不住对老总管姬茂道: “姬伯,就是生个女孩,我也照样喜欢。” 老总管转过头来,对姬康道: “太子,最好是男孩,这样,我燕国社稷就稳了。” 姬康这个时候,理智终于回来了,明白老总管说的很对。 “唉”的叹了一口,什么话都没说。 殿内终于安静下来,姬康与老总管二人,都坐在那里,静静的等着。 “哇……” 隔壁院落里隐隐约约,传来了婴儿的一道哭泣声。 老总管姬茂比姬康跑的还快,一溜烟地就向隔壁粟雅的院落内跑去。 姬康紧随其后。 两人一进到粟雅居住的院落,发现王后姬赵氏等也从偏殿内走了出来。 姬康发现母亲姬赵氏,正着急地问站在粟雅寝殿门口的一个产婆: “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个产婆身体很是魁梧,站在粟雅寝殿的门口,就像个“门神”。 抬头挺胸,高声对王后姬赵氏与姬康道喜道:“恭喜王后、太子,是位公子。医官刚刚给公子称了重量,说是七斤二两,健康的很。” 母亲姬赵氏忙对着上天道:“多谢上天!多谢祖宗保佑!我康儿有后了。” 姬康“嗷”地一声,就想冲进粟雅的寝殿。 门口这个身体魁梧的产婆,马上上前进行阻拦。 在这个时代有个讲究,自己的丈夫,是不能进去自己妻子的产房的。 就是你贵为太子,也不行! 这个魁梧身材的产婆,坚决扞卫着这个时代,赋予她的“神圣使命”。 姬康伸出双手,想拨开这个魁梧的产婆。 但是在门口,自己的脑袋被母亲姬赵氏,又拍打了几下后。 无奈,只好又退了下来。 燕孝王三年(公元前二百五十五年),正月十六。 蓟宫上下人等,都喜气洋洋。 太子妃粟雅,生了一个男孩! 燕国十八岁的太子姬康,有后了! 第四十七章 有了儿子就真的不一样了 姬康被母亲姬赵氏再次敲打后,乖乖地立于粟雅寝殿外的台阶之下。 刚才因兴奋而冲动的心情,已经退去。 母亲姬赵氏,此时已进到了粟雅的寝殿之内。 那个魁梧的产婆,依旧立在殿门口,坚守着自己的岗位,“虎视眈眈”地盯着姬康。 生怕姬康象刚才一样,又冲进殿内。 天上飘着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姬康不激动了,陪在姬康身旁的老总管姬茂,此时反而激动的厉害。 也不顾地上的冰凉,跪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向上天祷告道: “上天保佑!祖宗保佑!我家公子终于生了个男孩。” 姬康闻此,心里吐槽不止。 不是我生的好么?是我家老婆生的好么?再说,我也不会生呀! 上前把姬茂给扶了起来,对老总管道: “姬伯,现在没事了。你也辛苦半天了,到旁边的殿内休息休息吧!” 老总管姬茂满脸笑容,对姬康道: “恭喜太子,贺喜太子呀!臣不累,真的不累呀!对了,太子,王上知道了么?” 姬康一怔,也不知道母亲,是不是派人把此事,去告诉父亲姬冥了没有? 老总管姬茂一看姬康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知情。 对姬康道:“太子,臣先去告诉王上一下,这是大喜事呀!王上必须提前知道。” “哦,好吧。姬伯,你去告诉我父王一声吧!” 待老总管姬茂走后,殿内终于传来母亲姬赵氏欢喜的声音: “康儿,已经收拾妥了。你进来吧!看看你的儿子。” 门口魁梧的产婆,这下没有阻拦姬康。 待姬康进入寝殿后,赶紧把殿门关上。 现在天气寒冷,产妇可受不得风,更受不得寒。 姬康走进粟雅的寝殿之内,殿内仍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香味。 母亲姬赵氏以及女医官、产婆等众多人,围在粟雅的榻前。 见姬康进来,给姬康让开了粟雅榻前的一条过道。 姬康来到粟雅的榻前,看到粟雅脸色苍白,枕上的头发仍湿漉漉的。 在粟雅的身旁,裹着一个严严实实的婴儿。 姬康摸了摸粟雅汗津津的脸颊,轻声道:“辛苦你了。这会儿感觉好点了么?” 粟雅笑着对姬康道:“夫君,没事了。妾身没辜负你,终于给你生了儿子。” 王后姬赵氏此时在旁,插话道: “是呀!太子妃,你生了儿子。你为康儿,为王上,为燕国立了大功了。” 姬康此时,才看了下自己的儿子,发现这个小儿,皱巴巴地一点都不好看。 看了看粟雅脸色苍白但依旧清秀的面容,再想想自己的面容。 姬康心里不停地嘀咕: “我与粟雅二人都不丑,这个小儿怎么这么丑呢?不像我二人呀?” 大家原谅下姬康的无知吧!两辈子的人了,姬康也是第一次当爹呀! 王后姬赵氏见姬康看过了自己的老婆与儿子后,对姬康命令道: “康儿,你去忙你的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姬康握了握粟雅的手,对粟雅道:“你好生休息,把身体养好。” 然后转身,对榻前的女医官以及产婆等众人道: “大家辛苦了。医官与产婆每人赏二金;太子妃殿内的侍官与宫女每人一金;蓟宫所有的侍官与宫女每人皆五百铜。皆从我的俸禄中支出。” 消息传开,整个蓟宫内一片喜悦。 姬康从粟雅的寝殿内刚刚走出,就有个侍官上前禀报道: “启禀太子,现在朝堂的众臣以及各国的使节,闻此消息后,都赶来祝贺。现在众人已到了前殿的秘书阁内,在等候太子殿下了。” 姬康听完这个侍官的话后,定了定心神。 就随着这个侍官,迈步朝前殿的秘书阁走去。 秘书阁内,姬康放眼望去,人头攒动。 众人见燕太子姬康进来,一起拜倒:“恭喜太子!贺喜太子!” 姬康此时发现,蓟都城内几乎所有的大臣,以及各国使节都来了。 其中也包括自己的岳父——燕相粟腹,以及自己的大哥姬喜。 此时二人,也都是满面笑容,一脸喜悦地看着姬康。 阁相苏代与将渠二人,已出使中原各国,不在蓟都城内。 姬康抱拳躬身,对众人回礼道:“众位同喜,都起来吧!” 说罢,亲自上前把前面的剧辛、粟腹、鲁仲连等几个阁相,一一搀扶而起。 老头子剧相满脸兴奋,对搀扶自己的姬康道: “现在殿下有了公子,臣等高兴,特来祝贺呀!” 在这个时代,对于一个政治集团内众多人来说,后裔问题极其重要。 整个政治集团只要有了合法的继承人,众人的奋斗才有意义,臣子的功勋也才可以延续。否则,众臣的奋斗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剧相身后的粟腹,此时更是荣光焕发。 自己的女儿是燕国的太子妃,现在更是生了个儿子,也就是燕国太子姬康的嫡长子。如果今后没有大的问题,这就是燕国王位的继承人了呀! 阁相鲁仲连此时也上前来,对姬康道: “殿下,公子出生,乃我燕国大喜之事,可国同庆。” 大哥姬喜也上前来对姬康道:“太子,正当如此。” 朝堂的众大臣们,包括各国使节。见此,一起上前,躬身对姬康道: “殿下,理当如此,臣等附议。” 姬康见此,也非常高兴。 还不待姬康回答众臣,就见一个侍官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向姬康禀报道: “启禀太子,王上闻太子妃生了公子,非常高兴。传诏令,令我燕国国同庆,赏国官员以及军将士酒食,令各地官府,给民众每户赏肉一斤,庆贺此事。” 姬康与众臣一起拜倒,接诏道:“臣等遵诏。” 随后,整个秘书阁内,众人纷纷讨论起来,一片热闹。 姬康见此,心中不住地嘀咕:“有了儿子,就真的不一样了呀!” 姬康第一个儿子姬华的出生,对姬康来说,是件大事; 对于燕国的王室乃至整个燕国的统治集团来说,更是件大事; 燕国的民众,随着燕王姬冥诏令的下达,已经对姬华开始崇拜、欢呼起来。并且没有任何理由、毫无头脑地认为,这就是燕国所有民众未来的王。 粟雅所生的儿子,姬康起名为姬华。 名字虽然中庸,但寓意深刻。 在姬康的心里,这个名字代表着“华夏”,代表着“中华”。 “华夏”、“中华”这两个名称,本身就代表着威武、强大、文明、法治、高贵、创新等众多含义,代表着姬康心中那永远的寄托。 就如姬康前世人们常说的两句话:“此生无悔入华夏,来生还在中华家!” 第四十八章 沙门岛 按照燕国朝堂的规划,今年的伐齐之战势在必行。 整个燕国高层从去年到现在,暗地里一直在运筹着这件事情。 不管是军事方面,还是外交方面,燕国都在积极的准备着。 外交方面,在年前已经派出阁相苏代与将渠二人,前往各国游说。 军事方面也在按部就班地准备着。 过完年后,燕国表面上看起来仍然很平静,波澜不惊。 其实整个伐齐的两路大军,在年前全已经到位,只是没有展现在人们的面前而已。 尤其是在辽东半岛调集的十万大军,整个天下一无所知。 这毕竟是燕国,准备对首个中原之国发动的灭国之战,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要想做到整个伐齐战役的胜利,姬康与大将荣蚠、王石多次商量后,汲取了二十多年前,燕国第一次伐齐失败的众多教训。 为了保证对齐国,发起攻击时候的突然性。 对于此番伐齐的军事行动,决定秘密调兵进行。 自去年开始,燕军就在南部与齐国交界的河间郡。以训练的名义,先在偏僻山区划定了军事管制区,然后修建军营,等侯大军的进驻。 原先驻扎在蓟都西郊大营内,王石率领着第六军。从去年开始,就分批分次地趁夜开始撤离西郊大营,向河间郡军营秘密进驻。 同样,在渔阳郡,左宗率领的第二军南下,也是如此进行。 而从辽地征调来的预备役军,则填补了蓟都西郊这座大营的空白。每天人们看到的仍然是,操着一口辽地口音,整齐划一的军队操练声。 在太子妃粟雅产子的第三天,姬康与大将荣蚠二人,就带着宫卫少将田光等,宫卫营的五百亲卫,来到了蓟都的西郊大营。 田光现在已逐步被姬康提拔为宫卫卫队统领,率宫卫军一个师。 今年年初,姬康下令,根据历次战功,又晋升了一批年轻的将领。 其中石敢、田光、李敏、张天等众多年轻将领被擢拔为少将。自古以来,任何朝代都是如此——凡是君王信任的亲信之人,提拔的机会远远高于其他人。 现在负责西郊大营,这三万多预备役军的将领,是原先王石的副将安民。 姬康与大将荣蚠,在中将安民、少将田光等的陪同下,看了一遍大军的操演。 荣蚠很是满意,对安民表扬道: “安将军,你这军队训练的很好呀!不次于我燕国其他的正规大军。” 这也是大将荣蚠在为中将安民铺路,安民自然感激。 安民看了下前方的太子姬康,发现姬康正扭过头看着自己,忙回答道: “太子将这么多军队放在末将手中,末将不敢怠慢。” 姬康点了点头,只说了句:“不错。” 就这两个字,听到中将安民的耳里,已经觉得很欣慰了。 随着姬康年龄的增长,个人的威严也与日俱增。 现在除了自己的亲信之人外,朝堂内的众多大臣,平时很难看到姬康的一张笑脸。 姬康、荣蚠等众人,来到了大营内的中军大帐内。 姬康把披风解下,递给了随身的亲卫。 没有说话,只是来到了大帐内左侧挂着的地图旁,看了起来。 大将荣蚠与中将安民二人,也来到了姬康的身后。 看了一会地图,姬康转过身来,对荣蚠道: “荣将军,我陆路伐齐大军,都已准备好了吧?” 荣蚠躬身,对姬康回禀道:“殿下,去年末,大将王石率领的十万陆路大军,都已秘密到了河间郡,现在已经全部准备完毕。只待太子一声令下,我大军马上就能南下。” 姬康由转过身来,看着地图上的辽东半岛,自言自语地道:“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海军按照计划,也已经开始向沙门岛进发了。也不知道石敢这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在辽东半岛的南端海上,就是姬康所说的沙门群岛(庙岛群岛)。 让姬康所惦记的石敢,此刻与张天二人。 正率领三十多艘的大小舰船,一个师的海军编队,向沙门群岛进发。 石敢与张天二人,率领的这个师的海军。 昨晚从旅顺港出发,按照计划,今天就应该到达沙门岛。 站在指挥舰的石敢,此时手中正举着望远镜,向远处眺望。 副将张天则站在石敢的身旁,观察着指挥舰周边其他的战舰。不断发出命令,用船上的令旗,不断指挥着整支舰队的前行。 燕国的辽东半岛,与齐国所在的即墨半岛(山东半岛),距离并不长,最短距离为一百一十公里的距离。 虽然两国的海上距离很短,但是齐国并没有在海上,有防止燕国的任何军事部署。 因为齐国也没有想到,在短短的十余年里。燕国会在辽地,组建了一支在这个时代,规模空前,战舰众多,两个军,六万多的强大海军。 而且这支海军,可以渡海做战。 而石敢与张天率领的海军,要前往的沙门群岛(今山东长山县),则是镶嵌在辽东半岛与即墨半岛之间十数个岛屿,宛如渤海口上一串串珍珠链,把两个半岛连接起来。 这个时代的沙门群岛,还没有像姬康前世那样,有三十二个岛屿。 因为远古时期发生的海退现象,在这个时代还未彻底结束。 露在海面之上的,也就十几个岛屿左右。 有居民的只有十个岛屿,分为北五岛与南五岛两个群岛。 北五岛靠近辽东半岛,南五岛靠近即墨半岛。 而石敢他们要去的沙门岛,则是沙门群岛中最大的一个岛屿。 这个沙门岛位于南五岛中,面积十几平方公里。 最为难得的是,据已经控制了这个岛的燕国海军与情报人员禀报,这个岛上有天然的海港,稍微修整后,就可以进驻燕国海军的舰船。 在燕国海军控制了这十座群岛后,经过这几年的摸索与查看,海况情况也摸的一清二楚。二月开始,到八月份,是此群岛海面最平稳,海浪也是最低的时候,浪高不超过半米。 现在马上进入二月,正时海况最佳时期,也是大军进驻的最佳时机。 石敢与张天二人率领的海军,是燕国攻打齐国的先锋。此刻奉命提前进驻到沙门岛,并要建造好营房,等待乐间与薄望二人率领的大军到来。 石敢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身上的红色披风迎风飘扬。 对正在指挥舰队前行的副将张天喊道:“张天,前方就是沙门岛了,我刚才在望远镜里,已经看到岛上冒起接应我们的烟柱了,我军马上就要到沙门岛了。” 张天闻此,也举起了望远镜向前方望去。 果然,看到远处三柱粗大的烟柱,已经在望远镜内出现。 张天大喜,边看边对石敢道: “二学长,果然是到了。这个沙门岛离齐国的即墨城的海岸很近了呀!” 石敢也很兴奋,对张天回道:“是很近了,按我们的度量衡来说,就是三十公里多一点点。从这个沙门岛打即墨,太近了,比在陆地上方便多了。” 张天闻此,也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 燕孝王三年,正月底。 燕国海军少将石敢与张天二人,率领着燕国海军先锋部队,抵达齐国东部海域的沙门岛。齐国的海疆,已经彻底袒露在了燕国海军视线之内,而没有丝毫的防备。 第四十九章 苏代使秦 燕国的阁相苏代与将渠二人,前往中原各国进行游说的时候,恰好是各国的新年之际。 现在中原各国不要说文字、度量衡不一样,就是过年的日子也不一样。 这跟每个国家使用的历法有关,从三皇五帝,到夏、商、周三朝,天下实行的历法总计有六种,分别为黄帝历、颛顼历、夏历、殷历、周历、鲁历。 每部历法,规定过年的日子,也就是岁首都不一样。 譬如说颛顼历,规定的是岁首为十月初一;夏历规定的岁首为正月初一;殷历规定的岁首为十二月初一;周历规定的岁首为十一月初一;鲁历规定的岁首干脆是冬至日。 燕国从去年改制开始,全面实行辽制。 为规范二十四节气,采用的是夏历,把岁首也就是过年的节日定为正月初一。 秦国采用的是颛顼历,岁首的日子就是十月初一了。 鲁国周边的国家采用的是鲁历,岁首的日子则为冬至日。 所以从十月一日开始,中原大地每个国家的人们,都开始按自己国家规定的日子,相继过年。这让来到这个时代的姬康,刚开始听说的时候,感到相当的错愕! 阁相苏代与将渠二人先来到赵国,拜会了赵王丹与平原君赵胜。 面对赵王,苏代与将渠两人,当然不能说我们燕国要打齐国,你别出兵。 二人从燕国出发的时候,与太子姬康早商量好了。此行前往中原各国,不要求签订盟约,只要与各国之间签订了“友好协议”就行了。 苏代与将渠两位阁相,只能对赵王丹与平原君赵胜二人说: “燕国与赵国乃宗戚之国,今后要荣辱与共”。 并奉上了姬康与王后姬赵氏,带给赵王丹与平原君的过年礼物,自然价值不薄。 对此,姬康的舅舅赵王丹与平原君赵胜二人,是相当的满意。 毫不犹豫地与燕国签订了“友好协议”,约定了互不敌对,互不攻击。 在搞定赵国后,苏代与将渠二人,在赵国就分成两路。 苏代前往韩国、秦国;将渠前往魏国、楚国。 不说将渠如何,就说苏代到了韩国,受到了老熟人韩王然的热情款待。 等苏代把太子姬康与韩非二人,给予韩王然的礼物奉上之后。韩王然是非常的高兴,自己的弟弟公子非,看来是长期计划在燕国待着了,不会回来对自己的王位造成威胁了。 再说这么多年了,也没那个国家如此对待自己这么礼遇啊! 于是燕、韩两国的“友好协议”也顺利通过。 随后,苏代动身前往了秦国,拜会秦王嬴稷与秦相范雎。 理由很好找,现成摆在那里的。就是按与秦国的约定,再叙秦燕两国友好之盟约。 苏代这次来到秦国咸阳后,没有私下先去范雎那里。 如果再去的话,肯定会被范雎猜到什么,反而得不偿失。 苏代直接拜会了秦王嬴稷。 秦王嬴稷听说一代纵横家苏代来了,还是很热情的,设宴款待了苏代先生。 在宴会上,苏代先生把燕王姬冥,赠送给秦王的一套珍贵礼物拿了出来。立刻吸引了秦国参加宴会的所有朝臣,包括秦相范雎。 只见这套礼物用珍贵木料所制成的盒子做成,做工精细,镌刻有图样、诗词于其上。打开盒子,里面装有四个大小均匀,用众人从未见过的“美玉”,做成的透明晶莹的杯子。 其实,就是玻璃做成的高脚杯。 但是,这个时代的人们不知道哇! 苏代老先生,看到秦国君臣见到这四个玻璃杯后,发出的一片惊呼声。 嘴不由撇了撇,心道果然如我家太子所言,一群“土包子”。 玻璃在辽地,现在也是管制品,不向民间兜售,只在官府高层中使用。 秦王嬴稷看着这四个水晶般的杯子,爱不释手。 待秦国参加宴会的朝臣欣赏完后,赶忙让侍官送回了自己的后宫,珍藏起来。 嬴稷问苏代:“苏代先生,燕王给寡人送来如此珍宝,是有事要有求于寡人么?” 苏代摇了摇头,笑着对嬴稷道:“大王,我王珍惜燕秦两国之间的盟约,故此来秦向大王奉献此珍贵之物,以表其诚。只愿我燕秦两国,世代之友好。” 嬴稷听罢苏代的话后,心中大骂:“还时代之友好呢!我秦国大将蒙骜与司马梗二人,十五万秦军,都亡于你燕国之手。关键时侯,刀子不要捅的太快就好!” 当然,在这个场合不是说这个问题的时候。 嬴稷又问苏代道:“据闻你们燕国太子姬康,在被立为太子之时,言“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之诗,可见其志非小。什么时候能来咸阳,让寡人看看他?” 苏代听罢秦王嬴稷的话后,心道: “我家太子,怎么能来你秦国这个虎狼之窝呢?如果来了,肯定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了。你秦王嬴稷的口碑不要太好,楚怀王与平原君二人,就是先例呀!” 楚怀王熊槐来秦国与嬴稷会盟,被秦国扣押至死; 平原君赵胜来秦国与嬴稷会盟,被秦国扣押交换秦相范雎的仇人原魏相魏齐。魏齐被迫自杀后,平原君赵胜才被秦国放回了赵国。 苏代一语双关,对秦王嬴稷道:“大王,此事不急,你早晚会见到我们家太子的。” 秦相范雎,对苏代先生很是不爽。就是因为这个老儿,才让自己与武安君二人的矛盾台面化,而丧失了吞并赵国的最佳时机呀! 范雎就对苏代先生道: “苏代先生,我秦国与燕国虽为盟国,但是我秦国幅员辽阔,民众众多,乃天下公认之大国;燕国为北方偏僻之小国,不应该让你家太子康,来咸阳朝见我王么?” 嬴稷与秦国的朝臣,一听范雎之言,都哈哈笑了起来。 苏代先生一听,秦相范雎如此羞辱燕国。 面色一板,在宴会上对着秦王嬴稷,以及秦相范雎与众大臣道: “大王、范相,我国太子康,以稚嫩之身,前往辽地,十年来,东破扶余,南占箕国,北驱胡夷,为我燕国开疆辟土数千里。敢为范相,你自诩为智谋过人,可能做到如此?” 范雎听罢苏代的话后,瞠目结舌,不知所答。 老头苏代合拢双手,朝北方恭敬地拜了几下,又对秦王嬴稷道: “大王,刚才范相说,我燕国乃偏僻小国。臣想问,我燕国现在东为大海,北至外兴安岭,西靠太行,南接齐赵两国。” “我燕国疆域东西上万里,南北数千里,民众上千万,带甲之士不下百万。兵戈锐利,河流纵横,资源丰富,物产众多。” “我燕国南部的督亢与东部辽地,皆为我燕国膏腴之地。田亩数兆,土地肥沃,每年所产之粮,足够我燕国大军十年之资。” “与秦国相比,我燕国自认为不输于秦国。敢问范相,我燕国何来偏僻之说?何来小国之说?范相如此说,真乃孤陋寡闻也,不足以共语。” 秦相范雎听罢苏代的话后,不知如何回答,满面羞惭。 端起酒樽,向苏代先生道: “刚才是范雎孟浪了,范雎在这里给先生陪不是了,先饮此杯,已致歉意。” 说罢,把酒一饮而尽。 嬴稷看了看范雎,心道:“相国不复当年之智了呀!” 也就端起酒樽,对苏代先生道:“苏代先生,我秦燕两国即为盟国,今后自当遵照盟约,相互交好,请满饮此杯。” 有了秦王嬴稷当众说出的这段话,就基本上达到了苏代来秦国的基本目的了。 酒宴在苏代老先生的大胜之中结束。 苏代回到礼宾馆自己的房间后,就吩咐随从,收拾下行李。 在咸阳再休息一晚,准备明日返回蓟都。 苏代先生正待休息,就听楼下一个声音在大声叫喊道: “你这老儿,不要狗眼看人低。范雎算什么?某早晚要取代他的相位。” 第五十章 蔡泽 苏代听罢房外人的话后,心道:“这是何人?居然在秦国敢说范雎,如此嚣张?” 走出房间,站在楼上向下面的大厅内望去。 只见一个四五十岁,面貌丑陋之人,正在对礼宾馆的驿官大声叫嚷着。 苏代老先生认得此人,正是燕国名士蔡泽。 蔡泽此人,燕国纲成县(今河北万全县)人。 在姬康的曾祖父燕惠王时期,曾上书于燕惠王,言说国家大计。 燕惠王对于蔡泽这个平民出身之人,嗤之以鼻,根本就没有搭理于他。 蔡泽见此,对燕国彻底失去了信心,就周游列国,从师学习。 并向许多大小诸侯谋求官职,但遗憾的是,没有得到任何君王的赏识重用。 蔡泽在魏国的时候,遇到了魏国的着名相面师唐举。 他请唐举给自己相面,对唐举道: “我听说先生给李兑相面。言:一百天内将掌握一国的大权,有这事吗?” 唐举回答道:“有这事。” 蔡泽又对唐举道:“象我这样的人,你看看怎么样呀?” 唐举仔细地看了蔡泽一番后,便笑着道:“先生是朝天鼻,端肩膀,凸额头,塌鼻梁,罗圈腿。我听说圣人不在貌相,大概说的就是先生你吧?” 蔡泽知道唐举是跟自己开玩笑,又道:“唐举先生,富贵那是我本来就有的。我所不知道的是我寿命的长短,希望听听先生的说法。” 唐举推算了一番道:“先生的寿命,从今以后还有四十三岁。” 蔡泽笑着表示感谢便走开了,随后对他的车夫道:“我端着米饭吃肥肉,赶着马车奔驰,手抱黄金大印,腰系紫色丝带,在人主面前备受尊重,享受荣华富贵,四十三年该满足。” 看在魏国得不到魏王的召见,便离开魏国来到赵国,但被赵国给赶了出来。 又前去韩国,路上遇着了强盗,不但抢走他的锅鼎之类的炊具,还把他外面穿着的衣袍给抢走,只给蔡泽留下了内衣,让他在旷野寒风中瑟瑟发抖。 虽然倒霉,但蔡泽很高调,一直很高调啊! 蔡泽游走列国,到处碰壁,但仍然没有打消蔡泽的自信心。 前年来到秦国,秦相范雎,虽然在魏国被原魏相魏齐,打的腿也瘸了,脸也歪了,面容可谓是狰狞无比。但是一见到蔡泽的面貌,还是被“惊若天人”。 估计是同类的关系,心有戚戚然吧! 再加上蔡泽也算是个“名士”——到处碰壁的名士。秦相范雎还是给了蔡泽个差事,让他去燕国出使,让他劝说燕王姬冥,让当时还是为辽城君的姬康来秦为质。 说句难听的话,就是看见蔡泽在身旁,实在是“太磕碜”了。按姬康的话来说,就是:“太影响市容,对不起民众了”。 范雎就给了蔡泽一个使者的身份,把他远远地打发到燕国,让他自生自灭去了! 没想到蔡泽到燕国后,见姬康被立为太子,就没有在燕国待,又返回了秦国。 蔡泽在咸阳也没有房子,自己好歹是秦国的官员,又是名士,就住进了礼宾馆。 在礼宾馆住了一年多了,也没有得到秦相范雎的再次召见。 而礼宾馆的驿官,也不爱见这个面貌奇丑之人。 你想想唐举所说的蔡泽相貌。这,真的是太丑了呀! 见秦相范雎这一年多来,也没有召见此人,就想赶他走。 这下可惹火了蔡泽,故此才在礼宾馆内,大声喊出要取代秦相范雎的话来。 苏代先生在楼上,看到是蔡泽,就大喊道:“原来是故人,何不上来一叙?” 蔡泽周游列国,自然认识自己的前辈苏代。 在楼下大笑躬身道:“原来是苏代先生,蔡泽正有此意。” 也不再理会赶他走的这个驿官,就朝楼上走来。 驿官一看是燕国而来的贵宾,也不敢再阻拦蔡泽。 苏代先生把蔡泽请到自己的房间后,让随从又点了一桌酒菜,与蔡泽二人叙述。 酒过三巡,苏代与蔡泽两人,说了点各自的经历后。 苏代就对蔡泽道:“蔡泽先生,汝乃燕国人氏。老夫知道你燕国受了委屈,但现在是太子殿下执政,招贤若渴,肯定会重用先生。何不随老夫回故国,为故国效力呢?” 蔡泽摇了摇头,对苏代道: “苏代先生,俗话说:人无信而不立。在下周游列国,唯有秦国给予了我官职,身为秦之人臣,当为秦国效力。在下计划再上书秦王,若不用我,我再回去故国不迟。” 苏代听罢蔡泽的话后,连连叹息,不好再说什么。 最后只能赠送给了蔡泽一点仪金,并嘱咐他如果在秦国还得不到重用,就回燕国。 第二天,苏代先生离开了秦国都城咸阳,结束了出使行程,开始返回蓟都。 蔡泽则奋笔疾秦王嬴稷,阐述自己对秦国以及各国的看法。 希望借此,能够得到秦王的赏识,重用自己。 并且在书中毫不客气,大言不惭地道:“自己乃相国之才,就是因为相貌丑陋,才被各国的君王拒之门外。大王乃盖世明君,我想是不会因此,而小觑天下有才之士的。” 范雎从招待苏代的宴会上出来后,自己的亲信之人王稽上前对范雎道:“相国你素知苏代是能言善辩之人,为何还要在宴会上如此?这……这岂不是自取其辱,而让王上不满么?” 河东郡已经被秦国去年收复。 王稽下个月就要去河东郡,继续当他的郡守了,现在还留在都城咸阳。 范雎大笑,对王稽道: “王稽呀!你知道的,我王知道邯郸之败,皆因老夫与武安君相争之故。但为何武安君功高至此,却被我王下诏自裁?而老夫即使有郑安平投敌之事,却为何被我王轻轻放过?” 王稽思索了一会,对范雎道: “相国,依卑职看,我王对相国不是一般的信任!因相国之故,当初我王才可以屏弃三贵,实握王权;长平一战,有是相国所献攻人之策,才令赵国大损。” “现在我秦国能成为这天下唯一之强国,皆相国之功。相国乃我王之功臣,亦是我王之知己。现在我王年事已高,若是治了相国的罪,我王今后就是想说说自己的心里话,可都没人了呀!” “再说,武安君也不想想,宣太后、穰侯、华阳君能有多大的罪?我王连他们都治的了罪了,更何况武安君了。越是功高,越是有本事,就越要藏着点,收着点。” “谁愿意天天对着个比自己聪明的?我王让武安君去与赵国打,那武安君应该是无论打得赢,还是打不赢,那都得去呀!可是武安君非但不去,还让我王三番五次地请他。” “就是如此,他仍然以承病在身,拒不接我王之诏。如此,我王若还不治他的罪,哪治谁的罪呀?究竟哪个是王?哪个是臣呀?” “正因为武安君不肯出战,我王才无奈听了相国的建言,派了郑安平去。但是郑安平的投敌,也是被武安君帐下众将算计,无奈被逼之下才投敌的,我王心里明白着呢!” “这些个事,我王能不怪在武安君头上吗?还有,他说我秦军攻不下邯郸,结果我秦国就是攻不下邯郸,反而大败。如此,可谓是罪加一等,我王那是肯定非要治他的罪不可呀!” 范雎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恩人王稽道: “王稽呀!这些个世故,你自己看的倒是挺通透的啊!” 王稽一怔,没想到相国范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对范雎道:“相国,属下跟了相国身旁这么多年,卑职多少也有点长进。” 范雎叹了一口气,对王稽道:“王稽,我王这一生中,只有一件事他放不下,那就是东出关中,灭其六国,统一天下。至于其他的人和事,皆能放下呀!” “从武安君之事可以看出,我王这一生,没有什么人不能放弃,没有什么事能让王上永记心中的。这最关键的只有两个字:情分。” “但你要记住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物盛则衰,这乃天地之道,非人力可以挽回。现在我王对范雎恩情已无以复加,日后便会自然衰退。” “王稽,你要记住老夫今天对你所说之言呀!否则,你今后必会大祸降身。老夫言至到此,你要切记,切记呀!” 说罢,范雎转身乘车而去,没有再理会王稽。 王稽则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道秦相范雎刚才之言,乃是何意? 第五十一章 范雎辞相(上) 蔡泽在礼宾馆内,所说的要取代秦相范雎的狂妄之语,很快传遍了咸阳城。 秦相范雎是何许人也?是好取代的么? 不说范雎的老仇人原魏国的魏相魏齐,就想想宣太后芈八子,再想想穰侯魏冉等一干贵勋,对了,还有那战神白起。 这些与秦相范雎做对的人,没一个能善终的呀! 血淋淋的故事,就摆在你的眼前呀! 因此,众多咸阳城内的民众,都知道了不知从何而来的蔡泽名字。 大部分咸阳城内的民众,都认为这个叫蔡泽的家伙,肯定活不了几天。 礼宾馆内要赶蔡泽走的驿官,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现在已经把蔡泽这个其貌极丑的家伙,当做是个神经病、是个死人了。 也不赶他走了,就等着这家伙被秦相范雎拿去,死于非命了。 蔡泽自己倒是感觉良好,见没人赶自己走了,反而在礼宾馆内住的很开心。 这种事情,很快就被黑冰台上禀给了秦王嬴稷。 嬴稷听说了这件事后,就让人把蔡泽的上书找来,仔细看了一遍。 说实话,如果不是蔡泽扬言要取代秦相范雎的大话,传到秦王嬴稷的耳里。蔡泽对秦王的上书,想让秦王嬴稷看到,等着八辈子去吧! 嬴稷看罢蔡泽的上书后,发现蔡泽这人还是真的是很有才华的,对于秦国乃至各国许多的事情,说的很到位,也很精辟。 不禁就对身旁的近侍之人,夸奖了蔡泽几句: “……真知灼见,真乃才华之人,不亏为天下名士矣!” 秦王嬴稷夸奖名士蔡泽的话语,很快被秦国朝堂之内的人知道了。 河东郡郡守王稽知道此事后,可是很着急的呀! 秦相范雎可是自己在朝堂的“后台”,是自己的依靠,是自己的“老大”呀! 这个蔡泽想取代自己老大的相国之位,已经得到秦王嬴稷的赏识,这还了得! 必须要想办法解决此事,而且要尽快。万万不能让蔡泽,面见到秦王嬴稷。 王稽马上就跑到范雎的相府,对范雎道: “相国,原先你任命为去燕国的使者蔡泽,前段时间在驿馆内口吐狂言,说要取代相国之位。更是在近日上书王上,力陈治国之良策。” “据闻,王上看了他的上书,大为欣喜,看样子王上是想近期要召见蔡泽了。相国呀!这个蔡泽乃是天下之名士,现在又志在相国之位。此人用心险恶呀!相国不可不防。” 范雎听罢王稽的话,半天没有说话。 思索了好一会后,对王稽道:“王稽,你想让本相对蔡泽做什么?” 王稽马上躬身对范雎道:“相国,当今之计,相国你应先下手为强,则为上策。” 说到这里,王稽双手还比划了个砍头的动作。 范雎见此,哈哈大笑,对王稽道:“王稽啊,既然这个蔡泽想当我这个秦相之位,那么本相就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你去礼宾馆内,请这个蔡泽先生来相府饮宴。” 王稽以为范雎要收拾这个蔡泽了,很是高兴,忙躬身道:“诺。” 礼宾馆内的驿官,知道蔡泽要前去相府时。 在蔡泽即将出门的时候,用一幅同情的表情看着蔡泽。 对这个在礼宾馆住了很长时间的丑陋家伙,居然心生感伤,悄然对蔡泽道: “先生,你去相府,千万要当心呀!可千万不要在范相面前,说要当秦相了。” 蔡泽看了看这个原先要赶自己出馆的驿官表情,自然知道这个驿官心中所想。 就大笑着对这个驿官道:“无妨。蔡泽在这里多谢驿官了。” 蔡泽走进秦相范雎的客厅,对坐在主位的范雎只是做了个揖道:“蔡泽参见相国。” 范雎见蔡泽如此傲慢,就斥责蔡泽道:“蔡泽先生,你既然扬言要取代我做秦相之位,现在面见本相,却如此傲慢,这难道就是你要成为一国之相的表现么?” 蔡泽看着范雎,回答道:“然也。” 范雎很是生气,就对蔡泽道:“那么就让本相我,听听蔡泽先生你的理由吧。” 蔡泽叹了一口气,对范雎道:“范相,您认识问题怎么这么迟钝啊!一年之中春、夏、秋、冬四季更替,各自完成了它的使命就自动退去;人的身体各个部分都很健壮,手脚灵活,耳朵听得清,眼睛看得明,心神聪慧,这难道不是士人的愿望吗?” 范雎觉得蔡泽说的很对,就对蔡泽道说:“然也。” 蔡泽又对范雎道: “范相,以仁为本,主持正义,推行正道,广施恩德,愿在天下实现自己的志向,天下人拥护爱戴而尊敬仰慕他,都希望让他做君主,这难道不是善辩明智之士所期望的事吗?” 范雎想了想,又对蔡泽道:“然也。” 蔡泽笑了起来,对范雎接着道: “范相,在下以为,一个人如果想位居富贵,显赫荣耀。那么他治理的所有事情,都要让它们能各得其所;一个人如果性命活得长久,平安度过一生,中途不会夭折。那么天下就会继承他的传统,固守他的事业,并永远流传下去。” “相国,一个人只有名声与实际相符完美无缺,恩泽远施千里之外。那么这样,世世代代就会称赞他,就会象与天地一样长久,永不断绝。这个人所推行正道,广施恩德的效果,就是圣人所说的吉祥善事。相国,在下这么说,您认同么?” 范雎点了点头,对蔡泽道:“然也。” 蔡泽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就是劝说秦相范雎:四季交替有它的规律,那么一个人完成自己的使命后,也应该功成身退了。 范雎自然听懂了蔡泽以上所说的寓意,但是仅仅凭这些说辞,就想让范雎把秦相之位让于他,这还远远不够。毕竟这是号称天下第一强国的秦国相位呀!关系重大。 范雎在蔡泽不知情的情况下,对蔡泽的考验,还再继续进行。 蔡泽见秦相范雎没有反驳自己的话,就反问范雎道: “相国,蔡泽在这里请问相国一句。您认为秦国的商鞅,楚国的吴起,越国的大夫文种,还有我秦国的武安君白起,他们四人的悲惨结局是值得羡慕的吗?” 范雎见蔡泽说到以上四人,就知道接下来蔡泽要说什么了。 “商鞅变法”使秦国开始强大起来,恩泽至今。但是商鞅的结局,却是被秦国贵族车裂而死; “吴起变法”使楚国称雄天下,但是吴起的结局,却是被楚贵族射杀并车裂; 越国大夫文种,辅佐越王勾践,打败了吴国。但是结局,却是被越王勾践赐死。 武安君白起,自不用说了,范雎亲身经历的事呀! 这四个人,都是在功成之后而不知道身退。故此,才惨遭杀戮的。 范雎已经知道了蔡泽之才,就再试探道: “蔡泽先生,君子以义死难,视死如归;生而辱,不如死而荣。士固有杀身以成名,虽义之所在,虽死无所恨。别人能如此,为何我范雎就不能如此呢?” 蔡泽大笑,对秦相范雎道: “相国,君主圣明,臣子贤能,这是天下的大福;国君明智,臣子正直,这是一国的福气;父亲慈爱,儿子孝顺,丈夫诚实,妻子忠贞,这是一家的福分。” “昔日,比干忠诚却不能保住殷朝,子胥多谋却不能保全吴国;申生孝顺,可是却导致晋国大乱。何故?皆因没有明智的国君贤能,来听取他们的声音呀!” “但微子逃而全身,最后被世人称之为“仁人”;孔子离开鲁国,最后被世人称之为“圣人”;管仲为兵之时,临阵逃脱,最后而被世人尊为“伟人”;范蠡离开越王归隐,而富贵终身。” “俗语道:“成功之下,不可久处”。故此,蔡泽以为,大丈夫是否成功,有三种级别:身名俱全者,为上;名传而身死者,次之;名声受辱,而身子齐全者,是为最下等也。” “相国欲学商鞅、吴起、文种、白起四人乎?还是做微子、孔子、管仲、范蠡四人哉?相国何不以此时归相印,让贤者而授之,以全其名,功成而退哉!” 范雎听罢蔡泽的话后,哈哈大笑起来。 已经知道以蔡泽的才能,担任秦国的相位,毫无问题。 站起身来,躬身对蔡泽深深一礼,言道:“善。吾闻“欲而不知,失其所以欲;有而不知,失其所以有”。先生幸教,睢敬受命。现在,雎请先生上座。” 第五十二章 范雎辞相(下) 范雎与蔡泽二人,皆为当代见识多广之人。 在宴席上谈古论今,很是投机。 而且二人早年的经历都是游历列国,投效天下君王而不得。 蔡泽谈起自己被各国君王赶出宫门的情景时,二人是哈哈大笑。 范雎说到个人在魏国被魏齐侮辱,差点送命的时候,蔡泽则是感同身受。 到了最后,范雎趁着酒兴,对蔡泽道:“蒙先生开导,范雎感激不尽。先生乃大才,范雎自愧不如,当为我王推荐之。” 听罢范雎的话后,蔡泽知道,自己人生的转折点终于到了。 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袍,站起身来,恭敬地对范雎行大礼道:“范相如此胸怀,为蔡泽始料不及。先前失礼之处,请相国恕罪。” 范雎上前扶起蔡泽,言道: “先生不必如此,是范雎应该感激你呀!否则,范雎还不知我将大祸临身也。” 等蔡泽回到礼宾馆后,天色已晚。 礼宾馆的驿官见蔡泽居然安然回来,简直难以置信。 这……这没有被相国范雎砍头呀! 忙上前问候道:“先生,安矣?” 蔡泽见驿官如此,哈哈大笑。 上前拍了拍这个驿官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上楼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而范雎则是在榻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想起蔡泽对自己所说的话。 “夫商君为秦孝公明法令,禁奸本,尊爵必赏,有罪必罚,平权衡,正度量,调轻重,决裂阡陌,以静生民之业而移其俗,劝民耕农利土,一室无二事,力田稸积,习战陈之事,是以兵动而地广,兵休而国富,故秦无敌於天下,立威诸侯,成秦国之业。功已成矣,而遂以车裂。” “吴起为楚悼王立法,卑减大臣之威重,罢无能,废无用,损不急之官,塞私门之请,移楚国之俗,禁游客之民,精耕战之士,南收杨越,北并陈、蔡,破横散从,使驰说之士无所开其口,禁朋党以励百姓,定楚国之政,兵震天下,威服诸侯。功已成矣,而卒枝解。” “大夫文种为越王深谋远计,免会稽之危,以亡为存,因辱为荣,垦草入邑,辟地殖谷,率四方之士,专上下之力,辅句践之贤,报夫差之雠,卒擒劲吴。令越成霸。功已彰而信矣,句践终负而杀之。” “楚地方数千里,持戟百万,白起率数万之师以与楚战,一战举鄢郢以烧夷陵,再战南并蜀汉。又越韩、而攻强赵,北阬马服,诛屠四十馀万之众,尽之于长平之下,流血成川,沸声若雷,遂入围邯郸,使秦有帝业。楚、赵天下之强国而秦之仇敌也,自是之后,楚、赵皆慑伏不敢攻秦者,白起之势也。身所服者七十馀城,功已成矣,而遂赐剑死於杜邮。” “此四子者,功成不去,祸至於此。此所谓信而不能诎,往而不能返者也。范蠡知之,超然辟世,长为陶朱公。君独不观夫博者乎?或欲大投,或欲分功,此皆君之所明知也。” “今君相秦,计不下席,谋不出廊庙,坐制诸侯,利施三川,以实宜阳,决羊肠之险,塞太行之道,又斩范、中行之涂,六国不得合从,栈道千里,通於蜀汉,使天下皆畏秦,秦之欲得矣,君之功极矣,此亦秦之分功之时也。如是而不退,则商君、白公、吴起、大夫文种是也。” 想到此,范雎披衣下床,推开窗户,看着天上的皎皎明月。 嘴里喃喃,自言自语道: “该走了,真的是该走了。急流勇退,正当其时呀!该回去与老妻团聚了呀!” 范雎自幼与妻子定为娃娃亲,自后,范雎家父母双亡,家业败落。 范雎妻子的家人见此,就想悔婚,但范雎妻子坚持要嫁给范雎。 二人成亲后,有了孩子,范雎就开始周游列国。 但自从成为魏国中大夫须贾门客后,范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故里。 范雎为相后,想把妻子接到咸阳,但范雎的妻子没有同意。只是来信告诉范雎:此生不求富贵,只愿意守着故里的茅屋,等待范雎回来。 过了几天,大朝之日,范雎对嬴稷上奏进言道: “王上,今有从燕国而来的名士蔡泽。据臣考察,此人极有才能,对三皇的典故,五帝的业绩,乃至自古以来,世俗的变迁,他都了如指掌。秦国今后的大政,完全可以交付于他。” 秦相范雎的话刚讲完,整个秦国朝堂一片哗然。 秦相范雎,这是想退位了呀!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呀! 就连秦王嬴稷,都感到十分吃惊。 看着殿下的范雎,嬴稷久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大一会,嬴稷才问范雎道: “相国,你刚才所说的蔡泽此人,比起你如何?” 范雎躬身对嬴稷言道:“王上,臣这一生,所见到有才华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蔡泽的。就连微臣的才能,臣也自认为也比不上他。请王上为国着想,纳之。” 嬴稷点了点头,对范雎道: “相国,既然你如此大力推荐此人,寡人就召见他,看看他是否如相国所言?” 然后扭头,对身旁的侍官道:“传寡人之诏,诏令蔡泽觐见。” “诺。” 嬴稷召见了蔡泽之后,刚一看到蔡泽的貌相,还真把秦王给“吓住”了。 此人……此人比相国范雎还丑呀!真的是太难看了呀! 难道我秦国所要用的重臣,都是这些其貌丑陋之人么? 但在询问了蔡泽众多的国家大事后,秦王嬴稷对蔡泽的回答很是满意。 当场就授予了蔡泽客卿职位。 秦相范雎见此,趁机请辞相位,秦王嬴稷不许。 下朝之后,范雎命自己的老管家把秦王所赏赐的东西,都给予封存好。 第二天,范雎把蔡泽请来,对蔡泽道: “先生大才,当为秦相。今日范雎向先生告别,回归故里。” “啊!相国你……” 蔡泽见秦相范雎真的听从了自己的建议,要辞相回家了。 此时的自己,也不知道向范雎说什么,才好? 范雎一笑,把手中早已写好的文书绢帛,递给了蔡泽道:“请先生不要推辞,持此手书面见大王。我已在书中,向大王力荐先生继任相位,望先生毋负所托。” 说罢,范雎朝王宫的方向,缓缓跪道,叩首哭泣道:“王上,臣没有助我王灭其六国,统一天下。臣辜负了我王的信任,已不配在相位之上。臣去了!” 然后,站起身来,对老管家道:“我们走吧!我们回中条山下的故里。” 蔡泽在范雎身后,双手捧着范雎推荐自己为相的手书,深深对范雎一拜。 “相国,走好。” 范雎出城后,秦王嬴稷才得到了侍官令的禀报,知道范睢已不辞而别。 “王上,范相走时,朝王宫方向叩首与我王泣别。言没有助我王灭六国,一统天下,对不起我王。范相把我王赏赐的财物,俱都封存,没有带走一物。” “相国走时,唯有追随他多年的一位老管家相随。出城时,唯有一辆厢车,外加两箱简牍而异,再无他物……王上,可否派人把相国请回。” 秦王嬴稷听罢侍官令的话后,摇了摇头。 但不知怎么回事?不知不觉间,嬴稷已经泪流满面。 站了起来,伸出右手,展开五指向前方抓了一下。 仿佛想把自己的相国,再给抓回自己的身前来。 高声道:“相国……” 范雎出城后,乘车来到了咸阳城西十里之处的杜邮。 踏着枯草,范雎缓缓迈步,走向了武安君白起的墓堆。 站在面前这座孤零零的黄土墓堆前,范雎的心情十分复杂。 过了半响,范雎才缓缓说道:“武安君啊!如今思来,你我二人在朝堂之上,相斗不止,皆为利害。如今你已死,我也亦辞相要回故里,利害于你我二人,已不相关。” “武安君啊!人生短短几十年,王图霸业真如一场梦呀!梦醒了,空空而已。武安君,你走时对范雎所言,范雎此生永不会忘记的。” 说到这里,范雎跪地,对着白起的墓堆,叩首行了个大礼。 “武安君,请受故人一拜。” 最后看了下白起的坟墓,转身离去。 关中二月,初春已至。在人们的不经意间,小草已经从土里钻了出来。驰道两旁的树枝,也已经开始长出了肥肥的、嫩嫩的牙簇。 迎着夕阳,一辆厢车从咸阳缓缓向东而去。 车上的范雎知道,远方中条山下自己的故里,老妻正在静静地等着自己。 她已经等了自己几十年了! 第五十三章 崩殂(上) 秦相范雎辞掉相位,归隐故里。 对于各国来说,都是一件大事。 这个范雎,以残疾之身从魏国入秦,所做的事情可不残疾。 秦王嬴稷登基的二十六年(公元前二百七十一年),范雎在出使魏国的秦使王稽的帮忙下,偷偷潜入秦国,协助秦王嬴稷开始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范雎最大的贡献就是帮秦国,制定了“远交近攻”的国策。 范雎建议秦王嬴稷,改变过去穰侯魏冉所制定的,先攻打齐国的秦国国策。转变为推行与齐、燕两国交好的国策,而伺机分化中原各国的合纵,攻打与秦国相邻的韩、魏、赵三国。 秦国随后在此国策的指引下,终于打开了秦国东进中原的大门。 尤其是范雎为秦相之时,所进行的长平决战,更是天下震怖。 但就如范雎对王稽所说的那样:“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物盛必衰”。 范雎此时在秦国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利可谓是已达到的了顶峰。若再往上,若再立功,就是功高盖主,就是要让君王产生怀疑了。 范睢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尤其是在武安君白起被秦王嬴稷赐死后,更是如此。 当燕国的名士蔡泽来秦后,经过考察,范雎便认识到面前这个蔡泽,是继承自己相位的最佳人选。自己终于可以急流勇退,请辞归于故里了。 对于辞掉秦国的相位,范雎也徘徊过,也挣扎过。 但是最终理智,战胜了自己对于权力的欲望。 他最终决定归隐,从而保住了自身的一世荣耀与名声。 燕孝王三年(公元前二百五十五年),二月中旬。 秦相范雎辞掉相位的消息,被燕国的情报人员率先传回了蓟都。 情报局局长黄勇,赶忙把这个消息禀报给了太子姬康。 在蓟宫的秘书阁内,姬康看罢这则消息后,闭上了双眼没有说话。 黄勇见此,对姬康建言道:“太子,范雎回归故里,我情报人员已经探明,是在中条山下的芮城(今山西省芮城县),一处偏僻村落之内。我情报人员可以一举将其……” “不可。” 黄勇的话没说完,就被姬康睁开双眼打断。 姬康叹了口气,对黄勇道: “远有范蠡,近有范雎,皆为我华夏杰出智谋之人。既然范雎他已经归隐了,就让他好好的度过自己的余生吧!此事就到此为止,今后我燕国情报人员,不必再关注此人了!” “诺。”黄勇躬身回答道。 姬康现在最主要关注的事情,是自己父亲姬冥的身体。 进入到二月中旬后,天气渐暖,这几日父亲姬冥居然能起来走动了。 刚开始,王后姬赵氏与太子姬康还有点高兴。 但是负责燕王姬冥的医官,却告诉王后姬赵氏与太子姬康二人,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 燕王姬冥能走动后,很享受这二月初春的天气。 令侍官令王从在花园的草圃之中,摆上了坐席与桌椅。 姬冥与王后姬赵氏二人,享受着这难得的春光明媚的天气。 蓟宫侍官令王从,亲自给王上与王后二人,撑起了一把阳伞。 但是被燕王姬冥给下令撤掉了。 姬冥坐在柔柔的阳光之下,和煦的春风轻拂过他的脸庞。他的内心仿佛就如这即将来临的春天一般,变得逐渐温暖起来。 与王后姬赵氏,悄悄地说着以前的事情。 “哎呀!当时我在邯郸王宫内,看到岳父正紧张的时候,就见到旁边递过来一条绢帛。王上,你知道么?寡人当时马上就不紧张了。” “你还说这些?当时你看我的眼神都是直的。父王当时在上面还坐着呢,脸色都变了。” “是的,是的。当时呀!你不知道你走后,岳父对我是大发雷霆呀!把我给吓的。” “我看你是一点都不害怕,要不怎么会让人……” “哎呀!自己当时年青呀!谁让我当时一看到你,就……” “看你,康儿都这么大了。你还在这里胡说八道。” …… 站在远处的侍官令王从,看到王上与王后二人如此,眼泪缓缓地从眼眶溢出。 赶忙掏出袖中的的手帕,擦拭了下自己的眼眶。 太阳缓缓西下,燕王姬冥站了起来,看着即将落山的太阳。 对王后姬赵氏道:“夕阳真美呀!有日升就有日落,万亘不变呀!王后,今天晚上举办个家宴吧,让康儿与喜儿二人他们全家都来,我们一家都团聚下。” 王后姬赵氏陪着自己的丈夫站了起来,点了点头。 侍官令王从听罢后,赶紧派人去通知太子康与公子喜。 随后又嘱咐膳房,开始准备宴席。 王后姬赵氏与燕王姬冥告辞,也去安排宴会的诸多事宜去了。 燕王姬冥则来到殿内,脑海中在不断的思索着一些事情。 写了封诏书,让侍官令王从,马上通知军机阁执行。 “康儿已经做得很好了。但这几个门阀贵勋,迁徙到辽地仍不老实。寡人不能把此事留给康儿,就让寡人处理了吧!对了,还有……” 姬冥不停地再考虑一些事情,以至于脸上泛起了红晕。 吩咐侍官令王从,把宗亲姬明找来,对姬明道:“王兄,明日,寡人会下诏,让公子喜全家迁往武阳郡,一年之内,不奉诏不得返回蓟都。寡人给你诏书,你要亲自把喜儿全家安置好以后,才能返回蓟都,你明白么?” 姬明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忙跪下叩首道:“臣明白。” “王兄,康儿年纪尚青,今后需要你这位伯父,多在一旁照看他点。” 姬明的声音已经哽咽:“王上,臣一定不辜负我王所托。” “王兄,不必如此。此乃诏书,你遵诏执行吧!” “诺。” …… 待燕王处理完毕了一些事情后,天色已黑,一轮明月已经升起。 王后姬赵氏来到丈夫的身旁,对姬冥道: “王上,康儿与喜儿他们两家人都来了,咱们也过去吧?” “好、好。王后,咱们这就走。” 燕王姬冥在王后姬赵氏的搀扶下,相互偎依着向膳厅而来。 姬康带着粟雅与自己刚过完满月的儿子姬华,以及还挺着大肚子的清竹、清梅二人。姬康的大哥姬喜则带着自己妻子姬代氏,以及已经会满地跑的姬丹。 众人见到燕王姬冥与王后姬赵氏两人前来,准备向二人行礼。 姬冥摆了摆手,对众人道: “都不要行礼了。今晚是家宴,都是一家人在一起,大家都不要有这么多礼节了,累!” 众人闻听后,都一起微微笑了起来,一齐答应道:“遵父王诏。” (三更奉上。今天回来的晚,一看通知,发现本书又给分类强推了,有点突然。赶紧抓紧时间写了一章,大家请尽量收藏、投票,乃至订阅,请支持下本书,支持下老犬,谢谢各位书友了。) 第五十四章 崩殂(中) 这次王室家宴,菜肴品种很是丰富,酒用的是纯高粱酿造低度数的“辽粮”酒。 因为有了满地跑的姬丹,和偶尔哇哇大哭的姬华,宴会的气氛很是热闹。 不过王后姬赵氏,乃至姬康与大哥姬喜等人,偶尔会从脸上闪过一道忧虑。 主食是米饭,燕王姬冥让姬康与姬喜二人,端着碗来到自己的桌前来。 姬冥伸手用筷子在自己的一个盘子里,夹了一块肉放到姬康的碗里。 又用汤勺舀了一勺肉汤,倒进了姬喜的碗里。 对着二人道:“这道菜就如此分给你兄弟二人了!可满意?” 姬康与大哥姬喜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二人自然都明白父亲姬冥的意思。 姬喜对父亲姬冥答道:“父王,自当如此,儿臣满意。” 姬康则只能轻叹一声:“父王……” 家宴结束,姬喜与姬代氏,带着姬康的侄子姬丹,向燕王姬冥告辞。 “父王,儿臣明日就要去武阳郡了,父王多保重身体。” 燕王姬冥挥挥手道:“去吧!去吧!” 姬康还真不知道父亲的这个安排,不免有点吃惊。 忙上前对父亲姬冥道:“父王,不必让大哥去武阳郡……” 燕王姬冥打断了姬康的话:“太子,你不必再说,就如此安排吧。” 待大哥姬喜全家走后,姬康看了下父亲。 在父亲姬冥的双眼之中,发现了泪花。 姬康的心中,只能哀叹一声! “康儿,陪为父在宫里走走吧!” “诺。”姬康躬身答道。 天上明月高挂,繁星点点。 父子二人任何人都没有带,姬康搀扶着父亲,漫步到宫中的一处廊道之中。 姬冥看着廊道内,安装的路灯。 再看了看,远处层层叠叠的殿堂宫舍,对姬康道: “康儿,这处宫殿就如我燕国一样,历经磨难,要守好她不容易呀!六十多年前,我燕国发生了“禅让”事件,齐宣王派齐将匡章攻入蓟都。” “齐军进入了蓟都,把你的老祖燕王哙,以及我燕国姬氏王族全部杀害。此等惨事在天下王室中,简直闻所未闻。” 这个时候的天下诸侯,对占领国家的王室人员,还是要讲道义的。 一般都是占领了这个国家后,并不会杀戮该国的王室人员。 而是把该国王室人员,给重新册封到一块地方。就如楚国去年占据了鲁国,就把鲁国国主姬雠迁徙到莒城。鲁国虽然灭了,但是王室成员是不会被杀害的。 所以,齐国占领了燕国后,屠杀燕国的王室成员,就是一件很过分的事了。 燕王姬冥继续对姬康讲道:“齐将匡章占据了这所宫殿,把我燕国数百年积累的财富,掠夺一空送回齐国。而且在齐国占据我燕国的这三年内,烧杀淫掠,无恶不作。” “我燕国王室,仅留你太祖父昭先王一脉。当时也是因为你太祖父在赵国为质,这才幸免得以存活,没有被齐国给加害,这简直是我燕国王室的奇耻大辱呀!” “你太祖父复国之后,寡人就出生在这宫殿之内。你曾祖父惠先王,把你太祖父留下来的大好局面,丧失殆尽。” “相国公孙操被迫发动了兵变,当时我记得很清楚,这处宫殿内外,杀声震天。姬茂当时是你祖父的卫队统领,率领着东宫卫队守住了我和你祖父。姬茂他……他也因此负伤了。” 姬康扶着父亲姬冥的身体,感觉到父亲的身体微微有点发抖。 “为父就你与你大哥姬喜两个子嗣,你大哥姬喜已经答应为父,今后要好好扶持于你;你也要记住,今后要好好照顾你大哥。你兄弟二人相互扶持,万万不可……” 姬康忙对父亲道:“父王,请你放心,儿臣今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大哥的。父王,儿臣以为你就不要让大哥前去武阳城了,侄儿姬丹还小……” 姬冥打断了姬康的话:“康儿,寡人知道你对你大哥乃至侄儿姬丹,都很好。你心里不舍你大哥与侄儿,想让他们留在蓟都。你如此,寡人心中是很开心的。” “但你要记住,在这一年内,最少也要半年,不管蓟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能让你大哥姬喜全家回来。过了半年后,你再把你大哥召回蓟都,天下人也都会夸奖你对兄长的仁爱……” 姬康知道,此时父亲对自己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这就是所谓的“王者之心”吧! 燕王姬冥看着扶着自己的小儿子,面容是如此的像自己。 “康儿,昔日,你出生时,寡人抱着你,是那么的开心。之后……唉!康儿,你不要埋怨寡人……寡人是爱你的。真的,是爱你的,非常爱……” “当时,你出生的时候,就与众不同。哭了一声,就不再哭了,当时把寡人与你母亲都吓坏了。寡人抱着你,真的很担心……” “过了几天,你能睁开眼睛,看着寡人的时候。你的目光是那么的清澈,寡人真的是很开心,很开心……” 姬康听得出父亲的语气里,带着伤感。 父亲姬冥不知道的是,当时姬康出生的时候,除了不能睁眼,其实是能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当时欣喜的心情的。 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抱了下父亲瘦骨嶙峋的身体,对父亲道: “父王,儿臣也是爱你的。” 燕王姬冥,拍了拍自己小儿子的肩膀道: “康儿,你是令寡人最骄傲、最自豪的儿子。” 姬康的眼眶,升起了湿气:“父王……” 姬冥能感觉到面前小儿子,心情难受。 就又拍了两下姬康的肩膀,对其言道: “身为燕国太子,岂能做此小儿之态!……好了,你明天还要很忙,就把寡人送回寝殿,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去吧!……” “诺。” 姬康搀扶着父亲,缓缓地向父亲的寝殿走去。 “康儿……” “父王,儿臣在……” “伐齐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父王,我燕国两路大军,现在已经全部准备完毕,随时都能南下。” “哦,这就是说我燕国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父王,是这样的。” “好,好……” ……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两人的身后,母亲姬赵氏看着远处父子二人,絮絮叨叨,相互搀扶的背影。已经掏出绢帛,捂住嘴,低声哭泣起来。 第五十五章 崩殂(下) 第二天,公子喜进宫向父王姬冥辞行,准备前往下都武阳城。 燕王姬冥不见。 只是让侍官令王从出来,督促姬喜尽快起程。 姬康的大哥姬喜没有办法,只得在宫门外叩首告别。 姬康得到禀告后,出来给大哥姬喜送别。 出了蓟都的南城门,姬康对大哥姬喜道: “大哥,不要怪父王,其实……其实父王心里一直有你。” 姬喜哀笑一声,对姬康道: “康弟,你不必多说,我知道的。父王……父王的事情就拜托你处理了。” 姬康什么话都没说,对着大哥姬喜深深一躬。 姬康说的没错,燕王姬冥的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大儿子姬喜。 等姬喜已经出城前往武阳城的消息,传回到蓟宫后。 燕王姬冥,独自一人坐在寝殿的书房内,默默地掉泪。 “喜儿呀!不要怪寡人心狠。寡人这样做,是不得已而为之呀!现在让你去下都武阳城,远离蓟都。其实对你与康儿二人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你心中没有怨恨,康儿虽然手段毒辣,但他也是至情之人。今后必然会妥善安置于你,你也会平安康乐一生。喜儿,希望你今后能理解寡人的心思。” 想到这里,燕王姬冥心如刀绞。 胸内感到十分的憋闷,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昏了过去。 在寝殿门口侍候燕王姬冥的侍官令王从,以及几个随时待命的医官。 听到殿内的动静后,匆忙跑了进来。 一看到燕王姬冥如此,侍官令王从一边遵照医官的嘱咐,把燕王姬冥放回寝殿的榻上。 一边对着与他一同进来的侍官、宫女们,凄厉地大喊道: “快去通知王后与太子殿下,快去!” 燕王姬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旁边的王后姬赵氏与姬康二人,把燕王姬冥扶起靠在榻上。 一个医官赶紧端来一碗百年以上的参汤,喂了姬冥几口。 随后,悄悄地对旁边的太子姬康,使了个眼色,就走了出去。 燕王姬冥知道,自己大限已到。 看着榻前的王后姬赵氏,那哭红的眼睛,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对王后道: “王后,今后你一人要好好的……” 王后大哭:“不,王上……” 姬冥笑着对拍了拍王后姬赵氏的手道:“王后,不要哭。” 随即扭头看向了一旁满脸泪痕的太子姬康,笑道:“大臣们都来了吧?” 姬康躬身对父亲姬冥道:“父王,大臣们都来了。” “让他们都进来吧。” “诺。” 燕国朝堂的众臣,除出使在外的苏代与将渠二人外,其他人都到了。 “参拜我王。” “众卿免礼。” “谢我王。” 燕王姬冥靠在榻上,看着下方的朝堂众臣,缓缓说道: “来人,拟诏。寡人传位于太子姬康。” 这在众臣的意料之中,朝堂众臣一齐躬身道:“臣等遵诏。” 姬康一下拜倒在地,大喊道:“父王……” 燕王姬冥抬起手,制止了姬康的说辞。 “毋需如此,你遵诏即可。” 接着又说道:“来人,把寡人的王冠拿来,寡人要亲自给太子上冠。” 侍官令王从赶忙跪下,叩首道:“遵诏。” 不一会,侍官令王从双手端着放着九旒王冠的金盘,来到了燕王姬冥的榻前。 王从高举放着王冠的金盘,跪在了燕王姬冥的榻前。 燕王姬冥伸出双手,颤巍巍地把王冠捧起。 缓缓地戴在了,跪在榻前的太子姬康头上。 看着面前头戴王冠,燕国年轻的君王,姬冥笑了起来: “康儿,你曾在前往辽地时言:欲——戴——其——冠……” 然后看向了姬康。 姬康满面泪水,哽咽道:“父王,必——承——其——重。” “好。你站起来。记住,永远记住,今天你在寡人面前说的这话。燕国……燕国从今天起,就……就交到你手上了。” “诺。” 姬冥转头朝殿内的众臣言道:“众卿,尔等……尔等参拜新王吧!” 阁相粟腹、剧辛、鲁仲连,大将荣蚠等众臣,一起对站在姬冥榻前的姬康跪倒于地。 齐声喊道:“参拜我王。” 姬康心头一阵恍惚,但随即清醒过来。 看着跪倒于地的众臣,慢慢言道: “众卿请起。” “多谢我王。” 燕国的王权,从这一刻已平顺转移到姬康的身上。 姬冥看到这一切,欣慰地笑了。 随即有下诏道:“拟诏。今后,我燕国移其丧俗,以日代月,此诏即可生效。并写入《礼记》,今后我燕国王室乃至臣民,均按此诏办理丧事,不得有违。” 姬康与众臣听到这道诏令,心头一震。 按照过去燕国遵守的《周礼》,燕王姬冥的丧事,要五日而殡,五月而葬。 不说劳民伤财,就说在这五个多月内,燕国肯本不可能起兵,大动干戈。 否则,姬康就是不孝,就是愧对祖宗,愧对天下之人。 这样,今年燕国攻伐齐国的打算,就根本不可能进行。 但现在燕王姬冥这道诏令,就完全避开了这一切,把责任全部承担到了自己身上。 姬康大拗,跪在父亲的榻前道:“儿臣遵诏。” 众臣也随着姬康一起道:“臣等遵诏。” 姬冥颤巍巍地伸出右手,把姬康脸上的眼泪、鼻涕一起搽拭掉,对姬康肃穆地道: “身为……身为燕王,今后不可……不可掉泪。” 姬康强忍住眼眶的泪花,对姬冥道:“儿臣遵诏。” 姬冥由握住王后姬赵氏的手,对姬康道:“照顾好你母亲。” “儿臣……儿臣遵诏。” 姬冥眼睛突然透露出一道神采:“康……康儿,你……你说,今后……今后后人……会如何评价……评价寡人?” 姬康看着父亲期待的面容,一展双袖,郑重地双手伏地,大礼叩首道: “我的父王,在其任内,励精图治,移风改俗,变法图强;我的父王,过去,现在,将来都是一个伟大的、睿智的君王。儿臣保证,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天下的民众都会如此称颂,史书也会如此记载。” 听罢姬康的话后,姬康的父亲姬冥,笑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里喃喃说道: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姬冥,就要……就要来拜见你们了。姬冥……姬冥一生,无愧……无愧于祖宗,无愧于子孙,无愧于……我……我燕国。” “更……更无愧的是,姬冥为……为我燕国的臣民们,造就……造就了一个,一个……出色的君王。我的儿子……儿子姬康,必成……必成万君之君,燕国……燕国必将统一……统一天下……” 姬冥的声音渐渐停止。 王后姬赵氏抱住姬冥,放声大哭:“王上……” 燕孝王三年(公元前二百五十五),二月二十一日。 燕孝王姬冥崩殂,子姬康立。 第五十六章 登基为王(上) 站在父亲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再动的榻前。 姬康感到一阵迷惘,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 “王上,请保重呀!……” 后面剧辛与粟腹等几个大臣见此,一起上前,扶着姬康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姬康呆呆地愣了片刻,看着趴在父亲身体之上,仍痛哭不止的母亲。 自己脑海中越来越清楚了。 现在自己是一国之君,绝对不能有丝毫懦弱、将惶失措的表现。 世上的人,总是如此。当父母都健在的时候,你老觉得无所谓,甚至有时候,还讨厌他们的唠唠叨叨;但是当他们都走了时候,你才会发觉自己失去了世上最疼爱你的人。 姬康现在的感觉也是如此。 面对天下大争之世。 从今往后,父亲再也不可能帮助自己,支持自己,扶持自己了。 也再也没有人,愿意顶在自己的身前,来为自己遮风挡雨了。 燕国的万钧重担再也没有人替自己分担了,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姬康没再哭泣,因为父亲临走的时候,已经告诫自己:“身为燕王,不可落泪。” “来人。” “臣在。”剧辛、粟腹等众臣一起应道。 “按父王之诏,举行大葬。” “臣等遵诏。” 姬康站起,来到母亲身旁,对仍哭泣的母亲轻声言道:“母亲,请止哀!父王已经去了,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父王定然不想看到你现在如此伤心啊!……” “康儿……” 母亲抱住姬康,把头放在了姬康的肩膀上,痛哭着。 姬康也轻轻地抱住了母亲。在这一刻,他真正地感觉到,不但是肩膀上,就是自己的内心,都有一种真正沉甸甸的感觉。 是呀!父亲已经走了,父亲已经不在了! 今后,只能自己来照顾好母亲乃至家人了! 只能自己来照顾好燕国的千万臣民! 只能自己来照顾好这燕国的江山社稷了! 这是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是自己应有的担当! 自己是燕国的一国之主!也是燕国所有臣民的最后依靠! 姬康看了下站在自己身旁的侍官令王从,对其吩咐道: “让人扶太后到后面的寝殿休息,不可让太后过多伤心。” “臣遵诏。”侍官令王从忙躬身答应道。 待王从扶着母亲姬赵氏走出父亲的寝殿后,姬康对着燕国的众臣们,缓缓言道: “诸位爱卿,父王身缠疾病许久,如今过世。寡人思及父王音容,宛如眼前,令人心痛!身为人子,尽孝尽礼,乃是寡人之本分。” “只是父王在过世前,已下诏改我燕国之丧俗,寡人不能不遵父王之诏!寡人无奈,只能按父王临终之诏,举行父王的丧礼!心中之悲痛难以言及!” 剧辛、粟腹、鲁仲连、荣蚠等朝堂众臣一起劝慰姬康道: “请王上止哀!以国事为重!” 姬康点了点头,对剧辛等众臣继续道:“各位爱卿,我燕国骤逢大变,寡人着实悲拗,各种思虑恐有不及之处。” “寡人诏令,着军机阁各位阁相会同朝堂众臣,主持父王丧礼一切事宜。尽快定下父王的谥号,以及父王大丧之各种礼节等诸事,禀报寡人后执行。” 剧辛、粟腹、鲁仲连、荣蚠四位阁相一起上前,躬身对姬康道: “臣等遵诏。” 姬康顿了顿,又对老总管姬茂与黄勇二人言道: “传寡人之诏,至此特殊时期,我燕国全国戒备。各郡县官员此时不得相互走动,应坚守职位,不必来蓟都,可在当地自行组织祭奠,遥祭先王。” “各郡县的监督院与情报局人员,应加强监督、管理。若发现有变乱,造谣,乃至违法乱纪者,一律格杀无论。” 燕国朝堂众臣闻听,心中都各自一紧,都能感觉到姬康话中的杀意。 老总管姬茂与情报局局长黄勇二人上前,拜倒于地齐声道:“臣遵诏。” 朝堂其他的众臣也一起躬身道:“臣等遵诏。” 华夏自古以来,讲究的就是以孝为本,以孝而治天下。“孝,礼之始也。”这种讲法,可不是开玩笑的,而是体现在人们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尤其是这个时代,丧礼之繁琐,简直是用笔墨都无法来形容的。 民众因丧事而负债累累的,不在少数。 其实,人们对此早就苦不堪言,尤其是下层民众。 姬康原来也早知道这方面的问题,但是无法去制止和改变。 因为这种事情,你不敢也不能去管呀! 否则,一个不孝不礼的大帽子给你扣上来,你这个人的名望、声誉等就全完了。 但因为这次燕王姬冥在临终前的遗诏,给予了姬康在燕国改变这个丧俗的机会。 燕国军机阁以及朝堂的效率很高。 短短的一天内,就定好了姬康父亲姬冥的谥号,以及燕国丧礼新的礼节与流程。 姬康的父亲姬冥,谥号“孝成”。 比姬康的前世,多了一个“成”字,这就很厉害了。 不管是“孝”,还是“成”,都是美谥。 “孝”代表好的意思,“成”代表对国家有很大的贡献。 这个谥号让姬康与母亲姬赵氏,很是满意。 关于新的丧礼礼节与程序,在姬康以父王诏令为理由的前提下。 也在众人心领神会的默契下,大大简化了原来《周礼》中的各项规定。 燕国的新式丧礼,去掉了许多东西。 当然,死者服饰、棺木,乃至坟墓的等级,这个不能去变。 对于规定的七日、五日、三日之殡的日期,这个也不能随便去改变。 但是原先七月、五月、三月的葬期,按姬康父亲姬冥父亲的诏令,变为了七日、五日、三日。而且把原来的几十项的丧俗礼节,也大为“浓缩”。 最起码从现在开始,燕国的普通民众办理个丧礼,不至于“破产”了。 至于,姬康正式登基的日子。 要按原先的规定,必须是要等丧事结束一个月后,才能择日举行。 但是燕国的军机阁与朝堂众臣商量后,以“遵先王诏”与“国不能一日无主”这两个最强大的理由,经过推算择日,定为了三月初六举行。 第五十七章 登基为王(下) 燕孝成王三年,三月初。 姬康的父亲、孝成王姬冥被葬于王陵。按孝成王的遗愿,姬康大哥姬喜的母亲姬嬴氏,被追封为“王后”,随同葬于陵墓之内,孝成王棺椁的右侧。 在燕孝成王棺椁左侧,留着一个棺位。 不用讳言,这是留给姬康的母亲、燕太后姬赵氏的。 《周礼》规定:天子:五椁两棺七重;王:三椁两棺五重;诸侯:二椁两棺四重;卿:—椁两棺三重;士:一椁一棺两重;庶人:一棺无椁或无棺无椁, 按照孝成王的遗诏,他的陪葬极为的简朴。 只有少量的瓷器、姬康赠予他的佩剑、望远镜、自己乘坐的车等。并且按燕国新的律法,陪葬品中不准有任何活物,而是以烧制、锻制的其他物品来代替。 远在下都武阳城的公子喜,因孝成王的诏令,自己无法回到蓟都。只能在武阳城自己的府上痛哭,按燕国新丧律令,设置祭堂,遥祭自己的父王与母亲。 三月初六,大吉。 天色还没亮,姬康就在侍官们的侍候之下,沐浴更衣,做着各种准备。 今天的事情很多,先是奉父亲姬冥的灵位入太庙,接下来还要祭天。 这样,才能算是正式登基为燕王了。 清晨,燕国蓟宫旁边的太庙前,气氛异常的肃穆。 整个燕国朝堂的文武百官,以及王室的宗亲,均整齐地站在太庙外的广场之处。 前方是即将要登基的燕国君王姬康。 出使各国的阁相苏代与将渠二人,已回到了蓟都。 苏代与将渠二人,是在返回蓟都的路途中,知道了燕王姬冥去世的消息后,日夜兼程,连夜赶回来的。 时辰已到,阁相苏代出列,大声喊道: “我燕国四十二任君主冥,谥号孝成,奉祖庙,享万世祭。” “恭送我燕国孝成王!” 站在文武百官、王室宗亲前列的姬康,带头大声喊道。 “恭送我燕国孝成王!” 在姬康身后的文武百官、王室宗亲们紧随着姬康,一起躬身喊道。 宗正姬明手持燕孝成王的灵位,走进了供奉燕国历代君王的太庙之内。 姬康与文武百官、王室宗亲紧跟其后。 姬明把孝成王的灵牌,放置好以后,退到姬康的身后。 姬康与文武百官、王室宗亲们一起大礼跪拜。 叩拜结束后,姬康站起,看了下燕国历代君王灵位,目光愈发变得沉稳起来。 按制,下来在宗庙内,姬康要在历代先王的见证下,戴冠着冕,佩王者之剑,接燕王印玺,完成自己正式向燕王身份的转变。 苏代主持今天的礼仪,出来又大喊道:“新王戴冠,着冕。” 在侍官们端来的金盘之内,姬康戴上了九旒王冠,身着九章冕服,即衣绘龙、山、华虫、火、宗彝五章纹;裳绣藻、粉米、黼、黻四章纹,共九章。 穿着完毕后,姬康上前插香,对着燕国历代君王的灵牌祷告道: “历代的列祖列宗,姬氏子孙康,即位为我燕国第四十三代君主。姬康必竭尽全力,完成历代先王之遗愿,使我姬氏江山,重新一统……” 香火缭绕,久久不绝。 之后,就是到南郊的祭坛祭天了。 姬康乘坐着舆车,从太庙向南郊的祭坛进发。 沿途钟磐清扬,歌声乐声动听。 在姬康的舆车旁,代表着姬康王位身份的“龙旗”迎风飘扬。 天子龙旗与诸侯龙旗的区别,在于天子龙旗有日月而诸侯无。 《周礼·春官·宗伯》:“日月为常,交龙为旗。”又云:“天子乘龙,载大旗,象日月、升龙、降龙……王之五路:一曰玉辂,钖,樊缨十有再就,建大常,十有二斿,以祀;金辂,钩,樊缨九就,建大旗,以宾,同姓以封……” 田光、韩非、鞠武率领着上千宫卫,簇拥着姬康的舆车,肃容徐步而行。 沿途将士抬头挺胸,按序站立,做着警戒。 蓟都的民众们,在街道两旁跪地叩首,参拜自己燕国的新王姬康。 随着舆车的前行,道路两旁的数万民众不约而同,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吾王万年无期!万年无期!” “吾王万年无期!万年无期!” …… 在舆车内的姬康,看着这一切,听着这一切。 虽然两世为人,也不由自己心生澎湃! 这就是我的臣民!这就是我的子民! 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整整十八年了。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平定土匪山贼,开垦田亩、修路建渠、发展产业,兴办学堂,开疆拓土……。 十八年来,自己今天终于走到这一步,享受着万民乃至千万民众的欢呼与崇拜! 姬康在舆车内,一会想到了前世,一会又想到了在今世自己所做的一切。 自己蓦然醒悟过来。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我就是我。 我姬康永远都是华夏的一份子,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就必须尽自己的使命与责任! 自己的责任就是要守护好华夏,并且要给华夏带来更多文明、先进的东西。 自己要结束这华夏的乱世,把繁荣与和平在华夏的大地上重现。 自己要率领华夏的民众,抵抗外夷的侵犯,以长城为起点,把华夏的旗帜插的更远。 高山下降、幽谷上升,但自己的志向永远不变。 想到这里,姬康的脸上不由泛起了潮红。 直到舆车停下,姬康才发现已经来到了祭天的祭台前。 下了舆车,发现文武百官都已跪在祭坛下,迎候着自己。 姬康双目含笑,对文武百官道:“众卿平身。” “多谢王上。” 这个时候,阁相苏代又走了出来,大声道:“吉时已到,奏乐。” 在祭坛下的高渐离指挥着乐队,双臂一开,顿时乐声大作。 编钟庄重,大吕激越,笙笛动听。 一个负责祭天的礼部官员上前,在前方给姬康引路。 姬康在这个礼官的引领下,一步步登上了高台。 王者祭天与天子祭天的礼节,基本上相同。 《周礼》规定:“天子与王者祭天,诸侯祭土”。一般,天子或王者,都是在登基时举行祭天大典外;另外就是在每年十月的冬季,再进行一次祭天,冀期得到上天的佑福。 姬康来到高台上后,完成了各种祭天礼节。 怎么说呢!总计从中层平台到上层的高台,姬康往返了十九次,下跪了三十一次,叩头六十六次。如此,才完成了各种祭天礼节。 看着前方的昊天大帝、从神,乃至燕国历代君王的神牌。 在庄重的声乐中,姬康对着上天祷告道: “臣姬康谨奏上天:当今天下,天子蒙难,我周室姬姓暗弱,诸侯纷争,民不聊生,天下民众,无不期望重新归统于圣主之下。” “臣姬康以渺小之身,登基为燕王。愿继上天好生之德,下承四海苍生之夙愿。必夙夜勤勉,谋国计民生,铲除暴虐,一统天下,兴我华夏。” “此乃臣姬康肺腑之言,姬康一生此志不变。浩浩上天,请明鉴臣心。” 随着姬康的祷告完毕,高台之上祭祀燃起的烟柱,直冲天际。 天上的朵朵白云渐渐地变成了一只通红的凤鸟,蓟都民众仿佛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凤鸣。 一阵清风而来,地上的小草开始嫩绿,而万千的花朵吐露蕊香。 这万千气象的转变,让所有蓟都的官员、民众,心生敬畏。 阁相剧辛一下跪倒在地,满面泪水,大声道: “天兴我大燕,天命在我燕国!” “我王万年无期!万年无期!” 随着剧辛的疾呼,所有祭坛周边观礼的官员民众,全一起跪在地上。 对着高台之上,那个年轻的君王的身影,齐声高喊: “我王万年无期!万年无期!” “我燕国万年无期!万年无期!” …… 燕孝成王三年,三月初六。 燕国第四十三代君王姬康,正式登基为燕王。 祭天之时,天降祥瑞。 六月末的最后一天 今天是六月末的最后一天。 老犬写这本小说已经整整五个月,今天正好一百五十天了。 看了看字数,正好迈过了九十万字的大关。 也就是说,老犬每天平均写六千字。 毫不夸张,此书的成绩是越来越好了。 订阅的数据从开始几个到几十,再从几十到数百,再到这个月的每天数千订阅。 一路走来,老犬感到真的很不容易。 起初被众多书友说成是一本毒书的书,现在看来渐渐也被众多的书友接受了。 其实,现在老犬看前面写的,现在也经常捂脸。 丢人呀!真想删了重新写过。 不说了,等完本再说吧!毕竟这是老犬的写作历程。 老犬也不讳言,刚开始写这本书的时候,老犬真的是随性而作。 各个方面,包括历史资料、思想准备等都没有彻底准备好。 就急匆匆地写了两章传给了点娘,想试试水。 没想到没过两天,就接到了责编虎牙的通知,说可以签约了。 这让老犬“目瞪口呆”!在这里谢谢虎牙责编了。 既然已经签了约,老犬就必须按约定的合同来从事写作了。 所以,老犬就下定决心,不管成绩如何,老犬每天都要写。 最起码,要让看本书的各位书友,知道老犬每天都在努力。 说真话,老犬往日也很少跟自己的责编沟通。 等成绩开始好的时候,老犬有点奇怪,就想问问责编怎么回事? 一看,老犬的责编已经换成山月责编了。 好多天了,老犬居然不知道! 在这里,给山月责编赔个不是,老犬失礼了。 不管怎么说,下月开始,老犬还是一如既往,勤勤恳恳写好这本书的。 希望各位书友,一如既往的支持。 在这里,对各位看本书的书友,躬身致谢! 真的躬身了,毫不隐瞒。 谢谢各位书友,谢谢山月责编,也谢谢原来的责编虎牙,签约责编露卡。 各位书友,我们七月见。 再一次谢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山中老犬。 第五十八章 定制(上) 当祭天大典结束后,姬康在典雅的乐声中,拾阶而下。 燕国所有的参与祭天的官员,以及远处观看祭天仪式的民众。 全部跪拜于地,再一次齐声欢呼道:“我王万年无期!燕国万年无期!” 姬康来到高台下的众官员前面道:“众卿请起。” “多谢王上。” 按规定的流程,下来就是朝堂大会了。 姬康转过身来,吩咐左右:“传诏,上舆,回朝。” “诺。”田光、韩非、鞠武等人齐声答道。 祭天大典中发生的种种异象,现在整个蓟都城的民众都已知晓。 这个时代的人们是迷信的,是不会解释此乃自然现象的。 他们只知道: 这是上天对于自己新王的赐福与恩宠! 这是上天对于燕国的赐福与恩宠! 自己新王的登基,是顺应天意的! 民众们不由自己,对于姬康,从内心更加肯定与崇拜。 在回城的沿途,给予了姬康更多的欢呼。 老总管姬茂见此情景,悄声对身旁的情报局局长黄勇道:“可把今日我王登基之祥瑞,让我情报人员传至天下,让天下人皆知之,尤其是齐国。” 黄勇闻听后,轻轻点了点头。 姬康也从舆车内,把手伸出窗外,向沿途的民众们给予挥手致敬。 见到自家君王如此,沿途的许多官员与民众,都激动的掉下了眼泪。 看着车外的蓟都城,街道两端,商铺民宅林立,繁花似锦的景象。 姬康心中不由自己,想到了前世的一首歌曲《赞歌》: 从草原来到天安门广场, 高举金杯把赞歌唱。 鲜花怒放美酒飘香, 欢乐的歌声响彻四方。 英雄的祖国屹立在东方, 像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 各民族兄弟欢聚一堂, 奔向美好的前方。 …… 是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这座都城都是华夏民族心中的图腾。 这座都城就应该永远气象万千,恢宏伟大! 既然我来了,绝对不能也绝不允许,战火燃烧在这座都城的上空。 再看到对自己膜拜、欢呼的民众。 姬康心中异常的清明。 如果真的我是上天之子的话,那么上天就是你们这些千千万万的民众! 我不可能万年无期!真正万年无期的,永远是你们这些千千万万的民众! 来到王宫的门口,姬康下车。 燕国王室的宗亲们,都穿着礼服。 一起在宫门外迎候着姬康,等待着追随姬康前往朝堂。 这是新王登基的规定,宗亲迎外,百官接内。 见到姬康下车后,王室宗亲们在宗正姬明的带领下,一起伏地跪拜姬康。 “恭迎我王。” “免礼平身” “多谢我王。” 待王室宗亲们站立起来后,姬康微微一躬回礼。 姬明等王室宗亲们全双手合拢,躬身低头向姬康再次致敬。 礼官见此,大喊道:“奏乐,王上进殿。” 宫门之上的宫鼓“咚咚”开始敲响,长长的号角发出沉沉的声音。 编钟大吕等乐器,也随即开始奏响。 踏着乐声,在侍官令王从的引领下,姬康迈步向宫内走去。 姬明等王室宗亲们排列整齐,紧随姬康身后。 进入宫内大殿前的广场内,田光等率领着宫卫们站在过道的两旁,列阵而待。 每当姬康,前行到前方的方阵之处。 两旁的宫卫们都单膝跪地,目视自家的君王,向姬康致礼。 姬康来到大殿前的台阶旁,停了下来。 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大殿下方,殿阶中间的“龙陛”。 想到了自己被封辽城君时,第一次自己上殿的情景。 那个时候,自己的祖父武成王姬荤还在! 又想到了自己被册封为太子,上殿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自己的父亲姬冥,就在前方的大殿内等候着自己! 但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思索只是片刻,姬康没有犹豫,抬步顺着中间的“龙陛”,拾步而上。 王室宗亲们,则顺着龙陛两旁的阶梯,随着姬康朝大殿走去。 此时的编乐更加庄重。 姬康稳稳地走着,也在“艰难”地走着!每走一步,都能感到自己的心跳声。 是的!自己乃至燕国的前途并不是坦途,还是荆棘满地。 自己要稳稳地走,行稳才能致远,才能站高看到远方美丽的风景! 来到殿内,阁相剧辛、粟腹等人率领着文武百官,在殿内的过道旁也是分列两侧。 殿内的气氛异常地肃穆。 见姬康进来,剧辛等文武百官一起拜倒叩首,齐声道:“恭迎我王。” “众卿平身。” “多谢我王。” 此时,侍官令王从大声道:“王上,上殿。” 看着大殿前面的王座,姬康深深吸了口气,向前走去。 大殿内寂静一片,唯有姬康的脚步声,响彻在殿内。 等姬康坐上了王座后,侍官令王从又大声喊道:“跪!” 乐声响起,文武百官以及王室宗亲全部一起跪地,向姬康叩首道: “我王万年无期!万年无期!万年无期!” 听着下面百官与王室宗亲们的声音,一刹那,姬康更加意识到:自己不再是辽城君了,也不再是太子了,而是一个统御疆土万里,子民千万的君王了。 姬康在王座上缓缓说道:“众卿,免礼平身。” “多谢我王。” 朝堂众臣与王室宗亲们站起,乐停。 姬康用目光,扫视了下殿内的文武百官与王室宗亲,缓缓说道: “寡人今日登基为王,并无丝毫得意之情,唯有感到万钧压身的重担。当今天下,并不平静。天子蒙难,诸侯征伐,国之存亡皆在旦夕之间,寡人深为忧之!” “我燕国立国近八百年,历代先王筚路蓝缕,披荆斩棘,方有我燕国如今之万里江山,千万民众。现在这幅重担压在了寡人的身上,寡人不敢有丝毫松懈。” “我燕国乃姬周正宗嫡系,寡人实在不想看到这天下民众,流离失所,尸骨露野。唯有继承我燕国历代先王之志,奋扬武德,拯救万民,平定天下。” 文武百官与王室宗亲们一听,除辽地的官员以外,其他人心中都跟着一紧。 新王这是要开始征伐天下了么? 姬康的声音继续在众人的耳边响起:“寡人之所愿,就是使我燕国乃至天下民众:寒者有所衣;饥者有所食;病者有所治;幼者有所养;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顾。” “寡人知道,要做到如此,很难很难!但是我燕国现在已经基本做到,那么天下也应该如此才是!这条路很艰难,寡人希望众卿能与寡人共勉!” 说到这里,姬康站起,对着殿内的文武百官与王室宗亲们,深深一躬道: “寡人在此,拜托众卿了!” 第五十九章 定制(下) 自古以来,没有一个君王在登基之时,为天下民众如此做的。 燕国的文武百官与王室宗亲们,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阁相鲁仲连上前,躬身对姬康道: “臣必遵王上之意,辅佐王上,兴我燕国,完成王上所愿。” 剧辛,粟腹、苏代、将渠、荣蚠五位阁相也一起站出,齐声道: “臣等必遵王上之意,兴我燕国,完成王上所愿。” 朝堂众臣与王室宗亲们,一看六位阁相都如此表态了,自己这个态度赶紧表吧! 众臣对着姬康躬身,齐声道:“臣等必遵王上之意!兴我燕国,完成王上所愿。” 姬康见此,点了点头,对旁边的侍官令王从道:“开始宣诏吧。” 众人见此,知道册封开始了。 首先册封的是蓟宫内人员,下来就是朝堂各部会的人员了。 王从在阶下,双手捧着姬康早就让人拟好的诏令,对着姬康躬身道:“诺。” 在这个时代,周天子也自称为王。 按《周礼》规定,朝堂官员的设立是:天子立六百、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听天子之外治,以明章天下之男教,达到外和而国治的目的。 天子或君王,内廷后圯的等级建置,与天子外廷的官僚机构是相对应的。 天子或君王的后宫,最高便是王后,王后以下,设夫人三名、嫔九人、另有二十七个世妇、八十一个御妻的预定编制,以听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妇顺,使天下内和而家理。 王后或夫人,作为天子或君王的配偶,“正位宫闱,同体天王”,在国家体系中地位很高。王后的职责是听天下之内治,以与天子或君王的外治相配合。 后宫的册封,完全在朝堂众臣的意料之内。 也就是册封姬康的母亲姬赵氏为王太后,粟雅为王后,清竹、清梅二人为夫人。 燕王姬康的后宫,就是这么简单! 马上就有侍官过来,拿着盖有燕国印玺的诏令,以及金册玉印到后宫宣读去了。 接着侍官令王从,又宣读了燕王姬康内设的监督院、情报局两个亲自主管的机构。 这个也在朝堂众臣的意料之内,老总管姬茂为监督院院长,黄勇为情报局局长。 下来就是燕国官僚机构的设置了。 侍官令王从,又展开一个诏令,大声念道: “……设军机阁,位同九卿。阁相暂为七人,分别为剧辛、粟腹、邹衍、鲁仲连、苏代、将渠、荣蚠……” 其实现在在蓟都军机阁的阁相为六人,邹衍老院长深受燕王姬康的信任,率领着部分官员在襄平城,给姬康看管着辽地的后院。 六位阁相都出来,跪地叩首,接过自己的玉册玉印。 远在襄平城的邹衍职位,自有侍官带诏前去宣读。 阁相苏代因主管礼部,下面的各部会的设置与人员任职,就由他来宣读。 苏代站了出来,从侍官令王从手里接过了诏令,提足了精神,高声念道: “王上诏令,众官听诏。” 所有的官员们,又一起跪倒于地,齐声道:“臣等接诏。” 苏代看了下众官,念道: “……王上诏令,朝堂设吏、户、礼、兵、刑、工、农、医、学九部,外设参议院议事机构。” “吏部掌管国之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事务,设部长一人,副部长两人。下设四司:分别为文选清吏司、验封司、稽勋司和考功司。文选清吏司掌考文职之品级及开列、考授、拣选、升调、办理月选;验封司掌封爵、世职、恩荫、难荫、请封、捐封等事务;稽勋司掌文职官员守制、终养、办理官员之出继、入籍、复名复姓等事;考功司掌文职官之处分及议叙,办理京察大计。各司设司长一人、副司长两人。” “户部掌管国之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其内部办理政务按地区分工而设司。各司除掌管本省钱粮外,亦兼管其他衙门的部分庶务。部长一人,副部长两人,其他人员设置一如上制。” “礼部掌国之礼仪、祭享、以及对外之往来事。下设四司:仪制清吏司,掌嘉礼、军礼之事;祠祭清吏司,掌吉礼、凶礼事务;主客清吏司,掌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精膳清吏司,掌筵飨廪饩牲牢事务。人员设置一如上制。” “兵部掌管国之选用武官及兵籍、军械、军令等……” “刑部掌管管国之刑罚政令、及审核刑名等……” “工部掌管国之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寝等……” “农部掌管国之种植、畜牧、水产、农垦、肥料、饲料等……” “医部掌管国之用医、医药、卫生、生育、防疫、及医官、医师考核等……” “学部掌管国之学院、学堂,学务、考试等……” “单独设参议院,有参事、议事、建议等职责……” 这次独立设置学部,是姬康为未来的规划做准备。 这个时代,还没有科举制度,也就是姬康前世的公务员制度。 在自己成为燕王,科举制未来肯定是要进行的,也是姬康纳天下英才为已用的具体打算。 苏代的声音还在朝堂的众官耳边响着: “军机阁有统兵之权而无用兵之权,兵部有用兵之权而无统兵之权,对外用兵皆为王上裁决,此为永例!” “地方设郡、县、乡三级……” “爵位分公、侯、伯、子、男五等,各分三级,世袭降等……” “设民爵五等,为国士、公士、郡士、县士、乡士。民爵无世袭……” …… 林林总总,阁相苏代念了近半个时辰,总算念完,可谓是口干舌燥呀!。 苏代念完,把诏令双手奉着交给了侍官令王从,退下跪倒等候姬康的垂询。 朝堂众臣的膝盖,都已跪麻木了。在这个时代,当官也是很不容易的! 姬康在上,俯身对众臣道:“众卿,对此诏令有何建议?” 这个诏令上的东西,姬康提前早就让军机阁咨询过众臣的意见了。 再说,此乃新王姬康亲自所定,谁敢在这个时候提建议? 众臣齐声答道:“吾等无异议,我王圣明!” 姬康见此,满意极了。 就对侍官令王从道:“既然无有异议,那就盖国之印玺,颁布吧!” 王从躬身回道:“臣遵诏。” 朝堂之议结束,姬康又随宗正姬明来到太庙。 把今日议定之律制,禀告给了历代先王。 看着灵位之下摆着的,代表着燕国七个燕鼎,姬康久久注目未动。 《公羊传》注云:“天子九鼎、诸侯七鼎、大夫五鼎、元士三鼎或一鼎” 宗正姬明见此,上前对姬康道: “王上,我燕国七鼎,此乃我燕国开国之时,天子所赐,是我燕国的象征。这七鼎,可谓是历尽磨难,见证了我燕国的兴衰。六十年前,齐国攻入蓟都,掠走我燕鼎。” “王上的太祖父昭先王,深以为耻。在太庙发誓,必夺回我燕鼎,雪此耻辱。二十余年前,昭先王派大将乐毅,攻入齐国,重新夺回我燕鼎……” 姬康听罢宗正姬明的话后,看着历尽沧桑的七座宝鼎,轻声言道: “是呀!天下终将鼎归一尊,齐国么?……” 姬康转身,看向了庙门的南方。 他知道,此刻在自己目光的方向,自己麾下的数十万大军,已经准备挥师南下。 攻打齐国,逐鹿中原,问鼎天下,已经势在必行! 第六十章 兵动(上) 三月初九,蓟宫,军机阁。 昨晚,蓟都下了一场春雨,整个蓟都城的空气异常清新。 整座都城内的宫殿房舍,乃至街道,也被这场小雨打扫的很干干净净。 燕国民众们,也因新王姬康的登基。 而一扫姬康父亲孝成王去世后,整个燕国上下的悲痛不安气氛。 朝堂与民众们的日常,也迅速回到了正规。 此刻在军机阁内,右侧墙上挂着的地图旁。 燕王姬康与剧辛、粟腹等五位阁相,正在听着大将荣蚠,讲解着伐齐燕军的各项军事部署。 伐齐的军事工作,从去年开始,燕国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此事已经不允许再继续“拖延”下去,必须进行了。 这也是姬康登基以后,首先要面临与解决的问题。 荣蚠手中指挥棒指着燕国南部的河间郡,正对姬康等人讲道: “王上、诸位阁相,现在我燕国的南部与辽东的两路大军,对齐国的攻击军事部署均已到位。可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南部王石、武阳靖率领陆军第三、第四、第十军,总计三个正规军,十万大军,已进驻到我燕国与齐国交接的河间郡;” 接着荣蚠的指挥棒点到了地图东部的海面上: “东部乐间、薄望率领陆军第五军、海军第一、第二军,总计也是三个军,十万大军,也亦于上月底全部部署到位,大军现在已经进驻到,离齐国即墨半岛三十多公里处的沙岛群岛;” 荣蚠转过身来,对坐着的燕王姬康等六人继续道: “另外,左宗带领的第二军,也已经到达武阳郡;中阳郡刘胜率领的第八军,包括右北平、武阳、河间、中阳四郡的第一批预备役军十五万人,总计近二十二万大军,做为我南部伐齐大军的后援,也亦进入到戒备做战状态。” “在辽东,石勇的第七军,薄望的第九军两个正规军,以及辽东、辽西、辽南、汉城四郡的第一批预备役军十五万人,总计也为二十二万大军,做为我东部伐齐大军的后援,此时也进入到戒备作战状态。” 说到此,荣蚠顿了下,继续说道: “王上,此番我燕国伐齐之战,东、南两路大军的第一波攻击,动用了总计二十万的正规大军;其后做为后援大军更是高达四十余万之多。” “不说别的,就是辽东、辽西、辽南、汉城四郡几乎所有的商船,也被我大军征集一空,以备载军之用。可以说,我燕国为此次伐齐,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以上就是我燕国此时的军事准备、乃至整体部署,请王上与各位阁相给予指正。” 姬康对旁边的侍官令王从递了个眼色,对水杯点了下头。 王从马上明白过来,赶忙给荣蚠的水杯填满水,给荣蚠端了过去。 荣蚠端起水杯,躬身对姬康说了声:“多谢王上。” 然后就“咕咚、咕咚”一口气,把杯里的水给喝了一半。 然后把杯子,还给了侍官令王从。 阁相剧辛还是很谨慎的,就问荣蚠道: “荣将军,此番我燕国伐齐,齐国目前的状况如何?各国目前的状况如何?你可以预判下,会不会打成乐毅将军伐齐哪样?会久拖数年不决呢?这对我燕国来说,至关重要。” 这也是姬康与几位阁相,最为担忧之事! 听剧辛这么一说,都把目光看向了大将荣蚠。 荣蚠见此,用舌头轻舔了下嘴唇,看了下姬康以及众人道: “王上、各位阁相,根据王上的建议,我燕国攻击齐国的第一波两路大军,均为秘密调集进驻;再加上先王去世时,我燕国调集预备役军,全国戒备,也为各国之常情。” “故此,现在的齐国,乃至中原各国,从情报局反馈而来的消息来看,如今各国都没想到我燕国会在此时,对齐国发动攻击。” “就是齐国,也是在与我燕国交接的边境之上,略为戒备,而没有大举的防范。可以说,目前的总态势,对我燕国伐齐可谓是大为利好。” “此番我燕国伐齐,战役一旦发起,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齐国。这次的军事行动,就如王上所说的,名为“闪电战”。“ “我东、南两路大军会用最快的速度,在中原各国没有彻底反映过来之前,直扑齐国都城临淄,拿下齐国。不给各国,在我燕国伐齐期间,可以有任何可以利用、操作的空间。” “王上、各位阁相,就是一旦出现像剧相所说的对峙状况,末将已按王上之嘱咐,会马上动用我数十万后援大军,对我第一波攻齐之大军进行增援。” “总之,伐齐之战,绝对不能像上次乐毅将军哪样,久拖不决。必须速战速决,不能拖延。王上、各位阁相,此战我军计划准备在秋收以前,必须结束。” 阁相粟腹也问道:“荣蚠将军,本相知道上次我军前年援赵,与秦军对垒之时,使用了一种新式之武器,炸之,周遭将士人马俱焚。现在我两路大军,此种装备配备如何?” 粟腹所说的就是手火雷了。 因为燕国对此种武器,一直没有公开,而且严格保密,只在大后方辽地隐秘之地的军工厂生产。中原各国,尤其是秦国都稍有知道,但不知为何物? 据姬康了解的是,因为此武器,燕国各郡县的监督院与情报局人员,可是没少跟各国的密谍进行生死较量,现在光抓捕以及死伤的各国密谍就达上百之多。 荣蚠看了下燕王姬康,看到姬康点了点头,知道了姬康的意思。 现在姬康对于阁相粟腹也很信任。 不过粟腹现在,也确实对姬康是万分的支持啊! 你想想,自己的外孙姬华是燕王姬康的嫡长子呀!如果不出意外,就是将来燕国的太子,是要继承燕国的王位的! 粟氏家族,也可谓是燕国王室正宗的外戚了! 现在与今后,可以说与燕王姬康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了。 荣蚠对着粟腹道:“粟相,你所说的武器,名为“手火雷”,我两路大军现已大量装备。此乃两军对垒,撕开对方军阵,乃至防线之用。” “另外,末将还可以告诉你的是,我军对于敌方的坚城,在手火雷的基础上,又发明了一种新式武器,名为“炸药包”。末将在这里,毫不客气的说,现在天下各国,没有一座坚城,能阻挡我军的征伐。” “末将在这里,之所以敢如此讲,在秋收之前,拿下齐国。可以说,一则靠的是我军将士们的勇猛;二则,就是靠我军武器装备,远远优于各国的军队。” 阁内燕国的几位重臣,听罢大将荣蚠的话后,都相顾一视,会心笑了起来。 第六十一章 兵动(下) 大将荣蚠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会议继续进行。 鲁仲连先生只问了一句: “王上,苏相与将相二人出使各国的状况,是否合适给臣等说说?” 苏代与将渠二人回到蓟都后,正好赶上姬康的父亲孝成王过世。 两人只是简短地对姬康做了禀报,并没有详细阐述。 大军征伐在即,各国目前对于燕国的态度,此时非常重要。 阁相鲁仲连的建议,也是此次会议的应有之意,姬康自无不可。 姬康对着苏代与将渠两人人道: “苏相、将相,你二人就对寡人与诸位阁相,说说你二人前去各国的详细状况吧。” 苏代先讲了下自己与将渠二人,前往赵国游说的经历。 接着又详细把自己出使韩国与秦国,面见韩王然与秦王嬴稷的状况给大家阐述了下。 阁相将渠则对姬康等众人,谈起了自己前往魏国与楚国的状况。 “王上,臣前往魏国的时候,魏王圉亲自接见了微臣。待微臣献上先王与太子给予魏王的礼物,魏王圉很是开心。对臣言,愿与我燕国接成友好之国,互不侵犯……” “至于楚国,则是完全在我王与诸位阁相的意料之中。楚王熊完与令尹黄歇,就是想让我国承认其对鲁国的占领。臣当时按我王的建议,默许了此事。” “楚王熊完与令尹黄歇二人,当时都非常高兴。也答应与我燕国结成友好之国,并希望我燕国在关键的时候,能帮助楚国抵抗秦国,此事臣只说,回国后一定会禀告给我王……” 苏代又补充说道:“王上,臣派长大夫廖山前往齐都临淄,在昨日刚回到蓟都,言齐国国内君王后主政,一切国事皆决之,齐王建万事皆从母命。” “这个君王后,重用自己亲族,让其弟后胜把持朝政,排挤齐国有为之士。这个后胜可谓是贪得无厌,见先王与太子赠予了君王后与齐王建,两套玻璃器皿后,居然公开朝廖山索要。” 众人闻此,均感到十分有趣。 姬康笑着问苏代先生道:“结果如何?” 苏代先生大笑,对姬康禀报道:“当时廖山就说此物珍贵,我燕国也是不多。待回国后,再禀奏我王,给他准备一套,派人给其送去。” 众人听罢苏代先生的话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苏代先生继续说道:“王上,就是稷下学宫的祭酒荀子先生,也是数次上书君王后与齐王建,言国之良策。但其意见,均未获得君王后与齐王建的采纳。” “这让荀子先生很是伤心,过完年后,荀子先生又向齐王建辞职,不再担任学宫的祭酒,而前去楚国游历。齐国的整个朝堂、民间对于君王后的用人,都很不满。” 姬康则是长叹一声,言道:“荀子先生乃当世之大才,可惜没有来我燕国。寡人真的希望这天下的良才,都能来我燕国,共谋天下之大计呀!惜哉,叹载!” 来自齐国的阁相鲁仲连老先生,闻此是连连摇头,对于故国之状况则是长叹短嘘。 现在燕国大军就要攻打齐国了,齐国居然还是如此! 阁相将渠,则是拍姬康“马屁”道:“我王爱天下之才,世人皆知之。当今天下有志之士,谁人不知王上为太子之时,所做的《短歌行》一诗,臣与天下之人皆服之。” 姬康一笑,心里感到非常舒服,醺醺然起来。 众阁相都惊诧地抬眼看了下将渠,发现这老头子居然趾高气扬,一幅众人皆醉吾独醒的样子。众人心内皆道:“将渠老儿的“马屁功力”,好生了得呀!” 阁相剧辛见此,狠狠瞪了将渠老头子一眼。 忙咳嗽了几声,对姬康道: “王上,当今看来我燕国的外部之氛围,对我燕国也是较为有利的。目前看来,秦王嬴稷断不会看我燕国吞并齐国,秦国是最有可能出兵之国。” “但臣以为,只要我军如荣蚠将军所言,能尽速攻破临淄,拿下齐国,就是秦国对我燕国,也无能无力,不能拿我燕国如何。” “反而,臣之所忧虑的是,我燕国灭掉齐国后,各国必对我燕国有新的看法。我燕国再想保持以前的低调,那是不可能的了!” 众人听罢剧辛的话后,都比较认同剧辛的看法。 一起看向了姬康,想看看自己王上对此事的态度。 燕国在之前的时候,一直遵循的是姬康所言的“高筑墙、广积粮、缓争霸”九字方针,采用的是姬康所讲的“韬光养晦”之战略。 故此,中原各国对于燕国基本上是不怎么在意的。虽然姬康在辽地开疆拓土,灭国立郡,但是在中原各国看来,这毕竟与各国不怎么相干,不算什么。 只有前年,燕国出兵援赵,击杀了秦军大将蒙骜与司马梗,并击败了秦军的十五万大军后,这才让其他国家警觉起来,对燕国的态度明显不同。 姬康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又习惯性地来到了地图旁。 看着墙上的地图,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不由想起了前世,当时华夏崛起后,画出了“东海防空区”,提出了对外的“一带一路”政策。面对的就是以世界第一大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层层打压、污蔑、防范。 在这种情况下,华夏就有许多国内的“公知”认为,当时的华夏对外政策冒进了,对内军费太高了。应该继续采取“韬光养晦”之国策,就能避免如此的状况。 姬康认为这都是“扯淡”。可能么? 华夏的经济量体在当时按汇率来算,已经是世界第二;按平均购买力来讲,已经是世界第一。无论其对外贸易,还是工业制造能力等各个方面,也是已经名列世界第一。 如此庞大的经济量体,如此规模的工业能力。 你怎么、还怎能去“韬光养晦”? 华夏当时被称为“基建狂魔”,但是国内随着高速铁路与高速公路网的初步完成,以及其他重大基建项目的完成,对外发展就成为必然选择。 不发展军事力量,更不可能! 对外贸易量世界第一的国家,靠什么去保证海外华夏的利益与国人的安全? 更何况,当时的华夏,国家还没有统一;在西部与“阿三”还有十数万平方公里领土的争议;南海的众多的岛屿,也面临着周边诸多国家的侵占与蚕食。 这些问题不解决,如何去实现华夏的复兴? 就是要和平解决这些棘手的问题,也是必须以国家武装力量做为后盾的呀! 此时燕国的外部状况,相比起姬康前世要好很多。 随着燕国初步工业化的发展,燕国的国力也在短短的时间内,得到了迅速增长。 相较于中原其他六国,燕国现在的国力,可谓是名列前茅! 而中原六国的国力,现在相对来说,都处于低谷。 若此时,燕国不抓紧机会,壮大自己,去实现自己心中的梦想。 那么,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还有何意义呢? 姬康永远记得前世中,有一个外国领导人所说的话: “什么是真理?所谓真理,就是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是呀!自己的梦想,就是在自己麾下大军的马蹄,以及在燕国将士们的战刀手里。 想到这里,姬康双眼不由自己,微微眯起。 对自己的几个阁相,慢慢言道:“保持了不了低调,就不保持了!” 顿了顿,又道:“以我燕国现在的国力,已不可能永远躲在草丛后面,当一只兔子。如今最主要的就是按我燕国之规划,南下灭其齐国,正当其时!” 转过身来,姬康又冷冷地说道: “来人,拟诏。令王石、武阳靖率陆军第三、第四、第十军;令乐间、薄望率陆军第五军、海军第一、第二军。务必于三月十六日,对齐发动攻击。” “令陆军第二军、第七军、第八军、第九军,以及右北平、武阳、中阳、河间、辽东、辽西、辽南、汉城第一批预备役军队,随时待命,支援前线大军。” 六位阁相全部站了起来,以前躬身对姬康道:“遵王上诏。” 姬康又看着大将荣蚠道:“荣将军。” 荣蚠“啪”的一声双腿合拢,双手抱拳躬身道:“王上,臣在。” “荣将军,你现在即可起身,前往河间,亲自主持对齐之战。战局瞬息万变,前阵之战事,汝自可与众将商量决之,不必禀报寡人,寡人与朝堂绝不干涉于你。” “王上,臣明白,臣遵诏。” “荣将军,你永远记住,寡人与各位阁相、朝堂官员,乃至我整个燕国上下,都会做为你的后盾的,你可放手为之。把……把齐国,给寡人灭之。” 讲完,姬康对着荣蚠深深一躬。 其他阁相也全部随着姬康,对着荣蚠深深一躬。 “大王,末将这就即可动身。请王上与诸位阁相,等臣与前线将士们传来的好消息吧!” 荣蚠躬身回礼,转身,向外走去。 随着燕王姬康的诏令下达。 从此时开始,整个燕国已全部进入到了战时状态。 整个的燕国,犹如“一台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第六十二章 恩怨(上) 三月十四日,沙门岛今山东长岛县县城,中军大营。 沙门岛上的港口内,密密麻麻停满了战船。 码头之上,兵戈林立,戒备森严。 这个时候,一艘船只在前方指引船的引领下,靠在了港口岸边。 燕国大将乐间、薄望,少将石敢、李敏、张天等人,都在岸边等候。 韩非从船内走出,踏上码头之后,向众将领行礼道: “有劳各位将军,在此迎候。” 乐间、薄望等众将上前,一起躬身回礼。 昌国君乐间对韩非道:“韩大人代表王上,前来传诏。我等在此迎候,是应该的。” 韩非受姬康指派,于三月九日就赶往了河间郡雍奴县港口今天津市港。 乘坐特制的快船前来沙门岛,下达东路大军攻打齐国的诏令。 其实乐间、薄望等大将,也不是应该在码头迎候的,但大家都是聪明人呀! 在武阳郡视察时,当今燕王姬康,夸赞韩非的的一句“我得先生如齐桓公得管仲,晋文公得狐偃也。”的话,现在早已传遍了燕国官场。 与燕王姬康一齐长大的少将石敢,就对乐间、薄望等众将领曾这么说道: “王上自小到大,很少去这么夸一个年青的官员。只要这个韩非兢兢业业为我王做事,不犯根本性的过错。未来一个阁相的位置,那是跑不了的呀!” 华夏民族的关系学,自古就源源流长呀! 与未来的阁相搞好关系,这是任何一个燕国官员,都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 韩非在乐间、薄望等众将领的簇拥下,来到中军大帐之内。 一走进大帐之内,韩非转身,从怀中掏出燕王姬康的诏书,高声大喊道: “乐间、薄望等众将接诏。” 乐间、薄望、石敢、李敏、张天等众多的海军将领一起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道: “末将听诏。” 韩非看了乐间、薄望等众将一眼,缓缓展开了诏书道: “……王上诏令:令乐间、薄望等众将,率领我东路大军陆军第四军,海军第一、第二军,于三月十六日对齐国发动攻击。” “东路大军务必占领即墨城今平度市古岘镇大朱毛村一带,直至琅琊城今山东青岛市黄岛区琅琊镇,扫平即墨半岛之一切抵抗力量,切断临淄今山东淄博市临淄区齐军之后路;”^ “其石勇所率第七军、乃至第九军,以及辽东、辽西、辽南、汉城四郡之预备役军皆受乐间、薄望节制;前阵一切军务,众将商量自决之,不必禀报。凡抗我大军征伐之城者,一律歼灭,不得姑息……” “遵王上诏。”帐内众将一起应道。 韩非念完诏书后,发现薄望、石敢等将领还是很平静的。 唯有主将昌国君乐间,满脸的泪水。 韩非一想就明白过来了,乐间因父亲乐毅的关系,与齐国的恩怨太深了。 当时乐间的父亲、燕国大将乐毅,举燕国倾国之军,攻伐齐国。 齐国境内所有的城池都打下来了,唯剩即墨与莒城今山东莒县两城。 当时大将乐毅为了齐国的民心归服,让燕国对齐国的占领彻底牢固。没有让燕军当时强攻这两座城池。只是对即墨与莒城这两座城池,围而不攻。 在燕军围攻即墨与莒城的五六年内,燕军甚至还允许这两座城池的百姓,出城种地、收割粮食、砍柴,没想到大将乐毅的这一念之仁,结果却导致了燕国的惨败。 就是齐国这两座城池的存在,让燕国攻打齐国的战事久拖未决。 在姬康看来,乐毅与自己曾祖父燕惠王的不合,田单的反间计只是一个导火索,一个诱因罢了。其实真正的原因,还是在于燕国伐齐战事时间太长了! 从燕昭王二十九年公元前二百八十四年起,一直到燕惠王元年公元前二百七十八年,燕国伐齐的战役居然长达七年之久。 你想想在这个时代,一个国家的战事拖这么长时间,数十万大军的耗费有多大? 可以说,现在的中原各国,任何一个国家的国力,都不可能支撑这么久的! 秦赵两国长平之战,对决了三年。不要说赵国,就是以国力如此强大的秦国,到了最后,也感到十分吃不消了。 姬康当时看罢此战的经过后,只是对石敢说了句:“迂腐!” 你可以攻打下来,再治理么! 姬康在前世做为一乡之长,深深懂得:“不管是管理一个团队,还是一个地方,要懂得“恩威并济”。不但要有“恩”,更要有“威”。否则,你是治理不好这个团队或地方的。” 一味的“仁者”之心,而没有“威慑”之举,是要不得的。 姬康的曾祖父燕惠王之所以要换掉乐毅,未尝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战事实在是拖得太久了呀! 其实,姬康在辽地时,乐毅在给姬康的书信中,对于这一点也十分后悔。 他在书信中,曾对姬康言道: “……本想一年,齐之两城皆归之。熟知拖至七年之久,悔之……” 直到最后,让齐国大将田单彻底翻盘,燕国自此元气大伤。 乐毅虽然逃到了赵国,但是燕国还是很厚道的。 并没有因此而杀害乐毅的亲族,而是让乐毅的儿子乐间,继承了昌国君的爵位。 燕国朝堂君臣虽对乐间不多说什么,但这么多年来,这种埋怨是一直存在的。 这让乐间,在燕国朝堂十分难受。 多少夜晚,乐间因此事都彻夜难眠,一直想洗刷齐国带给自己父子的耻辱。 尤其是父亲乐毅,当时七年没攻取下来的即墨城。 但是燕国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对齐国再采取军事行动。 如今,洗刷自己父子的耻辱时机,终于到了。 这一次,新王终于给了自己这样的机会,也给了自己充分的信任。 剩下来的,就全靠乐间自己,与麾下将士们自己的事了。 昌国君乐间,双手恭敬地从韩非手里,接过燕王姬康的诏书。 对传诏特使韩非道: “韩大人,请你回去转告王上,臣下与东路之将士们,必不会辜负我王对我等的期待。此番必拿下即墨城,彻底扫清半岛齐人的一切抵抗。若再有抵抗我大军者,灭之。” 韩非对乐间点了点头,对乐间道: “乐将军,王上在微臣来时,让微臣转告将军,王上这么说:“你告诉乐间将军,寡人是信得过将军的。先前之所以让将军去兴安郡带军,没有留在蓟都,是想让将军尽快熟悉我军当前的新式作战模式,而不是贬之。”我王说,你必会理解他的一番心思的。” 当时,姬康让乐间去辽地带兵,朝堂之上皆有猜测。 也有许多朝臣,皆以为姬康已经对乐间不那么重用了。 就是乐间自己,当时何尝没有此种想法! 但是,现在一切真相大明! 此次任命乐间为东路军主帅,节制统帅数十万燕国大军,而且凡事决之。 这已经说明了一切,之前的传言乃至乐间自己内心的揣测,皆不攻自破。 乐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对着蓟都的方向,放声大哭,叩首道: “王上,此番伐齐,臣必会竭尽全力,洗刷我父子的耻辱,不辜负我王对乐间的期望……” 与此同时,在河间郡的王石、武阳靖之南路大军,迎来了大将荣蚠。 荣蚠对王石、武阳靖等众将领,也传达了燕王姬康攻齐的诏令。 “……王上诏令,令王石、武阳靖等众将,率我南路大军第三、第四、第十军,于三月十六日攻齐;前阵诸事,王石、武阳靖与众将商量决之……” 王石与武阳靖等众将齐声道:“遵王上诏。” 荣蚠把诏书给了王石,言道:“王将军,本将会亲自亲自坐镇河间,为尔等之后援。” 王石对荣蚠答道:“末将明白,末将与麾下的将士们,必不会辜负我王与将军的期盼。” 燕国南路十万伐齐精锐之大军,接到姬康的诏令后。 从各自的隐蔽、封锁的军营一齐开拔出来。 像红色的波涛一般,朝齐国的边境涌去。 第六十三章 恩怨(下) 三月十六日,燕国大朝之日。 一大早,姬康就从榻上起来,旁边的清竹想起来侍候姬康的洗漱。 姬康制止了他,对清竹道:“你也快生了,多休息会,不要过于操劳。” 然后把耳朵凑到清竹的大肚皮上,听了片刻。 笑着对清竹道:“小家伙挺活泼,居然踢了我两下。” 清竹看到姬康如此,也是一脸的幸福。 姬康出了清竹的寝殿殿门,侍官令王从赶忙上前,问姬康道: “王上,早膳吃点什么?” “给寡人来碗豆脑,再来几个包子就行了。” “诺。” 吃罢早饭。 因是大朝,姬康穿上了正规的九旒冕服,没再象往日那样身穿便服。 来到去前殿的门口时,旺财欢快地迎了上来,蹭了蹭姬康。 姬康如往常一样,摸了摸旺财的脑袋道: “好好在家看门,如果想出去,就让他们带你出宫转转。” 旺财“汪,汪”了两声,答应了姬康。 姬康站起,向前方大殿走去。 进入大殿之内,百官皆已到齐,等候姬康。 殿内钟罄等乐器齐鸣,待姬康在王位坐定,乐停。 众臣一起拜倒:“我王万年无期。” “众卿平身。” “多谢我王。” 姬康在王座之上,看了看殿内的百官,慢慢言道:“众卿,估计你们也知道了。今日,我燕国大军,已经向齐国开进。这乃我燕国继昭先王之后,再次大规模伐齐。” 众臣一起躬身对姬康答道:“我王圣明。” 自古以来,任何国家都是如此:战事一起,空前团结。 燕国的朝堂,自然也不例外。 伐齐之战到了此时,已经无法也无需隐瞒了。 自三月九日,姬康发出伐齐诏令后。整个燕国朝堂官员,皆知道了此事。 姬康继续说道:“此番伐齐,寡人就是想彻底解决,我燕国与齐国的数百年恩怨。我燕国与齐国几乎是同时受天子所封,先后建国,至今都已近八百年矣!” “当时先祖武王封我燕国于北疆,乃为驱逐北戎;而齐、鲁封其山东,乃为开拓东夷之地。如今寡人细细思来,仍觉先祖武王之苦心。” 姬康的先祖周武王姬发伐商之后,平定了天下。 于周武王四年(公元前一千零四十六年),还师西归,在他新迁的都邑镐京(即宗周,今陕西西安西北沣水东)举行盛大典礼,建立了周朝。 在此典礼上,为了巩固周朝政权,适应新形势的需要。武王决定按功行赏,调整统治集团的内部关系。实行以周王室为中心的分封政治制度。分封了七十一个诸侯国。 蓟宫大殿内,姬康的声音依然在回荡: “齐国的首位君主,乃先祖武王的国师吕尚(就是姜太公,因姓姜、氏吕,在没成为国君前叫吕尚),与我燕国关系良好,两国之间并无任何的瑕疵。” “我燕、齐两国在开国之后的数百年内,通贸经商,互通有无。甚至我燕国在面临数次北方山戎等国侵犯之际,齐国均援助我燕国,共抗胡夷,至今想起,寡人感慨甚多。” 姬康所说的一段历史,朝堂的众臣也都清楚。 燕国刚来北疆之时,国力还是十分弱小。 当时面对北方的山戎,燕国打不过呀! 燕庄公二十七年(公元前六百六十四年),北方游牧民族为进入中原,山戎、孤竹、令支等国联合起来,数十万大军南下。 燕国苦苦抵抗,二十万大军几乎消耗殆尽,但仍抵挡不了山戎等国的进犯。 当时燕国急忙向齐国求救,齐桓公派大军北上,与燕国共同抗击北方的游牧民族进犯。两国军队联合起来,击溃了山戎,灭了孤竹、令支等国,燕国以此而壮大。 姬康站起,走下殿阶,在殿内缓缓而行。 “但没想到齐国社稷,居然被田姓一族篡夺。田姓先祖陈完(姓田,氏陈)本为陈国之落魄公子,在国内被人迫害,走投无路,投奔齐国。”^ “齐国姜姓王室,对其先祖陈完不薄,而且重用。结果没想到其后代,不念当年齐国姜姓王室对其之恩,居然狼子野心,逐步篡夺齐国之社稷江山。” “田乞发动政变,将齐国朝政大权总揽;其后代田和(就是齐太公)更是丧尽天良,居然把国君齐康公放逐到海岛,断其后嗣。” 姬康说这些话的意思,朝堂众臣一听就明白。 在这个“血统论”亦然为主的社会里,齐国现在的田姓国君,这样做就是得位不正。 不过姬康所说的也是事实,齐国的历史确实是分为两个部分。 前期齐国王室乃姜姓,后期则被田姓篡夺,但国号仍为齐国。 姬康在殿内边走边道: “齐国社稷自被田姓一族篡夺后,简直是穷凶极恶。依仗其强大的国力,不断征伐吞并周遭诸国,我燕国与齐国接壤,也是其中之一,不得幸免。” “田侯剡四年(公元前三百八十年),齐军突然发兵攻我燕国,占我燕国桑丘城(今徐水县东南),我燕国浴血奋战,夺回桑丘;” “田侯剡六年(公元前三百七十八年),齐军又派兵攻打我燕国,夺我数城;” “先祖简公四十二年(公元前三百七十三年),齐国又攻我燕国,两军会战于林营,我燕国胜齐败;” “先祖文公七年(公元前三百五十五年),齐国侵掠我燕国泒水(今河北泃河)之地,我燕军胜,齐师遁;” “其后,齐国更是趁我燕国动乱之际,屡屡伐我燕国。齐伪宣王伐我燕国,取我河间郡十城,幸而苏秦先生出使齐国,齐国复还;” “乱臣孽贼子之,乱我燕国之时。齐国又伐我燕国,攻破我都城,占我燕国三年,夺我燕鼎,太祖昭先王时期,乐毅将军伐齐,方才夺回我燕鼎。” “尤其过分的是,齐国占我燕国之时,居然将我燕国王室屠杀一空,民众更是被奸淫掳掠。如此血海深仇,寡人深感耻辱。故,今伐之。” 阁相剧辛马上站出来,对姬康躬身道:“大王,我燕国伐齐,顺应天意、民心,臣赞之。” 阁相苏代跟着出来,躬身对姬康道:“王上,我王与剧相所言极是,臣附议。” 粟腹、鲁仲连等朝堂众臣一起对姬康躬身道:“王上,伐齐之战,臣等附议。” 姬康见此,微微点头。 燕国朝堂的众臣,看到年轻的君王来到大殿的门口,极目向远方眺望。 众臣都追随在自己君王的身后,向远方望去。 这个时候,他们听到自己的君王轻轻言道:“开始了。” 姬康说的没错,燕国攻打齐国的战役,此刻确实是开始了。 就在姬康举行朝会之际,燕国的南路、东路两路大军。 全部已经开始,踏上了齐国的国土。 从沙岛群岛到即墨半岛的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战船,升起的风帆,如朵朵白云一般,覆盖在海面上,向即墨半岛的蓬莱城(今山东蓬莱县)而去。 而陆路的燕军,在腾起满天的尘土中,也滚滚涌上了齐国的疆土。 燕,齐两国的生死之战。 在中原各国都没想到,甚至是齐国也没想到的情况下,爆发了! (今天回来的较晚,发出了也比较晚了,请各位书友谅解。) 第六十四章 突袭(上) 对于伐齐,姬康其实并没有像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 在朝堂之上,姬康侃侃而谈,给众臣一幅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万事皆在掌握之中。 但实际上,姬康心里也非常忐忑不安。 虽然战前燕军经过了缜密的盘算,也派出苏代与将渠二人,到各国进行了外交斡旋。 但是齐国的抵抗会如何?中原各国的反映最终如何? 姬康确实无法把握这些。 齐国并非是扶余、箕国这样的小国,而是一个被称之为世之七强的中原大国。 自己初为燕王,就进行如此一场大规模的灭国之战。 如果胜了,什么都好说! 但如果没拿下齐国,后果对燕国来说,不堪设想! 从朝堂出来,姬康只身来到蓟宫旁的太庙内。 静静跪在,燕国的历代先王灵位面前。 与这些先王的英灵进行着祷告与诉说,以寻求内心片刻的安宁。 “大燕历代先祖之灵在上,子孙姬康在此跪告。” “大燕大出,已傲之华夏北疆。” “我燕国历代先王南下中原之愿,姬康即位,无一日敢忘。” “如今列国环伺,天下一统之势已成。” “然我燕国若不想今后被他国之并吞,唯有奋发图强,壮大自己。” “现今天子蒙难,中原各国大战频繁多年,国力皆疲。” “此时我大燕伐齐,乃千载难逢之时机。” “姬康决意南下,率先铲除我燕国的世仇齐国。” “若能得偿所愿,我燕国必能统一天下。” “燕风烈烈,燕德昭昭。” “祈愿,列祖列宗佑我燕国!” 说罢,姬康对着燕国历代先王的灵位,深深叩首。 在宗庙门口站着的侍官令王从,发现旁边的宗正姬明,正在看着宗庙内叩首的燕王姬康,脸上的泪水已顺脸颊而下。 这么大的重担,此刻都压在了宗庙内叩首的年青背影身上。 别忘了,这只是一位年仅十八岁的君王呀! 姬康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王石率领的燕军已经跨过燕疆,攻克了与燕国交界的齐国边城浮阳城(今河北沧县东关)。 浮阳城下,在燕军投石车猛烈的轰击下,浮阳城的城墙,在不到一个时辰内,就倒塌下来,溅起了无数的灰尘。 大将王石,骑马站在城外的一处山丘之上,看着燕军呐喊着,从投石车砸开的城墙缺口处,涌入了浮阳城,面无表情。 第三军军长胡归良,对旁边的“老伙计”马顺达道:“我军攻破此城,比我们想象中的时间还要短。改进后的投石车虽然更为轻便,但威力更高了呀!” 副将兼政委马顺达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王石显然听见了胡归良的说话声,对旁边的亲卫官道:“拿地图来。” 看罢地图,大将王石扭过头来,对身后的第三军军长胡归良与副将马顺达道: “胡将军、马将军,浮阳城的战事已经结束。你二人即可率领第三军,发挥你军快速突袭的能力,向齐国千乘城(今山东省高青县高城镇)急速进发。” “绕开绕安(今河北盐山县西南),麦丘(今山东商河县西北)等沿途其他齐国之城邑,你二人所部可不予理会。若遇小股拦阻,击溃就是。本将与武将军二人,会替你们把其身后的城邑拿下的。” “两位将军,千乘城位于大河(黄河)以南,济水(今河南、山东两省的大清河、小清河)以北,是齐国都城临淄重要的北方重镇,你们第三军的任务就是尽速攻克此城。” “攻克千乘城后,你部即可停止前进,驻守千乘城。等待我后方大军到达后,再强渡济水河,南下秦周城(今山东淄博东北),兵临齐都临淄。” 王石的副将兼南路大军政委武阳靖,对二人又补充道: “目前看来,齐国对我燕国此番之攻伐,居然毫无准备。我军应抓住此有利时机,尽速兵临齐国的都城临淄。” 胡归良与马顺达两人,一起在马上躬身领命道:“末将遵令。” 二人策马转身,带领着自己的亲卫向山丘下奔去。 王石看了看二人的身影,又转身对武阳靖道:“武将军,胡顺良的第三军为我大军前锋,本将率领第四军为中军,马上也要开拔,以策应第三军。” “你的第十军扫清浮阳城的抵抗后,即可为后军,为我中军之后应。兵贵神速,现在马上急报后方的荣蚠将军,让其派官员军队,接管我军攻克的浮阳城,我军不得在此耽误过久。” 副将武阳靖在马上,抱拳躬身道:“末将遵命。” 大将王石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笑着又对武阳靖道: “当时我燕国乐毅将军伐齐,用了不到六十天的时间,就占领了齐国的全境,仅仅剩即墨与莒城两座城池。我等此番伐齐,不知道能用多少天能占领齐国全境?” 副将武阳靖,还是很谨慎地建言道:“将军,虽然我军此时人员素质,武器装备,包括后勤补给等,都远远超过当时乐毅将军所率的我军。” “但当时伐齐的前期,是秦、赵、魏、韩,还有我燕国,五国共同出兵齐国。当今,只有我燕国一国,攻打齐国,与当时不可同日而语。” “此番伐齐之战,我军在突进之时,应考虑到齐国西部高唐邑(今山东高唐县),平原邑(今山东平原县)乃至周遭等齐国军队,以及其他中原各国的反应。” “将军,此战事关我燕国国运,更是事关我燕国万千将士的性命。将军勇猛,但责任过于重大,我军万万不可冒进呀!” 大将王石听完武阳靖的话后,点了点头道:“政委所言极是,本将记住了。政委,我现在率中军马上赶赴绕安城,趁齐军现在慌乱之际,尽速拿下该城,扫清我大军南下之隐患。” “你的后军肃平完浮阳城后,待后方薄望将军接管之军,到达之后,马上率军南下,为我中军之后应,不得延误。” 副将武阳靖躬身道:“诺。” 在河间郡中邑城(今河北沧县一带)内的大将荣蚠,在大军出动当天的下午,就接到燕国前阵主帅王石的军报。 荣蚠看罢军报后,对身旁的左宗等众将道: “王石将军果然威武,一天未到,就已经拿下了浮阳城。如今,他已亲率大军前往绕安,让我后方尽速派官员与军队,接管浮阳。” 第二军军长左宗等众将听罢后,居然没一人露出兴奋的神色。 看着前方大军在攻城拔寨,自己等所率的军队都在后方,着急呀! 都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眼巴巴地看着荣蚠。 荣蚠看着左宗等众人脸上的表情,自然明白众将的心思,哈哈大笑起来。 想了一下,对左宗道:“左将军,你即可率第二军,河间郡预备役一军,计二军,进驻浮阳。另外,吏部先前所派的官员也随同你一起进驻。” “待其平复完浮阳后,你即可率此两军,缓缓追随王石大军身后,以防齐国乃至其他各国的援军。如发生此事,你不必禀报,自行参战阻拦。” 左宗脸上露出了微笑,单膝跪地道:“末将遵命。” 接着荣辱又转身对身旁的传令官道: “来人,马上把攻破浮阳城的讯息,用信鸽传给王上。王上如今在蓟都,肯定在等我前阵大军的进展状况,朝堂官员乃至我燕国民众,也在等我前阵大军的讯息。” “再派人告知中阳郡的刘胜将军,让其率第第八军在中阳郡,给我盯好赵国的动向。一旦赵国有异动,马上让其禀报于我。” “诺。” 待左宗与传来官离去后,荣蚠来到墙前的地图旁,看向了齐国东部的即墨半岛。 过了一会,自言自语道:“乐间将军的大军,登岸了么?” 第六十五章 突袭(下) 让燕军统帅荣蚠挂念的昌国君乐间,在大将王石率领南路大军占领了浮阳城同时,自己也率领东路大军在即墨半岛登陆成功,此时已经站在了蓬莱城的城头。 燕军登陆之顺利,比想象的要轻松很多,根本没遇到任何的抵抗。 齐国在与燕、赵等国陆路交界的地方,还可以说布置重兵。但是对于即墨半岛这里,根本没有驻扎多少的军队。 齐国没想到燕国会从海上登陆来齐国呀!想都没想过呀! 这让海军少将石敢不免有点失落。 在他小时候,跟姬康在一起长大的时候。 可是经常听姬康谈登陆战的。什么万船齐发;什么敌军在岸边疯狂阻击;什么海军乘船强行登陆;什么将士的鲜血染红了海面…… 多么的激动人心!多么的慷慨激昂!…… 到了自己这里,数百条船在海面上的盛况是有,也很壮观。 但公子,不,现在是王上的姬康,所描述的其他场景全都没见到。 燕军就这样,平平静静地在靠近蓬莱城的码头岸边登陆了。 等燕军在蓬莱城码头登陆后, 蓬莱城在码头,乃至海边的民众看到燕军登陆。 先是发愣,接着就“哭爹喊娘”的四散奔跑。 登陆的燕军,没有理会这些民众。 只是按原有的部署,迅速在蓬莱城的码头旁,选择了一片易守难攻的地形。 扎营安寨,开始大规模的聚拢登陆燕军。 做为大军先锋的石敢与张天二人,没有在此停留。 马上聚拢起自己所属一万大军,向蓬莱城进发。 其他登陆的燕军,则是登岸后迅速归属建制。 等大军到午时后,还吃了午饭,也没见到一个齐军前来。 石敢与张天二人,率领着先锋大军,速度很快地向蓬莱城挺进。 到了蓬莱城后,石敢那许久没张开的嘴巴,又张的老大。 只见蓬莱城四门大开,民众们正在携家带口地朝外奔跑。 石敢回头看了下自己的副将张天,发现其同样目瞪口呆。 肯本不用派军士察看,这……这是没有齐军驻守呀! 石敢对全军下令道:“大军不可骚扰任何民众,否则军法从事。给我排列整齐,唱《三大军律八项注意》,接受蓬莱城。” 蓬莱城的民众,看到燕军来了,都很慌张,又准备四散逃跑。 只听见从对面的燕军处,传来了一首气势磅礴而又节奏明快的声乐: 燕国将士个个要牢记,三大军律八项注意。 第一一切行动听军令,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第二不拿民众一针线,民众对我拥护又喜欢; 第三一切缴获要上缴,努力减轻民众的负担。 三大军律我们要做到,八项注意切莫忘记了。 第一说话态度要和好,尊重民众不要耍脾气; 第二买卖价钱要公平,公买公卖不许逞霸道; 第三借人东西用过了,当面归还切莫遗失掉; 第四若把东西损坏了,照价赔偿不差半铜毫; 第五不许打人和骂人,霸道作风坚决克服掉; 第六爱护民众的庄稼,行军作战处处注意到; 第七不许调戏妇女们,流氓习气坚决要除掉; 第八不许虐待俘虏兵,不许打骂不许搜钱财; …… 蓬莱城的民众有的还在跑,有的民众听这乐声,将信将疑,就不跑了,而是跪在道旁,等候燕军通过。 不过随后这一幕,把民众们惊呆了。 只见燕军把掉在路上民众的行李与包裹等,都给放回道路旁。 丝毫没有侵犯他们的意思,唱着军歌继续向蓬莱城挺进。 道路两旁的民众不免窃窃私语: “这是燕军,燕军来了……” “他们不抢我们的东西,也不糟蹋我们民众……” 有的老年人则道:“哦,乐毅将军带领的燕军呀!仁义呀!早见过了……” “哦,请老丈给某家说说,燕军的故事可好……” 而很多年青人则“没心没肺”地道:“这歌真是好听呀!” …… 不能不说,当时乐毅率领的燕军占领齐国后,善待齐国民众的做法,此时发挥了很大的作用。逐渐,许多民众都不跑了,看着燕军大摇大摆,唱着军歌走进了蓬莱城。 等石敢进城之后,一问才知道。蓬莱城的县令一听燕军到了,什么都没顾,急忙乘车向东部的大城,东莱城(今山东龙口市)跑了。 石敢对张天道:“派人去给乐间将军禀报,就说我军已顺利占领了蓬莱城。另外,加强对蓬莱城的戒备,防止痞子打、砸、抢、烧等。若违反,按军律处置。” 副将张天应声道:“诺。” 主将乐间,站在岸边,岸边的海风将他身后的大红披风,高高吹起。 副将薄望,少将李敏等燕国将领都站在其身后,个个意气奋发。 齐国,这就是齐国! 自己终于同父亲一样,率领着燕国的千军万马,踏上了齐国的国土。 这一次,自己最重要战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即墨城。 这座带给父亲乐毅,以及自己耻辱的一座城邑。 这个时候,一个斥兵骑马来到乐间的面前,翻身下马。 单膝跪地,禀报道: “启禀将军,石敢与张天将军已顺利占领了蓬莱城,请将军率军前去。” 乐间问了下,石敢与张天二人占领蓬莱城的经过,也很欣慰。 对身旁的李敏道: “李将军,你率一个师驻守此码头,加固码头,修筑军营防御,不可大意。” 李敏躬身:“诺。” 随即乐间又对传令官道: “即可派人通知王上与统帅荣蚠,就说我军已顺利登陆,占领了蓬莱城,现在正准备攻打东莱城。另告知襄平城的阁相邹衍,让石勇将军率第七军、第九军乘船前来蓬莱,加入到我伐齐大军之列。还有吏部安排的官员,让他们都乘船一起来吧。” “遵令。”传令官躬身答道。 乐间翻身上马,大喊一句:“进军。” 燕孝成王三年(公元前二百五十五年),三月十六日。 燕王姬康下诏,兵伐齐国。 齐国的君王后与齐王建,没有丝毫的准备。 燕军的南、东两路大军进展顺利。大将王石率领的南路大军,顺利占领了浮阳城;昌国君乐间率领的东路大军,则平顺地接受了蓬莱城。 消息传回齐都临淄,整个齐国朝堂顿时一片慌乱。 第六十六章 沸腾(上) 三月十八日,下都武阳城,天气晴朗。 自前两日,燕国正式开始攻伐以后,大军的调动不再隐秘。 燕国的下都武阳(今河北易县南高陌乡),是姬康的太祖父燕昭王时期所建。 武阳城城池的整体建筑呈长方形,东西长约近九公里,南北宽约六公里多。 并且从蓟都的燕河到下都武阳的易河之间,修有一条宽大的运河,便于运送大军、粮草、军资等。这条运河直接穿过下都城武阳的城内,把武阳城分为东、西两城。 城内的宫殿、军工、手工作坊等等,一应俱全。 武阳城修建好后,犹如一头昂首挺胸的雄狮,傲然屹立在易水北岸,睥睨中原。 其规模之大,建筑之雄伟,风格之古朴,堪称中原各国最大的城池。 在这个时代,武阳城有“天下第一城”之美誉。 就是秦都咸阳、齐都临淄、赵都邯郸、魏都大梁、韩都新郑,楚都郢邑,没有一座城池的规模,比得上燕国下都武阳城的。 现在的燕国都城蓟都城,这几年内,姬康也做了许多的建设。 但建筑规模,也远远不如下都武阳。 燕国的下都武阳,西依太行山,南临易水、燕国南长城,东部迤连于燕国的平原。地势险要,居高临下,交通水运便利,攻防皆易。 在姬康为太子时,视察武阳郡时,看到这座规模宏大的城池,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真不知道这座城池,在前世的历史中,为何被大哥姬喜换给了赵国? 这能换么!这换的不是一座城池!这换的是燕国的国运呀! 下都武阳,在姬康太祖父燕昭王时期,在修建初期,就定为该城是做为南下攻伐齐、赵两国,乃至中原的重要战略支点。 从辽地乃至蓟都等地,运送到燕军前阵的粮草、军资等,大都先从运河运送到下都,囤积到武阳城。然后,再从武阳城运送到前线。 城内与城外,每天都可以看到大批的军士,以及运送粮草、军资的车辆,源源不断地向河间郡南下而去。 在城内的一座酒楼上,姬康的大哥公子喜,带着几个门客,看着楼下一列列盔甲鲜明的大军,正秩序井然的从楼下的街道处经过。 许久后,姬喜不由长叹一声道: “康弟开始征伐中原了!真是让人兴奋又担忧呀!” 姬康身后的一个门客,上前对姬康道: “公子,王上不是前几日给你来信,说过几天就要来武阳城了么?” 姬喜闻听,眉头微皱,心中不悦,呵斥道:“先生,在外不要乱讲。如果让监督院或情报局人员听到,就是我也救不了你。” 这位门客心中一紧,连忙告罪道:“请公子恕罪,在下失言了。” 姬喜没对这位门客再说什么,看着楼下亦然源源不断行进的大军,感慨道: “我燕国此番伐齐,是攸关燕、齐两国的生死大战呀!必为天下各国所瞩目。” 正如姬喜所言,燕国的伐齐,已经惊动了各国在燕国的密谍。 在武阳城的东门外,一处高地所在。 此时正有两人伏在地上,目光复杂地看着南下的燕国大军。 “老二,你如何看此番燕军的动作?” 这个被称为老二的男子,沉思了片刻道:“老大,从这两天来看,燕国这次攻打齐国,绝不是过去的小打小闹,而是若当初乐毅一样,想灭亡齐国呀!” 先前的男子不由思索起来,疑问道:“燕王刚刚登基,就发动灭国之战,可能么?” 被称为老二的这个男子,急忙道:“老大,不管可能不可能?我们要把这讯息,尽快传回咸阳呀!还是让朝堂之人他们来判断吧。” 先前的那位男子点点头: “也是。我们只管把讯息传回去,否则就是我们失职,性命难保。” 接着又长叹一声道: “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也管不到。这两年来,燕犬的情报局与监督院,可是让我们黑冰台损失惨重呀!在武阳城内,据我所知,我们的人员也是所剩不多了。” 二人小声交谈着,从这两三天的情况来看,已经从武阳城南下到燕国的大军,保守估计也有三万多人,且都是精锐。 要知道,燕国的前阵大军已经攻入了齐国。 而这后续源源不断的精锐大军,继续向齐国开拔,燕国的意图已经不言自明。 被称为老二的男子,此刻又对先前的男子道: “老大,在上党与我军对垒之时,燕军所用的那种武器,我们现在已经探明,叫“手火雷”。但是如何制做,我们还是一无所获呀!” 先前的男子摇了摇头道:“老二,为探明这种武器,我黑冰台不知出动了多少燕国的多少暗间、死间,结果都栽了。你我二人,想保留住性命,最好不要盲动。” “我现在倒是有个想法,就是燕国此番伐齐,必会动用此种武器。我们可以向上面禀报,让我之在齐国的人员,探明这种武器。最好伏击一两个带此武器的燕军,缴获几个实物。这样,我们也不必在燕国冒这个险了。” 称为老二的男子,闻听后,连连赞道:“老大,此策甚好,此策甚好呀!就如此办。如果我们在燕国再想打探此事,估计过两天,我们的脑袋会如我们的同事一样,挂在城头。燕犬的情报局与监督院那帮人,太狠了。” 此番燕国攻打齐国,让中原各国在燕国的间谍与眼线,都惊心不已。 而姬康此时在蓟都也坐不住了,为了就近就快掌握前线的状况。 姬康决定,这个时候,自己带阁相苏代、将渠,老总管姬茂,以及田光、韩非、鞠武等宫卫军中的一个师,前往下都武阳。 蓟都城内留阁相剧辛、粟腹、鲁仲连三人主持相应诸事。 情报局局长黄勇,已经亲自前往齐国,主持齐国的情报工作。 在蓟都南门外,姬康打开车门下来,对来送自己的阁相剧辛、粟腹、鲁仲连三人道: “三位阁相,你们就别送了。寡人此次离开,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朝内诸事繁多,万事就拜托三位阁相了。如果有不决之事,可急速让人报之寡人。” 剧辛等三人,一起躬身道:“臣等明白。” 姬康又道:“城外安民所率的一个预备役军,训练有素,寡人看前阵状况,若有需要,会调派该军前去。现在城内还有二个师的宫卫军,守卫蓟都绰绰有余。” “寡人已经吩咐上谷、渔阳两郡,荣岩所带的第一军,以及此二郡的预备役军,加强了戒备,以防东胡、匈奴,乃至赵军。” “至于我燕国其他各郡,现在经营的也如铁板一块,再加上我辽地,做为我燕国的后方基地,又有阁相邹衍坐阵,当可无忧。” 说到这里,姬康顿了下道:“好了。寡人就不说那么多了,三位阁相都回去吧!目前最主要的事,是要保证我燕国各郡县的春播、春种能够顺利,不受此次战事影响。” 剧辛、粟腹、鲁仲连三人又一次躬身道:“臣等遵诏。” 姬康转身上车,侍官令王从忙放下了车帘。 姬康所乘坐的舆车,在田光、韩非、鞠武等宫卫军的簇拥下,向南而去。 当然,剧辛等人建议过姬康乘船顺运河前去下都,也舒服点。姬康考虑到现在运河正运送大军、粮草等,不愿乘船,还是走了陆路。 苏代、将渠、姬茂三人也与剧辛等人告别后,上车紧随姬康的舆车,朝下都武阳而去。 剧辛、粟腹、鲁仲连三位阁相,看到姬康的舆车变为一个黑点后,方准备返回蓟都。 鲁仲连对剧辛、粟腹二人道: “剧相、粟相,王上不在蓟都,蓟都的安稳就更为重要。我等回去后,应加派人手,把蓟都城内再整顿一下。凡可疑人员,先投入大牢在说。二位阁相,如何?” 剧辛与粟腹二人听罢鲁仲连的话后,齐声道:“正当如此。” 第六十七章 沸腾(下) 就在姬康从蓟都,动身前往下都武阳的当天。 昌国君乐间率领着登陆的东部大军,已来到了齐国东部沿海大城东莱城。 并且在城下扎营安寨,派人进城劝说东莱大夫投降。 齐国的几个大城,最高行政、军队的官员皆名为“大夫”。可谓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权利极大。基本上,都是由君王后与齐王建,两族的亲族在把持。 而燕国南路大军,王石指挥着第四军。 则对齐国饶安城(今河北盐山东南),开始进行了攻击。 空中发出的箭矢,密密麻麻,朝饶安城的城头飞去。 投石车发出的巨石,也不断砸在饶安城的城墙之上,发出“彭、彭”的巨响。 饶安城的城头之上,不时发出被箭矢与巨石砸中人员的惨呼声。 燕军现在的攻城方式,与这个时代各国的军队,已经不同。 就譬如在绕安城下,投石车的技术人员,先观看饶安城的城池布局,然后再综合各方面的情报,向主将王石禀报投石车能否砸开城池。 显然,这座饶安城是在燕国投石车,能砸开的能力之内的。 最起码投石车能砸开城墙,燕军就不动用云梯、攻城车等这些攻城器具。这样,无疑就大大减少了燕军攻城军队的伤亡人数。 城下整个燕军的方阵,纹丝不动,静等城墙倒塌。 等饶安城摇摇欲坠之时,燕军各军阵,发出了命令声:“上罩,准备。” 攻城的所有燕军,都把头盔之上的面罩放下,攥紧了手中武器,做好了攻城的准备。 不一会,被巨石所砸到的那一片城墙,轰然而倒。 在指挥台上的主将王石,把手一挥,发出命令:“进攻。” 指挥台上,传令进攻的旗帜,开始飘扬起来。 燕军指挥台两侧的战鼓也随即“咚、咚”敲响。 所有城下的燕军,一声呐喊:“杀。” 按方阵次序,迎着城墙倒塌的尘土,向饶安城内跑去。 随着进入到城内的燕军越来越多,饶安城内到处燃起了火光浓烟。 一个传令官来到主将王石的指挥台前,向王石禀报道: “启禀将军,城内来报,绕安城齐军主将战死,我军正在控制饶安城。” 王石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马上向王上,以及后方统帅荣蚠禀报,就说我军已占领了饶安城,让其尽速派官员来接受饶安。” “诺。” 王石做为燕国的大将,对于燕国朝堂此番攻齐的安置,内心非常清晰。 大军在前线做战,后方朝堂的九大部门、各种体系也都在积极运作。 譬如吏部早已抽调好了一批表现优异的官员,准备接受齐国;兵部也在根据前线的变化状况,再积极地组织预备役军,准备增援前阵;医部在组织医师、护士参与伤员的救治…… 就连商部也积极组织各种商会,往前线输送军资、粮草、兵员等。 王石从辽地开始,就追随现在的燕王姬康。对于燕国现在的这套运行体制,已经很熟悉了。他深深知道,燕国现在实行的这种体制,已与以前大不相同。 就是与中原各国相比,这套体制也明显有别于各国,并且效率奇高。 如此做为前阵的主将,你只要做好如何努力做战就是了。 至于后勤运输、粮草保障等,这些问题,都已完全不用主将考虑。 再想到在辽地之时,凡是燕军所占领的地方,不管是扶余,还是箕国,北部三郡等,都是在不到一年后,就彻底安定下来。 这对于如今的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 想到这些,王石对于身旁的诸位燕国将领,不由自语道:“王上英明神武,所行之国制,自古未有之制也。我等有幸追随我王,必可一统天下……” 不过看到指挥台上周遭众将,都一脸“懵懵”的表情。 王石不由住嘴,长叹了一口气。 想起了王上姬康曾对他说的一句话:“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呀!” 不过没记错的话,王石自己当时的表情,与当下众将的脸上毫无二致。 但这些,大将王石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的。 随着燕军大规模的攻入齐国,中原各国的在燕国的使者,乃至密谍都开始动了起来。 纷纷派人回去,向各自国家的君王,进行禀报。 赵国与燕国相接,都城邯郸离燕国也最近,无疑得到的消息最早。 燕国大军第一天踏入齐国后,在燕国的赵国使者与其他人员,就匆忙从燕国传回讯息,此情报自燕赵边境的城邑开始,被驿官们连夜策马接力,把此讯息带回到了邯郸。 就在大将王石,拿下饶安的同一天深夜。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深夜被人叫醒。 看罢从燕国带回的讯息后,得知了燕军已经大举攻进齐国。 赵王丹内心的震惊,可想而知。 马上让人去把平原君赵胜,乃至刚回到邯郸城的老将廉颇二人叫来,商量对燕、齐两国目前交战,赵国应该如何因应的对策。 在三月初,赵王丹派大将乐毅前往了晋阳城,替换了老将廉颇回到邯郸。 平原君赵胜与廉颇二人来到王宫后,看罢从燕国传回的讯息后。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惊讶之色。 燕国前期伐齐的工作做得太好了,自己赵国完全不知道呀! 赵王丹的声音赵胜、廉颇二人的耳边响起:“王叔、老将军,你二人可以判断一下,燕国此番伐齐,是小打小闹?还是若乐毅伐齐一般,准备彻底占领齐国?” 听罢赵王丹的话后,赵胜与老将廉颇二人,都低头考虑起来。 过了一会,平原君赵胜上前对赵丹道:“启禀我王,臣以为此番燕国伐齐,早有预谋。必然不是小打小闹,而是准备与齐国大战,灭其齐国。” “王上,我王可以想想,年前燕国派苏代与将渠二人来我赵国,与我赵国签订了“友好之国”盟约。看来那个时候,燕国就准备对齐国动手了呀!” 赵王丹恍然大悟,对赵胜道: “王叔,果是如此呀!当时,寡人以为是燕王康乃我赵国亲族,派苏代与将渠二人来我赵国交好,是应有之意。没想到我这个外甥,谋略如此之深呀!” 然后转头看向了老将廉颇,问其道: “老将军,你以为此番燕齐两国交战,输赢如何?” 老将廉颇想了下,回答道: “启禀我王,后续燕齐两国战况不知如何?但前期必然会是燕军大胜,这个毋需质疑。” 赵王丹“哦”了一声,又问道:“老将军,理由呢?” 老将廉颇答道:“王上,就如刚才平原君所言,一则燕国早预谋在先,准备充分;齐国没想到燕国会在新王登基之后,马上就对齐国发动如此大规模的进攻。此乃以有心对无心,也就是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二则就是燕军的做战能力,现在已完全超出了末将的想象。王上,两年前燕军援我赵国,在上党先后与十五万精锐秦军交战,秦军大将蒙骜与司马梗二人,皆都战死。” “秦国十五万精锐大军也被燕军击败,并被俘获近十余万人,据闻是送往了辽地。王上,末将以为,就凭借以上两点,燕军前期不用质疑,必然大胜,齐军不是燕军的对手。” 平原君赵胜此时也对赵王丹道:“王上,廉颇将军所言极是,臣附议。” 赵王丹自己沉思了会,对二人道:“看来,确实如此?那么燕齐两国此番交战,燕国会灭其齐国么?还是会如当年乐毅伐齐一样呢?” 这个问题可把平原君赵胜与老将廉颇二人问住了,两人思考了许久,无法得出答案。 平原君赵胜,只能对赵王丹道: “王上,燕齐都是当世之大国,两国交战不论胜败,对我赵国来说,都要提前做好准备。如果臣所料不差的话,过上几日,齐国必然会派使者前来我赵国求援。” 老将廉颇也对赵王丹道:“王上,平原君所言,臣附议。” 赵王丹听罢赵胜与廉颇的话后,冷笑两声: “当年长平之战,齐国坐视我赵秦两国厮杀,我赵国多次派使者前往齐国,齐国均不愿伸手援手帮我赵国。唯有燕王康,给予了我赵国最大的帮助。” “二位爱卿,寡人欲趁燕齐两国此番交战,派兵占领因田单之事,而归还齐国的高唐、平原等五十七城,可否能行?” 平原君赵胜一怔,又想了下,对赵王丹道: “王上,当前不可。我赵国先做好准备,静观燕齐两国相争。若燕国大胜,我赵国派使者前往燕国,与王上的外甥燕王康结盟,夺取我赵国原先归还齐国的五十七城。” “若齐国胜,我赵国则可派兵攻打燕国,或逼迫燕国,返还回原先我赵国归还其燕国的中阳、灵寿等城。如此,我赵国可谓是立于不败之地也。” 赵王丹与廉颇二人,听罢平原君赵胜的话后,都面露笑容。 老将廉颇忙对赵王丹道:“王上,平原君此策甚妙,臣赞同。” 赵王丹哈哈大笑,对平原君赵胜道: “善,甚善。王叔,老将军,我赵国就按此策办理吧!” 第六十八章 伐齐(一) 三月的渤海口,海面风平浪静, 近二三百艘战船与商船组成的混合船队,此时正行进在渤海的海面上。 从辽东半岛到即墨半岛,以及从河间郡到即墨半岛的距离,如果走海路都不长。大概都是一百多公里,这要比走陆路近的太多了。 按此时燕国所造战船的速度,如果顺风的话,朝发夕至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燕国上将石勇乘坐的是船队的旗舰“襄平号”,这艘战船比别的船只都要大点。 满员就可达千人之多,不过现在,这艘战船乘载的将士更多。 石勇站在襄平号的甲板前方,不时举起望远镜看着远方。 在辽地经过这么多年的征战与磨砺,石勇整个人的气质比随姬康初去辽地时,有了很大的改变。虽然身材中等,但整个人看上去就带有一股凌厉的威武。 昨晚第七军、第九军从旅顺港登陆之时,已经被前阵统帅乐间提前告知:在旅顺港登船大军的目的地,是齐国东部沿海的东莱港。 在望远镜内,在船队的前方,此时出现了一艘挂着燕国红色凤旗的快船。 石勇旁边的副将,不禁自语道:“这是……” 船队前方的战船,经过旗语辨识,知道是主将乐间派来的传来官。 不一会,靠近旗舰的这艘快船上,下来一个少校。 登上旗舰后,这个少校来到石勇面前,单膝跪地禀报道: “启禀将军,主将乐间命我七、第九军尽速赶往东莱港。东莱大夫田昭没有明确归降,我军今日准备对东莱城已经发动了攻击。此乃主将军令,请将军过目。” 石勇看罢主将乐间的军令后,对这个少校道: “少校,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随大军一起前往东莱港。” “诺。” 随后石勇又对副将道: “命令船队加速前进,尽量早点到东莱港,最好我大军能赶上东莱之战。” 副将躬身应道:“遵令。” 乐间来到东莱城后,第一件事就是派石敢、张天率领先锋部队夺取了东莱港。 东莱港位于东莱城的西侧,港湾自然条件良好,北有东西长八公里的连岛天然沙坝为屏障,南有金沙滩环抱,不冻不淤,而且不惧不好的天气,累年平均潮差不到一米。 东莱港是齐国的一个大港,港口条件可是要比蓬莱港要好许多。 占领东莱港后,燕国的后援大军,才可能源源不断从辽东乃至河间支援东路大军。 在东路大军主将乐间规划中,东莱城是重中之中。此城是要做为燕军东路大军,后方兵员、粮草、军资等的囤积之地的,更是策应前方大军的基地。 东莱城又名为郳邑,原为“莱国”都邑所在。 周朝建立后,姜子牙被封营丘,也就是临淄。 史云:““莱侯来伐,与之争营丘”。 周朝初期,莱国势力很大,“莱逼营丘”的事实,压迫得这位齐国君主,周朝的开国功勋、战功卓着的姜太公,不得不做出迁都的决定。 齐国与莱国并存的时间很长,直到后来才被齐国所灭。 东莱大夫田昭,是齐王建的亲族。 在蓬莱县令逃回东莱城之前,根本没想到,燕国会从东面大海之上派兵来伐。 整个东莱城兵卒不到一万,田昭一方面派人向临淄通报,另一方面只得赶紧征调城内男子入军守城。这样在乐间率领大军到达东莱城时,田昭勉勉强强凑够了三万余人。 十八日下午,燕军到达东莱城后,马上派一少校前往城内劝降。 田昭与东莱城的众将们,今日下午已经在城头之上看见了燕军的阵容。 田昭与东莱众将,都知道不可力敌! 看罢燕军主将乐间送来的劝降书后,田昭心存侥幸,对前来劝降的燕军少校道: “贵军可否暂不攻城,让本官与众人商量后,再行定夺。” 这个燕军少校道:“大人,这个在下不能做主,需告知我军主将。” 田昭点了点头,又道: “昌国君一向仁义,我想只要他宽限我等些时日,双方都会有个好的结果的。” 待燕军派来的少校走后,一个官员上前对田昭道:“大人,我等真的要降么?” 田昭笑了几声道:“此乃缓兵之计也。尔等今日也看到燕军的阵容了,城内民众也大多惧怕,我们想保下此城,是很困难的。只要缓过几天,待我援军一到,燕军不攻自破。” 派往东莱城的少校回来,把情况禀报给主将乐间。 乐间听罢,“嘿嘿”冷笑了两声:“齐国这么多年来,什么都没变。还是想利用我燕国对民众的“仁者”之心,来拖延时间。但是,当今还可能么?” 这次燕军伐齐,按燕王姬康的诏令,起名为“闪电”战。 顾名思意,就是一个“快”。而且诏令明确规定:“……对于不降者,灭之……” 乐间没再犹豫,在帐内对燕军众将下令道:“连夜组装投石车,明日攻城。” 帐内燕军众将甲胄铮响,一起躬身领命道:“诺。” 三月十九日,天刚蒙蒙亮,东莱城外燕军的军营,号角连鸣。 “呜、呜”之声,响彻在东莱城外的这片大地之上。 排列整齐的一队队燕军,从打开的营门内,缓缓地向东莱城压去。 红色的军旗,红色的军袍,红色的盔缨,形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 后方推出的高大投石车,更是让东莱城的将士们感到心悸。 天色渐亮,太阳从东方的海面缓缓升起。 阳光照耀在燕军的盔甲、兵器之上,发出了万道光芒。 田昭看到燕军根本没有给己方任何拖延时间,在城头之上不禁双股颤栗。 回头看了下,身后东莱城的众多官员,见每个人都脸色苍白。 一个官员上前,结巴着对田昭道:“大人,这……这燕军……燕军没给我们时间呀!” 这个时候从燕军的军阵中,已经走出来十几个喊话员。 举着卷筒大喇叭,高声告诉东莱城的守军将士,只给他们半个时辰考虑,否则燕军马上攻城。而且不投降的话,城破之后,万物俱焚。 田昭听罢燕军的喊话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脸色愈来愈加苍白。 再看到燕军的投石车,已经准备开始装石的时候,对身旁的众官道: “为……为全城黔首着想,降……降了吧!” 到了夜晚,等石勇率领着第七、第九军到达东莱港后,已经得知燕军进入了城内。 石勇非常遗憾。得!这仗没赶上。 等问明了情况后,石勇不禁嘀咕了几声:“齐军怎么不抵抗呢?太怂了吧!” 身旁的副将赶忙低声对石勇道:“将军慎言呀!你……你这话会引起众怒的呀!……” 燕孝王三年,三月十九日。 东莱大夫田昭,不战而降,燕军顺利占领了东莱城,控制了东莱港。 在经过一天的休息后,乐间把东莱城交给了,随石勇一同前来的吏部官员。 命海军将领李敏率海军第二军,驻守东莱、蓬莱。 并维护即墨半岛与辽东、河间的海上通路。 少将石敢、张天率海军第二军,向东部的昌阳县(今山东省威海市文登宋村镇驻地城东村西)方向挺进。 乐间、薄望、石勇等将领率领着陆军第五军、第七军、第九军,总计三个军,十万大军,朝东莱城西南方的掖邑城(今山东莱州市)快速扑去。 第六十九章 伐齐(二) 就在燕军进驻到东莱城的同一天,齐国的最高统治者君王后与齐王建二人,终于在齐都临淄,得到了燕国东、南两路伐齐的确切消息。 齐王建闻听此讯息后,在王宫的殿内走来走去,不知所措。 “母后,这……这燕王康,怎会伐我齐国?他……他怎能这样?母后,……如今我齐国该如何是好呀?” 看到自家的儿子如此模样,君王后大怒,训斥道: “王上,汝是一国之主,怎能如此慌张?别忘了,燕国刚登基的燕王康,年纪比你还年青呀!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齐、燕两国世代血海深仇,这个燕王康既然伐我齐国,是不会跟你讲道理的。” 看到自家的母后发怒,齐王建赶忙对君王后道: “母后,此事还是你来处理吧!儿臣必遵母后之命。” 看到自己的儿子做为一国之君,碰到事情如此模样,君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心中有点后悔,儿子现在这种优柔寡断、毫无胆识的性格,未尝不是自己的原因。 自己因为独断国事,自然希望儿子齐王建听话顺从。故此,在以往的朝政大事之上,君王后总是一言而决之,根本不让儿子齐王建参与呀! 看来今后自己还是要逐步还政于自己的儿子,让他锻炼锻炼。 但是,此时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更不是责备、埋怨自己儿子的时候。 目前,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要度过齐国的这一次“难关”。 “来人,马上派人召见上卿后胜、周子两位大人进宫,面见王上。” 君王后吩咐身旁的侍官令道。 “诺。” 齐国现在的实际统治者君王后,齐国太史敫之女。 燕昭王三十二年(公元前二百八十四年),燕国派大将乐毅会同秦、赵等中原五国共同伐齐,齐愍王出逃莒城,被楚国将领淖齿所杀。 齐国太子,齐湣王之子田法章,改名换姓在太史敫家做佣人。 君王后自所以能成为齐国的王后,官方的说法是:“太史敫女奇法章状貌,以为非恒人,怜而常窃衣食之,而与私通焉。” 其实事情很简单,也很俗套。 太史敫身为齐国的太史,职务是掌管起草文书,策命诸侯卿大夫,记载史事,编写史书,兼管典籍、天文历法、祭祀等,这在古代是一个很重要的官职。 太史属于君王身边的近臣,怎能不认识自家齐国的太子田法章呢! 因此,太史敫授意安排自己的女儿,对齐国太子田法章送吃送穿。你想,你身为一位落魄的太子,见到此时还有这么一位年青貌美的女子青睐自己,能不感动么? 一来而去,齐国太子田法章就与太史敫之女,好上了。也就是说,在太史敫的刻意安排下,齐国太子田法章就与太史敫之女,二人是“生米煮成了熟饭。” 太史敫为了自己女儿的后位能够安稳,也配合女儿演了一出苦情戏。 史书如此记载:齐襄王既立,立太史氏女为王后,是为君王后,生子建。太史敫曰:“女不取媒因自嫁,非吾种也,污吾世。”于是,终身不睹君王后。 就这样,太史敫一家可谓是名利皆收呀! 也可见,君王后的心机是如何的深邃。 在秦国东进中原之际,楚、赵、魏、韩诸国被秦国打得节节败退。当时,秦王嬴稷与秦相范雎为摸清齐国的根底,便派使者来齐都临淄,借“解环”为名一探齐国的虚实。 秦王嬴稷派专使,给齐国送来一只玉制连环,使者道:“我们大王听说上国多智能之士,所以特地送此玉连环,不知上国有能人解得否?” 君王后则用最简便的方式,解开了秦王嬴稷送来的“九连环”。 君王后当时发现,秦王嬴稷送来的这只“九连环”,实际上是让能工巧匠在一块整玉上,锼雕出来的一个无法解开的玉连环。 看来秦王特派使节送来这不能解开的劳什子“九连环”,显然带有刁难和挑衅之意。 她不动声色地,将玉制九连环交与左右群臣试解。齐国朝堂的这一班文臣武将,一个个忙得满头是汗,可是最后谁也没有将九连环解开。 秦国使者,看着齐国大臣面现尴尬的样子十分好笑,但是又得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君王后命人将九连环收了回来,她拿在手中有意无意地玩弄着,故意露出骄傲的神色。对着秦国的使者道:“不就是这小小的九连环吗,哀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这劳什子解开。” 说着,君王后高高举起九连环,将它狠狠地摔在了使者的脚下。 玉制九连环被摔得粉碎,玉屑散落了一地。 秦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顿时呆若木鸡,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回国之后,秦使把此事告诉了秦王嬴稷,嬴稷叹道:“齐国不可轻侮呀!” 从此,秦国根据秦相范雎的建议,与齐国修好,再未对齐国越“雷池”一步 上卿后胜与周子来到王宫后,看罢燕国伐齐的消息后。 君王后的弟弟是彻底慌了,结结巴巴地对众人道:“太后、王上,这……这怎么可能?……不是,年前……年前,如今的燕王康还派长大夫廖山来我临淄,言想与我齐国修好么?” 上卿周子则恨恨不已地道:“太后、王上,燕王康年纪青青,但谋略奸诈。派人来我齐国,这哪里是想与齐国修好?分明是派使者来探我齐国虚实的。可恨!可恼呀!” 君王后对后胜、周子二人道: “两位卿家,现在不是说这些问题的时候。面都燕国大举来犯,我齐国该如何应对?” 周子站起,躬身对君王后与齐王建道: “太后、王上,如今我齐国可谓是生死关头。臣以为,我齐国可尽速组织我齐国精锐齐技军,会同临淄周边城池我其他齐军,前往前线抵抗燕国的进犯。” “另外,我齐国要马上派出使者,携带重金,前往中原其他各国。游说劝说各国君臣,让各国出兵帮我齐国,共同抗击燕军。” 周子口中所说齐技军,是齐国最为精锐的军队。 齐国的齐技军,还有魏国的魏武卒,按姬康的话来说,就是这个时代的“职业化军人”。 齐愍王在位期间,依仗这只军队东征西讨。 不过这支部队也确实强悍,跟随齐愍王横扫诸国,屡建奇功。 后来田单又指挥着这只齐技军,大败燕军,复国成功。 当周子说出让齐国的齐技军上前线,抵抗燕军的话后,上卿后胜面露尴尬之色。 现在齐国的齐技军,君王后让其弟后胜直接统领,总计十万大军。 君王后一看自己弟弟脸上的表情,心中就“咯噔”一下。 对弟弟后胜贪财的“德行”,君王后太了解了。 君王后直接问后胜道: “后胜,汝给哀家说实话,现在我齐国的齐技军,还有多少兵马?” 后胜看了看自己姐姐的脸色,知道还是说实话为好。 对着君王后,后胜张开五指,缓缓伸出了一个巴掌。 君王后一看,简直快晕了,意思是编制为十万的齐技军,现在实际人数为五万。 后胜胆子太大了,居然吃“空饷”到如此程度。 君王后大怒,一下站起来,手指着自己的弟弟后胜道:“你……你……来人,把……” 后胜一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那是嚎啕大哭呀! “太后、王上,饶命呀!都是我一时糊涂呀……” 君王后不由想起父亲太史敫与母亲临终前,让其照顾自己弟弟的话语。 说真话,齐王建与自己弟弟后胜二人,目前这种状况,何尝不是自己“纵容”的结果。 君王后强忍着心中想杀掉自己弟弟后胜的念头,下令道: “来人,剥夺后胜上卿之职,令大将达民为齐技军主帅,着其统领齐技军以及会同临淄附近之我军,总计十五万,即可进驻秦周城,抵抗燕军的进犯。” 言于此,君王后又对周子道:“周子大人,你即可安排使者,前往楚、魏、赵、韩、秦各国,游说各国君臣,看能否让各国派兵助我齐国,共抗燕军。” 周子见君王后到了现在,都不舍得过重处置自己的弟弟后胜,心中未免有点失望。 但此刻君王后的诏令,是自己必须执行的。 这,也是为了齐国! 周子躬身对君王后道:“臣遵诏。” 第七十章 伐齐(三) 四月初三,千乘北城城下,燕军第三军,中军大帐。 副军长兼第一师师长李顺,走了进来。 看到军长胡归良与副将兼政委的马顺达二人,正在商量什么事情。 李顺抱拳躬身对二人道:“启禀军长、政委,千乘北城的齐军,仓促之间撤回了南城。我军已接管了北城城外,齐军的马场。缴获的战马不是很多,不到一万匹。” 副将马顺达笑着对胡归良道:“军长,齐国战马奇缺,我军能在这里缴获这么多战马,已经不错了。而且占据了这个马场,对我军后勤的压力已经大为减轻了。” 军长胡顺良也笑了起来,对李顺说道: “李将军,第一师做的很好了。我军进入北城,没有骚扰城中的居民吧?” 李顺赶紧躬身道:“军长,我军早就提前强调入城了军律了,没人敢骚扰城中的居民。不过抓了城中想趁火打劫几个地痞,砍了脑袋。现在城中的居民,已经安稳下来了。” 胡顺良点了点头:“好,做的不错。” 扭头对马顺达道:“政委,前方就是我军此次的目的地——千乘城了。情报局长黄局长已经亲自传来消息,齐军主力目前已经在秦周城集结完毕,看样子马上会来增援千乘城了。” 马顺达闻此,一脸严肃,对胡归良道: “军长,我军在齐军的增援大军到来之前,必须要尽快拿下千乘城,并坚守住该城,等待我后方大军的到来。否则,一旦我军在此与齐军形成对峙,对我军很是不利。” 胡归良没有说话,来到帐内的地图旁,看了会地图。 转身对马顺达与李顺两人下令道:“传我将令,命令我军立刻前往千乘南城,在齐军增援大军未到之前,拿下千乘南城。” 马顺达与李顺两人,抱拳应令道:“诺。” 千乘城(今山东高青县唐坊镇境内),分南、北两城,相距二十里左右。 此地因齐景公有马千驷、常猎于此而得名。 千乘城位于大河(黄河)以南,济河(今大清河、小清河)以北,是齐都临淄北部的重要城邑,战略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由千乘城向南,直到济河,方圆几百里内,再无城池。 跨过济河,就进入到了齐国都城临淄的管辖区域。 燕军第三军是燕王姬康,亲自组建的燕国三大快速打击军团之一。 全军将士皆一人双马,包括后勤、医疗等人员,皆配备战马、车辆。 三月十六日,第三军进入齐国后,自浮阳城就遵前阵主将王石的命令,快速向南进发。 一路上,没有攻打齐国的任何城池。 三月十八日,做为燕军前锋的第三军,绕过绕安城。 三月二十二日,第三军从齐国麦丘城的东北方向穿过。 三月二十五日,击溃小股齐军的阻拦。 三月二十九日,渡过大河,深入齐国境内。 四月二日,做为第三军的先锋第一师,在师长李顺的带领下,突袭千乘北城,一举而下。千乘北城的齐军,仓促间撤回到南城,放弃了北城。 第三军在占领了千乘北城后,总算是进入到齐国后,有了一个立足点。 四月初四,燕国大军兵临千乘南城之下。 齐国东部掖邑城(今山东莱州市)头、城下,大火“噼噼啪啪”地响个不停。 在一处倒塌的城墙处,齐军与燕军正在奋力拼杀。 在这短短的交锋中,杀声、呐喊声,直冲云霄。 城外的燕军大阵,众多的燕军排列整齐,静然无声。 主将乐间在指挥台上,正举起手中的望远镜看着不远处的两军拼杀。 掖邑城的齐国守军相当顽强,而齐军守将陈方也指挥有方。 在看到燕军没有准备云梯与攻城车后,城头上仅仅留守少量的齐军,监视燕军。 就命令大部的齐军,汇聚在城内的城墙下。 待掖邑城墙被砸塌之后,陈方随即率领齐军进行反击,在豁口处阻挡燕军。 乐间率大军来到掖邑城下后,派人劝降陈方。 陈方则对乐间派去的人道:“俗话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可以回去告诉乐间,我掖邑军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乐间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对身旁的副将薄望道: “好啊!看来这个陈方果然不凡,果然是想与我燕军玉石俱焚。” 说到这里,乐间面露狰狞,转身对传令官道: “命令攻城我军退回,用投石车给我扩大城墙豁口。” “诺。” 齐军守将陈方,满身鲜血,站在掖邑城的缺口处。 看着攻城的燕军,徐徐后撤。 抬头望去,只见前方军容鼎盛的燕军阵营,红旗漫天,迎风而舞。 知道自己,今日已不能幸免。 回头对自己的副将道:“我掖邑的民众都撤离了吧?” 副将也是满身血迹,对陈方道: “启禀将军,我掖邑民众已经按将军吩咐,撤往墨都。” 陈方又问:“燕军没有追杀么?” “将军,燕军没有追杀,反而放开大道,让民众前往墨都。” 陈方冷笑几声道:“这个乐间,果然与他父亲乐毅一样,假仁假义。如此也好,就让我等在掖邑城内,与燕军一起拼死,以报国恩吧!” 副将抱拳道:“愿与将军,共赴黄泉。” 说话之间,只见对面燕军的投石车,又向掖邑城的城墙处砸来。 一块巨石砸在陈方的不远处,溅起漫天的尘土。 远处隐约传来,被巨石砸中齐军的惨呼声。 陈方下令道:“此处城墙是守不住了,令我军退回城内,在城内与燕军开展巷战。” “诺。”身后的齐军将士一起应道。 随着燕军投石车的打击,毗邻豁口之处的掖邑城墙,逐渐倒塌。 燕军主将乐间,见到齐军全部撤回城内,自然知道齐军守将陈方的打算。 心中大怒,下令道:“现在的掖邑城,民众已基本撤离。给我立“杀”字旗,命令我军攻入掖邑,凡是齐军,不留一个活口,全部诛杀。” 燕军将领听到主将乐间杀气腾腾的话语,一起遵令道:“诺。” 随着指挥台上,燕军的“杀”字旗竖起,全体燕军齐声呐喊:“杀!杀!杀!” 接着全体燕军,一齐向掖邑城扑去。 三月二十六日,燕军攻破掖邑城。 齐国掖邑守将陈方,以及近二万多的掖邑军民,在掖邑城内整整抵抗了燕军一天一夜,全部战死在城内。 战斗结束后,掖邑城内几乎所有的房屋,全部化为了瓦砾。 大火、浓烟直冲云霄。 装备精良的燕军,居然伤亡高达四千余人。 自此,齐国东部的重要城池墨都——即墨城,已经袒露在了燕军的面前。 第七十一章 伐齐(四) 燕军南路主将王石与副将武阳靖,站在麦丘城(今山东商河县一带)的城头。 看着城内的战火,被燕军会同百姓逐渐扑灭。 王石对身旁已经与自己中军汇合的副将武阳靖,叹口气道: “末将曾在王上身旁,听我王亲口言:“兴,民众苦;亡,民众亦苦”。我王怜悯民众之心,上天可鉴呀!” 武阳靖也感慨地对王石道: “将军,自周室衰弱以来,天下之民都苦数百年了。不知何时才能像我燕国一般,给天下民众们一个安居乐业之所在?” 王石摇了摇头,对武阳靖道: “当时,本将军在我王身旁,阁相鲁仲连就如武将军一样,问了我王这个问题。” 武阳靖“哦”了一声,问王石道: “将军,我王当时是如何回答的呢?” “我王对阁相鲁仲连道:“唯有天下真正一统,天下之人才能真正的安居乐业。”当时,本将在王上的身旁,才知道我王之志呀!” “我王圣明。” 不知想起了什么,大将王石转过身来,看着城外的燕军大营道: “武将军,我军在麦丘城下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如今,尽快把麦丘城交给吏部派来的官员,以及左宗将军的后军。我大军应尽快渡过大河,与前锋我军的胡归良所部汇合。” 薄望点了点头,言道:“将军所言极是,我军击退了平原城来援的齐军,又攻破了麦丘城,在此地已经耽误太多的时间了。” “根据情报,我军的第三军已经兵临千乘城下了,可谓是孤军深入呀!我大军主力必须尽速前往千乘,与第三军汇合。” “胡归良所部与我后路大军已经脱节,据情报告知,齐国已任命达民为主将,统领齐技军等临淄的齐军。估计很快,齐国的援军就会向济河而来。” “如果,胡归良的第三军被齐国援军在千乘城下围住,后果就严重了。” 王石又想了想,对薄望道:“胡将军征战沙场多年,经验丰富。我倒是相信胡归良将军,没那么容易让齐国援军围住。但是,我军应尽快与其汇合是目前紧要之事。” “对了,武将军,既然左宗将军已经率第二军,以及一个预备役军投入了前阵。按王上诏令,自受我前阵节制。” 说到这里,在城头之上,王石对身旁的传令官道: “给左宗将军下令,其所率两军,受我前阵节制。令左宗将军率第二军,做为我大军后军,监视西边高唐、平原之齐军;令其所率的预备役军,配合吏部官员,接管我大军后方城池,不得有误。” “诺。” 待传令官走下城头后,王石又对副将武阳靖道: “武将军,令我军今日在麦丘休息一晚,明天大军即可南下。” “遵令。”副将武阳靖抱拳躬身道。 王石所率的第四军,来到麦丘城后,就得到情报局传来的情报。 麦丘城西的高唐、平原等城的三万齐军,在接到麦丘城守将的告急后,来增援麦丘。 在这种情况下,王石只能一方面督促武阳靖率领的后军急速赶来;另一方面,率领大军转至麦丘城西设伏,击退了来援的三万齐军。 再回过头来,会同武阳靖的第十军,攻打下了麦丘城。 这一来一去,就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是四月三日,与前锋胡归良的第三军尽速汇合,是当务之急。 齐军主将达民,是齐国名将达子的弟弟。 达民自十六岁起,就随哥哥达子为齐国四处征战。 燕昭王二十九年(公元前二百八十四年),乐毅伐齐。 燕国当时势如破竹,攻入到齐国。 齐愍王任命触子为主将,达子为副将,率领齐军主力迎战燕军,双方对峙于济河西畔。 主将触子,向齐愍王建言:“济西战场,敌强我弱,不利于我军。我齐军当利用济河,沿河固守,待燕军士气消耗殆尽,再发兵攻击。” 当时,齐愍王居然命令主将触子道: “马上出兵,若不出兵,寡人就灭了你的宗族,挖了你的祖坟。” 结果触子被迫率齐军出战,与乐毅所率的燕军大战与济河西畔,被燕军大败。 主将触子害怕被齐愍王斩杀,独自驾车离去,不知所踪。 达民与哥哥达子率领惨败的齐军,一路后撤并沿途收拢齐军。 谁知道撤到齐都临淄北端的最后门户秦周城(今山东淄博东北一带)后,哥哥达子就接到了齐愍王的诏令,让其率领齐军残部驻守秦周,不准后退一步。 当时的齐军连战皆败,士气低落。 达子见此,亲自前往临淄城,要求齐愍王给予惨败的齐军多发放钱财,以鼓舞士气。 但没想到达子的这个好的建议,没被昏聩的齐愍王接受。 达民的哥哥达子,反而被齐愍王给踹了两脚,赶了回来。 达子回到秦周后,知道此战必败。 就把自己的弟弟达民安排前往了莒城,自己在秦周城以身殉国。 达民到了莒城后,做战谋略都很不错,被齐军主帅田单任命为了自己的副将。 田单复国后,因为田单的功劳太大,在齐国声望过高,齐国王室对田单防范甚多。 达民也因此受到牵连。 自田单被换往赵国后,达民就被赋闲在家,无所事事。 直到现在,齐国再一次面临到燕国的攻伐后,情况危急。 君王后才想起了达民,任命其为燕军的主帅,率军抗击燕军,守护临淄。 到了现在,达民可谓是齐国为数不多,有实战统兵的大将了。 此时在秦周城内,齐军主帅达民的眉头皱成一团,心内烦躁无比。 为何?原因就是齐国的齐技军。 齐技军做为齐国最强大的一支军队,没想到这短短的二十多年来,居然变成如此模样。 军中的将领大多不是原先能征善战之人了,反而是王室、朝堂众臣的后辈子弟居多。 因为齐技军在齐国的名声很大,在齐技军内担任个一官半职,提拔也较快。 为了自己后辈子弟的前途,齐国王室乃至朝堂众臣等,都是靠关系、以及贿赂后胜,才安排自己后辈子弟进入到齐技军的。 大多人进入到齐技军,都是来混名、弄资历的,没有几个有真才实学。 反而是齐技军,因为这帮家伙的存在,整个齐技军被弄得乌烟瘴气。 现在一听说要上前阵与燕军打仗,许多王室宗亲乃至朝堂众臣都找到主将达民。 希望达民能够通融下,放自己的后辈子弟回去。 齐国主将达民面对齐军目前的状况,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关系太复杂了呀! 按姬康的话来说,就是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呀! 面对即将而来的燕齐大战,达民内心感到非常忧虑。 齐军主将达民深深知道,此番齐国真正面临到了亡国的危险! 第七十二章 伐齐(五) 四月上旬,下都武阳城,王宫。 天色已黑,夜幕下的天空,繁星点点。 在王宫内的一处宫殿之内,灯火通明。 在这处宫殿的西边墙上,挂着一幅地图。 在地图的前面,燕王姬康,此刻与阁相苏代、将渠、监督院院长姬茂,以及田光、韩非、鞠武等众人,正在看着地图讨论着什么。 老总管姬茂,用手指着面前的地图,正对姬康,苏代、将渠等众人言道: “王上,从我军前方军情上报来看,我燕国南部以及东部两路大军如今态势,可谓是进展顺利,甚至超出了我军开战前的预估。” “南路大军王石部,已经攻占了齐国浮阳、饶安、麦丘等多座北部重镇,并击退了齐国西部援军。前军也亦占领了千乘的北城,目前正在攻打千乘南城。” “只要我军能攻克千乘,整个济河北岸就再也没有任何城邑,能阻挡我南部大军了。现在王石正率领南路主力大军,日夜兼程赶往千乘。准备攻克千乘城后,强渡济水河,兵临齐都临淄。” “东路大军乐间部,此时已经占领了齐国蓬莱、东莱、掖邑等多座东部重要城邑。虽然在掖邑城下,受到了齐军的顽强阻拦,但是并无大碍。” “如今乐间上报,他已派石敢、张天二人率领海军第二军,向齐国东部的昌阳方向扫荡,以此切断墨都与齐国东部诸城的联系。” “乐间、薄望、石勇等众将,已亲率东路大军,向齐国的墨都挺进。准备用最快的速度攻克墨都,彻底完成对齐国东部领地的占领。” 姬茂讲完,站回到了姬康的身后。 听罢老总管的介绍后,姬康没有马上接话。 上前两步,抬起头来,把目光投向了地图之上的中原其他各国。 攻打齐国的军事方面,前阵的大将王石、乐间所率的两路大军,看起来目前进展顺利。再说,在河间郡还有燕军统帅荣蚠,在后方亲自压阵。 看来燕国前阵军事方面,自己暂时不需要担忧什么。 但是攻打齐国的日子,已经过了近二十天了。中原其他各国现在肯定得到了讯息,按目前态势,齐国肯定会向各国求救,中原各国他们的反应会是如何呢? 这个事情,就是自己目前应最为关注与解决的问题了。 看了墙上的地图好一会,姬康慢慢转过身来,对着老总管姬茂问道: “姬伯,我派驻到中原各国的情报人员,可传回各国朝堂的反应与动向?” 姬茂上前,躬身对姬康道: “王上,赵国现在已经开始在邯郸聚集大军,但动向不明;魏国动向有二,一则河东魏军还在与秦国在河东地区(今山西运城地区)抵抗秦军的蚕食,二则大梁魏军,目前也已在聚集,动向不明;” “楚王熊完与楚令尹黄歇,接见了游历到楚国的荀子。随后,楚王熊完任命了已经八十一岁的荀子,为新占鲁地兰陵(今山东兰陵县,原为苍山县)令;而楚军目前也已在鲁地聚集,动向不明。” “韩国朝堂没有任何动向,也没有聚集大军的任何动作;至于秦国,据我咸阳的情报人员回报,前几日齐国的使者才进入到咸阳,估计秦国如果要有所反应,就在这几日了。” 姬康看了看身后的苏代等众人,发现众人面色都较为严肃。 是呀!尽管现在看起来燕军的两路大军,均进展顺利。但是中原其他各国,已经都开始纷纷聚集大军。虽然不一定是救援齐国,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姬康一笑,对众人道:“大家都别站着了,都回座位上坐吧!我们好好商量下此事。” “诺。” 众人看了下姬康的表情,见姬康还是很平静的,大伙心中不禁也放松了点。 待众人坐定后,姬康扭头看向了韩非,对其问道: “韩非,以你之见,韩国会做如何反应?会不会出兵帮助齐国?” 韩非站起,躬身对姬康道: “王上,韩国目前实力,自保都亦困难,已无力干涉他国了,我王可以不用考虑韩国。” 姬康点了点头,对众人再道: “大伙都谈谈各自内心的想法与看法吧!畅所欲言,寡人不会怪罪诸位的。” 苏代、将渠、姬茂三位老臣都低头沉思起来。 而田光、韩非、鞠武三个年青人,则相互看看,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 姬康见此,笑着对田光、韩非、鞠武三人道:“你们三人年青,就先讲讲自己的看法吧。如有遗漏之处,寡人也不会怪尔等的。” 田光站起,对姬康抱拳道:“王上,臣以为,当前应尽量把各国拉入到我燕国阵营之内,不让各国有援助齐国之心。如此,我燕国大军就无任何后顾之忧。” 韩非站起,躬身对姬康道:“王上,田将军所言,臣赞同。只要给予各国足够的好处,各国必不会干涉我燕国伐齐。” 鞠武则对姬康道: “王上,曾对臣下言道:“国家之间,无永恒之利害,唯有永恒之利益。”现今,我燕国与中原各国皆为交好。当前伐齐,只要许以各国之利,其必不会援助齐国。” 苏代、将渠、姬茂三位老臣,听这三个年青人这么一说,眼前不禁一亮。 姬康见此,站起身来,心中非常高兴。 这几个当代的年青俊杰,终于开始展露自己的才华了! 又来到地图旁,姬康看着地图,缓缓说道: “寡人以为,各国面对秦国的压力,也不想此时无故得罪我燕国。就如刚才田光、韩非、鞠武三人所言,我燕国可以给各国之利,让各国不援助齐国。目前与齐国交界者,唯有赵、魏、楚三国。” 说到这里,姬康抬起右手,点向了地图上大河的西边: “赵国,我燕国可以将大河(黄河)之西的齐国之阿城(今山东东阿县)、聊城(今山东聊城市东昌府区)、鄄城(今山东鄄城县)等二十余城给予赵国,并帮其抗击秦国。” 接着姬康的右手向下,点向了地图之上一个叫陶邑的地方道: “魏国,魏国与秦国这两年来,交战不断。别忘了,秦国在齐、魏之间有块“飞地”——陶邑(今山东定陶县),此乃秦国穰侯魏冉的封地。对于陶邑,魏王圉早想得之,唯惧秦国。” “寡人可以给魏王圉写下国书,我燕国可以答应魏国,两国联盟。让其先占陶邑,一旦我燕国占领齐国,必帮魏国抗击秦军。” 陶邑这个地方,原为宋国之地,有“天下第一富城”之美誉。 齐愍王贪图陶邑之富,才接受了苏秦的计策,派兵伐宋,占领了陶邑。 在二十多年前,六国合纵伐齐,陶邑以及周边的城池被秦所占,并应穰侯魏冉的要求,秦王嬴稷把此地做为采邑,封给了魏冉。 最后,姬康双眼眯了起来,用手缓缓地沿着齐国南部的长城划了一下,对众人道: “至于楚国,楚王熊完贪婪,楚令尹黄歇野心勃勃,但楚军……我燕国可以答应楚国,允其并吞费国,并以齐南部长城为界,与楚国划分齐国之领土。” “如此,我燕国占领齐国,最远疆界就到齐南部长城。北为我燕国之地,南部给予楚国,并答应助其抗秦。这样的话,足可满足楚国的贪婪了。” “如此,天下各国中,唯有秦国了。但是秦要远征齐地,不是那么容易的!再说,我军只要占领了齐国,何惧秦国来犯。” 《管子》曰:“长城之阳,鲁也;长城之阴,齐也”。 齐国建国之后,对于南部的鲁、宋,尤其是雄据南方、虎视眈眈的楚国很是戒备。所以,不惜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在其疆域之内,也如燕、赵两国一样修筑了一条长城。 众人听罢姬康的话后,心中都明亮起来。 苏代老头子一听姬康如此安排,更是浑身激动地打起了摆子。 此策,甚妙呀! 众人一起站起,面对转过身来的姬康,齐声道:“我王圣明。” 阁相苏代则对姬康躬身道: “王上,臣愿携王命,马上出使赵、魏、楚三国,必达成我王之愿。” 阁相将渠也躬身对姬康道:“臣亦愿随苏相出使以上三国,助苏相一臂之力。” 姬康看了下苏代与将渠二人一眼,点了点头,对二人道: “如此,就辛苦苏相与将相你二人了。” 第七十三章 伐齐(六) 齐国四月的天气,不冷不热。 对于燕军来说,行军打仗,这样的天气最为合适。 王石率领着燕国陆军的第四军、第十军,从麦丘向南,快速向千乘挺进。 步兵、骑兵相互交织,军容整齐。 越往南走,农田逐渐多了起来,道路也更为平坦易行,大军行走的速度也欲发快起来。 全体燕军,严格遵守军队的纪律。 在行军途中,唱着《三大军律八项注意》之歌,没有丝毫糟蹋农田的行为。 更无人任何一个燕军将士,敢去骚扰齐国的民众。 就如燕王姬康,在对燕军的将领们所说那样:“我中原各国之战,皆为国之内战;我中原各国之民众,皆为华夏之民族……凡中原之民,皆为我周室姬姓之民……” “这不是对匈奴、东胡等外夷之国做战,我军可以赶尽杀绝……就是匈奴、东胡等北方民族,严格说起来,其先祖也乃我夏后氏之苗裔也……只要愿意归顺我中原之国,顺我中原之礼仪,遵我中原之律令,做我中原之民,我等亦可一视同仁……” “……今后中原之战,应严守军律……凡中原各国之民众,皆为我燕国之民……永远记住:“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左宗安排自己率领的预备役军,做为占领齐国城池的驻守部队。 而自己则率领第二军,做为燕军的后军,准备随时投入战斗。 四月六日,大军已经快行进到了大河之旁。 一个斥兵骑马向主将王石禀报:“启禀将军,我军已经到达大河之处。前方有第三军所搭建的浮桥,并有一个旅的将士驻守。” 王石非常高兴,大笑道:“善。传令我军,急速通过浮桥,再行休息。” “诺。” 大将王石转身,对副将薄望道:“第三军的军队全是骑兵,在此驻守浮桥,可惜了。命令我军留守一个步兵旅,在此看管浮桥。第三军的骑兵旅,随我军前行。” 薄望笑着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我这就马上安排。” 大河流到齐国,已为下游。 因为这个时代,上、中游的水土流失还不是那么的严重。 此时的大河,水流清澈,并没有若姬康前世那般的浑浊。 就在王石率军,渡过大河之际。 胡归良所率的第三军,已经对千乘南城,开始进行了攻击。 千乘南城做为齐国都城临淄北部的重要门户,自然修筑的十分坚固。 “将军,千乘南城果然是一座大城,比北城看上去大多了。” 第一师师长李顺在胡归良的身旁,看着前面的千乘南城对胡归良道。 胡归良则放下了望远镜,看着前方的城池,冷笑几声道: “就因为此城守将,自以为此城坚固,所以才无所畏惧,不肯投降吧。昨日我军的投石车居然没有轰破该城,但今天它总该倒塌了吧!” 说到这里,胡归良随即对身旁的传令官传令道: “命令我投石车对此城再进行打击,务必今日给我轰破该城。” “诺。” 千乘南城的守将王扬,看着城下的燕军又推出来了投石车。 眉头紧锁为一团,对身旁的副将道:“我军的援军到哪里了?” 副将赶忙对王扬道:“将军,据我从临淄归来的斥兵禀报,在他离开临淄的时候,只听说太后让达民将军,为我齐军主帅,在秦周城汇聚大军。” “至于什么时候能来我千乘?就不好说了。将军,末将给你说句掏心窝的话,不是末将怕死,而是末将这么多年来,觉得憋气呀!” “太后与王上,这么多年来,只知道任用自己的亲族,我齐国朝堂被后胜等奸臣把持,你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朝堂众人,对我等这些出生入死过的将士,这么多年来,可没有半分照顾之情呀!” “将军,你看看田单将军的下场,就因功劳太大,居然被我齐国给换给了赵国。就是达民将军,如果不是此番燕军来伐,他还不是在家赋闲。” “昨日我千乘南城已被燕军投石车,轰得摇摇欲坠。将军,你看对面的燕军,此番推出来的投石车,比昨日更多。我千乘城池,今日看来是会被燕军轰破的。将军,不如……” 王扬大怒,转过身来,对副将大吼道:“够了。” 可是再一看到身后其他将领的脸色,心中也“格挡”了一下。 你想为国尽忠,可是别人不想呀! 说实在的,这么多年来,君王后与上卿后胜这姐弟俩的做法,伤透了这些齐军将领的心。君王后弟弟后胜的贪婪,可不是一般的大。 王扬慢慢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才张开双眼,对着副将以及其他守城将领道: “开门,尔等归降燕军吧!” 副将以及齐国的众将领一齐躬身道:“诺。” 王扬自己则惨笑一声,在城头之上对着南边缓缓跪下,叩首道:“王上,臣今日已无法保全千乘,但也不想让千乘城内的军民,受燕军屠戮。臣唯有一死,报效国家了。” 说罢,不待众将反应过来,就从千乘城城头,一跃而下。 “将军,你……” “将军……” 副将以及守城众将,皆一起大喊。 赶忙来到城头,向下望去,只见王扬已经倒在了城下的血泊之中。 千乘南城城头所发生的事情,也惊动了城下的燕军。 第三军军长胡归良,制止了燕军投石车的发射。 然后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向千乘南城望去。 不一会,发现千乘南城的北门已经打开。 第一师师长李顺,则高兴地对胡归良道:“军长,千乘城投降了。” 胡归良没有大意,吩咐道:“派几个斥兵过去看看,弄清楚再说。” “诺。” 过了一刻多的时间,几个斥兵骑马回报:“启禀将军,千乘守将王扬投城自尽,在死前,已经下令,千乘守军全体投降我军。” 胡归良长叹了一声,吩咐左右道:“把王扬将军的尸体厚葬,让千乘城内的守军集体出城降之。派人尽快把此消息,告知前阵大将王石将军,就说我军已占领千乘。” 燕孝王三年,四月初六。 燕国南路大军先锋第三军,顺利占领了千乘城。 四月初八,王石大军与第三军在千乘城汇合。 四月初九,左宗带领的第二军,遵照王石之命,赶来千乘。 四月十日,除留一个师的驻守千乘城。大将王石率领燕国第二军、第三军、第四军,第十军,总计人数为十二万多的大军,从千乘出发,向南朝济河而来。 与此同时,齐军主帅达民,也率领五万齐技军,以及从都城临淄等附近城邑,召集的十万大军,总计十五万齐军。从秦周城出发,向北朝济河而来。 燕国与齐国两国大军,在济河旁的决战即将展开。 第七十四章 即墨(上) 四月十二日,即墨城,即墨大夫官邸,议事厅。 天色已经昏暗,议事厅内灯火点点,将整个议事厅照得一片明亮。 齐国即墨大夫田烈,独自坐在议事厅,手捧一册简牍,正看得津津有味。 在议事厅内,隐隐间,还能听到城外传来战鼓声、呐喊声、厮杀声。 但这些动静,丝毫都没有影响田烈看书的兴致。 即墨城(今山东平度市古岘镇一带),在齐国号称“墨都”,是齐国五都之一。 齐国在建国之后,以齐都临淄为中心,在齐国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又设置了四个重镇,号称“五都”,做为齐王乃至朝堂统御齐国的体系。 除了都城临淄外,剩下的“四都”按方向则是:北为高唐(今山东高唐县),南为莒城(今山东莒县),西为平陆(今山东汶上县北),东边就是墨都。 在五都制下,齐国被分成五个大区,每个大区都有一个军事、政治中心,并设有一名都大夫,对各个区域内的事务进行管理。 齐国五都都设有齐技军,齐国民众则称为“持戟之士”。与燕国现在某些做法一样,平时种田,农闲之际训练,战时入伍参战。 在这个时代,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即墨城是齐国的第二座都城。 墨都的繁华程度,丝毫不次于齐都临淄。 即墨城地理位置,正好位于齐国丘陵的北端,即墨半岛的中部,北望临淄,西遥莒城,东控半岛,南覆琅琊。 即墨城的防御,天下闻名。 墨都的地貌是低山丘陵,两侧山峦连连。在即墨城只需要防御,自北向南而来的燕军就可以了,基本上没有侧翼和后面的威胁,防御压力与齐都临淄相比,要小很多。 几十米宽的护城河,从两则的山峦之间,引来活水,就是冬日也不会结冰。 此为,阻挡燕军进攻的第一层防御。 第二层防御,即墨城的城墙内为夯土,外部则还包裹着一种特殊的石材,极为坚固。 石材之间皆用特殊的粘料粘接,就连城墙的缝隙之间,钢钎都无法钻入。 这样的城墙,燕军的投石车发出的巨石,砸在即墨的城墙之上,只能碰撞出点点火星,丝毫无法动摇即墨城墙半分。 即墨城内,军工作坊完备,武器充足,水源不缺,且后方还有补充基地。 正因为如此,在二十多年前,田单就凭即墨城与南部的莒城这两座城池,抵抗燕军数年之久。最后反攻燕国,复国成功。 自此以后,即墨城在齐国民众的心目中,可以说是一座英雄的城池。 而此番燕国大举来犯,即墨城更是被齐国臣民们,赋予了一种精神上的象征。 齐史记载:“……於是威王召即墨大夫而语之曰:“自子之居即墨也,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视即墨,田野辟,民人给,官无留事,东方以宁。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誉也。”封之万家。” 史书中记载的这位即墨大夫被齐王赐国姓“田”,叫田种首,是现在即墨大夫田烈的曾祖父。因为将即墨治理得很好,所以额外封赏了万户给他,且为世袭,可谓是“王恩浩荡”。 祖上受到齐王这般恩泽,田烈自然也是田氏的“铁粉”。 当年乐毅率领燕军兵临即墨城下之时,田烈的曾祖父田种首,出城力战而死,以一死报答了齐王的恩泽。在任何时代,主帅“玩命”的话,士卒肯定会更加拼命。 可见,当年燕军数年没有拿下即墨城,与即墨城军民的顽强抵抗是分不开的。 如此强大的一座城池,难怪田烈在燕军攻城之际,居然还在官邸看书,这样的镇静。 昌国君乐间率领的燕军,攻打这座即墨城,已经超过十天了。 此时,田烈的副将进来,抱拳躬身朝田烈禀报: “启禀将军,燕军此番攻城,又被我守军打退。” 田烈放下手中的简牍,冷哼一声,对自己的副将道:“哼!原先还以为燕军的投石车,能砸破我墨都城墙。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燕军主帅乐间,看来又要步他老子的后尘。最好,乐间与他老子乐毅一样,在我墨都城下与我等再对耗上数载,最后不要逃跑就好。” 田烈此时已经知道,燕国此番进兵齐国,是兵分两路。 按田烈的心中设想,只要自己在这里拖住乐间率领的东路大军。就是临淄城最后不保,齐国也肯定能够得到外援,犹如上次乐毅伐齐一样,齐军最终能够覆灭燕军。 这最为关键之处,就是即墨城一定要牢牢地守住。 田烈的副将也笑了起来,对田烈道:“将军放心,以我墨都城池之坚固,粮草之充沛,武器之充足。燕军想拿下我墨都,简直是痴心妄想。” 田烈摸着颌下的胡须,沉思了片刻,对自己的副将道: “此番燕军携上次伐齐之遗恨而来,我军不可大意。你下去后,带人要仔细查看城墙,若有残破,马上组织城内军民进行修补,确保墨都的城墙万无一失。” “诺。”副将躬身应命道。 在即墨城的城下,护城河的北则,燕军军阵的前方。 主将乐间骑在马上,正举着望远镜看着前方的即墨城。 身后副将薄望,上将石勇等众多燕国将领,都与乐间一样,在观察着此座大城。 乐间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看着前方的即墨城,久久无语。 心中的情绪无以言表! 怪不得这座城池,能阻挡自己父亲达七载之久。 这座城池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强、很强、太强大了! 这座即墨城防御坚固程度,在燕军众将看来,已经到了令人发指、让人愤慨的地步。 即墨城的防御,除了护城河与坚固的城墙外。 其城墙也专门选在修筑在丘陵之上,燕军进攻则为仰攻。而且地面崎岖不平,周边并且多树,根本无法发挥燕军骑兵的优势,只能依靠燕军步兵。 最为关键的是,从情报局人员送上的情报来看,在即墨城燕军无法到达的后方,齐国仍控制着大片的农田土地,南靠大海,粮草、军资等根本不缺。 在这个时代,齐国虽然没有像燕国开建盐场,但是齐国已经会熬制海水“煮盐”了。 乐间此刻,深深体会到自己父亲乐毅,当时面对此城的“痛苦”了。 如果强攻此城,损失的将士不是几百,也不是几千。 而是要以伤亡万人以上的人数,开始起跳。 乐间认为,就是自己率领的这十数万南路燕军,全部伤亡,也不一定能攻下此城。 上将石勇,上前对乐间道: “将军,末将请命。愿率我军,再次强行攻城。” 乐间举起右手,制止了石勇的请战。 在马上转过身来,对石勇道:“石将军,我军已经试探性地进攻该城数次了,但是无丝毫作用。这座城池,我军强攻,得不偿失呀!你且稍安毋躁,待本将再想想办法。” 副将薄望看着前方的即墨城,内心也是暗暗赞叹。 看到主将乐间愁眉不展的样子,上前安慰道: “将军,此城我军硬攻,我看是一时难下。如果我军在此伤亡过大,必然会动摇我军整体士气,也会影响我南路燕军对齐国的攻伐。” “末将已经嘱咐我投石车阵营,又加大组装了一批投石车,今日就可完工。待明日,我一百多台投石车一起发射巨石,看能不能轰破该城?” 乐间没有马上接话,沉默片刻道: “目前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但是无论如何,这座即墨城,我军一定要尽快拿下。绝对不能像家父上次一样,拖延时间过长。” 薄望也知道这个道理,对乐间道:“是呀!迟则生变。我军绝对不能再像二十余年前那样,让这座即墨城再阻挡我大军数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七十五章 即墨(中)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刚亮,燕军就推出来更多的投石车,对即墨城墙开始了打击。 这一次燕军投石车的打击,显然比起前面的十数日来,更为猛烈。 在墨都城内大夫官邸的田烈,也被城外燕军的动静给惊动。 田烈也明显感觉到,今天燕军对即墨城的打击,与往常明显不同。 只听得城外燕军,号角连天,战鼓震天。 果然,不一会一个校尉飞奔着,跑进府来,单膝跪地潮田烈禀报道: “报。启禀将军,燕军今日一早,大军就逼近护城河。并且燕军的投石车,也比前几日多了一倍多,至少有百台之多。” “现在燕军的投石车,正向我方城墙轰击,我墨都将士已全部动员上了城墙。看来此番燕军是准备大举进攻我墨都,请将军定夺。” 田烈不禁心中发紧:“什么?这么多的投石车么?” 几十台投石车是拿即墨城没有办法,但是投石车一多真不好说了。 田烈朝左右大声喊道:“来人,给我披甲,我要亲自前往城头。” 想了下,又下令道:“动员城内居民,准备修补城墙。” 即墨大夫田烈不知道的是,有一百多台投石车,才是燕军三个军的正常配备。 攻打其他城邑,因为城墙皆为夯土版筑,没有像即墨城这么难砸的。 燕军只要出动几十台投石车,就能毫不费力的把城墙砸塌。 但是此番面对即墨城,几十台投石车根本不起作用。燕军这才发狠,把三个军的投石车全部组装起来,准备对即墨城进行打击。 燕国的投石车做工复杂,工艺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非常先进。并且为了保密,这些投石车的组件,全部在燕国的大后方辽地生产。 不一会,披甲戴盔的田烈走出官邸。 早有亲卫在大夫官邸门口,牵着田烈的战马等候着。 田烈上马,带领着上百个亲卫,朝即墨城北边的城墙而来。 还没有到城墙边,老远就听见投石车轰击城墙的声音。 “彭、彭”的声音,不绝于耳。 田烈脸色凝重,到了城墙后,在自己亲卫的保护下,急速登上了城头。 发现城墙上的齐军,都躲在城头用巨石修筑的墙垛之后。 这个时候,燕军的投石车又发射了一波巨石。 巨石砸在城墙之上,让田烈感到整座城墙都微微颤抖,但是并无大碍。 田烈一松,不由地放下心来。 “将军,城头上比较危险,将军注意躲避燕军发射的石块。” 一个守城的齐军将领,见田烈上来,专门过来提醒田烈道。 田烈对这个将领点了点头,来到城头前方的墙垛之处,极目朝城外远望。 只见在护城河的北边,燕军高大的投石车排列成了数排,朝即墨城发射着巨石。 问这个守城将领道:“他们一大早,就一直是用巨石砸我城墙么?” “是的,将军。燕军一大早,就把众多的投石车推到护城河边,朝我城墙发射巨石。” 这个守城将领忙对田烈回道。 即墨城的城墙本来与护城河之间就有一段距离,而宽大的护城河,又把燕国的投石车阻绝在了护城河的北边。再加上即墨城的地势,燕军对城墙的打击是为仰攻。 故此,投石车上发射出来的巨石,砸在城墙之上。对即墨城的影响是有,但是问题不大,威力也小了很多。 这个时候,田烈的副将以及几个守城将领,全来到了田烈的身旁。 副将一见田烈就道:“将军,你怎么来了?城头太危险了。” “我在官邸知道了燕军增加了投石车,专门上来看看,尔等不必担心。” 田烈看众将领都精神抖擞的样子,很是满意地说道。 田烈看了一会城下燕军的投石车,看着众多的投石车,对即墨城不断发出巨石。 转过头来,对副将以及齐军的将领们笑着说道:“这个乐间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以为增加投石车,就能轰破我即墨城墙么?这个乐间比起他父亲乐毅来,更加愚不可及。” 田烈的副将以及守城的齐军将领,闻听自己的主将这么说,都跟着笑了起来。 一个守城将领对田烈道:“将军,放心吧!按燕军如此的做法,他们的投石车就是再多,对我城墙的影响也造成不了多大损害。再说,我等也会组织民众,积极修筑的。” 也有一个守城将领对田烈道:“将军,我们在即墨城下,再跟燕军对耗上数载吧!” 田烈以及自己的副将等将领,闻此都哈哈大笑起来。 对于燕军的投石车,田烈还是有点忌惮的。但是看了一会后,知道燕军想靠投石车砸破即墨城的城墙,那是白日做梦。 见无大碍,田烈嘱咐了众人几句,下城回官邸去了。 沿途见即墨城街头的民众们,虽然比往日少了很多,但也没什么慌乱之色。 田烈见此,更是满意。 田烈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登上城头察看燕军的时候。 燕军主帅乐间,也在对面用望远镜看到了他。 田烈在即墨城头与齐军守将的互动,乐间都看得清清楚楚。 燕军副将薄望对即墨城头发生的事情,也看得很明白。 放下望远镜,上前对乐间道:“将军,刚才上即墨城头的那个齐军将领,一看穿着,估计就是即墨大夫田烈了?看来他很是轻松呀!” 听罢薄望的话后,燕军主将乐间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睛也眯了起来。 乐间策马转身,对副将薄望道: “薄将军,这田烈当然轻松了!我军这么多的投石车,加在一起,现在看起来仍对即墨城的城墙,构成不了任何威胁。他以为,齐军又能跟我军在即墨城下,像我父亲当初一样,对峙上几年了。” 薄望摇了摇头,对乐间道:“将军,这即墨城的防御,简直到了人神皆怒的地步。一百余台投石车,一起上阵,居然还不能动摇这即墨城城墙丝毫。” “之前,我等还不信会是如此结果。但现在看来,真是让人莫名惊叹呀!这座城池到了我燕国手里,必会发挥出比现在更为巨大的作用。” 乐间笑了起来:“前几天我军不管是佯攻,还是用投石车打击即墨。这个田烈看我燕军动摇不了即墨城,必然很是得意。他哪里知道?这不过是我军的计谋。” “现在我军攻城,能用投石车砸开城墙,自然最好不过。但是砸不开,也是无妨。他田烈哪里能想到?我们砸不开,还能轰开呀!” 在燕军来到即墨城的当天,实验了下,就知道光凭借投石车是砸不到即墨城墙的。 主将乐间与副将薄望二人商量后,就决定采用燕国的新式武器——炸药包。 前几日,燕军发动佯攻,也用投石车对墨都进行打击。其实暗地里是在即墨城墙下,寻找一处能布置炸药包的合适堆放之处,准备炸开城墙。 现在,这处地方已经找到了。 但是目前难点,是如何把所谓的导火索,从护城河上给引过来。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填河。 乐间与薄望二人,此时已经说到了这个问题。 “将军,如果我军开始填河,就必然会在即墨城头齐军的打击范围之内。不知道我军后勤作坊,把我大军建造的防御过道,所用的木架是否赶制出来了?” 薄望对着乐间说道。 薄望所说的防御过道,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是木头搭建成一条过道,上面搭建木板,然后再铺上稻草与沙土,人在过道内来回奔走。 这个防御过道,顾名思义,就是防御城头上面射来的箭矢,以及砸落的石块与滚木等。 要不然,燕军填河,堆放炸药包等行动,必然伤亡很大。 乐间还没来得及答话,一个传令官骑马而来。 来到乐间与薄望二人的身前,这个传令官甩蹬下马,单膝跪地道:“启禀将军,我军后勤作坊,已经赶制出来了防御过道所用的木架,现在请求大军配合,给予铺设。” 乐间与薄望二人,相互对视了眼,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喜意。 主将乐间马上吩咐道:“令我军全军配合,马上给我铺设。另传令下去,派一个师,不,两个师从旁边的丘陵地带,给我运砂石过来。” “今日一定要铺设好防御木架到护城河边,明日开始用砂石填护城河,最少给我铺出三条过道来,以防万一。” 然后转身,看着前方的即墨城,恶狠狠地自言自语道: “本将看你明日,是否还能如此轻松?” 第七十六章 即墨(下) “投石车一中队准备完毕。” “投石车二中队准备完毕。” “……” 在燕军阵营的指挥台上,昌国君乐间把手一挥,下令道: “投石车依次按序打击,不要给我停下来。” 发动进攻的命令,随着令旗,传达到了投石车阵。 站在投石车阵旁边的校尉们,右手高举三角令旗,猛地往下一挥,大喊道:“放。” 几十块石块腾空而起,发出“呜呜”的声音,向即墨城的城头飞去。 由于知道重三四百斤的巨石,对即墨城的城墙也损坏不了。此番投石阵营按主将乐间的命令,全部改为几十斤重的石头,对即墨城发动了攻击。 这样无疑使投石车发射的频率,大为提高。 目的就是压制墨都城头齐国守军,对下方填河燕军的威胁。 在燕军投石车的猛烈打击下,城头的齐军不时发出人被砸中的惨呼声。 从燕军军阵到即墨护城河的防御过道,已经搭建完成。 在防御过道燕军一方的入口处,无数的独轮车,转载着用麻袋装填的砂石。 指挥台上,乐间放下望远镜,又下令道:“填河。” 无数的独轮车,顺着防御过道向护城河而去。 在紧靠防御过道另一侧,有力气很大的士卒,拎着麻袋,扔进了护城河内。 这些填河的士卒,也要不断地轮换。 城头齐国的守军,也发出去了对填河燕军的攻击命令:“放。” 无数的箭矢,也形成了一片乌云,朝从防御过道内出来的燕军扑来。 箭矢射在燕军的盔甲之上,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有的燕军,不幸被城内发射的箭矢与石块射中或砸中。随即就有人从防御过道内冲出,把战死或受伤的燕军拖回防御过道。接着,又有燕军毫不犹豫,拖着麻袋填补了上去。 射在防御过道上的箭矢,则因上面铺就着厚厚混着泥土的稻草,只发出“噗”的一声,就没有任何动静了,对防御过道内的燕军毫无作用。 这已经是燕军,填河的第三天了。 在城头上看去,燕军填起的三条过道,已经快到护城河的对岸了。 即墨大夫田烈看着城下燕军的填河,脸色很不好看。 对自己的副将问道:“燕军还在用人命填河?” “是的,将军。现在燕军采用下方的木架过道,死伤并不严重。这些木架搭建的过道,既简单,又实用,我军对其毫无办法。” 副将在城头欠身对田烈回答道。 “火箭也不行么?” “将军,不行。因为此木架上方的稻草,混着厚厚的泥沙,火箭根本燃烧不起来。” “能派兵出城,毁掉这些木架么?”田烈又问道。 “将军,你看对面的燕军,很是警惕。我军出城,得不偿失。看燕军的样子,反而是希望我军出城与其交战。再说,这些木架做工简单,毁掉后,很快就又会搭建起来。” 副将的话说的很透,就是齐军出城,齐军肯定伤亡很大。 就是拆毁了这些木架过道,因为构造太简单了,燕军也很快会重新来过的。 田烈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但心中也是不惧。 你就是把护城河都填上,想攻打我墨都城墙,也拿几十万的人命来吧! “看来今日,燕军就要把护城河填上了。吩咐城内军民,随时上城阻击燕军攻城。” “诺。” 在燕军的指挥台上,燕军几乎所有的将领,都举着望远镜在看着前方的燕军,从防御过道内进进出出,添堵着护城河。 “看来,防御过道的效果很是不错。襄平指挥学院出来的军官们,简直都是天才,这个简单、实用的法子都能想到。” 主将乐间兴奋地对着副将薄望道。 薄望也是一脸高兴,与于荣焉。 因为参谋部内提此建议的军官之中,就包括自己的儿子薄涛在内呀! 接近午时,前方的燕军一片欢腾,即墨城前的护城河给填上了。 燕军主将乐间在指挥台上,一下子站了起来。 用手指着前方的即墨城墙道:“传我将令。投石车、弓弩手掩护,大军即可攻城,命令挖掘城墙的将士们,在我军攻城之际,迅速在城下开挖。火器营准备,给我炸城。” 乐间口中的火器营,是燕军手火雷与使用炸药包将士的合称。 将令即下,所有燕军的方阵,都开始动了起来。 前方的投石车,更是疯狂地向即墨城头发射着石弹。 而燕军的弓弩手们,也迅速渡过护城河,与城头的齐军开始对射。 双方的箭矢,密密麻麻,在空中相互交错,射向对方。 顺着填好的过道,燕军攻城的前军已经抬着云梯,顶着木板,朝即墨城扑去。 即墨城的守军,知道最为艰难的时刻来临了。 但所有的齐军将士们,都没有惊慌。 包括即墨大夫田烈,以及众多的齐军将领们在内。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今日燕军就能攻破墨都城,任何一个人都没想到呀! 墨都城头上,众多的齐军将领,也不断传达着做战命令。 “放箭,给我放箭。” “滚木准备,预备放。” “推杆,把敌军的云梯给我推掉。” “石块,给我用石块砸,绝对不能让燕军上来。” “……” 即墨大夫田烈,在指挥齐军做战的同时,也密切关注燕军的其他动向。 这个时候,田烈突然发现从燕军的防御过道内,跑出众多的披着铠甲,却手里拿着钢锨、钢钎等众多工具的燕军来。 田烈脸色铁青一片,对身旁的副将道:“燕军这是想做什么?” 副将也有点纳闷,对田烈道: “将军,燕军这是想抛我城基或挖地道。这……这可能么?” 田烈一下明白过来,原来燕军也是无计可施,居然想出了这个笨办法。 田烈大笑起来:“燕军主将乐间,简直是异想天开,居然会想到抛我城基或挖地道的方法。就是让他们不间断地挖,给他们一年的时间,他们能抛开我即墨城基么?” 不过转念间,田烈又对副将道:“我们不能大意。命令城内的军民,在城墙下,挖几个大坑,放上几个水瓮,监听燕军的动向,防止他们挖透墙基过来。” “诺。”副将躬身应命。 随即传令下去,把田烈的命令执行了下去。 城上、城下的战斗异常激烈,鲜血飞溅,死伤满地。 燕军主将乐间密切注意着前方的战斗,拿着望远镜一直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而斥兵们也来回奔跑着,传达着主将的命令以及前方双军的动向。 “启禀将军,我军已挖好了巨坑。” “报。将军,我军火器营已把炸药包给送往了坑内。” “启禀将军,我军火器营来报,已经掩埋好炸药包。” “报,将军,我方导火索已经可以从后方点燃了。” “……” 乐间把手一拍,对身旁的传令官道:“命令我攻城大军,包括投石车阵,以及弓弩手,立刻撤离,退往我军后方。命令我大军,做好攻入墨都的准备。” 转过身来,对副将薄望道:“墨都城的末日即将来临,这个田烈现在不知道在想什么?” 薄望轻轻一叹,对乐间道:“将军,墨都城确实难以攻破,这个田烈也确实了得。只不过,他不知道我军有炸药包这种攻城的利器罢了!” 乐间点了点头,对薄望道: “薄将军所言极是,确实如此。我军如果没有手火雷乃至炸药包这种攻城利器,现在我军真的会若……会若我父亲当年那般,拿这个墨都城毫无办法的。” 在即墨城头的田烈,看着燕军如潮水般的撤离下去,不禁笑了起来。 对身旁的副将乃至齐军将士们道: “燕军除了来送死,他们还能干什么?我齐军威武!我齐军万胜!” 副将乃至田烈身旁的将士们,一起高举着手中时武器,随主将田烈大声喊道: “万胜!万胜!万胜!” 燕军乐间听着即墨城头,传来齐军的欢呼声; 又看了下,刚才攻城的燕军,已经抬着自己战死或受伤的军袍们,回到了燕军军阵的后方。投石车阵以及弓弩手们,此刻也都撤了回来。 乐间不再犹豫,指着墨都城下令道: “令全军堵塞耳朵;命令,给我点燃,导——火——索。” “将军有令,全军将士捂住耳朵。” “将军有令,点火。” “点火。” 几根上百米的导火索,此时随着乐间的命令,同时点燃。 燕军的将士们,都捂着耳朵,瞪大了眼睛。 看着这几根冒着“哧,哧”之响的绳索,向前燃烧而去。 在墨都城上的即墨大夫田烈,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但不知道原因在哪里? “轰隆”一声震天彻地的巨响,在这片中原大地上终于发出。 一个巨大的蘑菇云升到了天空,齐国东都即墨城的城墙,在满天的沙尘之中,坍塌下来,露出了一个近二十米宽的巨大豁口。 即墨城,这座曾阻挡了燕国大将乐毅长达七年的城池。 此番,再也无法阻挡燕军攻入城内的步伐了。 (求票票支持) 第七十七章 身殉(上) 随着墨都城下的一声巨响,不管是燕军还是齐军,双方的将士们全都惊呆了。 即墨城,城上、城下一片寂静。 甚至连燕军主帅乐间,看着前方被炸药包炸出的巨大豁口,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坚固的一座城池,曾经阻挡了自己父亲数载的城池,就这么给破了! 燕军副将薄望,在辽地看过火器营的试验,此时第一个反应过来。 朝着燕军主将乐间大喊道:“将军,快下令让我军进攻。此时不攻,等待何时?” 在薄望的大喊声中,乐间头脑马上清醒。 对身旁的传令官大喊道:“给我擂鼓,进攻,进攻!命令我军全体进攻!” 指挥台上的燕军众将领,此刻也都纷纷醒悟,齐声应诺。 燕军阵营令旗飞舞,战鼓“咚咚”之声,响彻天地。 所有的燕军方阵,爆发出了震天的声音:“杀!杀!杀!” 接着所有燕军,就犹如大海的红色波涛一般,呐喊着朝即墨城扑去。 霎那间,在防守即墨城的齐军还没彻底反应过来之前,顺着前方爆破的豁口,踏着沙尘砖砾,前方的燕军冲入了即墨城内,而后军则源源不断朝即墨城内奔去。 即墨城内,顿时响起了两军的厮杀声。 燕军阵营的战鼓,更加急促。 在城楼之上的即墨大夫田烈,此时耳边还在“嗡嗡”直响。 看着眼前的一切,知道大势已去。 城已破,即墨城覆灭在际,原先的豪情壮语、雄心壮志,皆为泡影。 田烈面色狰狞,用泣血的声音大喊道: “乐间,我田烈今日虽死,但必为厉鬼,索尔之命。” 喊罢,看着身旁的副将,以及众多的齐国将领道惨声道: “吾田烈世受国恩,城破即我殉国之日!诸位将军,可愿随我上前杀敌?” 田烈的副将,双目流泪,躬身对田烈道:“愿随将军死战。” 其余的齐国将领,也齐声道:“我等愿随将军死战。” 田烈见众将如此,此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抬起臂膊,用袖袍拭去脸上的泪水,拔出腰间的宝剑,大步朝城下的燕军走去。 齐国的众多将领、以及士卒,都紧随在田烈的身后,朝城下而去。 燕军的指挥台上,主将乐毅继续下达着军令: “令我燕军,尽速打开城门,放下吊桥;令我骑兵,做好一切入城准备。” 没过一刻,只见即墨城的北门被缓缓打开,吊桥也放了下来。 燕国的骑兵,一声呐喊,挥舞着手中的马刀,冲进了城内。 乐间抬起头来,嘴里喃喃说道: “父亲,您在天之灵,看到了么?儿子率我燕军,终于踏入了即墨城。” 说罢,双目流下泪来,泣不成声。 二十多年了,自己朝思夜想的情景,终于真实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在乐间的身旁,此时只有副将薄望。 上将石勇等燕军将领,已经率领着自己的部下,杀进了墨都城。 薄望看着乐间,深深能体会到乐间的心情——国仇家恨,不外如此。 过了一会,乐间平静下来,朝薄望道:“让将军见笑了。” 薄望退后一步,躬身一礼:“将军,末将唯有感慨!” 乐间点了点头,看着从指挥台两旁,依旧朝即墨城涌去的大军,对薄望道: “薄将军,我军虽然攻入城内,但是田烈肯定不会束手就擒。我军又要像掖邑城一样,面临着一番巷战、苦战了。” 薄望点了点头,对乐间道:“田烈是齐国的名将,其家族,几代皆受齐王的恩泽,肯定会负隅顽抗的。我军在即墨城内,必然会是一场恶战,这个是避免不了的。” 田烈此人,虽出身世家。 但自小就有大志,曾对父亲言过:“唯愿继承曾祖之志,让我齐国君临天下。” 田烈为人豁达,爱护民众,重视农桑,在即墨城内威望极高。 田烈治下的即墨,政绩卓着,使即墨田野广拓,百姓生活富裕,社会秩序安宁。 更为厉害的是,田烈的谋略也极为深远,且对齐国忠心耿耿。 在姬康的前世,秦王嬴政在灭掉燕国后,派大将王贲率军从燕国南面攻打齐国,并派秦使陈驰,前去临淄劝降齐王建。 秦使陈驰诱骗齐王建,对齐王建道:“只要投降秦国,秦国便赐五百里的封地”。此时,齐相后胜接受了秦国的贿赂,也劝说齐王建不要抵抗秦国。 齐王建接受了秦使陈驰与齐相后胜的建议,准备投降秦国。 田烈得知此讯息后,前往临淄劝阻齐王建。 田烈对齐王建道:“齐地方数千里,带甲数百万。夫三晋大夫皆不便秦,而在阿、鄄之间者百数,王收而与之百万之众,使收三晋之故地,即临晋之关可以入矣;” “鄢郢大夫不欲为秦,而在城南下者百数,王收而与之百万之师,使收楚故地,即武关可以入矣。如此,则齐威可立,秦国可亡。夫舍南面之称制,乃西面而事秦,为大王不取也。” 但是很遗憾的是,齐王建没有接受即墨大夫田烈的建议。 田烈无法,只好亲自陪伴、护送齐王建前往秦国都城咸阳。 来到咸阳的灞桥旁,田烈见秦国根本就没有打算给齐王建一寸封地。 就上前对齐王建道:“……昔我先君威王,作敦铭文曰:以蒸以尝,保有齐邦,世万子孙,永为典常!所为立王者,为社稷也!所为立臣者,亦为社稷也。” “可现如今,齐国社稷已亡,田氏宗庙已绝……臣本来不敢有死志,但走到此处,臣实在不愿作为酋虏入咸阳,为秦人笑,臣当死之!” 之后,田烈就一头撞在灞桥之上,以身殉国。 知道这段历史的燕王姬康,知道此番伐齐,即墨大夫田烈是不可能也不会投降燕国的。 因此,在给东路大军主将乐间,以及燕军众将领的诏令中,只言面对即墨城时,要做好恶战、苦战的准备,根本就没有劝说田烈归降这么一说。 随着燕军大批的入城,即墨城内火焰滚滚,浓烟冲天,杀声更是响彻大地。 在城内的高宅等处,齐军还在顽强地抵抗着燕军。 燕军一时仓促之间,很难攻克。 燕军主将乐间与副将薄望,在亲卫们的保护下,已经登上了即墨城的城楼。 看着即墨城内发生的一切,乐间眉头紧皱,过了一会,对薄望道: “薄将军,这样不行,我军伤亡太大。传我将令,命令我军火器营出动,对据不投降的齐军,用手火雷进行攻击;” “再令投石阵营,给我把小型投石车推进城内,对负隅顽抗的敌军进行打击。既然这些齐军自己想死,那么我军成全他们好了。” “诺。”副将薄望抱拳应道。 随后就亲自下城,组织燕军执行主将乐间的命令去了。 待燕军火器营与小型投石车投入到战斗之后,情形果然马上得到改观。 在投石车与手火雷,甚至是炸药包的打击下,城内齐军的抵抗开始瓦解。 即墨城内众多的齐军,也开始投降燕军。 乐间见此,自言自语道: “还是王上说的对呀!只有见过血的士兵,才算是真正的士兵。我第五军、第七军、第九军,乃至海军第一军、第二军,经过此番伐齐之战后,可谓是天下精锐之师了。” 夕阳西下,把即墨城渲染的一片血红。 第七十八章 身殉(下) 天色已黑,即墨城内却是遍地烽火,把这座大城照的是明亮无比。 城内民众们,家家闭户,心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燕军主将乐间没有离开城楼,在上面指挥着城中的各处战斗。 城楼之下,斥兵们来回穿梭,禀报着城内的战斗情况。 “报。将军,上将石勇已经率部占领了南门,正向大夫官邸挺进。” “启禀将军,第五军控制了东门,正与齐军展开巷战。” “报。将军,第九军占领了西门……” “……” 乐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长叹一声,对回到自己身旁的副将薄望道: “我看这种情形,恐怕又要打上一夜了。” 薄望看着被火光映照的即墨城,点了点头道: “将军,我军基本上控制了墨都,目前已无大碍。只待扫平城内顽抗之敌军,再南下占领琅琊城,我军就可以完成此次出兵的任务了。” 在天色发亮之际,城内的厮杀声逐渐平息下来。 唯有城中田烈居住的大夫官邸,还没有彻底攻占下来。 乐间与薄望二人,替换着也稍微休息了会。 清晨,乐间从城楼内擦了把脸,走了出来。 对迎上前来的薄望道:“城内状况如何?” 薄望对乐间禀报道:“启禀将军,除田烈的大夫官邸外,城内的其他地方基本扫平,剩下的还有点零星抵抗,我军已经占领了整座墨都。” “守卫墨都的四万齐军,俘虏投降我军的有两万六千多人。现在除田烈官邸内的一千多齐军外,其他的都已被我军歼灭。” “我军伤亡如何?”乐间问道。 “将军,我军开战一来,在即墨城下大概伤亡总计为七千余人。不过,有三千多人都可以治好,重新返回战场。” 乐间沉思片刻,对薄望道: “薄将军,你我二人去田烈的官邸看看,给这个田烈最后一次机会吧!” “诺。” 田烈的大夫官邸,已经被燕军团团围住,内外讯息断绝。 到了这个时候,不用通报也知道即墨城已经落入了燕军的手里。 在议事大厅,即墨大夫田烈,因为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双眼布满了血丝。 在田烈官邸内的一千多的齐军,都是田烈的亲卫,可以说是嫡系中的嫡系。 虽然知道面临绝路,但众人还是手持武器,很顽强地抵抗着燕军。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一个亲卫进到议事厅内,对田烈禀报道: “将军,李将军被箭矢射中,恐怕不行了。” 田烈猛然站起,大声问道:“什么?快,带我过去看看。” 这个亲卫口中所说的李将军,就是田烈的副将。 素来对田烈惟命是从,忠心不二。 话音刚落,就见几个亲卫用一块门板,抬着田烈的副将进来,胸口还插着箭矢。 这个时候,是不能拔箭矢的。否则,田烈的副将,会马上没命。 副将见田烈来到自己的身旁,伸出右手来。 田烈见状,赶紧双手握住了自己副将伸出的右手,轻声道:“李将军……” 田烈的副将看了看田烈,挣扎着道: “将……将军,末将……末将要去了。你要……你要赶紧……突围……” 话未说完,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田烈满心悲痛,过了好一会,才吩咐道:“把李将军,抬……抬出去吧。” “诺。” 天色越来越亮,而田烈官邸外围的燕军,却是越来越多。 田烈以及他的一千多亲卫,要再想突围,已无可能。 不过,田烈也从来没有想过也突围。即墨城一破,他的心也彻底死了。 在田烈的官邸内,隐隐间听到邸外,燕军的传令声。 “将军有令。现在各军即可组织民众打扫战场,扑灭战火。我军所有将士,必须严格遵守军律。不得扰民,不得调戏奸**子,不得掠夺任何财物。若有违抗者,一律斩首。” 乐间的副将薄望,不管是在辽东,还是在扶余、箕国等地,对于接受投降,安抚民心很有经验。在得到主将乐间的允许后,下了此令。 乐间与薄望二人,来到了田烈的官邸之处,派了一个少校进去劝降田烈。 在得到允许后,田烈官邸的大门缓缓打开。 这个少校进去后,只见田烈的亲卫们均满身血迹,许多人甚至披头散发,伤口之处还留着血迹。但是一个个都带桀骜之色,面对官邸外众多的燕军,毫不惧怕。 这个少校内心暗赞了一句:“果是强军呀!” 走进议事厅内,这个少校抱拳躬身,不卑不亢道:“参见将军。” 田烈看着这个燕军的少校,冷笑道: “昌国君派你进来,面见本将,要告诉本将什么?” 这个燕军少校抬起头来,对田烈言道: “将军,昌国君言道,田将军在墨都爱护民众,治理有方。不但在齐国,就是在我燕国都声名赫赫,是当世之英杰。” “如今,中原纷乱,天子蒙难,诸侯征伐不已。你我两军相争,我等各为其主。将军你既已失墨都,亦然尽力。何不留有用之身,辅佐我王。” 田烈大笑,对进来的这个燕军少校道:“本将如果不听从呢?” 燕军的这个少校闻此,抱拳继续对田烈说道: “将军,昌国君还言,如果将军不愿意再出仕为官,可解甲归田,携带家眷、财物离开,安享晚年。如果那天再想为天下而尽力,昌国君必禀奏我王,给予封赏。” 听罢这少校的话后,田烈摇了摇头。 对着临淄的方向,抱拳拜了几拜,对这个燕军少校道:“你回去转告昌国君,就说我田烈此生只愿辅佐我王,纵使刀斧加身,也难动田烈心中所愿。” “齐、燕两国乃是世仇,我的曾祖父、祖父都死于你燕军之手。想让我田烈投降你燕国,可能么?到了现在,什么也不要说了。只管派兵进来,我田烈宁死不屈。” 这个燕军少校看了田烈一下,也不再劝。 抱拳躬身对田烈行了一礼,转身而出。 乐间听罢这个燕军少校的禀报后,冷笑了几声道: “既然田烈想宁死不屈,我燕军就成全他好了。” 随即下令道:“来人,用投石车与手火雷,给我攻破此官邸,弓弩手做好准备。攻进后,把里面的人尽数诛杀,一个不留。” 在田烈官邸外的燕军将士,齐声应诺。 随着几声巨响,田烈官邸的大门被燕军用手火雷轰破,燕军一拥而进。 燕孝成王三年(公元前二百五十五年),四月十七日。 被齐国上下寄予厚望的东都即墨城,被燕军攻破。 闻名天下的即墨大夫田烈,誓死不降。 在官邸内率自己的一千多亲卫,与燕军浴血奋战,最后全部战死。 第七十九章 济河(上) 齐军主帅达民,很是忧虑。 自三月下旬,自己接到君王后的诏令,被任命为齐都临淄的主帅后。 达民来到临淄东北方秦周城,开始召集军马,加固城池。 这个时代,突然间召集大军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孙子曾曰:“……力屈中原、内虚于家,百姓之费,十去其七;公家之费,破军罢马,甲胄矢弓,戟盾矛橹,丘牛大车,十去其六。” 齐国此时的精锐之师,不在临淄。 田单十余年前,率领着十万增援赵国的大军,才是齐国的精锐之师。 但现在这十万精锐之师,自田单去赵国之后,被齐国朝堂分解。 分别驻守在北都高唐,以及南长城附近。 但不管如何,在近四月中旬的时候,达民所率的十五万大军总算是到齐了。 达民知道军情紧急,在大军到齐之后,马上下令召开了军事会议。 看着厅内的齐军将领,已经五十多岁的达民缓缓说道: “各位将军,此番燕国大举兴兵,犯我齐国。此战,事关我齐国的生死。本将军在此言明,不管尔等出身而处,在此国难之际,如果谁违反军纪,本将必军法从事。” 听着主将达民,杀气腾腾的话。 厅下许多出身王室贵勋与朝堂众臣的齐国将领,大气都不敢吭。 身上乃至头上都冒出汗来。 前段时间,这些将领的家人乃至亲戚,都前来向主将达民求情,希望达民能网开一面,让他们这些将领能够不上前线。 没想到主将达民,根本不卖这些将领家人与亲戚的面子。 反而对这些前来求情的人道:“国家养士百余年,正是尔等子弟为国效力之际。谁再敢前来求情?本将就安排其子弟,第一个到前阵与燕军厮杀。” 达民看了看厅内众将的表情,内心暗暗叹气: “这些将领的精气神,离二三十年前齐国的众多将领,可差的太多了呀!” 但此刻,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 达民又道:“诸位将军,我军要击退燕军对我齐都临淄的进犯。最为关键之处,就是必须要守住济水河,迟滞燕军的进攻。” “故此,本将命令,我军明日即可北上,兵发济河。尔等下去,要整理军备,安置好士卒,鼓舞士气,不得有误。” 齐国的众将领,一起躬身道:“诺。” 四月十一日,齐军兵出秦周城。 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利用临淄北部的济水河,阻挡燕国的南路大军。 在达民率军刚出秦周城,在城外的丘陵之处,一个打扮为农夫模样的大汉,对身旁的两人说道:“齐军已经出动,马上把此讯息上报给王石将军。” “诺。” 这个大汉,就是燕国情报局的局长黄勇。 不一会,几只鸽子在丘陵之处,腾空而起,飞往了北方。 在乐间率领东路大军,攻打即墨城的时候。 王石率领着南路大军,已与胡归良的第三军在千乘汇合。 千乘城外的燕军军营,燕军各部整装准备,燕军将领齐聚主将王石的中军大帐。 帐外,士兵拥拥攘攘;帐内,气氛严肃紧张。 在中军大帐的左侧,挂着一幅齐国的地图。 燕军主将王石,站在这幅地图旁,目光注视着南部的济水河,久久未动。 此时,燕军已经知道,齐国十五万大军已经从秦周出发的消息。 如果齐军率先到达济水南部河畔,以此来阻挡燕军,后果不堪设想。 济水河在这个时代,可不是姬康前世中那条时断时续的小溪流。 而是被称为天下四大河之一。 济水河地位,在这个时代非常煊赫。 天子祭祀名山大川,即指五岳和四渎。 相传,在远古时代,黄帝与蚩尤曾在济水河畔作战,因蚩尤能十里吐雾,黄帝打了败仗,退到太乙池王屋山的主峰天坛山上。 黄帝“清斋三日,登山至顶,于琼林台祷上帝破蚩尤。帝遂敕王母降于天坛”“王母乃召东海青童君,召九天玄女,授破蚩尤之策。黄帝依命杀蚩尤于冀,天下乃无不克,海内安然”。 从此,每年八月十五黄帝都到天坛上设坛祭天,故名曰天坛山。这也是姬康前世,八月十五中秋节的真正来历。 可以这么说,济水在华夏历史中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也成为炎黄子孙的象征地。 《尔雅》中提到的四渎,分别为:江、河、淮、济。 “渎”就是大江大河的意思,而“济”指的就是济水河。 《尚书·夏书·禹贡》中这样记载:“导沇水东流为济,入于河,溢为荥,东出于陶邱(定陶)北,又东至于菏(菏泽),又东北会于汶,又北东入于海。” 济河绵延千里,河水滔滔,宽度最窄之处也有六七十米。 正好从陶邑的北部开始,绕了一个半圈,把临淄地区护在其中。 平时河面之上,齐国的舟船往来不息。 济河,可以说是齐都临淄的一道天然屏障。 二十多年前,乐毅伐齐,兵临济水河畔。 齐国主帅触子,刚开始就准备在济水河南岸布防,阻挡燕军。 燕军主帅乐毅,当时就非常发愁,强攻济水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没想到的是,齐愍王反而让触子率领齐军北渡济河,从而被燕军大败。 要知道,在任何时代,大军渡海、渡江、渡河都是极其容易遭到敌军的攻击的。 《孙子兵法》中,就有一句很有名的话叫做“半渡而击之”。 意思是说,要趁着敌方渡河到一半的时候,发动攻击。 此时敌方首尾不接,行列混乱,援军又被大河阻隔,所以很容易将其歼灭在岸边。而如果这个时候不出击,等敌方全部渡河站稳脚跟,要取胜就没那么容易了。 王石看了半天地图,转过身来,对燕军的众将领道: “我军必须要在齐军主力到达济水河畔之前,渡过济河。如果齐军抢先到达济河的南岸,我军再想强渡济河,可就麻烦了。齐军可不是宋襄公,是不会有“宋襄之仁”的。” 听完主将王石的话后,副将武阳靖等燕军将领都面色严肃起来。 王石口中所说的“宋襄之仁”这个典故,来自与宋楚两国的“泓水之战”。 当时的宋国非常强大,与南方楚国争夺中原霸权。 周襄王十四年(公元前六百三十八年)。 宋楚两国,交战于泓水(故道约在今河南省柘城县西北)河畔。 楚军开始渡泓水河,向宋军冲杀过来。 大臣目夷对宋襄公道:“楚兵多,我军少,趁他们渡河之机消灭他们,楚军必败。” 宋襄公却道:“我们号称仁义之师,怎么能趁人家渡河攻打呢?” 楚军过了河,开始在岸边布阵。 目夷道:“我军可以进攻了。” 宋襄公又道:“我军是仁义之军,等他们列好阵地再战。” 等楚军布好军阵,楚兵一冲而上,大败宋军。 宋襄公本人屁股上也挨了一箭,流血过多,重伤而亡。 王石扭头看向了胡归良与左宗二人,下令道: “事不宜迟,我大军必须尽速前往济河,征集舟船,搭建浮桥。左将军、胡将军,你二人马上率领第二军、第三军,率领各军的工兵团,即可前往济河。” 胡归良与左宗二人,一起躬身领命:“遵令。” 现在在燕国各军,均有工兵团的配置。编制如下:一军配备一个工兵团,一师配备一个工兵营,一旅配备一个工兵连。 而燕军主帅王石,这是把各军的工兵部队都集中起来,交给了第二军与第三军。 毕竟这两个军,是燕国最为强大的快速打击军团。 在齐军主帅达民率军北上的同一天,燕军的第二军、第三军就携带着众多的工兵部队,也从千乘南城出发,朝济河而来。 在济水河的南北两端。 燕、齐两国的大军形成的两条长长的洪流,即将在济水河畔汇聚、碰撞。 王石与达民这两位主帅都明白,谁先到达济水河,谁就掌握了此战的主动权。 争夺济水河的控制权,事关两军的生死!也事关燕、齐两国的前途国运! 第八十章 济河(下) 从千乘城到济河之间,这一带除千乘城外,没有什么城池。 因为大河(黄河)与济河经常改道,这一带为两河的泛滥区,也可以说是泄水区。 齐国这么多年来,因为战乱以及技术等各方面的原因,并没有像姬康在燕国那样,在众多的大江、大河岸边修筑堤坝与水库。 而此时的大河,在齐国也没有像姬康前世那样,被人们称为“悬河”。 如果,你想在大河与济河两河之间修城池也可以。 不过,指不定那天洪水下来,就给你全掩没了。 千乘南北二城,也是建立在两河之间,一片高地之处的。 燕军的第二军、第三军首尾相接,昼夜兼程,朝济河滚滚而来。 四月十一日从千乘出发,四月十三日午时,就到达了济河边。 站在济河边上,望着这条缓缓流淌的济河。 左宗与胡归良等燕国的将领们,都举起望远镜朝对岸望去。 在济河的南岸,没有发现任何一个齐军。 燕军众将都相互看了看,大笑起来。 左宗对胡归良道: “胡军长,看来齐军如今还没有到来,这对我军来说,是天大的好事。虽然我军远道而来,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应该马上让我军的将士们,搭建浮桥。待我军过河之后,再安营扎寨,好好休整一下。你看,这样安排可好?” 胡归良听罢左宗的话后,点了点头。 对左宗言道:“左军长所言极是,在敌军动向不明的情况下,我军确实现在还不能休息。赶紧吧!命令我军在周边村落征调舟船,砍伐树木,搭建浮桥吧!” 按此时燕军的军律,征调民间舟船,在战时是强制性的。 但是必须给民众出具凭证,待战后给予民众补偿。 七万多的燕军顾不得疲劳,在济河北岸全开始忙活起来。 对于军队来说,在这个时代,行军打仗,如果遇到河流,就必须快速过河。 避免被敌方半渡而击,往往成为一场战役胜负的关键。 那要怎么才能快速过河呢? 如果河水比较浅,行军又很赶的话,可以直接截流而渡。这里的截流不是堵水,而是说直接踏马而过。而没有马的步卒则只有撑着长枪、或者牵着绳子慢慢趟过去。 当然这样非常危险,一旦遭遇敌袭,混乱之中极易摔入急流,轻则被冲走,重则溺毙,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很容易生病。但是没办法,出门当兵就是这么苦。 如果河水比较深,又比较宽,那就只有坐船过去了。 但如果士兵太多,辎重车与马匹又太占地方,渡船往往是不够的。一趟一趟来回得运几十次,则更容易被敌方半渡而击之。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搭桥。有船的话可以搭浮桥,没船的话可以搭吊桥。 这个时代,华夏搭建浮桥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 《诗经·大雅·大明》记载:“亲迎于渭,造舟为梁。”这里所记载的事,就是周文王姬昌为娶妻,在渭河上架设浮桥的情形。 浮桥就是用舟船代替桥墩,在上面铺设木板而搭成的临时桥梁,又称“舟桥”。 而所谓吊桥,就比较麻烦一点。 首先得派善水者,携带军中粗大绳索游到对岸,然后两岸把绳索立起固定。 接着士兵们砍伐竹木,制作成木筏摆放在绳索上,做成吊桥。如果附近没有树林,那么就用长枪作为临时材料,捆起来放在绳索上,然后在上边铺设衣甲作为路面应急。 为了避免被半渡而击或者敌人设伏,吊桥造好后不会全部过河。 而是先派选锋精锐部队过河,然后摆好阵型,警戒保护后边渡河的部队。然后每过一队,就占领有利地形,摆一队阵势,依次过河。 当然,吊桥的话很不安全,并且也无法运送大型辎重车。 所以有船的话,最好还是搭设浮桥。 就在燕军的第二军与第三军,在济河北岸搭建浮桥的时候。 齐军主将达民率领的十五万大军,也星夜兼程,朝济河南岸而来。 本来达民是亲自率领着五万齐技军,在前方为先锋的。 但是,这支由“官二代”们统领的齐技军,现在已经与普通齐军没有什么两样。说句难听的话,甚至连普通齐军都比不上了。 刚开始时候的行军还是可以的,在接近济河还有一百多里地的时候,大家都走不动了。 齐军主将达民这个气呀!这还是闻名天下的齐技军么? 本想强行命令前行,可是一看齐军将领,士卒们的样子,说不出话来了。 你怎么说?每个士卒乃至将领,一个个东倒西歪,步履蹒跚。 达民的副将王听,跟随达民多年。 一看主将达民的表情,就知道达民心里在想什么。 副将王听上前,对达民道:“将军,让我军休息一晚上吧。如果再让他们晚上行军,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弄不好会“炸营”的。” 听罢王听的话后,达民长叹一声,对副将王听道:“本将没有想到,只短短的二十余年,我齐国的齐技军,居然会变成如此模样!你看看,这天还未黑呀!” 副将王听摇了摇头,对主将达民道: “将军,太后与王上,让后胜掌管我齐技军……唉!奈何呀!” 达民无法,只能命令齐军休息。 达民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齐军这一晚上的休息,却决定了此场战役的最终结果。 从十三日的午间开始,一直到十四日的清晨。 做为燕军先锋大军的第二军与第三军,乃至各军的工兵,全体将士都没有休息。终于在济河上架起了两座浮桥,两座吊桥。 当这四座浮桥与吊桥放下最后的一块木板后,左宗与胡归良等燕军将领,全部瞪着红红的眼睛,大笑了起来。 左宗高兴地对胡归良道:“胡军长,我军先过。你军先休息警戒,随后过来。” 首先过河的将士,是要尝受风险的。 如果这个时候,敌军突然出现,你就要拼命顶住,掩护后续的大军过河。 胡归良也没有推辞,对左宗道:“左军长,就这样安排吧。” 左宗翻身上马,对身旁的传令官道: “命令我第二军,快速通过济河。战马辎重从浮桥上通过,其他将士从吊桥上通过。” “诺。” 一直到中午时分,第二军全军渡过济河。 并开始在济河的南岸安营扎寨。 到了下午,第三军也开始渡过济河。 而与此同时,休息了一晚上的齐军,也快来到了济河南岸。 双方的斥兵都发现了对方,都赶忙策马向自己的主将禀报。 齐军斥兵骑兵来到主将达民的面前,禀报道: “将军,前方发现燕军,燕军已经渡过济河,现在已经在南岸安营扎寨。据探报,后续燕军正通过搭建的浮桥,源源不断而来,人数不知。” 达民吃了一惊,吩咐道:“继续打探燕军的动向。” “诺。”这个斥兵策马而去。 等禀报讯息的斥兵走后,老将达民闭上了双眼。 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眶之中滚落而下。 而此时正在济河南岸的左宗,也得知了齐军到来的消息。 心中也吃了一惊,对自己的副将道: “真是天佑我燕军呀!我军要是再耽搁一天,不,是半天,再想过河就麻烦了。” 左宗的副将点了点头。 而此时,齐军主帅达民也知道了燕军是昨晚才搭建好浮桥,今日才渡过济河的。 无不后悔地对副将道:“早知如此,我军就不应该休息一晚上呀!” 自古以来,在战场上,时间都是做为取胜或败北的重要因素。 无论你做怎样的估计,都不为过分。 达民率领的齐军主力,由于种种原因,没有提前赶到济河的南岸;而王石率领的燕军,则克服了重重困难,率先渡过了济河。 这一来一往之间,战役胜负的秤杆,已经开始朝燕军一方滑落。 第八十一章 会战(一) 四月十六日,王石率领南部大军,渡过济河,与前阵的第二军、第三军汇合。 而齐国主将达民,率领的十五万大军也悉数到齐。 两军在济河南岸各自扎营,相互对峙。 每天在两军阵营前的空地之上,两军的主帅都派出小股军队,交手进行相互试探。 在短短的两三天之内,双方将士的鲜血就把这片大地,染成了红色。 双方的主将都明白,决战已不可避免。 齐军中军大帐之内,达民看罢燕军主将王石送来的战书之后。 对着帐下的燕军使者道:“你回去告知王石,本将军答应了,三日后,两军决战。” 在齐国前线燕军的军情,每天都源源不断地,送往了下都武阳城。 四月二十一日,武阳城情报局。 负责武阳情报工作的主管,是一个中校。 看罢从济河前阵用信鸽传递来的讯息后,猛然站起。 对外大喊道:“来人,备马。我要前去王宫,面见姬茂院长。” 在情报局局长黄勇亲赴齐国后,后方的情报局工作,暂归老总管姬茂管辖。 武阳王宫内的一处宫殿之内,燕王姬康递给侍官令王从几封书信。 “你派人把这几封书信交给太后、王后,以及两位夫人。就说给两个孩子的名字,我已全起好了。现在前阵战事紧张,待寡人归都城后,再另行庆祝。” 侍官令王从双手接过姬康手中的书信,躬身答应道:“诺。” 在上个月底,这个月初,姬康的两位夫人清竹、清梅二人,分别产下一男一女。 十八岁的姬康,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 姬康则给男孩起名叫姬夏,与老大姬华名字一样,是“华夏”这个名称意涵的延伸。 清梅所生女孩的名字,姬康起名为姬婳。意为娴静、美好、美丽的意思,这也是姬康对自己这个长女的祝福,乃至对燕国与华夏大地的情感寄托。 我只希望华夏大地,烽烟不再,人们静然安好! 姬康转身,对身后的韩非与鞠武道:“来,我们手谈一局。” 韩非与鞠武二人相互看了下,知道姬康现在的心情很是不错。 一起躬身道:“诺。” 与姬康对局的是鞠武,韩非在一旁观看。 一刻过后,做工考究、精致的棋盘上,就摆满了双方的黑白棋子。 华夏的“礼”字一说,在围棋之上,也有具体的体现。 在下棋前,对弈双方开枰前,要先起立行礼,再落座。落座要轻,坐姿要端正,再相互行礼。一般位尊者或比自己年长者,要坐在执白子的一方,显示尊敬。 “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夫。”对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是最起码的要求。 在老总管姬茂进来的时候,姬康与鞠武的棋,已进入中盘。 黑白双方的棋子,纠结在一起,很是激烈。 看到姬茂进来,姬康与鞠武二人都停止下来。 老总管姬茂上前,从怀中掏出情报局的急信,递给了姬康。 躬身道:“王上,前阵主将乐间与王石,均有军情禀报。” 姬康先看完了东路主将乐间传递回来的军情,看完之后,满脸笑容。 “好,很好。我东路大军已经占领了即墨城了,现今正往琅琊城、邞城(今山东省胶州市西南)、东武城(今山东诸城市)、淳于城(今山东安丘市东北)等地,以及南部齐长城推进。” “而石敢与张天二人,也率领海军第二军占领了昌阳城(今山东省威海市文登一带),其大军也往不其城(今山东青岛市一带)一带挺进。” 说罢,姬康把乐间送来的军情讯息,递给了旁边的韩非与鞠武,让他们二人传阅。 又看起了南路主将王石送来的军情,边看边对老总管姬茂等三人道: “马上把我东路大军攻克即墨城的消息,刊登在旬报上。让我燕国军民都知道这个好消息,要刊登评论,鼓舞下全国军民的士气。” 此时,燕国每月一份的邸报发行,随着民众的需求,已经改为旬报了。 也就是分别在每月的上旬、中旬、下旬,各发行一份。 姬康不管是对原先的邸报,还是现在的旬报,都是十分的重视。 这个宣传、舆论阵地的作用,可是非同小可。 “宣传舆论的阵地,我们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占领。我进敌就退,我退敌人就进。”前世太祖的话,姬康可是牢牢地记在心里的。 韩非与鞠武二人,此时也看完了东路主将王石的军情讯息。 与老总管姬茂一样,都躬身对姬康道:“恭喜我王!贺喜我王。” 姬康看完南路主将王石的军情讯息后,摆了摆手道: “如今,还不是我们高兴的时候。明日,大将王石率我南路大军,就要与齐国大将达民率领的十五万齐军,在济河南岸会战了。此战,可是鼎定齐国的关键一战呀!” 姬茂与韩非、鞠武三人听完姬康的话,面色也不禁肃穆起来。 姬康迈步,来到棋盘之处。 看着棋盘上,错综交织在一起的黑白棋子,仿佛看到了燕齐两军鏖战的情形。 姬康右手指着棋盘,对老总管姬茂等三人道: “如今这天下的局势,以寡人看来,就犹如这盘对弈,错综复杂,各国均危机四伏。现今,我燕国攻伐齐国,已经占据了一个先手,但是后续手段也要紧紧跟上。” 把手放下,姬康又缓步来到了墙上挂着的地图旁。 抬头看了一会地图上的各国,又继续说道: “阁相苏代、将渠,出使赵、魏、楚三国,苏相与将相二人传回来的讯息,言此三国君王都没有马上答复我燕国的结盟要求,何故?” “原因不外一种,就是想看到我燕国伐齐的最终结果。如果我燕国伐齐顺利,那么此三国肯定会随我燕国,分齐国一杯之羹;若我燕国伐齐不顺,此三国肯定会派兵相助齐国,连横伐我燕国。” 说到这里,年轻的君王冷笑几声,转身对三人道: “赵、魏、楚三国愿意与我燕国结盟,固然是好。但是我燕国以自强为本,余者为末。又岂能把希望放在与这三国的结盟之上?” “若结盟成功,自然是我燕国的一大助力;若结盟不成,也无可遗憾。我燕国自己,处理好伐齐之事就行了。” “如今,我燕国东路大军已经占领了齐国东部蓬莱、东莱、掖邑、即墨,昌阳等地,可以说,齐国之一半领土已落入我燕国之手。” “只要我燕国大军,明日在济河会战中,再击败齐国大军,我燕国就会迅速兵临齐都临淄城下。寡人敢肯定,到那时,赵、魏、楚三国必然会答应与我燕国结盟。” 姬康的一番话,让姬茂、韩非、鞠武三人热血沸腾。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自当以自强为本。 姬茂等三人一齐躬身对姬康道: “我王所言极是。” “我王圣明。” 姬康又转身看向了墙上地图西边的秦国,沉思片刻道: “据我咸阳情报人员禀报,现在秦王嬴稷接待了齐国派去的使者,但态度不明,何尝不是与赵、魏、楚三国一般的想法。” 又想了会,心中始终放心不下。 对老总管姬茂道:“姬伯,命令我咸阳情报人员,一定要密切注意秦国的动向。一有消息,马上禀报,不可大意。” “令前阵乐间、王石二人,不可急躁,稳扎稳打;令大将荣蚠、刘胜,随时注意中原各国的动向,一旦有变,马上率军增援前阵。” 老总管姬茂忙躬身道:“诺。臣这就下去马上安排。” 待老总管姬茂走后,姬康对韩非、鞠武二人道:“韩非、鞠武,你二人随寡人在这武阳宫殿内转转。待回来后,我等再继续把这局手谈下完。” 韩非与鞠武二人,一起应道:“诺。” 三人来到前殿之处,在武阳大殿前的广场之处,有姬康太祖父燕昭王姬职时期,为招贤纳士而修筑的“黄金台”。 韩非与鞠武二人,陪同姬康来到黄金台上。 黄金台很高,高度远远超过了宫墙。 姬康极目远望,只见这座当世第一大城内,楼阁房舍层层叠叠。 城内大街之上,人流不息。 远处运河上,众多舟船穿梭不止。 姬康看着这一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过了一会,轻轻言道:“不为别的,只为了这一切静然安好。虽然前途荆棘,我也愿意负重而行,至死不悔!” 第八十二章 会战(二) 济河南岸,齐军大营,中军大帐。 虽然已是深夜,但是在齐军主将达民的中军大帐内,仍是灯火通明,人影晃动。 在大帐内悬挂的地图旁,达民正驻足许久,脸显憔悴。 达民的副将王听,上前对达民道:“将军,天色已晚。明日就是我大军决战之日,将军不可操劳过重,还是早点休息为好。” 达民转过身来,叹了口气,对副将王听道:“王将军,燕王康刚刚登基,就分别派东、南两路大军,攻伐我齐国,可见其早预谋我齐国许久了。” “其实燕王康早在辽地为辽城君时,本将军就开始听说他的名声了,也开始关注他了。说真话,燕王康在辽地的所做所为,本将是十分佩服他的。” “这个燕王康,简直就是个“妖孽”。小小的年纪,就灭国立郡,为燕国拓地数千里。燕国有这样的君王,可谓是第二个燕昭王呀!” “数年之前,这个燕王康被立为燕国太子时,上卿周子曾对本将说过:燕国有此君王,是燕国之福,却是我齐国大害。真是可惜,我齐国怎么没有这样的君王?” 副将王听,赶紧左右看看,上前一步,对达民道: “将军,小心点,岂不知墙外有耳?这话如果传到朝堂……” 达民摆了摆手,制止了王听的话,对王听道: “到了现在,老夫还有何顾虑?王将军,你追随老夫也已多年,你给老夫说句心里话,对明日我齐、燕两国大军的会战,汝可看好我齐军么?” 副将王听听罢达民的话后,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想起前几天,齐燕两军在两军阵前做战时。己方的许多将领,面对残肢断臂时呕吐的情形,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能说了声:“将军,……” 在帐内,达民缓缓走动,对王听道:“王将军,如今我齐国所处的境况,比上次燕国大将乐毅伐我齐国之时的状况,更为险峻。” “给你说实话吧,就在前几日,燕军已经占领了东都即墨城。即墨大夫田烈,在燕军攻破即墨城后,已经被燕军所杀,为国殉身了。” 副将王听闻此,“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东都即墨,在齐国的民众中的地位可是“至高无上”的。 达民迈步,回到自己的主位坐定。 “在秦周城内,上卿周子给老夫来信,言其派使者前往中原各国,请求各国派兵援我齐国。但是各国中居然没有一国,答应对我齐国伸出援手呀!” 副将王听,对达民道:“将军,这是为何呀?” 主将达民苦笑了一声,对副将王听答道: “这么多年来,我齐国朝堂,均是君王后把持朝政,在内重用自己的弟弟后胜等亲族,排挤我齐国有才之士;对外毫无做为,居然以“事谨秦”做为我齐国的国策。” “在秦赵两国在长平之战时,赵国想从我齐国买粮,而被后胜制止。我齐国坐看赵国四十五万大军被秦国歼灭,而不援赵半锺粮食。如今,赵国焉会出兵援我齐国?” “魏国这两年来,不断与秦国产生纠葛。对于我齐国与秦国结盟,很是提防。对于我齐、燕两国交战,分明不愿意多管我齐、燕两国之事。” “楚国一贯欺软怕硬。楚王熊完贪婪,楚国令尹黄歇更是野心勃勃。这两年来,不断蚕食我齐国周边附属之小国,但我齐国居然毫无做为,自然会被楚国轻看。” “赵、魏、楚三国,皆为我齐国接壤之国,面对我齐国如此窘境,如果老夫预料不错的话。其后,这三国必然会落井下石,与燕国一起,瓜分我齐国。” 说到这里,达民脸显忧郁之色。 副将王听听罢达民的话后,急忙对达民道:“将军,就如你所说,秦国乃我齐国之盟国。难道,秦国也会坐视燕国吞并我齐国,而不援我齐国么?” 主将达民摇了摇头,对副将王听道: “上卿周子来信言说,秦王嬴稷接见了我齐国使者。但对我齐国使者言,燕国也为秦国之盟国,如今我齐、燕两国交战,秦国会派使者前往燕国,劝其燕王康撤兵。” 副将王听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 “这个秦王嬴稷居然会如此对待我齐国,枉我齐国与其交好多年。” 达民冷笑道:“我齐国自以为与秦国交好,也不理会周边各国厮杀,就能平安。孰不知,当今天下乃大争之世,不进,则退呀!” “各国均纷纷图谋增强本国之国力,唯我齐国,漠视这一切。不说秦赵两国之事,就说楚国吞并我齐国附属各国,我齐国居然都不理会。如此一来,我齐国天时已失。” 说到这里,主将达民又深叹一气道: “此番燕国伐我齐国,准备时日肯定许久,而我齐国朝堂事前居然毫无知情。就凭这一点,主持我齐国朝堂的上卿后胜,就该死。” “我军战胜燕国的唯一之希望,就是在济河南岸设防,阻挡住燕国南路之大军。然后,再调集本国其他大军,全力剿灭燕国东路大军。唉!但是现在燕国已经渡过了济河,我齐国地利亦失呀!” “这几日,我军派小股军队,与燕军交战。王将军,你也看到了,燕军兵戈犀利,装备精良,斗志旺盛。我军居然没一次能战胜燕军,此乃人和!” “凡战者,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也。如今,我齐国三者皆缺,老夫已对此战不保任何的期望。本想引军返回秦周,驻守待援,但是又恐燕军身后掩杀……” 言于此,达民已经说不下去了。 “将军,虽然燕军实力强横,但明日会战,我齐军人数多于燕军,不是不能与燕军一搏。将军,万万不能在此时丧失斗志呀!” 副将王听,上前劝说达民道。 达民猛然惊醒过来,知道在大战前夕,自己身为主将,万万不能泄气。 点了点头,对副将王听道: “王将军所言极是!此番我齐燕两军济河会战,本将必会全力以赴。本将决不能空涨他人之志气,灭自己之威风。就待明日,与燕军一决高下吧!” 副将王听见主将达民如此说,就知道达民已经振作起来了。 就上前躬身行礼道: “将军,天色已晚,明日我大军就要与燕军会战。还请将军早早休息,末将告退。” “王将军,你也早点休息吧。”达民挥了挥手。 王听退出大帐之后,帐内再无他人。 达民用手揉了揉头部,深感疲惫。 天下大乱,诸侯征伐不断。回想起自己前半生的起起伏伏,达民感慨不已。 也罢!明日会战,不管是胜是负,自己都放手一搏吧! 大不了自己与大哥达子一样,为国战死罢了! 想到此,达民站了起来,走入后帐休息去了。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的咸阳阿房宫内。 秦王嬴稷正与新任的秦相蔡泽二人,也正在商议着此番的燕齐之战。 “相国,你是说我秦国该不该派兵增援齐国?” “大王,现今我秦国正逐步收复邯郸之战后,我秦国失去的赵、魏、韩三国失地。此时,我军如果派大军远征燕国,恐得不偿失呀!” “相国,齐国乃我秦国之盟国,难道我秦国就坐看齐国被燕国吞并么?” 已经七十岁的秦王嬴稷,头发与胡须皆白。 看着殿内的秦相蔡泽说道。 蔡泽躬身,对嬴稷道: “大王,应侯在时,为我秦国制定了“远交近攻”之策,此乃我秦国长远之国策。那就是交好远方的燕、齐两国,削弱南方的楚国,侵吞与我秦国接壤的韩、魏、赵三国之国土。” “现今,燕齐两国交战,不管是燕国吞并了齐国,还是齐国打败了燕国。对于我秦国而言,并没有侵犯我秦国半分的利益,更对我秦国国策没有任何的损害。” “我秦国一方面可以命令在安阳的王龁将军,做出准备救援齐国之态势;另一方面,可派使者前往燕国,面见燕王康,调停燕齐两国之战事。” “当今,燕、齐两国皆为我秦国之盟国,我秦国如此做,世人皆不会说我秦国半句。而燕、齐两国不管结局如何?也不会怪我秦国半毫。” “大王,我秦国当务之际,就是把占据的韩、魏、赵、楚四国之国土夯实,修养生息,恢复我秦国的国力。待时机一到,我秦国就可大举东进,灭其关东各国。” 秦王嬴稷听罢秦相蔡泽的话后,站了起来,在殿内慢慢走动。 沉思许久后,转身对蔡泽道: “善。相国所言甚合寡人之意,汝即可下去,就按此策来处理吧!” 蔡泽赶忙躬身道:“臣遵诏。” 第八十三章 会战(三) 四月二十二日,是燕齐两军在济河南岸会战的日子。 武阳城内王宫之内,刚过寅时,姬康就醒了过来。 看着天色仍黑,但自己在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翻身起来,稍微洗漱了下,系了个披风,姬康走出寝殿。 只见淡青的天空,一轮浅浅的弯月仍高悬天际。 侍官令王从,在姬康的身后,对姬康道:“王上,可否用膳?” 姬康摆了摆手,对王从道:“侍官令,陪寡人走走。” “诺。” 王从知道年轻的君王心忧前阵之战事,知趣跟随在姬康身后,等候吩咐。 天色将明的时候,姬康来到了武阳城内最高的建筑之上——武阳大殿。 姬康抬头向南方望去,过了一会,喃喃自语道:“大战就要开始了呀!” 济河南岸,清晨。 这个时节,已进入到初夏。 在济河的两岸,树木葱茏,绿意盎然,济水滔滔向东流向大海。 远处的山峦丘陵绵延不绝,济河之滨,绿水如黛。 就在这风光如画的季节里,中原七强的燕、齐两国大军,却在济河岸畔,聚集了二十多万的大军,即将要展开一场惨烈的厮杀。 在两军大阵的前方,两军主将都在做着鼓舞士气的演说。 齐军主将达民,驾着战车,对十五万的齐军大声喊道: “我齐国的将士们,今日本将不想再多说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们,对面就是侵入到我齐国国土的燕国大军。他们在占领我们齐国的土地,在屠杀我们齐国的民众。” 而燕军的主将王石,则骑马在燕军的阵前喊着: “我燕国的儿郎们,你们脚下的土地,就是我燕人数百年来,血洒而不得的土地。如今,时隔二十多年,我燕人又一次踏上了这片土地。” 达民仍在对齐国的将士,嘶声喊道: “齐国的将士们,二十多年前,就在这片土地之上,我齐国大将田单率领着我齐国男儿,把入侵到我齐国的燕寇,尽数驱逐,保住了我齐人的家园,保住了我齐国的社稷。” 王石策马缓行,对着燕军的将士们大声叫道: “燕国的儿郎们,在这片土地上,埋葬着我燕人先人们数十万的尸骨。他们的英灵在看着我们;他们的魂魄在保佑我们;他们在等待着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祭拜他们;他们在等着我们这些后人,把他们的尸骨,安葬回国。” 达民的声音,已经声嘶力竭: “我齐国的将士们,我们的身后就是我齐国都城,就是我们的亲人,我们已没任何退路。此战,不但事关着我十五万大军的生死,更关系到我齐国乃至亲人们的生死。将士们,让我们拼死一搏,把对面的燕军再次埋葬在这片大地之上。” 达民抽出自己的宝剑,高声喊道:“我齐军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齐军的呐喊声震动着田野。 燕军的主将王石,也抽出腰间雪亮的马刀,大喊道: “我燕国的儿郎们,尔等为精锐之精锐。本将坚信,如今,再也没有任何力量,把我们驱逐出去这片土地;如今,也不再有任何的军队,能阻挡我大燕铁骑的踏伐。” “儿郎们,我东路大军已经占领了即墨城。此番,让我们把对面的齐军击败,就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我们踏进临淄。儿郎们,让我们击败对面的齐军,我军必胜!” 几乎在对面齐军呐喊的同时,燕军大阵也爆发出震天的声音: “必胜!必胜!必胜!杀!杀!杀!” 王石把马刀插回刀鞘之内,策马回到指挥台上。 对副将武阳靖道:“武将军,我大军的左右两路,分别为左宗的第二军,胡归良的第三军。我军的中路,则为第四军与第十军。” “看对面齐军的布置,仍是过去传统战法,摆战车与骑兵于中路。我军此战,应利用左右两军,冲击对方;而中路我军,则不出击,而是利用阵势阻击敌军主力。” “待我军左右两军,击溃敌军后,对敌军快速进行合围。那时,我中路大军再行反击,彻底把这十五万的齐军留在此地。” “只要我军把这十五万大军歼灭于此地,齐都临淄可以说就再无任何军力,能阻挡我军了。武将军,你看我方如此布置,可好?” 副将武阳靖,躬身对王石道:“将军安排极妥,末将赞同。” 已回到中军的齐国主将达民,正好与燕军的布置针锋相对。 达民对副将王听道:“王将军,我刚才已经看了下对面燕军大阵,其中路为步兵,两侧为骑兵。此番,我齐军集中所有的战车骑兵,由你率领攻其中路,左右两军就地坚守。” 副将王听双拳一抱,对达民回道:“末将遵令。” 达民对王听躬身一礼道:“王将军,你前去准备,等候本将号令。此战,拜托了。” “请将军放心,末将必不负将军的托付。”副将王听对达民道。 与此同时,燕军主将王石,对指挥台上传来官也已下令道: “战役开始,传令。令我左、右大军,准备冲击敌军大阵;中路大军列阵,立盾防御,投石车准备打击敌军的战车与骑兵。” 就在燕齐两国大军,在济水河畔,准备展开会战之时。 齐都临淄王宫内,君王后与齐王建而二人,在一处宫殿内,正让筮卜官在进行占卜,预判着此次战役的胜负。 这个时代,各国朝堂,都设立着此官职,对此也非常在意、讲究。 占卜的方式有两种,一种用龟甲或者兽骨的,叫卜;一种用蓍草的,叫筮;二者合在一起,名为卜筮。 而此时,在齐国筮卜官面前,摆放着四十九根筮草作为卜筮之用。 筮卜官看着桌上散落的筮草,心中开始推算起来。 而君王后与齐王建,则紧张地看着这个筮卜官,等待着卜筮的结果。 筮卜官拈散筮草的速度,非常快。 看着掉在桌上的筮草,筮卜官眉头紧皱。 齐王建见此,对这个筮卜官道:“结果如何?” 筮卜官躬身,对君王后与齐王建二人道: “太后、王上,从此卜来看,乃为乱局,胜负不明。” 听罢筮卜官的话后,齐王建显得很失望,忙道:“怎会如此?” 君王后则叹了口气,对齐王建道:“王上,乱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说明我军在济河与燕军会战,还是有取胜的把握的。” 然后扭头对这个筮卜官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太后、王上,臣告退。” 待走出王宫,这个筮卜官抬起袖袍擦了下自己脸上的冷汗。 然后从左边的袖袍中,掏出了一根筮草,看着上面一道道如同鬼画符的诡异符号。 这个筮卜官脸上的汗珠,又冒了出来:“凶兆!大凶之兆呀!” 第八十四章 会战(四) 济水在侧,风中带着微凉的水汽。 燕、齐两军的军阵之中,号角连连,令旗飞舞。 两军都开始了大战前,频繁的调动。 燕军的指挥台上,主将王石用手中的望远镜,看着对面齐军的层层军阵。最后,镜头固定到了齐军阵中的高台之上,隐约看到了中间坐着的一个老将。 他知道,这位老将,就是此次自己做战的对手——齐将达民。 在望远镜中,王石看到已方的大军已经准备完毕。而对方阵营的大军,仍在调动。 知道战机已经出现,不能犹豫。 王石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大喊道: “传令,命令左右两军,给我冲击敌军,给我擂鼓。” 燕军的阵营之中,战鼓“咚、咚”有节奏地敲了起来。 左宗与胡归良二人,几乎同时下达了进攻的命令:“落罩,出击。” 随着燕军左右两军重骑兵的出动,齐军主将达民吃了一惊。 他没有想到,燕军阵前调动的速度是如此之快。 前几日两军小规模的交战中,大都为步兵。 燕军的重骑兵,根本就没出动过。 达民在与燕军做战之前,也多方收集燕军的军队资料。已经听闻燕军的重骑兵十分了得,但现在一看燕军重骑兵的装备,比传闻中的还更为过分。 达民知道,这注定是一场惨烈的会战。 这个时候,对于主将来说,就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达民下令:“命令我左右两军立盾,弓箭手准备,层次防御。中军,给我准备冲击敌阵。” 随着燕军左右重骑兵的推进,马蹄声已经“轰隆、轰隆”震动四野。 在对面齐军看来,燕国的重骑兵,排列着的一列列前行的军阵,就犹如一道道红色的波浪一般,向自己的军阵奔来。 没见过,真的是没见过这样的骑兵呀! 伴随着燕军的战鼓声,燕军骑兵速度越来越快。 齐军所以的将士,见此都头皮发麻,包括主将达民在内。 达民知道此时必须反击,否则整个大军的气势,就会被燕军所夺。 对身旁的传令官下令道:“来人,擂鼓。令我中路大军,即可出动。” 齐军阵营的战鼓,也开始敲响。 副将王听,率领着中路齐军,开始驾驭战车,朝燕军杀来。 紧随齐军战车与骑兵之后的,就是齐国的步兵。随着军令的下达,中路齐军步兵的脚步声也整齐地响起,开始向前推进。 燕军左右两军的重骑兵,已经进入到齐军弓弩手的标识范围之内。 齐军左右两路的主将,都大喝道:“开弓,放箭,三连射。” “嗡”地一声,从齐军的左右两路后阵,箭矢顿时布满了天空,密密麻麻地朝燕军扑来。射在燕军的甲胄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而中路齐军的战车与骑兵,也进入到了燕军投石车的打击范围之内。 在指挥台上,王石看到齐军仍是过去老一套的战法后,摇了摇头。 不知怎么突然想起现在燕军将领们,经常说的一句话:“降维打击。” 大手一挥,下令道:“投石车发射,给我打击前方敌军战车与骑兵部队。弓弩手准备。” 中路投石车阵营,早已准备发射。 接到指挥台上,主将下达的军令后,一面面三角令旗,往下挥动。 “一中队,发射。” “二中队,发射。” “……” 顿时,从燕军阵营中发射出来的石块,布满了天空,朝齐军的战车与骑兵部队砸来。 几乎同时,燕军左右的骑兵部队,也冲进了齐军的方阵之中。 整个济河畔,顿时响起了两军将士的呐喊声,厮杀声,惨叫声。 齐军副将王听,没有想到燕军的投石车,能打击的如此之远。 亲眼看到自己旁边的一辆战车,被燕军发射的一块巨石砸中。整辆战车,顿时四分五裂,战车上的三名士卒,也若木偶般一样飞出。 王听身上顿时汗如泉涌,看了下旁边驾车的士卒以及弓箭手,发现他们脸上的汗珠,也顺着脸颊而下。 把手中的长戈高高举起,王听大喊道:“战车加速,尽快冲击敌军阵营。” 王听这辆战车的运气不错,躲过了燕军投石车的打击。 但刚冲过两军阵地的中间,就有遇到了燕军弓弩手的阻击。 在王听战车两侧伴随着冲锋的齐军骑兵,纷纷落马。 这个时候,一支箭矢朝王听射来,王听用手中的长戈挡落。 但战车前面的马匹,却被燕军射来的箭矢整个覆盖,两匹战马嘶鸣一声,都倒在了地上,战车也停了下来。王听也被骤然停止的战车,给抛了出来。 摔在地上后,王听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站在两军的阵中,齐军副将王听此时才发现。自己所统领的,冲击燕军中军的战车与骑兵大军,这个时候,几乎全部丧失殆尽。 王听眼睁睁地看到,剩下为数不多的战车与骑兵,也在燕军阵前遇到了燕军标枪的打击。就是有几辆战车与几个骑兵冲击了燕军方阵,转眼间也覆灭在了燕军的人潮之中。 这种情形,王听从军二十多年来,从未遇过。 在发症间,一支箭矢又朝王听射来。 与王听一起从战车上被甩落的车手,大喊了一声:“将军……” 就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王听的身前,随着“噗”地一声,这个伴随着王听多年的车手,就倒在了地上,停止了呼吸。 这个时候,王听才发现,在燕齐两军的中间空地上,现在站着的只有自己了。 王听深深吸了口气,大喊了一声:“杀。” 就高举着手中长戈,踉踉跄跄地朝前方燕军的方阵冲来。 前方的燕军方阵,一片静寂。 王听额头的鲜血越流越多,自己的眼前已是血红一片。 恍惚中,看见前方的燕军都单膝跪地,向自己致敬。 紧接着,仿佛听到了对面发出了一声“射”的命令。 迎接自己的就是一阵箭雨,齐军副将王听,仰面倒下。 王听倒下的时候,没有朝后看一眼。 他已经知道,自己身后齐军的大阵,此时肯定已被燕军冲垮。 主将达民看到追随自己多年的副将王听,就这么壮烈地倒在了燕军的阵前。 再看到左右的齐军,已经被燕军骑兵在追击逃散。 知道大势已去。 达民没有再理会,身旁已经两股战栗的众多齐军将领。 从将台上走下,登上了自己的战车。 对追随自己的亲卫们,大喊道:“可愿随我赴死。” “愿随将军赴死。”达民的亲卫们齐声呐喊。 “好。我等共赴黄泉,以报国恩!” 达民大笑。 燕孝成王三年,四月二十二日。 齐国的十五万大军,同燕国的四个主力军,在临淄以北的济河南岸,展开会战。 齐军主将达民,副将王听战死。 齐军被俘十三万之多。 第八十六章 临淄(下) 昌国君乐间率领的东路大军,在占领了齐国东都即墨城后。 与副将薄望以及众燕军商量后,随即派了两只偏师,各为一个军的兵力。 一路为石敢、张天二人率领的海军第二军,从东往西渡过即墨城南部的墨河,进军即墨城南端邞城、琅琊城、不其等地。 另一路则为上将石勇率领的第九军,则向西占领东武城,乃至齐南部长城的诸多城邑。 即墨城又海军李敏率领的海军第一军,分兵驻守。 而乐间与副将薄望,则带领陆军第五军、第七军两军,从即墨城出发,向西北方向的介根(今山东高密东南一带),淳于城(今山东安丘市东北)等地进发。 四月十九日,乐间与薄望率部攻破介根城,介根城守将战死。 四月二十二日,东路大军又进逼淳于城,淳于城守将开门归降燕军。 四月二十七日,乐间率领大军,又占领了齐都临淄东部的安平城(今山东淄博市临淄东十里),大军随后向齐都临淄挺进。 四月二十九日,王石率领的南路大军与乐间率领的东路大军,会师与临淄城下。 两路大军共计有二十万之多,云集临淄。 齐都临淄的守军,相对燕军可以说,已经为一座空城。 齐国的都城临淄,历史渊源。 七百多年来,不管是姜姓齐国,还是田姓齐国,临淄都是齐国的都城。 临淄原名为营丘,西周封太公吕尚(公元前1045年—公元前1015年在位)于齐地,建立周代齐国。因西依系水(即今泥河),东临淄河,故姜太公该营丘为临淄。 临淄城是这个时代,仅次于燕国下都武阳城的一座大城,姬康前世中的两个成语“挥汗如雨”、“摩肩接踵”,就是描述齐都临淄城人口状况的。 五月二日,燕王姬康在田光所率一个师的宫卫军,以及中将安民所率一个预备役军的陪同下,来到临淄城下。 昌国君乐间,大将王石,上将武阳靖、薄望等众多燕将,一起出营迎接姬康。 等姬康的舆车驾到,乐间、王石等燕军将领,一起单膝跪地。 高声喊道:“参拜我王。” 舆车的门打开,年轻的君王从车内走出。 看着众多的燕军将领,缓缓道:“众将平身。” “多谢我王。” 姬康在燕军大营的门口,朝大营望去。 只见连绵十几里的燕军大营,旗帜飞扬,井然有序。 燕军此时的军制,非常完备,要求也特别严格。 一班一帐,一团一个营地,营地之间,齐整无比。 看着眼前的大营,姬康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心怀激荡。 这就是我的大军,这就我在这个时代最大的依仗。 昌国君乐间与大将王石等燕军众将上前,一起抱拳对姬康道: “请我王上舆,进我军大营。” 姬康摆了摆手,吩咐身旁的宫卫军统领田光吩咐道: “驾一辆战车过来。” “诺。”田光赶忙应道。 待田光亲自驾驭一辆战车过来后,姬康对着前方迎接自己的乐间、王石等众多的燕军将领,双手伸前,缓缓合拢,随即深深一躬。 “众位将军征战一月有余,辛苦了。寡人这里有礼了。” 昌国君乐间,大将王石等燕国将领,见此,一下子全部双膝跪在了地上。 “王上……” 众将皆激动地全身哆嗦,不知说什么好了。 姬康上前,把前方的乐间、王石二人亲自扶起。 对着其余跪在地上的众将道:“诸位将军,全部平身。这是尔等应得的。” “多谢王上。” 待众将站起后,姬康左手握着乐间,右手拉着王石。 把二人带到了,田光亲自驾驭的战车前。 放开二人,伸出右手,对着二人道:“请二位将军上车。” 乐间与王石两人,已经知道姬康要做什么。 但这是王者之命,不得不遵。 二人只能再对姬康深深一躬,先后登上了战车。 姬康来到战车前方的战马前,伸手牵着载着乐间与王石的战车,向燕军营地里走去。 这是一个君王对自家将军的最大褒奖,也是对此番出征齐国的燕军将士们的最大尊重。 道路两旁的燕军,无不激动地掉泪。 姬康在进入燕军大营后,牵车所过之地,两旁的燕军将士们都单膝跪地。 一起齐声高喊道:“我王万年!燕国万年!” “我王万年!燕国万年!” “……” 二十多万大军的声音,直冲云霄。 在临淄城内的齐军将士,乃至民众都听的清清楚楚。 在城墙之上的上卿周子,听到这声音后,对身旁的人道: “燕王康来了。” 燕军大营,中军帐内,姬康来到主位坐下。 用目光缓缓扫过帐内的众人,只见乐间、王石等武将身披甲胄,随自己而来的韩非、鞠武、廖山等人身穿锦绣衣袍。不管是武将还是文臣,众人皆神采奕奕。 礼部部长、大夫廖山,多次出使齐国,对齐国情况很熟。 故此,这次姬康来齐国,就特意命廖山随自己一同前来。 姬康看着众人,笑着说道: “我大军兵临齐都,临淄指日可下。但寡人不想杀戮过重,可派人进城劝齐王建归顺我燕国。若其不降,再攻城不迟。诸位爱卿,谁人愿意前去临淄城内,劝降齐王?” 礼部长大夫廖山走了出来,对着姬康深深一躬: “启禀王上,微臣数次出使齐国。与齐国朝堂众臣皆熟悉,也曾与齐王建深谈过。臣愿意奉我王之诏,前去劝降齐王建,归降我王。” 姬康点了点头,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想起了前世中的一段话: “王建失国,松柏苍苍。松耶柏耶?住建共者客耶?” 在姬康的前世中,秦王嬴政诱骗齐王建归降秦国,答应给其封地五百里。 结果齐王建归降了秦国后,秦王嬴政失言,把齐王建安置在边远的共地,居处在荒僻的松树、柏树之间,不让人给供给齐王建食物,齐王建最终居然被活活饿死。 齐地民众闻知后,皆愤慨异常。 秦历经二代而亡,不是没有原因的? 姬康想到此,叹了口气,对长大夫廖山道:“廖卿,你前去临淄后,可告诉齐王建。只要他愿归降我燕国,寡人必好好待他。其家族与财产,汝可告诉他,寡人允其保留。” “还有,你上次不是答应要给后胜带一套器皿么?我燕国不可失言,寡人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可先去见后胜,把此套器皿交予他。” 长大夫廖山,看了下姬康,发现自家的君王面带微笑,看着自己。 廖山马上明白了自己君王的想法,躬身道:“臣遵诏。” 第八十七章 事毕(上) 在燕军大营内的中军大帐内,在定下廖山前往临淄城,劝降齐王建归降的决定后。 姬康看了下帐内文武官员,又对帐内的众人道: “众卿,伐齐之战越是到了最后阶段,我军就越不能麻痹大意。不可有骄纵之心,越到最后,就越要提高警惕。绝不能……绝对不能重蹈,我燕国二十多年前伐齐之惨事。” 众人听完自己君王的话后,心中都各自一凛。 确实如此,等燕国的东、南两路大军在临淄城下汇合后,许多燕军的将士,都认为齐国已无力回天,临淄指日可下,心态上都放松许多。 当年的燕国大将骑劫,率领的数十万燕军就是如此心态。结果被齐国大将田单用火牛冲阵,给打的大败。齐国也因此咸鱼翻身,重新复国。 这一段往事此时被自家君王提起,燕军众将领皆以为耻。 众人一起躬身对姬康齐声道;“臣等遵诏。” 韩非站出,对姬康言道:“王上,兵法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对齐国而言,于内我燕国即已派长大夫廖山前往临淄劝降,于外我军也要给予配合。” 帐内的许多人,都看向了韩非。 君王已经亲自定了劝降之策,你在外怎么配合?难道还是派兵去攻城么? 姬康则笑着看着韩非道:“韩非,你说说,我军在外怎样配合廖山大夫的劝降?” 韩非躬身对姬康道: “王上,我军俘获齐军众多,其中多为临淄城内之人。我军可对这些俘获齐军言,只要配合我军在临淄城下,号泣城内亲人献城,战后就放其归家。” “这样一来,于内我燕国派人劝降,于外俘获齐军号泣。如此,我军必然在三日后,就可看到齐国君臣归降于我王,齐国必灭。” 帐内众人听罢韩非的话后,都吃惊地看向了他。 狠,太狠了!此乃诛心之策。 怪不得!王上能说出“得韩非犹如齐桓公得管仲,晋文公得狐偃”的话来。 姬康也是很惊讶地看了看韩非,随后仰天大笑起来。 廖山领了王命之后,不敢耽搁。 当天下午就带了两个随从,来到了临淄城下。 临淄守军见从燕军大营中过来了三人,大喊道:“城下来者何人?” 廖山对着城上的守军大喊道: “吾乃燕王派出的使者廖山,现奉我王之命,前去拜见齐王,请开门放行。” 守卫这段城墙的几个齐军将领,相互商量了下,就打开了城门,放廖山三人进城。 廖山进入临淄城后,先来到了后胜的府上,让人前去禀报后胜。 此时的后胜府上,正人心惶惶。而后胜本人,也因为君王后的死,而陷入了恐慌之中,在书房内不时嚎啕大哭。 管家来到后胜书房的门外,对后胜禀报道:“启禀大人,现有廖山前来拜见。” “什么廖山?不……” 后胜先是一呆,随之惊喜地问道:“可是燕人廖山?” “大人,正是此人。” 后胜一下把书房门打开,对管家道:“速速随我前去迎接廖山大人。” 廖山进到后胜府后,与后胜二人来到了前面的大厅内,相互见礼后,坐定。 后胜对廖山道: “廖山大人,如今燕国大军围我临淄,汝此番来我府上,有何贵干呀?” 廖山笑着对后胜道:“大人,此番廖山来府,乃兑现廖山此前诺言而来。” 说罢,把身旁盛着一套玻璃器皿的精装木盒,放到了桌上,然后打开。 后胜看着桌上木盒内这几个通明晶亮的玻璃器皿,强忍着心中的欲望。 对桌子对面的廖山道:“廖山大人,此番我临淄危在旦夕。大人你此番进城,面见后胜,还给予后胜如此重宝,乃何意呀?” 廖山笑道:“后胜大人,实不相瞒,此乃我王之意。” 后胜心头一惊,看着廖山,结结巴巴地道:“廖山大人,贵国……贵国王上,让你……让你前来面见后胜,有何话要……要告知在下?” 廖山脸上更是堆满了笑容,向前探头对后胜道: “后胜大人,廖山进临淄城前。可是据闻在贵国朝堂之上,齐国朝堂众臣,都是要杀大人你而后快的呀!大人,你可想过今后,该如何保住自己一家老小之性命?” 后胜脸上一片苍白,不知该如何回答廖山的话。 廖山的话语此刻就如“毒蛇”一般,扑进了廖山的心头。 “后胜大人,你在齐国能有如此富贵,身后皆因君王后也。现如今贵国太后已去,大人如今该如何在齐国自处呢?” 廖山说到此,就再没有说话,厅内安静无声。 后胜全身上下的汗,都冒了出来。 是呀!家姊已去,城外又有燕国大军压境。临淄城内的军民,现在对自己可是恨之入骨呀!都认为是自己把齐国弄成这样,自己的性命朝夕不保。 后胜站起,往后退了一步,大礼向廖山参拜哭泣道: “廖山大人,请救后胜全家老小一命吧!若此事办成,我后胜愿意把我的财物,全部献给大人与贵国。廖山对天发誓,绝不食言。” 廖山赶忙站起,上前把后胜搀扶起。 对着后胜道:“后胜大人,你这是做甚?我此番前来贵府,不就是来帮你的么?” 后胜一听,赶紧对廖山道:“大人,请赐教。” 两人重新坐定,廖山对后胜道: “敢问后胜大人,汝以为这临淄城,还能保住么?” 后胜沉思了会,对廖山道:“贵国大军兵锋锐利,东都即墨,也不过是十数日而下。这临淄城,如今城内兵力甚少,恐怕也是保不住了。” 廖山点了点头,对后胜继续言道: “后胜大人,廖山来此,我王曾亲自对廖山道,他与齐王乃亲戚之族,断不会赶尽杀绝的。只要后胜大人能劝说齐王建,归降我燕国,就乃大功一件,身家性命皆可保也。” 姬康的外祖母赵威后,乃齐襄王田法章的妹妹。故说是亲戚一族,毫不为过。 后胜全身上下的汗,冒出来的更多了。 思索半响后,下了决心,躬身对廖山道: “既然是燕王之言,后胜必竭尽全力,相助廖山大人,劝说我王归降燕国。但……但是,廖山大人,事成之后,你可要保住我后胜的性命呀!” 廖山笑了起来,对后胜道:“后胜大人,请你放心。如果此事能成,就是大功一件。汝也就为我燕国的功臣,我王怎么可能会亏待你呢?” 后胜点了点头,对廖山道:“廖山大人,既然如此,我等可这么劝说齐王……” 此时天色已黑,在后胜府上的前厅内,已燃起了朵朵灯火。 廖山与后胜两人的身影,在灯光的照耀下,慢慢凑在一起,正在悄声说着什么。 第八十八章 事毕(下) 廖山与后胜二人,在后胜府上商定罢,廖山自去齐国的礼宾驿官休息。 而后胜则是以给君王后守灵为借口,深夜前去王宫面见齐王建。 齐王建自登基以来,朝政之事皆君王后亲自主持,自己很少过问。 现在君王后一走,齐王建顿时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再加上临淄城外燕国大军压境,临淄城朝不保夕。面对这内外的压力,齐王建自己都觉得快“垮”了。 齐王建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此时的状况。 就以守灵为由,把朝堂诸事,都托付给了朝堂众臣商议办理。 而自己每天都在后宫,借酒消愁。 每次喝完酒后,齐王建就到君王后灵柩前,向母后哭诉一番。 宣泄自己压抑、苦闷的心情。 在自己的寝殿内,齐王建得到王宫侍官令的禀报, 得知自己的舅舅后胜,要前来面见自己。 “如此深夜,舅舅来见寡人?”齐王建问侍官令道。 “是的,王上。后胜说有要事,想与王上相商。”侍官令躬身道。 “舅舅有何要事?寡人不是下诏,不让人再对舅舅……” 齐王建思索了片刻,对侍官令道:“让舅舅进来,面见寡人吧!” “诺。” 侍官令把后胜,带进了齐王建的寝殿之内。 后胜看了下,与自己关系不错的侍官令。 侍官令自然明白后胜的意思,看了齐王建一眼,见齐王建对自己点了点头。 把手一招,侍官令自己与侍候齐王建的侍官、宫女们都退了出去。 后胜来到齐王建的面前,双膝跪倒在地,哭着对齐王建道: “王上,现在太后已去,我王可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呀!臣知道对不住太后与王上,此生已无他念,唯有希望我王好好的。” 齐王建见自己的舅舅如此关心自己,心中一暖的同时,苦笑一声道: “舅舅,不必如此。母后一去,寡人的亲人也没几个了。” 说着上前,把后胜给搀扶了起来。 后胜看着面前,原本胖胖的外甥——齐王建,此时脸颊变瘦,心头也是一酸。 含泪道:“王上,你不能每天如此悲伤……” 齐王建摇了摇头,对后胜道:“舅舅坐吧,如今母后已去,临淄城外又有燕军大举来犯。寡人……寡人也是苦中作乐罢了,这样的日子,寡人恐怕……恐怕没几天了……” 后胜见齐王建神情诚挚,心里一颤,眼泪夺眶而出,对齐王建哽咽道: “王上,万万不可如此颓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齐王建愣了下,对后胜问道: “舅舅何处此言?现在我齐国面临的形势,难道舅舅你不清楚么?” 后胜又看了看齐王建的表情,发现没有丝毫作伪之处。 咬了咬牙,上前对齐王建道: “王上,臣请问我王一句,王上有没有夺取天下的想法?” 齐王建听了后胜的话后,赶忙摆了摆自己胖胖的右手,对后胜道: “舅舅,寡人哪里有什么夺取天下的想法?想都没有想过呀!寡人只想维持住祖宗之基业,平平安安过上一生。没想到……没想到燕王康,居然派大军伐我齐国,想杀了寡人……” 齐王建说到这里,觉得很委屈,伏在桌上大哭起来。 后胜见此,知道机会来了。 上前躬身对齐王建道:“王上,如果我王是如此想法,那么臣就直言了。当今天下乃大争之世,各国兼并,天下一统即将来临。” “我齐国如今,大部分的国土都已落入燕国之手。此番燕军,必然不会象二十多年前那样,再围即墨与莒城二城,数载而不攻。当今,东都即墨已破,就是明证。” “王上想维持祖宗之基业,现在这种情形,已无半分可能。那么臣大胆问我王一句,我王自己说,根本没有夺取天下的想法。只想王上与子孙平安,列祖列宗祭祀不断,是也不是?” 齐王建听罢后胜的话后,对后胜道: “舅舅,寡人就如舅舅刚才所言,只想寡人与子孙平安,列祖列宗祭祀不断。真的是没有夺取天下的想法呀!” 后胜见此,知道与廖山二人商量的事情,可以成了。 就对齐王建继续言道:“王上,臣在想,如今周天子已死,但这天下总归要重新统一的。目前诸侯割据,时间不会太长了。” 说到这里,后胜顿了顿,停了一下。 看了看齐王建,发现齐王建已经止住了哭泣,在仔细的听着。 就上前悄声对齐王建道: “王上,臣以为,既然目前我齐国已不能保,我王也没有统一天下的志向。既然如此,我王何不归顺燕王康,以保我王与子孙平安,列祖列宗祭祀不断呢?” 齐王建一听,心头大动,对后胜道: “舅舅,难道这个燕王康就能统一天下不成?” 后胜笑了起来,对齐王建道: “王上,以臣之见,当今中原诸侯,唯有秦国与燕国,最有可能统一天下。但是王上你别忘了,燕王康现在才十八岁,而秦王嬴稷已经年过七十了。” “既然秦王嬴稷已到古稀之年,说句难听的话,他还有几天的活头?他一死,秦国怎么去对付燕王康?王上,你再想想,燕王康自小在辽地所为,他统一天下的可能,可是最大的呀!” 齐王建听罢,精神也振作了起来,觉得后胜的话很是有道理。 后胜继续说道: “王上,以臣之见,只要我王归顺了燕王康,他为了天下一统,也必会善待我王,做给天下诸侯乃至世人之看。扶余与箕国两国的国主,能够善终,就已证明燕王康乃心胸博大之人。” “如此,我王与子孙终身富贵平安,而我田氏的列祖列宗祭祀也不断绝,这不正是我王的所求么!再说句诛心的话,至于今后燕王康能不能统一天下,与我王何干?” “就是燕王康夺取不了天下,燕国反而被他国所灭,对与我王也无多大的影响。我王乃归顺燕国之人,也必能保住自己与子孙的性命。” 齐王建听完了后胜的话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想了片刻,对后胜大赞道: “善,大善。舅舅所言极是,但该如何让燕王康答应寡人的要求呢?” 后胜听罢齐王建的话后,知道此事已成。 “王上,现如今,燕王康已派礼部长大夫廖山,进我临淄城内。明日廖山必来拜见我王,我王可与其达成条件。如此,此事可成。” 齐王建点了点头,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对后胜道: “舅舅,如果燕王康不答应寡人的条件怎么办?” 后胜笑了,对齐王建道:“王上,请你放心。我王明日只需见过燕使廖山后,就把此事交予臣下。臣必按我王所诏,处置妥当。” 齐王建很是高兴,对后胜道:“还是舅舅体贴寡人呀!不像上卿周子等人,逼着寡人与燕军同归于尽。好,此事明日就交给舅舅处理。” “舅舅,你告诉燕使廖山,只要燕王康能答应寡人刚才所述,寡人就归顺燕国。而且……而且事后,寡人会重重谢他的。” 后胜双臂一展袖袍,大礼参拜道:“臣后胜遵我王之诏。” 等到第二天,齐王建接见了姬康派来的使者廖山。 上卿周子等众臣极力劝阻齐王建,不要归顺燕王康。 但是随着城外传来被俘齐军的哭喊声后,齐王建再无犹豫。 下诏命自己的舅舅后胜,主持与廖山的会谈。 在廖山与后胜双方的默契之下,协议很快达成。 齐国的条件,一则保证齐王建乃至宗族众人的人身安全;二则保证齐王建个人的财产予以保留;三,不得杀戮齐国朝堂众臣,乃至齐都临淄民众,并保证众臣与民众财产安全。 燕国的条件则是,齐国王室宗族削王爵,齐王建按燕制改为一等公;田氏宗族乃至宗庙全部迁往燕国辽地;下诏齐国各地,停止对燕军的反抗,全部归降燕国。 双方规定,五月初六,齐王建对燕王康献齐都临淄,出城归顺燕国。 第八十九章 善后(上) 根据廖山与后胜两人达成的协议,燕军于四月五日开始进驻到临淄。 齐国守军全部出城,向燕军卸甲缴械。 临淄的许多民众本以为会迎来一场浩劫,但没想到结果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进驻到临淄的燕军,没有丝毫扰民的行为。 反而对临淄城内想趁乱,作奸犯科之辈进行了镇压。 这让临淄城内的官绅民众,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松了下来。 四月六日,临淄城外,燕军大营。 清晨,绵延一二十里的军营,钟鼓齐鸣,号角连天。 二十多万的燕国军队,按序走出了燕军大营。 按事先的预案,一直从燕军大营到临淄城的东门。所有的燕军,排列好一个个方方的军阵。燕军的将士们铠甲鲜亮,抬头挺胸,站立整齐。 东门之外的一处空地之处,此时,已经搭建了一处高高的“受降台”。 姬康这位年轻的君王,头戴九旒王冠,身着九章冕服。 神情肃穆,坐在高台之上中间的王座之上。 在王座前方的两侧,则站立着燕国的昌国君乐间,大将王石、薄望,监督院院长姬茂,情报局局长黄勇等文武官员。文官神采飞扬,武官威风凛凛。 情报局局长黄勇,则是在姬康到达临淄军营的第二天,按姬康的诏令,特地从齐国的其他地方赶到临淄军营的。因为监督院与情报局,要马上在新占的齐国郡县布设。 太阳刚从东方升起,临淄城的东门缓缓打开。 齐王建肉袒面缚,左牵羊,右把茅,率领着齐国的文武百官,缓缓地从东门走出,准备向燕国献上国玺、户籍、山川图册等,齐王建则向燕王康跪降。 肉坦自缚,牵羊把茅,此为中原古礼。 青史记载,乃是古时微子投降姬康先祖周武王时,所采用的投降礼仪。 微子,即微子启。商帝乙之长子,纣同母庶兄,名启。 微子多次亲谏帝辛,见“纣终不可谏”,便与太师箕子、少师比干商量。箕子认为“今诚得治国,国治身死不恨;为死,终不得治,不如去。” 周武王灭商后,微子持祭器造访武王军门,肉袒面缚,左牵羊,右把茅,膝行而前,向姬康的先祖周武王,说明自己远离帝辛的情况。 周武王很受感动,乃释其缚,“复其位如故”,仍为卿士。被周成王封于商朝发源地、旧都商丘,建立宋国,成为周朝宋国的始祖。 齐王建是在上卿周子的建议下,用此古礼。意图很显然,是想让姬康遵循其先祖的古礼,分封自己。但是,姬康肯定不会这么办的。 观看受降仪式的,根据姬康诏令,只要经过盘查,不禁民众观礼。 故此在临淄城东门处,乃至城墙的下方,也有不少胆大的临淄城民众出来观看。 齐王建来到受降台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向台上的姬康三叩首。 “罪臣建奉诏,向我王归降。臣田建不德,现向我王敬献齐国国玺、户籍、山川图册等,望我王接纳,而恕臣之罪……” 待齐王建陈述完归降的致辞后,姬康从王座之上站了起来。 迈着稳健的步伐,踏着受降台阶梯,来到了齐王建的面前。 把手一挥,侍官令王从带领着几个侍官,从齐王建身后跪着的几个侍官手里,接过了齐国的国玺、户籍、山川图册等。 姬康亲手把胖胖的齐王建扶了起来,对齐王建道:“田建,汝能献临淄于寡人,并让齐地各处民众免于兵戈之苦。此乃,有功于我燕国,有功于社稷。” “今后,汝与田氏宗族迁徙到辽地后,只要遵我燕国律法,就皆为我燕国之子民。寡人会对尔等,与我燕国的民众一视同仁的。” “多谢我王。” 齐王建,不了,现在是田建了。田建再次跪倒,向姬康三叩首。 至此,齐国的受降仪式正式结束。 姬康回到受降台上,拔出腰间的王者之剑,高举起来。 大声喊道:“我英勇的燕国将士们,从此时起,齐地就为我燕国的疆域了,齐地的民众也为我燕国的民众了。” 年轻的君王,此刻再也不想按捺自己激动的心情了,声嘶力竭地大喊道: “我燕国万年!万万年!” 看到自家的君王如此,二十多万的燕军,此时也一起激动地举起手中的兵器。 齐声呐喊:“我王万年!燕国万年!我王万年!燕国万年!……” 按规定,受降仪式后,田建今日就必须离开临淄城,前去东莱,在那里与齐国其他地方的田氏宗族集合,搭船前往燕国的辽地。 除田建留在襄平城内,其他的这些田氏宗族之人,皆按姬康的诏令,分布安置到兴安郡、黑河郡、兴东郡三郡之内,接受燕国当地官府的管理与监督。 这个时候,燕国礼部的部长、长大夫廖山,来到姬康的身前,躬身对姬康道: “时辰已到,请我王移舆,前往临淄城内。” 姬康点了点头,迈步走下受降台,登上了舆车,前往临淄城。 舆车所过之处,沿途的燕军,一排排单膝跪地,向自家的君王致敬。 “我王万年!燕国万年!”的口号声,更是响彻云霄。 姬康虽然在箕国,已经经历过一次这种场面,但是自己还是非常陶醉。 突然舆车的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舆车也停了下来。 姬康愣了下,这……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有人行刺? 还未等姬康问怎么回事?侍官令王从就在舆车外,对姬康道: “启禀我王,原齐国上卿周子,在临淄东门要面见我王。” “哦。”姬康把舆车的门推开,走了出来。 前方的几个燕军将士,正在捆绑一个头发胡须花白的老头。 这个老头兀自大喊道:“你们放开我,我要面见燕王康……” 姬康知道,这个人就是周子。 一见姬康从舆车内走出,前方的几个燕军将士忙单膝跪地。 而在城门口观礼的临淄城民众,此时一见姬康出来,也全部跪了下来。 第九十章 善后(中) 见惊扰到姬康,负责守卫工作的几个燕军将领很是不安。 一个跪在地上的燕军少校,低头对姬康道: “王上,属下无能,惊扰了王上,请王上……” 不待这个少校把话说完,姬康摆了摆手道:“尔等起来吧!此事罪不在你们。” “多谢王上。”跪着的几个燕军将士齐声道。 姬康指着被捆绑的周子,对身旁的田光等人吩咐道: “来人,给周子先生松绑。把它带到寡人的面前来,看他又何话要对寡人说?” “诺。” 周子在松绑的时候,又被燕军从上至下,搜索了一遍。 发现身上确实没带任何可以行刺的东西后,才被带到姬康的面前。 老头周子来到姬康的面前,昂首挺胸,并不行礼。 宫卫军统领田光见此,大喝道:“大胆,还不参拜王上。” 姬康身旁的众人见此,也都非常气愤,纷纷呵斥周子。 姬康摆了摆手,制止了众人的愤怒,上前对周子道: “周子先生吧!寡人在蓟都之时,常闻先生之名。不知先生,对寡人又何指教?” 周子冷笑一声,对姬康道:“燕王,你不用在此假仁假义。” “放肆。”鞠武大声呵斥道。 在周子身后的几个燕军将领,都把手握住了腰间的宝剑。 姬康抬起右手,又制止了众人。 周子见此,大笑:“燕王,你想恕老夫无罪么?” 这姿态,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姬康周边的文武官员,都瞪着眼睛看着周子,恨不得把周子这老头“生吃活剥”。 姬康也笑了起来,对周子这老头道: “一个老者之言,寡人还是能容得下的。” 周子一怔,点了点头,对姬康道:“不错,小小年纪,确实有君王的样子。但是老夫来这里,就是要骂你的,你可允许?” 姬康心里“彼之母”都骂起来了,这老头特娘的又病呀! 但是脸上还是没有气恼的样子,对周子道: “周子先生,只要你骂的有理。寡人自当承受。” “好,果然有气魄。怪不得小小年纪,就能灭国无数。但老夫在这里还是要骂你,燕犬、燕犬、你们这些燕犬!” “呛啷”几声,姬康周边的许多人都把刀或剑抽了出来。 只待姬康一声令下,上去剁了这个老头。 太气人了,有没有? 姬康很生气,非常生气!用手指着周子,就要下令。 突然,耳边传来韩非的一道耳语:“王上,不可怒而杀人!” 姬康一呆,明白过来,今天如果在临淄城下杀了周子,不妥。 指着周子道:“来人,把周子先生押回他府上,让其家人好生看管!” 老头周子又大笑起来,对姬康道: “哈哈,看来燕王真的胸怀博大,怪不得被老夫认为,是最有一统天下之人。” “哦,周子先生,你这是在赞扬寡人么?” “唉!是的。老夫是在夸奖你,真心地夸奖你。” 说罢这话,老头周子放声大哭,朝天大喊道: “老天,你对齐国而其薄也!为何不把这样的君王,生在我齐国王室?……” 在城门口跪着的许多临淄城民众,见到周子如此,许多人都掉下泪来。 老头周子继续对姬康说道:“燕王,今日老夫想问你,你燕国已经幅员万里,民众千万,为何还要兴此不义之兵,亡我齐国?” 姬康的双眼微微眯起,轻轻一叹。 抬起右手,张开五指,对周子以及城门口的临淄民众,慢慢说道: “周子先生、以及现在是寡人的臣民们,寡人想告诉你们的是:当今天下,天子蒙难,诸侯征伐,民不聊生。天下各国民众,无不期望归于圣主之下。天下一统,此乃大势。” “寡人不统一天下,其他人也会统一天下的。只要六国还在,战乱就永不会停止;整个天下,也永不得安宁;天下黔首,也永不得过平静安生的日子。” 说到这里,姬康把手放下,缓缓迈步,来到许多哭泣的民众面前。 “黔首们,齐国是灭亡了!你们,这是为齐国哭泣。你们,是齐国的,好民众!齐国,是灭亡了!但是,你们会有一个更大的,大得多的国家。” “燕国和齐国,眼睛看得到的,还是看不到的地方。今后,都会成为一个国家。天下所有的人,都是这个国家的民众。这个国家,只有一个王,一个好的君王。” “这个好的君王,在统一天下后。要让天下所有的民众,都能过上好的日子;他要让天下的所有民众,说同一样的语言;他要让天下所有的民众,用同一种文字书写。” “这个好的君王,他要在天下各地都建立郡县;他要让清廉的官吏,来管理这个国家,不再盘剥民众;他要让这天下,遍地都长满禾黍,让天下的民众再无饥寒之苦。” “这个好的君王,他要让天下的民众都安居乐业;他要让天下各行各业,都兴旺发达;他要让天下的民众,老有所养、幼有所教、病有所治、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顾。” “这个好的君王,他要把驰道修到遥远的边塞;把长城筑到远方;不管是匈奴、东胡还是四夷进犯时,这个君王要用他麾下的大军,挡住他们的马蹄,让天下的民众,再无兵戈之忧。” 看着所有的燕国官员、将士们,都激动地全身发抖。 以及在城门跪着的所有民众,包括周子都瞪大的眼睛,以及张开的嘴巴。 姬康表示对自己说的这一番话,很是满意。 “我的臣民们,这就是寡人的梦想,也是寡人毕生努力的追求。寡人在此,对天发誓,此志,寡人此生永不更改。” 老头周子此时,真的是惊呆了,看着姬康不知说什么好。 这个燕王康,野心,不,是雄心太大了呀! 他的这番话,已经向天下诏告,他不但已经灭了齐国,将来还要灭其他五国呀! 姬康则转身一指周子,恶狠狠地道: “来人,按刚才寡人的吩咐,把周子先生押解回他的府中。告诉他的家人,要好生看管好周子先生,如果周子先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全家都用命来赔。” 然后有转身,又对身旁的韩非道: “韩卿,事后,你负责把我燕国的律制,告知周子先生,他对我燕国太不了解了!” “诺。”韩非赶忙躬身应道。 说罢,姬康不再理会周子这个“疯老头”,转身登上了舆车。 几个燕军将士,来到周子的身前。 鞠武知道姬康对这个周子很看重,对几个燕军将士悄声嘱咐道: “对周子先生好点,不可怠慢,明白么?” 这几个押解周子的燕军将士,赶忙应诺。 第九十一章 善后(下) 燕孝成王三年(公元前二百五十五年),五月初六。 齐王康献齐都临淄于燕国,齐国遂灭。 这件事情,可谓是当今天下最为瞩目的一件事情。 在邯郸城内各国的使者,乃至密谍。 纷纷通过各种渠道,把此讯息用最快的苏代传回了各自的国家,禀报给自家的君王。 齐国的灭亡,可以说是真正震惊了天下。 这不是一个小国的灭亡,而是一个被世人称之为中原七强之国的灭亡。 燕王姬康刚登基为王,就出手惊艳,让世人对姬康乃至燕国可谓是刮目相看。 齐国的灭亡,在天下有识之人看来,那就是天下一统的形式已不可改变。最有可能统一天下的国家目前看来,不是燕国就是秦国。 但是最终鼎定谁家?现在谁也不敢过多的预言。 五月九日,赵都邯郸,王宫。 自燕国开始伐齐之后,不管是赵王丹,还是平原君赵胜,乃至赵国上下,对于燕齐两国之间的战事就非常关注。 在燕军进入到临淄城后,消息在经过了三四天后,就被迅速地传递回邯郸。 赵王丹得到传回的讯息后,马上召见了平原君赵胜。 赵胜来到王宫面见过赵王丹后,赵王就把写着齐国灭亡的绢帛提给了平原君。 “王叔,你看看这则消息吧!” 平原君赵胜看罢此讯息后,不由得沉默了起来。 过了片刻,赵胜才对赵王丹道: “王上,燕国灭了齐国,实力可谓是再上了一个台阶。幸亏是燕王康是王上之外甥,两国乃通好之国。否则,我赵国将面临着秦、燕两国的南北夹击了。” 赵王丹听罢赵胜的话后,叹了一口气道: “是呀!燕国伐齐,没想到这次会结束的如此之快。当时,寡人还在想,燕国想吞并齐国,最少会像上次乐毅伐齐一般,需要数载的时间。” “王叔,此番燕国伐齐,齐国的东都即墨城,居然被乐间率领燕军一举而下,没有阻挡燕军几天。以此观之,这燕军的实力确为可怖呀!” 赵胜点了点头,对赵王丹道: “王上,从燕军攻破即墨城的情报来看,上面写道,说什么天降霹雳之雷,城墙随即坍塌而到。臣再想到上次燕军援我赵国之时,在上党与秦军会战,也是此种情形。” “难道这燕军之中,真的犹如民众所传,有人会什么巫术?会引天雷不成?这些传言,臣是不信的。但是却也无法猜到,燕军这是如何做到的?” 赵王丹在殿内来回徘徊了两圈,对赵胜道:首发 “王叔,不管怎么样?现在齐国已经落入到燕国之手,算算时间,从燕军出兵伐齐,到齐国灭亡,也不过是五十余天而已。” “从传回的消息来看,燕军此番伐齐,自身兵力损失并不太大。我这个外甥燕王康,比我们想象地还要厉害呀!真是了得。” 平原君赵胜又想了下,对赵王丹道: “王上,既然燕国已占据了齐国,我赵国可速与燕使苏代先生签定盟约,派兵收取苏代先生前番所言,要给予我赵国的城池为上策呀!” 接着又笑着对赵王丹道:“苏代先生奉燕王之诏,出使我赵国已有多日。之前,我赵国多有冷待之意,此番可要好好礼遇,多加和解才是。” 赵王丹也笑了起来,对赵胜道: “王叔,此事就交给你来办吧!把跟燕国的盟约签定了,然后让老将军廉颇,按与燕国的盟约,率领大军去把大河之西的齐国之地接管了吧!” 平原君赵胜躬身道:“臣遵诏。” 赵国邯郸城,最大的一处酒楼望月楼内。 燕国阁相苏代坐在二楼临窗的一张桌子上,正透过右侧的窗棂向下而望。 看到靠着酒楼下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 邯郸城在经历了邯郸之战后,看来元气是有所恢复。 苏代与将渠二人,自来到邯郸城后,赵王丹是亲自接见了二人。 但是对于燕国提出的,划分大河之西齐国的二十多座城池,给予赵国换取与燕国结盟,共同瓜分齐国的建议,没有马上答应二人。 赵王丹只说要与朝堂众人商议之后,再给予燕国答复。之后,就再无任何讯息。 将渠与苏代二人商量后,将渠带人随即前往魏国与楚国两国,进行游说。 苏代则留在了赵都邯郸,继续等待赵国朝堂的答复。 做为燕使的苏代,在邯郸被赵国朝堂招待的很好。 每天吃吃喝喝,欣赏欣赏歌舞,看上去过得很不错。 但是苏代的心中,是非常着急的。在没有得到赵国,确切答复与燕国结盟的情况下,就是最好的酒菜,吃到嘴里也没有任何的滋味呀! 根据苏代打探到的消息,赵国的老将廉颇,已经召集了十万大军,汇聚在邯郸。赵国接下来要如何做?这让苏代非常关切。 前往赵王宫拜见赵王丹,言及此事,赵王丹都是敷衍了事。 苏代又几次前往平原君赵胜的府上,也被告知赵胜出外办事,不在府上。 与赵国暂时的结盟,是燕国既定的国策,这对燕国来说非常重要。 但有一线希望,苏代是不能放弃的。 因为在苏代与将渠出使之前,姬康曾亲口对二人说过,对于燕国如今而言,在伐齐之时,最好不要与中原任何一国再发生战争,尤其是赵、魏、楚三国。 姬康又对二人道,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赵、魏、楚三国,都是燕国用来防御秦国的屏障,尤其是在燕国吞并齐国之后。 可是,这么多天来,自己出使的任务仍没有着落。苏代内心非常着急,已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了,反正就是很上火了。 现在邯郸城内,也到了夏季,天气炎热。 在内外火气夹击之下,没有几天,苏代的嘴上就起泡了。 苏代越想越气,说了句:“岂有此理?” 把手中的酒樽往桌上“嘭”的一扔,转身下楼,回礼宾驿官去了。 老头苏代可是很记仇的了,按姬康的话来说,就是赵国的赵王丹与平原君二人,此时已经上了苏代老先生私下的“小本本”上了。 才回去礼宾驿官没多久,就听到随从前来禀报: “启禀苏相,平原君赵胜来访。” “嗯。”苏代有点纳闷,心道我前段时间拜访他数次,都没见到。 这次怎么会突然拜访我来了?难道有什么变动? 但这个疑问只能暂时放到心头。 苏代对随从道:“请平原君前厅就坐,我马上就来。” “诺。” 就算心情再不好,但是自己的出使的王命,还是要达成的。 来到前厅,看到平原君赵胜已在等候。 赵胜见苏代先生出来,忙站起来躬身道:“苏相,前段时间国事繁忙,出外有事,怠慢苏相了。今日赵胜回到邯郸,闻此事后,特意前来向苏相请罪。” 见到平原君赵胜如此态度,苏代反而是一怔。 马上就想到了肯定是燕国伐齐的事情,已经有了最终的结果。 就对赵胜回礼道:“平原君,无需多礼。请坐。” 两人坐定后,赵胜直截了当对苏代道:“苏相,我回来后,已奉我王之诏,愿同燕国两国结为盟国。我两国之前乃亲戚之国,此番,更上层楼呀!” 这是苏代来赵国的主要任务,当然不可能不答应。 两人坐定,细细地把两国要签定的盟约,都一一敲定。 燕、齐两国盟约规定: 燕齐两国自此为盟国,两国休戚与共。 燕国把齐国大河(黄河)之西的阿城(今山东东阿县),聊城(今山东聊城市东昌府区)、莘邑(今山东莘县一带)等二十余城给予赵国。 赵国承认,燕国对齐国的占领。两国在齐国的边界规定如下:东以大河为界,北部则与聊城与高唐(今山东高唐县)中间的丘陵为界。 在苏代与平原君赵胜签定盟约的同时,楚王熊完派春申君黄歇,魏王圉都各派大臣,分别与燕国派往两国的使者将渠等人面谈,准备签定双方的正式盟约。 第九十二章 稳定 五月十日,楚国都城陈郢(今河南淮阳),令尹府。 在府中后院的一处花园之内,楚国令尹、春申君黄歇,正坐在一处凉亭之内,手奉着一则简牍看得津津有味,在其旁边一张精致的案桌之上摆着许多新鲜瓜果,以及茶盏。 看着简牍,时不时喝上口茶,吃点鲜果。 看上去,黄歇的日子过得相当的享受。 凉亭的四周,都有着高大的树木,宽大的枝叶遮挡着阳光。在来凉亭的道路两旁,则有花圃,夏风一吹,香气熏人。 在不远处,则是用廊道围成的一片小湖,设计巧妙,引入活水,流水潺潺。 这个花园是黄歇在府中,夏季最为喜欢待着的地方。 此时,从花园的一处角门之处,一个侍妾打扮的女子,带着几个侍女向凉亭走来。这个女子身后的几个侍女,手里都捧着精致的点心。 这个侍妾容貌秀丽,身材秀长,穿着质地极好的衣裳。 来到黄歇所待的凉亭外,白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迷人的笑容。 “夫君。”这个侍妾对黄歇叫了一声,声音清脆动人。 黄歇听到这个女子的叫声,放下了手中的简牍。 满脸笑容对这个女子道:“李姬,你来了,快进来坐。” 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称呼“姬”,是对女子的一种美称。 这个被黄歇称为李姬的女子,是春申君刚纳入的侍妾,名叫李嫣嫣,是春申君黄歇门客李园的妹妹。由于善解人意,知书达理,甚得春申君黄歇的宠幸。 跟随李嫣嫣而来的几个侍女,把点心放到案桌上,又给黄歇的茶盏里添上了茶水。随后这几个侍女,就低头退出了凉亭,在亭外等候吩咐。 “夫君,我看你刚才看的入迷,是何圣人之言?让夫君如此着迷?” 李嫣嫣笑着对黄歇说道。 黄歇哈哈大笑,对李嫣嫣道: “李姬,吾看的可不是圣人之言,而是从燕国传过来的几首诗,乃燕王康所做。不过你说的也对,这个燕王康虽不是圣人,但是比圣人更厉害呀!” “世人皆言我楚国乃文昌之国,燕赵多慷慨之士。但以吾之见,此燕王康之文采不输我楚国之人,而其胆识谋略更是冠于诸国呀!” 见黄歇对燕王康如此推崇,李嫣嫣则浅浅一笑道: “夫君,妾身常听家兄道,言夫君胸中之韬略,才乃天下人之冠。燕王康是厉害,但夫君的名声也不次于这燕王康。” “在燕王康登基之前,夫君可是与那燕王康齐名,同时被世人称为“天下四大公子”的,天下之人,谁人不晓?夫君如此太过谦了。” 李园的妹妹李嫣嫣太会说话了,这一番话,说的黄歇是异常的舒服。 天下的男人,谁不希望能得到自己女人的推崇呢? 就在这时,管家进来向黄歇禀报道:“令尹大人,门客朱英前来求见。” “朱英奉命前去与燕国阁相将渠手下,会谈盟约之事,看来现在是有结果了,让他速来见我。”黄歇吩咐管家道。 “诺。”管家躬身应道。 李嫣嫣见黄歇有事,则站了起来,身子微顿,屈膝对黄歇行礼道: “夫君有事,妾身告退。” “哦,你先下去吧!”黄歇摆了摆手。 李嫣嫣出了凉亭,带着自己的几个侍女回自己的院落去了。 朱英来到凉亭处,躬身对黄歇道:“主上。” “朱英呀!快快坐下再谈。要是饿了,先吃点点心。” “多谢主上,臣不饿。”朱英心中一暖。 待朱英坐定,黄歇对朱英道:“可是与燕使会谈的盟约,有结果了?” “启禀主上,正是。” “汝给我赶紧说说,最后会谈的结果如何?” “主上,此番我等奉主上之命,前去与燕使阁相将渠所带之人会谈。燕国同意我对鲁国的占领,对于我楚国用兵费国也不干涉。” “而且燕国承认我楚国对于鲁国乃至费国的占领,同意把齐长城之南的,赣榆等(江苏省连云港市)几座齐国城池,也划分给予我楚国。” “那我楚国的条件呢?”黄歇再问。 “启禀主上,我楚国要认可燕国对于齐国的占领,并允许赣榆等几座城池的民众,根据志愿,迁往燕国;楚燕两国自此为盟国,休戚与共,互不侵犯,互不敌对。” “就这些?没别的了?” “是的,主上。就这些,没别的了。” “好,太好了。我楚国没费丝毫刀兵,就获数百里之地,数座城池。燕国想要赣榆等几座城池的十余万民众,我楚国可以大度点,全给燕国。这点人口,我楚国不缺。” 黄歇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对朱英说道。 “诺。”朱英站起躬身应道。 “朱英,尔等此事办得不错,我马上进宫面见王上。回来后,再给尔等封赏。” “多谢主上。” 给朱英交代完后,黄歇大声喊道:“来人,给我备车,我要进宫。” 等楚王熊完听罢春申君黄歇,与燕国的会谈的结果后。 楚王熊完也很是高兴,但内心也深深为之恐惧。 “春申君,这个燕王康好大的气魄呀!刚一登基,就占领了整个齐国,立威于天下。自此,我楚国与其接壤,寡人……寡人心不安呀!” 黄歇闻此,劝慰楚王熊完道: “王上,不必惊惧。燕齐两国乃为世仇,此番伐齐虽属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齐国这一堂堂大国,居然就这么被燕国吞并了。” “究其原因,此乃君王后重用其亲族后胜等人,执政朝堂;而这么多年来,齐国不勤士卒,不修兵甲,故才亡国。” “而我楚国乃南方大国,幅员辽阔,民众千万以上,带甲之兵更是有百万之上。我楚国自王上登基以来,已吞并鲁国、倪国、邾国三国。” “现在又垂手而得赣榆等几座城池,费国也在燕国的默许下,即将归于我楚国。可见,燕国也惧我楚国。此番派燕国阁相将渠来我楚国,签定两国之盟约,就为明证。我王不必担心!” 楚王熊完点了点头,对黄歇道:“令尹所言甚是,我楚国最大的敌人乃是秦,而不是燕。与燕国签定盟约,对我楚国百利而无一害呀!盖上国玺,与燕国互换国书吧!” “臣遵诏。”黄歇躬身答应道。 五月十日,燕使将渠代表燕国与楚国的春申君黄歇二人,在楚王熊完与楚国大臣们的见证下,签定了燕楚两国的盟约。 燕楚两国盟约大概如下: 燕国把齐国长城之南的赣榆等几座城池,给予了齐国。但是该地的十数万民众,带夏收结束后,燕国则派遣官员,迁到燕国各郡县安置。 燕国承认齐国对鲁国的占领,也不干涉楚国对费国的占领;齐国则承认燕国对于齐国的统治。两国以齐长城为界,互不侵犯,互不敌对。 五月十一日,燕国与魏国也签定了盟约。 燕国承认魏国对于陶邑(今山东定陶),菏城(今山东菏泽市),鄄城(今山东鄄城县)等十余座城池的占领,不进行干涉;魏国则承认对燕国对于齐国的统治。 自此,经过一系列的外交斡旋之后,姬康终于稳定了原齐国的周边各国。 燕国对于齐国的统治,也得到了赵、魏、楚三国的正式承认,而合法化。 第九十三章 谋定(上) 五月中旬,齐地临淄城,王宫。 在大殿之上,姬康坐在王位之上,左侧为阁相鲁仲连、监督院院长姬茂等文臣,右侧为昌国君乐间、大将王石、薄望等武官。 在临淄城的姬康,此时已经拿到了燕国与赵、魏、楚三国的盟约。 看到与赵、魏、楚三国的盟约内容,达到了伐齐之前,自己与阁相们的谋划事宜。 放下手中情报人员传递回来的讯息,姬康对殿内的鲁仲连、老总管姬茂等人道: “众卿,我燕国已与待赵、魏、齐三国签定了盟约,待这三国的使者到临淄之后,就签定此盟约,盖上国玺,与赵、魏、楚三国交换国书吧!” 熟悉齐地的阁相鲁仲连,已经被姬康提前诏令,来到了临淄。 如同在辽地阁相邹衍的角色一样,主持负责齐地战后的各项事情。 姬康此话一出,大殿之上文武官员中,站出应诺的官员居然聊聊无几。 站出答应姬康诏令的,都是文武官员中的高层官员。大多数的中低层文武官员,都低头不语,尤其是此番出征齐国的武将们。 这种情形,在姬康登基以来是很少见的。 姬康见此,都愣了一下。这是何故? 这众多官员都不表态,看来是对燕国与赵、魏、楚三国签定盟约,很不认同呀! 随即再细想一下,马上就明白过来,这些默不作声官员,内心真实的想法。 年轻的君王,简直乐了。 “众卿,尔等是何想法?都给寡人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不说。众卿畅所欲言,言无不禁,寡人是不会怪罪诸位爱卿的。” 被姬康提拔为上将的武阳靖,是个“直筒子”,马上站出,抱拳躬身对姬康道: “王上,我燕国数十万将士,历经了浴血奋战才占据了齐地。这些齐地的城池,都是用我燕国将士们的鲜血换来了,可谓是来之不易。” “现在王上,要与赵、魏、楚三国签定盟约,这个末将并不反对。但是居然把这么多的城邑,无偿割让给此三国,这个……这个末将就想不明白了。” 说到这里,武阳靖居然有点哽咽,对姬康又道: “王上,家父与末将大哥的尸首,在二十多年前,就已埋葬在了这片土地之上。这几十年来,我燕国为了这片土地,死亡的将士尸骨,高达数十万之多。” “可以说,这片大地之上的每一寸土地,都侵染着我燕国将士们的鲜血。现今我燕国历经磨难,才占据了这片土地。” “可是,王上……王上居然要用我燕国将士鲜血换来城邑,给予他国,末将真的是想不通。难道以我燕国如今兵戈之利,还怕此三国么?王上,末将……末将请我王三思呀!” 老总管姬茂,是最无条件拥护姬康的人。 听罢武阳靖的话后,马上站出呵斥武阳靖道: “大胆。居然敢质问王上?” 武阳靖一下跪在了地上,对姬康叩首道: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代表我燕国的将士们,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刚才没有应诺的文武官员,此时都跪了下来,一起道: “臣等请王上解惑!” 见到此种情形,阁相鲁仲连,昌国君乐间,大将王石、薄望等燕国高层,都如老总管姬茂一样,非常生气,都站出来,准备呵斥这些官员。 姬康则笑了起来,摆了摆手,制止了阁相鲁仲连等这些高层官员的呵斥行为。 从王座上站起,拾阶而下,来到上将武阳靖的面前。 亲手把武阳卿搀扶了起来,言道:“武将军,寡人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起来吧!” “多谢王上。”武阳靖躬身站起。 姬康又对其他跪着的众官员道:“众卿都起来吧,寡人这就给尔等解惑。” “多谢我王。” 年轻的君王看了下文武官员,在殿内迈步,缓缓而言: “寡人曾闻:弗知而言为不智,知而不言为不忠。为国之臣,有利国之言而不进言君王者,不是忠臣;若有所思,却不查核审度便夸夸其谈者,会误国。” “寡人刚才见我燕国朝堂,众官员敢如此直谏。寡人没有丝毫责怪众卿之意,心中唯有高兴。我燕国官员均为如此,我燕国该当大兴。” 拾阶而上,来到王座旁,姬康转身,把头看向了韩非与鞠武二人,言道: “韩非、鞠武,如今我燕国朝堂众多官员,对于我燕国与赵、魏、楚三国结盟,割让齐地之城邑给予此三国皆不解,汝二人可代替寡人,与众卿解惑之。” 韩非与鞠武二人听罢姬康的话后,相顾一视,一起站出躬身道: “臣遵诏。” 姬康坐定,看到韩非对众官员言道:“诸位大人,我燕国此番出兵齐国,占据齐地,此举对天下各国而言,既非合纵,又无连横,乃我燕国独自横强之举。” “横强者,必盟他国以强我燕国。此谋必需邦交为先,伐战为辅。当今天下,我燕国与齐国被世人并称为世之七强。七强者,对峙数百年,就是强秦,也无能力灭其一国。” “但是,现在,唯有我燕国出兵灭掉了齐国。天下列国齿牙交错之势,一国灭,他国危。若不给列国许以好处,列国定群起而攻之。那时,我燕国危矣!” “故此,我燕国与接壤赵、魏、楚三国结盟,许以齐地之城邑化解此危机,乃为上上谋。此乃我王为我燕国长远之谋略,韩非服之!” 韩非讲到这里,对姬康深深一礼,退了下去。 武阳靖等刚才请姬康解惑的众多官员,都露出了沉思之状。 鞠武站了出来,对姬康躬身一礼,言道:“各位大人,盟分三种,一为接好之盟;二为停战之盟;三则就是韩非大人,刚才所言的横强之盟。” “鞠武曾听我王言:接好之盟总无善终;停战之盟难止刀兵;唯有横强之盟,才能近可取地,远可取势啊!这其中最关键一字,就是这个“利”字。” “我燕国大军数十万大军兵临齐都临淄,临淄唾手可得。但我王却命我燕国大军,不攻打临淄。请问各位大人,此乃何故?” 不待众官员回答,鞠武继续言道: “各位大人,就因若我燕国强占临淄,齐国契约未定,户籍未交。若我燕国强占,必引起齐国各地民变。如此,我燕国所占的齐地,内有民变,外有诸侯窥伺,我燕国危矣!” “现今,田建已为我王之臣,奉国玺,户籍、山川图册等于我燕国。我燕国俱此,占据齐地才乃合情、合理、合法之举,他国就再无任何说辞。” “我燕国再与齐地接壤之赵、魏、楚三国结盟,此乃横强之盟。分齐地少许城邑,而给其三国。三国不费一兵一卒,而得其城、其地,必不能形成连横之势,伐我燕国。” “王上曾言:版图消长不能得寸进尺,得寸进尺者是谓“豪夺”。秦国版图就乃豪夺,豪夺者,虎狼之态尽现,天下各国惧而防之。此举,我燕国不为之取。” “我王又言:取天下者,必懂“舍得”之道。有舍才能得,有舍才会得。我燕国此番伐齐,已得七寸,再舍两寸,算一算,我燕国尚得五寸,我王称之为“蚕食”之策。” “凡取天下者,必懂“舍得”之道,必取“蚕食”之策。如此,我燕国才能谋略天下;如此,我燕国才能一统华夏。此乃我王所述,鞠武转述于各位大人,请各位大人三思。” 鞠武讲完,躬身退下。 在临淄王宫大殿上的燕国众多文武官员,听罢韩非与鞠武的话后,方恍然大悟。 大伙都不由“嘶”地一声,吸了口凉气。 这伐齐之战,居然有如此众多道理在内,居然有如此众多的谋略在内。 恐怖,太恐怖了呀! 再看着王座之上的满脸微笑的年轻君王,众人肃然起敬。 所有的官员,包括武阳靖在内,皆纷纷拜倒,齐声道: “我王圣明。” 第九十四章 谋定(下) 姬康见朝堂文武官员如此,放下心来。 慢慢从王座之上,站起。 头戴的九旒微微碰撞,发出了“铮鸣”之音。 “众卿平身。” “谢王上。” 年轻的君王在王舆之上,缓缓度步,言道: “诸位爱卿,我燕国此番,与赵、魏、楚三国签定横强之盟,此乃用小惠,而套取大利也。不用小惠诱之,何能得我燕国之大利?” “我燕国占据了齐地,对予中原各国而言,无不惊惧万分。若不分其地给予各国,各国必惹是生非,伐我燕国。如此,我燕国必战火连年,民不聊生。” “如果这样,我燕国得不偿失。现如今,我燕国不贪,把少许齐地无偿给予各国,化解各国心中惊惧。从而安抚中原各国,不敌视我燕国,此乃我燕国必做之事。” “我燕国把河西之地给予赵国,陶邑之地给予魏国,长城之南赣榆等地给予楚国,此乃小惠;而我燕国占据齐地之膏腴之地,才乃大利也。” “只要我燕国与赵、魏、楚三国签定了盟约,这才可以名正而言顺。只要盟约一签,中原各国就是再惦记齐地,也是出师无名了。” 说到这里,姬康顿了顿,缓缓从王座之上,又再次走下。 “各位爱卿,手谈里有句俗话:棋差一着,满盘皆输。我燕国历代先王筚路蓝缕,方有我燕国一隅;如今我燕国又占据了齐地,可谓是正式进入到了中原之地。” “如此情形,我燕国必须每一步都要走得稳稳的。行稳,才能致远呀!待我燕国再经略齐地数年,彻底站稳了脚步。这些……这些让出去的土地,我燕国……我燕国夺之不难。” “占据齐地长城以北膏腴之地,乃我燕国谋取中原之第一步;与赵、魏、楚三国盟好,此乃我燕国立足中原之第二步;第三步么?……” 姬康说到这里,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再言。 阁相鲁仲连等一批燕国官员的到来,让姬康轻松了许多。 当前对于占据的齐地,正好为夏收之季节。 齐鲁大地,粮食收成可不是像燕地一样,一年一熟。 而是一年两熟,最次的地方也是两年三熟。 姬康下诏,对俘获十八岁以下,三十岁以上的齐军战俘,发其路费、生活费,回家务农,无需进行劳改。对其伤残者,给予治疗,发放钱粮。 所有齐国入籍民众,从六月开始,除享受与燕国民众一样的盐、布匹等各种优惠外。 姬康接着下诏,齐地今年的赋税全部免除,明年仅仅收取一成。待后年,整个齐地的税赋再正式按燕制执行。齐地各地官府,必须严格执行免税规定,否则重罪。 为保证齐地夏收乃至今后的秋收,姬康又下诏,燕国各郡县工业区的新式农具与新式肥料,在今年全部给予齐地民众无偿使用。明年后,再按燕国规制执行。 为安抚齐国民心,姬康在进城之时,就以后辈之身份,祭奠了自己外祖母赵威后之兄嫂,齐襄王田法章与君王后的墓地。 接着又以先祖周武王之后辈身份,祭奠了齐国开国国君姜太公的墓地。 五月下旬,燕国与赵、魏、楚三国派来的使者,正式签定了盟约。 阁相苏代与将渠等一行人,也随同三国使者归来临淄。 出使三国的阁相苏代与将渠等一行人,看到了临淄城现在也归于了燕国。 众人,皆百感交集。 尤其是苏代老先生,更是跪地大哭: “苏秦大哥,你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我燕国谋划夺齐之事,在你走后,经历了二十多年,今日终于被我王实现了呀!” 姬康见此,也心生难过。 苏秦,阁相苏代的大哥,闻名天下的纵横家。为了帮燕国夺取齐国,只身入齐为间。最后身份曝露,被齐愍王车裂而死。 苏秦死时,毫无惧色,对天大笑,只言:“人世无常,人情冷暖;奔忙一生,碌碌无为。然无奈悲苦之一生,若能遇见斗沙片刻之美好,已足矣!” 言罢,慷慨为国而死。 死后,被姬康太祖父燕昭王,追封为“武安君”。 整个齐地的夏收,在燕国派来的官员与将士们的协助下,也顺利收割完成。 由于齐地今年的粮食,官府没有收取半毫的赋税。 齐国各地民众的粮食储存,反而远远超过了往年。就凭借这一点,许多的齐国民众,对于燕国的统治嘴上不说,心里却给予了承认。 再加上数十万燕军将士,不但无一人敢侵犯民众。反而在齐地,纷纷协助民众收割粮食,翻盖旧屋,挑粮担水等。 就凭这些燕军将士们的这些做为,就让齐地的民众“大开眼界”。 齐地的民众,简直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如此的军队。夏收过后,燕军这个“子弟兵”的名字,也在齐地被人们称呼起来了。 待一切走上正轨,在齐地设置郡县,就被纳入到了燕国朝堂的进程之中。 六月初,临淄王宫。 天气进入到六月,可谓是一天比一天热。 这对于从蓟都而来的姬康乃至燕国官员、将士们来说,简直难以想象。 面对此景,姬康下诏,对于在齐地的官府,军队将士,按职位、爵位,增发不同的俸禄补助,起名“降温费”。 规定每年的六月到八月,凡是齐地官府,军队乃至享受俸禄之人,个个给予补贴。另外,在这三月之内,每人每月还可领取糖两斤,茶半斤。 外面虽然炎热无比,但是在临淄王宫的一处宫殿之内,却异常凉爽。 如果仔细看的话,在此处的宫殿之内,各个角落之处,都摆着做工精美的瓷瓮,瓮内则堆满了冰块。这些冰块可不是从冰窟内储存的冰,而是用硝石做的。 用硝石做冰,早被襄平学院给弄出来了。因此殿内的众人,也不惊奇。 姬康正与阁相鲁仲连、苏代、将渠,老总管姬茂,昌国君乐间,大将王石、薄望八人在此宫殿内,正商量着在齐地设立郡县的事宜。 韩非与鞠武二人,与往日一样,做着记录。 阁相鲁仲连对姬康正禀奏道:“王上,根据我齐地的区域划分,人口,山川地理的走向等,经过朝堂众臣的讨论后,决定在齐地划分为四个郡,纳入到我燕国版图。” “以临淄为中心,包括周边十余县,为临淄郡;在临淄以东即墨地区,包括周边的十余县,则为即墨郡;在临淄以南,包括周边的十余县,则为琅琊郡;在临淄以北与河间郡接壤的十余县,则名为济北郡。” “王上,按我王之建议,已对齐地几个地名进行了变动。此乃四郡详细设置之状况,请我王过目审阅。” 鲁仲连恭敬站起,双手把写着齐地四郡设置状况的奏章文书,递给了侍官令王从。 姬康非常仔细地看了两遍,才把奏章文书放下,问其他重臣道: “尔等都同意按此划分么?都说说各自的建言吧!” 阁相苏代站了起来,躬身对姬康道:“王上,臣全程参与了对齐地四郡的划分的讨论,臣对把齐地划分为四郡,已无任何异议。” 将渠、姬茂、乐间、王石、薄望五人也一起站起,齐声对姬康道: “臣等均无异议。” 姬康点了点头,对侍官令王从道: “既然朝堂已经无异议,通过了齐地四郡的划分。盖国玺,颁布天下吧!” “诺。”侍官令王从躬身应道。 第九十五章 巡视(上) 六月中旬,在临淄王宫内,姬康正在听着阁相禀报,齐地夏粮的收成情况 齐地夏收亩产很低,用新的度量衡来计算,平均亩产也就一百七十多斤,不到二百斤,相当于燕国如今亩产的三分之一。 《管子·轻重乙》河:“河淤诸侯,亩锺之国也”。这就是说,齐地经过淤灌的肥沃土壤,产量较高,亩产一锺,即亩产十石,也就是二百斤左右。 但是别忘了,这是齐地最好良田的亩产数。 不过这些也在燕国朝堂众臣的预料之中。 要知道,随着新式农具和新式肥料的推广。经过十余年的发展,现在燕国辽地的亩产都在五百斤以上,有的甚至高达六百斤。虽然是一年一熟,但是架不住亩产量高呀! 这还是十多年来,齐地从临近的燕地引进了“石磨”,从而把粒食转化为了面食,大大提高了农户种植麦子的积极性,从而也加大了麦子种植亩数结果。 麦子这种粮食产物,因为产量大,而且恒产稳定。这十余年下来,已成为燕国最主要的粮食作物了,在众多的粮食品种中,居于主导地位。 不过在齐地,夏收之后,还能再种一茬黍,也就是民众口中的糜子。 如果在秋收之前,按燕国农部所推广的种植方法,采用新式农具与新式肥料种植的话,齐地全年粮食的亩产量,达到或超过燕国的亩产量,还是能做到的。 听完阁相鲁仲连的禀奏之后,姬康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只要再过数月,齐地秋收亩产量提高,燕国在齐地的统治性,就会被齐地民众更为认可和接受。这是姬康从辽地到蓟都,经过无数实践得来的真理。 “鲁相,让农部继续加大对齐地新式农具与新式肥料的投入,对于我燕国新式的种植方式,农部也要在齐地四郡加以推广。” 鲁仲连脸上也堆满了笑容,忙对姬康回道: “请我王放心,臣会督促农部的。这齐地毕竟是臣的故土,臣必会万分上心的。” 姬康看了看六十多岁的阁相鲁仲连,感慨道: “鲁相,你也不可过于操劳。” 鲁仲连看着年轻君王关切的眼神,心中暖暖的。 对姬康道:“请我王放心,臣会注意自己身体的。臣还要追随我王,看这寰宇一统。” 对于统一天下这件事,现在燕国在占据了齐地后,朝堂众臣都已不回避此事了。 这个问题在燕国占据了齐地后,燕国的这种势头,就是再想隐瞒也隐瞒不住了。 就想自家王上说的那样,你已经是一头大象了,还想装成一只兔子,可能么? 毕竟,实力就已经摆在这里了。 如果还遮遮掩掩的,反而会给别人一种居心叵测的感觉。 这个时候,韩非与鞠武二人,从殿外进来。 姬康见到二人,不待二人行礼,就问道: “韩非、鞠武,周子先生可答应出仕了么?” 韩非与鞠武上前,还是躬身对姬康行了个礼。 鞠武先对姬康禀奏道: “王上,这……这老头倔的很,起初怎么也不愿意出仕,还说什么“君子不受嗟来之食”,还有什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等等的话。“ “还是韩非对他道,王上想让齐地的战俘,在大河与济河两岸修筑堤坝,要把两河之间闲置的土地,变成数万亩膏腴之地,需要人员统筹管理。” “这老头,不,是周子先生闻此,才为意动。但是又提到,可以去两河工地管理战俘,修筑堤坝,但不受我燕国朝堂的俸禄。” 姬康笑着看向了鲁仲连道:“鲁相,你看如何处理周子先生之事?” 鲁仲连则躬身对姬康道:“恭喜我王,马上又即将得一国之栋梁。我王曾言:屁股决定脑袋。此话……此话虽俗,但臣深以为然。” “只要周子先生答应出来做事,以我燕国之体制,他就已经进入我王的囊中。时间一长,必成王上乃至我燕国的股肱之臣。” 听完鲁仲连先生的话后,姬康笑着道: “善。就安排周子先生去管理齐地的战俘吧!看看我燕国是如何改造这些战俘的,每天晚上对于战俘的政治课,对他来说,何尝不是种洗脑,不,是洗礼!” 眉头一皱,不知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道: “我燕国如果有秦国李冰父子,这样的水利工程人才就好了。这样,我燕国的良田乃至粮食产量会再上层楼的。唉!慢慢来吧,早晚会培养出来的。” 韩非在旁,上前躬身道:“我王何必羡慕秦国,我襄平学院格物学院的教员郑国,以臣之见,能力就不次于秦国的李冰父子,而且潜力比李冰父子大多了。” 姬康一下愣住了,看着韩非道:“什么?郑国!哪个郑国?” 韩非看着姬康,有点不好意思禀报道: “启禀我王,郑国……郑国乃臣韩国之好友。臣来我辽地后,跟他去信,让其来襄平学院学习,在襄平学院被邹衍院长任命,也担任了个教员。” “郑国酷爱水利,虽然年纪尚青,但这几年在辽地主持了许多堤坝与大河的治理,深得阁相邹衍的器重。邹衍院长几次与其商谈,准备推荐他到我燕国朝堂。” “但郑国对邹衍院长说,他此生唯爱水利,不是经世济邦之才,只愿留在辽地,治理水利。但臣知道,这郑国在水利乃至工程方面,确为大才。故,向我王荐之。” 说罢,深深对姬康躬身一礼。 姬康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了,郑国来我燕国了呀! 自己根本丝毫不用质疑,郑国这个人水利工程方面的才能。 郑国与李冰父子一样,都是名留千古,恩泽万世之人呀! 虽然,现在他很年青。 姬康强自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激动,对着韩非道: “韩非,汝能为国引进人才,大功。” 转身对身后的侍官令王从道: “拟诏,任郑国为工部大夫,职同司长,让其即可来齐地,主持两河堤坝乃至灌溉工程。告诉他,如果能把两河之间闲置的土地,给寡人变成数万亩良田,寡人必重重封赏。” 侍官令王从忙躬身道:“遵我王诏。” 姬康此时的心情,异常地愉悦。 对阁相鲁仲连道:“鲁相,这齐地的诸多事宜就交给你了。寡人趁如今在齐地驻留,准备到我新设的四郡,去看看巡视一下。” 看到鲁仲连的脸色有点变了,忙祈求道:“鲁相放心,寡人会精简随从,不会打扰地方的。鲁相,你就让寡人去看看我燕国的新郡,好么?” 鲁仲连见到姬康如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只能叹了口气道:“王上,臣知我王挂念我征战齐地的将士,乃至我新设郡县民众的生计。但是我王不要忘了,我王乃一国之主,国家许多大事都要靠我王来决断的。” 不过看到姬康脸上委屈的表情,心中一软。 又道:“我王既然想巡视新郡,但每天必须派人与朝堂密切联系,万万不可让朝堂众臣牵挂。若有急事,我王必须马上返回。不过此事,我王还需要与苏相、将相等人商量。众臣同意后,我王才可巡视新郡。” 姬康一听鲁仲连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马上对鲁仲连讨好说道: “鲁相,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在与其他在齐地的众臣商量过后,众人同意了姬康巡视新郡的要求。 但是附带的条件很多,譬如说,随行人员中,此时阁相之中年纪最年轻的五十多岁的将渠,还有昌国君乐间二人都要伴随。 对于朝堂众臣提出的这些条件,姬康都答应了下来。 你不答应也没办法呀!否则你就别想什么巡视了。 六月下旬,姬康与将渠、乐间等众人,在田光、韩非、鞠武等统领着一个旅的宫卫军陪同与护卫下,开始了对齐地新设四郡的视察。 第九十六章 巡视(下) 在燕国朝堂在齐地新设的四郡中,临淄郡不论如何,仍居于核心的地位。 临淄郡,郡府毫无疑问是临淄城,下辖包括昌国君乐间的封地昌国县(今山东淄博市张店区东南),另外根据姬康的诏令,把齐地临淄郡的历下邑,改名为济南县。 另外还有朐邑县(今山东临朐县)、安平(淄博市临淄区皇城镇皇城营村南)、狄其县(今山东高青县高城镇西北)、千乘县(今山东高青县高城镇北)、乐安县(今山东广饶县西北)、博昌县(今山东博兴县湖滨镇寨郝村南)、高宛县(今山东省邹平县东北苑城镇)、博城县(今山东泰安市东南三十里)、平阴县(今山东平阴县东北)、南阳县(今山东新泰市西北)、嬴县(今山东莱芜市莱城区西北)、北海(今山东东营一带)等。 总之,临淄郡包括临淄县在内,共计十九县。临淄郡西与赵国、楚国两国接壤、东与即墨郡相连,北有渤海,乃至济北郡相靠,南为琅琊郡。 即墨郡的郡府为即墨城,下辖包括即墨城在内的蓬莱、东莱、掖邑、淳于、东牟(今山东烟台市东南牟平区宁海镇)、威海(原名昌阳城)、烟台(原名罘城)、高密(原名城阴城,今山东高密市)等一十七县。 即墨郡东、北、南三面皆为大海,西与临淄、琅琊两郡相连。 琅琊郡的郡府为琅琊城(今山东省青岛市琅琊镇),下辖包括琅琊城在内的邞县、东武、不其、箕县、莒县、阳都(今山东沂南县砖埠乡黄疃村北)、夏河城(今山东新黄岛区西南)、日照(原名海曲)等十三县。 琅琊郡南为大海、西与楚国接壤,东连即墨郡、北靠临淄郡。 济北郡的郡府选择在了卢县(今山东德州市齐河县西南部),本来最合适的城邑为高唐,但是因高唐目前处在燕赵两国的边境线上,故选择在了卢县。 济北郡下辖包括卢县在内的高唐、乐陵(今山东乐陵市)、厌次县(今山东陵县)、浮阳(今河北沧县东关)、千童(今山东乐陵市东北)、鬲县(今山东德州市德城区南境)、漯阴(今山东济阳县孙耿镇)、平原(今山东平原县)、饶安(今河北盐山县西南)、麦丘城(今山东商河县西北)等一十九县。 济北郡东为大海,西部与赵国接壤,北部与燕国的河间郡相连,南部是临淄郡。 根据姬康的诏令,此番齐地四郡的郡守与军马都督,分别是: 临淄郡,郡守丁万、军马都督胡归良; 即墨郡,郡守郝学君,军马都督马顺达; 琅琊郡,郡守王忙,军马都督安民; 济北郡,郡守安蒋安,军马都督武阳靖。 在占据了齐地后,燕国新增陆军二个军。 分别为:陆军第十一军,军长安民;陆军第十二军,军长马顺达。 其兵员很是现成,乃为随燕国大军进齐的两个预备役军。 燕国海军在即墨半岛设立基地,海军第一军仍驻守辽地,由石敢、张天率领的海军第二军则驻守即墨半岛。 姬康与阁相将渠、昌国君乐间等人,从临淄城出发。 一路上走走停停,半月之后才到了即墨城。 在即墨城北城门口,郡守郝学君与军马都督马顺达,以及石敢、张天等燕国将领,乃至即墨城有名望的乡绅等,在此等候迎接姬康。 郝学君、石敢等人非常清楚姬康的性格,知道其非常厌烦这种迎来接去的虚礼。 因此众人迎接姬康的排场,也不敢过分张扬,生怕惹到姬康生气。 见姬康乘坐着舆车来到了城门口后,郝学君、马顺达,石敢、张天等人,一见到姬康从舆车上下来,所有人全部拜倒于地。 齐声道:“参拜我王。” “众人平身。” “多谢我王。” 姬康上前两步,先把前面的一个头发胡须花白的老者乡绅,亲自搀扶起来道: “老人家,快快请起。” 这个士绅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嘴唇哆嗦着对姬康道:“多谢……多谢我王。” 再与其他乡绅打过招呼后,才看向了郝学君他们。 最后,看到了与田光二人已经拥抱在一起,皮肤已经被晒成青铜颜色的,在自己身旁自小长大的伙伴——石敢。 姬康来到了石敢面前,看到石敢留出来了。 “公子,你……你来了。” “嗯,来了,看看你怎么样?” “公子,石敢没……没给你丢人。” 姬康内心酸楚,点了点头:“我知道,干的不错。出来带兵,后悔不?” “公子,我不后悔。就是……就是经常想你,对了,还有旺财。” “你这个石敢,居然把我与旺财相提并论。” 周边众人闻此,都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知道自家君王与石敢的关系,对二人之间的问询用词,丝毫不感觉到唐突。 反而,觉得异常的亲切。 姬康上前拍了拍石敢的肩膀,石敢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这个时候,细心的侍官令王从发现,自家的君王眼里也含着泪花。 …… 七月下旬,姬康等一行,来到了博城,随后就要返回蓟都。 在临淄的阁相鲁仲连、苏代,大将王石、薄望等人都提前来到了博城。 在博城,众人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登临泰山,祭祀神灵。 这也是燕国阁相们,乃至燕国朝堂众臣的一致要求。 姬康自然不能违背众臣的意愿。 泰山,又名岱山、岱宗、岱岳、东岳、泰岳。 有“五岳之首”、“五岳之长”、“五岳之尊”、“天下第一山”之称。 泰山被古人视为“直通帝座”的天堂,成为民众崇拜,帝王告祭的神山,有“泰山安,四海皆安”的说法。 来到这个时代,姬康才知道,泰山为何被誉为华夏民族的象征。 自远古时期,黄帝就曾登过泰山,舜帝也曾巡狩泰山; 商周时期,商王相土在泰山脚下建东都,周天子以泰山为界建齐鲁; 而在姬康来泰山之前,总计从远古开始,就有七十二位君王到泰山封神。 清晨,天色还黑,姬康就率领着文武官员向泰山的天柱峰进发。 在泰山祭祀神灵的礼节,与祭天的礼节没有什么二致。 待祭祀完神灵后,姬康站在天柱峰上,看着磅礴而升的朝阳。 姬康心胸激荡。 阁相鲁仲连、苏代、将渠等文武官员,也异常地激动。 远处是从云海之中升起的朝阳,脚下是西起平阴县黄河崖之防门,经泰山北麓,横穿嬴县、阳都、朐城、莒县、东武,东至胶南琅琊,从夏河城入大海,蜿蜒千里的齐地长城。 阁相鲁仲连对姬康躬身道:“王上,能否做诗一首,镌刻于泰山之上。” 姬康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道:“好。” 面对着巍巍群山,姬康高声颂道: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姬康的声音在泰山的群山中回荡,继而越过了高山、大河、平原、丘陵,渐渐向四方扩散,响彻在了这片已经饱经战乱数百年的中原大地上。 (第五卷完) 第五卷结束感言 第五卷“干将发硎”结束了,看了下,本书也正好到了一百万字。 就是这么巧合! 无论如何,这都是个让老犬纪念的日子。 说实话,老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生居然能写一部超过一百万字的! 真的,从来没有想过! 首先,在这里先给各位书友道个歉吧! 前几天,老犬想改下本友吐槽的内容。 没想到,一下子给乱了,老犬的权限也给点娘给封了。 这导致当天看友,及其不爽。 从后台数据就能看出来,订阅数一下子降了一千多。 收藏数也不见了一二百。 老犬不是什么大神,每一个收藏都很珍惜的! 毕竟这七千多的收藏数,是老犬这五个多月来,从每天几个到几十个,上百个慢慢积攒起来的。一下掉这么多,心里很心疼。 评论区里也有“太监”的说法。 许多书友私密老犬的时候,也送上来了炸弹与滴着血的菜刀! 老犬知道,这是各位的喜爱,才会如此。 老犬在这里,万分的感谢。 不过还好,马上订阅数又回来了,收藏数又开始增加了。 在这里老犬请各位书友,原谅下老犬吧。 毕竟是今年二月份,才刚开始踏入到写网文的一个新手。 这件事也给了老犬一个教训,那就是不能随便修改内容。 这本书前面的内容,等老犬写完本书再修改吧!暂时就这样了。 在这里,老犬要感激老犬新的责编——青舟责编。 辛苦了一天,帮老犬把本书已混乱的章节给理顺了。 其次,老犬要感谢与老犬本书一同走来的各位书友。 每天看到你们的名字,老犬心里都暖洋洋的。 这本书的成绩是越来越好,订阅的成绩也达到了老犬的初衷。 本来是想写本书,初衷就是一个月能有一两千元,补贴家用。 现在,这个目标已经达到了,而且还远远超出。 在这里,老犬对各位订阅、收藏、投票、打赏的各位书友,真诚地说说谢谢! 谢谢你们,对老犬与本书的不离不弃; 谢谢你们,对老犬与本书的支持。 最后,老犬想说的是,本书写到这里,已经到了一个拐点。 猪脚初期低调发展的阶段已经过去。 猪脚已经占据了齐地,进入到中原。 现在他面临的情形更加复杂,合纵、连横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 前面还有赵、魏、韩、秦、楚等国,外加北方的匈奴、东胡,西部的月氏等。 他们都在等待着猪脚,也在考验着猪脚的智慧。 铁骑纵横,波澜壮阔的画卷,这个时候才慢慢展开。 各位书友,让我们明天,在新的一卷内容中,再会吧! 最后,向各位书友深深一躬。 山中老犬。 2020年7月18日。 第一章 治水 姬康在泰山祭天之后,不愿再惊动齐地各处的官员百姓。 没有再返回临淄,准备直接踏上了返回蓟都的路程。 阁相鲁仲连,大将王石、薄望三人,奉姬康之命,留在了齐地。 在临走之际,姬康对阁相鲁仲连、大将王石、薄望三人谆谆交代道: “寡人本欲在齐地多待些时日,但朝堂诸事繁多。寡人只能遵朝堂之意,返回蓟都。寡人在巡视期间,见齐地民心已开始安定下来,心中略感放心。” “但是,要想彻底让齐地民众对我燕国有归属感,与我燕国一体,还需些时日。我等燕国朝臣、官员、将士还需继续努力,万万不可松懈。” “寡人在巡视之时,已责令齐地官府,让各地豪强开始向辽地强制迁徙。这样以来,尔等在齐地可减少诸多的掣肘,也可顺利在齐地推行我燕国律制。” “鲁相、王将军、薄将军,寡人就把这齐地交给你三人了,齐地乃我燕国刚占据之地,事情很多。大事禀报朝堂处理,一般诸事你三人商议决之。” 鲁仲连、王石、薄望三人看着姬康那期待的眼神,心中都是非常感动。 一齐躬身道:“臣等必竭尽全力,不负我王所托。” 看着眼前巍巍高耸的泰山,姬康沉思了片刻,对三人道: “传寡人之诏,此处的无盐邑,就改名为泰安吧!” 阁相鲁仲连、大将王石、薄望三人听姬康这么一说,都在思索姬康的意思。 在姬康身旁的阁相将渠,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就躬身对姬康道: “我王圣明,此名好啊!泰安、泰安!这个城名有“泰山安,则四海皆安”之意,也可以寓我燕国,国泰民安之意。” “此名极好,今后这泰安之名,必与我王在泰山之巅所颂的《登泰山》此诗一样,而留传万世。我王高才,臣等不及。” 听阁相将渠这么一说,年轻君王的脸上,满是笑容。 苏代、鲁仲连等众臣,心中都大骂将渠老儿“无耻”。 你把这些好听的话都说了,我等没词赞美王上了呀! 众人一起躬身道:“臣等遵诏。” 姬康最后看了下泰山,转身登上了舆车,率领着阁相苏代、将渠,昌国君乐间等众人,在宫卫军的陪同护卫下,开始返回蓟都。 姬康等一行渡过济河,来到两河区域之时,已是八月初了。 此时在大河与济河的两岸,已经成为繁忙的工地了。 来到大河边后,姬康停留了下来,准备待上几日,巡视下大河堤坝的施工情况。 姬康把阁相苏代、将渠等朝臣都留在了营地。 自己身着便装,带着田光、韩非、鞠武等人,骑马来到了大河的一处施工场地。 大河之水来到齐地,已为下游。 这个时代,广袤的华夏大地上植被茂密,到处都是森林,水土流失不是很严重。 大河之水,水质清澈,泥沙很少。 此时,大河正为夏汛之期。滔滔的河水,奔流而东,流向大海。 众多的燕军将士,乃至两岸附近的民众与齐军俘虏,都在忙着装填麻袋,加固修筑河堤。 一个年青的官员,被韩非带到了姬康的面前。 “王上,这就是微臣向我王推荐的郑国。” 韩非躬身对姬康禀报介绍道。 “参拜我王。”郑国跪地朝姬康叩首行礼。 “郑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姬康看到郑国的到来,心中非常的高兴。 前行几步,把郑国亲自扶了起来。 仔细打量了郑国,见郑国一身布衣蓝袍,浓眉大眼,肌肤因长年在外,而呈青铜之色。但是目光清澈,毫无做伪。因初次见到姬康,看上去很是拘束。 “郑卿,此大河河堤原来是何人所为?” “启禀王上,此大河堤坝乃管仲所为。齐国在管仲为相之时,用数年时间,在大河与济河两岸修筑了此堤坝,确保了齐国民众这两百年来,没有遭遇水患。” “管仲以此,着有《管子·度地篇》,对于城池,河流山川的治理,都有详尽的说明。臣对于此,深为敬佩,也从中获益非浅。” “哦,管相此乃恩惠百姓之举,寡人与汝一样,也深为服之。” 姬康说罢,用手指着面前的这条滔滔大河,对郑国又问道: “郑卿,这条大河好治理么?” 郑国躬身对姬康道: “启禀我王,欲治理此河,臣认为可分为短治与长治两种情形。” “哦,郑卿。何为短治?又何为长治?”姬康继续问道。 一听姬康问道自己的专业所长,郑国再也没有拘束,口中话语滔滔不绝。 “王上,桓公曾问管仲:“愿闻水害。”管仲对曰:“水有大小,又有远近。水之出于山,而流入于海者,命曰经水;水别于他水,入于大水及海者,命曰枝水;山之沟,一有水一毋水者,命曰谷水;水之出于他水沟,流于大水及海者,命曰川水;出地而不流者,命曰渊水。此五水者,因其利而往之可也,因而扼之可也,而不久常有危殆矣。” “桓公又问:“水可扼而使东西南北及高乎?”管仲对曰:“可。夫水之性,以高走下则疾;而下向高,即留而不行,故高其上。领瓴之,尺有十分之三,里满四十九者,水可走也。乃迂其道而远之,以势行之。水之性,行至曲必留退,满则后推前,地下则平行,地高即控,杜曲则捣毁。杜曲激则跃,跃则倚,倚则环,环则中,中则涵,涵则塞,塞则移,移则控,控则水妄行;水妄行则伤人,伤人则困,困则轻法,轻法则难治,难治则不孝,不孝则不臣矣。” “王上,短治者,就犹如我燕国现在这般,在汛期来临之际,加固堤坝,不让大水漫堤,以确保大河两岸民众的村落与田舍。” “而长治者,顾名思义,就需勘察大河流域地形、地势,因势利导,修筑水库、渠坝,分流大河之水,形成系统循环。如我燕国在燕地一般,或浇灌田亩,或水力加工器具。” “短治者,乃应急之法,为标;而长治者,非短期可为。欲成,需数年之功,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方可成就,但此乃治本之法。” “王上,还有,济河如今在我境内,可全面治理。但欲彻底治理此大河,还必须兼顾此河的上游、中游,单单依靠我下游治理,仍为治标而不治本。” 姬康听罢郑国的话后,半响无语。 看着这条华夏民族的母亲河,心中感慨万分。 这个时候,这条大河的上游与中游,水土流失还不严重。没有像前世那般,每年会有十亿吨的黄沙流进这条大河,治理起来异常的困难。 因此,在此时的齐地,大河两岸还没有形成一条高高的堤坝,悬挂在“天际”。 如果这个时代,就有意识地对大河进行治理,并保持现在华夏大地之上茂密的植被,不让水土流失严重,而且进一步治理的话。 那么肯定的是,这条大河一定会真正成为华夏大地之上,一条造福于民众万世的河流。 但是,想做到这些,也就必须有个前提,那就是华夏一统。 不单单是现在的中原各国,还有河套地区的月氏,乃至皑皑雪山之上西藏,以及还没有形成沙漠区域的楼兰等西域各国。 要想完成以上的构想,姬康感觉到时间非常紧迫,也有点沮丧。 真的不知道自己,此生能不能完成脑海中设想的这些东西? 鞠武在旁,说出了姬康心中的想法: “王上,看来想彻底治理这条大河,还必须天下一统呀!” 田光、韩非、郑国等人皆都点头。 姬康闻此,摇了摇头,摆脱了心中沮丧的想法。 自己此生,只要努力去做就是了。就是自己此生做不到,只要建立个良好的体制,也可以把这些问题,交给后人们继续去做就是了,自己何必沮丧? 想到这里,姬康对郑国道: “郑卿,济河你可按照你的构想去全面治理。此条大河,待今后……待今后我华夏一统,再行治理。你现在给寡人说说,把济河治理好,需要寡人做点什么?” 郑国想了想,对姬康道: “王上,欲全面治理好济河与大河,就不可依靠此夯土之法。此夯土堤坝,需年年加固,统算下来,所耗费人力、物力、财力,得不偿失。” “王上,大河暂且维持现状,但若想全面治理好济河。需给郑国五万人,还需动用像我辽地一样众多的水泥、钢材,以及财力,需费今、明两年之功,方可见效。” 姬康毫不犹豫地道:“郑卿,你的要求,寡人准了。” 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郑国道: “郑卿,寡人这就下诏,在大河与济河之间根据你的要求,建立水泥厂、钢材厂。你所需要的人力,这齐国改造之七万多战俘,这两年就由郑卿你来全权调配。” “至于钱财之事,你更无需担忧。你可写份文书,给予工部,寡人亲批,给予你亲自执行。郑卿,只要你能替寡人治理好这河川湖泊,只要做好此事,公侯之爵,寡人必不吝赏赐。” 在姬康身旁的田光、韩非、鞠武等众人,听姬康这么一说,脸色都有点变了。 不知道姬康,为何对郑国如此信任? 王者,金口玉言。 姬康对郑国的这个承诺,是非常厉害的了。 郑国看到姬康对自己如此,心中之感触可想而知! 双膝跪地,叩首道: “郑国多谢我王的器重,请我王放心,臣必完成我王的嘱托。臣在这里给我王保证,待后年,我王再来济河之畔,济河必成为一条造福两岸民众,灌溉万亩乃是十数万亩的一条河流,恩泽百世。” 第二章 臣服 在离开两河的工地之前,姬康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处理一下。 那就是在自己进临淄城的时候,堵住城门谩骂自己的周子。 周子在燕国也有两个重要的好友,那就是邹衍与鲁仲连两位院长。 邹衍老院长在听说此事后,非常生气,来信毫不客气地责骂了周子一通。 而鲁仲连则亲自到周子府上,走访了周子。 周子已经同意了负责管理齐地俘虏,也在此处的工地之上。 这次,周子已经对姬康有点好脸色了。 最起码没有像以前那样“燕犬,燕犬”那样的破口大骂了。 但是这个老头,见到姬康后,仍把头撇过一旁,对姬康等一行不予理会。 姬康可是不管这些,周子走到那里,他就随行到那里。 絮絮叨叨把刚才与郑国的对话,告知着周子这个老头。 田光很是生气,也很愤怒,不知道王上对这个老头,为何这般客气? 这个时代,可是讲究“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的。 这个老头,一而再,再而三地给王上摆脸色,田光恨不得一刀劈死这个老头。 正准备上前对这老头大声的呵斥,却发现自己的两只胳膊被韩非与鞠武二人,一左一右牢牢地牵扯住,不让自己上前。 田光看向了两人,只听韩非道:“田光,王上乃有深意,汝不可造次。” 鞠武也对田光轻声道:“田光,周子服王,齐地就安,天下之人也服之呀!” 田光一怔,有点明白了。 这个时候,周子这个老头,已经尖着耳朵听完了姬康的叙述,心中可谓震动不小。 齐国立国数百年,不管是姜姓国君,还是田氏国君,不是不想治理济河与大河。 但是从来没有愿意花费如此的人力、物力、财力,去彻底治理两河。 这个燕王康,好大地气魄,刚统治了齐地,居然就下定了如此决心。 周子转过脸来,看着身旁对着自己满面微笑的年轻君王。 闭上了双眼,对天长叹了一声。 然后伸出双手,合拢在一起,躬身对姬康大礼道: “多谢燕王治理两河。老夫代齐地民众,向燕王行礼。” 姬康赶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周子,对其言道: “周子先生,这是寡人应该做的。齐地的民众现在也是寡人的子民,寡人身为他们的君王,如果不想着造福民众,再让这两河肆虐齐地,寡人有何面目去见民众?” 周子此时已经知道,当今天下的君王,像姬康这样的君王很少。 尤其是自己如此辱骂于他,他仍不计前嫌,还这样恭敬对待自己。 不管是装出来,还是他内心真的如此。 但是这个年轻的君王,表面上能做到如此,就已经很让人称道了。 就如自己老友鲁仲连对自己所说那样,做为臣子的,一生之中能碰到如此明君,还有什么所求的?再要矫情下去,世人就会说自己的不是了呀! 这时,突然想起眼前这人,在泰山之巅刚做的一首诗句:“……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是如此的气魄!是如此的豪迈! 又想了此人之前曾做过的一首诗句:“……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是如此的博大!是如此的胸怀! 再想到姬康刚才所言,为免除两河泛滥,而对齐地民众造成的伤害,下定决心准备治理两河的话语。周子没来由的,心头一颤。 这个时候,就听到面前这个年轻的君王,诚恳地对自己说着: “周子先生,寡人在辽地之时,自小就曾听邹衍与鲁仲连两位先生,常常谈起你。他二人告诉寡人,在齐国朝堂中,周子先生是难得的贤臣。” “当时寡人就曾想,要是寡人能有你这样的贤臣辅佐,寡人该有多好!周子先生,大丈夫来世一遭,行在天地之间,自当做一番事业,方不为一世为人。” 看到周子没有反驳自己,而是在仔细听自己的讲话,姬康心中很是窃喜。 “周子先生,当今天下,天子蒙难,诸国林立,征伐不休,天下民众苦此数百年矣。姬康不才,愿继承列祖列宗之志,奋发图强,解救万民。” “现在我燕国已占据燕、齐二地,幅员万里,民众千万之多,已有崛起之气象。正需要像周子先生,这样的大才来辅佐之。” “周子先生,实不相瞒,姬康有心结束这数百年的乱世。我燕国只要这两年修养生息,就可举兵扫除天下诸侯,一统寰宇。姬康为此,求贤若渴。” “姬康想让周子先生,你这样的贤臣来辅佐姬康。姬康在此诚心邀请周子先生,请周子先生三思,给予寡人这个机会。” 姬康深深知道,自古以来,人皆有欲望,各有所求。有人求名,有人求利。就是前世的和尚,也希望能修行成佛;清心寡欲、淡对名利的道者,也希望能得道成仙。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自己不相信,得不到周子这个老头的效忠! 听罢姬康的一番话后,周子不禁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燕王康如此对待自己,可谓是诚意满满。原先的君王后与齐王建,可从来没有对自己如此过呀!自古以来,像姬康这样的君王,不是没有,但是真的很少呀! 如果真的追随燕王康,成就一番事业。 那么自己将来,一定可以名留青史。 而燕王康与自己,也必可成为君臣之典范,传为千古一段佳话。 而且姬康来齐地之后的做为,周子也都知道。 先是免除了齐地民众的赋税,再就是祭拜齐国姜姓与齐襄王与君王后夫妇。可以说,就凭借这两点,姬康就已经把齐地民众之心,揽为己有。 罢了,罢了!就追随这样的明君吧! 想到这里,周子看了下四周,发现周边田光、韩非、鞠武等人,都在殷切地看着自己。 叹了口气,对姬康道:“王上待臣如此盛情,周子如果再不同意,就是不知好歹了!但是周子在这里,有三个条件,还请王上同意。” 姬康一听见周子这样的话,心中万分的高兴。 忙对周子道:“请周子先生说说,寡人洗耳恭听。” “王上,周子曾在齐国为臣,与齐王建有一段君臣之情。现在齐王建已被王上迁居到辽地,周子在这里想请王上,只要齐王建不在谋求复国,王上不可寻机杀害齐王建,以全周子臣子之心。” 姬康的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展开。 对周子道:“周子先生,这个条件寡人答应了。田建只要在辽地安分守己,遵循我燕国律制,寡人必以礼相待,而不加害。” “其二,周子生于齐地,长于齐地,也在齐国朝堂多年。对于齐地的豪强宗族之事,知道内幕也多。如果王上今后要铲除豪强,不要咨询微臣,以全老臣故土之情。” 姬康心中一凛,看来之前让齐地豪强宗族迁往辽地,分散各郡县的决定是对的。 这些齐国的豪强宗族,果然不是很老实的呀! 感激地看了下周子,言道: “周子先生,这个条件寡人同意了,汝就说说你的第三点吧。” 周子看了下周围的齐国战俘,对姬康道: “王上,这数万战俘,现已都是我王的子民。王上让他们在此地修筑堤坝,开渠建库,臣没有意见。但是还是恳请王上,能给予他们真正子民的身份,善待他们。” 姬康沉思了下,看了下周边齐国战俘望着自己期待的目光。 心中不由心中一动,点了点头,对周边战俘高声道:“周子先生所言极是,从即可起,尔等就是寡人的子民了。修筑堤坝,开渠建库,乃是造福齐地民众之事。” “寡人决定,给予尔等子民待遇。从即日起,给予尔等发放薪酬,给予休假,回家探亲等待遇,与国建设兵团待遇相同。” 田光一听姬康如此言道,马上就把姬康刚才下达的口谕,让军士们传递了下去。 周边的齐国战俘,听罢姬康的话后,一起拜倒于地,高喊着: “多谢王上。” 姬康转身,笑着对周子道:“周子先生,汝这三个条件,寡人都同意了。” 周子整理下自己的衣衫,往后退了一步,缓缓拜倒于地,口中言道: “我王如此宽宏大度,真乃贤君、明君。周子不才,愿追随我王,以供驱使。” 说罢,对着姬康深深叩首了下去。 姬康接受了周子的这个君臣大礼,把周子搀扶起来,对周子笑道: “周子先生能辅佐寡人,真乃天助寡人,而兴我燕国也,寡人高兴。” 周子感慨地对姬康道: “王上,臣先前对我王有多次狂悖之举,请我王宽恕微臣。” 姬康大笑,对周子道: “此前,周子先生不曾是寡人的臣子,寡人恕尔无罪。” “多谢我王宽恕。” 这个时候,远处的战俘已经知道了姬康的诏令,都欢呼起来。 姬康与周子二人,相互看了下,一起笑了起来。 第三章 蓄积 在燕国伐齐之战结束之后,中原其他各国也没有平静下来。 是不是受到了燕国伐齐之战的刺激,各国皆开始行动起来。 五月夏收刚刚结束,楚国就派大将景阳,占据了费国(今山东省临沂市费县附近)。 费国是个小国,人少地小,对于楚国的入侵,根本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 等楚国大将景阳率军,到达了费国的都城鄪邑(今山东临沂费县西北)之后,费国的国君就率领大臣们,出城归降了楚国。 自此,费国灭亡。 而秦国则派兵,又重新开始蚕食魏国的河东郡(今山西运城、临汾地区一带)。 已经登基二十二年的魏王圉,一方面在西部抵抗秦军的入侵同时;另一方面则在燕、赵、楚三国的默许下,于六月出兵,占领了秦国穰侯魏冉的封地陶邑(今山东定陶西南)地区。 既然你秦国蚕食我西部国土,我魏国就夺你东部的“飞地”。 谁怕谁呀!魏王圉如此在朝堂“咆哮”。 魏国的这一举动,可谓是彻底激怒了秦王嬴稷。 魏冉,是秦王嬴稷母亲秦宣太后异父同母的长弟,也就是说是秦王嬴稷的舅舅。 穰侯魏冉,有拥戴秦王嬴稷登基为王之功。在自己姐姐秦宣太后芈八子,主政秦国的一段时间内,深得秦宣太后的宠信,可谓是权倾秦国朝野。 在乐毅伐齐之时,他假秦国的武力专注于攻齐,夺取了“富甲天下”的陶邑,做为自己的封地,可以说是“富可敌国”,权势赫赫。 魏冉此人的野心很大,借秦国的实力,而不断扩大自己的势力,培植自己的党羽。 他的一系列做法,对秦王嬴稷产生了极大的压力。 后来,嬴稷采纳了范雎的意见,罢免了魏冉的秦相之职,让他回到了自己的封地陶邑。 魏冉回到陶邑之后,最后“身折势夺,而以忧死”,于燕武成王八年(公元前二百六十四年)卒于陶邑,葬于此地。 虽然说秦王嬴稷不怎么爱见自己的舅舅,但是陶邑可是秦国的富庶之地呀! 已经七十岁的嬴稷,非常愤怒。 就想派兵去攻打魏国的都城大梁,擒拿魏王圉,被秦相蔡泽劝阻。 蔡泽对秦王嬴稷道: “大王,现在燕国已经占据了齐国,与陶邑之地相邻。大梁与我秦国隔一韩国,我秦国派兵远征大梁,比会引起其他各国的警觉。” “我秦国若是非要出兵大梁,夺回陶邑的话,随时面临着燕、赵、魏、韩、楚五国的夹击,从而合纵伐我秦国,这对我秦国不利。” 嬴稷听罢蔡泽的话后,气仆仆地对蔡泽道: “相国,难道这魏国占我陶邑,就这么算了?魏王圉欺人太甚,寡人气不过。” 秦王嬴稷这个老头,登基为王之后就是这么霸道。在他的心中,只有秦国占领他国国土,从来没有让他国占据秦国国土的想法。 按姬康的话来说,就是:“我的就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 蔡泽听罢嬴稷的话后,简直都愣住了,内心诽谤不已。 人家魏国占你一个陶邑,你就气成这样。 可是,秦国占了魏国多少地方了呀! 先是雕阴,再是河西,后来是河东。魏国近一半的国土都被秦国占领了,要是魏王圉像你一样,人家还不得气死。 但这个时候,可不能在自己君王面前说这些。 秦相蔡泽就向嬴稷献策道: “王上,我秦国远征大梁不妥,但是可以彻底占领魏国的西部,与我秦国毗邻的国土呀!如此,其他五国是不会派兵援助魏国的,我秦国虽失去了陶邑,但在河东之地可以得到补偿。大王,此才为上策呀!” 嬴稷这老头的政治智慧,还是很高的。 想了一想,觉得秦相蔡泽的话很有道理,就点了点头道: “蔡相言之有理,既然如此,你就草诏,让赵摎率我秦军十万把魏国河东之地,全给占领了吧。” 蔡泽赶紧躬身对嬴稷道:“臣遵诏。” 七月,就在姬康在泰山祭拜神灵的时候,秦国派大将赵摎率领十万秦军,开始了大规模进犯魏国的河东地区,准备彻底占领魏国整个西部国土。 就在秦、魏两国在河东地区,展开鏖战之际。 已经占领了鲁、费两国的楚国,野心又开始膨胀了。 春申君黄歇被一连串的胜利给彻底“迷惑”了,看到此时秦魏两国在河东地区打的热闹,就想趁机在魏国身上捞点好处。 春申君黄歇就向楚王熊完建言道: “大王,我楚国郢都(就是陈郢,今河南睢阳)北临魏国睢阳,对我楚国威胁太大。现今,魏国正在河东之地,与秦国鏖战,无暇他顾。” “我楚国已占领了郢都东部的鲁、费之地,此时应趁机拓展我郢都的北部区域。以臣之见,只要少许兵力就可拿下睢阳。如此一来,魏国对我郢都的威胁,就大为减轻。” 此时的楚王熊完对黄歇言听计从呀!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就这样,在七月底的时候,楚国又派兵五万,准备攻打魏国的睢阳。 中原各国的战事,对于姬康来说,已经与其无关。 根据周子自己的意见,周子想把两河的水利工程完成之后,再去蓟都任职。 姬康想了想,同意了周子的建议,毕竟郑国现在太年青了,才二十五岁。 有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协助他,他身上的担子会轻很多。 安排好两河的水利工程事宜后,姬康就与阁相苏代、将渠等众人,渡过黄河,准备回到河间郡,从易水乘船先到下都武阳,再顺运河返回蓟都。 监督院院长姬茂与情报局局长黄勇二人,此时仍在齐地建立部署各自的人员。 在姬康返回蓟都的路途之中,收到了中原各国又开始大战的消息。 看罢楚国派兵进犯魏国睢阳的消息后,姬康把讯息递给了阁相苏代、将渠等人传阅。 阁相苏代对姬康道: “王上,如今看来,楚国的野心相当大呀!前段时间,琅琊郡的军民都督安民来报,楚国在占领了费国后,居然派兵想窥伺燕国的日照城,被安民率军给挡回去了。” “现在居然趁魏秦两国交战之际,发兵魏国睢阳。虽然,我燕楚两国没有发生实际的交战,但是楚国此举,应引起我燕国的警惕。” 听完苏代的话后,将渠等众人都非常认同地点着头。 姬康沉思了会,叹了口气,对苏代等众人道: “我燕国刚占据了齐地,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夯实在齐地的统治,不易再动刀兵。当然了,如果他国非要来犯我燕国,肯定是要打回去的,而且要把他打疼,让他们记住教训。” “如今,我燕国要抓住现在各国纷乱的形式,珍惜现在难得的时光,蓄积我燕国的国力。要加强对我军训练,更加提高我军的战力,蓄积我军对战斗的渴望之情。” “这就好像在两河之地,郑国建立的水库,先要落闸蓄积库水。等库水蓄满,待需要时,开闸放水,其水必滔滔而下,蔓延河野,不可阻挡。” 姬康的话非常平淡,但是细嚼,又是那么的豪迈与实在。 可不是么!我燕国发展到今天,不都是在王上睿智的决策之下,而改变的么! 众人一起躬身对姬康道:“我王所言极是,我燕国自当如此。” 阁相将渠更是对众人补充道:“我王刚才所用的“蓄积”这个词,如今对我燕国来说,确实是太贴切了,可谓是画龙点睛之语呀!臣等佩服。” 众人闻此,皆都愕然。 苏代看着将渠,心中大骂: “这个老儿,现在拍马屁的功力,愈加炉火纯青了。王上平平常常说的一番话,他居然能总结出这么多道理来。咱俩到底谁是闻名天下的纵横家呀?怎么现在,我居然有点甘拜下风的感觉呀!” 而姬康则是满脸带笑,心里舒服极了:“阁相将渠,是很有前途的么!” 第四章 公平 姬康在来齐地的时候,一行人等可谓是日夜兼程,急着赶往临淄。对于沿途地方上的许多事情没有过问,因为前阵军情紧急,时间紧迫。 但是此番在回蓟都的路途,却是慢慢而行。 用阁相将渠的话来说,就是象在齐地一样,叫做巡视地方。 姬康在齐地的巡视,可以说有利促进了齐地民众,对燕国的归属感。 自从有第一个老妇人拦路跪地喊冤,并被姬康让刚从辽地派来的县令,快速处理后。 姬康在齐地各处的巡视,就经常会遇到各种各样喊冤行为。 有孤独老者,控诉豪强欺凌自己儿媳而把自己儿子打死的事情;也有年青母亲带着几个孩子拦路,控诉原先官府与当地士绅勾结,夺取自己田产的事情。 当然,也碰到过两起“群体上访”事件。 凡是碰到这种事情,姬康都会安排当地官府乃至各部门,妥善处理。 以此,来做为加强燕国对于齐地统治的正当性、合法性。 齐地的官府乃至各个部门,在姬康巡视的时候,压力并不大。 因为这些事情,可以说都是原先齐国官府留下的问题。 自己只要能够妥善处置这些遗留的问题,就行了。 但是当姬康踏入到河间郡后,情况就徒然发生了变化。 自己这些在燕地的诸多官员,可没有像齐地官员那样,用句“微臣刚来此地”这个天然的借口,就能把各种麻烦事情,推脱的干干净净了。 把当地治理很好的官员,恨不得姬康赶快到来,在自己辖属的地方多待上几天;而有隐患的地方官员,则是暗暗向上天祷告,期盼不要让王上看到自己辖属地方,不好的一面。 回到燕地,拦路喊冤的事情是少了很多很多,但也不是没有。 这样的情形也在姬康的预料之中,毕竟在燕地各郡县,都设有监督院与情报局。这两个部门,都有着姬康赋予的监督当地舆情,以及官员操守等职责的。 姬康等一行,偶尔也会遇上一两件喊冤这样的事情。 每当碰到喊冤的事情发生,当地的官员,都是汗珠子直冒,想上前与姬康说明一下情况。但是一看到姬康那张冷冷的面容,没有人敢于上前。 如果王上生气,让人把自己一下“砍头”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阁相苏代与将渠等人,就把当地的监督院与情报局人员找来,分别给予询问,再与当地官员与喊冤之人的所述,进行核对查证。 当然,这种事情,最终大多数还是要交予当地官员的上级来处理,以维护这些官府乃至各部门的权威性。 在姬康的安排中,燕国今后不能依靠政令来杀人,最主要的还是要逐步过渡到依靠律法来处理各种事情,最后彻底实现依法治国终极目标。 但是要实现这个目标,就必须做到,有法可依(前提)、有法必依(中心环节)、执法必严(关键)、违法必究(有力保障)这四项要求。 不管路途如何缓慢,在八月下旬的时候,姬康等一行还是来到了下都武阳。 姬康进入大哥姬喜的府上时,已是下午。 大哥姬喜与大嫂姬代氏二人,带着姬康三岁的侄子姬丹,迎了出来。 姬康无丝毫做伪,上前一把把姬丹抱了起来,先逗弄了几句。然后就让侍官令王从,把从齐地给自己侄子带来的许多吃食,拿了出来,顿时让自己的侄子姬丹欢喜非常。 一句“叔叔最好了”的童言,让姬康听了非常高兴。 众人来到前厅后,姬康上座。 大嫂姬代氏则知趣地带着姬丹,到后院去了,留下两兄弟说话。 大哥姬喜兴奋地对姬康道:“王上,我燕国这次占据了齐地,终于实现了历代先王的愿望。自此,我燕国看来要按你的设想,逐步统一天下了。” 姬康则对大哥姬喜道:“大哥,占领齐地,只是我燕国发展的第一步,接下来我们面对的状况和困难,还是很多。这个时候,还不是我燕国欢庆的时候。” “王上,所言极是。”姬喜敢忙说道。 姬康看了看姬喜,对姬喜道:“大哥,此番我来,是告诉你,你与嫂子二人带侄子姬丹随我回蓟都。我个人的想法,是让你协助宗正姬明,管理我姬姓宗亲,你看如何?” 姬喜毕竟是姬康的大哥,不可能放在武阳不用。 就如父亲姬冥临终交代给姬康的那样:“半年之后,召回你大哥姬喜一家,这也让天下人都夸奖你对兄长的仁爱。” 父亲的话,姬康还是要听的,这毕竟对于自己名声很有好处。 再说在姬康未来的规划中,王室宗亲,门阀贵族等诸事,还是需要一个自己至亲的人来亲自管理为好。毕竟这一块,外人是插不上手的。 姬喜想了一会,躬身对姬喜道:“臣遵王诏。” 就在姬康与大哥姬喜这哥俩,在武阳商量燕国诸事的时候。 在蓟都王宫内,姬康的三个老婆,也在花园的凉亭内,各自抱着一个小宝贝在说着话。 清梅看着怀里正呼呼大睡的女儿,对王后粟雅与清竹二人道: “你们二人都给王上,生了个儿子。就我肚子不争气,给王上添了个女孩。” 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下周围的侍官、宫女们都在凉亭之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但还是压低嗓门,对粟雅与清竹道:“太后见我生了个女孩,我发现她很不高兴。不知道王上回来,喜欢不喜欢这个孩子?” 王后粟雅有点矜持没有说话,清竹则撇着嘴道: “清梅,行了!我们三人都听王上说过这么一句话,“女儿是父亲的一个小毛袄”,你生了个女儿,王上肯定会高兴的,你就别显摆了!” 清梅对于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清竹,很不客气。 “我看你这是言不由衷吧!你生了个儿子,自然得意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清竹眼睛一瞪,就要反驳。 正在给姬华喂奶的王后粟雅,赶紧对二人道: “你二人行了,在这里争辩这些干嘛?王上不是说过这么一句话么!所谓的“好”字,就是有女儿,有儿子,才能被称作“好”呀!” “亏你俩都是从襄平学院毕业的,谁不知道襄平学院一直提倡的是男女平等,按王上的话来说,就是“妇女能撑半边天”,你二人再此争论这些,有意思么?” 听王后粟雅这么一说,清竹、清梅二人马上住嘴了。二人对于粟雅这个王后还是很尊重的,毕竟这也是王室的规矩。 粟雅想了下,决定还是把有些话对清竹、清梅说开。 “二位姐姐,王上常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再说民间谚语也有“三个女人一台戏”之说,更何况是我等这王宫内院!” “王上也说过,他这一生,有我们三个女人就足够了。王上从小到大,你们二人比我更清楚,从来都是言出必行,没有虚言的。” “这以后我们三人,都要跟着王上过一辈子呢!现在天下诸侯林立,战乱不停。我们王室这些人的命运,也与燕国息息相连。” “王上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尤其是国之大事。这王宫后院的事情,太后现在已不多管。看来今后都是我们姐妹三人,来管理与处理了。” “我们一定要把这后宫之事理顺、管好,不要再让王上分心。你没发现,王上对于我们三人,一直都是谨慎小心的么!” “只要在宫内,我们三人侍寝,王上都是挨着来,一人一天,从来不偏颇那个人。就是吃饭的时候,给我们夹菜,都是一人一筷子,从来都是平均的。” “王上对我们姐妹三人所做的这一切,就是肯定想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你们二人说说,那是什么?” 清竹想了想道:“是呀!王上不管给我们三人谁送礼,都是一式三份,从来没有偏爱过谁,给过谁的礼物多点。他这就是告诉我们三人,他对于我们三人都是很公平的。” 清梅闻此,没有说话,但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粟雅见此,就继续说道:“对,王上就是通过这些事,要告诉我们三人,他对于我们三人是一样的,那就是我们三人在他心里的位置,是公平、平等的。” “我只希望,我们姐妹三人不要防这、防那,只要我们把王宫之内的事处理好就行了,不要让王上烦心就行了。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清竹与清梅二人听罢,一起皆然。 第五章 筹划(上) 九月上旬,姬康等一行,从下都武阳乘船回到了蓟都城内。 此番伐齐,齐王建归降,齐地趋于安稳。 根据姬康诏令,齐地留守大军分别为陆军第三军、第四军、海军第二军,以及新组建的陆军第十一军、十二军,其他征战齐地的大军,全部返回各自的驻地。 大军凯旋而归,做为一国之君的姬康,率众也返回了燕国都城。 伐齐之战的彻底胜利,可以说是燕国建国近八百年来,对外用兵的最大一次胜利。 二十多年前,姬康的太祖父燕昭王姬职,派大将乐毅伐齐,最终功亏一篑。 但是这次伐齐则是完全不同,齐国各地的城邑,均被燕国占领,并派官员进行了治理。 蓟都城内的朝堂众臣与民众,为迎接自己君王的归来,在蓟都的东城门自是一番庆祝,很是热闹,在此就不必细说。 回到王宫的姬康,在见过太后姬赵氏,以及抱着三个孩儿的三个老婆后。就来到了自己寝殿的书房内,看向了墙上挂着的燕国地图。 现在的燕国地图,宛如一个不规则的弯月形态,把渤海整体拥在怀中。 幅员之辽阔,是姬康来这个时代后,原先燕国疆域的数倍之多。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此时的燕国,不管任何方面,足可以与当世的最强国——秦国相媲美了,甚至许多方面都远远超过了秦国。 看了半响,姬康轻轻说了几个词:“海运、海军,天下。” 然后把目光,注视到了燕国的北部匈奴、东胡之处,再看向了燕国西部赵国的代郡,雁门等地,目光徘徊,沉思许久。 来到书桌旁,拿起监督院院长姬茂与情报局黄勇二人,从齐地分别呈上,经过调查核实齐地王室宗戚乃至豪强名字的文书。 核实了一下两份文书上的名单之后,把两份文书上重叠的名字,用笔一一勾出。 数了数,总计为三十一人。 然后用笔重新抄写了一份,说道:“该处理了。” 吩咐身旁的侍候的侍官令王从道: “马上派人把此文书,交给蓟都的监督院与情报局,让其传至辽地的监督院与情报局人员。按以上名单的名字,秘密处置掉,不要宣扬。你亲自去监督院与情报局,不要假手他人。” “诺。”王从心中一冽,低头接过了姬康亲手,走了出去。 对于刚占据的齐地,对于原齐地的众多王室宗戚乃至地方豪强。 姬康自己心中,有清醒的认知。 这帮人能量极大,本身也有文化、有谋略,也懂得隐忍! 在齐地的门生、故吏极多,更不缺少人力、物力、财力。 对于其中的某些人,必须从肉体上彻底清理掉,以免后患。 尤其是在齐地的两河之间,听罢周子的隐约提醒后。 其他温和一点的王室宗戚与地方豪强,也要全部迁移至到辽地各郡县。断绝其今后做乱的土壤与本钱,否则,后患无穷。 在姬康前世的历史中,这帮齐地王室宗戚乃至地方豪强,在秦、汉两朝掀起的动乱是何等的剧烈。毫不夸张地说,是能动摇一个王朝的根基的。 姬康现在所做的这些,就是提前谋划,把一切动荡的根源,都消除在萌芽状态。 天色渐黑,这个时候一个侍官来报:“启禀王上,大殿之上的宴席已经全部摆好了。阁相与朝堂众臣,以及王室宗戚们,都携带夫人乃至嫡亲家眷们已到,等候着王上。” 姬康点了点头,笑着道: “好,知道了。寡人这就与王后前去。” 太后姬赵氏已经退隐后宫,不愿前去赴宴。 姬康的两位夫人清竹、清梅二人按制也不能出席此等宴席。 此时在王宫的大殿内,设宴百桌。 诸多的侍官与宫女,上酒端菜,来来往往忙碌着。 大殿之内燃起的灯火,把整座大殿照的明亮无比。 出席宴会的文武官员乃至王室宗戚,都携带着自己的夫人,在殿内已经就座。 “王上、王后驾到。”一个侍官大声喊道。 顿时殿内喧杂的声音都静了下来,殿旁的乐队也奏起了欢庆的乐曲。 身着九章冕服,头戴九旒王冠的姬康,身旁相随的是身着王后正装的粟雅。 殿内出席宴会的众人一起拜倒,齐声道:“参拜王上、王后。” 姬康伸出右手一摆,笑着对众人道: “大家都起来吧!今天是寡人设的喜宴,众人不必多礼。” 姬康年青的面孔,面带微笑,平静而又从容。 然后转身,吩咐负责宴席的侍官道:“开宴吧!” 在大殿的前方,姬康与王后粟雅并排就座。 在殿内,左边宴席就座的是文官,右边就座的是武官,王室宗戚也按自己的位置坐好。 阁相粟腹与老妻二人,看着身着王后正装的女儿,内心极度的满足。 这个时候,看到女儿粟雅的目光注视过来,二人赶忙对着女儿笑着点了点头。 儿子粟元,此时也因为追随大将王石伐齐,立了战功,被任命为齐地重镇高唐城的守将,留守在了齐地,没有前来。 待殿内众人全部坐定后,姬康目光缓缓扫了下殿内的众人道: “这一次能伐齐顺利,全靠我大燕出征的将士们,浴血奋战,他们功不可没,单单为国捐躯的将士,就有万人之多。” “现在,除在座的昌国君乐间、上将武阳靖等各位将领外,现在仍有十数万的将士留在齐地,为我燕国守护着齐地。” “寡人提议,这庆功宴上的第一杯酒,就为我此番伐齐的将士们而饮。” 说到这里,姬康高举手中的酒杯,对殿内的众人道: “大家举杯,为我燕国出征齐地的将士们满饮此杯。” 殿内所有人,包括王后粟雅,都端起面前的酒杯,一起站起齐声道: “为我燕国出征齐国的将士们满饮此杯。” 姬康饮罢酒杯中的第一杯后,自有身旁侍候的宫女们,重新把酒杯斟满。 又看了下殿内的众人,姬康又道: “除在座的各位伐齐将领外,现在还有一批在此次伐齐之战中,表现的非常出色,骁勇善战的将领们,随同寡人一同回到了都城。” “他们的官职,不够资格上殿出席宴会。但是他们,都是我燕国未来军中的栋梁之才。寡人此番破例让他们上殿,让诸位看看我燕国军中的好男儿。” 言及此,姬康大声吩咐道:“来人,传他们上殿。” 早有一旁侍候的侍官,跑了出去,前去传姬康的王诏。 殿内的众人不知道王上此举何意,均把目光投向了几位阁相。 但是发现剧辛、粟腹等几位阁相都面带笑容,微微点头。 一个在阁相将渠身旁就座的官员,平时与将渠关系不错。 此刻,对将渠低声问道:“将相,王上此乃何意呀?” 闻听此人的话后,将渠大笑起来,一下子把出席宴会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将渠见此,更是得意,站起大声对众人道: “我王此举甚是英明呀!我王通过此举,就是想让我燕国乃至全天下的民众得知,我燕国用人唯才是举,英雄出身不论贫贱、富贵,有功则赏、有功则升。” “我王如此做为,必引天下之有才之人,来我燕国,为我燕国而效力也。我王此举,臣等真心佩服呀!” 一番话,殿内众人皆恍然大悟,纷纷点头。 看向姬康的目光,都露出了佩服之色。 姬康则是一症,心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呀!我就是想表彰、勉励下这些学院毕业,做战勇敢的的学弟们,激励下其他的将士。怎么阁相将渠,就能说出如此多的道理来?不过这样更好不是么!” 其他几个阁相对将渠老儿的“表现”,非常气愤,纷纷心中大骂不止。 不一会,被姬康提前安排好的一批年青校尉,都走上了殿内。 这批年青的校尉,个个军姿挺拔,气势不凡。 一时之间,吸引了殿内众人的目光。 尤其是家中有到婚配年龄女眷的,王室宗戚乃至官员们的目光。 要知道,既然王上能让这批年青的基层将领,来到大殿之上。 不用说,这批年青的将领,肯定是被王上所瞩目、看好的一批人。 未来的前途,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肯定会被快速提拔的呀! 这批姬康的学弟们,来到王宫大殿,个个激动的心跳加快。 姬康笑着看了看他们,吩咐道:“传寡人之诏吧!” “诺。”一个侍官手奉姬康提前写好的诏令,走了出来。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这批年轻的军官,个个职务得到了提拔,并给予了赏赐。 最次的,也都被姬康任命为少校军衔。 几个在此次伐齐之战中,表现突出的,居然被姬康任命为了准将(大校)。 其中就包括,姬康在辽地时,为国慷慨就义的马驰儿子——马良。 当然,此次封赏的还有昌国君乐间,大将荣蚠等武官,以及在朝的剧辛、粟腹等朝堂文官。 一时之间,宴席之上的气氛更是欢动起来,君臣同乐。 第六章 筹划(下) 宴会结束之后,已是深夜。 点点繁星与一轮弯月,悬挂在夜空之中,照耀着蓟都城的内外。 姬康回到自己的寝殿门口时候,旺财“汪汪”叫了两声,就朝姬康扑了过来。 年轻的君王伏下身子,摸了摸旺财的脑袋。 民间有句俗话:“鸡不过六载,犬不过八年。” 但是姬康知道,这不过是如今民众生活条件所限,而导致的讲法。 不管是在君侯府,还是现在的蓟都王宫。 谁不知道姬康,对旺财的“喜爱与看重”呀! 旺财自小就有专人看护,每天像姬康一样,特讲究卫生、饮食。 洗澡不用说了,就说饮食,旺财的饮食都是熟食,喝的水都是烧开过的“凉白开”。 说句不客气地话,旺财平时过得日子,比燕国一般民众都要好得多的多呀! 但是,这种不公平的事。就是在姬康特讲究人权的前世,也是存在的,不是吗? 所以现在已经十一岁的旺财,依旧活得活蹦乱跳,胃口倍好。 在姬康的抚摸之下,旺财委屈的“哼哼”了两声。 姬康则笑着对旺财道:“旺财呀!我知道你想我了,但是我也想你了呀!对了,石敢也非常想你。有空,我带你去看看他去。人家现在是海军将军了,很威风的。” 逗弄了旺财一会,姬康进到寝殿的书房。 旺财跟着进来,在书房内如往常一样,巡视了一圈。转身出去,趴在门口处,一个专门为它准备的毛毯之上,守护着姬康的寝殿。 冲洗了个澡,批阅了一会文书,姬康有点疲乏了。 想了想,就系好披风出了寝殿,朝清梅居住的院落而来。 清梅没想到,姬康这么晚了,还能到自己的寝殿来,很是高兴。 姬康站在榻前,看着自家胖胖地闺女——姬婳,正呼呼地大睡着。 “王上,这闺女成天就知道吃了睡,睡醒了再吃,看来也是一个没心没肝的。” 清梅对姬康如此说着自己的闺女。 “哎!这样好,小孩子能吃能睡,对她的成长有好处的。” 姬康轻轻地亲了下,自己闺女胖嘟嘟的小脸。 清梅仔细看了下姬康,发现姬康看着自己长女的眼神,温柔地不得了。 在回到王宫看到母亲姬赵氏的时候,母亲对于清梅给姬康生了个女儿,不甚满意。 但是,姬康却高兴地不得了。 清梅本来是有点担心的,但是此刻看到姬康如此,才彻底放下心来。 看来清竹说姬康喜欢女孩,这是真的! “太后的思想太陈旧了,你不要放心里去。”姬康安慰清梅道。 “王上说那里话,妾身从来没有埋怨太后的想法。太后也是想让妾身给王上生个男孩,毕竟多子多福么!不过妾身肚子不争气,给王上生了个女孩,妾身是真的有点愧疚。” “瞎说什么?闺女好,寡人喜欢自己的闺女。” 九月初九,祭祖之日。 清晨起来,姬康来到宗庙之内,在宗正姬明与大哥姬喜的陪同下,率领着燕国的王室宗族,向燕国的列祖列宗进行祭祀。 在列祖列宗的灵位前,姬康把自己登基以来,燕国的诸多事情,向列祖列宗们进行了陈述。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九月九重阳之说。 按照《易经》的说法,所谓“重阳”,重是再二之意。以九为阳数之极,九月初九是两阳相重,九九又与“久久”同音。 远古以来,华夏的民众都认为九月初九这一天,寓意着长长久久,大吉大利。 因此,才有屈原诗歌《远游》中“集重阳入帝宫兮”的感叹。 根据姬康的提议,燕国律法已准备把九月九这天,正式定为燕国的“敬老节”。 把齐地纳入到燕国的版图之后,姬康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更多了。 在与军机阁的几个阁相商量后,就准备在秋收之后,燕国的二十个郡,近三百个县,就要开始大规模,进入到新一轮的基础建设之中。 现在燕国朝堂上下,已经对于基础建设能提高国家的经济,改善民众的说法,深信不疑。毕竟,这是辽地十多年来,实践所得出的经验。 就如王上所言,基础建设一定要搞,而且要大搞,只要注意个“度”的问题就行了。 首先,就是修整道路。 这个时代,各个国家都已经有了“直道”与“驰道”之说。 所谓的“直道”,就是民众口中的官道。 各个国家的标准不同,燕国与秦国的官道标准差不多。 但是现在燕国直道的标准,比秦国的更为先进。 直道宽度要求四米到六米,一般要求都是五十步。路面高处地面一米到一点五米。道路的基地用砂石混拌夯土夯实,上面覆盖水泥。 道路两旁每隔五十步,就种栽一颗树木。 现在燕国除了齐地的四个郡县外,其他十六个郡相互毗邻的郡府之间,都已全部建好了这个所谓的直道。直道的建成,大大方便了商旅与民众的出行,以及军队的调动。 今明两年的规划,就是准备秋收后,采用包干的办法,在齐地四郡郡府以及重要的城邑之间,按燕国的标准,在齐地原有直道的基础上,把官道建好。 让齐地四郡紧紧与北部的蓟都、武阳、河间等地连接起来。 夏收之后,除正规军队,保持军事训练外。建设兵团、预备役、民众全部调动起来投入到基础建设当中。官府给出工的预备役、民众们发钱。 而所谓的“驰道”,在姬康看来,就是铁路网了。 从姬康的角度看来,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时代,我华夏就已经有了与他前世一样的“铁路”。 原理和前世的铁路无异,还是复线,只是不是用蒸汽机车牵引,而是用马力拉动。 当然,轨道不是钢材,而是用特制的质地坚硬,经过防腐处理的木材。 驰道路基夯筑得非常结实,枕木就铺设在路基之上。 枕木的材质比较软,不仅是为了减少工程量,也不仅仅为了广泛地开辟木材来源,而是有意识地选择的。 比较软的枕木,可以和夯筑得非常坚硬的路基密切结合,从而使轨道平稳。也保证了车子在轨道上面,可以快速平稳地行驶。 枕木之间的距离,正好和拉车马匹的步子合拍。 驰道按照距离,设有专门的车站。做为替换马匹,维修驰道的基地。 驰道的速度,通过不断更换马匹,可以做到一天一夜,行走六百多里地。 当然,驰道也不是每个国家都有。 因为马匹的原因,就姬康知道的是,目前修建驰道的国家,也只有秦、赵、燕三国。 燕国的驰道目前修好的驰道,只有一条,就是从蓟都到下都武阳之间的驰道,是姬康的太祖父燕昭王所建。这条驰道,把燕国的三都,紧紧连接在了一起。 只有站在驰道旁,看着通向远方的轨道,姬康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车同轨”的真正含义,才从内心感到真正的震撼。 这就是我的华夏!这就是我这个伟大的民族! 姬康有的时候也一直在想,如果我华夏没有那么多的战乱、内耗。这些驰道,如果一直保存下来,延续使用下来。 我华夏的历史是不是会更加璀璨?对整个世界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 其次,就是水利工程了。 大的水利工程目前进行的还是齐地四郡,尤其是郑国与周子所主持的两河水利工程。 在原先燕国的十六郡,已经基本完善了水利工程。剩下的就是每年逐步完善和改进了。当然,改进与完善的余地很大,但是这只有根据将来水利工程技术的发展,来实现了。 在姬康的设想中,最起码在这几年里,通过大规模的水利工程建设,培养出合适的水利工程人才与队伍,杜绝燕国将来面对的水患问题。 这也幸亏燕国地处中原的北端,不能与南方楚国的每年发生的水患,相提并论。 但是,自己迟早都要面对南方的水患问题,不是么? 想到这里,在书房的姬康,又走到墙上挂着的地图旁。 目光不在看向燕国,而是注视着中原大地的其他地方。 侍候姬康的侍官令王从,看着自己的君王。在墙前的地图旁,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又面露微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只有姬康自己知道,不管是北部辽阔的草原,还是气候湿润的南方;不管是白雪皑皑的高原,还是如今依旧树木茂盛的西域。 这些地方,统合起来都是自己的华夏,都是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祖国! 第七章 秋收 九月,齐地临淄县,天空晴朗蔚蓝。 田地中的黍糜,已经成熟。沉甸甸的糜穗,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泛着金黄色的光芒,犹如地毯一般铺在田地之间。 此时,已是秋收季节,整个临淄县的民众几乎全体出动,开始了收割。 对于今年齐地的秋收,燕国从燕王姬康到几位阁相,再至朝堂众臣,都是格外的重视。 在秋收之前,来自蓟都的文书中,几次都用正式公文的形式,要求齐地官府乃至各部门,要做好全面的动员,确保今年齐地秋粮的丰收。。 身为齐地的最高政务官员的阁相鲁仲连,深深知道,今年齐地秋收对于燕国的重要性。 按自家君王的话来说,齐地的秋收是此时燕国最大的政治任务。秋季粮食的丰收,不仅仅是事关粮食产量的问题,更关系到齐地民众的人心向背。 在辽地就一路追随姬康的鲁仲连,当然明白自家这位年轻君王心中的想法。 要获得齐地民众的认可,最佳的捷径,那就是要让齐地粮食产量大增,让齐地民众真真实实,直观地看到在燕国统治下的好处。首发 这个时代的民众是纯厚朴实的,“民以食为天”可不是说着玩的。 如果在燕国的统治下,粮食产量大增,对于齐地民众内心的冲击,可想而知。 在前一段时间,秋雨绵绵,这可把阁相鲁仲连乃至各地的郡县官员给愁坏了。 唯恐在秋收的时候,仍是这种“糟糕”的天气。 但是现在,这种担忧一扫而光。 在新式农具与新式肥料在齐地大规模的使用,再加上老天的帮忙。在鲁仲连看来,齐地秋收粮食的大增,已成定局,没有任何的意外了。 阁相鲁仲连与大将王石、薄望二人商量后,三人联署发下数道命令,除边境的军队,保持正常的警戒巡视外,其他各地的军队全部投入到秋收,帮助官府与民众搞好秋收。 在一处的田地前,从吉林郡内被抽调过来,担任临淄县县令的齐冲,看着手下的几个小吏正在忙碌地过秤,统计着这十亩田地的最终亩产量。 做为襄平学院第二期的毕业生,齐冲是从村长开始做起的。 十年来,自己的官职没有像在军中的同学那样,升得飞快。 但是,齐冲却走的非常踏实,一步一个脚印。 从村长开始做起,到里长,再到乡长,直至现在成为一县民众的父母官。 在蓟都城内曾为一个流浪孤儿的齐冲,深深知道,这一切对于自己来说是何当的不易。 对自己来说,又是何当的幸运! 齐冲永远记得那一个寒冷的冬日,自己在蓟都街头被冻得奄奄一息的时候,从一辆厢车内,跑出来的那一道矮矮的身影。 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也是自己现在的君王。 齐冲永远记得当时自己君王,救助自己时说的几句话。 “快,给他抱到我的车上,给他喂点热粥。快去找医师来,一定要把他救活。我们决不能让这些流浪的孤儿,冻死在这蓟都街头。” 不知道自己的君王,现在还记不记得当时说过的话。 但是,自己却永远也忘不了他曾说过的话:“如果让我燕国的这些孤儿都冻死了,我这个燕国的公子,还有什么脸面去当这个公子?我也不配做为燕国的公子。” 齐冲永远记得当时自家王上,看着自己,那从眼眶内流出的泪水。 这个时候,一阵马蹄声打断了齐冲的回忆。 齐冲眉头微皱,朝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十几匹马,从临淄城的方向而来。 待离的近了,齐冲这才看清,前方马上之人是自己的老院长——阁相鲁仲连。 齐冲赶紧迎了上去,到了鲁仲连的马前,举手敬礼完毕后,赶紧上前搀扶鲁仲连下马。 对鲁仲连道:“院长,你怎么骑马来了?” “怎么?老夫就不能骑马了,非要坐车不可?” 鲁仲连在齐冲的搀扶下,下马对齐冲说道。 齐冲“嘿嘿”笑了两声,赶紧道:“学生不会说话,院长莫怪。” “亩产量快统计出来了吧?”鲁仲连对齐冲问道。 “启禀院长,快了,马上就统计出来了。” “你统计取得基数多少?” “院长,为尽快取得统计亩产量,学生取得的基数是十亩之地,看最终平均亩产多少?” 鲁仲连点了点头,没有再搭理齐冲。 上前几步,来到了过秤的几个小吏面前,看着他们过秤。 过了不到两刻,这十亩地的糜穗重量,终于过秤完毕。 主管此次过秤的一个小吏,兴奋地来到鲁仲连与齐冲的身前,躬身回报道: “启禀阁相、县令,此十亩地的糜穗毛重为四千六百余斤,这样的话,按我们的换算,实得黍糜产量估算,亩产量最少在四百斤以上。” “原先此亩产量多少?”鲁仲连问这个小吏。 “启禀阁相,原先此地的亩产量,在一百七十斤左右。” “哦,这就是说,现在的亩产量是去年的两倍多了?” “是的,阁相。今年我齐地的秋收是大丰收呀!”这个小吏异常兴奋地道。 众人闻听,一片欢腾。 鲁仲连与齐冲二人,也都大笑了起来。 转过身来,鲁仲连对临淄县令齐冲道:“看来这些农田,经过新式农具播种,新式肥料的培育,亩产量确实得到了极大的提高,效果是非常显着的。” “尽快把这批黍糜脱壳,把最终的实际的产量给统计出来,回报于我。这个好消息,我们要尽快禀奏我王知晓。” “诺。”齐冲躬身答道。 鲁仲连抬头看了下蔚蓝的天空,喃喃自语道:“齐地秋粮丰收,民心归矣!” 话音未落,只见这十亩地的农户一家,已经来到了鲁仲连与齐冲的身前。 他们已经知道面前的之人,是阁相鲁仲连。 全家人都跪了下来,对鲁仲连与齐冲叩首道:“多谢阁相,多谢县令。” 鲁仲连赶紧上前,搀扶起前面跪着的老者,言道:“老者不可如此,快快请起。粮食丰收,这是老天的厚爱,也是我王的恩德,我鲁仲连不敢受此跪拜。” 县令齐冲趁机,振臂对周围的人大喊道: “我王万年!燕国万年!” 周围的人也随着齐冲一起高声欢呼道: “我王万年!燕国万年!” 随着齐地秋粮的丰收,像临淄这样的欢呼声,一遍又一遍响彻在这片大地之上。 九月底,蓟都,王宫。 燕国朝堂收到阁相鲁仲连,最终统计的齐地秋粮丰收奏报之后,也都放下心来。 不过这样的结果,已经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从辽地开始,到扶余,再到箕国,这样的情景已经见得多了。 众人也就没什么惊奇了,也见怪不怪了。 在王宫大殿后方的亲和殿内,姬康看罢阁相鲁仲连的奏报后。 只是淡淡的,对身旁侍候的侍官令王从说了一句:“齐地的秋粮丰收了。” 王从赶紧对姬康躬身道:“恭喜我王,贺喜我王。” 姬康笑着点了点头,对王从道:“随我到外面的王宫,转转去。” “诺。”王从答道。 姬康边走边想:“按邹衍老院长的话来说,今年齐地秋粮的丰收,必可彻底将齐地民心归附于我燕国,也向天下证明了天道在我燕国。” 想到这里,姬康摇了摇头: “天道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人道呀!若是一个人或一个民族、国家不思进取,而指望天道,那么纵然是鲜花似锦,也必然会盛极难继,由盛而衰。” 秋天的蓟宫,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变得格外的有诗意。 当一阵风吹过,金黄的树叶就会散落下来,伴着秋意和诗意,散落到每个人的心里。 姬康在蓟宫内,踏着一地的金黄落叶,缓缓而行。 踏着散落得厚厚的秋黄,迎着暖暖的秋阳,年轻君王的心中波涛汹涌。 第八章 睢阳 就在燕国从南到北,忙于秋收之际。 魏国却陷入了东、西两线做战的窘境。 西线的魏军与赵摎率领的秦军,在前年刚收回的河东郡展开鏖战。但是,魏军的处境十分不利,秦军此番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想攻下魏国的故都安邑(今山西运城市盐湖区) 赵摎率领的十万秦军,从函谷关北上,猛攻魏国的吴城(今山西平陆县北)。吴城是魏国故都安邑南端的一道重要屏障,对于魏国来说,相当的重要。 如果吴城失守,秦军就可以从南端越过中条山脉,直趋魏国故都安邑。 故都安邑对于魏国来说,不但在政治上极其重要,而且在经济上也十分重要。 因为这里有一座天然盐池,是中原地区唯一的一座咸水湖。 这座盐池位于中条山下,涑水河畔。东西长三十多公里,南北宽约近三公里,总面积约一百三十平方公里,产盐量极大。 这个盐池所产盐量有多大呢?这么说吧,在姬康前世强盛的唐朝,这个盐池每年所产盐的税收,就占唐朝整体税收的八分之一。你想想看,大不大? 盐在这个时代,非常重要,是每个国家重要的战略物资。 安邑附近的盐池所产的盐,也是魏国最为重要的税收来源。 如果吴城失守,再被秦国拿下魏国的故都安邑,控制了这座盐池。对于魏国来说,不管是政治上,还是经济上,都可以说是不堪承受的后果。 因此,魏国在吴城与秦国的争夺是异常的激烈。 吴城位于中条山脉之中,天然隘口极多,沟沟坎坎更是不少,有上千条之多。 魏军依靠这些隘口的工事,层层抵抗秦军的进攻。 这让秦军的主将赵摎极其难受,在吴城附近不得不陷入与魏军的拉锯战中。 就在此时,在魏都大梁的魏王圉又收到了一个噩耗。 那就是刚占领了鲁国与费国的楚国,欲壑难满,居然让大将景阳率军五万,兵犯魏国东部重镇睢阳(今河南商丘一带)。 人家楚国的战略方针很明确,按姬康的话来说,就是一句话:“趁你病,要你命。” 你魏国大军既然在西部与秦军拼杀,我楚国要是此时不占你魏国点便宜,我还是楚国么? 睢阳城对魏国也非常重要,其不但是魏国都城大梁(今河南开封市西北)的东部门户,也是魏国刚占据的陶邑之地的重要屏障,更是魏国威慑楚国都城陈郢的重要城邑。 如果说魏国西部的吴城失守的话,魏国还可以靠中条山脉的众多关隘,来阻击秦军进犯安邑。但是睢阳如果失守,那么从睢阳到魏国都城大梁,可就是一马平川了。 所以说,睢阳城对于魏国来说,是非救不可的。 魏王圉在朝堂之上,这个气呀!破口大骂楚王熊完与春申君黄歇。 “这个楚国的野心也太大了,楚王熊完与那个春申君黄歇,简直是狼子野心呀!鲁国与费国,乃至之前的倪国与邾国,还满足不了他楚国的胃口。” “现在居然趁我魏国与秦国在西部厮杀之际,打起了我魏国的主意,准备占我魏国的睢阳城。彼之母的,简直是是可忍,而孰不可忍呀!” 说到此,魏王圉就吩咐道:“来人,派人急速告知睢阳守将魏忘,命睢阳城守军,不管用什么方法,不论如何给寡人守住睢阳城,等待援军的到来。” “传诏,令在故都安邑的辛垣衍将军,给寡人抽调一部大军回来,急速增援睢阳城。” 上卿周欣见此,赶忙出来对魏王圉道: “王上,不可呀!辛垣衍将军现正率我魏国十万大军,在故都安邑附近,与秦国大将赵摎率领的秦军大战,战局目前相持不下。” “大王,此时我魏国从西部抽调大军回援睢阳,就有可能导致我西部战局失利,重镇吴城也可能失守,我故都安邑就难保了呀!” “再说,现在楚军已经开始攻打睢阳了,此刻从西部抽调大军增援睢阳,也是缓不救急。睢阳城在楚军的攻击下,时日已长,亦难保呀!” 魏王圉眉头紧皱,问周欣道: “周卿,如果不从西部抽调大军增援睢阳,我魏国东部没有大军了呀!” 周欣低头沉思了会,对魏王圉道:“王上,以臣之见,只能动用我王的宫卫军了。如今,睢阳城邑坚固,内尚有一万五千大军,再加上军民协助,楚军急切间必难以攻下。”全网 . “我王的宫卫军,总计三万,可抽调两万增援睢阳,如此以来,我军就可达到三万五千人,如果算上可以参战的民众,与楚军不分上下,甚至超过楚军。我军又是在我境内做战,必可击败楚军,护我睢阳。” 上卿支其也站出来支持周欣的决定:“王上,周欣大人所言极是,臣附议。” 魏国其他的大臣一看,此刻也纷纷出来赞同: “王上,周欣大人所言极是,臣等附议。” 魏王圉想了下,问周欣道:“周卿,可派谁为将救援睢阳?” 上卿周欣沉思了片刻,对魏王圉道: “王上,主将的人选是现成的,宫卫军统领晋随,自小随父晋鄙从军,熟知兵法、战阵,对其下的宫卫军将士,也很熟悉,可为主将。” 魏王圉听罢周欣的话后,点了点头,随即对周欣道:“周卿,你即可草诏,命宫卫军统领晋随,率我宫卫军两万,即可救援睢阳。” “诺。”周欣躬身应道。 睢阳城的守军面对楚军的连日攻城,伤亡很大。 已经动用了城内的民众,参与了守城。 经过连日的激战,许多民众也已经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兵卒。 “嘭”的一声,又一块楚军投石车发射的石块,在城头崩碎。 石片四溅,将附近的几个军民,打的是血肉模糊,不成样子。 睢阳守将魏忘,大声对城头的军民喊着:“注意躲避,注意躲避。” 这个时候,楚军已经抬着云梯到了城下,又一次开始踩着云梯,向上攻来。 “杀。”魏忘大喊一声。 手举着青铜宝剑,率领着自己的亲卫,朝攀上城头的楚军冲去。 睢阳城头,顿时溅起朵朵的血花,双方的将士都舍生忘死地拼杀着。 魏忘很是英勇,用手中宝剑,接连捅死了两个攀上城头的楚军。 随后,还搬起一块巨石,朝云梯之上的楚军砸了过去。 顿时,云梯之上前方的一个楚军在惨叫声中,落下云梯。 夕阳西下,此番攻城的楚军,再一次如潮水般地退了回去。 魏忘的副将满身血迹,来到魏忘的身旁,大口喘着气道: “将军,楚军又一次被我军打退了,不知道我方的援军何时能到来?” 守将魏忘也是气喘吁吁,摇了摇头,对自己的副将道: “应该快了,睢阳城对我魏国太重要了,我王肯定着急。” 魏忘的副将看了看城头,守城的军民,对魏忘道: “将军,我们伤亡太大了。要是我援军再不来,我睢阳城可就真守不住了。” 睢阳城上城下,浓烟滚滚,鲜血到处都是。 倒在城下楚军的尸体,流出的鲜血已经形成一条小溪,渗透在了睢阳城下。 睢阳城守军不好过,攻打睢阳城的楚军日子,更不好过。 不管是占领倪国与邾国,还是鲁国与费国。楚军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坚强的抵抗。 楚军统帅景阳,知道自己这次遇到麻烦了。 但是,已经骑虎难下。 看到己方攻城的大军退回来后,悄声问旁边的副将道: “我军总计伤亡多少了?” 景阳的副将,赶忙对景阳道: “启禀将军,我军十几天来,伤亡总计已超过了一万五千人了。” 景阳闻此,不由对是自己亲信的副将说道: “我看我们的令尹大人简直是昏了头了,我军接连占领了鲁国、费国,兵力分散。令尹大人,居然怂恿大王,让我等率五万大军来攻魏国睢阳这座坚城。” “这魏国身处中原腹地,四面皆敌,自立国的一百多年来,南征北讨,至今屹立不到。可不是像鲁国、费国,乃至倪国与邾国这样的小国。” 景阳的副将也点了点头,感慨地对景阳道:“将军,这魏国确实不好惹。这一百多年来,我楚国与魏国两国交战,我楚国是胜少败多呀!” 景阳来回走了几步,沉思了一会,转身对副将道: “你让我们的斥兵探查远一点,如果发现魏国的援军到来,急速来报。” “诺。”景阳的副将躬身应道。 第九章 藩国(上) 魏、楚两国在睢阳的大战,让旁边的卫国感到非常害怕。 此时,卫国的君主,是年事已高的卫怀君卫公期。 卫君公期看到卫国周边的小国,就在这几年内,被周围的大国,一个个并吞掉,非常的忧心,就把自己的弟弟卫南氏找来,商量此事。 “吾弟,如今天下兼并异常,我卫国周边的小国,现在一个个都没了。我卫国恐怕接下来,也难逃被大国吞并的厄运,我卫国面对此种情形,该如何应对呢?” 卫国国君公期,心情沉重地对卫南氏问道。 卫南氏听罢卫君的话后,沉思了好大一会。 随后对卫君公期说道:“君上,我卫国乃是小国,无法与其他大国相提并论。如今,以臣弟之见,我卫国唯有主动成为其他大国的藩国,才有可能保存我卫国。” 听罢自己弟弟卫南氏的话后,卫君公期很是赞同。 “吾弟所言极是,但是我卫国该成为哪个国家的藩国呢?是我卫国旁边的魏国么?” 卫君公期的弟弟卫南氏,是魏王圉的女婿。 故此,卫君公期才会对卫南氏这么问道。 卫南氏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对卫君公期道:“君上,魏国虽然也被世人称之为强国。但是魏国与我卫国一样,身处中原,四面皆强敌环伺。” “再加上,这么多年来,魏国国力削弱很大。西部的河西、河东之地皆被秦国夺取;北部的中山之地,也亦沦为燕、赵两国的国土。” “现在又与楚国在睢阳大战,同秦国大军在吴城鏖战,可谓朝不保夕。我卫国如果成为魏国的藩国,一旦魏国不保,我卫国也肯定会步其后尘。” 卫君公期点了点头道:“那么,君弟,我卫国选择哪个国家,为其藩国呢?” 卫南氏毫不犹豫地,躬身对卫君公期道:“君上,我卫国乃周室正宗宗戚,如果要成为某一国的藩国,臣弟以为非燕国莫属,燕国乃我卫国的不二选择。” “君上,燕王康刚登基为王,就出兵并吞了世之强国齐国,可见其乃雄才大略之主。更何况燕王康年纪青青,未来不可限量。” “现今,周朝已灭。天下群雄逐鹿,而真正能统一天下者,世人皆以为是燕国或秦国。但以臣弟看来,燕国的可能性最大。” “君上,再说,如果要论当今天下诸强,哪个国家是周朝最为正统的继承者?也非燕国莫属。故此,臣弟以为我卫国,应主动成为燕国的藩国,受其庇护。以上乃臣弟之所想,请君上明鉴。” 在如今天下仅存的各国中,燕、韩、魏、卫四国的王室君主都姓姬。 天子已死,周朝已亡。如果要论当今天下那个国家,最具有继承周朝资格的,按这个时代人们的观点,无疑要数燕国了。 自古以来,继承任何朝代,其正统性都至关重要。 按血缘来说,燕国始祖召公,卫国始祖卫康叔,此二人都是周文王的儿子、周武王的亲弟弟。但是,召公又是卫康叔的兄长。 而韩、魏两国,只应算是姬姓小宗之外的边缘家族。 无论是卫国的始祖卫康叔,还是韩、魏两国的始祖,跟燕国的始祖召公相比,无论是声望还是职位,根本就是没有办法比较。 召公在周武王建立周朝之后,位列三公,又有“作上公,为二伯”,跟周公旦共同辅佐周成王,是为周朝建国伊始的最大权臣。 燕国的始祖召公,是周朝的“四朝元老”,参与了周朝许多重大事情。 文王东征、武王伐纣、武庚叛乱、分封诸侯、周公摄政、成王亲政、辅佐康王等等的国之大事中,都能看到召公的身影。 所以,从这个时代的人们观点来看,燕国继承周朝的正统性,是最具有合情、合理、合法的事情。当今天下其他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与燕国相提并论。 更何况,从燕国这么多年来看,燕国灭掉了周边齐国、扶余、箕国等诸多的大小国家。已经成为幅员万里,民众一千多万的大国。 尤其是今年燕国并吞了齐国后,已经被世人与秦国并列一起,称之为两大强国了。 卫君公期,听完了自己弟弟卫南氏的这一番话后,十分的认同。 对弟弟卫南氏道: “吾弟,看来成为燕国的藩国,是我卫国的唯一选择了。既然如此,就烦吾弟,前去蓟都一趟,前去面见燕王康,表明我卫国的意图,成为燕国的藩国。” “对了,汝此番前去,多带珍宝,再把我卫国的户籍,以及我卫国的山川城邑堪舆图带去,面呈燕王,以示我卫国的诚意。无论燕王康如何安排我卫国,我等都答应下来。” 卫南氏双臂一伸,双手合拢,躬身应道:“臣遵君上之命。” 在蓟都的姬康,根本没想到卫国会想成为燕国的藩国。 说真话,他脑海中根本就没有过这么一个概念。 最让姬康现在关心的事情,对内,还是燕国国内的各项发展;对外,则是魏国与秦、楚两国在吴城与睢阳两地的大战了。 魏、楚两国在睢阳的大战,已进入到最后阶段。 楚国大将景阳此人,如果说起来,对于燕国还是有恩的。 楚国本土除了王室的熊氏外,还有屈、景、昭、子、项等大家族,景阳就是景氏家族中最为杰出的一员大将。 燕昭王十八年(公元前二百九十五年),齐国联合韩、魏两国攻打燕国。 燕国向楚国求救。 楚倾襄王派年轻的景阳,率军救援燕国。 景阳避开锋芒,声东击西,不救燕而先攻打魏国的腹地雍丘(今河南杞县)。 齐、韩、魏三国于是收回了攻燕之兵。 魏、齐两国怀恨在心,联合起来堵截楚军退路。景阳又用计使齐与魏互相猜疑,齐魏联盟解体,齐引兵离去,魏军因失援而连夜逃遁。 景阳的军事指挥才能是没说的,但是有个毛病——就是“好淫酒,被发而御于妇人”。 此番在睢阳前线,景阳的这个老毛病依旧不改。 被信陵君魏无忌,杀害的魏国老将晋鄙的儿子——晋随,带着二万魏国的宫卫军,从百里之外,就开始了奔袭。赶到睢阳的时候,已是深夜。 景阳虽然交代了自己的副将,要随时打探魏军援兵的到来。但是楚国的斥兵,根本就没有打探到魏军援军来临的任何讯息。 魏国的这两万宫卫军,可是闻名天下的“魏武卒”,是魏国最强大的武装力量。 魏武卒装备精良,皆以重装步兵为主。 《荀子·议兵篇》说:“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中试则复其户,利其田宅。” 你说,厉害不厉害? 晋随率领这二万宫卫军,根本没有休息,连夜对楚军在睢阳城下的楚军大营进行了夜袭。而我们的楚军大将景阳,还光溜溜得“被发”在帐中快活呢! 楚军大营大乱,景阳也光着上身,从帐中跑出,被亲卫拥着跑了。 晋随则与睢阳守将魏忘二人,合兵一处,对撤退的楚军进行掩杀。 楚军大败,被魏军追杀数十里,损兵折将近三万,彻底撤出了魏国的国土。 这一战,把楚国彻底打“懵”了。 也把在楚都的楚王熊完与春申君给吓坏了,可谓是“当头一棒”。 本来想趁秦魏两国,在西部的河东郡大战之际,自己在魏国身上捞点“油水”。 但是没想到,魏国居然在东部,还会有如此强大的战力呀! 楚国被魏国打败了,而且败得很惨。 伐魏的五万大军,回到楚国都城的不到两万人。 楚都陈郢的民众更是“一日三惊”,各种传言、小道消息满头飞。 陈郢确实是离睢阳城太近了,这让楚王熊完与春申君黄歇二人,非常担心。 只害怕魏军趁胜追击,南下攻打楚国的都城陈郢。 第十章 藩国(下) 魏、楚两国,在睢阳大战后。 魏军将领晋随率领着魏军,把楚国大将景阳率领的大军,给驱逐出了魏境。 因魏国此时,仍与秦军在西部大战。 为避免东西两线做战的窘境,魏军主将晋随,奉魏王圉的命令,并没有攻入楚国境内。 楚王熊完与令尹黄歇二人,最终知道魏军驻步于魏楚边境,没有再进犯楚国后,二人包括楚国朝堂的上上下下,全部是松了一口气。 春申君黄歇,对楚王熊完建言道: “大王,如今我楚国都城陈郢离北离魏国,东临如今的燕国,可是太近了。如此,我楚国就时刻面临着北部魏国,以及东部燕国的威胁,这对我楚国来说,是太不利了。” 楚王熊完也知道这个道理,忙问黄歇道: “春申君,我楚国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呢?” 黄歇想了一会,对楚王熊完道: “大王,当今之际,唯有另建一座都邑,以防万一呀!” 楚王熊完闻听后,叹了口气,对春申君黄歇道: “春申君,就按你的意见办理吧!那么我楚国的新都选在何处呢?” 春申君黄歇,马上躬身对楚王熊完道: “大王,臣以为我楚国新的都邑,可选在寿春(今安徽寿县),寿春之地远离中原诸国,我都城建于此,可免中原诸国的威胁。” “王上,寿春之地,位于江、淮的北部,中为平原,而周围地势从东南向西北,多为岗地、山地,乃为天然的屏障。请我王下诏,现在命人按都邑之规格,在寿春筑城。” 楚王熊完沉思半响,想想是这么个道理。 就对黄歇道:“善。春申君,汝即可草诏,在寿春筑城吧!” 楚国做为一个幅员数千里,民众上千万的大国,说起来是有点可悲的! 按楚国各方面的潜力,本来是有资格问鼎天下的。 但这个时候,在世人的眼里看来,楚国就是不行。 楚国在秦国这么多年来的打击之下,国力削弱的厉害。 楚国的故都原本在鄢郢(今湖北江陵),居然被秦国的武安君白起,率领率领数万秦军,就给占领了,并向东让秦军直打到竟陵(今湖北天门)。 楚国无奈,只好被迫把都城向东迁往了现在的陈郢,以避秦国的兵锋。 现在睢阳大战,楚国又被魏国打败。无奈之下,居然又开始想准备迁都了。 燕国南部齐地与蓟都附近的秋收已经结束,北部辽地的秋收还在进行的时候。 卫国国君的弟弟卫南氏,率领卫国等一行人,来到了燕国蓟都。 燕国此时的变化是相当的大,齐地秋收结束后,正在进行着大规模的开渠建库,修路架桥的基础建设,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 如果说齐地建设的景象,是让卫南氏等一行,感慨万千的话。 那么等他们从齐地过了两河,到了燕国的河间郡,踏上燕国用水泥所铺就的官道之后,卫南氏等一行人则完全是被惊呆了。 以前是听商人乃至别人说过燕国的官道,是如何、如何厉害之类的话。 但只有当你踏上了燕国的官道,才知道千言万语,都比不上实际看到的震撼。 卫国的一个随行官员,在摸过燕国官道的路面后,不由对卫南氏道: “燕国的变化太大了,果然是上邦大国的气象呀!” 卫国等一行人,包括卫南氏,皆纷纷点头。 就这样,卫国等一行人,按燕国官员的安排,从河间郡的易水河乘船,向蓟都而来。 众人走了一路,是感慨了一路。 一路之上,根本没见到一个流民。燕国的民众,皆穿着整齐。 每到一个城邑的市场之上,众人的眼睛都不够使了。 商品太多了,品种太丰富了。从吃的,到穿的,再到用的、玩的等,应有尽有。 尤其在夜晚的时候,在各大郡府、县城之内,看到那一盏盏亮起的路灯,众人都彻底陶醉了。在这个时代,燕国的民众与中原各国的民众相比,简直是活在“仙境”之中呀! 这无形之中,更加坚定了众人要成为燕国藩国的决心。 卫南氏等一行,来到了蓟都后。 首先到了燕国的礼部,面见了礼部长大夫廖山,说明了来意。 廖山不敢怠慢,把卫南氏等一行,安排到姬康亲自起名的“国宾馆”内。 自己则赶紧向主管礼部的阁相苏代,进行了汇报。 纳一国为燕国的藩国,此乃大事!这已经不是苏代所能决定了的事。 姬康在亲和殿内,听完阁相苏代与礼部长大夫廖山的禀报之后,没有马上做出决定。 而是把燕国在蓟都的剧辛、粟腹等几位阁相全部召来,商量此事。 “王上,卫国与我燕国都乃姬姓周室正宗嫡亲,卫国弱小,想让我燕国庇护,此乃常情。我燕国不能拒绝,也不可拒绝呀!” 阁相苏代首先发言,向姬康陈述道。 姬康在亲和殿内,看了下殿内的其他几位阁相,对众人道: “苏相已经阐明了自己的的意见,剧相、粟相、将相,还有荣将军,尔等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纳卫国为我燕国之藩国,对我燕国到底好、还是不好?” 阁相将渠站了起来,躬身对姬康道:“王上,卫国现位于我燕、赵、魏三国之间,乃三国缓冲之区域。纳卫国为我燕国藩国,必然会招致赵、魏两国之怨恨。” “但是王上,面对卫国的依附,我燕国就如苏相刚才所言,不可不纳。我燕国乃周朝唯一正宗之继承者,不纳卫国为藩国,必让天下人心寒,裹足而不敢来我燕国呀!” 将渠讲完后,姬康又看了下,正摸着颌下的胡须的剧辛、粟腹,荣蚠三人。 粟腹见此,站了起来,躬身对姬康道: “王上,依臣之见,卫国能主动想成为我燕国的藩国,此乃天下人心所向之举。我燕国就如刚才苏相与将相二人所言,乃天子正宗嫡亲,为继承天下正统之国。” “虽然如果纳卫国为我燕国之藩国,可能会招致赵、魏,乃至秦国的不满。但是,由此而带给我燕国的名望,却是难以估算的。” 待粟腹讲完之后,一路追随姬康的剧辛,站了出来。 “王上,既然卫国要主动成为我燕国的藩国,就如刚才几位阁相所言,我燕国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是必须要接受的。” “虽然由此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这些麻烦莫过于世人言赵王丹纳上党,最终引起秦赵两国大战,赵国国力大损之事。但是依我燕国如今之国力,这些麻烦我燕国是必须承受,也是可以承受的。” “王上曾在辽地之时,面对东之扶余与箕国,以及北部诸多部落小国之时,曾对臣等言:“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臣至今铭刻在心。” “如果因为害怕其他国家,而不敢纳卫国为我燕国之藩国。必会让我燕国在世人面前失望,也会让天下各国小觑我燕国。此乃臣之所想,请我王明鉴。” 姬康最后看了下荣蚠,笑着道:“荣将军,你也说说自己的想法。” 荣蚠赶忙站了起来,躬身道:“臣遵诏。” 想了会,荣蚠对姬康言道: “王上,臣没有太多的想法。我燕国把一统天下为己任,就肯定要如此做的。人家卫国都主动来要求依附我燕国了,我燕国如果怕这怕那,就不好了。” “王上,臣乃军人,只知道领兵打仗。这些国之谋略,还是王上与其他几位阁相商量的好,臣遵诏即可。” “但臣想说的是,卫国的地利对我燕国非常重要。如果卫国成为我燕国的藩国,我燕国无形之中,在兵进中原之时,就有了一块补给与立足之处。” “有了卫国,我燕国东可威胁魏都大梁,北可进逼赵都邯郸。这对臣等统兵之人来说,是难得的一块宝地。臣就说这些,请我王自己考虑做主吧。” 荣蚠的话,引起了姬康乃至剧辛、粟腹等几位阁相的大笑。 姬康想了会,对众人道:“是呀!就如刚才几位阁相而言,卫国与我燕国都是姬姓周室之宗亲,我燕国始祖与卫国始祖卫康叔二人,乃是骨肉兄弟。” “燕国与卫国两国,数百年来,也可谓是兄弟之邦,从来没有刀兵相戈之事。现在既然卫国想主动依附我燕国,成为我燕国藩国,我燕国无拒绝之理。” 姬康顿了一顿,又对众人道:“赵纳上党,秦国伐之;长平之战,赵国大败,国力大伤。世人皆怪罪于赵王与平原君赵胜,认为是二人贪欲所至,但寡人却以为不然。” “长平之战,罪不在谋,而是在战。如果此战,是赵国战胜了秦国,现在世人对于赵国的说法,肯定是另当别论了。” “我燕国既然被世人公认为,是继承周朝正统性的唯一国家,我燕国此时就不能不纳卫国。否则,就如几位阁相所言,必然会让天下之人心寒呀!” 说到这里,年轻的君王站了起来: “传寡人之诏,择吉日,纳卫国为我燕国藩国。” 第十一章 民为本(上) 九月下旬,在渔阳的官道之上,一只有着数千人的队伍,正在行进着。 在这只队伍的外围,不断有燕国的骑兵来回巡视,看护着队伍中间的民众。 这是根据燕、赵两国的盟约规定,燕国将大河之西的阿城、聊城、莘邑等二十余座,原齐国的城邑划给赵国。但是这些城邑的民众,若愿意来燕国者,赵国不得阻拦。 燕国给予这些,愿意迁徙来燕民众的承诺是:分房、分田、分发农具,这些民众来燕国的前两年免税,并负责其家庭人口的口粮。 随着这么多年来,燕国的农具在不断改进。 尤其是八牛犁与耧车的普通推广与使用,辽地各郡大规模的平原农田开发,不说一般的老百姓,就说建设兵团所耕种的大批农田,田亩与粮食的产量,都是逐年增高。 燕国各工业区的技术人员,对于“八牛犁”与“耧车”也进行了大规模的改进。 譬如说“八牛犁”,也根据民众的需求,有了什么“二牛犁”、“四牛犁”等,进入了普通农户的家中;耧车也分为了大、中、小等多种农具,被普通农户使用。 农具如此,肥料更是燕国民众现在种地的必备之物。 燕国的变化和发展,不知不觉中,已经大大超过姬康心中的设想。 尤其是许多行业的发展,更是超过了姬康的预料。 因为粮食是燕国的控制物资,民众的粮食只能卖给官府。每年各郡县官府的粮仓都在扩建,这让各地官府的官员高兴的同时,也痛苦不堪。 说起来燕国的总人口数,已居于各国之冠。 但是现在燕国目前的状况,仍是疆域大、粮食多,而人口少。 齐地四郡刚归附燕国,这个不说。就说燕国原先的各郡,尤其是在辽地的各郡,粮食多的居然让民众们,开始奢侈的用来喂养家畜了。 这在数年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在这种情况下,燕国对于民众的粮食赋税,也在逐年降低。 如今按照燕国《粮律》的规定,燕国民众每年所产粮食,上交官府两成外。家中的粮食储备,必须要有三年以上的储备,方能出售给官府。 没办法呀!如果放开粮食收购,官府的粮仓虽年年扩建,也放不下呀! 在许多燕国官员看来,燕国每年所产的粮食,不要说供应给燕国这一千六七百万人就食,就是供应整个天下民众就食,也绰绰有余了。 都这样了,自家年轻的君王还一而再,再二三的强调粮食储备的重要性。 什么“有粮在手,心中不慌”;什么“民为本的基础就是粮食”;什么“各项产业发展的基础就是粮食产业”等等。 姬康所说的这些话,现在也已被燕国各郡县的官员们,经常引用并阐述。 在这种情况下,燕国对国内的商户,已经放开了粮食的买卖,但规定必须从官府购买,不得私下在民间购买。否则,一旦发现,卖粮的农户与买粮的商户,必然重罚。 并且规定,粮食只能在国内自由买卖,出国买卖必须要经过官府批准。 当然,粮食与肉类所制成的附加品,还有酒、瓷器等,都可以高价卖给外国。 因为每年粮食的丰收,从而也带来了,燕国与粮食有关的许多产业的发展。种植业、畜牧业、养殖业、酒业、糖业等等,都开始进入到快速高效的发展之中。 尤其是战马的大量增加,也无形之中增强了燕国军队的战斗能力。 在燕国辽地北部的各郡县,都建有大型的战马饲养地,配有专职的官员。 这个时代,马匹的重要性,对于各国来说,都是重中之重。 在这种情况下,姬康与几位阁相商量后,从今年开始,燕国陆军的第四军,第五军,第六军三个军,也全部改为快速打击部队。 对于以上的三个军,准备用一年的时间,全部改建完成。 而随着造船业的发展,海军的扩建也被姬康提到了议程之中。 姬康批准,秋收结束之后,在十月招兵期,扩建海军一个军。 成立燕国海军第三军,军长由张天来担任。 粮食的充裕,民众生活质量的大幅改善,医学的突飞猛进,也让燕国民众的寿命乃至婴儿的出生存活率,大为提高。 尤其是医学的发展,更是突飞忙进。在姬康的大力倡导之下,现在襄平学院在各郡的分院,都设立了医学分院,解剖学更是被实践应用。 说句实话,这个时代的尸体标本,是不缺少的。 在这个“百家争鸣”的时代,民众的思想,还没有像姬康前世众多朝代一般,那么的保守。对于许多先进思想的阐述,民众都是能接受和理解的。 燕国民众的寿命,经过抽样统计,已经由原来三十岁左右的平均寿命,增加到五十多岁;婴儿的出生存活率,也由原来的百分之二十以上,降低为百分之十以下。 姬康坚信,只要努力,民众的寿命与婴儿出生的存活率,达到前世华夏的标准,是一定能够实现的。要知道,这个时代,空气的品质可是比前世要好上太多了呀! 从中原各国乃至各地引进人口,是燕国的基本国策。 就说这次燕国与赵、楚、魏三国的盟约来说,都有引进人口的条约在内。按姬康的话来说,土地、城邑我燕国可以给你,但是其地之上的民众,还是我燕国来养吧! 这批迁往渔阳郡的数千民众,就是从河西之地迁徙来燕的最后一批民众了。 按燕国朝堂的规划,在十月底之前,从赣榆、河西等地迁徙民众的工作,必须结束。 在渔阳官道之上的这数千民众,或是赶着车辆,或是步行,偕老扶幼,在行进着。 虽然看上去有点疲惫,但衣服整洁,脸上都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向往与期待。 队伍里不时传来一阵欢笑声,让坐在车上的众多老者,脸上也微笑起来。 鞠武骑马,在队伍的最前方。 与队伍中的欢声笑语来比,鞠武此刻的脸上,则是神情严肃许多。 为锻炼韩非与鞠武二人,姬康把从迁徙河西之地民众的任务,交给了他俩。 这最后一批迁徙的民众进入到燕国后,二人分开。韩非带数千人前往上谷郡,鞠武则带着这几千人前往渔阳郡安置。 对于此番自家君王给予的任务,鞠武非常重视。 鞠武知道,从赣榆等地迁徙的十数万民众,已经从齐地,乘海军的船只迁往了辽地。而此番从河西之地迁徙的民众,则是沿陆地官道迁往燕国的北部上谷、渔阳等边郡。 鞠武是个聪明人,在姬康身边,自然明白自家君王对于民众迁徙的重视程度。 最起码的要求,不能因饥寒病残,而死亡一人。 “鞠武大人,再经过一天,我们就能到达此行安置的村庄了。前方营地,当地官员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待迁徙民众进营地休息了。” 一个前方的斥兵,骑马向鞠武禀报道。 鞠武在马上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已至下午。 指着前方的官道,对这个斥兵吩咐道: “传我令,在天黑之前,迁徙队伍要赶到前方的营地,军士要协助当地官员与迁徙民众,埋锅造饭,让民众休息一晚,明天清晨再予上路。记住,严格按迁徙律令执行。” “诺。”这个斥兵在马上,双手一抱,回答道。 自进入到燕地之后,迁徙民众的安全,就不用再担忧土匪或其他劫匪的骚扰了。 在聊城、阿城等地劝说民众迁徙时,的确碰到了许多的麻烦。甚至动用了情报局在当地的人员,才劝说了数万民众前来燕国。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只待休息一晚,明天把这些民众迁徙到目的地,安置好后,鞠武就完成了此行迁徙的任务,可以回蓟都了。 此时,已进入到十月,天气也寒冷起来。 鞠武率领的这只迁徙队伍,五千多民众,加上护送民众的一千多军士,总计六千多人。再加上众多的迁徙车辆与牲畜,也算得上规模很大了。 来到前方的营地时,当地县府的县令与几个官吏迎接了上来。 “拜见大人。”县令与身后的几个官员,对着鞠武躬身行礼道。 鞠武从马上下来,躬身回礼,对县令等众官员道:“辛苦各位了。” “鞠大人,鞍马劳顿,一路辛苦了。” “县令大人,客气了。我等不用再相会客气,先把迁徙的民众安置好吧!” “哦,下官遵令。” 在十月中旬,从赣榆乃至河西之地,迁徙到燕国的二十余万民众,全部安置完毕。 第十二章 民为本(下) 十月十六日,吉,燕国大朝之日。 清晨,卫国正使卫南氏与副使二人,在燕国礼部的安排下,乘车来到了蓟宫门口。 两人准备在今日觐见燕王康,让卫国成为燕国的藩国。 二人下了厢车,双手各捧了一个盒子,立在大门之外,等待着燕王康的传唤。 卫南氏手中盒子内,是卫国的山川城邑堪舆图; 副使手中盒子内,则是卫国的户籍册。 这次的蓟都一行,带给卫南氏的印象是深刻的,回忆也是美好的。 当然,在这过程中也发生了许多的“尴尬”之事。 譬如在燕国的“国宾馆”内,卫南氏等一行就闹出了不少的“糗事”。 不说国宾馆的布局与景色如何,也不说里面的装饰多么的“豪奢”。就说国宾馆里面的设施之完备、豪华,就让这些从卫国来的使者团众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卫国使者团进入到国宾馆内,每人一个房间。每个房间内都有单独的寝室、书房、与会客厅等,乃至现在被卫国使者团每个人,都记住的所谓“卫生间”。 第一天,进驻到燕国国宾馆的这些卫国使团众人,可以说是笑话百出。 卫生间里那个所谓的“坐式马桶”,是众人后来才弄明白用途的。就说那些用洁白瓷器,所制做的各种洗漱用具,就让众人打开眼界。 以及用手一拨,就能自动流出水来的“水笼头”,更是让众人惊奇连连。 最让大家尴尬之事,就是出恭之后,找不到“厕筹”。 当然,众人后来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燕国国宾馆内的厕筹,已经被在马桶旁边一个盒子内,装着的软软的、白白的“卫生纸”来代替了。 蓟都做为燕国的都城,其繁华之景象自不必说。 白天不必细说,一到晚上,整个蓟都城内一片明亮,以及那热闹繁华、人声鼎沸的“夜市”,就让卫国使者团的众人,包括卫南氏,留恋驻足,赞叹连连。 众人在蓟都的这么多天内,最后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燕国居然发展到如此的地步!如果我也能住在这座城邑里面,该有多好呀! 一个侍官从王宫大门内出来,打断了卫南氏的思绪: “卫使大人,王上有诏,尔等可在偏殿稍等,我王稍后传唤。” 卫南氏忙躬身道:“有劳了。” “请二位使者,解下随身佩剑,交予在下看管。” 这是外臣面见一国之君时的礼节,卫南氏与副使二人自然明白。 “这是自然。”卫南氏答道。 卫南氏与副使二人,解下随身佩戴的宝剑,交给了这个使者。 进了蓟宫大门,随后被这个侍官引到了一处偏殿之内。 二人坐在里面的椅子上,喝着水静静地等候着。 不一会,卫南氏与副使二人,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整齐呐喊声: “吾王万年!万年!万年!万万年!” “燕国万年!万年!万年!万万年!” 卫南氏知道,这是燕国的君王燕王康,上殿了。 只是没有想到,气势居然如此的磅礴、大气。 卫南氏撇了一眼自己的副使,发现他居然面露紧张之色。 自己的内心也很紧张呀!但是此时万万不能表现出来。 “副使,不要太紧张,我等虽是小邦,但此番是来朝见燕王,做为燕国藩国的。等会上殿,万万不可辱没我卫国国体,让燕国朝臣笑话我卫国。” “正使……正使所言极是,在下不……不紧张。” 副使说完,端起身前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口水,缓解了下自己的心情。 看着自己的副使,仍一幅拘束的样子,卫南氏摇了摇头。 姬康坐在大殿上王座上,阁相苏代出来禀报: “启禀王上,卫国使者卫南氏与副使二人,前来向我王献卫国户籍、堪舆图册,做为我燕国的藩国,请我王明示。” 这事,燕国朝堂众臣都已经商量好了,此刻没有什么好考虑的,姬康也就不再犹豫。 “侍官令,传寡人之诏,命卫国正使卫南氏与副使二人,上殿觐见,九宾礼引见。” 在王座下方站立着的侍官令王从,听罢自家君王的吩咐后,躬身对姬康道: “臣遵诏。” 随即出来,站在王座前方的中央,对外大声喊道: “王上有诏,传卫国使者卫南氏与副使二人上殿觐见。奏礼宾曲,九宾礼引见。” 这道声音,被一声声传到的大殿之外,传到了卫南氏与副使二人休息的偏殿之处。 卫南氏与副使二人,自然听的清清楚楚。 听到了燕王康,准备用九宾礼引见自己与副使后,二人知道此行来燕国目的已经达到。看来燕国已决定正式接纳卫国,做为燕国的藩国了。 一个侍官进来,躬身对卫南氏道: “两位使者,王上有令,请两位使者上殿觐见。” 卫南氏与副使二人站起,各自双手奉着木盒,随这个侍官迈出了偏殿大门。 此时蓟宫大殿下的广场内,已经站满了昂首挺立,铠甲鲜明的宫卫。 庄重的迎宾曲,也已经奏响在了广场之内。 既然是九宾礼,自然有九个燕国的侍官,前来引见卫南氏与副使二人。 这是,一个侍官前来,双手捧着卫南氏的佩剑,对卫南氏道: “王上有诏,特许正使带剑上殿觐见,面见我王。” 这是对卫国使者的最高礼遇,卫南氏自然感动。 卫南氏赶紧躬身,对这个侍官道:“外臣多谢燕王恩典。” 卫国的正使卫南氏与副使二人,在九个侍官的带引之下,进入到了蓟宫大殿。 二人一进入到蓟宫大殿内,就上前几步,跪倒在地。 卫南氏跪在地上,叩首对姬康道: “卫国使者卫南氏,叩见燕王。外臣奉我卫国国君之命,特奉卫国山川城邑堪舆图与卫国户籍册于燕王,请燕王接纳。我卫国愿永为燕国的藩国,忠心不二。” 言罢,两人把放在地上的盒子打开,露出了卫国的山川城邑堪舆图与户籍图册。 侍官令王从,带了两个侍官上前,把这两个盒子奉起,献给了姬康。 姬康从盒子内,取出卫国的堪舆图与户籍册,粗粗看了下,就放了下来。 在王座上,看了下跪着的卫南氏与副使二人,缓缓对两人言道: “卫使,卫君的心意,寡人已经知晓。寡人会诏告天下,从今日起,卫国成为我燕国的藩国,受我燕国庇护。” “臣等多谢我王。”卫南氏与副使二人,再次叩首道。 在姬康同意接纳卫国为藩国的同时,卫国的朝臣及各地的官员,也可以算是燕国的臣子了。所以在燕国境内,就不能再称呼自己为外臣了。 “二位使者辛苦了,尔等下去吧!稍后,寡人会设宴款待二位使者等一行人的。” “多谢我王恩典。”卫南氏与副使二人齐声道。 燕孝成为三年,十月十六日。 燕国诏告天下,宣布纳卫国为燕国的藩国。 消息传出,中原各国朝臣,又全部大吃一惊。 这个燕王康,真的是好大的气魄呀! 在并吞了齐国之后,现在居然又纳了卫国为自己燕国的藩国了。 卫国周边的魏、赵两国就很不爽了,这个卫国居然投靠了燕国,没来投靠自己的国家。 而秦王嬴稷闻听后,则是勃然大怒。 自从嬴稷“禅让”逼死天子,把九鼎迁往咸阳后,就已经以天子的身份自居了。 但是卫国此时的做法,无疑给了秦王嬴稷一个“耳光”。 你嬴稷自称天子没用的,我卫国虽小,都不把你秦国看在眼里,而是奉燕国为主。 那么可想而知,这中原其他各国,就更不会把秦国放在眼里了。 老头子嬴稷现在对于做为天子的执念,已经非常深了。 在秦国的朝堂之上,嬴稷勃然大怒,当着众臣之面,大骂卫国君主卫公期与燕王康。 就想出兵讨伐卫国与燕国,想让中原各国知道,谁才是天下真正的霸主! 第十三章 秦谋(上) 对于卫国投靠燕国,主动成为燕国藩国之事,秦王嬴稷内心极其不爽。 “众卿,燕国康这个小儿,居然如此大胆。刚登基为王,就灭我盟国齐国,如今更是纳卫国为其藩国。其野心勃勃,已经昭然于世。” “现今周朝已亡,我秦国已迁九鼎至我咸阳,理应继承周朝,为天下正朔。但这个燕国小儿,却屡屡挑衅我秦国之权威,可谓是嚣张至极。” “寡人对其一忍再忍,这个燕王小儿仍不知收敛,其做为欲发狂悖。如此下去,这还得了。寡人欲兴兵伐之,不知众卿同意与否?” 秦王嬴稷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地对众臣说道。 秦相蔡泽一听嬴稷的话,就急了。 赶紧站出,对嬴稷道:“大王,现今我秦国刚收复了河东郡,郡守王稽数禀报朝堂,言魏国动作频频,已有联合韩、赵两国,再次图谋河东。” “而我秦国函谷赵摎将军之部,又在吴城与魏国鏖战;王龁将军率军驻守安阳,也随时面临赵、魏两国的压力。此时,我秦国再兴兵伐燕,不妥呀!” 蔡泽不说王稽还好,一提到王稽,嬴稷就一肚子火。 “相国,这个河东郡守王稽,太让寡人失望了。上次邯郸之战后,赵、楚、魏、韩联军进犯河东,王稽居然丢弃河东郡,擅自逃回咸阳。” “寡人看在范相的面上,并没有怪罪于他。而是夺回河东郡后,让其继续担任郡守。寡人让他率河东之军,南下夺取魏国其他城邑。” “王稽只要率军南下,必可配合赵摎将军,对魏国故都安邑,形成南北夹击之势。但是至今,王稽居然没有丝毫的动作。相国,你知道这个王稽为何如此么?” 蔡泽对于王稽在河东的所作所为,在咸阳已经听到了点风声。 此时听嬴稷如此一说,心中一凛,赶忙躬身回道:“大王,臣不知。” 嬴稷冷笑两声,对蔡泽以及朝中的其他众臣道: “据王稽下属检举,这个王稽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私下收取魏国的贿赂,不愿发兵南下讨伐魏国,致使赵摎将军独自率领我函谷关大军,在吴城与魏军苦战。” 秦王嬴稷越说越气,讲到这里,高声喊道: “来人,传寡人之诏。河东郡守王稽,私收敌国贿赂,罔顾国恩,着人即可锁拿回咸阳,斩首示众,不得有违。” “诺。”王座之下的侍官令站了出来,躬身领诏。 相国蔡泽摇了摇头,心道:“范相,你临走之时,让我照顾王稽。但是王稽犯下如此重罪,我也已经无法保其性命了呀!只能想办法,不牵扯到他的家人了。” 嬴稷发泄了自己的一番怒火之后,心情稍微平复了下来。 又看了一下朝堂之上,低着脑袋一言不发的众臣。 叹了一口气道:“退朝吧。相国蔡泽留下,寡人有事相商。” 待众臣都退出大殿之后,秦王嬴稷从王座之上站起,来到了蔡泽的面前。 “相国,你乃燕国之人。如今对燕国,乃至这个燕王康有何看法?可以告知寡人吗!” 蔡泽一听秦王嬴稷的话语,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知道嬴稷这个老头,对自己已经有了猜忌。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呀! 不过也从嬴稷的语气中,蔡泽也听出了秦王嬴稷,对燕王康的深深忌惮。 蔡泽略微沉思之后,躬身对秦王嬴稷回道: “大王,臣虽是燕人,但是并没在燕国担任过一官半职。臣年青之时,曾想效力故国。投书于燕惠王,言燕国之弊端,反而被燕惠王赶出蓟都。” “微臣离开蓟都之后,就周游列国。只有来到秦国,受我王与范相的器重,才给予了臣之重用。臣对予秦国,忠心可鉴,请我王明察。” 嬴稷听完蔡泽的话后,点了点头,听出了蔡泽的话外之意。 “相国,寡人并无疑你之处,汝放心就是。” “多谢王上。”蔡泽躬身回道。 “王上让臣谈谈,如今对燕国乃至燕王康的看法,臣就大胆对我王阐述一二。” 嬴稷对蔡泽道:“相国大胆道来,什么都可以说,寡人恕你无罪。” 蔡泽看了下嬴稷脸上的表情,发现嬴稷神色已经平静下来。 “王上,燕国在燕昭王时期崛起,但燕惠王之后,排挤其父燕昭王所用朝臣。外被田单复国,内有公孙操弑君,可谓是动荡不安,国运衰竭。” “但是自燕武王登基以来,燕国在燕相公孙操的主持下,开始修养生息,逐步恢复国力。在燕武王任内,最大的一次用兵就是与我秦国,共伐赵国。” “虽然我秦国会同燕国,南北攻伐赵国。因齐国田单率军援赵之故,没有成功。燕国反而因此,丢了中阳郡。但是,对于燕国来说,国力并没有得到过多的损害。” “在这个时期,燕王康被封辽城君,开始在辽地崛起。恕臣直言,燕王康可谓“妖孽”,在辽地效仿其太祖燕昭王,招贤纳士,燕昭王时期的故臣旧部,纷纷投其麾下。” “先是名臣剧辛追随其下,紧接着邹衍、鲁仲连又前往辽地,大将荣蚠最后也被其招揽到辽地。可以说,这个燕王康在辽地,继承了其太祖燕昭王,留给燕国的最大遗产。” “正是在剧辛、邹衍、鲁仲连、荣蚠等这些人的帮助下,这个燕王康,以稚嫩之身,就能吞辽地周边诸国,为燕国开拓疆土数千里,纳民数百万以上,燕国复为大国。” 秦王嬴稷听到此,感叹道:“相国所言极是呀!燕昭王留给燕国的最大遗产,其子燕惠王与其孙武成王都没有得到,反而被这个燕王康给继承了。” “燕王康也因此在辽地,凭借这些人的帮助,才能得以崛起。也因在辽地的做为,才登上了燕国的王位。相国,请继续给寡人道来。” “诺。”秦相蔡泽答道。 “王上,燕王康在辽地的所作所为,着实令人惊艳呀!身为一个君王,即使再昏庸无能,也不能无视。就这样,燕王康被燕武成王,隔代立为燕国的王储。” “其父燕孝成王登基之后,采纳了他的建议。在燕国进行了大规模的变法,移风改俗,设立郡县,门阀贵族被一扫而光。至此,燕国的国力可以说,已恢复到燕昭王时期的最高峰。” “在燕孝成王时期,燕国对外的最大一次用兵,就是在我秦赵两国邯郸之战时,奔袭千里,南下上党,对我秦国用兵。臣直言,我秦国在此战中,损失巨大呀!” 第十四章 秦谋(下) 蔡泽的一番还,把秦王嬴稷说的满脸通红。 心中生气,不由在殿内来回走了两圈。 但是,嬴稷又不得不承认,蔡泽的一番话说的很有道理。 转过身来,秦王嬴稷对蔡泽道: “就如相国所言,邯郸之战,确为寡人登基以来,我秦国遭到的最大挫败。燕军连斩我大将蒙骜与司马梗,灭我十五万大军,此乃我秦国最大损失。” 蔡泽点了点头,对秦王嬴稷继续说道: “王上,我秦国自邯郸之战后,国力确实大损。就是到了如今,我秦国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不但如此,中原的赵、楚、魏、韩四国,在我秦国连年的打击下,也已衰败不堪。” “正是在此种情况下,北方的燕国却异军突起。在经过武成王、孝成王两代君王,近二十年的修养生息后,燕国的国力以臣之见,已远超燕昭王时期。” “今年燕王康刚刚登基,趁我中原各国国力疲乏,无力干涉之时,再次大举派兵入侵齐国,可见伐齐之战,是燕国谋略已久之事。” “如今,齐王建已对燕国俯首称臣,齐国被燕国彻底并吞。燕国并吞齐国,本应引起临近诸国的强烈不满。但燕王康此人,并不贪婪。” “燕国伐齐结束后,却把齐国赣榆之地给予楚国,河西之地给予赵国,我秦国的陶邑之地分予魏国。从而,化解了各国对于燕国的不满。以臣看来,此,真乃妙计也!” “大王,燕王康此人,虽年纪青青,但其既有谋略,又懂用兵、用人。以目前看来,燕国的国力,乃至军力,并不次于我秦国,着实让人忧心呀!” 秦王嬴稷听罢蔡泽的话后,半响无语,在殿内又来回徘徊。 过了一会,又长叹一声,对蔡泽道:“相国,寡人一生,从未服过任何一人。但是,面对燕王康,寡人不得不说,此真乃寡人与我秦国之劲敌也。” 蔡泽来秦国后,第一次从秦王嬴稷嘴里,听到对别国君王的赞叹,不禁有些惊讶。 嬴稷一边走动,一边继续对蔡泽道: “相国,寡人现在已经七十古稀之年了。但是这个燕王康,如今还不到二十岁。从目前看来,此子与寡人一样,都有一统天下之志。灭齐纳卫,就是明证。” “细想燕王康的所做所为,着实让人恐怖。寡人在世,并不担忧此子。寡人担忧的是,待寡人百年之后,我秦国无人能再阻止这个燕王康了呀!” “这个燕王康,其心甚大,其做为甚妥。一旦,让其带领燕国再发展上几年,寡人以为,天下就再无人,能阻挡其一统天下的脚步了!” “故此,寡人想趁其现在,羽翼未丰之际,率先派兵伐之,以解我秦国未来之忧。不知相国,意下如何?是否赞同寡人的意见?” 蔡泽听完嬴稷的话后,双手合拢,躬身对嬴稷道: “王上,我秦国此时万万不可出兵伐燕呀!原因有三:一则,燕国与我秦国之间,相隔赵、韩、魏三国。如要伐燕,就需借道三国,恐不妥当。” “二则,燕国现在灭齐之后,兵锋正锐;而我秦国在邯郸之战后,军力尚未恢复。以我秦国疲乏之军,远道而去面对燕国锐利之军,后果不堪设想。” “三则,中原各国这么多年来,对我秦国疑惧颇深。见我秦国兴师伐燕,必会合纵共同对我秦国。大王,我秦国此时伐燕或伐卫,得不偿失呀!” 嬴稷眉头紧锁,思索了一会后,对蔡泽道: “相国,难道我秦国,就眼睁睁地看着那燕国,一天天发展壮大么?如此,将来必有一天,我秦国会看到那个燕王康,率军打到我咸阳来!” 蔡泽没想到嬴稷,居然如此害怕燕王康! 不过想了一想,蔡泽心里明白过来。 如果自己是秦王嬴稷的话,也确实对燕王康畏惧害怕。 燕王康本人,太年轻了呀! 蔡泽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对秦王嬴稷建言道: “大王,臣有一策,可对燕国。” 嬴稷一听,停下了脚步,对蔡泽道:“相国,可速速道来。” 蔡泽上前,对嬴稷言道: “王上,燕国灭齐纳卫,雄图中原之心已昭然天下,世人皆知。目前之势,天下各国对于燕国,也必心内惧之。我秦国可以连横中原各国,共同谋其燕国。” 嬴稷一怔,看着蔡泽道:“连横?” 蔡泽躬身,对嬴稷道:“大王,如今燕国既然已接纳了卫国,做为其藩国。但与卫国相邻的赵、魏两国,必然因此会对燕国不满。” “如今,我秦国大将赵摎正率军,与魏国在吴城鏖战。现在已至寒冬,我军苦乏。我王可以趁机让赵摎将军,主动率部返回函谷关内,休整兵卒。” “与此同时,大王再可派使者前往魏、赵两国。对两国言,愿重新与魏、赵两国和好,重建两国之盟,但不言图谋燕国之事。赵王丹与魏王圉惧我秦国,必会答应我王要求。” “王上,与赵、魏两国盟好,此乃我秦国图谋燕国的基础。待我与赵、魏两国结盟之后,我秦国可再挑唆赵、魏两国伐卫。” “卫国乃燕国的藩国,但又紧靠赵、魏两国,两国谋卫之心,早矣!只要赵、魏两国出兵伐卫,必会引起燕国的反对。燕、赵、魏三国,必然会发生龃龉之事。” “王上,韩国然对我秦国言听计从,楚王熊完与令尹黄歇,贪婪如狼。如此,我王可趁机连横赵、魏、韩、楚四国,会同我秦国,五国共同伐燕。” “只要我王答应赵、魏、楚、韩四国,战后,我秦国不要卫国与齐国的一寸土地,其卫国与齐国的土地可分予四国。四国必愿随我秦国,共同攻伐燕国。” “王上,只要我秦国与各国连横灭了燕国。以我秦国之国力,其他各国又何足道哉!此乃臣之愚见,请我王考虑采纳。” 蔡泽的一番话,让秦王嬴稷恍然大悟,连声道: “善。相国之言极是,连横伐燕之事就交给相国,按相国之策进行吧。” 蔡泽见嬴稷听从了自己的话,躬身对嬴稷道:“臣遵我王之诏。” 燕孝成王三年(公元前二百五十五年),十一月底。 与魏国在吴城鏖战的秦国大将赵摎,奉秦王嬴稷之诏,率军撤回函谷关内。 与此同时,秦王嬴稷派使者前往赵、魏两国,欲与赵魏两国结盟。 而秦国的河东郡守王稽,因私下收取了魏国贿赂,把秦国出兵魏国的消息,透露给了魏王圉,遭下属告发。被秦王嬴稷下诏锁拿回到咸阳后,处死,尸体遭弃市。 第十五章 君恩(上) 临近年关,蓟都城内更加热闹。 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的集市中,人流攒动,商户的叫卖声不断。 今年燕国在春夏之际发动的伐齐之战,因为时间较短,对于燕国民间来说,影响非常小。只是在战争结束之后,才泛起了些涟漪。 腊月中旬,蓟都城内,粟府。 外面的天气虽然严寒,但是在粟府的书房内,却是热气腾腾。 现在的土制供暖设备,早已普及到燕国的家家户户了。 担任济北郡高唐城守将副将的粟元,已经脱下铠甲,换上了一套便服。 此时,粟元与父亲粟腹在书房内,正坐在书桌旁,商量着什么。 临近年关,粟元奉高唐守将刘守的命令,因公事返回蓟都。 借此也正好准备与家人一起过个年,再返回高唐。 粟元比姬康年长七八岁,今年也有二十五六岁了。 本就相貌堂堂,又因长年练武,魁梧的身材更加匀称。 而粟腹更是保养有术,这两年来,在燕国朝堂之上也混的不错,丝毫不显老态。 虽然已经年龄快五十了,但是看上去最多也就四十岁左右。 粟腹本就是大户出身,年轻时也曾周游列国,为前程而奔波操劳。 但是来到燕国之后,身受三代君王的看重,粟氏一族的主脉也全迁徙到燕国来了。 尤其是自己的小女儿粟雅,现在更是贵为燕国王后/ 儿子粟元也因战功,被提拔为了少将,前途也被人看好。 对于燕国许多渐渐没落的门阀贵族,粟腹还是极为满意现在的现状的。 “父亲,高唐在济北郡来说,也可以说是一座大城。我粟家的商铺,也可以开到高唐。有儿子高唐任职,也能照顾一番。” 粟元对着对面的父亲粟腹说道。 因为根据目前燕国的律制,每个家族最多田亩也只能有两千亩,并且不能私下转让。 故此,许多燕国大的家族不是分家,就是开设商铺,做起了买卖。 这些行为,有利促进了整个燕国商业的发展。 姬康对此,也是乐观其成。 粟氏一族也是如此,既然投资不了土地,那就投资商业吧!不要说在蓟都城内有几处产业很是兴隆,就是在燕国其他各郡,也都有了自己的产业。 粟腹听罢儿子粟元的话后,摇了摇头。 “我儿,王上对于商业很是看重的。虽然不禁朝堂众臣投资商业,但是你要记住,万不可凭借汝手中的权势,来发展自己家族的产业。” “我粟氏一族发展自己家族的产业,要顺其自然。否则,就会引起别人的嫉恨。这样的话,不但对我们家族不好,甚至对王后的声誉也有影响呀!” “我们粟家一定要目光长远一点,不但为自己家族着想,更要为你妹妹粟雅,乃至你的外甥姬华着想呀!这才是我粟氏一族,长远的根本呀!” 粟元听罢父亲粟腹的话后,明白过来。 “父亲高见,儿子记住了。” 粟腹见到儿子如此,也很是欣慰,对粟元道: “元儿,钱财对于我们这样家族,也就是个数字而异。我粟氏一族迁徙到燕国后,能发展到如此,就是凭借燕国三代君王,对我粟家的恩典。” “如今,你妹妹粟雅更是贵为燕国王后,你的外甥姬华,更是我王的长子。目前,我粟氏一族能如此兴旺发达,凭借的就是王上与王后,乃至你这个外甥的势呀!” 说到这里,粟腹看着儿子粟元,慎重地说道: “你一定要记住,我粟氏现在可不是过去那个小族了,而是正儿八经的燕国王室的外戚。粟氏一族的未来,就已经与燕国王室捆绑在一起了。” “只要你妹妹与外甥在宫内的地位稳定,就无人能撼动我粟氏一族,将来的荣华富贵。这凭借的是什么?就是凭借我王与王后的庇护,凭借王上对我粟家的情分。” “最为重要的是,将来你妹妹粟雅的儿子姬华,如果不出意外,将为一国之君。而你就必然是王之国舅,我粟氏一族就更为辉煌。” “如果失去了王上的庇护,失去了王上对于我粟家的情分。不要说我粟家众多的产业了,就是你富可敌国,也能一朝而去,不复存在。切记、切记!” 粟腹的一番话,让粟元一下想起来,这几年来,在燕国消失的许多门阀贵族。 粟元不由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对着父亲点了点头。 阁相粟腹站了起来,隔着窗户的玻璃看着外面。 只见窗户外面,这个时候又飘起了雪花。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看来我燕国明年的收成,又很是不错。” 粟元也站了起来,与父亲粟腹一样,看着窗户外面飘落的零星雪花。 “父亲,现在齐地也被我燕国一统。在今年内更是按我燕国的做法,开垦土地,修渠铺路。王上又在今年免了齐国民众的赋税,明年则仅收一成。” “就拿我高唐城来说,民众的日子,如今就过的很不错。父亲,齐地本来就富裕,我王再如此恩厚民众,他们的日子,一点都不必我蓟都民众过得差。” 粟腹笑了起来,对粟元道: “我王心中自有谋略,眼光长远。不要说今年,就是明年,齐地民众的日子会更好。这样一来,民众会更加安居乐业,民心也会完全向我燕国了。” 粟元不知想起了什么,悄声对父亲道: “父亲,儿子在高唐听闻,传言齐地迁往辽地的许多王室宗戚,乃至豪强,已被我王,哦,不,已消失了很多。父亲,可有此事?” 粟腹一听,转过身来,口气很严厉地对粟元道: “这些谣言,你怎可胡说?你记住,谁在你面前说这话,乃是心内有他想之人,必不安好心。对于此等人,汝应立即锁拿、审问,不得有误。” “元儿,你现在为高唐城的副将,在齐地来说,也算是位高权重之人。再加上你的身份,更是敏感。此等言语,绝对不能从你口中,对外人说出。就是回来,也不能说,你可懂得?” 粟元吓了一条,赶忙对粟腹道:“父亲,儿子晓得。” 第十六章 君恩(下) 粟腹看到粟元如此,眉头微皱。 来到儿子粟元的面前,轻声对其言道:“二十多年前,昭先王派昌国君乐毅,率领我数十万燕国大军,占领了整个齐国,仅剩即墨、莒邑两座城池。” “当时乐毅将军并没有动齐地这些的王室宗戚、豪强半毫,而且给予这些人封官加爵。但是,等我军在即墨城下大败之后,整个齐地却被田单一朝而复,此乃何故?” 粟元看着自己的父亲,醒悟过来。 “父亲,你是说,就是这些齐地的王室宗戚、豪强所为……” 粟腹点了点头,对儿子粟元道: “是呀!就是我燕国当时,对这些齐地的王室宗戚,乃至豪强太仁慈了。当时,乐毅将军占领齐地后,礼遇这些王室宗戚和豪强,给予他们官职爵位,想稳定齐地的民心。” “但是没想到乐毅将军这一念之仁,却让田单复国成功。我燕军在即墨城下大败之后,这些齐地的王室宗戚、豪强纷纷兴兵叛我燕国。” “因此,我燕国在齐地大败,损兵折将数十万,而国力大衰。现在,我燕国重新占据了齐地,自不会再重蹈旧辙,让这些齐地的王室宗戚、豪强好兴风作浪。” 粟元看着父亲道:“父亲,我王此举,英明呀!” 粟腹笑了起来,对粟元道:“我王岂止英明?我王不管是原先的扶余、箕国,还是现在的齐地,你可看到还有过去的王室宗戚,乃至豪情做乱的事情么?” 粟元摇了摇头,对父亲粟腹道:“父亲,儿子真的是不曾听闻过。” 粟腹更是冷冷笑了两声:“我王每占据一地,必是先派大军,迁徙当地的王室宗戚与豪强。你不迁徙,就是叛乱。你迁徙了,离开故土,就失去了做乱的本钱。” “到了新的地方,当地民众谁还听你的蛊惑?如果你还不老实,这些消失的王室宗戚乃至豪强,就是前车之鉴。” 粟腹父子在书房内,谈论着的这场“瑞雪”,下了好几天。 整个蓟都城的内外,白茫茫的一片。 在新年来临之际,燕国的民众,包括齐地民众都很是高兴。 燕王康在平定了东北之后,又统一了齐地。 让民众拥有了一个平静而祥和的日子,这正是燕国民众心中所愿。 齐地民众在这一年的冬季,也享受着这难得的的和平时光。 齐地被燕国大一统后,民众过去乱七八糟的赋税被一扫而空。 没有房屋与田地的民众,也分到了房子与田地。 尤其重要的是,齐地民众再也不用担心有兵戈之乱了。 “大一统”带去的是长久太平与收获的观念,也在燕国派去齐地的官吏,与旬报、文艺团等“宣传机器”下,被齐地的民众广泛接受。 对于今年新年的到来,齐地的民众都怀有一丝期待。 蓟宫亲和殿的书房内,姬康坐在桌旁,正在仔细查看,从辽地乃至北部上谷、渔阳等郡县禀奏上来的文书,以及几份监督院与情报局的密报。 韩非与鞠武二人,此时就坐在姬康桌子的对面。 “不错,你二人把数万河西百姓安置得很好,事情办理的不错。上谷、渔阳两郡郡守,都已经给寡人上书,给你二人请功了。” 姬康放下手中的文书,对韩非与鞠武二人笑着说道。 看来韩非与鞠武二人,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待。把河西数万民众的迁徙之事,处理的很好。姬康知道,这对于年青的韩非与鞠武二人来说,并非易事。 聊城、莘以等河西之地,虽然经常被遭受大河的侵袭以及兵戈之苦。 但是那里有许多民众,还是仍然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乡。 即使再不好,也是迁徙民众,自己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韩非与鞠武二人,虽然经历的职务不少,但是毕竟没有在基层待过。此番姬康让其二人迁徙河西民众,本身就带有锻炼二人的意思在内。 两人把此事办理的极为妥当,姬康也很是满意。 听自家君王如此一说,韩非与鞠武二人赶紧站起,一起躬身道: “多谢王上赞誉,臣等愧不敢当。” 姬康今天的心情不错,看着将来被自己内定的两位肱骨之臣,目光很是柔和。 “数万民众能妥善安置好,并且在迁徙途中没有一人死去,这就是大功。你二人这两个月内,经过的地方不少,对于我燕国各地的民众情形,也必然有所了解。” “我燕国庙堂之官员,不但要熟知朝政,更要掌握基层民众真实的生活。如此,将来再下达律令之时,才不会“拍脑袋”决定各种事情。” 姬康对着韩非与鞠武二人,谆谆言道。 “臣等谨记我王教诲,日后必不负我王君恩。” 韩非与鞠武二人,又再一次躬身对姬康道。 “今日,就我们君臣三人,你二人就不必拘礼,坐下说吧。” “多谢我王。” 韩非与鞠武二人,坐下后,分别向姬康陈述了在迁徙途中,两人的所见所闻和看法。 姬康一边听,一边不断点头。 听完两人的陈述之后,姬康看了看自己面前,两张年轻而自信的面容。 对着二人,缓缓言道:“韩非、鞠武听封。” 韩非与鞠武二人,一下跪在了姬康的面前:“臣等听诏。” “封韩非与鞠武为三等子爵。” “多谢我王。”韩非与鞠武二人,一起叩首对姬康谢恩道。 燕国目前武将的爵位是靠战功获得,比较容易一点。 而文臣想获得爵位,则是很难。 韩非与鞠武二人闻此,自然是心中很高兴了。 待两人起身后,姬康想了想,又对二人道: “你二人这次办事得当,寡人心中甚慰。现今,我燕国虽平定了齐地,但是寡人想知道齐地四郡各地,执行我燕国的律法如何?你二人可愿意前去替寡人查看?” “臣等愿意。”韩非与鞠武二人一起躬身道。 “好,既然如此,你二人可过年后,一起去齐地巡视,把所见所闻禀奏给寡人。” “臣等遵诏。” 这主要还是要锻炼,韩非与鞠武二人基层能力,将来重用。 但是姬康的这一番心思,自不能此时对两人言明。 第十七章 殿试(上) 十二月二十二日,蓟都王宫。 清晨起来,天色依旧阴沉,不一会,天上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大雪纷飞,让整个天地都融为了一片白色,空气也显得格外的清爽起来。 整个蓟宫内,各宫殿院落的侍官、宫女们,又开始忙碌起来。 亲和殿内,在蓟都的阁相剧辛,正向姬康陈述着一件重要的事情。 做为追随姬康最早的一名老臣,剧辛毫不疑问,是获得姬康的信任的。 在几位阁相的分工中,吏部就是由剧辛主管。 燕国各郡县与各部门,几乎大部分文职官员的考核与提拔,都有吏部来主持。 也可以说,燕国政务系统绝大部分官员的命运,都掌握在剧辛的手上。 当然,主要岗位官员的职位,也是必须由姬康亲自考核任命的。 此时,剧辛正向姬康禀奏道: “王上,根据我王的诏令,现在从齐地四郡数十县,已经推荐上来的一批贤能之士。这批人如今都到了蓟都,经过吏部考核,筛检了一批,还余一百八十二人。” “对于余下的这批人,臣认为不应拖延时日太久,在年前就应给予妥善安置,以安众人之心。但如何安置?还请我王给予明示。” 姬康看罢剧辛提交上来的名单,放到桌上,不由沉思起来。 临近年关,姬康愈发地忙碌。 不但要处理燕国的各种政务,还要忙着召见各地、各部门官员,咨询各种情况。 要关注民生,还要注意北部匈奴、东胡,乃至中原各国的战事,把握天下的走势。 在今年统一了齐地之后,整个燕国朝堂的目光,基本上都放到了齐地之上。 为尽速稳定齐地数百万民众的民心,燕国朝堂包括姬康,都想了不少的办法。 首先,在舆论宣传方面。 任何朝代,一个明智的君王与统治集团,对于舆论宣传的高地,都是会积极占领的。 姬康从辽地到蓟都,再到现在的齐地,对于这方面已经驾轻就熟了。 现在齐地民众对于刚成为自家君王的姬康,自小的许多事迹都知道了不少。 远的在辽地的许多事迹不说,就说姬康登基为王之日,获得上天垂青,天降祥瑞的传闻,在整个齐地民众之间,就从来没有断绝过。 不过姬康登基之日,发生的许多自然现象,众人都亲眼所见。 另一方面,当然少不了许多有心人,在后面的推波助澜。 其次,就是在民生政策方面。 今年齐地民众,全年减免赋税的做法,就是其中之一。 推行新式农具与新式肥料,修建两河水利工程等等,都是这些政策的其中一环。 再次,就是消除齐地的隐患。 最大的隐患,就是将来的叛乱了。 不过,这些已经被姬康给基本消除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让齐地民众就仕。 按燕国现有的律制,齐地四郡各郡县,乃至各部门的正职,都必须由燕国朝堂调派。 原有齐地的官员,全部调派他处或降职使用。 齐地原有的王室宗戚、豪强等,杀还是要杀的,姬康对此绝对不手软。 但是杀掉一批后,剩下来的就必须要安抚了。 这次从齐地四郡,推荐上来的一批贤能之士,就是姬康的吩咐。 这里面大多数人,仍是官绅大户人家出身。 寒门出身的不是没有,但在这个时代,却是很少。 根据姬康的诏令,齐地四郡推荐上来的寒门出身人士,必须最少占据四成。 这不是说寒门子弟才能、品德多好,而是为了能平衡齐地各阶层的民众。 姬康沉思了一会,对剧辛道: “剧相,现阶段,我燕国还没办法,进行寡人所说的科举考试。但是我们可以趁此机会,来个小考,摸索下经验,为将来的科举考试做个准备。” “这样吧!让这批齐地推荐之人,明日都上殿来,寡人当场出题,花上半天时间,让他们做点比较拿手的策论文章,再给予录取。” “然后,再让这批录取之人,到襄平学院的政务学院,进行半年的政务培训。最后,根据综合考核的成绩,给予他们官职,到地方或各部门任职,你看如何?” 现在燕国的官僚系统,基层官员,基本上都是各地襄平学院毕业的学生担任。 但是,对于此次齐地四郡推荐而来的贤能才人,也是必须要安排职位的。 姬康如此做,也是一个大胆新颖的尝试,将来是必须要走上正规考核制度的。 听罢姬康的话后,剧辛心中一惊,想了想,就对姬康道: “王上此举甚好,臣赞同。” 姬康点了点头,站起来看向窗外飘飞的大雪。 过了一会,缓缓对剧辛说道:“剧相,齐地今年初平,我燕国今明两年,也要修养生息、发展民生,这是当今我燕国朝堂的大政。我们自己的战略一定要清楚,不能朝令夕改。” “剧相你也知道寡人的心思,那就是要平定天下。这就需要我们的官员,一定要廉洁奉公、清明勤政,这样才能让我燕国各地,乃至天下民众之心,归附于我燕国。” 说到这里,姬康停顿了一下,面带忧色。 对剧辛继续言道: “寡人最担心的是,这天下未定,中原未统,而各地官员就开始贪污腐化起来。这样的话,必然败坏我燕国的社稷江山。对于这样的贪腐官员,寡人不吝染血灭族。” “寡人始终认为,要管理好国家,只要做好两件事即可。一就是任用好德才兼备好的官员;二就是,做好各种民众期盼的事情。” “在这方面,吏部的责任很大。“为政之要,惟在得人”;“育材造士,为国之本”。这是寡人对吏部的基本要求,剧相你责任重大呀!” “对于这些贪官污吏,寡人没有什么好客气的,就是抄家灭族。让这些败坏寡人江山社稷之人,吃了多少就要给寡人加倍吐出来,也好充盈国库。” “寡人不是好杀之人,但是寡人绝对是不会允许,此等情形状况在我燕国发生。因此,吏部每年对于各郡县、各部门官员的考核,就至关重要。” 第十八章 殿试(下) 剧辛听完姬康的一番话,心中一凛,赶忙站起对姬康道: “臣追随王上多年,心知我王的志向。我王平定东北,一统齐地,让上千万的民众都得以安居乐业。此时,也是我燕国承上启下,开创大业之时。” “请我王放心,臣既然主管吏部,必会兢兢业业,为我王看管好各地官员。如果发现有仓鼠之辈,臣一定会严格按律惩治的,请我王放心。” 姬康看着剧辛脸上肃穆的表情,笑着对剧辛道: “剧相,这十余年来,你我君臣从蓟都出发前往辽地,再从辽地回到蓟都。你辅佐寡人成就大业的心思,寡人十分清楚,也非常欢喜。” “寡人深深知道剧相对寡人的赤胆忠心,今天也是心中有感,才与剧相你说说寡人的心思。寡人以为,对于剧相,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寡人也不隐瞒剧相,寡人就是想开创一个,我华夏自三皇五帝以来,没有过的强大极盛的新的国家。尔等追随寡人,也必为新朝开国之臣,名留史册。” “凡是追随寡人,有此念的,寡人将来也必不会辜负尔等。但是对于有些不识大体的仓鼠之辈,我等也绝不可姑息。” 姬康的一番话,让剧辛这个老头,听罢心头异常的激昂。 躬身对姬康道:“臣必遵我王今日教诲。” 姬康脸上一片平静,眼眸异常地深沉。 齐地归于燕国之后,对于整个燕国的商家可谓是利好之事。 一个有着数百万民众的新型市场,一下子让燕国众多的商家陷入了“疯狂”的状态。 大量的、各式各样的新式商品,猛然间涌入了齐地。 尤其是在年关来临之际,燕国各地的商业活动,更是达到了高峰。 燕国的整体物价,每年都是缓慢上升的。但是这种微弱的物价上涨,并没有引起燕国各郡县民众的过多的关注。 对于襄平学院毕业的众多官员来说,这就是所谓的微弱的“通货膨胀”了。这种程度的通货膨胀,总体来说,是对燕国的经济是有利的。 当然,通货膨胀的程度不能过大,否则,将会对燕国有害。 而对于姬康来说,别的物品可以适量的通货膨胀,但是与民众切身利益有关的衣食住行等物品,是绝对要保持物价的稳定的。 在外姬康是那个威严的君王。 但是只要回到后宫,姬康就自觉变成了母亲姬赵氏的好儿子;粟雅、清竹、清梅三人的好丈夫;姬华、姬夏、姬婳三人的好父亲。 母亲姬赵氏现在在姬康看来,很有点不爱待见自己。 每天看管姬华、姬夏、姬婳这三个小人儿,已经是母亲的最爱了。 在姬康怀里大哭的姬华,被母亲抱了过去,马上就不哭了。 “行了,你去忙你的国家大事去。不要在这里给我添乱,行么?” 母亲姬赵氏,毫不客气地姬康道。 “母亲,有了这三个小不点,你就这么不爱见儿子了么?” 姬康看着母亲,很是委屈地道。 姬赵氏笑了起来,看着怀中已经“咯咯”发出笑声的姬华道: “你可说对了,我有我的这三个小不点,就足够了。” 在母亲身旁侍候的几个侍官与宫女,看着姬康“吃瘪”的样子,脑袋都低了下去。 姬康心中气恼,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姬康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后,来到了亲和殿内。 雪下得很大,殿前铺上了厚厚的一层。 姬康看着外面仍飘落的雪花,坐在桌旁,若有沉思。 过了一会,阁相剧辛前来禀报: “王上,齐地推荐而来的一百八十二人,已经在前方大殿广场等候。” “哦,剧相与寡人一起去大殿吧。”姬康起身对剧辛说道。 “诺。”剧辛应道。 蓟宫大殿离后方的亲和殿并不远,周边也有廊道相连。 姬康来到大殿之后,看到一百八十二张桌案以及椅子,已经摆放整齐。 对身旁的侍官令王从道:“让参加的此次殿试的众人,进到大殿来吧。” “诺。” 不一会,在王从以及几个侍官的带领下,从齐地四郡各县,被推荐而来一百八十二个人,进入了大殿之内。 众人进殿排列整齐,一起对在上首王座之上的年轻君王,跪地叩首道: “拜见我王。我王万年!” “众人平身。” “多谢我王。”这一百八十二人站了起来。 姬康看了看众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对着王座下首的剧辛道:“剧相,开始吧。” “臣遵诏。” 说罢,剧辛拿起手中的花名册,大声对众人道: “每个人都按照吏部考核的成绩,分派就座,不可喧哗。” 在礼部官员与侍官的指引下,这一百八十二人很快在殿内坐定。 每人都很紧张,等待着姬康与剧辛出题。 昨日,姬康与剧辛二人,已经把题目出好。 剧辛大声对众人道: “汝等可根据自己的所学,乃至经历,阐述治国、治政、为官之道。此次乃为国取仕,尔等可详细阐述,总计为两个时辰。” 这种考核取仕的方式,以前可从来在齐地没有出现过。 众人要当场答题,考验地就是自己的眼界见识,真实才学了。 当然,用句遣词乃至文笔,也异常地重要。 齐地而来的这一百八十二人,都不敢怠慢,纷纷低头沉思起来。 殿内一片的安静。 看到众人都已经开始动笔在纸张上,书写起来后。 姬康从王座上下来,在殿内缓缓走到,身后只有阁相剧辛相陪。 在进殿之时,众人已经被告知,在做题之时,无需向姬康行礼。 故此,整个大殿内,只有笔墨书写在纸张上的声音。 姬康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试卷上一一扫过,悄无声息。 此次殿试的时间是两个时辰,姬康自然不会在此等上两个时辰。 转了一圈后,姬康回到了后方的亲和殿内,留下剧辛与吏部、学部的官员负责监考。 按照预先的规定,考试结束后,由吏部与学部官员,交叉审卷。 成绩出来后,分成上、中、下三个等级。 下午时分,此次殿试的成绩已经出来。 姬康抽查了几分试卷,基本上满意。 嘱咐剧辛道:“剧相,按我们所议,让这些殿试人员,都到蓟都襄平学院内学习半年吧!学习结束后,可做为副职下派到各郡县任职。” “诺。”剧辛行礼,退了出去。 剧辛走后,姬康也从殿内走了出来。 看着蓟宫内宫舍、楼阁、殿宇、廊道都已被大雪覆盖,景色异常的美丽。 姬康走到殿阶之处,用脚踩在厚厚的雪地之上。 刚才的疲倦,顿时被赶得无影无踪。 燕孝成王三年,马上就要过去了。属于姬康自己的元年,即将到来! 姬康不知道,在新的一年,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遭遇? 第十九章 游说(上) . 新年刚过,天气依旧严寒。 通往魏国大梁的官道之上,几辆厢车组成的队伍正在行走着。 在队伍中间的一辆厢车上,秦相蔡泽正在想着心事。 这次出使魏国,蔡泽是不得不来。 蔡泽在秦国担任相国,看起来是位高权重。但实际上,蔡泽自己心中明白,自己如今在秦国朝堂之上,处境并不是很好。 蔡泽出任秦相之位,还不到一年,就表现出非凡的才干,深得秦王嬴稷器重。 谁知,他的成功,却引起了那些在范雎为相时代,备受压抑的秦国朝堂众臣们的妒恨。他们担心时间长了,蔡泽的地位愈加巩固,又会重演范雎为政的一幕。 范雎其人,太厉害了呀! 对外,秦国在他主导下,所推行的“远交近攻”战略已经初步取得了成功。通过多年的征伐,与秦国相邻的韩、魏、赵、楚四国,可以说都让秦国给打怕了。 对内,范雎利用秦王嬴稷的信任,成功废除了宣太后,乃至众多门阀贵勋的权利。让这些位高权重之人,死的死,贬的贬,有利稳固了秦王嬴稷的王权。 范雎犹如天上的太阳,其光芒把整个秦国朝堂的众臣,都给掩盖了。 在范雎担任秦相的十年时间里,谁敢对范雎说半个不字,下场都很不好。 别的不说,连战功赫赫的武安君白起,在众人眼里看来,也是被范雎所杀害的。 因此,许多大臣便纷纷在昭襄王面前造谣中伤,说蔡泽贪权求利,于秦不利。 起初,秦王嬴稷并不相信。 但众口铄金,说的人多了,年事已高的嬴稷,不免对蔡泽产生了怀疑。 年前在秦王嬴稷与蔡泽的几次谈话中,所表露出来的质疑,蔡泽是有所感触的。 想到这里,蔡泽在车内不由长叹一声: “还是范相聪明呀!我自以为聪明,是自己劝说了范相退位。但现在细想,却是范相利用了我,急流勇退,保了自己一世的名声与威望呀!” 对于如今天下大势,蔡泽也是非常清楚的。 秦国看上去非常强大,但连年征战,国内民众已非常疲乏。 这都不是主要的,最关键的是,燕国在中原的北部亦然崛起,在吞并了齐国之后,天下大部分有志之士,都认为燕国已逐步取代了秦国,成为天下之最。 这让出身燕国的蔡泽,对于自己故国的变化,简直难以相信。 自己本来以为燕国已经不行了,但是这十多年来,在燕王康被封为辽城君后,燕国的变化,可以说是日新月异,让人害怕。 按现在燕王康的做法,如果让燕国彻底稳固了齐地的统治之后,秦国不要说一统天下了,就是想保住函谷关后的秦地,如今看起来,都异常的困难。 年前出使赵、魏两国的使者,回咸阳之后的禀报,让蔡泽也大为紧张。 这几十年来,秦国对于周围相邻的国家,可以说是阴谋诡计百出。 赵、魏两国,对于秦国递出的“友好”之说,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尤其是赵王丹,一听秦国的使者言要与赵国结盟,根本不相信。 根本不听秦国使者讲完,就给赶出了朝堂。 这还不算,赵国的边军都处于了戒备状态,害怕秦国对其再一次发起攻击。 就如赵王丹在朝堂上,对秦使所说的那样: “这么多年来,你秦国每次言和的时候,都是我们这些国家要吃亏的时候呀!你秦国现在又要刷什么阴谋诡计,是不是又想攻打我赵国了。” 魏王圉对于秦使的态度,虽然没有像赵王丹那么恶劣,但也谈不上友好。 魏王圉对秦国派去的使者道:“你回去转告秦王,两国友好可以。但是,你先把占据我魏国的河东郡还给我魏国,再与我魏国谈两国交好之事吧。” 这让提出主张“连横”中原各国,共同伐燕的秦相蔡泽,在秦国朝堂之上,又受到了许多朝臣的责难,认为其夸夸其谈,不配担任秦相之位。 这就让蔡泽,在秦国的朝堂之上更加尴尬了。 这次在秦王嬴稷的要求下,蔡泽无奈之下,只得过年之后,再来魏国。 准备游说魏王圉,让秦、魏两国达成结盟的关系。 “看来我自己是高估自己的本领了,这次出使完魏国后,只要有个差不多的结果,就要像范相一样,赶紧退下来。否则,性命难保呀!” 坐在厢车内的蔡泽,掀开车帘,看到远处大梁城的城墙,如此感慨! 此时的魏都大梁城内,正月未过。 冷风阵阵吹过,纵使是白天,走在街上,还会让人感到寒冷。 大街小巷的行人,此时也非常稀少。 在大梁城王宫的一处宫殿之内,即使是白天,但仍然点着灯火。 魏王圉与上卿周欣、令支三人,也正商量着此番秦相蔡泽来魏之事。 “周卿,你是说此番秦相蔡泽来我魏国,仍然是想与寡人,商谈年前两国的结盟之事?” 魏王圉对着周欣,如此说道。 “是的,大王。臣以为,此番秦王嬴稷派蔡泽来,必是与去年年底一样,派使者来我魏国谈两国结盟之事,没有其他的事情。” “王上,秦国乃虎狼之国,毫无诚信可言,这么多年来,我魏国在秦国的手上,吃这种亏太多了。大王,我魏国与秦国签订的盟约还少么?” “但是,哪一次秦王嬴稷好好遵守过了。协议签订完毕,只待条件对秦国有利,秦王嬴稷必撕毁条约,犯我魏国。此番,我王万万不可答应与秦国结盟。” 周欣躬身对魏王圉,说出自己的想法。 魏王圉沉思了片刻,扭头对旁边的令支问道: “令卿,你对与秦国结盟又何看法?” 令支思索了一会,对魏王圉道: “王上,臣也认为秦国此番想与我魏国结盟,必有他图。我王如果答应结盟魏国,必得罪周边邻国,对我魏国不利。以臣之见,还是回绝的好,请我王明鉴。” 魏王圉听罢周欣与令支的话后,点了点头:“两位爱卿说的不错,秦国屡屡侵犯我魏国,占我魏国疆土,寡人是不会答应与秦国结盟的。” . 第二十章 游说(下) 居住在魏国驿官的秦相蔡泽,对于魏王圉的想法了如指掌,早已有了对策。 第二天,蔡泽受到魏王圉的召见。 蔡泽来到魏国王宫大殿之后,对魏王圉躬身道: “秦相蔡泽,拜见魏王。” “不必多礼,蔡泽,你来我魏国有何贵干呀?” 魏王圉看着蔡泽明知故问道。 “大王,外臣奉我王之命,来魏国是想与贵国谈两国休兵、盟好之事的。” 蔡泽对着魏王圉不卑不亢地说道。 魏王圉“嘿嘿”冷笑了几声,对蔡泽道: “哦,蔡泽呀!年前寡人已言明了我魏国的态度,如果秦王嬴稷想与我魏国盟好,先把占据我魏国的河东郡,交还给我魏国再说。” “难道他回去,没有向你家大王禀报寡人的态度么?你家大王总不能一边占据着寡人的疆土,一边再与寡人谈什么盟好?天下有这样的道理么?” 蔡泽一笑,对魏王圉道: “大王,臣闻楚国隐士鹖冠子言:“不可一叶遮目,不见泰山;不可两耳塞豆,不闻不闻雷霆。”为君者,应胸怀全局,方可为名君。” “但是,以刚才王上之言,外臣蔡泽,可是对于大王你太失望了呀!” 上卿周欣一听蔡泽的话后,非常生气,大声呵斥道: “蔡泽,汝怎可对我家大王,如此无礼。” 蔡泽闻言,是哈哈大笑。 上卿令支见此,对蔡泽道:“蔡相,何故大笑?” 蔡泽对魏王圉乃至魏国的众臣言道: “蔡泽笑魏国满堂高冠,竟不知亡国之危,故此大笑。” 上卿周欣看着蔡泽,冷冷说道:“蔡泽先生,又做惊人之举了。在下闻蔡泽先生出身燕国,周游列国,口舌伶俐。但不知报效故国,反而与他国效力,不知忠义。” “一进秦国,就劝说范雎辞相,被秦王拜为相国。此番来我魏国,难道又要凭借口舌之利,效仿劝说范雎之事么?” 魏国朝堂上下,闻此皆哈哈大笑。 蔡泽转身,看了下燕国满朝的文武百官,又笑着言道: “既然周欣大人提及蔡泽入秦之事,在下在此可言说范相一事。非是蔡泽口舌之利,而是范相因势利导,主动退隐也。” “范相乃贵国之人,在贵国想效命魏王而不得入,反而差点丧命于魏齐之手。唯有到了秦国,才展现才华,闻名天下。诸公对此,不能否认吧?” 魏国满朝的官员,包括魏王圉,一听蔡泽如此说范雎,皆满面通红,不知该如何回答。 实情就是如此呀! 人家范雎是何当的了得,但是在魏国就是得不到重用。 蔡泽在魏国的朝堂上缓缓而道:“蔡泽是燕国人不假,与范相一样,在故国上书燕王,欲效命燕国。但是蔡泽在燕国乃寒门出身,一无人脉,二无分文。” “最后居然被燕惠王乱棒打出宫门,故此,才周游列国,前往秦国。敢问周欣大人,蔡泽何来不忠不义之说?” 上卿周欣闻此,瞠目结舌,不知如何作答。 魏王圉见此,看了下满朝的官员,咳嗽了两声,对蔡泽道: “蔡相,请恕魏廷失礼。” 蔡泽躬身对魏王圉道:“大王,不敢。蔡泽知魏国乃礼仪之邦,此番来魏,乃是为秦魏两国之盟好而来,不是为斗嘴而来魏的。” 魏王圉想了下后,对蔡泽道: “既然蔡相奉命来我魏国,欲与我魏国盟好。寡人愿闻其详,请讲。” 蔡泽笑着对魏王圉道:“大王,外臣曾闻:治军不严,师出无名。酷政不仁,专意杀伐掳掠者,这样的军队会失败,这样的国家会灭亡。” “天下的国君大多知晓这个道理,然而天下的国君,又多是好战之君。就拿当今魏国的处境来说,无论是北边的赵国,还是东部刚占据了齐地的燕国,乃至是南方的楚国。” “现今,对于处于中原的魏国来说,都是虎视眈眈。蔡泽在此不讳言,与魏国盟好,对于当今我秦国是有好处,但是对于魏国来说,更是利大于弊呀!” 听完蔡泽的一番话,上卿令支对蔡泽道: “蔡泽先生,请恕令支直言。如今贵国刚占据了我魏国的河东与安阳两郡,去年还派函谷关的秦军,进犯我安邑故都,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对我魏国有利?” “以令支所见,如果听从了蔡泽先生的话后,我魏国与你秦国盟好。恐怕是对你秦国有利,而对我魏国是有害之事吧!” 蔡泽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对令支道: “令支大人,我出使燕国之时。曾听燕国官员对在下言道,燕王康曾对其臣下言:国与国之间,无永远的敌人,唯有永远的利益。在下闻听,深以为然。” “当今天下,周室已忘。各国纷争,都讲的一个‘利’字。我秦、魏两国,相争多年,对于我秦魏两国来说,可谓是将士疲惫,民不聊生。” “此举,就犹如燕国大臣苏代所言的那样: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也。敢问令支大人,如果我秦魏两国再相斗下去,对于魏国是好事么?” 令支听罢,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蔡泽转身,对魏王圉道:“大王,如果我秦魏两国再相互争斗下去,只会削弱我秦魏两国的国力,而壮大了其他国家的实力呀!” “去年,在我秦魏两国在河东大战之际,燕国南下并齐,而楚国北上并鲁、费两国,并犯贵国的睢阳,都是因为我秦魏两国相争,分身无术的结果呀!” “故此,我王看到此状况,才听从了在下的劝说,愿与魏国盟好,两国休兵。如此魏国就不用再担心西部有战事,而能专心事东呀!” 不能不说,蔡泽的嘴皮子是厉害。 一番话说的魏王圉与魏国朝臣上下,哑口无言。 魏王圉听罢蔡泽的话后,想了半天,知道蔡泽说的是实情。 看了看朝堂群臣,见也没人反驳蔡泽了。 就对蔡泽道:“蔡相所言极是,本王受教了。只要秦国在我魏国西部止兵,我魏国愿意与秦国签订盟好之约,互不侵犯。” 燕王康元年(公元前二百五十四年),正月。 秦王嬴稷派蔡泽入魏,两国签订了盟好之约。 第二十一章 移花接木(上) 正月底,蓟宫,亲和殿。 监督院院长姬茂与情报局局长黄勇二人,也是过年后,才从齐地返回蓟都。 两人刚刚回到蓟都,就得到了姬康的召见。 姬茂与黄勇都是姬康亲信中的亲信,对于二人的品德与能力,乃至忠心,根本不用质疑,都是在十几年的实践中得到验证过的。 姬康制止了两人的参拜,对二人道: “姬伯、黄勇,你二人毋需如此,真的是辛苦了。前一段时间,太后还责怪我,说寡人不知道体贴你二人,大过年的,还让你二人在外面奔波,不能与家人团聚。” “唉!这都是寡人想的不周全。寡人也是没办法,监督院与情报局对我燕国太重要了,只能是自己人多辛苦点了!如此,寡人才能彻底放心呀。” “怎么样?齐地监督院与情报局的机构,都彻底建立好了?人员都配置好了么?现在,是否已经开始正常运转了?” 老总管姬茂与黄勇两人,听姬康这么一说,心中备受感动。 二人赶紧站起,对姬康躬身说道: “王上,此乃臣之本分,臣等不辛苦。监督院(情报局)的机构,都在齐地构建好了,人员也都配置好了,现在也已开始正常运作了,请王上放心。” 姬康点了点头,对姬茂与黄勇二人道: “这就好,齐地刚被我燕国一统,我们要随时掌握齐地的动态。” “诺。”两人躬身应道。 黄勇此时赶紧对姬康禀报道: “王上,臣刚回到蓟都,就收到了从咸阳与大梁两地传回的消息。秦国与魏国,在前几天,已经正式在大梁签订了盟好之约,两国又承诺,今后互不侵犯。” 老总管姬茂笑了起来,对姬康道: “王上,这是秦国的老把戏了。这么多年来,秦国一直都是这样,每次打不动了,就议和。议和完,缓过劲来,又要对临近各国进犯。” 姬康则是面色慎重起来,起身来到墙前的地图旁,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才转身对姬茂与黄勇道:“姬伯、黄勇,对于秦国,我们任何时候都不可大意。年前秦王嬴稷就已派使者前往赵、魏两国,准备同这两国修好关系。” “不过,年前赵、魏两国,都婉转拒绝了秦国的建议。但是此时,魏国居然同意答应了秦国盟好的要求,秦国肯定是有所图的。” “那么,秦国想图什么呢?秦国这样做的目的,到底又想针对哪个国家呢?对了,黄勇,这次秦国派往魏国的使者,此乃何人?” 黄勇双拳一抱,对姬康道:“王上,此番秦王嬴稷派往魏国的使者,是秦相蔡泽。这个蔡泽,是我燕国纲成人。现在,其亲族家眷都还在我燕国居住。” 姬康的面色,更加严肃起来。 转过身去,把目光先投向了齐地,然后又注视到了地图之上的卫国。 沉思了片刻后,目光又转向了南方的楚国。 过了一会,姬康转过身来,对黄勇道:“楚国最近可发生什么事了么?” 黄勇一愣,思索了起来。 片刻后,对姬康禀奏道:“王上,楚国自去年睢阳战败之后,春申君黄歇建议楚王熊完,准备在寿春建立新都,看来有迁都之意。这个,臣已经派人禀奏过王上了。” “其他重大的事情,楚国暂时没有。对了,王上,还有一件事,去年底,平原君赵胜派君派门客拜访春申君,春申君把他们安排在上等的客馆住下。” “平原君的门客想向楚国夸耀赵国的富有,他们特意在头上插上玳瑁簪子,亮出装饰着珍珠宝玉的剑鞘,前去拜见春申君。” “而春申君的上等门客,都穿着宝珠做的鞋子,让平原君的门客自惭形秽。” 姬康与老总管姬茂二人,听黄勇这么一说,全都瞠目结舌。 老总管姬茂吧嗒了下嘴,不由嘴中喃喃而道:“这么奢侈?” 姬康也摇了摇头,长叹一气,对姬茂与黄勇两人道: “唉!楚国的贵族呀!寡人据闻,楚国的民众,许多人都难以裹腹温饱;但是楚国的这些贵族,却是奢侈浮华、逞强好斗,简直……。” 说到这里,姬康不想再说下去,又对黄勇道: “楚国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尤其是楚王熊完与春申君黄歇二人。” 黄勇又想了想,对姬康禀奏道:“王上,从春申君府上传来的消息。春申君黄歇,准备把自己新纳的妾室,一个叫李嫣嫣的准备献给楚王熊完。” 姬康闻此,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看着黄勇,不由问道:“这个李嫣嫣,可是春申君黄歇门客李园的妹妹?” 黄勇心中一凛,马上对姬康道: “王上,你说的一点不错,这个李嫣嫣,确实是春申君黄歇门客李园的妹妹。去年的时候,李园把自己的妹妹李嫣嫣,献给了春申君,成了他的妾室。” 姬康想了想,对黄勇吩咐道:“让我们在楚国的情报人员,密切注意这个李园以及他妹妹李嫣嫣,让我们看看,楚国要发生什么事情吧!” 黄勇躬身对姬康答道:“诺。” 此时的春申君黄歇,不知道蓟宫的燕王康与自己手下的两个“特务头子”,正在谈论自己的私事,这两天正在琢磨一件大事。 楚王熊完自登基为王之后,到了现在,都还没有儿子。 做为熊完最为亲信的黄歇,为这件事可是操碎了心,愁白了头。 一个君王在这个时代,是否有后代,对于这个国家非常重要、非常重要。 在蓟都的燕王康,对此可谓是身有感触的。 更不用说此时的楚王熊完了,那也是压力很大的。 寡人各种技巧也学到不少,各种补品也吃了不少,这……这后宫的女人也不少了呀! 但怎么这么多人,就没有给寡人生一男半女呢! 你看看,天下的君王中,都有后代了。 就是年龄最小的燕王康,人家现在都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了呀! 黄歇自从秦国回到楚国,就满世界的给楚王熊完,开始寻找宜于生育儿子的女子,进献给楚王。虽然进献了不少,但是这么多年来,楚王熊完却始终没让一个女子怀孕。 我们的春申君,楚国的令尹大人黄歇,一说起自家大王的后嗣问题,就头痛不已。 这不,黄歇又带了两个看相好生子的女子,进到了王宫来,准备献予自家的大王。 来到王宫之内,黄歇先去拜见自家的君王。 楚国王宫内的侍官令,也知道王上与这位春申君的关系。 知道黄歇进来后,侍官令赶忙亲自迎接出来。 “拜见令尹大人。”侍官令一见黄歇,上前行礼道。 第二十二章 移花接木(下) “侍官令,不可多礼。”黄歇赶紧上前两步,把侍官令搀扶了起来。 对于楚王熊完身旁的侍官令,黄歇很是尊敬,不敢摆架子的。 “侍官令,大王在做什么?”黄歇笑着对侍官令道。 “令尹大人,大王仍在前方的宫殿内,与几位夫人还在为楚国的未来“操劳”呀!” 侍官令对春申君黄歇,如此答道。 在楚国,凡是贵族,白天宣淫乃是常事,见怪不怪了。 楚国的贵族们,对于此事,不以为耻,反而为荣。 黄歇闻此,点了点头,迈步朝前方的大殿内走去。 来到大殿之内,就听见里面传来几个女子的呻吟声,以及楚王熊完急促的喘息声。 黄歇对于此事也不避讳,反正自己也习惯了。 就在殿外,躬身朝里禀奏道:“启禀王上,黄歇来见。” “哦,是……是春申君吧!等会……等会哦,寡人马上……马上就完。” 在大殿的里面,传来了楚王熊完的声音。 过了一会,殿门打开,楚王熊完衣衫不整地走了出来。 对于自己的亲信黄歇,楚王熊完向来如此的。 “春申君,可有大事?”楚王熊完大咧咧地向黄歇问道。 “王上,臣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有两个女子,臣下的门客之内,有看相之人说,这两人都乃有生子的面相。故此,臣赶忙给王上送来了。” 黄歇赶忙对楚王熊完,如此禀奏道。 楚王熊完闻此,哈哈笑了起来,对黄歇身后的侍官令说道: “侍官令,把春申君送来的这两个女子,先带到后宫去吧!待晚上,寡人看看再说。” “诺。”侍官令躬身应道。 待侍官令走后,楚王熊完与黄歇二人,走进了殿内。 黄歇发现里面有几个女子,皆明眸皓齿,娇憨可人。 春申君也不敢细看,目光扫了下,发现其中两个是自己亲手送来的。 楚王熊完把手一摆,这几个女子赶紧都走了出去。 两人坐定,楚王熊完对春申君黄歇,很是发愁地说道: “春申君,你说说,寡人一日皆御数女,可谓是很“辛苦”了。但是,这么多年来,这样折腾,为何不见子嗣踪影呢?” “寡人听说,就连那个年纪青青的燕王康,去年的时候,都有了两个儿子与一个闺女了。你说说,他的“枪”,就怎么那么准呢?” 如果让姬康知道楚王熊完,在这么说他,对楚王熊完非大骂不可! “彼之母的,你再没人比较了?这种生儿女的事,还跟寡人来计较。” 春申君黄歇赶忙安慰楚王熊完道: “大王,此事不必着急。臣以为,再多些时日,大王必会有后嗣的。” 就在黄歇想法设法,为楚王熊完后嗣问题发愁的时候。 黄歇的门客李园,已经为自己的主人黄歇想好了办法。 自己献给黄歇为妾的妹妹李嫣嫣,新年刚过,被诊断出来怀孕了。 李园闻听,马上进府面见自己的妹妹李嫣嫣。 “妹妹,我们的富贵来了。”李园对李嫣嫣说道。 李嫣嫣看着自己的哥哥李园道:“哥哥,虽然我怀孕了,但是这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庶出,不是嫡出。这个孩子,小的富贵是有,但是谈不上大的富贵。” 李园对妹妹摆了摆手,上前对妹妹李嫣嫣轻声道: “妹妹,我说的大富贵,是如此……。你只需对春申君黄歇如此……” 待李园说罢,李嫣嫣简直不敢相信,惊恐地看着李园道: “哥哥,此事如果让楚王知道,我们兄妹二人性命难保呀!” 李园阴阴地一笑,对李嫣嫣道: “妹子,俗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只有如此,才能保障我兄妹富贵一生呀!” “哥哥,春申君能答应我么?” “妹妹,哥哥我对春申君太了解了。你只要按刚才哥哥的话去做,我想春申君肯定会答应的。别忘了,今后的楚王,将来可是他的后代,他怎么能不答应呢?” 李嫣嫣听完李园的话后,想了一会,点了点头。 过了几天,李嫣嫣与黄歇相聚的时候,看到黄歇特别高兴。 就对黄歇如此说道: “夫君,如今楚王尊重、宠信您,即使他的兄弟也不如您。如今您任楚国令尹之位,已经有多年了,可谓是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但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大王现在都仍然没有儿子,如果楚王寿终之后,将要改立他的兄弟为王,妾身以为事情真的发展到这样的程度,对夫君不利。” 黄歇听罢李嫣嫣的话后,非常认同。 就对李嫣嫣道:“是呀!这么多年来,我也给我王献上了不少的女子。但是,现在我王至今仍没有后嗣,奈何?” 李嫣嫣一听黄歇如此说,就知道机会来了。 “夫君,妾身以为,楚国改立新的国君以后,也必会任用、亲信自己原来手下的人,使他们能够显贵起来,您又怎么能长久地得到宠信呢?” “不仅如此,您身处尊位执掌政事多年,对楚王的兄弟们,难免有许多失礼的地方。楚王兄弟果真立为国君,殃祸将落在您的身上,还怎么能保住令尹大印和您的封地呢?” 黄歇听罢李嫣嫣的话后,点了点头。 知道李嫣嫣此时说的,乃是实情。 不由对李嫣嫣道:“那以你之见,该怎么办呢?” 李嫣嫣大礼向黄歇参拜道: “夫君,现在我自己知道怀上身孕了,可是外人谁也不知道。我得到您的宠幸时间不长,如果凭您的尊贵地位,把我进献给楚王,楚王必定宠幸我。” “如果,我仰赖上天的保佑生个儿子,这就是您的儿子做了楚王,楚国全为您所有,这与您身遭意想不到的殃祸相比,哪样好呢?” 春申君黄歇闻听李嫣嫣的话后,简直是惊呆了。 但是仔细一琢磨,这个计策不是没用,而是很好用。 凭借自己的权势,做到这些并不是很难。 如果自己的儿子成为楚王,今后这个幅员数千里,人口上千万的楚国,可就是自己后代在掌握了。也可以说,这个国家,今后变形就是属于黄氏一族的了。 黄歇站了起来,亲自把李嫣嫣扶了起来。 看着李嫣嫣道:“你这个计策很好。但是,我们要做的隐秘一点,计划还要做的周详一点。你给夫君我说说,你怀孕的事情,还谁人知道?” “夫君,也没几个人。你府上的一个医师,还有我身旁侍候的几个侍女。” “很好,这些人,我来处理,你按我的想法去做就行了。” 春申君黄歇的目光闪过一丝寒芒,对李嫣嫣如此说道。 第二天,黄歇就把李园的妹妹送出家来,严密地安排在陈郢城内的一个住所内。 然后便进宫向楚王熊完,称说要把李园的妹妹,进献给楚王。 楚王熊完一看到李嫣嫣的容貌,也很是高兴。 当晚,楚王熊完就把送进宫来,李园的妹妹李嫣嫣,给宠幸了。 第二十三章 龃龉(上) 自去年纳卫国为藩国之后,姬康当时是有点犹豫的。 因为他知道,卫国成为燕国的藩国之后,许多国家都会对燕国有意见的。 最起码与卫国相邻的赵、魏两国,肯定是不会开心的。 但是,面对一个王室血缘相近,且主动投靠过来的卫国,姬康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就如几位阁相所言,如果燕国拒绝卫国的投靠之后,那么天下之人怎么看燕国?燕国又有什么资格,去扛起维护周室正统的大义呢? 故此,在这种情况下,姬康知道卫国成为燕国的藩国之后,麻烦事会很多。但是,自己也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只能接受。 可是,姬康没想到的是,麻烦会这么快的降临。 刚刚进入到二月,万物开始复苏。 在赵国都城邯郸王宫的一处宫殿之内,一场事关卫国命运的会议正在进行。 赵王丹此时把平原君赵胜,老将廉颇二人找来,商量着赵国未来的前途。 看着殿内就座的赵胜与廉颇二人,赵王丹深感凄凉。 想当初自己刚即位为赵王的时候,自己父王赵惠文王赵何,留给自己的赵国,可谓是人才济济,名臣名将满堂。 文臣有蔺相如、虞卿、赵胜、赵豹、苏代等人,武将有大将赵奢、廉颇、乐毅、庞煖,还有后来的田单等人。 十几年过去了,如今赵国可谓是将相凋零。文臣蔺相如、赵豹因病而去,虞卿与苏代也前往他国;武将中赵奢、乐毅、田单也都去世了。 在自己面前就座的,真正能被称为国之栋梁的,也只有殿内的这两位老人了。 而赵国在自己即位之后,在经历了长平与邯郸的两次大战之后,元气大伤。 赵王丹自己心中也清楚,赵国是在自己手中,国运由盛转衰的。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赵王丹现在也终于成熟起来,想努力把赵国重新振作起来。 “王叔、廉颇将军,我赵国在长平与邯郸过后,到如今元气尚未恢复。如今,燕国南下并吞了齐国,楚国北上占据了鲁、费两国。” “就连魏国也占据了韩国的管城、秦国的陶邑等地,努力增强魏国的国力。反观我赵国,这么多年来,国力却是有减无增,如之奈何?” 赵王丹看着平原君赵胜与老将廉颇二人,缓缓说道。 平原君赵胜与老将廉颇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也很是忧虑。 赵胜思索了一会后,对赵王丹建言道:“王上,目前来看,天下诸国兼并,以臣之见,已到了最后阶段。王上所忧,也是臣之所愁之事。” “不可讳言,我赵国在经历了长平与邯郸之战后,国力却是大衰。王上,但是我赵国的底蕴仍在,只要在经过几年,我赵国国力必然能够恢复过来。” 廉颇也站起,抱拳躬身对赵王丹道:“大王,刚才平原君所说极是。虽然我赵国这几年来,屡遭磨难,数次面临亡国之危,但是也都挺了过来。” “可见,我赵国是受上天眷顾的,就是那强大的秦国想亡我赵国,也是做不到的。只要我赵国君臣上下同心,末将以为,我赵国必然会恢复原先的强盛。” 赵王丹听罢赵胜与廉颇的话后,内心稍感欣慰。 站了起来,走到殿内挂着的地图旁,看着地图,久久无语。 赵胜与廉颇两人见此,也都来到了赵王丹的身后。 过了一会,赵王丹指着地图北端的燕国,感慨说道: “王叔、廉颇将军,现在燕国也已经真正崛起了呀!先王临去之时,给我赵国所定的国策:就是北并燕国、东进齐国。可是如今,齐国却被燕国给彻底占据了。” “而我赵国这么多年来,却与秦国在苦战不休。现在我赵国国力大损,秦国也元气大伤。反观燕、楚、魏三国,国力却是逐年增强。长期下去,我赵括堪忧呀!” 老将廉颇是个直性子,一听赵王丹如此说,唯恐赵国还坚持原来的北吞燕国的国策。 在赵王丹身后,躬身言道:“王上,当今燕国可以说是当世大国了。臣以为,燕国的国力已……已远远超过我赵国。如果我赵国还坚持原来的国策,恐怕不妥。” 平原君赵胜,也赶紧躬身对赵王丹道:“王上,彼一时,此一时也。当时先王在世之时,所制定的国策,并没有错。但是,现在燕国正如廉颇将军所言,亦然重新崛起。” “以燕国如今之国力,如果我王还想北上并吞燕国,我赵国肯定会得不偿失。再说,我赵国现在国力元气未复,也不宜大动兵戈。” 赵王丹听罢廉颇与赵胜的话后,转过身来。 对着二人长叹一声道:“王叔、廉颇将军,寡人没有想现在就与燕国发生纠葛。燕王康乃本王之外甥,两国关系如今也很友好。” “寡人之忧,在于我赵国的未来。寡人已经看透了,虽然天子已亡,但是天下还是会归于一统的。此乃天下之大势,不可更改。” “不说燕、楚、魏三国,就是秦国自邯郸之战后,也派出大军,欲重新夺回原先占据的我赵、魏、韩三国的国土,想尽快恢复国力。” “难道,我赵国就眼睁睁地看着各国,在增加各自国家的实力,而我赵国无动于衷么?如此的话,待过上几年,这天下还有我赵国的立足之地么?” 听罢赵王丹的话,赵胜与廉颇二人,心里都觉得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好。 平原君赵胜来到赵王丹的身旁,把目光也投向了墙上的地图。 看了好一会,伸出右手,指着北端的燕国道: “王上,现今燕国国力雄厚,我赵国不能与燕国兵戎相见。” 然后用手又点了点西边的秦国道: “西边的秦国,不用说,国力仍强过我赵国。我赵国此时,也不宜与秦国再发生争端。” 接着把手滑向了地图之上,赵国南边的韩国、魏国,又道: “韩国虽然实力弱小,但与秦国相邻,我赵国如果伐韩,马上就会受到秦国的攻伐;魏国国力虽弱于我赵国,但是仍不容小觑,去年魏楚发生的睢阳之战,就是明证。” 最后,赵胜的右手落到了地图之上,赵国东南之处的卫国,对赵王丹道: “王上,目前来看,我赵国如果想尽快恢复国力,只有并吞他国为最快。以上诸国,我赵国都不能取之,要取,也只有我赵国南端的卫国了。” “但是,去年卫国已成为燕国的藩国,如果我赵国伐之,燕国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如此,我赵国与燕国必然发生龃龉,这……这也对我赵国也十分不利呀!” 第二十四章 龃龉(下) 赵国说起来,也是很可悲的。 自赵武灵王以来,经过“胡服骑射”等改革之后,国力大增。 一度被认为是与秦国并立,世之两强之一, 但赵国的地理位置,却对赵国十分不利。 被世人称作的七强之国,有五个国家的疆土与赵国接壤。 在燕国并吞了齐国之后,更是大大压缩了赵国的发展空间。 当今的赵国,西有强秦,南有魏、韩两国,东与燕国接壤,北临匈奴的威胁。 赵国想动一下,确实是很困难的。 赵王丹的目光也注视着卫国,想了一会,转身对廉颇道: “廉颇将军,我赵军攻取卫国,不是很困难吧?” “启禀大王,我赵国拿下卫国,是不困难。但是,就如平原君刚才所言,卫国现在是燕国的藩国,我赵国如果拿下卫国,燕国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老将廉颇,躬身对赵王丹如此答道。 赵王丹扭头看向了身旁的平原君,对赵胜言道: “王叔,如果我赵国占据了卫国。可有办法,不让燕国对我赵国产生敌视么?” 平原君赵胜先摇了摇头,接着想了会,对赵王丹道:“大王,如今我赵国真的想占据卫国,必然会引起燕国的强烈反弹。臣有一策,不知道能行否?” 赵王丹一听赵胜如此说,赶紧对平原君道: “王叔,有何计策?快快道来。” 平原君赵胜躬身对赵王丹道: “王上,臣闻上月,魏国与秦国签订了友好盟约。我想,卫国做为燕国的藩国,与卫国相邻的魏国,必然会与我赵国一样,心中也不舒服吧!” 赵王丹点了点头,对平原君赵胜道: “魏国多年来,一直想并吞卫国。为笼络卫国,魏王圉把自己的女儿,都嫁给了卫君的弟弟卫南氏。现在看到卫国成为燕国的藩国,心中不舒服,那是自然的。” 赵胜笑了起来,对赵王丹继续道: “王上,既然魏国不舒服,肯定会有所行动的。我赵国只要派出使者,前往魏国。在魏王圉面前,只要表露支持魏国占据卫国的想法之后,那么魏国必然会有所行动的。” “如此一来,我赵国可静观燕、魏两国相争,不管燕国胜,还是魏国胜。我赵国就可以为卫国复国的名义,进驻到卫国。” “燕国胜,我赵国就协助燕国;魏国胜,我赵国就协助魏国。但是不管如何,我赵国都可分得卫国的半壁江山。而且我赵国如此做,其损失,也必然为最低。” 赵王丹听罢平原君赵胜的话后,眼睛都亮了。 连声对赵胜道:“善。王叔此计甚好,我赵国就如此去做,尽快派使者出使魏国吧。” 姬康此时,还真不知道赵国有如此的想法。 现在姬康内心,也确实不想再与中原各国发生任何摩擦。 魏王圉果然如平原君赵胜,分析的那样,对于卫国成为燕国的藩国,心中极其不爽。 魏国向来是把卫国当成是自己的属国的,不想让任何国家染指。 去年,在得知自己的女婿卫南氏出使燕国,主动把卫国奉送给燕国之后。 魏王圉在宫中是大发雷霆,摔了好多的东西。 在魏王圉的眼中看来,卫国如此做,就是彻底背叛了魏国,不可饶恕。 当时,魏王圉就想出兵卫国。 但是鉴于去年,魏国面临东西两线,与秦楚两国开战的处境,魏王圉也只能吞了这口气。 如今,魏、秦两国已经签订了盟约,魏国的西部已无战事。而在东部,魏国在睢阳之战中,也彻底击败了楚国。魏国的这些做为,又让魏王圉开始膨胀起来。 魏国无论如何,对于燕国还是有所顾虑的,但顾虑不是很大。 不要忘了,魏国在三家分晋之后,一度成为天下诸侯中的最强国。 在与燕国的屡次交锋中,可以说燕国都没有讨到任何的好处,被魏国屡屡击败。 在姬康的祖父武成王姬荤在位的时候,魏国还不远千里,派兵打过燕国。 虽然现在燕国并吞了齐国,魏国也认为这没什么了不起的。 在赵王丹派往的使者,还没到大梁的时候。 魏王圉与上卿周欣、令支等人,就已经开始商讨卫国的问题了。 “众卿,如今我魏国已经与秦国签订了条约,西部可以说短期之内,不会有战事了。而楚国在睢阳之战中,也被我魏国打败。韩国在管城之战后,也派人来向我魏国示好。” “唯有东边与我魏国相邻的卫国,对我魏国不敬,居然主动成为燕国的藩国。卫国如此做,让天下之人,都认为我魏国可欺也。” “寡人以为我魏国,必须要给这个卫国一点颜色看看,知道他卫国真正的靠山是我魏国,而不是燕国。” 魏王圉如此对周欣、令支等人说道。 上卿周欣一听,赶紧出来劝阻魏王圉道:“大王,不可呀!现在卫国虽小,但是已成为燕国的藩国。我魏国如果出兵,必然会得罪燕国。这样对我魏国,很是不好呀!” 上卿令支也对魏王圉道:“大王,我魏国这几年来,可谓是连年争战不断,军疲民乏。现在既然各国没有招惹我魏国,我魏国何必去招惹他国呢?” 魏王圉现在的自信心很高,对周欣与令支二人的建言,不以为意。 “众卿,当今天下乃大争之世,不争则亡呀!我魏国大前年刚收复的河东、安阳两郡,又被秦国夺取。我魏国对于秦国无奈,只能忍气吞声。” “但是,我魏国想发展、壮大,就必须另辟蹊径。卫国多年来一直臣服于我魏国,但是现在却改换门庭,投靠了燕国。” “这个燕国刚登基的燕王康,也太猖狂了。去年在燕国伐齐之时,还讨好于寡人,多次派人来我魏国,与我魏国结盟。” “但在占据了齐国之后,这个燕王康却过河拆桥,又把卫国纳为燕国的属国,从而毁我魏国的根基。这让我魏国如何面对天下诸国?寡人倒要看看,这个燕王康有多大的本事。” 姬康如果知道魏王圉是如此想法的话,必然觉得冤枉。 “我燕国没想主动纳卫国为藩国的,你女婿都亲自找上门来了,我能怎么办?” 上卿周欣一看,自家的君王伐卫的心思已定,劝不下魏王圉。 只能对魏王圉道:“大王,既然我王想谋取卫国,必须要有良策。能不与燕国产生纠纷,是最好的。大王,臣这里有一计,不知妥不妥当?” 魏王圉赶忙问周欣道:“周卿,有何良策,快快道来。” 周欣对魏王圉道:“大王,我魏国如果想吞并卫国,而不让天下之人说我魏国的不是。不如把卫君招到我魏国大梁来,劝其更换门庭,做为我魏国的藩国。” “卫国乃我魏国的邻国,我魏国让其卫君来我魏国,臣以为,卫君不敢不来。待卫君到了我魏国后,我王想让他怎么做,他就必然会怎么做的。” “如此一来,天下之人,谁也不能说我魏国的不是。就是燕国,也对我魏国无可奈何。此乃臣之所想,请王上定夺。” 上卿周欣的一番话,让魏王圉心花怒放。 想了片刻,魏王圉对周欣道:“周卿此计正合寡人之意,就按周卿此计来操作吧。” 第二十五章 应对(上) 二月中旬的蓟都,仍有点微寒。 但是春天的脚步,却不可阻挡的到来了。 这个时代、这个时节的蓟都,在姬康眼中是最为美好的。 没有前世的风沙,更不要说有什么污染之说了。 天空碧蓝,白云朵朵。 大街小巷中所栽种的桃树,都已经吐露出粉嫩的花芯;鹅黄色的柳枝也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就是徐徐的微风中,都带有一丝甜意。 整座城邑,都笼罩在了初春的绿色当中。 蓟宫内的亭、台、楼、阁前所栽种的玉兰花,都已经在阳光明媚下绽放。 午时刚过,在王宫大殿后方的亲和殿内,姬康正在批阅着几份奏折。 暖暖的阳光照在年轻君王的脸上,让姬康感到分外的惬意。 随着燕国纸张的普及,这几年内,整个燕国已经淘汰了笨重的简牍。 王宫中,原先的许多简牍,也被姬康下令整理出来,大部分捐赠给了在蓟都的襄平学院。蓟宫之内,只留下了少许重要的,仍不能对外公开的简牍。 在亲和殿内,去齐地采风归来的太史令高扬。 此时,也坐在亲和殿内一处靠窗的角落内,正在奋笔疾书。 高扬心中非常高兴,因为刚从齐地回来,就被姬康下了个指令,要求他会同襄平学院一批教员、学员,收集各种史料,开始编篡华夏远古到现在的史书。 这种事情,对于太史令高扬来说,可以说是自己的最爱了。 高扬现在还记得自家年轻君王,对他说的几句话: “太史令,我华夏一族文明源远流长。但是,自远古到现在,许多历史都没有文字描述。远的就不说了,近一点的来说,夏、商、周三朝几千年的历史,居然都出现了断层。” “这对我华夏文明来说,是个巨大的损失。如果再这样放任下去,恐怕过上许多年后,我华夏的后代们,都不知道我们华夏的前人,为这个民族做过什么了。” “就让我们现在开始,整理我们前人们,留给我们的各种史册简牍。把我们前人的历史,用完整的文字给记述下来,被并编入我们燕国的历史课本之中,流传万世吧!” 一句流传万世的话,让太史令高扬仿佛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 他深深知道,不要说远古的历史,就是夏、商、周这三个历史朝代的史书,如果编篡完成,做为主持编篡这本史书的自己,也必然会随这本史书,而名传万世。 现在燕国各郡县的官府,都已接到了姬康下达的诏令,收集散落在民间的各种简牍。这些收集上来的简牍,都被官府整理保管,开始陆陆续续向蓟都的襄平学院运送而来。 情报局黄勇,双手奉着几份情报局的密报,走进殿来。 黄勇躬身对姬康行礼道:“王上,情报局从大梁传来消息,赵王丹派使者前往大梁,密会魏王圉,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另外,赵国也有向卫国边境调兵的现象。” 说罢,黄勇把手中的几份情报亲手递给了姬康。 姬康逐一拿起黄勇递上来的情报,仔细看了起来。 看罢之后,姬康把手中的情报放了下来,眉头微皱,沉思起来。 过了一会,对黄勇道: “让我们在赵、魏两国的情报人员,随时密切注意赵、魏两国的朝堂,乃至两国的军队动向,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另外,给齐地的阁相鲁仲连,乃至大将王石、薄望三人去信,让他们调派军队,密切注意赵、魏两国军队的动向,等待寡人的诏令。” “诺。”黄勇抱拳应道。 待黄勇走后,姬康站了起来,来到殿前挂着的地图旁,看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姬康嘴里轻轻说了几句:“风雨欲来风满楼呀!” 在角落之处的太史令高扬,早尖着耳朵在听着。 闻听姬康此语,赶紧把姬康的这句话记述了下来。 自家君王的文采,真是太厉害了呀!在他身旁,经常能听到妙语呀! 姬康可没有太史令高扬的闲情雅致,各种念头,此时在自己的脑海中翻涌不停。 在殿内缓缓而行,徘徊了两圈之后,停了下来。 转身对身旁侍候的侍官令王从道: “你去到前面的军机阁把几位阁相叫来,另外,让宫卫军统领田光也参加此次会议。” “诺。” 侍官令王从不敢怠慢,赶忙应命低头走了出去。 过了一刻多,阁相剧相,粟腹、苏代、将渠、乃至田光,五人走了进来。 大将荣蚠,月初与昌国君乐间二人,到下面巡视去了,不在蓟都。 “拜见我王。” “众卿不必多礼,大家坐吧。” “多谢我王。” 待众人坐定后,姬康把黄勇送上来的几份情报,让侍官令王从递给众人传阅。 “这是情报局从魏国大梁与赵国邯郸城内,传回来的几份情报。你们传阅一下,看来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赵、魏两国想做什么呢?” 剧辛、粟腹等众人看完这几份情报之后,都不禁低头沉思起来。 片刻后,苏代站起躬身对姬康道:“王上,臣以为此番赵、魏两国的动静,必然与秦国相关。就在去年底,秦国暂缓了对韩、魏、赵三国的军事打击。” “而派使者出使赵、魏两国,欲与赵魏盟好。秦国这样做的目的,臣分析,目标必然是对我燕国。秦国看我燕国一统了齐地之后,必然会笼络各国,打压我燕国的。” 阁相将渠也站起来,对姬康言道: “王上,苏相所言极是。秦国看我燕国崛起,必然会采取行动的。我燕国虽然与赵、魏、楚三国鉴定了盟约,承诺互不侵犯。” “但是,现在中原各国谁真的会把盟约等会事呀!只要对本国有利,所签订的盟约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各国想撕毁就撕毁了。” 姬康听罢苏代与将渠二人的话后,看了下仍在沉思的剧辛与粟腹两人道: “剧相、粟相,你们二人也谈谈各自的想法吧,这赵、魏两国想干什么呢?” 粟腹站了起来,对姬康躬身道: “王上,刚才苏相与将相两人的话,提醒了微臣。臣以为,秦国现在打击的目标,确实放到了我燕国身上。此番,与临近诸国暂缓了兵事,就是冲着我燕国来的。” “臣以为,秦国这样做的目的,一则是想修养生息;二则是想挑拨与我相邻的中原诸国,敌视我燕国,想对我燕国不利。” 等粟腹讲完后,阁相剧辛也对姬康道: “王上,几位阁相的话,是有道理的。这几十年来,秦国连年发兵,攻打临近各国。在经历了邯郸之战后,秦国也可谓是元气大伤。” “秦国不是不想伐我燕国,而是他目前没有力量了。再说,秦国想伐我燕国、中间还隔着韩、魏、赵三国呢,秦国也无法越过这三国,来攻打我燕国。” “秦王嬴稷,去年派使者到赵、魏两国,无非是想借赵魏两国的力量,来削弱我燕国。只要让我燕国与赵、魏,乃至是南边的楚国,发生点事情。臣以为,就达到了秦国的目的。” 姬康听完众人的话后,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姬康睁开了双眼,缓缓对众人道: “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如今看来,秦国确实是把目标对准我燕国。去年在我燕国纳卫国魏藩国之后,不是从咸阳传回了消息,说秦王嬴稷在朝堂之上,大骂寡人与我燕国,并且想出兵伐我燕国的么!” 众人闻此,都笑了起来。 姬康也笑了几声,对众人接着说道: “秦王嬴稷看来对我燕国,现在是很忌惮的。但是,就如刚才众卿所言,秦国目前,想单独伐我燕国,他是做不到的,也没有这个能力。” “寡人以为,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燕国临近的几个国家,与我燕国发生龃龉,让我燕国,乃至各国都安生不下来,他秦国好坐山观虎斗呀!” 剧辛、粟腹等众人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姬康的意见。 第二十六章 应对(下) 姬康站起,在殿内又开始缓缓迈步而行。 来到亲和殿内一扇打开的窗户旁,驻足停下,看着殿外绽放的一朵一朵的玉兰花。 一丝花香,透过空气,萦绕在了姬康的鼻间。 我真的想静然安好,想让人们都过着平静的日子。 但是,这个该死的时代,这一点最为廉价要求,都不给自己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想了一会,姬康转过身来。 对着殿内的剧辛、粟腹等人说道: “众卿,我燕国去年伐齐之后,订下来的修养生息国策不变。目前,我燕国最为重要的事情,还是发展好自己,壮大我燕国的国力。” “寡人以为,不能随他国的想法而起舞。我们燕国的今年的总体发展目标不变,如果他国想犯我燕国,就跟我狠狠地打回去。” 说罢,年轻的君王来到墙前的地图旁,目光注视了燕国临近的国家。 剧辛、粟腹等人都知道,每天看地图,是自家年轻君王的最爱了。 当然,姬康自己目前还不知道,朝堂众臣对于自己“最爱”的揣摩。 众人全部站起,自觉立在了姬康的身后。 亲和殿内的这幅中原地图,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非常详细的。 地图上的城池、关、隘、道、水等标识的非常清楚,但是仍有许多残缺之处。 田光曾问过姬康:“王上,这地图上许多残缺的地方,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补全?” 当时姬康笑着对田光道:“这地图上残缺的地方要想补全,就要靠我们的大军了。” 姬康转过身来,看到众人如此,笑了起来。 年轻的君王把目光看向了,宫卫军统领田光,对其言道: “田光,你给寡人说说,如果赵、魏两国欲对我燕国不利。他们的目标是哪里?是我燕国的南部,还是齐地?” 众人都把目光看向了田光,知道自家君王如此说,本身就带着对田光的一丝考究在内。 田光愣了下,但马上反应过来。 对着姬康与几位阁相躬身一礼,来到了墙上挂着地图的旁边。 毫不犹豫,伸出右手指向了卫国。 “王上,不管是我燕国南部,还是齐地。目前没有一个国家,敢于随便侵入。如果这样的话,我燕国必会与其展开生死大战,不死不休,这是任何一个国家都承受不起的。” “臣以为如果赵、魏两国欲对我燕国不利,卫国是赵魏两国最好的“抓手”。卫国弱小,只是我燕国的藩国,不是我燕国的本土。动了卫国,可以避开与我燕国正面对决。” “再说,我燕国在占据齐地之后,把河西之地让与了赵国。目前卫国与我燕国,并不接壤。如果他国占据了卫国,我燕国也鞭长莫及,不可能马上派兵援助卫国。” “他们以为,纵使卫国被赵魏两国占据,我燕国也只可能派人前去交涉,不可能派大军与他国交战。因为为卫国而与他国交战,不符合我燕国的利益。” 听完田光的话后,姬康很是欣慰。 田光在这个年纪,有如此眼光,已经很了不起了。 姬康看了下剧辛等人,笑着对众人道: “众卿,田光的建言,尔等可否同意?” 剧辛、粟腹、苏代、将渠四人相互看看,都笑了起来。 剧辛站出,对姬康道:“王上,刚才田光将军的建言,臣是赞同的。臣也以为如果他国欲对我燕国不利,必然会针对卫国,而不是我燕国本土。” 粟腹、苏代、将渠三人也站出来,躬身对姬康道: “剧相与田光将军所言极是,臣等附议。” 年轻的君王,点了点头,对众人道: “看来在纳卫国成为我燕国的藩国之时,原来我们君臣的顾虑是对的。他国想试探我燕国的反应,必然会从卫国开始,而不是我燕国本土。” “对于此等状况,我燕国也要早做准备。寡人已经让黄勇传信给齐地的鲁相,大将王石与薄望了,让他们密切关注卫国旁边赵、魏两国的动向。” “卫国是我燕国的藩国,不是我燕国的本土。具体情形如何,最终还是要看卫君自己最后的决定。寡人只希望,不要到最后,闹的不可开交。” “至于我燕国,还是坚持去年所制定的国策,今年静而发展,以待时机。为此,寡人决定,在今年秋季来临之际,在蓟都检阅一下我军,以震慑诸国。” “日子,就定到今年九月底十月初吧。那个时候,我燕国的秋收已基本结束,天气也不错。寡人把这次检阅军队,称之为“阅兵”。我燕国要让天下诸国看看,我燕军的真正实力。” 众人听罢姬康的话后,都一起面带惊奇之色,一起对姬康道: “王上,阅兵?” 姬康看了看众人脸上的表情,慎重、慢慢地说道: “是的,阅兵。此次阅兵,我燕国各兵种,全部列出,包括海军。寡人会拟个简单的流程,具体的就让高阳君荣蚠、昌国君乐间回来主持。” “你们几位阁相,也要参与进来,给予协助。此次阅兵,是我燕国第一次的大规模的阅兵,人数控制在一万人左右。” “此番阅兵,我们燕国要达到两个目的。对内,要做到鼓舞我燕国民心士气的目的;对外,要达到震慑天下各国的目的,让他们不要有丝毫动我燕国的念头。” 众人听完姬康的话后,都明白过来。 一起躬身对姬康道:“臣等遵诏。” 荣蚠的高阳君爵位在燕国伐齐之后,以被姬康给恢复了。 据闻,在荣蚠的高阳君爵位恢复的诏令下达之后,荣蚠的老妻与家人们是抱头大哭。 等待众人告辞走出亲和殿后,姬康坐在桌前,不知怎么又想起了许多事情。 至此乱世,姬康深深知道,一统天下不是靠威慑他国,就能做到的。 华夏的一统,必然得靠一次次的战争,来最终解决。 战争是残酷的,却是统一的唯一渠道。 妄想用不战而屈人之兵获得胜利,那只是一个幻想。 任何时候,战争发起慎之又慎。普通性的、小规模的战役就不说了,但是关键性的,尤其灭国之战,必须要确保胜利,一次都不能够失败。 做为燕国统治阶层的的最高统治者,自己必须有着清醒的认识。 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自己只有大步朝前,绝对不能回头。 一个国家的国运,在顺应天道的同时,也必须遵循人道。 天道无情,而人道有情。 国运只有扎根于自己民众这块沃土之上,方乃是有根之木,有源之水。 想到这些,姬康有了一丝明悟。 眼角带笑,又开始批阅起桌上的文书。 刚刚批阅了几份文书,一个侍官进来,躬身对姬康道: “启禀王上,已到晚膳时间了。王后让来询问一下,看王上什么时候回去?” 姬康闻听,对这个进来的侍官道: “你回去告诉王后,就说寡人稍带片刻,就回去与她们一起用膳。” “诺。” 每天晚上,与母亲姬赵氏、粟雅、清竹、清梅以及三个小不点一起吃饭,是姬康现在特别喜欢之处。做为君王,这也是姬康难得感到温馨的时候。 姬康手中的这份公文,是兴东郡郡守提交上来的。 说的是在兴东郡几处地方,发现了煤田与金、银、铜、铁矿藏的事情,并且提到,在兴东郡库页岛的北端,发现了一种易燃的黑色糊状燃料,不知为何物? 姬康轻轻感叹了一声,石油终于被发现了! 不过要想真正提炼出汽油、柴油、煤油等物来,恐怕时日长的很。 但是,就从现在开始进行吧! 在这封文书上,姬康提笔批示道: “着工部会同襄平学院格物学院派人,对该物进行研究。” 想了下,继续在后面批示道:“可以提炼该物,该物起名为石油,” 批示完这份兴东郡的文书之后,姬康放下了手中的笔。 突然想到,也不知道秦舞阳他们的那个发动起项目,如今进行的如何了? 第二十七章 匈奴异动(上) 三月,北部的草原也进入了春天,整个北部大地也开始喧哗起来。 自十多年前,北方最为强大的两个游牧国家——匈奴、东胡,先后派大军入侵中原的燕、赵两国,皆损失惨重、铩羽而归之后。 整个草原之地,攻入中原长城之南的声音,一下子平静下来。 所有草原部落的上层,都明白了一件事情。不要看中原各国厮杀激烈,但是,依靠他们的实力,想踏入长城南端的中原大地,门都没有。 与匈奴、东胡相邻的燕、赵、秦三国,无疑是中原大地之上,实力最为强大的三个国家。 几百年来,在与这三国国家交战中,草原部落从来没有占据任何的便宜,反而屡屡被这三国蚕食了不少草原之地。 在这种情况下,匈奴、东胡等草原国家,都采取了与中原通商和好的国策。 再接近秦、赵、燕三国的边陲之地,也开始建立起来了一些城镇。 这些城镇,充当着与中原三国相互贸易通商的城所。 草原上的等级观念比起现在的中原各国,更加森严。 在姬康看来,就是还还处于奴隶制时期。 部落贵族一个个都坐拥着豪华的大帐,手下好马、奴仆成群,每天都有着美酒、肉食享受,过着奢华无度的日子。而各部落下面的牧民们,则只能靠放牧勉强生活。 草原各部落之间,也经常相互杀伐掠夺。 草原随大,但是与中原各国比较,贫穷是草原各个部落的真实写照。 在与燕国接邻面积最大的国家是东胡,匈奴只有在上谷郡与燕国接壤。 在这十多年里,因为匈奴与东胡两国,都没有再敢入侵燕国,燕国与匈奴、东胡的贸易互通,也开始逐年繁茂起来。 与燕国相邻的匈奴、东胡的众多部落,在燕国击杀了东胡原单于忽必答后,这些与燕国接壤的草原部落,再也丝毫没有对燕国进行“打谷草”的行为。 这十多年来,这些草原部落还算安分守己。 这些草原部落用自己的马、牛、羊等牲畜,来与燕国交换粮食、盐巴、布匹等商品。 日子相对于北方的兄弟部落而言,要好上许多,也富裕许多。 虽然仍垂涎燕国的繁华富庶,但是没有一个部落敢于随便侵犯燕国。 因为南方那个击杀了东胡单于的王,现在是燕国的真正主宰。 他明确地告知草原各部落,敢杀燕民一人,敢让一个燕人为奴,只要让燕国得悉,燕国就要把这个部落彻底毁灭,不留一人。 而年龄才十九岁的燕王康,在这些草原部落的描绘中,已经变成一个面目狰狞,要日日吃掉三个人心的恶魔。 中原各国的民众,大多信奉着自家的祖宗,乃至传说中的昊天大帝等神灵。 草原各部落则信仰着长生天,信仰着各自部落的图腾。 春天的来临,燕国商家与北方部落通商贸易活动,也一下子增长起来。 不管是匈奴,还是东胡。两国的王庭都下令,各部落不得干扰与中原的经商。 从燕国出发,前往北方草原经商,也是要冒着一点风险的。 毕竟草原之上,也有着众多的马贼。 草原之上民风彪悍,普通牧民日子贫寒,最不吝啬的就是自己的性命。 只要组织下来,这些牧民马上就可变成骑马带弓的马贼。 草原之上,不缺少马、牛、羊,更不缺少兽皮,草药。缺少的就是来自中原的粮食、盐巴、布匹,还有让许多草原贵族喜欢的美酒、茶叶、瓷器等。 而燕国现在最不缺少的就是粮食、盐巴、布匹、美酒、瓷器等这些东西了,在官方的允许和组织之下,燕国商部下面管辖的各个商会,也组织起商队往来于草原部落之间。 在人们不熟知的商业领域内,燕国官方已经进行了统合。对外贸易的各个商队,可以说都带有官方的特色。 只是这些商队,对此都秘而不宣罢了。 从燕国带着普通民众日常生活所需的东西,到草原各部落换取他们特色的物品。一来一去之间,商品利润最少都是数倍或十倍以上,可谓是丰厚异常。 在边境的商贸城镇之间交易,利润就少了很多。 要想获得更高的利润,就必须到草原深处。 从燕国出发前往草原深处的商队,明显与秦、赵等中原各国不同,每一只商队,都有百多人装备精良的护卫,以防备各种意外的发生。 前往匈奴的茂盛商行,就是燕国允许与匈奴贸易往来的商行之一。 茂盛商行的总部设在襄平,创建于八九年前。 每年都会前往匈奴,往返数次。 茂盛商行的东家也很神秘,就是在襄平城的民众,也不知道是何人。 在草原上行走的这只茂盛商行的商队,是从燕国上谷郡造阳城的分部出发,前往匈奴的途中,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 目的地,是匈奴王庭所在头曼城(今内蒙乌拉特中旗德岭山一带)。 三月的草原,虽然亦然有点严寒,但是已经阻挡了春天的气息了。 天高地阔,水草丰美,让人看上去也很是陶醉。 商队护卫中一个十八九年轻的护卫,在马上指着天上翱翔的苍鹰。 对旁边一个年长一点的护卫道:“吴永大哥,这草原上的苍鹰,也不知道害怕,面对我们这二百多人的商队,居然还想扑食。它就不怕没命了么?” 这位被称呼为吴大哥的护卫,则笑着对这位年轻的护卫道:“刘丰,草原上的苍鹰就是如此。你再出来两趟,就对此不稀罕了。” 这名被称刘丰的年轻护卫,则凑到吴永面前,小声道: “吴永大哥,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刚毕业,没有赶上攻伐齐地。反而被分到了商部,成为了一个少尉护卫长。这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 吴永瞪了刘丰一眼,看了下不远处商队中间一辆厢车,悄声对刘丰言道: “你去年刚毕业,你懂什么?我们的责任也很重大的。此番前往匈奴王庭,我们的责任的很重大的。有些事情,你过后就明白了。不要在这里瞎说,让人听见,就你不好。” 第二十八章 匈奴异动(下) 刘丰一听,讪讪地对吴永道: “吴永大哥,这些话我没有瞎在外面讲,只对你这位学长说说,遵守军纪我还是能做到的,你放心吧!也不知道,匈奴的王庭头曼城,怎么样?” 吴永溺爱地看着自己的小学弟,摇了摇头,对刘丰道: “头曼城么?还算可以吧!我们马上就要到了,等会你就可以看到了。” 前往匈奴王庭头曼城的旅途之中,众人基本上没事什么事情,也都喜欢唠嗑。 刚才被吴永所看的厢车内,一幅商人打扮的,负责匈奴情报工作的田加。 闭目正在想着许多事情。 此番,这只商队前往匈奴王庭,除经商贸易之外,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搜集匈奴王庭的情报,尤其是匈奴王头曼的各种情报。 田加深深知道,自家的君王燕王康,对于匈奴方面的情报,可谓是十分重视的。 尤其,是对于这位前年刚即位的匈奴单于——头曼,非常的看重。 头曼刚即位之后,就开始仿效中原各国,尤其是燕国,对于原先散乱的草原各部落,进行了大刀阔斧地进行了改革。 虽然没有中原各国那么精细,但是也在王庭设置了许多官职。 头曼的短短数月的燕国之行,对于头曼来说是,收获很多。 燕国有三都,头曼即位也设置了三个王庭。 一是单于庭,他直辖的地区在匈奴中部,也就是头曼城为中心的地区;二是左贤王庭,他直辖的地区在匈奴东部;三是右贤王庭,他直辖的地区在匈奴西部。 单于头曼总揽军政大权,单于和左、右贤王,各在自己的辖区内组织军队并实行统治,左、右贤王是匈奴政权东西两个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 匈奴人效仿燕国,以左为上。 因此,单于之下以左贤王为贵,因此权利和地位要比右贤王高。 左、右贤王之下是左、右谷蠡王,左、右谷蠡王亦各建官僚机构于其所辖牧地。 谷蠡王之下则有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胥等候等二十四长,他们被称为“万骑”。 二十四个万骑之下各设千长(千骑长)、百长(百骑长)、什长(什骑长),郫小王、相、封都尉等官,这些都尉、当户等也是带兵官他们各以权力优劣、部队多少分高下。 并参照周朝官方的文字“雅语”字体,进行修改。 准备编篡一套规范的,匈奴人自己的文字,并建立匈奴人自己的律法与规章制度。 前年刚刚即位,就在阴山南麓的匈奴王庭所在之地,在原有王庭的基础上,用了大量的人力,修筑了匈奴的王庭,并用自己的名字起名,于去年正式完工。 在燕国蓟宫的亲和殿内,就挂有这座匈奴王庭的地形图。 匈奴的改革与建立王庭的消息,去年传回蓟都。 燕国众臣,包括几位阁相都不以为然,但是姬康却吃惊非小。 姬康对于北方草原的游牧各部落,态度是非常明确的。 你们这些游牧贵族,就应该剥削内手下的牧民,就应该每天醉生梦死,就应该每天奢淫无度,就应该每天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但是绝对不允许出现一个,有自己文字、有自己的律法和规章制度的匈奴王庭。 怪不得前世,这个匈奴能成为中原王朝的大敌! 目前看来,匈奴东部的东胡、西部的月氏等国,势力还大于匈奴。 但姬康敢肯定,这个匈奴如此做法,马上就会成为中原民族的生死大敌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厢车内的田加,突然听到车外的一阵喧哗声。 田加掀开车帘,走了出来。 看到商队内的人,都指着前方的一座大城,指指点点。 匈奴国的王庭所在地,头曼城到了。 极目望去,头曼城位于前往一座孤山的山顶之处,高高耸立。 这座匈奴王庭,依山而建。 城邑建筑的并没有象中原的城池,那样周正规则,城墙全为石块构建。 其实田加知道,这座匈奴王庭的城邑周长近六千米,占地有三千多亩。 可以说的上,是气势雄伟,威严壮观。 头曼城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 城北是辽阔的草原,西邻海流图河,北临阿祁河,水源充足。 南有巍峨的阴山山脉为屏障,城东有缓坡地带便于马队出行。 从头曼城,出入阴山有险峻的芦草沟关塞。 尤其重要的是,从芦草沟关关塞南下,就是月氏国占据的富饶的河套平原。 名义上是商队护卫长的吴永,实际上是燕国准校官职的骑兵军官,也是此行田加的副职。 此时看到田加从车内出来,吴永跳下马背,来到田加的身旁。 “东家,这座城池在草原之地,可谓是险峻呀!” 田加对吴永点了点头,指着前方的这座城邑道:“这里有山、有水、有草原、沟壑崎岖,便于大军安营扎寨。尤其是这座城邑的地理位置,简直是太好了呀!” 吴永自然明白田加意有所指,笑着道:“这座城池太重要了。” 说完,与田加相视一顾,二人都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田加与吴永二人,看到一队匈奴的骑兵,纵马而来。 做为骑兵军官的吴永一看到这对骑兵,就知道乃是精锐之师。 匈奴的骑兵虽然没有配备马鞍、马镫,但是在马上却非常沉稳。 田加看到前方率队之人的装备,知道这人是个百户,年纪不到三十岁。 这队匈奴骑兵来到商队的面前,一声令下,全部驻马。 吴永见此,心中更是一凛。 率领着这只骑兵的百户上前,大喊道:“你们这只商队带了什么?” 商队之中自有精通匈奴人的翻译,上前交涉。 “启禀百户,我们这只商队带了盐巴、布匹、还有稍许粮食,准备“献给”尊敬的单于。” 这里所说的“献给”,其实就是交易了,是中原商队对于匈奴的尊敬说法。 一听说有这些东西,这位百户大笑起来: “好。我匈奴大军就有北上,尔等所带之物,正乃我大军所需。我们单于,会给予你们一个好价钱的。” 第二十九章 变局(上) 田光与吴永二人,听这个百户这么一说,心中皆吃了一惊。 不知道匈奴,此番要兵伐何处? 前方的翻译扭头看了下田光,看到田光对自己使了个眼色。 马上从怀中掏出一兜子铜钱,递给了这个百户。 笑着对这个匈奴的百户道:“将军辛苦了,我茂盛商行在贵国经商,已经行之多年了。才乃本商队的一点小小心意,请将军笑纳。” 燕国如今所铸造的钱,因质量与成色过硬,早已经成为中原各国,以及草原各部落的流通货币,这也是目前燕国财政来源之一。 这个匈奴百户用手掂了掂手中的布兜,知道给的钱不少。 把这个装满铜钱的布兜,随手放进了怀里。 哈哈大笑起来,对这个翻译道:“行了,尔等进城前去交易去吧。” 然后,扭头对身后自己率领的骑兵大喊道:“走,回城,喝酒去。” 说罢,策马转身率领着自己的这队匈奴骑兵,向头曼城驰去。 等这队匈奴骑兵走远之后,吴永转身看向了田光:“东家,看来匈奴是要动兵了呀!” 田光目视前方,对吴永道: “我等先进城,搞清楚匈奴此番要兵伐何处?马上禀告我王。匈奴大军看来不是南下,要大军汇聚之地,应该是在我等的东边。” 做为匈奴王庭所在的头曼城,城外与中原城池一样,设有一条宽大的护城河。 城内没有什么土木建筑,只有一座座的毡包。 在城邑的中心,则有一座直径三十多米的大帐,就是单于头曼的王庭所在。 田光的判断是相当准确的,此番匈奴单于头曼,并没有准备南下进犯中原。 此时,在头曼城内的王庭大帐之内。二十多岁的头曼单于,正召见匈奴左、右贤王等王庭众臣,以及前来的各部落首领,商量此番出兵的诸多的事宜。 大帐的前面戒备森严,周围代表着各部门的各色旗帜,迎风招展。 帐外,不时有一队队的匈奴精骑,奔驰而过。 坐在大帐中间的头曼,用目光扫了下帐内的匈奴众臣,对众人说道: “左右贤王、以及各部首领们,这十多年来,大家都闷坏了吧!” 帐内的匈奴群臣与各部落首领,听自己的单于如此言道,都哈哈大笑起来。 头曼也笑了起来,把手一摆,帐内顿时安静下来。 “我们匈奴是狼的子孙,中原有句话:“狼行千里吃肉。”我们狼的后代,就应该行走四方。现在,我们的王庭头曼城已修建好了,我们也应该动一动了。” 帐内的匈奴众臣与各部落首领,都露出了兴奋的目光。 一个部落首领站起来,右手抚胸,弯腰对头曼道: “尊贵的单于,我匈奴各部落早盼我王,率领着你的子民征伐四方了。不知道单于,此番要征伐何处呢?是南方富得流油的中原之地么?” 头曼摇了摇头,对这个部落首领道: “黎木达,自十年前,老单于率领我匈奴大军南下中原之地,损失了数万我草原的勇士。本单于知道,你部落折损了数千勇士,想要报仇。” “但是,我匈奴大军想越过南方中原的长城,攻打与我匈奴接壤的秦、赵、燕三个中原之国,目前还是做不到的。” 说到这里,头曼感慨地说道:“前几年,我去了燕国。没有去燕国的都城,就是在燕国的边郡上谷郡待了两月,发现燕国的军力,如今也不是我匈奴可以拿下的。” “我也想率领你们杀进长城,入住中原。但是,据我了解,与我匈奴相邻的秦、赵、燕三国,是中原各国中最为强大的国家。说句实话,我们如今还打不过这三个国家的。” 黎木达闻此,心中有点失望,对头曼道: “尊贵的大单于,那么此番我军是准备讨伐哪里呢?” 头曼大笑起来,站了起来,走到大帐内挂着的一幅,用兽皮所做的简陋地图旁。 指着这幅地图的北部,对帐内的众臣与各部落首领道: “我的臣子们,据我所知,中原的天子现在已经死了。中原的各个国家也在相互争夺、兼并,这是长生天给予我匈奴崛起的最好机会。” “此番我匈奴大军,不是南下进入中原,也不是攻打与我匈奴实力相等的月氏与东胡。而是北上占领北部的丁零、浑庾、屈射、鬲昆、薪犁等部落小国。” “我的臣子们,我匈奴想要入住中原,不是现在,而是要统一草原各国各部落,不断壮大我匈奴的实力。等我们的拿下了这些北方的小国,我们的实力就远远大过了月氏与东胡。” “这个时候,我们再攻打月氏与东边的东胡,就能统一了这广袤的草原。待那时,就是我匈奴大军的骑兵,攻进长城南端的中原之地的时候了。” “我们匈奴今后也要向南方中原各国学习,学习他们的谋略,要先易后难。这草原是我们匈奴的,南方繁华富庶的土地将来也是我们的。我的臣子们,你们现在明白了么?” 大帐之内的匈奴众臣与各部落首领,一起站起,抚胸躬身对头曼道: “谨遵大单于之令。” 来到头曼城的田光,利用经商,开始探查匈奴此番出兵的讯息。 没两日,吴永向田光禀报道: “东家,现在已经探明大批的匈奴大军,已经开始向头曼城北部的草原汇聚。此番匈奴大军,果然如东家所言,不是南下,而是要北上,占领北部的丁零、浑庾、屈射、鬲昆、薪犁等部落小国。” 田光眉头紧锁,问吴永道:“匈奴人聚集了多少军队?” 吴永赶忙回道:“号称是三十万大军,但实际是十万大军。” 田光冷笑两声,对吴永道:“现在的这个头曼单于,果然没有出我王所料,狼子野心。前两年还跑到我燕国,亲自去探查我燕国的虚实。” “我王亲自说过,这个匈奴,今后绝对是我燕国的大敌。我等尽速把此讯息,派人转回蓟都,告知我王吧。” “诺。”吴永躬身应道。 第三十章 变局(下) 就在匈奴准备攻打北方的诸多小国之时,中原的魏、赵两国,此时也有了行动。 魏王圉接受了上卿周欣的建议,派使者前往卫国,想让卫国国君卫公期来魏。 卫国的国君——卫公期,接见了魏国的使者后,知道魏王圉对自己不怀好意,就用有事情为由,婉言谢绝了魏王圉的建议。 这下可把魏王圉给气坏了,把上卿周欣找来商量此事。 杀气腾腾地对周欣道:“周卿,你说这个卫国国君,现在仗着燕国的势力,不把寡人放在眼里,居然不愿意来我卫国。寡人想出兵伐之,可否?” 周欣看到魏王圉主意已定,知道这个时候也不能过分阻拦。 就躬身对魏王圉道:“大王,如今燕国势大。卫国就如我王所言,仗燕国之势,而不把我卫国放在眼里。但是我魏国如果单独派兵伐卫,也不是很妥。” 魏王圉听完周欣的话后,非常生气地对周欣道: “周卿,按你所说,此番我魏国就忍气吞声么?” 周欣赶紧躬身,对魏王圉回道: “王上,非也。前番赵国派使者来我魏国,看其是想与我魏国结盟,共同征伐卫国。我魏国如果想出兵卫国,可派使者前往赵国答应赵王丹的要求。” “这样以来,就是燕国想干涉卫国之事,也有赵国帮我魏国。如此,我魏国不至于单独面对燕国。就是燕王康心中愤怒,他燕国对于我魏国也不可奈何。” 魏王圉想了想,知道周欣的此计可行。 笑着对周欣道:“周卿此言甚是,就按此策进行吧。” 卫国这个国家,在周武王分封之时,可以说比燕国强多了,分了个好地方。 燕国始祖召公与卫国的始祖康叔,虽然都为周武王的亲弟弟。 但是卫国的始祖康叔,年龄比召公还小,也不在周朝朝堂管事。 燕国的始祖燕召公,当时在周朝的权力很大。为了周朝的安定,主动挑起了重担,要求分封到中原的北疆,以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对中原之地的侵犯。 但是卫国的始祖卫康叔,则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则被周武王分封到商朝的都城朝歌(今河南鹤壁市一带)之地。这片地方可谓是当时中原,最为富庶的膏腴之地。 卫国在西周时期,日子过得比燕国好多了,一度成为周朝各诸侯国中的大国。 卫康叔遵守周公、召公的教诲,“启以商政,疆以周索”,利用商人政治来贯彻周法,治理得很成功,卫国成为屏蕃周朝的重要支柱。 但是进入到东周之后,卫康叔的子孙很不争气,卫国也逐渐衰败下来。 在卫懿公时期,荒淫奢侈的卫懿公被狄人所杀,卫也失国,仅剩五千遗民在宋国、郑国等国的资助下寄居于曹国(今山东定陶),卫国子民也迁于曹地。 卫国的都城也连续数迁,先是从朝歌之地迁都于楚丘(今河南滑县卫国故城遗址),又从楚丘迁移到现在的帝丘(今河南濮阳)。 到了现在,中原各国兼并频繁,卫国没有被列强吞并,只能说运气好。在众多曾经声名赫赫的诸侯国,纷纷被灭国的这个时代,卫国却奇迹般地躲过无数次灾难。 卫国现在,之所以要主动成为燕国的藩国。是因为他知道,此番卫国已经被周边的赵、魏两国给盯上了,不得不为。 魏国的使者来到赵国都城邯郸之后,面见了赵王丹。 赵王丹知道了魏国使者的来意之后,就把平原君赵胜找来,询问对策。 “王叔,此番魏王圉派使者来我赵国,言下之意,是想与我赵国结盟,共同攻伐卫国,平分卫国,我赵国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平原君赵胜,沉思了片刻,躬身对赵王丹道: “王上,魏国看来是想并吞卫国了,这是想拉我赵国一起下水呀!现在的卫国可是燕国的藩国。如果我们答应了魏国的要求,必会得罪于燕国。” “王上,此前我王与微臣与廉颇将军商量,是要让魏国得罪燕国,观其后效。但是,如果现在我赵国答应了魏国的要求,平分了卫国,燕国必然首先迁怒于我赵国。” “如此以来,我赵国弄不好,首先要承受燕国的怒火。王上,我赵国可是与燕国全面接壤的呀!再重蹈覆辙上党的事情了,请王上三思。” 平原君赵胜的一番话,一下子把赵王丹给彻底惊醒。 是呀!当初就是为了上党地区,得罪了秦国,最终导致了长平之战的惨剧。 让赵国到了现在,都没有彻底恢复元气。 如果此番真的与魏国结盟,平分了卫国。燕国弄不好,不去讨伐魏国,而是要派大军南下攻打赵国了。赵国可能就如平原君赵胜所言,又会再一次面临长平之战的状况。 赵王丹点了点图,对平原君赵胜道: “王叔,那么我赵国该如何面对卫国的情形呢?” 赵胜想了会,对赵王丹道:“王上,臣想我赵国还是应该坚持日前所定之对策,那就是静观其变。我王可以与魏国结盟,但不要答应与魏国一同出兵卫国。” “目前看来,魏国伐卫的决心已下,但卫国乃燕国的藩国,魏国占领卫国,必然会激怒燕国。我赵国还是看燕、魏两国相争,再最后做决定吧。” 赵王丹听罢平原君赵胜的话后,笑了起来:“王叔,就如此处理吧。” 随后,赵王丹就接见了魏国的使者,答应了与魏国的结盟。 但是,没有答应会同魏国共同出兵卫国。 赵王丹对魏国的使者道:“汝回去告知魏王,我赵国对卫国没有什么想法。如果魏王圉想占领卫国,我赵国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魏国的使者回到大梁之后,把赵王丹的态度告诉了魏王圉。 一来一去,时间已经到了三月底了。 魏王圉在朝堂之上,对众臣道: “既然,这个赵王丹不想要卫国的城邑,那么寡人就把卫国笑纳了吧。” 四月初,魏王圉下诏,命令魏国将领晋随率军十万,准备攻伐卫国。 第三十一章 卫事(上) 姬康元年,四月初,蓟宫亲和殿后殿。 姬康正在批阅文书的时候,侍官令王从进来对姬康禀报: “启禀王上,情报局局长黄勇觐见,说有事要禀报王上。” 姬康抬起头来,对王从道:“让黄勇局长进来吧。” “诺。” 不一会,情报局局长黄勇走进殿来,躬身对姬康道:“参见我王。” 姬康把手一摆,对黄勇道:“黄局长坐吧,无须多礼。” “多谢我王。” 黄勇坐定后,从随身的皮包之内,掏出几份情报,向姬康禀报道: “启禀王上,田加从头曼城传来讯息,说匈奴汇聚十万大军于头曼城,准备北上攻伐匈奴西北以及北部的几个部落小国。田加现在仍在头曼城,密切注意匈奴大军的动向。” “另外,这几份文书是中原各国朝堂的动向,最为要紧的是,魏国正在卫国的边境也正在汇聚大军,看来是准备占领卫国。” 说罢,黄勇把取出的这几份文书,双手放到了姬康的桌上。 姬康拿起黄勇放案桌上的几份文书,仔细看了起来。 殿内一片安静。 姬康看罢黄勇送来的几份情报之后,眉头微皱,站起身来,来到墙前的地图旁。 黄勇与侍官令王从二人,看到自君王的目光,注视在了地图北方的匈奴王庭,头曼城所在之地。并且发现姬康张开大拇指与中指,在大概测算上谷郡与头曼城的距离。 过了一会,黄勇与王从二人,听到姬康自言自语道:“大概一千五六百里地呀!” 紧接着,姬康的目光又注视到地图上魏、卫两国的边境线上。 “侍官令,你去军机阁让几位阁相来亲和殿。” “诺。”侍官令王从躬身应道。 等到王从走后,姬康又看了一会地图,转过身来。 对黄勇嘱咐道:“黄局长,你让我在魏、卫两国的情报人员,密切注意魏、卫两国的动向,一有消息马上尽快禀报。” 黄勇赶忙站起,躬身领命道:“诺。臣这就下去安排。” 这个时候,剧辛、粟腹、苏代、将渠四位阁相,已经正在侍官令王从的陪同下,走进殿内。四人与正走出殿门的黄勇,分别点头致意了下。 姬康见到几位阁相进来,摆摆手,制止了四位阁相的参见。 等剧辛等四位阁相坐定之后,姬康回到桌旁坐下。 “众卿,这是黄勇局长刚送进来的几份情报,你们几位传阅下吧。看来今年,我燕国的周边很是热闹呀!” 姬康对着剧辛等四位阁相,淡淡地说道。 剧辛等人传阅完黄勇送来的几份情报后,都不禁沉思起来。 姬康也没有催促,坐在桌旁,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两口水。 阁相苏代站起身来,首先谈起自己的看法: “王上,匈奴单于率军北上讨伐北方的几个部落之国,这个目前暂时对我燕国影响不大。关键的是,魏国欲兴兵伐我藩国卫国,我燕国就要密切关注了。” 将渠也对姬康言道:“王上,刚才苏相所言极是,以臣之见,匈奴兴兵北上,我燕国可静观其变。但魏国要入侵卫国,我燕国不能坐视不理呀!” 姬康听罢苏代与将渠二人的话后,心中暗暗叹了一声。 现在中原各国朝堂,包括燕国在内,对于匈奴的态度都不是很在意。以为这个匈奴对于中原各国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胁,不用多加理会。 只有姬康深深知道,这个头曼单于很是了得,登基两三载来,就建王城,立律法。此番更是率军北上,已经开始进行北方游牧各国的统一之战。 如果按姬康前世的记忆,不出意外的话,十几年之后,北方的所有游牧民族就要归于一统,一个史无前例的大一统的草原帝国,就要在中原大地的北方崛起。 但是,中原各国现在仍处于分裂的状态,陷于内战。与匈奴接壤的燕、赵、秦三国都腾不出手来,干预北方草原的兼并战争。 姬康没有多说,看了下没有发言的剧辛与粟腹两位阁相,对二人道: “剧相、粟相,你二人也谈谈各自的想法吧!” 粟腹站了起来,躬身对姬康道:“王上,从情报局传回的情报来看,魏国肯定是要对卫国有所图谋。但是,我燕国不能操之过急,应静观其变。” 剧辛对姬康言道:“王上,刚才几位的阁相意见,臣是赞同的。魏国肯定是要图谋卫国的,这个不用质疑。但是,现在局势尚不明朗,我燕国不可大动干戈。” “卫国毕竟只是我燕国的藩国,我燕国肯定不能坐视不理。但只能看卫国如何来应对魏国?看是否派使者前来我燕国?才能做进一步的打算。” “如果卫国派使者前来我燕国,向我燕国求救的话,我燕国方可出师有名。如今,我王可命齐地的鲁相、大将王石、薄望做好出兵的准备即可。” 剧辛与粟腹二人的话,姬康也非常明白。就是卫国只是燕国的藩国,不是燕国的本土。卫国面对魏国的入侵,只有形成事实,燕国才好干涉。 姬康点了点头,对四位阁相缓缓说道: “四位阁相,我们燕国的目光不但要看到中原各国的动向,更要注意北方这个匈奴的动向。寡人认为,这个匈奴今后必为我中原之大敌。” “当然,现在的匈奴还对我中原之地,造不成多大的威胁。但是,我燕国要密切注意匈奴的动向,绝对不能让他做大。” 说到这里,年轻的君王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不行的话,就出兵伐之。” 四位阁相一听姬康如此说,全愣住了,都以为姬康要出兵匈奴。 剧辛赶紧站起,对姬康谏言道:“王上,不可呀!中原不平,我燕国目前不能出击匈奴呀!一旦出击匈奴,我燕国马上就面临南、北两线作战的窘境,对我燕国不利。” “王上,臣以为,我燕国当前形势为建国数百年来,面临的最好局面。我燕国已崛起于中原北地,为当世之大国,有一统天下之机遇。” “匈奴与我燕国接壤甚小,对与秦、赵两国威胁甚大,我燕国如果出击匈奴,徒耗国力,也便宜了秦赵两国。只有一统中原,再出击匈奴不迟。” “王上,对于匈奴,我王不必多虑,可继续采用“羁绊”之策为好。可联系北部的东胡,再不行,可派使者前往月氏,用东胡与月氏二国,限制匈奴的扩张。此乃臣之拙见,请王上纳之。” 粟腹、苏代、将渠三人一起站起,躬身对姬康道: “王上,剧相所言极是,臣等附议。” 姬康看了看四位阁相,笑了起来。 对剧辛、粟腹等四人道: “四位阁相,寡人现今没有出击匈奴的打算,尔等不必多虑。” “我王圣明。”四个老头齐声说道。 姬康又思索了会,对四位阁相道: “我燕国确实如众卿刚才所言,面临着前所未有之大好局面。寡人刚才所言匈奴之事,是有点心急了。就按剧相刚才所言,派使者前往东胡与月氏,对匈奴行“羁绊”之策吧!” 又想了下,言道: “传诏,命大将薄望与乐间二人,结束巡视,即可返回蓟都。诏令,大将王石的第四军,做好出击卫国的准备。” “臣等遵诏。”众人再一次齐声答道。 第三十二章 卫事(下) 三月底,魏国在魏、卫两国边境聚集大军的动作,没有隐瞒世人。 消息传回卫国都城帝丘(今河南濮阳)后,可是把卫国国君卫公期给吓坏了。 赶忙把自己的弟弟卫南氏找来,商量对策。 “吾弟,现今魏王圉让魏国大军聚集我卫国边境,看来是想征伐我卫国,我卫国该如何应对呢?”卫公期对自己弟弟卫南氏问道。 卫南氏想了一下,躬身对魏王圉道: “君上,上次魏国派使者来我卫国,让君上前往魏国都城大梁,君上给予了婉拒。臣弟以为,此番魏军压境,必是因为此事惹恼了魏王圉。” “但是,此番魏军在我卫国边境聚集大军,君上也不用焦虑。我卫国如今乃燕国的藩国,燕国现今国力之强盛,已非世人所能想象的,此乃臣弟亲眼所见。” “君上,我卫国可一方面派使者前往燕国,把此事告知燕国朝堂。让燕王康知会魏国,让其不要犯我卫国。” “另一方面,可召见魏国在帝丘的使者,让其转告魏王圉,言我卫国并无冒犯魏国之意。如果魏王圉对我卫国有所要求,我卫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必会照办。” 卫国的国君卫公期,听罢自己的弟弟卫南氏的话后,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办法。 只好对卫南氏道:“吾弟所言极是,就按此办理吧!” 卫国做为列强之间的一个小国,为了免除列强的觊觎,可谓是想尽了办法。 就拿卫国国君的“封号”来说,西周初期,卫君的封号为“公”。 在天下诸国国君纷纷称王之际,卫国却自贬封号为“侯”。 在卫国国君卫公期看来,我卫国都这样了,你们再欺负我卫国,就说不过去了。 魏国在帝丘的使者,被卫公期召见之后,把卫国国君卫公期写给魏王圉的亲笔文书,马上派人送回魏国都城大梁,禀报给了魏王圉。 魏国都城大梁与卫国都城帝丘之间,距离很近,快马的话,不到二天的路程。 魏王圉看罢卫公期的文书后,与上卿周欣、令支商量此事。 “周卿、令卿,看来卫国是害怕我魏国了,我大军还没有聚集完毕,这个卫公期就亲笔文书来向寡人告饶了。你看此事,我魏国该如何处理?” 周欣沉思了片刻,对魏王圉道: “大王,我魏国如果想占领卫国,必须要让天下诸国都无话可说。尤其现在卫国乃燕国的藩国,我魏国也不能过分得罪燕国。” “以臣之见,现在卫国君臣必然害怕我魏国伐卫。我王可再给那卫国国君卫公期一个机会,让其来我魏国都城大梁。” “只要卫国国君卫公期来我大梁,我魏国仍可行原来臣之谋略,让卫公期把卫国送于我魏国。我王只要给予卫国国君一个名义上的封地,就行了。” “卫公期来我魏国大梁之后,我王可让他在协议上签字,允我魏国得卫地。如此,可谓是名正言顺。天下诸国对我魏国,也无话可说。就是燕国,也对我魏国无可奈何。” “如果他还不愿意来我魏国,就是蔑视我王。我王如果不讨伐卫国,我魏国的颜面而在?王上,才乃臣之所见,请王上明鉴。” 上卿令支听完周欣的话后,躬身对魏王圉道:“王上,臣附议。” 魏王圉哈哈大笑起来,对上卿周欣、令支二人道: “就按周卿之策处理卫国之事吧!马上派使者再前往卫国都城帝丘,让卫国国君卫公期来我大梁。告诉这个卫公期,只要他愿意来我魏国,寡人可以不讨伐卫国。” 上卿周欣与令支二人,躬身应命:“诺。” 卫国国君卫公期接到魏王圉的书信后,对自己的弟弟卫南氏道: “吾弟,现今魏王圉又来信让吾前往大梁,如之奈何?” 卫南氏看罢魏王圉送来的文书后,也没有什么好的计谋,来处理此事。 想了想后,只得对卫公期道:“君上,看来只得去魏国大梁一趟了。臣弟以为,只要君上去了大梁,平息了魏王圉的怒火,我卫国当可无忧,我卫国的背后可是有燕国的。” 卫公期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弟弟卫南氏道: “吾弟,如此的话,吾就前往魏国大梁一趟,看那魏王圉想做什么吧!” 卫公期就回复了魏国派来的使者,说愿意前往魏国都城大梁,与魏王圉商讨两国之事。 拖到五月上旬之后,卫公期见拖不下去了,就乘车前往了魏国都城大梁。 魏王圉见到卫公期来到大梁,就设酒宴款待卫国国君一行。 等到酒宴最后,魏王圉终于露出了“獠牙”,让人把提前拟好的文书,让侍官放到卫国国君卫公期的案几之上,让他签字。 并对卫公期道:“卫君,当今天下,大争之世。卫国据于我魏、赵、燕、楚之间,苟延残喘,恐怕不得善终。卫君何不把卫地献予我魏国,寡人必会善待卫君,可否?” 卫国国君卫公期一看文书内容,是让自己主动把卫国领土献给魏国,卫公期的手都颤抖起来。再一听魏王圉的话后,更是汗流浃背。 卫公期对魏王圉,愤怒地说道: “大王,我卫国虽小,但与魏国一样,都是被天子封为诸侯的。这么多年来,我卫国对于魏国可以说很尊重了。只要是魏国的要求,我卫国都给予了遵守,大王何必逼人太甚?” 魏王圉听罢卫公期的话后,勃然大怒: “你卫国这么多年来,能存活下来,都是我魏国的照顾。现在天子已死,你居然派人主动成为燕国的藩国。你如此做,把我魏国放于何处?” “卫公期,寡人知道你内心小看我魏国。认为我魏国王室乃是姬姓边缘小宗,你卫国与燕国王室都是姬姓正宗,配不上你卫国的效忠。” “今天,寡人告诉你,这个条约你想签也得签,不想签你还得签。否则,今日就是你卫公期的丧命之日。” 说到这里,魏王圉一指卫公期案几上的绢帛文书,继续多卫公期道: “卫公期,此事对你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只要你签上字,摁上手印,就能活得一命。” 卫国国君此时,已经知道此事难以善了。 整理下自己头上的君冠,对着魏王圉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千古之罪,本君不能签。” 魏王圉看着卫公期,对其道:“签,可活;不签,必死。汝签,还是不签?” 卫公期对着魏王圉,再一次摇了摇头道:“本君不签。” 魏王圉见此非常生气,大喊道:“来人,把此人给寡人拿下。” 殿内的几个宫卫涌进殿内,把卫公期围了起来。 魏王圉指着卫公期道:“公期老儿,寡人最后问你一遍,这字汝签还是不签?” 卫国国君卫公期哈哈大笑几声,对着魏王圉吐了一口吐沫,大声道: “卑鄙之国,无耻之君王,本君不签。” 魏王圉真气坏了,大声咆哮道: “把此人给本王拉出去砍了,命令晋随率军攻入卫国。” 上卿周欣赶忙上前劝阻:“大王,不可呀!” 魏王圉朝宫卫摆了摆手,不听上卿周欣的劝阻。 燕王康元年(公元前二百五十四年),五月。 卫国第四十二代国君卫公期,前往大梁觐见魏王圉之时,被执杀。 随后,晋随率领十万魏军攻入卫国。 卫君的弟弟卫南氏,带着国玺,仓促逃往燕国。 卫国遂灭。 第三十三章 乱局(上) 五月的齐地,正值夏收季节。 齐地的临淄、即墨、琅琊三郡的民众,先后都开始忙碌起来。 这一年来,整个齐地包括整个燕国,难得太平下来。 但是,姬康与朝堂中的几位阁相却知道,这不过是最后的平静而已。 五月上旬,魏王圉在魏都大梁执杀了,前来魏国的卫国国君卫公期。 接着,魏王圉派大将晋随率军十万,攻入卫国。 弱小的卫国,根本没有任何能力来抵抗魏国的进犯。 监国的卫南氏带着国玺,在宫卫统领卫满等一千多宫卫军的保护之下,匆忙逃往了燕国。 短短的十几天时间内,整个卫国就被魏国大军彻底占领。 在魏国都城大梁的各国使者与密谍,纷纷把此讯息用最快的速度的告知本国君主。 消息传出,中原各国的君主无不把目光,投向了中原北地的燕国。 五月二十六日,在靠近临淄城王宫的一处院落,是阁相鲁仲连在齐地的院落。 院落不大,分为内外两处,但是布局却非常雅致。 在院外的一处亭子之内,临淄县令齐冲,正对阁相鲁仲连汇报临淄县的夏收状况。 “院长,今年我临淄县的夏收已进行到尾声,人均田亩数与亩产量,不出意外,是临淄历史以来最好的收成。待过几天,具体数字统计完毕后,再报予院长。” 听罢齐冲的话后,阁相鲁仲连坐在亭内的椅子上,感慨地说道: “齐冲啊!真的希望这天下永远如此太平下去,民众都永远能如此安居乐业。唉!这难得的太平日子,看来不会太长了。” 二十八九岁的齐冲,坐在鲁仲连的对面,姿态挺拔,神情中透着一幅干练。 亭子内的石桌之上,摆着双方的黑白棋子。 “院长,你在学院经常告诉学生,当今天下乃乱世。若想天下彻底太平,就必须天下一统。我王在登基之时,也曾言我燕国,应奋扬武德,拯救万民,平定天下。” “当神州诸国都被我燕国的统一之后,这天下,自然会象如今我燕国的齐地一样,太平下来。先生,何必在此如此感叹?” 鲁仲连手执一枚黑棋,放到了棋盘之上。 看着此盘的棋局已进行到了中腹,黑白棋子已相互交错在了一起。 轻声对齐冲道:“齐冲,这天下就如这一盘棋一样,不到最后,没人敢言胜负?” 齐冲眉头微皱,想了会后,对对面的鲁仲连道: “院长,你的意思是说,这天下乱局开始了么?” 鲁仲连站了起来,看着亭外的树木花卉。 过了一会,慢慢自语道: “没想到,这中原的乱局会从卫国开始。我燕国已经派使者,前往了魏国大梁,劝说魏王圉退出卫国,这魏王圉该如何应对呢?” 齐冲站在自己先生的身后,若有所思。 鲁仲连转头看到年青的齐冲如此模样,笑了起来。 来到石桌旁,又重新坐下,对齐冲道: “你做为临淄县令,心念国事,没有辜负学院先生们的教诲。难得你我二人,今日有点空闲,就不要多想了。来,陪老夫把此盘棋下完,看你棋艺是否长进?” 两人坐下,又开始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卫南氏从卫国的都城帝丘,先逃亡了齐地,然后北上到了蓟都。 姬康在蓟都接见了卫南氏,听罢了卫南氏的哭诉之后,好生安慰了一通。 就暂时把卫南氏一行人等,在蓟都安置了下来。 姬康与几位阁相商量后,决定先派出礼部长大夫廖山,前往魏国的都城大梁。劝说魏王圉从大局着想,放弃对卫国的占领。 六月上旬,炎炎的夏季已经来临。 在魏国都城大梁的王宫大殿之外,站立着持戈挺胸的众多宫卫。 几个穿着盔甲的宫卫统领,在殿外廊道的阴凉之处,来回巡视,保持着警戒。 虽然天气炎热,但是这些宫卫统领与宫卫们,都面露严肃的表情。 耳朵都在听着殿内燕国派来的使者廖山,在殿内慷慨激昂。 “大王,我燕、魏两国乃是盟好之国,而卫国是我燕国的藩国。现今卫国并没有任何地方得罪贵国之处,卫君来魏,却被大王下令执杀。” “你魏国如此,分明是不把我燕国放在眼里。我王派廖山来此,还是想劝说大王,让贵国大军撤出卫国,让卫国复国,以全我燕、魏两国的情谊。” 这个时候,殿外的宫卫们就听到殿内魏王圉的咆哮声: “你燕国说寡人,不把你燕国放在眼里。但是,你燕国何曾把我魏国放在眼里了。卫国早在多年以前,就受我魏国的保护。就是因为你燕国的挑唆,才变成了你燕国的藩国。” 这个时候,殿内又传来廖山的辩解之声: “大王如此说,就冤枉我燕国了。我燕国纳卫国为藩国,是卫国主动要求的。这个事情,天下人皆知。大王这样胡搅蛮缠,有失贵国的体统。” “啊!你敢说寡人胡搅蛮缠?来人,把燕国的使者给我赶出殿去。” 片刻间,殿外的宫卫们,均瞪大了眼睛。 看到燕国的使者廖山,被魏国侍官令带着几个侍官,推出了殿外。 廖山此刻很是狼狈不堪,身上的衣冠都有点歪斜不整。 被推出殿外的廖山,扭头还朝大殿的方向,大声喊道: “魏国如此无礼对待外臣,廖山回国后必会转告我王。请魏国的君臣仔细斟酌下,卫国乃我燕国的藩国,现今被魏国无理占领,我燕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贵国若不能答应我王的要求,撤出在卫国的大军,势必会影响我燕、魏两国的情谊。不要以为在下的话是危言耸听,恫吓之语。” “我现在说的话都乃善言,请贵国君臣好好想想。如果贵国还是一意孤行,势必破坏我燕、魏两国的情谊,后果不堪设想。” 殿内又传来魏王圉的怒吼声: “把他给我推出宫门,让他快滚,寡人不想再听到此人的话。” 廖山阴沉着脸,整理了下不整的衣冠,也不再说什么,朝宫门外走去。 乘坐的厢车就在宫门外,由廖山带来的几个随从看管着。 出了宫门,廖山来到了厢车前,转身看了下魏国的宫门,登上了厢车。 廖山对几个随从吩咐道:“马上回驿官,整理下行李,回国。” “诺。”几个随从躬身应道。 廖山乘坐的厢车动了起来,飞快地朝驿官方向而去。 坐在车内的廖山,非常生气,暗思道: “这个魏王圉,居然对我燕国如此无礼。回去之后,一定要禀报王上。” 在殿内的魏王圉,此时坐在王座之上,脸色很是难看。 对进到殿内的侍官令道:“燕国的使者走了?” “是的,王上。燕国使者廖山,已经乘车走了。”侍官令躬身答道。 上卿周欣,上前躬身对魏王圉道:“王上息怒,臣以为还是派人前往驿官,与燕国使者细说我魏国占领卫国之事,现在这样,臣以为,对……对我魏国恐怕不利呀!” 魏王圉摆了摆手,对周欣道:“有什么不利的?哼!区区一个燕国使者,就敢对我寡人如此嚣张,简直欺我魏国太甚。” “他燕国占据了齐国后,就自以为了不起了。我魏国建国以来,数次与燕国交锋,他燕国都没赢过。此番,他燕国如果想要派兵来战,那么我魏国便战好了,我魏国不惧。” 周欣见此,叹了口气,再不言语。 第三十四章 乱局(下) 魏王圉敢如此对待燕国的使者廖山,并说出不惧燕国的话语,是有底气的。 魏国的先祖魏文侯,在中原七雄中首先实行变法,改革政治,奖励耕战,兴修水利,发展封建经济,北灭中山国(今河北西部平山、灵寿一带),西取秦西河(今黄河与洛水间)之地,遂成为战国初期最强大的国家。 特别是文侯时期启用吴起,采取武卒制,精选士兵进行训练,建立了一支高度职业化的军事力量,对魏国初期的强盛发挥了重要作用,使魏国一跃而成为当时天下的霸主。 在魏国建国一百多年来,魏国与燕国的多次交锋中,燕国是胜少败多。 但是魏国的地理位置,决定了魏国的最终命运。魏国在强盛时期,东征西讨,得罪了周边的各国,各国纷纷对魏国展开攻击。 “围魏救赵”、马陵之战,合纵伐秦,尤其是发生在秦、魏、韩三国之间的伊阙之战,秦国大将白起,全歼韩魏联军二十四万余人,攻占伊阙,夺取魏城故都安邑以东大部分地区。 自此,魏国精锐损失大半,再无力量单独抵御秦国,国土也被秦国蚕食一半。 这个时候,魏王圉对于燕国,心态上可以说是完全碾压燕国的。 对于燕国派来的使者廖山,根本就不在乎。 反而因为廖山的说辞,让魏王圉十分不快,就把廖山从大殿之内赶了出去。 廖山也很生气呀!是非常生气。 自从跟随姬康赴辽以来,十几年来,廖山一步步看着燕国从小变大,从弱变强。 东灭扶余,南下箕国,北建数郡,一统齐地。 那个心气也是老高、老高的。 特别是去年摧枯拉朽占据了齐地之后,燕国的发展已经让燕国朝堂众臣,认为自己是很厉害的了,乃当世之大国。 没想到在出使魏国的过程中,招此待遇,廖山能不生气么? 看到魏王圉在朝堂之上气仆仆的样子,熟知燕国当下国情的上卿令支,是有点担心的。 上前躬身对魏王圉建言道: “王上,就如燕使廖山刚才所言,我魏国占据卫国之后,燕国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请恕臣直言,如果燕国派兵来犯,我魏国可谓是独木难支。” “大王,现今我魏国可效仿燕国占齐之时,不如……不如我魏国把占据的卫国东部戚城(今河南省濮阳市一带)之地,交予赵国。如此,我魏国就不必独自面对燕国了。” 魏王圉虽然心态上不惧燕国,但是也知道此时的燕国,国力非同小可。 再说,自己执杀了卫国国君卫公期之后,从道义上来讲,是占不住脚的。 见上卿令支如此建言,想了会后,就对令支道: “善。就按此策处理吧。” 正在返回燕国途中的礼部长大夫廖山,并不知道。 就在他在魏国王宫大殿内,与魏王圉正辩解卫国之事的时候。在燕国都城蓟都的军机阁内,姬康与蓟都的几位阁相,也正在商讨着魏国占卫之事。 昌国君乐间,此时也被姬康任命为燕国的阁相,协助荣蚠主管燕国的军事事务。 此番与会人员,除了姬康与几位阁相之外,还有监督院院长姬茂与情报局局长黄勇二人。 情报局局长黄勇,站在军机阁内墙前的地图旁,手持指挥棒,指着地图,正在对与会的燕王康等众人,介绍着目前中原各国的形式。 “此番魏国占领了卫国之后,据我中原各国的情报人员禀报,各国都没有做出表态,都在静观我燕国对此事如何处理?” “如今,秦国已经停止了对周边各国的进犯,大军撤回函谷关内。秦相蔡泽在从魏国返回秦国之后,秦国朝堂有人恶语中伤,蔡泽害怕被杀,便推托有病送回了相印,被秦王嬴稷赐给封号为“纲成君”。” “什么?纲成君?”阁相将渠跳了起来。 “是的,秦王嬴稷赐蔡泽为纲成君。”情报局局长黄勇如实介绍道。 姬康的双眼眯了起来,没有说话。 老总管姬茂坐在椅子上,缓缓言道: “纲成乃我燕国上谷之地,看来秦国目前想对我燕国不利呀。” 高阳君荣蚠冷哼一声: “他就是想对我燕国不利,又能怎样?莫非他想让秦军远征我燕国不成?” 姬康笑了起来,摆摆手,对阁内的众人道: “秦王嬴稷想怎么封就怎么封吧!我燕国可不会给蔡泽发半个铜钱的。” 众人闻此,皆哈哈大笑起来。 黄勇也笑了起来,继续对众人介绍各国的形式。 “赵国派老将廉颇聚集五万大军,陈列在赵、卫边境,但不知赵国如何运作?韩国目前万事皆听从秦国,没有什么大的主张。” “楚国自去年睢阳之战后,也调集大军陈列在楚、魏的边界,提防魏国的进犯。王上、各位阁相,这就是目前中原各国的大致状况。” 姬康对黄勇言道:“黄局长,在各国的情报局人员都辛苦了,你坐吧。” “多谢我王。”黄勇躬身对姬康行礼,把指挥棒放下,回到自己的位置。 现在燕国朝堂上下,还不知道魏国准备把卫国东部之地献给赵国,来阻挡燕国的兵锋。 昌国君乐间不由说道:“难得赵国也想分卫国一杯羹么?” 众人一听,不用都愣了起来。 熟知赵国情形的阁相苏代,眉头皱了起来,对姬康言道: “王上,赵国早就对于卫国垂涎三尺了,如果魏国肯分卫国国土于赵国,让赵国白白得到卫国的国土。臣以为,赵国是会答应的,对此,我燕国不得不防。”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姬康。 姬康也知道众人的想法,赵王丹是姬康的舅舅,是太后姬赵氏的亲弟弟。 这燕国如何处理与赵国的关系,也是考验着姬康的政治智慧。 姬康没有马上回答苏代的话语,扭头看向了还没有发言的阁相剧辛、粟腹二人。 “剧相、粟相,你二人也谈谈你们的想法吧。” 粟腹站了起来,躬身对姬康道: “王上,不管是赵国,还是魏国,只要占据了卫国,我燕国都可以名正言顺,要求其撤出卫国。但是,臣以为,如何操作卫国之事?还需我燕国仔细斟酌,不可鲁莽处之。” 剧辛也站起来,对姬康施礼道:“王上,臣以为卫国之地不管那个国家占据了,都跑不掉的。我燕国此时还应坚持我燕国去年制定的国策,修养生息,今年不要兴兵。” “卫国处于中原腹地,且不与我燕国接壤。如果我燕国冒然发兵,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必然会招致中原诸国的连环反应,对我燕国不利。” “我燕国只要经过了今年,国力必然会重新上一台阶。就如刚才粟相所言,卫国对我燕国来说,不管是那个国家占据,我燕国随时都可以名正言顺讨伐,因为他是我燕国的藩国。” 听罢众人的话后,姬康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哈哈笑了起来,站起来对众人道:“是呀!卫国是我燕国的藩国,卫国的国玺、户籍、堪舆图册都在我燕国。我燕国随时都可以名正言顺,出兵卫国的。” “现在综合各国的态势来看,各国兼并已到最后,天下一统之大势,已不可阻挡。我燕国不发动则矣,一旦发动,寡人以为,就会连绵数年,直至一统。” “我燕国现在的事情很多,两河的水利工程,周子与郑国二人言已到了最后阶段,但还需两三月之久。各郡县的道路以及诸多的建设,也尚没有竣工,需到年底。” “卫国之事,我燕国不急,等一等吧!等到过了秋收,我燕国再看天下局势如何。但是到了明年,我燕国必然要有所行动……” 说到这里,姬康没有再说下去,转过身来对大将荣蚠、乐间二人问道: “荣将军、乐将军,我燕国军队的换装结束了没?战斗力如何?” 荣蚠与乐间二人相视一顾,荣蚠站起,躬身对姬康言道: “启禀我王,第四、第五、第六军已全部换装完毕,正在加紧训练新式骑兵战术。海军第三军,也装备完毕,随时等候我王的诏令。” 姬康没有再说什么,缓步来到军机阁的地图旁,看向了地图上的中原各国。 过了一会,姬康转身对众人道: “在年底之前,我燕国的各项建设都要搞一段落。正规军队包括各郡县的预备役军,都要装备、训练完毕,事不我待呀!” 军机阁内的燕国重臣们,此时都明白了姬康话中的意思。 一起站起,躬身对姬康道:“臣等遵诏。” 第三十五章 立鼎(上) 七月,邯郸通往王宫的一条大街上,商铺林立。 在其中的一个药店里面,药店的管事正在带着几个伙计,招呼着拿药的众多客人。 这家药店在邯郸城内,不大不小,药品的种类非常齐全,客户也比较多。 一个大汉身背着一个包裹走进店内,一个店铺伙计忙迎上前问道: “客官,你需要点什么药材?” 这个大汉问道:“你们这里收药材么?” 这个店铺伙计笑着对这个大汉道:“当然收了。” “我这里有北方的野参,你们收么?” “收。有多少?” “一共是五株。” “年份如何?” “一株十年的,两株二十年的,两株三十年的。” 这个店铺的伙计心中一惊,看了一眼这个大汉,言道: “客官,野参是贵重物品,你需要与我们管事谈这些。” “好。” 这个时候,药店的管事已经来到了这个大汉的面前。 看了这个大汉一眼道:“客官,请到里面谈吧。” 来到药店后面的一处房间之后,管事躬身向这个大汉行礼道: “情报局赵国甲字组组长李保山,参拜王局长。” 这个大汉,正是燕国情报局赵国分局的局长王凤海。此处的药店,也是燕国情报局在邯郸设立的一个据点,专门负责探听赵国朝堂动向等诸事的。 王凤海上前把李保山搀扶起来,对李保山道: “李组长,不用多礼。最近赵国朝堂动向如何?” “局长,昨日从宫内传回的消息,言赵王丹已接见了魏国派来的使者,已经答应了接管卫国东部的戚城之事,看来赵国是想正式参与卫国之事了。” “另外,前几日秦国使者也来到了邯郸,言秦王嬴稷要在咸阳,把从王畿掠走的九鼎,正式要放到秦国的宗庙之内。让天下各国都派使者前往咸阳,观立鼎大典。” 王凤海闻听后,冷笑两声,对李保山道: “这个赵王丹简直欲壑难填,我王多次帮助赵国,但是赵国此时却忘恩负义,占领我燕国卫地的国土,简直辜负了我燕、赵两国的情谊。” “还有,这个嬴稷老儿,居然敢窃据天下之重器——九鼎,现在是想称呼“天子”了。把此消息,赶紧传回蓟都吧。” “诺。”李保山躬身应道。 在魏国派兵占据了卫国之后,赵国见燕国并没有出兵讨伐魏国。赵王丹见此,在接见了魏国的使者之后,答应了魏国的要求,派兵占据了卫国东部的国土。 这可把燕国上下给惹恼了,燕国官方的喉舌——《燕国旬报》,连续几期都刊登社论,大骂魏国与赵国。 《燕国旬报》做为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宣传工具,威力是巨大的。 魏、赵两国占据卫国的行为,如今已被燕国民众,普遍视为对燕国的最大挑衅。 登基为王五十三年,年纪已经七十出头的秦王嬴稷。 对于想成为“天子”的念头,是越来越重。 在蔡泽辞去相位,被封为纲成君之后。 嬴稷对于秦国当下所面临的局面,心中已经有了清楚的认知。 那就是秦国在邯郸之战后,军疲民惫,已无能力再统一天下,完成自己心中的梦想了。秦国也确实到了,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了。 可就在这种情况下,燕国确是以雄霸天下的姿态,屹立在了中原的北方。 尤其是燕王康,更是以不到二十岁的年龄,在去年登基为王之初,就悍然南下,占据了世之七强之一的齐国,而震撼动了秦国的霸主地位。 面对此情此景,秦王嬴稷决定把从王畿洛邑,掠夺而来的象征着天下的“九鼎”,正式立于秦国咸阳的宗庙之内,并诏告各国,让各国派使者前来,共参“盛事”。 并以此来试探天下各国,对秦国的态度。 秦王嬴稷的这一做法,让天下诸国都开始惴惴不安,不知所从,尤其是赵国。 赵王丹在接见了秦国的使者之后,把平原君赵胜找来,商量此事。 “王叔,现今秦王嬴稷派使者前来,言秦王嬴稷要在十月祭天之时,正式把九鼎立于秦国的宗庙之内,并要求我赵国派使者前往,我赵国该如何应对?” 平原君赵胜听完赵王丹的话,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秦国此番祭天立鼎的目的,非常明确。 就是要诏告天下,秦国已经代替周朝成为天下共主。 你想想,秦国在长平之战中,坑杀了赵国的的几十万将士,使赵国几乎家家带孝,户户嚎啕;在邯郸之战中,秦国围城,让邯郸居民以骨为炊,易子而食。 秦国对于赵国来说,可谓是血海深仇。 如果这个时候,你赵王丹派使者前往秦国出使“立鼎”之事,承认秦国为天下共主,还不得被赵国的臣民们骂死。 平原君赵胜,沉思了好长的时间,才对赵王丹道: “大王,此番秦国祭天立鼎,我赵国可谓是两难呀!如果派使者前往秦国,则必会被我赵国的臣民们唾骂;而如果不去,秦国必会伐我赵国。” “本来我赵国还能与燕国共谋此事,但是在我赵国派兵,占据了卫国东部戚城等城邑之后,《燕国旬报》可是把我赵国骂得够呛,我赵国也得罪了燕国了呀!” 燕国每期发行的旬报,不但行销于燕国的各郡、县、乡、里、村。现在,也被中原各国的驻蓟都的使者,每期采购许多,送回国内。 听完平原君的一番话后,赵王丹也面露无奈之色,对赵胜言道: “唉!家姊前两天来信,因为卫国之事,也把寡人骂了一通,让寡人把大军立即撤出卫国,否则,今后她再不管我赵国之事了。” “如今,家姊也太偏颇了。国之大事,岂能以亲情而论。燕国对于魏国占卫,不理不睬,反而一再苛求我赵国。我赵国岂能因为亲情,而失增强我赵国国力的机会。” 对于燕国太后姬赵氏与赵王丹,二人姐弟之间的事情,赵胜是无法多管的。 只能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赵王丹也不愿在此多谈燕国之事,想了一会,对平原君赵胜道: “当今,我赵国国事维艰,国力也大大不如以前,已经不能单独对抗秦国了。而天下纷扰,兼并异常,中原所在的众多小国,如今都已经并于各大国。” 说到这里,赵王丹摇了摇头,继续对平原君赵胜言道: ““王叔,如今为我赵国着想,对于秦国,我赵国是不能过多得罪的。秦国的祭天立鼎之事,我赵国还是派使者前去吧!但是,要低调一点,在国内也不要过多宣扬。” 平原君赵胜听完赵王丹的一番话后,不由感叹了一声,躬身道:“诺。” 第三十六章 立鼎(下) 秦王嬴稷对于燕国的重视程度,可不同于中原的其他国家。 对于惧怕秦国的韩、魏两国,秦王嬴稷则是让魏王圉、韩王然两人亲自前去咸阳;对于实力较强的燕、赵、楚三国,秦王嬴稷则是派使者前去,详解劝说的。 为了自己能够名正言顺成为“天子”,嬴稷在朝堂之上,选拔出使各国的使者时,特意选拔了燕国出身的,曾担任过秦相的纲成君蔡泽,担任秦使,出使燕国蓟都。 事实也是如此,天下各国接待完秦国的使者之后,皆把目光又放到了燕国的身上。 蔡泽此番出使燕国,有两个目的:一方面是让燕国能顺利派出使者前往秦国,出席十月份秦国的祭天立鼎之事;另一方面,就是想亲自试探下燕国的虚实。 做为这个时代最为杰出的战略家之一的蔡泽,已经看到,这天下的归属非秦即燕。 此时的燕国,从各方面来讲,如果不出意外,必然会与秦国争夺天下。 两国现在不管从各方面,都在做着针对双方的各项准备。 回到自己故国的蔡泽,从踏上燕国国土的那一刻起,对于秦国的未来就充满了忧虑。 燕国变化太快了,变得让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呀。 蔡泽一行人的等,来到燕国的都城蓟都,已经是八月份了。 蓟都这座城邑的变化,以及之繁华、富庶,早已超出了蔡泽的想象。 不要说是蔡泽,就连随同蔡泽出使燕国的秦国一行人等,都私下感叹,这座城邑如果是属于秦国,该有多好。 按照这个时代各国的礼节,他国来使,必先照会朝堂,且上殿面君。 燕国,自然也不例外。 八月初三,清晨。 蔡泽来到蓟宫宫外,准备进到蓟宫,上殿面见自己故国的君王燕王康。 在燕国上殿钟鼓敲响之后,蔡泽听到了从蓟宫内传来的山呼海啸的呐喊声: “吾王万年!万年!万万年!” “燕国万年!万年!万万年!” 蔡泽闻此,感叹地说了一声:“燕国真的是与以往不同了呀!” 不一会,从殿内依次传出一道声音: “吾王有诏,令秦国使者蔡泽上殿觐见。” 蔡泽趋步进了宫门,看到王宫大殿前的广场上,战列着一队队、一行行抬头挺胸、铠甲鲜明,手持刀枪的宫卫。 从这些宫卫们的眼中,蔡泽能感觉到这些燕国的宫卫们,透露着的自信目光。 蔡泽不由心中又感慨了一句:“真的是大国气象呀!” 进到殿内,蔡泽看到前方坐着的自己故国,那个闻名天下,但从未见过的年轻君王。此时,正用锐利的目光看着自己。 蔡泽来到殿前,双手合拢,躬身对姬康道:“秦使蔡泽,拜见大王。” 姬康仔细打量着这个丑陋,但是出自燕国的名士蔡泽,缓缓言道: “秦使免礼。” “多谢大王。” 姬康看着殿下的蔡泽,没有问蔡泽的来意,反而对蔡泽道: “蔡泽先生,寡人闻先生乃我燕国人氏,可否当真?” 蔡泽一愣,这个燕王康不按常理出牌呀! 一般这[ ]个时候,做为君王的你,不是你该问“来者何意”的么? 蔡泽躬身,再一次躬身对姬康道:“外臣确乃燕国人氏,故土纲成。” 姬康面带微笑,对蔡泽道: “先生大名,寡人久闻,不期在此见到先生。先生大才,寡人深为佩服。我燕国错失一栋梁之才,真乃可惜呀。” 姬康的一番话,蔡泽闻之,心中暖暖的。 对姬康言道:“大王如此,蔡泽诚惶诚恐。” 姬康笑了起来,对蔡泽道:“先生既已回到故国,那就在故国多待些日子。到处走走看看,看看我燕国的变化。也可以回到纲成,去看看自己的亲人。” 不知怎么?一股酸楚之情,涌上蔡泽鼻梁,差点掉下泪来。 稳了下心情,赶忙对姬康道: “多谢大王。但蔡泽做为秦使,来燕国乃有事告知大王,蔡泽不敢因私废公。” “哦,先生请讲。”姬康不以为意的说道。 对于此番蔡泽来燕的使命,姬康心中非常清楚。 “大王,我王欲十月初,在咸阳举行祭天立鼎之事,请大王派使者前往咸阳。” 姬康哈哈大笑起来,对蔡泽道:“蔡泽先生,你来故国的使命,寡人已知。寡人可以明白的告诉你,燕国做为周室姬姓的一份子,是不会因为秦国立鼎之事而去祝贺的。” “啊!……” 蔡泽没有想到,姬康会如此直接了当。 这个时候,阁相苏代走了出来,对蔡泽言道: “蔡泽先生,我王曾言:知,而不言为不忠;为人臣者,有利国之言而不进谏君王,不是众臣。秦王祭天祈福,是效仿周礼,秉正道,本为好事。” “但是蔡泽先生你,却为了遂秦王的虚名。奏请秦王,把从王畿之地掠夺的九鼎,准备立于秦国宗庙,而不管是否会招惹列国的仇视。” “九鼎乃象征天下,国之重器。秦国何德何能,能行那“天子”之事?先生此举,苏代以为不妥,不知先生认同否?” 蔡泽与阁相苏代一样,都是天下着名的纵横家,自然要进行反驳。 “苏代先生,汝刚才的一番话,蔡泽不敢认同。当今天下,被世人称之为“战国”。何为战国?就是说天下各国皆乃战国,各国之间,便存在着你死我活的觊觎。” “秦国祭天立鼎,无意结仇各国,也不奢求别国的示好。蔡泽以为,天下各国君王,只要配得上这“天子”之名号的,就可行那“天子”之事,包括燕国在内。” 阁相苏代摇了摇头,对蔡泽道:“蔡泽先生,刚才所言差矣!既然如此,那秦王嬴稷为何此番强逼魏、韩两国君王前往秦国于会呢?” 蔡泽则辩解道:“大王、苏代先生、燕国的各位朝臣,魏、韩两国乃是秦国的邻邦,与秦国之间有宿怨,也多次起过刀兵。” “我王如今早已厌倦了争端,唯愿与各国和睦相处。所以主动对魏王与韩王示好,邀请两国君王前去咸阳,何来相逼之意?” 阁相苏代与燕国朝臣都大笑起来,这个蔡泽真的是太不要脸了呀! 苏代对蔡泽又道:“蔡泽先生刚才所言,恐怕连我燕国三岁小儿都蒙骗不了!秦王嬴稷早有吞并天下之野心,但经过邯郸之战后,也知道了吞灭天下非一日而下的道理。” “非不能、实未不可也。秦若吞韩,三晋(指赵、魏、韩三国)必合纵抗秦,我燕国包括楚国,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故此,秦王才有了这祭天立鼎之事。” “世人皆曰秦国乃虎狼之国,虎狼之国,现在也知道了虎咽狼吞之患了。蔡泽先生,不知我苏代所言,是否实情?” 蔡泽闻苏代如此说,心道:“这个苏代老儿,不亏为闻名天下的纵横家呀!” 蔡泽不知道的是,苏代此时心中也感叹道: “这个蔡泽,不亏为诡辩之士!怪不得,一番话就能说的范雎辞相。” 蔡泽上前,对苏代讽刺道:“素闻苏代先生高才,又能以谦卑待人,果然不凡!何以在此出言不逊,恶语伤人?我……” “先生不用多说了,今日寡人受教了。”姬康高声言道。 蔡泽的话没有讲完,就被姬康给打断了。 这个时代的人们,都很喜欢这样的辩论。 但是对于这种夸夸其谈的作风,姬康不喜欢。 看到蔡泽本欲再说,姬康摆了摆手,制止了蔡泽接下来的话语。 对蔡泽道:“蔡泽先生,我燕国于十月份,也准备举行祭天阅兵大典。寡人也邀请了各国驻蓟都的使者,请先生到时候与寡人一同观看。” 姬康此番话的意思,非常明确,可以说是与秦国针锋相对。 你秦国不是要祭天立鼎么,我燕国则是在同一时间祭天阅兵,意图不言而喻。 看到蔡泽目瞪口呆的样子,姬康心中不免有点得意。 你蔡泽是天下有名的辩论之士,屁大点的道理,就会说的头头是道。我反正也不想听,你也不要谈就是了。 第三十七章 凝心(上) 蔡泽下殿之后,整个朝堂之上众臣,对于此番秦国祭天立鼎的事情,议论纷纷。 各自对姬康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汇总了众人的讲法之后,姬康对于此番秦王嬴稷立鼎的举动,有了清醒的认知。 姬康在王座之上,把手摆了摆,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众卿,秦王嬴稷此举有三个目的。一是借此机会,把秦国塑造为天下正朔,以此来号令天下;二则,则是试探天下各国对于秦国的态度,而加以利用。” “最后一点,寡人以为于我燕国有关。当今天下,世人皆曰我燕国乃周室正朔,也是目前唯一可以与秦国相抗衡之国。” “从之前秦国种种行为可以看出,秦王嬴稷必会利用此此祭天立鼎之际,连横中原各国,图我燕国,我燕国不可大意。” 燕国朝堂众臣听到自家的君王如此一说,心中都是一紧。 姬康从王座之上站起,抬步从王座之上走下,在大殿之内缓缓而行。 “不得不说,秦王嬴稷登基五十三年来,谋略深远,手段老辣。秦国之所以能到今天,能以大国之姿态崛起于中原,秦王嬴稷功不可没。” “诸位爱卿,如今之天下,中原大国之间的各个小国,在经历了数百年之后,到了今年,可以说是已全部被周边的大国所兼并。就是我燕国的藩国卫国,也不能幸免。” “而北方的草原,从今年开始,也进入到了相互兼并的过程当中。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如今之天下,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一统阶段。” “现在这个中原乃至北部草原的局势,愈加纷乱。我燕国此时,万万不可满足于现状,更加要有所做为,要更加主动。” 说到这里,姬康转身,看着大殿内右方站立的高阳君荣蚠、昌国君乐间二人问道: “荣蚠将军、乐间将军,此番我燕国的阅兵事宜准备的怎样了?” 根据姬康的安排,荣蚠为此次阅兵的总指挥,乐间为副总指挥。 荣蚠与乐间二人相顾一视,荣蚠站出,躬身对姬康答道: “启禀王上,阅兵事宜已准备妥当,陆军十二个军,海军三个军,包括宫卫军,均选拔出五百人的兵力,在各地进行了严格的操演,随时等待我王的诏令。” 昌国君乐间也站了出来,抱拳躬身对姬康言道: “启禀我王,襄平学院的陆军指挥学院,海军指挥学院等诸多院校,乃至我燕国的二十个郡的预备役军,均选拔出五百人的兵力,亦进行了严格的训练,等待我王的诏令。” 姬康心中稍微大概算了一下,知道此番阅兵的规模,已经超出自己的预期。 对着荣蚠与乐间两人,点了点头。 “既然都已经操演准备好了,就不要多等了。让各军、各郡参加阅兵的大军汇聚吧!寡人决定,阅兵定于九月初一,正式举行。” 荣蚠与乐间二人,一起躬身答到:“臣等遵诏。” 姬康又转过身来,对着殿内左方的剧辛等几个阁相言道: “我燕国此番阅兵,就是要提振我燕国的民心、军心,震慑诸国。从现在开始,对此番阅兵,我燕国上下,要做好各项宣传工作,不得有误。” 剧辛、粟腹等几位阁相,以及众多朝臣,一起躬身对姬康道: “谨遵我王诏令。” 蔡泽等一行没有马上回去咸阳,而是在燕国的蓟都驻留下来。 姬康在得到监督院与情报局的禀报之后,对于蔡泽的去留也没有太过在意。 八月初九,大河与济河两河流域。 在大河与济河两河的交汇之处,一座用水泥、砖石与钢筋混合而建成的堤坝,耸立于两河之间,等最后一块切割整齐的石块,堆集在了大坝之上之后。 老头子周子与两河流域的水利工程总指挥郑国二人,与修筑此堤坝的十多万民众,一起欢呼起来,许多民众甚至激动的热泪盈眶。 此座水库被燕王康亲自命名为“两河水库”,是两河最为重要的水利枢纽。 “两河水库”在齐国管仲为相之时,就已经开始修筑,历经数百年,但是规模不大。 但在去年五月以来,在燕国占据了齐地后,根据工部郑国的建议,对此水库在原有的基础上,开始了大规模的修建,并采取了多种水利工程上新材质、新工艺、新流程。 费时一年多的“两河水库”建成,对于当前两河流域的洪涝、旱灾、灌溉等,有着十分重大的意义。十数万亩的洪涝与旱灾之地,马上可以得到浇灌。 这个时代,华夏北方的气候偏暖,雨量是非常多的。 而所种的粮食作物麦、粟和黍等,都是耗水量少、耐干旱。 随着今后两河流域水利工程的逐步推行,两河之间的泄洪之地,必会变成数十万的肥沃良田,对于燕国来说,意义重大。 没过几日,一条连接燕国西部蓟都与辽地襄阳两地之间的“驰道”,也修建完毕。 姬康亲自在蓟都,主持了这条驰道竣工典礼。 这条燕国用木头所修建的“铁路”,在姬康到辽地之后就开始逐年修建。 历经数年,今年终于修建完毕,与燕国西部“三都”之间的驰道对接。 至此,中原通往东北的“交通大动脉”终于初步构筑完成。东北大地与中原大地之间,被官道、驰道,乃至海运、水运等,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又过了几日,从齐地又传来了好消息。 历经两年的建设之后,从蓟都到齐地临淄,用水泥铺就的官道,按照燕国的标准,也顺利完成。而齐地四郡各郡府之间的官道,也早在七月顺利完成。 燕国如今律法规定,只有“兵役”之说,而无“劳役”之说。 民众出工,按燕国律法的规定,都是要给薪酬的。 不管是两河流域的水利工程,还是各郡县的道路建设。 燕国采用的方法与姬康在辽地一样,就是“谁投资、谁受益”的原则。 财政拨款、民间集资,发行债劵等多种方式的推行,有利保障了燕国各项建设的进行,也大大推动了燕国经济的发展和民众生活水平的提高。 当然,燕国如今这两年的债务也是很厉害的,这也让主管户部的阁相粟腹很是头痛。 但姬康却对几位阁相如此讲道: “我们燕国不要只看眼前,而是要着重于长远。各项建设是必须的,也是应该的。我们燕国的债务是很高了,但我们粮食不缺,物资不缺,怕什么?” “何况我们发行的债劵,不是只出不进。而是来自于民,最后又回归于民。只要坚持形成一个良好的循环,我们燕国的国力就会大幅飞跃。” 与此同时,参加九月一日阅兵的各军、各郡的军队,也从各地出发,开始向蓟都汇聚。 第三十八章 凝心(中) 九月一日,蓟都西山大营。 今日,是燕国的阅兵之日。 蓟都朝堂的众多大臣,各国驻蓟都的使者,乃至蓟都城内的有头有脸的士绅,都收到了燕国礼部送来的请帖,邀请众人于今日辰时两刻到西山大营观礼。 而蓟都城的众多民众,包括郊外的乡、里、村等民众,也在官府的组织下,在检阅台对面所设的观礼台上,看此次蓟都阅兵。 此时蓟都西郊,靠近石景山山脚之下的西山大营,是人海鼎沸,红旗招展,锣鼓喧天。 位于蓟都城西的西山大营,在燕国迁居蓟都后,就已经设立了。 姬康被立为太子之时,大将王石率领的第四军驻扎该地,就对西山大营进行了全面的修筑,不但是扩大了面积,更是增添了众多的训练设施。 王石的第四军,乃至后来安忙率领的第十一军,以及现在蓟都的预备役军,每月月底所进行的校阅操典,都在西山大营进行。 校场的北面原来有一个简陋的检阅台,只是一个一米多高用砖石垒砌的台子而已。 为迎接今年的阅兵,今年开春之后,军部就在原来检阅台之地,开始了重新修建。 检阅台分为主台与副台,主台之上则是按蓟宫宫殿外门的模式修建,飞檐雕栏,气势非凡。主台是前来检阅的姬康与几位阁臣,乃至朝堂各部官员、各国使者所在之地。 而从主台两侧延伸出去,分别可坐两三百人的两个副台,则是蓟都城内的士绅所用。 燕国此番阅兵,可谓是规模宏大。 陆军包括海军、宫卫军,共计十六个军,总计派出了九千人左右。 燕国的二十个郡的预备役军,总计为一万人左右。 陆军指挥学院、海军指挥学院,政务学院、格物学院、乃至医学院,还有军队所规划的各军种大军,也近有六千人左右。 林林总总,此次燕国在西山大营所举行的阅兵,总兵力为二万五千人左右,大大超出了姬康原来的设想。 原定受阅的兵力是一万人左右,但是阅兵的消息传出之后,各军的军长、政委,乃至各郡的军马都督、郡守等,都给姬康上奏,要求各军、各郡都要参加检阅。 姬康采纳了众臣的意见,决定扩大此次阅兵的规模。 因为姬康深深知道,任何一个军队的凝聚力,首先必然来自这个军队的荣誉感。 自己做为燕国最高的统治者,要抓住每一个增加军队荣誉感、凝聚力的机会,而不是剥夺或放弃任何一支军队所需要的荣誉感与凝聚力。 现在燕国的正规军军队,陆军十二个军,海军三个军,再加上蓟都的一个宫卫军,总计为十六个军。 每军人数包括后勤、医疗等人员为三万三千人左右,这十六个军的总兵力就达到了五十余万人,可以说已经达到了燕国所承受的极限。 按照燕国的人口比例来讲,就是三十多个人要养一个士兵。但是在这个大争的时代,燕国军队的数量,相较于各国人口比例来说,还是少的。 参阅军队的数量,虽然从起初规划的一万人左右,变成了如今的二万五千人。 但是,还是数量有限。 谁来蓟都受阅,就需要有个合理统筹的安排了。 经过大将荣蚠、乐间与各军、各郡商量之后,最后决定就按各军、各郡做战功勋与每月的操典成绩排名,来决出此次阅兵的军队。 这就有了竞争的意思在内了,你这只军队没来蓟都受阅,只能怪自己做得不好。今后想来蓟都受阅,就好好训练、打仗立功吧! 现在,受阅的二万五千名左右的军队,已经进入了西山大营的受阅校场。 按照各自受阅的顺序,排列成了一个个方队。 所有的受阅将士们,都身穿明亮的铠甲,头戴着有红缨的头盔,脚蹬着军队特制的皮靴, 步兵方队在东;骑兵乃至投石车、后勤、医疗等方队,都乘坐战车在西。 在受阅方阵前方,受阅台的左侧,有高渐离所带领一个乐队方队。 拿到请帖的蓟都士绅与官员,乃至蓟都各地的民众都在辰时两刻之前,来到了主检阅台两侧的副台,与对面的观礼台上就座。 民众们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规模盛大的阅兵,不由发出了阵阵的惊叹声。 “你看,这些受阅的将士们,排列如此整齐……” “这就是我燕国的将士们么?居然一动不动……” “老夫今日能看到我燕国将士如此的阵容,死而瞑目了呀!” “你看西边那些战马,与将士们一样,都纹丝不动呀。” “这就是我燕国的军队,这就是我燕国的强军呀……” “我燕国有如此强军,何惧他国?” …… 这个时候,从受阅台上面的一个大喇叭内,传来一道声音: “辰时两刻已到,奏乐。” 做为检阅台下的乐队总指挥高渐离,此时手戴着白色的手套,右手拿着一个手杖模样物件的木棒,来到了乐队方队的前方的指挥台上。 潇洒地挥动了一下右手的木棒,整个乐队奏响了,燕王康亲自命名的迎宾曲《喜洋洋》。 欢快、优美的声乐,顿时响彻在了西山大营校场的上空。 在许多民众都沉浸在这动听旋律之中时,在主检阅台左侧的副台之上,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众多的宫卫军步入校场,从主检阅台一直到西山大营的大门口的道路上,分列两旁。 一个声音大声喊道:“王上驾到。” 在副台与主检阅台对面的许多民众一阵喧哗,都跪拜下来。 受阅的二万五千将士,也面朝主检阅台方向的单膝跪地。 整个受阅校场内,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吾王万年!万年!万万年!” “燕国万年!万年!万万年!” 此时,主检阅台下的长长的号角也发出沉沉的声音。 乐队内的编钟等乐器也庄重敲响,高渐离指挥的乐队奏响的曲目,也变得的庄严起来。 陪同燕王康而来的各国使者,听着着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看到在校场等待着受阅的,那一列列、一排排的燕国将士,脸色都不好看。 尤其是秦国而来的使者蔡泽等人,看到此种情形,脸色一下刷白。 蔡泽心中感叹: “你燕国朝堂还说秦国是虎狼之国,说秦军是虎狼之军。你们燕国如此,比秦国更加厉害呀!你燕国与秦国相比,到底谁是虎狼之国?谁是虎狼之军呀?” “短短十余载,没想到自己的故国会变得如此强大!不但是民众生活,还是各方面,都比秦国强太多了。这十余年来,燕国发生了什么?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第三十九章 凝心(下) 来到主检阅台下的姬康,头戴九旒王冠,身着九章冕服,从舆车内走下。 燕国的众臣与各国的使者,一起拜倒于地,齐声道:“拜见大王。” “免礼,平身。”姬康看了下众人,淡淡地说道。 “多谢大王。”众人一起答道,站了起来。 姬康按照阅兵流程,登上了旁边一辆战车。 此次燕国阅兵的总指挥荣蚠、副总指挥乐间二人,分别乘坐一辆战车,来到姬康所乘坐战车的前面,两人神情异常的庄重。 不管是姬康所乘坐的战车,还是荣蚠、乐间两人的战车,前方都陈列着三个卷筒大喇叭。 荣蚠、乐间二人同时躬身,朝对面战车上的年轻君王行礼,大声喊道: “启禀我王,受阅全体将士,列队完毕,请我王检阅。” 姬康则面色肃穆,大声回道:“开始。” “诺。”二人同时回道。 此事,高渐离指挥的乐队曲目为之一变,奏向了此次阅兵规定的声乐《三大军律八项注意》。一阵鼓声过后,铿锵激昂的旋律,回荡在了西山大营的校场之内。 姬康所乘坐的战车行驶在前方,荣蚠、乐间二人乘坐的战车紧随其后,分列左右,陪伴着前方自家君王的战车,沿着规定好的路线向受阅方队行去。 检阅从校场的西边开始,等姬康的战车行驶到步兵的第一个方队前方之时,该方队的所有将士全部整齐划一的单膝跪地,向自家的君王致敬。 姬康则大声喊道:“将士们好。” 这个步兵方队的所有将士则大声回道:“吾王万年!” 姬康又大声喊道:“将士们辛苦了。” 这个步兵方队的所有将士又齐声大喊:“为燕国民众效力。” 待姬康的战车行驶过这只方队之后,这只方队的所有将士才齐整地站立。 而紧挨着的下一个方队全部将士,则全部单膝跪地向姬康致敬。 燕国的几位阁相与朝堂官员,乃至各国使者此时已登上了主检阅台。 众人在主检阅台上各自指定的位置站定,看着姬康检阅大军。 蔡泽心情复杂地,看着校场内的一切。 说真话,蔡泽彻底被燕国受阅大军的军容给镇住了。 自己是秦使不错,但自己也是一个燕国人呀! 从这些纹丝不动的受阅将士身上,蔡泽看到了燕国军队的目无一切,且纪律严明。 毫无疑问,这是一只天下最为精锐的大军。 蔡泽把目光注视到前方,正在战车检阅大军的燕王康上。 燕国能发展到今天,离不开这位年轻君王。 但这位年轻的君王,又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呢? 姬康在大将荣蚠、乐间的陪同下,检阅完所有的受阅方队后,三人回到了主检阅台上。 此次的阅兵总指挥荣蚠,此时也异常的激动,再一次行姬康致敬后。 在主检阅台上,回到自己的位置,大声喊道: “奏响燕军军歌,全体起立,唱燕军军歌。” 包括姬康在内的所有朝堂众臣,以及燕国的民众全部站立。 在乐队的伴奏之下,与受阅将士一起高唱起来: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军队向太阳! 脚踏着燕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众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民众的子弟, 我们是燕国的武装, 从无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 直到把敌人消灭干净, 鲜红的旗帜高高飘扬。 听!风在呼啸战鼓响, 听!大军的歌声多么嘹亮! 将士们整齐步伐奔向决胜的战场, 将士们整齐步伐奔赴燕国的边疆, 向前!向前! 我们的军队向太阳, 向着广袤的原野, 向着华夏的振兴! 这首军歌,是姬康前世所在国度的军歌。 曲调本身,就凝结着千锤百炼、不屈的军魂; 歌词更是凝结着华夏民族,致力于国家崛起、民族复兴的强大动力。 激昂自信、一往无前的气势,致力于华夏一统的志向,在这首军歌中一览无余。 蔡泽完全被这首军歌征服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受邀观礼,居然能听到如此热血沸腾的军歌。 这就是自己出生长大的故国!这就是自己故国的大军! 蔡泽强忍着自己要掉下的眼泪,转头一看,发现身旁的众多燕国众臣们,脸上都淌满了泪水。蔡泽再也忍不住了,眼眶内的眼泪夺眶而出。 阳光下,姬康站立不动,神情平静,眼眸深邃。 头上的九旒王冠、身上金丝织就的九章王冕,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左边是官袍整齐、面色肃穆的文官,右方是铠甲鲜明、仪态肃然的武将。 他们排列成数排,所呈现出来的锐气、勃勃向上的气质。如初升的太阳一般,光芒万丈。把年轻的君王,衬托的更加威严。 军歌结束,军乐停止,校场内一片安静。 年轻的君王目光炯炯,扫过众人,大声喊道:“阅兵开始。” 姬康之所以选在此时阅兵,目的就是要震慑四方,凝结燕国的民心、军心。 当今天下纷乱,中原各国,包括燕国,乃至北方的匈奴、东胡等国,目前皆处于爆发前的最后阶段。不管是中原还是北地草原,汹涌澎湃的统一战争即将打响。 当此阶段,唯有大举阅兵,才能立竿见影地震慑四方。 才能令天下的局面,符合燕国的发展,不脱离燕国的掌控。 随着姬康的一声令下,顿时,下方长长的号角沉沉吹起,排列的战鼓也咚咚敲响。 高渐离指挥的乐队,也重新奏响了激昂、铿锵的阅兵曲《三大军律八项注意》。 受阅的五十只方队,都踏着整齐的步伐,已开始按次序向校场中央集结。 “前进。”一声令下,受阅的第一只方队——宫卫军,从左边开始,扛着长戈,步伐整齐踏上了主检阅台前方的直道之上。 观礼台上顿时骚动起来,蔡泽旁边赵国的使者不由感叹:“好整齐的大军……” 蔡泽也不由点了点头,完后,才与赵国的使者相顾一视,很是尴尬。 这是燕国的军队,不是自己所在国家的军队呀! 第四十章 凝心 当宫卫军走到主检阅台前时,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带队的两个将官大声喊道:“向右看。” 在两个将官举手向主检阅台致敬的时候,发现自家的君王在主阅台上,也举起右手到头部,五指并拢向通过的他们致敬。 而受阅方队的军士们,则齐刷刷,整齐划一的把肩扛的长戈放下,双手紧握,角度一致的斜指前方,脚上的军靴则重重踏着地面,发出了威武、雄壮、整齐的声音。 此声音可排山、可倒海、可席卷天下的一切。 每排除靠主阅台的军士目视前方外,其他的军士则把脑袋整齐地一起右看,注视向了主阅台上。而手中的长戈与脚下的步伐,却丝毫不乱。 从主阅台与两侧的副台望去,军士们戴着白色手套、握着长戈的双手,保持着一条整齐的白线,五百人的方队横平竖直,就象一座移动的山峦朝前方压来。 不管是燕国的朝臣,还是邀请观礼的各国使者,乃至众多民众,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整齐、划一、漂亮的队列。 一列列、一队队的方队依序通过主检阅台与两旁观礼的副台,所有受阅的方阵都是如此整齐威武。他们带着军队独有的阳刚、杀气和震撼人心的力量,震撼了所有人。 受阅的正规军过后,各郡的预备役军过来了。 各郡的预备役军前方带头的将官,也是军队退伍下来的老兵。 在这个时代,这些老兵无疑是最为痛苦的一群人,他们常年累月得呆在军营,每人身上都带着伤痕,除了战斗杀人别无所长。 但是,姬康从辽地开始,就给予了这些老兵俸禄,并让他们担任地方上的基层职位。姬康所做的一切,大大提高了这些老兵的热情与积极性。 不管是正规军,还是预备役军,如今燕国的军律都要求极为严格。 因此,这些老兵平时都以空前的激情,操练着预备役的新兵,训练也极为严酷。在平时的训练中,新兵稍不整齐,就是一阵棍棒。 这样长久下来,预备役与正规军一样,军中列队整齐、勇往向前的精神,深入骨髓。 每个方队到了主阅台前,不管是长枪,还是刀戈,全部整齐划一的斜指,从主阅台与两侧的观礼台前缓缓而过。 蔡泽被震惊地全身都颤抖起来。 不由想到:“天下一朝亡,必有一朝兴。当今天下,各国割据一方,逐鹿中原。本以为秦国乃天下霸主,必代周而立;现在看起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呀!” “怪不得燕国在中原北方能灭国无数,并吞齐国。燕国练此强军,必然不会满足现状,必然会踏入中原,与秦国争夺天下。” 一个又一个“何为”二字,在蔡泽的头上冒起。 这些军队的武器装备,明显高于其他国家。 燕国哪来这么多的财富?他们是怎样做到如今的状况的? 鼓乐声中,所有方队在主阅台前,依次而过。 看着这些在主阅台前通过的军队方阵,姬康也是心胸滂湃。 不说辽地之事,自己从登基为燕王以来,灭齐国,治两河;杀贵勋,亡门阀;兴建设,纳贤才;服众臣,练强军。 这巨大的胜利,乃至功勋,看着非常辉煌。 但是只要自己知道,实际上是一波不平,又兴一波,从来没有停歇的时候。 来到这个时代十九年了,自己从来没有松懈过一天。 每天都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每天清晨起来,批奏公文到深夜;每天咨询各种政务,累得精疲力竭。到了如今,终于有了现在的基业。 想到这里,心头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直冲鼻梁,眼泪一下涌入眼眶。 不过,现在的姬康毕竟不是以前了,强自按捺住了自己心头的情绪。 步兵方队过后,是骑兵方队与投石车方阵,以及战车所拉着的后勤、医疗等方队。 这些方队的人员,不管是骑兵还是乘坐各种车辆的人员,都用饱满的热情,整齐的队列通过了主检阅台,向自家的君王致敬。 等最后一个受阅方队,又回到了校场中央之后。 从主阅台上,又传出了此番阅兵的总指挥荣蚠的声音:“礼毕。” 校场中央五十个受阅的方阵,二万五千将士,从远到近,一起朝主检阅台单膝跪地。 齐声高喊: “吾王威武!” “燕国威武!” “吾王万年!万年!万万年!” “燕国万年!万年!万万年!” 两万五千人的齐声呐喊声,如雷霆一般在校场内响起,直冲云霄,震撼人心。 姬康转身,对燕国的文武众臣,笑道:“众卿,我燕国大军如何?” 此次阅兵的副总指挥,昌国君乐间见此,出列对姬康躬身而拜: “王上,就凭校场内这二万五千大军,就可敌任何一国十万大军。何况,我燕国还有如此大军数十万,这天下各国谁敢不服?” 阁相将渠,此时也趁机站了出来,躬身对姬康言道: “王上,此番阅兵,大大振奋了我燕国的民心、军心。我燕国有此强军,还有何忧?臣在这里,为我王而贺,为我燕国而贺。” 主阅兵台上的所有燕国文武官员,此时皆一起站出,齐声对姬康道: “恭喜我王,贺喜我王。” 姬康听罢,心中异常的欢畅。一时间,年轻的君王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片刻,笑声落下,对燕国的众臣言道: “众卿不要自夸,我燕国的前方,路还很长呀!” 说到这里,姬康回首,看向了校场中央的二万五千大军。 缓缓言道:“受阅的将士们,辛苦数月。下去之后要好生犒劳,暂且休息,以作准备。” 众臣齐声应道:“诺。” 声音传到各国的使者那里,众国使者脸色都变得愈加难看。 燕国的朝臣乃至民众都是兴奋不已,而各国的使者则是被震撼的不要不要的。 谁也没有想到,一向被中原各国认为是北方偏僻的燕国,这十多年来,居然会发展如此迅速,搞出了这么一只强大、傲视各国的大军。 虽然,阅兵结束了。 但是,那激昂嘹亮的军歌,一直在众人耳边响起; 那整齐划一的大军方阵,一直在众人的心头回荡。 这种情形,让各国的使者,全部忧心不已。 第四十一章 火器(上) 燕国在九月一日所举行的大阅兵,消息传得很快。 第二天所发行的《燕国旬报》增发版,从各个方面对此次阅兵,进行了全面回顾,并配发了评论与画图,以使民众能够得到真实可靠的讯息。 而《燕国旬报》此期的增发版,不但突破了以往的销量,更是一报难求。 九月燕国所举行的大阅兵,也是向各国发出了一个明确信号:那就是燕国不惧怕任何的外来压力,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要想侵犯燕国的利益。 赵国都城邯郸离燕国很近,是最先知道燕国此番阅兵详情的国家。 在邯郸城内的王宫,一处宫殿之内。 赵王丹看罢从蓟都传回的《燕国旬报》后,用手轻轻敲了下面前的案桌。 感慨地对平原君赵胜说道: “王叔,你也看了此份旬报了吧?你怎么看此番燕国的阅兵?” 赵胜叹了一口气,对赵王丹道:“大王,说句实话,臣没想到燕国会发展的如此强大。我赵国与燕国毗邻,这对我赵国来说,绝非好事。” 赵王丹想了想,对赵胜道:“王叔,对于此寡人也十分忧虑。现在秦国对我赵国虎视眈眈,而北方的燕国也如此的强盛,我赵国该何去何从?” 赵胜低头沉思了片刻,对赵王丹道: “大王,燕国这些年来,不断开疆拓土,其心不小。尤其是燕王康登基以来,居然出兵吞并了齐国。燕国如此做为,必会引起中原各国的警觉,尤其是秦国。” “从去年开始,秦国不断派使者前往各国,以图与各国修好关系。以臣之见,秦国这样做的目的,恐有连横攻伐燕国之想法。” “此番,秦国邀请各国使者前往咸阳,参加祭天立鼎之事,必然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大王,臣以为,我赵国此时应静观其变,看事态走向,再考虑我赵国的下一步对策。” 听完赵胜的一番话后,赵王丹点了点头。 蔡泽在出席完燕国的阅兵观礼之后,一行人等也没有在燕国继续停留的打算。 蔡泽此番准备回秦国之时,特意向姬康恳请,让其允许带亲眷一起返回秦国。 姬康当时马上答应下来,并没有为难蔡泽。 秦王嬴稷待蔡泽返回咸阳后,亲自召见了蔡泽,询问蔡泽等人出使燕国的状况。 “什么?燕王康这个小儿,居然敢这么羞辱我大秦,不把我秦国放在眼里么?” 嬴稷老头生气地对蔡泽说道。 蔡泽赶忙对嬴稷道:“大王,此一时彼一时也。此时的燕国,已不是我王在燕国时候的情景了。以臣之见,如今燕国的国力丝毫不弱于我秦国,甚至在我秦国之上。” 蔡泽口中所说秦王嬴稷在燕之事,是指嬴稷在年幼之时,当时嬴稷的父亲秦惠文王嬴驷在位之时,采纳了当时秦相张仪的“连横合纵”建议,让幼年的嬴稷单方来燕国为质。 嬴稷仔细询问完蔡泽等人,在燕国看到的种种情况,特别是燕国的阅兵盛况之后,呆坐在蒲席之上,半响无语。 蔡泽见此,长叹一声,对秦王嬴稷建言道: “我王也不必灰心,燕国虽然强盛,但也不是没有弱点。那就是燕国在并吞完了齐国之后,已经引起了天下各国的惊慌。对于燕国,各国也都视为大敌。” “尤其是此番燕国阅兵,各国在蓟都的使者都受邀观礼。据臣耳闻,对于燕国阅兵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各国使者都暗暗心寒,必然会禀报给各自的君王。” “当今天下之形势,就如我王当年与齐愍王之时的状况相似。想当年,田氏代齐之后,经齐威王、齐宣王、以及齐愍王前期三代君主八十余年开发,齐国富甲一方,与我秦国成东西并立之势。” “大王在当年审时度势,合纵各国共同伐齐,一战之下,齐国土崩瓦解,国力大衰,才有今日燕国吞并齐国之事发生。” “现今,赵、魏两国占据了卫国的国土。燕国因卫国之事,对于赵、魏两国亦相当不满。以臣之见,燕国必然会在不久,就会强迫赵、魏两国之军撤出卫国。” “待那时,我秦国应连横中原各国,共同伐燕。只要我王许诺,不要燕国的一寸国土,而分予他国。那么赵、魏、韩、楚四国,必然会追随我秦国,共同讨伐燕国。” 蔡泽的一番话,让嬴稷频频点头,给予了认同。 嬴稷看着蔡泽,对其言道: “蔡卿所言甚合寡人之意,蔡卿可否愿意继续担任秦相之职?” 蔡泽双手合拢,躬身对嬴稷道: “大王,如今臣担不担任秦相职位,对我秦国来说,并不重要。大王已封臣为纲成君,蔡泽在此位更能对我秦国效力,请我王明鉴。” 嬴稷听罢蔡泽的话后,感叹地对蔡泽道: “蔡卿能如此淡薄名利,不亏为天下名士,也乃寡人之福。也罢,这样也好。免得有人在寡人面前,老是嘀嘀咕咕,诽谤蔡卿。” “蔡卿虽为燕人,但寡人却认为蔡卿乃我秦国肱骨之臣。此番蔡卿携带亲眷等人返回咸阳,更是表明了蔡卿对我秦国的忠心。今后只要蔡卿不辜负秦国,寡人保证,秦国也不会辜负蔡卿的。” 蔡泽闻听此言,感激的对嬴稷道:“多谢我王。” 嬴稷随手拿起案几上的《燕国旬报》,对蔡泽道: “蔡卿,汝知道燕国这所谓的“纸张”,是用何物做成的吗?” 蔡泽一愣,摇了摇头,对嬴稷道:“臣不知。” 嬴稷又感叹道:“燕国的发展,此时真的超出了寡人的意料之外。日常生活上面,不但有这价比黄金的“纸张”,听说还有什么所谓的“水泥”官道。” “寡人更听说,在军事上面,燕国在上党击败我秦国大军之时,所用了一种新式武器叫什么“手火雷”,声若惊雷。齐国的坚城即墨城能被燕军短时间攻破,恐怕也是依赖此物。” 蔡泽闻此,心中一紧,眉头微皱,对秦王嬴稷道: “大王,你刚才所说的“水泥”管道,臣此番在燕国亲自所走,实乃壮观。就是这所谓的纸张,臣在燕国的书店中,也花了巨金买了用该物所制成的数本书籍。” “臣之所以忧虑燕国,就是因为燕国发展的太快,国力增长过于迅猛。对于刚才王上所说的物品,难道我秦国就没有办法造出来么?” 嬴稷缓缓摇了摇头,对蔡泽道: “蔡卿,不是不想造出来!而是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乃何物所制?寡人派出了不少人,前往燕国,但是损失惨重呀!” “对于寡人所说的以上东西,燕国防范甚紧,戒备甚严。尤其是燕军所使用的“手火雷”,据闻,只是在燕王康起家的辽地,才有此物。” 说到这里,嬴稷“哗啦哗啦”摇了摇手中的旬报,对蔡泽言道: “至于这“纸张”与那所谓的“水泥”,对我秦国来说,影响并不大。但是,燕军所使用的“手火雷”,对于我秦国来说,是必须要弄明白的。” “寡人也咨询过,在上党与燕军做战而侥幸归来的将领。对于燕军使用的这“手火雷”,是害怕至极,声称一旦炸响,附近人马皆为肉沫,可谓恐惧呀!” 第四十二章 火器(中) 九月,燕王康再次派出使者前往魏都大梁,要求魏国撤出在卫国的大军。 魏王圉火冒三丈,断然拒绝了燕国使者的要求。不顾上卿周欣与令支的阻拦,当庭把燕国的使者打了二十大棒,给驱逐出去了大梁。 消息传回蓟都,燕国朝堂一片哗然,燕国军民皆气愤异常。 建议姬康对于出兵魏国的奏章,每日不绝。 居住在蓟都的卫南氏,则又在燕国的大朝之日,当朝哭诉魏国的野蛮行为。 燕王康又对卫南氏进行了劝勉,并当庭封卫南氏为一等侯,以安其心。 而《燕国旬报》则马上刊登出了社论,对于魏国的野蛮行为给予了谴责。并用“勿谓言之不预”为标题,发表了措辞严厉的社论。 此文一出,引起了中原各国朝堂的注意。天下许多明白人都已知道,燕国对于魏国占领卫国之事,是绝对不会善甘罢休的。 燕、魏两国因为卫国之事,绝对会在中原之地爆发大战的。 面对此番状况,魏王圉则与韩王然一样,专门亲自前去了咸阳,参加秦王嬴稷的祭天立鼎之事。企图让秦王嬴稷帮助魏国,抗击燕国。 魏都大梁城内的一处院落之内,几个人正在商量着此事。 这处院落外表看起来很普通,但是内部的建筑却相当的典雅。飞檐斗梁,曲廊环榭,就连院落内的小路,都用碎石铺就。让人进到院落之后,相当得舒服。 在这处院落后方的一处花园亭内,这几人依坐随站。 纷纷发表着自己,对当今天下时局的看法,分辨不休,讨论热烈。 “据在下所知,齐地连年丰收,其地已稳。燕王康在齐地已全面实行燕国律法,齐地民众反而积极接受。由此看来,整个齐地民心已向燕国。” “这算什么?齐地现在的民众与燕地一样,开始执行预备役制度,而民众则积极参与。此番齐地稳定下来之后,燕国的实力无疑又上了一个台阶。” “我魏国自伊阙之战后,已经一蹶不振。全国兵力加起来不到三十万,就这还要驻防东、西两线。燕国现在训练有素,堪与我魏武卒相比的正规大军,根据上月燕国阅兵就可看出,就有五十多万。我魏国与燕国军队力量对比,相当的悬殊呀!” “岂止是军队力量悬殊,就是武器装备也不如燕国。原本的齐国也是中原七强之一,去年被燕军在五十天内,彻底并吞,就此可见一斑。” “燕王康现在掌管强军五十多万,兵员均训练有素,而燕国国力更是蒸蒸日上。反观我魏国,连年征伐,民众疾苦,差之甚远呀!” “也不期然,如今魏王圉亲自前往秦国,参与秦王的祭天立鼎之事,恐怕会引进秦国大军,共谋燕国。如果是这样的话,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看来燕、魏两国,恐怕就要在明年开春举行大战了。到时候,如果秦国与其他各国再参与进来,中原民众,必然又要生灵涂炭。” “也不尽然,中原各国连年大战之后,现在各国都在修养生息。这个时候,发动大战,对于各国来说,都是不可承重之事。” 亭内的几人虽然都身着常服,看上去很是普通,但只要细观其身上的布料,都非常讲究。 用姬康的话来说,这就是低调的奢华。 显然,这几人也不是一般之人。 “你们当中,可有人看到过燕王康么?” 亭内有人如此问道。 “我在蓟都经商之时,正好碰到燕王康登基为王,祭天之时,在下看到过此人。” 亭内众人马上有了兴趣,有人询问此人道:“苏兄,此人观之如何?” 此处院落,就是这个被人称呼为苏兄之人的。 当下,笑着对众人答道: “这个燕王康,在燕国传闻极多。吾观此人,虽然年青,但气度轩昂。不过当日,在祭天之时,天降祥瑞,却是本人所见。凤鸟鸣空,百花齐放,真是让人震撼呀!” 亭内一下安静下来,众人全部沉默下来。 过了好大一会,有人感叹道:“这个燕王康,看来是上天垂青之人了。在下也看到了此人年幼所知的文章、诗歌,可谓是雄才大略,志向过人呀!” “根据各方打探,燕国不但陆军实力雄厚,就是水军也不可小觑。去年能在短短的五十天之内,并吞齐国,燕国的水军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燕国位居北地,却建立了如此规模庞大的水军,可见燕王康所图非小,不但有图谋中原之心,恐怕南方的楚国也在其考虑之内。” “那我们这几个家族,已在魏地上百年,难道因此就要放弃魏国么?” 有人不由地问道。 众人闻此,亭内即刻又寂静下来,众人纷纷想着心事。 片刻之后,那个被称为苏兄的人对众人说道: “这天下归一之事,此乃大势,已不可阻挡。燕国得齐地之后,局势已彻底稳定下来,对于燕国来说,更是如虎添翼。这天下诸国,看来是谁也阻挡不了燕国的崛起了。” “就算是秦国,在下认为,也不可能是燕国的对手。诸位不要忘了,燕王康的年龄如今还不到二十岁,如果其在燕王之位,不要说像秦王嬴稷在位五十多年,就算二十年好了,这燕国的国力会发展到如何呢?” “更不要说,燕国本为周室正嗣,取代周室而立,也为世人认同。不管秦国今后是不是燕国的对手,就是人心来说,天下之人皆向往燕国呀!” “我看我们这几个家族,对于魏国的支持到此就告一段落。我们不能光想着自己,还要为我们的家族与后代子孙着想呀!如果继续支持魏国,恐怕将来一旦有变,悔之晚矣!” 听完此一番话后,亭内的众人皆低头沉思起来。 这几个家族,都是目前魏国几个大的家族,自三家分晋一来,魏国当时异常的强大,这几个家族的先祖,当时都选择了支持魏国。 但是这几十年来,众人已经看到魏国所处的窘境,已经逐步减少对魏国的支持。但这时想抽身于外,转投他国,损失可是不小。 偏偏就在此时,花园门口有人来报,说有紧急事情。 一个下人打扮的人进来之后,从怀中掏出一份绢帛,递给了这位被称为苏兄之人。 这个被称为苏兄之人,展开绢帛看后,脸色一变。 “苏兄,发生何事了?”有人问道。 “是赵国的消息,秋收过后,赵国最大的粮仓——邯郸粮仓,发生了大火。邯郸粮仓被大火焚为尘灰。赵国今年冬季,必然会发生粮荒。” “赵王丹此时已经知会魏国,赵国决定从卫国撤兵,不再占有卫国的土地了。看来,赵王丹是想得到燕国的帮助了。这样一来,卫国之事,就单独剩下魏国,面对燕国了。” “诸位,如今不管损失多大,我苏家都要从魏国抽身。我已决定,苏家在魏国只留一个旁枝,其家族主枝转向燕国。再说,燕国目前是鼓励民众迁居燕国的。” 说着,这个被称为苏兄之人把手中绢帛,递给众人传阅。 回想起自己家族在魏国上百年的发展,这个被称为苏兄之人,也是感到异常的心痛。但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将来,这些损失也不算什么了。 众人看罢手中绢帛所带来的讯息后,面色都异常的凝重。 有人叹息道:“看来上天,是特别眷顾燕国呀!这燕王康的气运大势,居然已达到如此程度,这真是……” 说到这里,此人摇了摇头,说不下去了。 燕国乘阅兵之后的大势,压迫赵、魏两国从卫地撤兵。 本来魏国与赵国都占据了卫地,只要魏国与赵国联合起来,共抗燕国。 燕国就是再如何厉害,面对此种局面,也要顾虑一二。 虽然众人都认为燕国国力强大,燕国局势也异常的稳定。但当今天下各国君王,哪一个不是在并吞周边小国?以使本国强大起来。都是准备在此大争之世,有一席之地。 燕国虽然这十几年来,崛起迅速,但是秦国的国力也异常强大。燕国到底能不能一统天下?其实在许多人的眼里看来,还是两说之事。 但没想到,此时的赵国,却发生了邯郸粮仓被焚之事。 目前,从赵国的角度来看,能帮助赵国的,也只有燕国了。 这种事情非常玄妙,也非常深奥。 如果说这不是老天的帮助燕王康的话,亭内的众人,此时没有一个人相信。 在这个时代的人们看来,这代表的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这就是天眷,这就是气运。 “上天确实是眷顾燕王康呀!这种事情都能发生。看来天命在燕,已不用质疑了。此时,从魏国抽身,虽然损失巨大,但是也在我等家族的承受范围之内。” “苏兄的决定是对的,不说那么多了,同苏兄一样,为家族与子孙的将来,我王家也选择现在迁居燕国,不再支持魏国了。” 亭内的众人,皆纷纷点头。 第四十三章 火器(下) 燕王康元年,赵王丹十二年(公元前二百五十四年),秋,邯郸仓烧。 自赵国迁都邯郸以来,就在邯郸城内修筑了邯郸仓。 这个邯郸仓,如果粮食贮存满后,可供百万人一年就食。赵国能与秦国在上党地区对峙三年,数十万大军的粮食补给,就全靠这个邯郸粮仓供应。 当然,自长平之战之后,这个邯郸仓内的粮食贮存,就从来没有满过。 看到已经变成一大片瓦砾尘灰的邯郸仓,赵王丹欲哭无泪。 自赵王丹登基为王,真正掌握赵国王权以来,赵国简直是厄运不断。 先是长平之战,被秦国坑杀四十五万大军;下来就是邯郸之战,邯郸城内的民众以骨为炊、易子而食;随后又在南端的洛邑与安阳之地,损失九万多将士。 这两年刚刚好了一点,尤其是今年风调雨顺,是个丰收之年。没想到今年刚刚秋收完,粮食刚刚归库,赵国最大的粮仓——邯郸仓,却被大火给焚为尘灰。 赵国本来就是一个缺少粮食的国度,可不是像燕、秦两大国,都有自己的粮食生产基地。 回到王宫后,赵王丹还能看到远处的邯郸仓,依旧冒着浓浓的黑烟。 赵王丹已经知道,今年冬季到明年的秋收之前,赵国军民的粮食供应,又出大问题了。 看到自己侄子脸上沮丧的表情,平原君赵胜长叹一声,上前安慰道: “王上,事情已经发生,就不要再想了。下来,我赵国考虑的就是尽快派人,前往燕国,让燕太后与燕王康二人,帮助我赵国度过此次难关吧!” 在赵国周边的国家,能帮助赵国的也只有燕国了。秦国是赵国的生死对头;魏、韩两国的粮食,也只能勉强自保;楚国远离赵国,想都别想。 赵王丹呆了半天,才对赵胜道:“王叔,因卫国之事,我赵国已得罪了燕太后与燕王康,燕国还会帮助我赵国度过此次难关么?” 平原君赵胜,躬身对赵王丹道:“大王,别无他法,我赵国可以从卫国撤兵,以此向燕国示好,换取燕国此番帮我赵国。” “王叔,你说此番邯郸仓被焚,是不是他国所为?” 赵胜一愣,对赵王丹言道: “大王,这个需待调查,臣真不知道。但是,如今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 赵王丹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王叔,就这样处理吧!知会下魏国,就说我赵国要从卫国撤兵。另寡人会给燕太后与燕王康亲笔文书,尽速派人前往蓟都,看燕国怎么说吧!” “诺。”平原君赵胜躬身应道。 燕国秋收之后,姬康诏令,命令尽快完成全军的招兵、退伍工作。新入伍的军士,尽快完成集训。燕国各军,尽速安排好冬训。 十月上旬,蓟宫,亲和殿。 姬康对前来的情报局局长黄勇道: “此次,赵国情报分局做的不错。把此次在赵国情报局的行动人员,全部安排撤回国内,给予嘉奖。另外,此事做为最高机密,一切情报永久封存,永不得外泄。” “诺。”黄勇躬身答道。 “还有什么事情么?” “启禀王上,从咸阳传来的情报,言魏王圉与韩王然已经到达咸阳。另外,赵王丹已命大将廉颇撤出卫地,并派出使者前来我燕国。” “哦,寡人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待黄勇走后,姬康喝了口水,眼神异常的深沉。 这时,侍官令王从进来,对姬康禀报道: “启禀王上,阁相邹衍派其弟子徐福前来,说有要事,面见我王。” 姬康一听,呆了一呆,吩咐道:“传此人觐见吧。” “诺。” 不到一刻的时间,一个看上去年纪二十多岁,风度翩翩,让人一看就有好感的年青人,走进亲和殿内。 “徐福参拜我王。”这个年青人跪地叩首道。 “免礼平身。” “多谢我王。”徐福站立起来。 姬康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位年青人,问道: “徐福,汝是何地之人?何时去襄平学院的?” “启禀我王,臣乃齐地无棣(今河北盐山漳卫南运河无棣沟)人。于六年前到襄平学院,追随吾师邹衍的。”徐福躬身回道。 姬康此时已经知道,没有任何问题了。 此人就是自己前世史书中,那个大名鼎鼎、能言善辩的“大忽悠”徐福了。 “徐福,寡人问你,你说这海外有仙人么?汝可曾见过仙人么?” 姬康决定还是问问徐福这个问题。 徐福不知道自家君王为何问这个问题?想了下,躬身答道: “启禀我王,臣虽推崇道家,但只是认同道家理念,并没有见过什么仙人。” 姬康一听,点了点头。 还好,这厮现在看来还年青,没有“忽悠”自己。 “邹相让你前来,有何事要禀报寡人?” “启禀我王,此乃文书,请王上过目。” 徐福从袖中掏出文书,躬身,双手高举。 侍官令王从上前,接过徐福手中的文书,递给了姬康。 打开文书,姬康飞快看了起来。 看罢邹衍给自己的文书后,姬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遂发枪研究了这么多年,终于定型制造出来了。” 在前几年,辽地的“手火雷”发明出来之后,遂发枪的研发,就被姬康提到了重要的议程之上。成立研究组,集中各方面的人才,给予研发制造。 遂发枪的结构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利用枪内击锤上的燧石撞击,产生火花,点燃火药,击发弹丸,远程打击敌人。 但是,鉴于这个时代各种工艺的限制,原先所生产出来的燧发枪,迟迟达不到姬康的要求。最主要的,就是燧发枪内的弹簧装置。 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遂发枪内的弹簧装置这个难题,终于被克服。 到了今天,这个燧发枪终于研发出来了,并通过了军部的验收。 定型的遂发枪,细长管状,口径一点八厘米,直径一百二十厘米,枪重十斤左右。 由于姬康的指点,遂发枪的弹丸采用了加快装填法。 也就是使用浸蘸油脂的麻布或兽皮片包着弹丸,装入膛口,减少了摩擦。不仅加快了装填速度,而且起到了闭气作用,精度随之提高,射程也增加了。 当然了,这个遂发枪的射程也不是很远,也就是七、八十步远而已。射程与这个时代的弓弩射程相比,都差之甚远。最大的优点,就是省力,能连续长时间的打击对方。 而姬康的要求也没有那么高,主要考虑的是装备海军或守城所用。 海军如果与敌人在海上或水面战开激战,因为都在船上,这个遂发枪的作用就能充分发挥威力,可连续在远处打击敌方,再配合手火雷的使用,可以说是敌军船只的噩梦。 守城也可以,我在城上,用燧发枪居高临下打击攻城敌军。 对攻城敌军来说,也是杀伤力极大的。 如果用此定型的燧发枪,现在就装备步兵,那就很惨了。几十步的射程,敌人很快就能冲到步兵身前,步兵剩下的也只有被虐杀的份了。 再说了,现在燕国定型的遂发枪,是初代产品。这个可以在实际使用中,再逐步总结优缺点,慢慢给予改进,使其今后射程更远,更加先进。 原始的火炮构造更加简单,这个时代各国的工匠们,完全能制造出来。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代,华夏的青铜器工艺,已经达到了巅峰。对于铸造原始火炮这种武器,中原各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现在的中原各国军队,除燕国之外,其他各国都没有意识到炼丹方士们,所制做出来的“火药”,可以用于军事方面。 但是姬康决定,现在火炮只研发,不准备装备军队。 一方面是火炮笨重,运输困难;另一个方面,火炮如果落到敌方手里,马上就能被敌方模仿出来,反而能够对燕军造成极大的伤害。 燕军对敌或攻城,有炸药包与手火雷这两样东西,再配合投石车,就已经足够了。 面对即将到来的统一战争,有了这些东西之后,姬康心里稍微踏实了不少。 因为有前世超前的意识,此番定型的燧发枪,装填不但快速。而且装备燧发枪军队,姬康决定采用“三段射”,连绵不断对敌军进行打击。 随即,对身旁的侍官令王从下令道: “诏令,命辽地各火器军工厂,尽速完备遂发枪的生产流程、工艺,开始大量生产此燧发枪。告诉他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完成量产任务,装备军队。” “另外,传寡人诏令,研发此燧发枪的总工程师鲁格,封三等伯,赐百金。其他研发人员一律根据贡献,给予封赏。” “诺。”王从答道。 然后转身,对徐福道:“徐福,邹相的身体如何?” 徐福赶紧躬身道: “王上,邹相身体尚好,经常说,还要协助我王,完成我王的志向呢!” 邹衍已经七十多岁了,姬康非常担心他的身体。 听到徐福的话后,姬康始放下心来,对徐福言道: “徐福,你回去告诉邹相,就说寡人非常想他,让他有空,就回蓟都来吧。” “臣遵我王之诏。”徐福对着姬康深深一躬。 第四十四章 那就用民众或城邑来换粮食吧 十月中旬,赵国使者郑朱,受赵王丹与平原君赵胜指派,前来蓟都。 郑朱首先知会了礼部长大夫廖山与阁相苏代,接着来到蓟宫,准备拜见燕太后姬赵氏。 这个礼节是说得通的,毕竟对于燕太后姬赵氏来说,人家是赵国的公主,郑朱是赵国的臣子。郑朱做为臣子,首先来拜见自己国家的公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面见燕太后姬赵氏的时候,郑朱递上了赵王丹写给姬赵氏的亲笔绢帛。 姬赵氏没有马上看,而是把赵王丹所书的绢帛放到一旁,淡淡地对郑朱问道: “郑卿,我赵国现在状况如何?” 郑朱这厮早有准备,一听姬赵氏如此问,马上嚎啕大哭起来。 “公主在燕国是不知道,我赵国自长平之战后,灾祸连连呀!长平之战,我赵国男儿被秦军坑杀四十五万多人;邯郸之战,我赵国民众是以骨为炊,易子而食。” “这两年,元气稍有点恢复,但没想到,秋收之后,邯郸仓又被火焚毁。我赵国民众,如今又要挨饿受冻,饿殍遍野了。” 一番话,把燕太后姬赵氏说的是心酸不已,眼泪都掉了下来。 掏出袖中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郑朱道: “郑卿,哀家来燕国之时,我赵国是何等的强大,怎么现在到了如此的地步?王弟赵丹,他怎么会把我赵国弄到如此地步?” 燕太后姬赵氏可以这么说,但郑朱可不敢接这话。 只能哭泣着对姬赵氏道: “公主,王上在微臣来蓟都之时,亲口对微臣道:前番出兵卫国,是受了魏王圉的蛊惑。现在他已让廉颇将军,率军撤出卫国。” “公主呀!现在赵国愿意重修我赵、燕两国盟好关系。此番,微臣来燕,就是想请公主帮忙,劝说燕王康能帮下赵国,让燕国给予赵国粮食援助,不要再让赵国的万千黎民饿死呀!” “公主,微臣在这里求求你了。” 说到这里,郑朱是跪在地上,连连叩首,痛苦流涕。 燕太后姬赵氏见此,对身旁的几个侍官,使了个眼色。 这几个侍官上前,把郑朱搀扶起来。 这厮好生了得,仍然全身抽搐,泣声不停。 姬赵氏把自己弟弟赵王丹,给自己的亲笔绢帛拿起看了一遍。看里面的内容,除过问候自己的身体以外,其他内容说得与郑朱八九不离十。 太后姬赵氏叹了口气,对郑朱道: “郑卿,汝来燕国的意图,哀家知道了。哀家虽是燕国的太后,但也是赵国王室之人。是不能坐视我赵国有难,而不帮的!” “王弟赵丹简直是鼠目寸光,一点诱惑都经不起。长平之战是此,此番卫国之事也是如此。明知道卫国是燕国的藩国,居然还会听魏王圉之言,占据卫国之地。” “他如此做,眼里还有我这个家姊么?让哀家在燕国如何处置?既然现在他知道错了,也把大军撤回赵国了。此番赵国有难,哀家会劝康儿给予赵国帮助的。” “但是,汝也要知道,哀家不能让燕国白白帮扶赵国的。如果这样的话,哀家又如何面对燕国的千万子民?汝可明白?” 郑朱听罢姬赵氏的话后,知道自己此番来燕的目的,已经基本实现了。 看来公主还是放不下赵国呀! 至于要付出点代价,这个是肯定的。就算是燕王康是姬赵氏的儿子,赵王丹的外甥。但是,国与国之间,这种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郑朱内心欢喜,止住了哭泣,躬身对燕太后姬赵氏道: “请公主放心,微臣明白。只要燕国愿意帮助赵国,什么事情都好谈。” 太后姬赵氏点了点头,对郑朱道: “既然如此,你就下去吧!待康儿回来,哀家会与他说的。” “诺。”郑朱对姬赵氏又行了个大礼。 站了起来,在一个侍官的陪同下,走出了殿外,向宫外走去。 等侍官令王从,把郑朱面见太后姬赵氏的经过,绘声绘色对姬康描述了一番后。 姬康摇了摇头,笑了起来,什么话都没有说。 等到姬康回到后宫,面见母亲姬赵氏后,母子二人对于援助赵国之事,商量了一番。 第二天,姬康在大殿之上召见了郑朱。 等郑朱把自己的来意向姬康阐明之后,姬康对郑朱道: “郑朱先生,汝此番来意,寡人亦知。汝先回国宾馆休息,待寡人与众臣商量之后,看如何处理此事吧!” 这也是应有之理,郑朱躬身退了下去。 待郑朱下去之后,姬康对燕国的众臣道: “众卿,如今赵国粮仓被焚,赵国又有难了。寡人乃周室正嗣,不忍看天下黎民,因没有粮食而饿殍遍野。尔等商量一下,看如何处理此事?” 阁相将渠马上站了出来,对姬康道: “吾王心怀天下民众,此等仁心,臣等佩服。” 众臣见此,心中齐声大骂,这个将渠简直不要脸到家了,马匹功夫愈来愈好。 但是,此时还不能指责,还必须一起迎合。 几位阁相,以及燕国朝堂众臣全部躬身对姬康道: “王上心怀天下民众,臣等感佩!” 姬康接受了众臣的感佩,脸上笑眯眯的。 阁相剧辛站出,对姬康言道: “王上,我燕国粮食连年丰收,是可以帮助赵国的。此前,赵国明知道卫国乃我燕国之藩国,居然还听从魏国之言,出兵占据了卫国。” “赵国如此做为,这对于我燕国来说,简直是不能忍受。此番,赵国虽然从卫国撤兵,但这还远远不够,我燕国可以答应赵国,资助赵国粮食。” “但是,以臣之见,我燕国也不能白白给赵国粮食。我燕国可效仿在辽地之做为,让赵国用民众或城邑,来换取我燕国的粮食,请我王明鉴。” 几位阁相虽然从官方来说,地位平等。 但是,燕国朝堂众臣都知道,阁相剧辛在姬康心中的地位,绝对是远远超过其他几位阁相的。剧辛这么一说,就基本上奠定了此番帮助赵国的基调。 众臣又一起躬身对姬康道:“剧相所言极是,臣等附议。” 姬康想了想,对燕国众臣道: “既然众卿都如此建议,就按此处理吧!” 然后,面对主管礼部的阁相苏代吩咐道: “苏相,你可派人知会赵国使者郑朱,把今日我燕国朝堂商量结果,告知于他。就说,我燕国此番可以帮助赵国,给赵国粮食。但是,仍需按此前惯例,让赵国用民众或城邑来换。” “具体如何操作,尔等可下去自行商量,看赵国是否同意我燕国的建议?如果同意,我燕国马上就派人往邯郸运送粮食;如果不同意,此事就作罢。” 阁相苏代躬身对姬康道:“臣遵诏。” 第四十五章 河西(上) 燕国朝堂的决议,很快被赵国使者郑朱,从蓟都传回邯郸。 赵王丹得到郑朱派人紧急送回的情报后,非常生气。 把平原君赵胜找来,商量此事。 “王叔,现在燕国居然要我赵国用人口与城邑,换取他燕国的粮食,简直是欺人太甚。赵国的每一城每一快土地,都是列祖列宗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岂能给予他人?” “想当初,他燕王康在辽地之时,寡人也帮他很多。现在我赵国碰到了难处,他燕国居然提出此无礼要求。不行的话,寡人不要燕国的粮食,也罢。” 赵王丹气愤地对平原君赵胜说道。 平原君赵胜则没有赵王丹如此气愤,思索了片刻,躬身对赵王丹道: “大王,无需生气。现在我赵国乃求于燕国,这燕国的要求,不瞒王上说,也在微臣的预料之中,并没有出乎臣的估算之外。” “我王想想,如果我赵国此番不接受燕国朝堂提出的要求,我赵国去何处能弄到粮食?秦、魏、韩、楚四国么?大王,不行的呀!” “此番,我邯郸粮仓被焚,这两年来好不容易贮存的粮食,划为无有。刚刚立冬,我赵都邯郸粮食已出现短缺,粮价翻了数番。现在,已从其他郡县开始调粮。” “大王,如果再过两月,不要说邯郸,就是我赵国其他地方,都会出现极大的粮食危机呀!如此以来,我赵国军民,如何能撑到明年秋收之时呀。” 赵王丹气愤归气愤,但不得不承认平原君赵胜说的在理。 但是,还是气郁难解。 “王叔,难道我赵国就如此任由燕国摆布?家姊……家姊是燕国的太后,而燕王康是寡人的外甥呀!他们居然连一点亲情都不顾了么?” 平原君赵胜心中嘀咕,你还说燕太后与燕王康不顾亲情。 你不也是一样么?被魏王圉那么一说,明知道卫国是燕国的藩国,可是一看到能白白得到好处,不是照样没顾亲情么! 当然,这话只能埋在赵胜的内心深处,脸上没有透露丝毫。 赵胜上前躬身,对赵王丹道:“王上,臣以为公主与燕王康,他们二人恐怕也有难处吧。我王再想想,他们也要考虑燕国朝臣与燕国民众的想法呀!” “王上,再说,公主与燕王康亦帮我燕国甚多。第一次,我赵国与秦国在上党对峙之时,粮食短缺,各国皆不帮我赵国,唯有公主与燕王康在辽地,对我赵国伸出援手,还主动帮我赵国迁居上党民众迁往辽地,大大缓解了我赵国当时的窘境。” “第二次,邯郸保卫战,也只有公主与燕王康顶着燕国朝堂的极大压力,对我赵国伸出了援手,一直向我邯郸输送粮草、武器。如果不是公主与燕王康的帮助,臣以为,邯郸保卫战我赵国军民会因为粮食问题,饿死更多。” “不但如此,燕王康后来还派遣大军南下,千里驰援,抢夺上党,阵斩秦军上将蒙骜与司马梗二人,大败十五人精锐之秦军,这才有了我邯郸保卫战的胜利。” “而我赵国不过是把原来燕国的中阳郡,归还给了燕国而已,我赵国其实并没有损失固有的疆土。大王,从以上看出,公主与燕王康还很在乎王上的。” 不能不说,平原君赵胜的一番话,让赵王丹心中好受了很多。 仔细想了想,也确实如此,每次赵国碰到难处的时候,第一个愿意对赵国伸出援手的,确实是燕太后姬赵氏与燕王康。 赵王丹心情平静下来,对赵胜道: “王叔刚才所言极是,家姊与燕王康对我赵国是帮助很多,看来是寡人偏颇了。那么这次,我赵国又要把何地给予燕国,来换取燕国的粮食呢?” 说到这里,赵王丹缓步来到了墙前的地图旁,平原君赵胜紧随身后。 二人的目光,一起投向了墙上——赵国江山堪舆图。 从地图上看,赵国真可谓是四战之地。 赵国的地形,沿国土中麓为太行山脉,呈现出的是一个不规则的“u”型。西有秦国,南有魏、韩两国,东有燕国,北方则是匈奴、林胡、楼烦等游牧民族的地域。 赵国独特的地形,使赵国有三大政治中心。一个赵氏发家的晋阳,一个是都城邯郸、最后一个是北边的代郡。只要这三个地方有一地尚存,赵国就不算亡。 这三大政治中心之地,赵国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于燕国的。 虽然郑朱从蓟都传回来的讯息,燕国朝堂的意见,是想用粮食换取赵国北部的代郡、云中、雁门一带的地方。 但赵王丹与平原君赵胜,根本没有理睬燕国朝堂的建议。 这怎么可能?代郡、云中、雁门一带,可是赵国北部的政治中心,是赵国“胡服骑射”以来,赵国战马与骑兵的主要来源地,是故都晋阳城北方的最主要屏障。 代郡、云中、雁门这些地方,赵国是不会让给让给任何人或国家的。 赵王丹与平原君赵胜的目光,都注视到了赵国地图南端,去年刚从燕国手中接手过来的大河之西的阿城、聊城、莘邑等地。 平原君赵胜看到赵王丹如此,自然明白赵丹的意思。 在赵王丹身后,躬身主动建言道:“王上,我赵国可把去年给予我赵国的河西之地,再给予燕国,来换取燕国的粮食。” “这样一来,我赵国其实仍是用燕国的城邑,换取了燕国的粮食,对我赵国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请我王明鉴。” 赵王丹转过身来,对平原君赵胜道: “王叔,我赵国用河西之地换取燕国粮食,他们会同意么?” 平原君赵胜一笑,来到墙前的地图旁。 从袖中伸出右手,点向了与河西之地接壤的原卫国之地。 “王上,你看此乃为卫国之地。从目前燕国的态度来看,卫国是燕国的藩国,对于魏国占据了卫国,燕国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燕国已两次派出使者前往魏国,要求魏国大军撤出卫国。据臣所知,燕国两次派往魏国的使者,都得到了魏王圉的羞辱。” “第二次前往大梁的燕国使者,甚至被魏王圉,当众在魏国朝堂之上打了二十大棒。魏国如此,对于刚并吞了齐国的燕国来说,怎么能够忍受这种羞辱?” “王上,以臣之见,燕国伐魏,已势在必行。唯一难受之处,就是燕国与魏国现在疆土没有接壤。若要伐魏,必然借道我赵国。对于燕国来说,后顾之忧太大。” “只要我赵国把河西之地给予了燕国,燕、魏两国疆土就亦然接壤,燕国伐魏,顺理成章,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对于燕国来说,是肯定会接受我赵国此条件的。而河西之地,本是齐国之地,对于我赵国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赵王丹轻轻颔首,对平原君赵胜道: “王叔说的不错,据寡人所知,燕国如今国内已群情激愤,许多大臣都上书燕王康,让其出兵攻伐魏国。” 赵胜听完赵王丹的话后,老脸上的笑容更多。 用右手再次点了点地图上的卫国,对赵王丹道: “王上,燕王康在辽地为燕国开疆拓土数千里,纳民数百万以上;在登基为燕王之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南下并吞了齐国,可谓傲气凌人。” “而魏国自邯郸之战后,收复魏国原有河东多地,在去年更是东、西两线与楚、秦两大国做战,东败楚国,西拒强秦。更与今年执杀了卫君公期,心气甚高,自是不甘居于他国之下。” “不管是东方的燕国,还是南部的魏国,对我赵国而言,不可讳言,今后都是我赵国之大敌。燕、魏两国相争,对我赵国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王上,此番我赵国顺势把河西之地还予燕国,正好引导燕、魏两国相斗。如今,魏王圉前往咸阳,亲自拜会秦王嬴稷,必然是想得到秦国的帮助。” “秦国目前已视燕国为秦国主要对手,只要燕、魏两国争斗起来,秦王嬴稷必然会派兵援助魏国,共同攻伐燕国。” “我赵国不管是燕国胜,还是魏、秦胜,最后都必然坐收渔翁之利耳。王上,如此一来,我赵国既削弱了各国的国力,又取得了粮食,不是一举两得么?” 听罢平原君赵胜的话后,赵王丹哈哈大笑起来,对赵胜言道: “王叔此策甚妙,甚合寡人之意。王叔,你马上派人告知蓟都的郑朱,就说我赵国愿意用河西之地,换取燕国的粮食。告诉他,多给燕国要些粮食。” 第四十六章 河西(下) 赵王丹用河西之地,换取燕国粮食的决定,被平原君赵胜派人,快马传给了在蓟都的赵国使者郑朱,让其尽速通知燕国朝堂。 阁相苏代在得到郑朱的告知之后,马上来到亲和殿亲自向姬康禀报。 “王上,赵国现已决定用河西之地,来换取我燕国的粮食了。” “哦,苏相,代郡、雁门、云中等地,赵国不愿意换么?” “启禀王上,看来赵国是不愿意。” 姬康站起,来到亲和殿内墙上的地图旁,把目光投向了赵国北端的代郡、云中、雁门等地。然后,目光又看向了云中郡西边的河套的地区。 看着河套地区,姬康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也是,这块地方对于赵国来说,太重要了。如果是寡人的话,也宁愿舍弃中原的河西之地,而不能放弃代郡、云中、雁门等地。” 说到这里,姬康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又自语道:“看来想取得代郡、雁门、云中这些地方,不是用嘴说说或其他东西,就能换来的呀!” 苏代一惊,在姬康身后,躬身对姬康道:“王上,如今不宜对赵国动兵呀!” 姬康转过身来,对苏代笑着说道: “苏相,谁说寡人现在要对赵国用兵了?但是,代郡、云中、雁门这一片地方,对我燕国来说,是相当的重要,寡人……” 讲到这里,姬康没有再说下去。 阁相苏代也把目光投向了,地图上的代郡、云中、雁门这一片地方。 心中,亦然明白过来。 如果这片地方属于燕国,燕国在今后的天下争夺当中,则会完全取得地利上的优势,以及军事上主动权。 只要代郡、云中、雁门这一片地方属于燕国,就会与燕国的上谷、渔阳,乃至燕国都城蓟都,彻底形成一个整体。 向南,可以雄视中原各国; 向北,则可伺机北出,打击匈奴等游牧民族; 向西,就可取得自家君王,口中经常挂着的河套地区,并可伺机南下,攻取秦国。 姬康转过身去,把目光注视到了,齐地西边的阿城、聊城、莘邑等城。 沉思了一会,姬康又转身对苏代言道: “既然赵国已经做出决定,用河西之地来换取我燕国的粮食,那么,我燕国就按此办理吧!等会,你与剧相等几人商量下,如果没有其他反对意见的话,就照此办理吧。” “如果我燕国朝堂做出了决定,就要尽快处理好此事。要赵国务必于十月底前,撤出在河西的驻军。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需在年底之前,妥善处理好此事,安置好河西的民众。” “臣苏代遵诏。”阁相苏代躬身对姬康言道。 等到苏代走出亲和殿后,姬康在殿内缓缓而行。 在殿内的侍官令王从,看到年轻的君王在徘徊了两圈之后,听到姬康自语道: “看来,开春之后,攻取卫地是势在必行了。那么,是大打?还是,只要攻取卫地之后就停下来呢?赵国此举,也有谋略在内,意图不纯呀!” 阁相苏代与剧辛、粟腹等几位阁相商量后,同意了赵国的要求。 众人把商量的结果禀报给姬康后,由阁相苏代召见赵国使者郑朱,商谈此事。 苏代与郑朱两人经过两天的商谈之后,二人各自代表燕国与赵国,签订了协议。 燕、赵两国协议主要规定: 赵国把阿城、聊城、莘邑等二十余座城邑,连同所在地的民众,一起交给燕国,赵国在这些城邑的驻军必须在十月底前,换防给燕国的军队; 燕国则分批对赵国,提供不少于百万人六个月的粮食。 协议签订之后,姬康亲自下诏,命令驻守在齐地的大将薄望率第四军,进驻到河西之地。 接着下诏成立济西郡,把济北郡的高唐县划给了济西郡,做为济西郡的郡府。 调任武阳郡郡守高远,为济北郡的郡守;大将薄望为济北郡的军马都督。 高唐原来就号称齐国“北都”,在第一次燕国合纵伐齐之时,高唐城被赵国占据。 后来,赵国为了换取田单,又把此城归还给了齐国。 此番,高唐城做为济北郡的郡府,也在情理之中,没有超出众人的意料之外。 济北郡郡守高远,以及被抽调到济北郡的众多燕国官员,上任初期,就碰到了整个济北郡除高唐县以外,其他各县民众粮食短缺的问题。 撤出河西之地的赵军,因国内缺粮,走时把河西之地的粮食,几乎一扫而光。 留给济北民众的,只有不到两月的粮食。 气得济北郡守高远,是破口大骂。 讯息传回蓟都,姬康没有生气,则笑着对众臣道: “这样也好,反而给了我燕国,一个收揽河西民众之心的机会。” 燕国众臣本来也与高远一样,都很生气。 但是听罢自家君王的话后,每个人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燕国的粮食缺么?不缺呀!反而是太富裕了。 现在燕国的许多民众,都开始用粮食喂养起家畜了呀! 但是,自家君王体念河西民众的舆论,还是要造起来的。 没过两天,《燕国旬报》就在头版,发表了“决不让河西民众挨饿受冻”的评论。 评论指出:燕国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决不能让河西的民众有任何挨饿受冻的现象。燕国其他各郡县的民众,要帮助河西民众共渡难关。 评论好号召各郡县的民众:捐助粮食与衣物,决不能让济北郡的任何一个民众挨饿,也绝对不能让济北郡的任何一个民众受冻。 并在旬报的其他版面,写了几个燕国其他郡县民众,捐粮捐物的感人事迹。 不说别的,此篇评论发出之后,受到了燕国各地民众的积极好评。 尤其,是原先齐国的民众。 要知道这个河西之地,原本是属于齐地的。 河西之地的民众,原本也是属于齐地民众的。 许多基层齐地民众,特别是从河西之地迁到上谷、渔阳两郡的民众,在听到自家乡长、里长、村长在念此篇评论和感人事迹的时候,都掉下了激动的眼泪。 还是燕国,这个温暖的大家庭好呀! 十一月中旬,阿城县城附近的一个村庄,王家庄。 庄内的大街之上,几个年轻的燕国士兵,一边敲打着手中的铜锣吸引民众过来,一边大声地对聚拢过来的民众喊着话。 “各位父老乡亲们,请大家听我们说。当今天下各地,天灾人祸不断。我王心念民众,知道河西民众的疾苦,特地从燕国各地调拨了无数的粮食与物资,无偿分发给民众。” “从今日起,各村民众,由各村任命的村长和村老们带领,按照官府登记的民册开始发粮,没有登记民册的民众,马上到官府登记即可。” “请各位民众,按照官府发放的民籍户册,到官府指定的粮店或商铺之内,前去领取粮食与各种衣物,以及耕作农具。各位父老乡亲,速速前往,速速前往了。” 有些聚拢过来的民众没有听清,就问身旁之人: “说啥?官府要免费发放粮食与衣物?” “是,官府是要免费发放粮食与衣物。” “不清楚,去到村头看官府贴出的布告去,有专人在那里宣读呢!” “哦,哦,明白了,明白了。” 待再三确定之后,王家庄的民众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子都沸腾起来。 民众纷纷回家,开始准备去拿盛粮的布袋与其他器皿去了。 在不远处的街头,几个衣着不凡之人,正看着这一切。 前方中间的一个人,气质不俗,正是来阿城县视察的郡守高远。 高远转身,对身旁阿城县的县令以及几个官吏道: “刘县令,你们要积极组织好,此次的粮食、盐与衣物等物品的发放事情,并要用最快的时间,统计完毕阿城县民众的人口数。” “记住,王上乃至朝堂,对于此次给济北郡民众,发放粮食与衣物等物品之事,非常重视。我们济北郡,绝对不能发生任何贪污事件,否则,必定重重处罚。” 被高远刚刚称呼的刘县令,也是刚被吏部从其他地方调任过来的。 听罢郡守高远的话后,躬身对高远道: “请郡守放心,属下保证,月底阿城县的人口数一定会统计完毕,民众必会彻底稳定下来。如果属下完不成此项任务,必会提头去见郡守的。” 安远一听此话,就知道这个县令是从襄平学院毕业的。 从襄平学院毕业的官员,说话都是这样,什么时候对于上级下达的任务,都是会用斩钉截铁的话说道:“一定完成任务,否则,必会提头来见。” 其朝气勃勃的景象,让从事了几十年官员的安远,也暗暗心折。 这大概就是一个新兴王朝的朝气吧!安远经常如此想。 安远对阿城县令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对刘县令道: “刘县令,带本官去此村,发放粮食的商铺看下。” 这个阿城的刘县令,躬身对高远应道:“诺。” 然后,此县令亲自前面带路。 济北郡郡守高远等一行人,随同阿城县令,向前方走去。 第四十七章 文化输出也是一个国家的实力象征 十一月下旬,蓟宫,亲和殿。 侍官令王从看着坐在桌前,拥有这个时代的最为广袤疆土与人口,也是最年轻的君王,眉头紧皱。在他的桌上,摆放着刚成立的济西郡户籍以及田亩实测数据。 “济西郡的官府已经动员全部民众,开始抢播冬小麦。在赵国占据济河之西的这近两年里,居然有半数田亩荒废,且多为土地肥沃之良田,怪不得赵国老是缺粮。” 放下手中济北郡守安远,呈报上来的一份文书,姬康不由得感叹一声: “唉!真是一幅烂摊子呀!济西尚且如此,那中原其他地方……” 华夏此时,最大的悲剧,就是数百年来战乱频繁。 许多地方都是萧条异常,本为菁华之地的中原,此时气候比较温和,树木遍地,风调雨顺,与姬康的前世相比,自然生态要好多倍。 但就是因为这该死的战乱,许多地方人口断绝,皆为废土。 乱世之中最重要的是不是什么钱财重宝,而是人口与粮食。 对此,年轻的君王心中,有着清楚的认知。 “来人,给寡人冲上一杯清茶。”姬康吩咐道。 自登基为燕王后,姬康也开始了饮茶。 来到这个时代,姬康才知道,此时茶叶已经流行各国。 《华阳国志·巴志》:“周武王伐纣,实得巴蜀之师,……茶蜜……皆纳贡之。”由此可见,茶叶在西周时期,就做为珍稀物品,已经开始流行了。 此时的人们使用茶叶,大部分都是与其他食品一样,进行熬烹。 用沸水冲茶,则是姬康在燕国率先带起的风潮。 在瓷杯或玻璃杯内,放上稍许的茶叶,然后用沸水一冲,淡淡的茶香,随着水汽浸入心脾,饮之,口舍留香,让人久久回味。 当然,因为在燕国此时已经开始生产糖了,姬康有时候也让人在茶水里放上点糖。 俗话说:“上效下防。”姬康这种独特的饮茶方式,马上就在朝堂众臣之中传开,并随之传到各个官府与士绅之中。 在短短的时间内,用沸水冲茶,招待贵客,已经成为燕国的一种流行方式。 就犹如燕王后粟雅与两位夫人清竹、清梅二人,喜欢把自己的发髻,疏成高高样式。 宫中侍女见此,就开始争相仿效,随之就在燕国各地传开。 现在此种高高发髻模式,已经在燕国各郡县的妇人之中传开,并以此为美。 并在此基础上,发展出了半翻髻、反挽髻、乐游髻、愁来髻、百合髻、蹄顺髻、盘桓髻、变环望仙髻等各种发髻模式,发髻的样式可谓是争奇斗艳。 华夏的发髻文化,历史源远流长。《妆台记》中说:“周文王于髻上加珠翠翘花,敷之铅粉,其髻高曰凤髻。又有云髻,步步而摇,故曰步摇。”由此,看见一斑。 燕国妇人发髻的这些变化,甚至都惊动了姬康与朝堂。 有臣向姬康问道:“王上,我燕国妇人髻竞为高大,何也?” 一向被燕国朝堂众臣,公认为是才思敏捷、无所不知的年轻君王。 被臣下如此问时,简直都愣了。 呆了半天,才道:“寡人不知!” 众臣闻之,皆笑。 姬康深深知道,此时的华夏,思想之开发,为前世历朝之最。 华夏之美,体现在各个方面。 华夏、华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故称夏。” 建筑方面,华夏的城邑皆规划方正,在体现雄伟阳刚的同时,也给人一种美感。 内部的大街小巷,包括宫殿房舍也皆错落有致。 不管是君王宫殿,还是居民房舍,皆斗拱挑檐,层层叠叠。 尤其是蓟宫的宫殿群,经过了几百年的不断建筑,此时更是集中了华夏建筑之大成。 前方朝堂大殿,包括后方的亲和殿等宫殿群,巍峨壮观,令人叹为观止;后宫则楼阁小巧而秀丽,廊道环宇,流水潺潺,雕梁画栋。 文化方面,在一次姬康与几位阁相,包括田光、高渐离、秦舞阳等人的畅谈中。 姬康如此道:“我华夏之美,体现在各个方面。不但美在饮食、建筑、服章,更是美在了礼仪,文化。我华夏此时的《诗经》与南方的《楚辞》,就是我华夏文化的代表呀!” 燕国此时已把流行各国的《诗三百》,正式命名为《诗经》。 并把流行于南方楚国,特别是把屈原等人写就的诗歌,正式编篡,并命名为《楚辞》。 原来受条件限制,各国使用的都是笨重的木渎竹简。 对于流行于北方各国与南方楚国的许多诗歌,天下各国也有人想整理编篡。 但是,也是有心无力。 要知道,要想编篡这些,不但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就说要编篡这些东西,所需木渎竹简的量,恐怕整整一屋子都放不下。 随着燕国这么多年来,纸张的改进,印刷的推行,文化传播的速度,更是比过去不知道快了多少倍。已经渐渐打破了,过去这些文化知识,在门阀贵族之中的垄断。 这么多华夏动人心魄,华美的诗歌都被燕国各地官府,根据自家君王下达的诏令,被收藏到了襄平学院内所建的“文史馆”内起来。 尤其是今年,燕国礼部与襄平学院合作,编篡发行的《诗经》与《楚辞》——这两部用纸张印刷的诗歌图册,更是震撼了天下。 原本需要一屋子的木渎竹简,现在只需要两册用纸张印刷的书籍,就可以了。 这让天下读书之人,怎能不喜?怎能不爱? 《诗经》现实,《楚辞》浪漫。这两本书籍编篡完本,并被加以注释,被燕王康亲自下令推广天下。燕国此举,让燕国在天下各国的地位,更上了一个台阶。 再加上《燕国旬报》的推波助澜,使天下的舆论方向,完全被燕国所掌握。 现在的华夏,不管是服章、装饰,乃至饮食、打扮,还是建筑、文化等,皆为绚丽斑斓,并纷纷被华夏周边各处人们仿效,崇拜。 在姬康看来,此时的华夏,就是没有姬康的到来,不论各个方面,都已经处在全球的最高峰。可以这么说:没有之一,只有唯一。 也难怪当时在襄平学院,邹衍老院长面对地球仪时,毫不迟疑对全球各洲,重新进行了命名。华夏之人,在这个时代,虽战乱不断,但又是这么的豪气、雍容、华贵。 姬康对众臣还这样说道:“一国强大体现在各个方面,不但是经济发展良好,军队强大、民众富庶等,更体现在礼仪、文化等方面,文化输出也是一个国家实力的象征呀!” 众臣想后,皆点头称然。 第四十八章 新年晚会 新年来临之际,蓟都城内又飘飘扬扬地下开了大雪。 整座古老的蓟都城,在大雪的覆盖之下,变成了白色。 刚从齐地回来的韩非与鞠武,顾不上疲劳。 来到蓟宫,向姬康禀报二人在齐地一年来的所见所闻。 韩非与鞠武两人的归来,使亲和殿内,气氛非常的欢快。 “这么说,那个妇人就再不敢欺负自己的儿媳了?”姬康朝二人问道。 鞠武上前,笑着对姬康道: “王上,可不是么!此事很难处理,我《燕律》有规定儿媳虐待公婆处罚的规定,但确实没有规定婆婆虐待儿媳的处罚规定。” “但是韩非却根据律法之中的有关规定,痛打了这个妇人的儿子二十大板,说他没有管理好自己的家庭,让公婆与媳妇产生了龃龉,应当重罚。” “王上你是不知道呀!那个妇人本来还嚣张的很,一看官府打他儿子,马上跪下大哭,说是以后再不会虐待自己的儿媳了。” 姬康微笑着看了看韩非,言道: “律法是死的,但韩非你能灵活运用律法,寡人甚是欣慰。寡人在蓟都也听闻了刑部大夫的禀报,知道了汝对此案的判罚,你处理的很好。” “在我燕国,公婆虐待儿媳的这种事情,时有发生。韩非对这个案例的判罚,已经被刑部引用,并用公文的形式,下发了下去,做为今后此种案例的判罚样板。” 韩非见到姬康表情高兴的样子,心中也非常感到高兴,躬身对姬康道: “王上对臣的赞誉,臣愧不敢当。” 姬康摆了摆手,对二人道: “没有什么赞誉,只是实事求是罢了。对了,你两人刚刚回到蓟都,下去休息休息。晚上,高渐离他们组织的新年晚会,会在今年刚落成的“歌剧院”内举行,你二人也带家人参加吧。” 韩非与鞠武二人,一起躬身道:“诺。” 今日是腊月二十三,也是民众所说的“小年”。 今年刚落成被姬康命名的“歌剧院”,就在蓟宫的对面一侧。 此歌剧院仿效襄平学院的礼堂建筑方式,内部采用圆形的回音方式。 分为上下两层,内部可同时容纳三、四千人就座。 天色刚黑,天上亦旧飘洒着雪花。 蓟都歌剧院内,人声鼎沸。 众多朝臣与蓟都士绅都带着家眷,提前来到了歌剧院内。 “哎呀!王大夫,这是令郎吧!果然气度非凡呀!” “哪里、哪里,比不上刘大夫的公子呀!听说贵公子,今年已经在军中担任少校之职了呀!我家这位,可是比不上呀!” “苏大夫,这个歌剧院可是建的气势恢宏呀!” “嗯,听说是王上建议建立的,说是给蓟都民众一个观看文艺团表演的机会。” “高大夫,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当时王上还说,这个歌剧院,是传播我华夏文化的重要一环。” “哦,哦,苏大人所言极是,我华夏文化渊源流长,是应该传播下去。” 这个时候,门口一阵嘈杂。 “是几位阁相带家眷来了,我等前去迎接一下吧!” “好,好,同去,同去。” 蓟宫内姬康已穿戴整齐,看着太后姬赵氏与王后粟雅,乃至清竹、清梅二人都打扮妥当。 姬华、姬夏、姬婳三个小儿,也被穿戴的齐齐整整。 姬康躬身对太后姬赵氏道:“母亲,我们走吧。” 话音未落,已经学会走路的姬婳,就朝姬康扑了过来,话音不清地对姬康道: “父王,抱抱。” “好,好。”姬康上前一把抱起姬婳,朝自己闺女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姬华与姬夏二人,见此,也朝姬康扑了过来。 “父王,抱抱。” “好,好,父王抱。” 姬康先把姬婳放下,然后挨着把姬华、姬夏分别抱起,各亲了一口。 王后粟雅与清竹、清梅二人见此,赶紧上前。 分别抱起了各自的儿女,递给了后面侍候三位王子、公主的侍女。 姬康等一行来到歌剧院,下了车后。 姬康与王后粟雅一左一右扶着太后的胳膊,向前走去。清竹、清梅二人紧随其后,抱着姬华、姬夏、姬婳的宫女们,又在清竹、清梅二人身后。 一进到歌剧院内,整座歌剧院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 “拜见太后、王上、王后、两位夫人。” 姬康看了下太后姬赵氏,面带笑容,高声喊道: “都起来吧!此番无须多礼。” 待众人站起后,姬康等一行来到前排,在各自的座位上就座。 在前排的舞台上,出来了两个穿着落落大方的男女二人,一起报幕道: “新年晚会,正式开始。第一幕,丽人行。” 整座歌剧院内,鸦雀无声,众人都看向了舞台。 舞台上的落幕,徐徐拉开。 此时舞台之上,众人只看着疏着高高发髻的,十几个女子背对着众人。 随着一曲清笛、筝声、以及点鼓响起,同时伴随着有节奏的编钟敲响。 众人耳边,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响起。 此曲正是姬康来到这个时代之时,在前世中所听到的《双面燕洵》曲调。 典雅、庄重、节奏鲜明。 舞台上的十几个舞者,蓦然一起转身。 随着曲调的节点,双臂摆动,迈着舞姿,向舞台中央缓缓走来。 气质是那么的雍容,舞姿是那么的高雅。 等舞台上的十几个舞者,摇臂、后仰、摆臀、抬腿等一系列舞姿完成后。 整座歌剧院内的众人,除了姬康外,可谓是全呆住了。 “彩。”整座礼堂之内,顿时响起了雷霆般的掌声。 能来到此歌剧院参加新年晚会的众人,也可以说是见多识广了。 哪里能想到,会听到如此美妙的乐曲? 又哪里会想到,在此美妙乐曲的伴奏下,舞者之人,居然能表现出如此雍容、大气的舞姿? 这首舞曲刚中带柔,柔中又有刚。一抬头、一顿足,自有韵律在内。 这首《丽人行》,众人一看,虽然表面上,表演的是燕国妇人日常的梳妆打扮。但是内里,却分明带有着燕国,此时整个国家蒸蒸日上、海纳百川特有的气质。 众人见此,不由又齐声喊道:“彩。” 姬康发现太后、王后、清竹、清梅都全部开始鼓起掌来,自家的三个儿女,此刻也都瞪着圆圆的大眼,看着舞台上的舞者表演。 在后台上的高渐离见此,知道第一次的新年晚会已经完全成功了。 王上真是厉害呀!如此美妙的乐曲、如此动人的舞姿都知道。 不由想起了姬康,对自己说过的一番话: “渐离呀!艺术来源于民众,最后更是要回归于民众。我们燕国今后创造的文化、艺术,归根结底,是要服务于我燕国广大民众的。对此,你要万万记住呀!” 新年晚会从一开始,随着一首舞曲《丽人行》,就彻底陷入了高潮。 接下来表演的众多舞曲、歌曲,乃至被王上亲自起名的“相声”,“杂技”、“小品”等,都让整座歌剧院内,掌声、笑声不断。 到了最后,此台的新年晚会,则沿着华夏的历史,给予了歌舞表演。 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夸父逐日、后羿射日、三皇五帝、大禹治水,夏、商、周的建立,这些华夏历史中的故事,被编成歌舞表演,让众人更是如痴如醉。 到了此时,众人才知道,自家君王常说的文化传播,是怎么回事了! 第四十九章 诏令(上) 新年刚刚过去,兴安郡郡府兴安城。 厚厚的大雪,依旧覆盖在这片东北大地之上。 一个侍官带着几个军士,策马进到了兴安郡的郡府兴安城内。 进入到城邑之后,这个侍官与几个随从都牵马步行。 看到城内大街之上,许多人都穿着燕、胡的服装,热闹非凡。 兴安城熙熙攘攘的状况,让这个侍官不由感慨道: “没想到,兴安郡现在也居然繁华如此。” 这个侍官身旁的一个军士,笑着对这个侍官道: “兴安城已经成为我燕国与东胡,乃至北部几个小国的最大交易中心,现在人还是少的。待春季到来之后,这里的人才多呢!” 来到城内的军马都督府门前,这个侍官从怀中掏出一份金黄的绢帛。 对门口的几个军士说道: “请速去禀报卿秦将军,王上诏令,让卿秦将军速速接诏。” 门口的几个军士闻听,不敢怠慢,一个门卫小跑着进到府内,进行传话。 等到这个侍官与随身的几个军士,进到都督府后,大将卿秦已经来到了前院。 这个侍官高举着诏令,大声对卿秦道:“大将卿秦,王上诏令。” 卿秦“啪”的一声,单膝跪地,高声道:“臣接诏。” 这个侍官双手展开诏令,高声念道: “……诏,免去卿秦兴安郡军马都督之职,令大将卿秦即可率第六军,前往旅顺集合,乘船前往齐地,务必于二月底前赶到济北郡,受昌国君乐间节制……” “臣遵王上之诏。”卿秦大声喊道。 念罢姬康的诏令之后,这个少校又从怀中取出虎符,同王昭一起递给了卿秦。 卿秦把自己保管的虎符,与这个侍官递过来的虎符对接完整后,站了起来。 对这个传诏侍官道: “上使一路鞍马劳顿,暂到府内休息。卿秦先派人传令,稍后再酒宴款待上使。” 然后,伸出右手,侧身道:“上使,请。” 这个传诏侍官,躬身对卿秦道:“将军客气了。”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从兴安城外的军营之内,就跑出十几个传令官,骑兵向第六军的几个驻地飞驰而去。 与此同时,正在襄平学院学院,担任军事学院副院长的缚豹,也接到了姬康的诏令。 “……王上诏令,令缚豹担任兴安郡军马都督,第九军军长,授予上将军衔,即可率第九军进驻兴安郡……” “多谢我王,我王万年!万年!万万年!” 缚豹跪在地上,是嚎啕大哭呀! 不容易,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缚豹、王容、苏射三人,率部从赵国归顺燕国之后,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自姬康为太子后,马上把三人调到襄平学院学习。学习结束后,让其三人在襄平学院任职,并没有让三人到军中任职。 缚豹等三人知道姬康此举,就明摆着是对三人的不信任。 三人的心,是哇凉哇凉的。 还是老院长邹衍的一番话,让缚豹等三人明白过来。 “尔等三人军事才能卓着,康儿如此做,本身就是对尔等三人的考验。如果尔等三人能对燕国尽心尽力,老夫担保,尔等三人必会受到康儿的重用的。” 如果是别人说这番话,缚豹等三人自然不信。但是,老院长邹衍则不同了。 燕国乃至现在天下之人,谁不晓得,燕王康对于邹衍老院长的信任与器重呀! 邹衍老院长能被姬康,做为看管其起家的辽地,就是明证。 从此之后,缚豹等三人在襄平学院,尽心尽力教导着襄平学院的学生。 不能不说,经历过上党之战诸多战役的缚豹等三人,军事指挥水平真的是不错的。三人的课程,深受指挥学院学员们的喜欢。 果然,熬了这么多年后,三人中,缚豹终于第一个得到燕王康的任用,担任了第九军的军长,被派到了兴安郡驻防。 缚豹不敢怠慢,马上前去向老院长邹衍告辞。 已经成为第九军军长的缚豹深深知道,如果没有老院长邹衍的推荐,燕王康根本不可能给自己这个重要职位的。要知道,现在的燕国陆军,也不过只有十二个军而已。 缚豹来到老院长邹衍面前,对邹衍双膝跪地,行大礼道: “老院长,大恩不言谢,末将即可率军前往兴安郡,进行驻防。末将不会辜负王上与老院长的期待的,请王上与老院长今后看末将的表现。” 老院长邹衍轻轻咳嗽了几声,迈步上前,亲自把缚豹搀扶起来,对其道: “将军,快快请起,不必如此。相信老夫,只要你尽心为王上效力,公侯不是梦想。” 缚豹抱拳躬身,对邹衍道: “请老院长放心,也请老院长转告王上,缚豹在此发誓,只要缚豹在兴安郡一天,东胡乃至北部游牧之军,绝不会让他们,踏入到我燕国的一寸国土之上。” “否则,缚豹必提头,以谢罪于我王对末将的重用,乃至老院长的提拔之恩。” 老院长邹衍很是高兴,点了点头,对缚豹道: “将军,去吧。王上会看你的表现的,老夫在襄平城也会关注你的。” 缚豹什么话都没说,抱拳躬身再行了个礼。 然后一撩身后的大红披风,转身朝门外走去。 这个时候,缚豹突然听到老院长邹衍,在其身后,高声念着燕王康在襄平城时,所做的一首非常有名,传至天下的七言律诗: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督铁衣冷难着。 呼伦湖边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号角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襄平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兴安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缚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转过身来,双膝跪地,对老院长邹衍深深叩首道: “请老院长多多保重身体,末将去了。” 站起身来,缚豹抬起头来,向前方看了一眼。看到老院长邹衍,已经站在大厅的门外,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之中,朝着自己笑着挥手。 缚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幕,竟然会成为他与老院长邹衍的最后永别。 等到后来缚豹征战天下之际,经常会想起,此番与老院长邹衍告别的情景。 晚年的缚豹,因征东胡、灭匈奴而闻名天下。 等到他临终之际,燕王康前来看他,问他还有什么要求? 缚豹对燕王康只要一个恳求,让姬康答应,把自己陪葬在老院长邹衍的墓旁,并在墓碑上,铭刻上老院长邹衍送别自己时,曾经念过的这首七言律诗。 第五十章 诏令(下) 姬康二年(公元前二百五十三年),正月底。 蓟都城这个季节,已经开始从寒冷的的严冬之中,解冻出来。 大街小巷中的人流,明显开始增多。 姬康在新年过后,除了日常处理公务外,剩下的就是在宫内逗逗自己的三个儿女,带着旺财在宫内溜溜弯,表面上很是轻松。 但是,在燕国之内,各路大军已经开始调动。 昌国君乐间,在新年过后,已经遵姬康诏令,亲自赶往济西之地。 而卿秦的第六军已经南下到旅顺,乘船到齐地后,与马顺达率领的第十二军汇合,奉诏赶赴到济西郡,准备参与到攻打卫地的战役之中来。 对于魏国占据卫地之事,燕国屡次与魏国交涉,但是却屡屡受辱。 对此,姬康已经决定不再忍受,准备出兵收复卫地。 随着赵国把济西之地归还给燕国,魏国所占据的陶邑之地与卫地,已经与燕国接壤。 尤其是开春之后,燕、魏两国的边境,异常的紧张。 相比之下,魏国都城大梁亦然平静如初,除城门口加派了军士,出入城受到一点限制之外,但城中的大街之上的繁华与人员来往,丝毫也没受到影响。 在靠近大梁的一处客店的大厅之内,食客满座。 此时,从城内传令一阵马蹄声,一队骑兵簇拥着几辆战车经过客店的门口。 大厅之内,食客议论纷纷。 “难道有战事发生了?今天经过东门的骑兵,有五批了吧。” “不是五批,是六批了。不知哪里有事?” “肯定有事,看这些军队前往的方向,乃是东部,不是要与楚国又要开战了吧?” “哼!楚国,楚国算什么?恐怕是因为卫地之事。” “啊,老兄,你是说燕国……” “慎言呀!慎言。别问了,小心祸从口出。” “哦,哦。那是,那是……” 在此二楼靠窗的一张桌子上,一个穿着讲究之人,双目透过窗棂向下观看。 看着楼下经过的队队魏军,双眼不禁眯了起来。 这个时候,此店的一个伙计上来,来到此人面前,悄声道: “启禀局长,魏宫内传来消息,魏王圉已派兵五万,前往卫地帝丘,准备防止我燕国攻打卫地,带兵将领乃是魏国名将晋鄙的儿子——晋随。” 被这个伙计称呼为局长的人,转过身来,冷笑了两声: “这个魏王圉屡次侮辱我燕国使者,真是可恼可恨。就凭借他魏国这五万人,就想抗击我燕国大军收复卫地么?简直是自不量力。” “看来,我燕、魏两国在卫地交锋,已不可避免。你下去通知在魏国的各处人员,一定要密切注意魏国各地军队的动向。一旦有军马有动,马上派人,把讯息尽速传回国内。” “诺。”这个伙计答应道。 过了一会,这个衣着讲究之人,从楼上走下,朝客店外走去。 二月上旬,蓟都城内。 街道的两旁,树枝头上,已经窜起浅浅的嫩绿,春天已经来临了。 鞠武来到亲和殿的门口,一个侍官迎上前来。 “鞠大夫,王上吩咐过,你来之后,无需禀报,进去就行。” “韩大夫来了没?”鞠武“哦”了一声,问这个侍官道。 “韩非大夫么,刚才已经进去了。”这个侍官答道。 鞠武没有再说什么,给这个侍官道了声谢,迈步走进了亲和殿内。 看到殿内,姬康正与几位阁相正在商谈着什么。 韩非则在偏远的一处坐着,正用笔做着记录。 见鞠武进来,姬康摆摆手,对鞠武道:“毋需多礼,你去坐吧。” 鞠武还是躬身对姬康道:“多谢王上。” 然后,来到韩非的旁边坐下,朝韩非点了点头,竖耳听着殿内众人的讨论。 大将荣蚠正在向姬康禀报着:“王上,从去年开始,我燕国已经调拨了大批的粮草、军资等物品到了济西。如今昌国君乐间已到了济西郡,主持此番收复卫地之战。” 阁相粟腹问道:“卿秦的第六军与马顺达的第十二军,到了哪里了?” 荣蚠回道:“现在,卿秦的第六军与马顺达的第十二军,在齐地汇合后,已进入到聊城。这比我们原来估算的速度,快了十天左右。” 剧辛等几个阁相闻此,都把目光看向了姬康。 姬康目光炯炯,看了下几位阁相,说道: “在大梁的情报人员,已用信鸽禀报,魏王圉已派大将晋随,率军五万驻守卫地,防止我燕军攻伐。诸位阁相,如今该如何处置,大家都说说各自的意见吧。” 凡是对外用兵,姬康不能乾坤独断,是必须要与几位阁相商量的。 阁相将渠沉吟了片刻,对姬康言道: “王上,卫地帝丘城,城高墙厚。卫地本有魏军两万,现在魏国又派大军五万增援,算下来,就在区区一个卫地,魏军就纠集了七万大军防守。” “我燕国此番收复卫地,总共计划动员第四军、第六军、第十二军,总计十万大军。但我军是攻方,这么算来,我军军力并不具有明显的优势,是不是太少了?” 阁相苏代闻此,微笑着对众人道: “将相此策乃固本之策,的确也不失一个良策。但卫地位处中原之地,四面临魏、楚、赵三国,远处还有秦、韩两国虎视眈眈。” “我燕国此番出兵,十万已是极限。如果再动用过多的大军,就会被各国认为我燕国有吞魏之心,必然会引起惊惧。一个弄不好,马上就会演变为各国参与的诸国大战。” 阁相苏代此言,乃老成之言。 姬康也明白,在燕国占据了齐国之后,已经引起了各国对燕国的高度警惕。 卫国是燕国的藩国,如今被魏国占据。燕国收复卫国,各国当然不会说什么。但就如苏代刚才所言,一旦动兵过多,就必然会被各国认为燕国有并吞魏国之心。 到了那个时候,各国肯定会连横伐燕,决不会坐视魏国被燕国并吞。 阁相粟腹轻咳了两声,言道:“苏相所言甚是,我燕国此番收复卫地,乃名正言顺之事。但是根据目前局势,确实不能急于攻伐魏国。否则,后患无穷。” 大将荣蚠看了下众人,对姬康躬身道: “王上,只要我燕国此番收复卫地后,我燕国就已深入到了中原腹地了。不管如何,也必会引起诸国的警惕,请我王明鉴。” 阁相剧辛此时,在想了许久后,对姬康言道: “王上,刚才荣蚠将军所言极是呀!卫国乃四战之地,我燕国只要占据了卫地,无论如何都必会引起诸国的担心。一个弄不好,各国连横伐燕之局马上形成。” “魏王圉敢于强占此地,未尝没有这个方面的考虑。他以为我燕国,不会因卫地而与魏国翻脸,不敢出兵收复卫地。故此,才几番辱我派往魏国的使者。” “但是,卫地原本我燕国藩国之地,如果被魏国侵占,而我燕国不出头的话。那么天下诸国必会轻视我燕国;天下民众现已视我燕国为天下正朔,如此,也必会让我燕国失去天下的名望。” “这个时候,我军出兵十万就恰到好处。另外,收复卫地之战爆发后,还要让我燕国驻各国使者,对各国说明,言我燕国只是收复卫地,并不任何侵占魏国之心,以解各国对我燕国之忧。” 姬康此时看了下角落之处的韩非与鞠武二人,笑着对两人道: “韩非、鞠武,你二人也说说各自对此事的看法。” 剧辛等几位阁相,也把目光看向了韩非与鞠武两人。 几位阁相心中都知道,韩非与鞠武二人,才能、见识都很突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来此二人,必会接替自己等人的阁相之位。 如今,大家也看出来,姬康是花了很大心思,在培养二人。 韩非与鞠武二人,相互看了下。 鞠武站起,从容对姬康与几位阁相行礼道: “王上、几位阁相,刚才几位阁相所言,已经对此番收复卫地,说的很清楚了。鞠武在此,只是在地利之上,说下卫地。” “卫地在情理之上,我燕国必须收复;但是,卫国地利更为重要。卫国身处中原腹地,现今又与我济西郡相连,可谓是我燕国伸向中原的一只手。” “只要占据了卫地,我燕国西可取魏国,北可对赵国邯郸形成重大威胁。这对我燕国来说,异常的重要,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我燕国一统天下的最佳基地。” 鞠武说完,姬康与几位阁相,都笑了起来,又看向了韩非。 韩非抿抿嘴,站了起来,躬身道: “王上,刚才鞠武说的是地利,臣在这里,想谈谈人和。我王曾在中阳郡对臣下道,秦国取天下,所行乃霸道;而我燕国欲取天下,所行乃王道。” “王上又对臣言,我燕国所行之王道,与过去不同,乃内仁外霸。魏国占据卫地,我燕国必须收复,所行就必须霸道。” “只要我燕国此番,以堂堂十万大军,正面击破魏军七万大军,如此以来,天下谁敢不服?只要天下民心服我燕国,待天时有变,我燕国大军从卫地西出,天下莫可当之也。” 在场之人,都是治国之良才,听韩非与鞠武二人如此说,都频频点头。 姬康更是心中大喜,果然,韩非与鞠武二人没有让姬康失望。 首先,姬康知道历史,再过两年,秦王嬴稷就要不行了。秦国待那时,会陷入一场纷乱,而那个时机,就是燕国真正统一天下的开始。 其次,中原一统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现在的时间,对于燕国来说,非常重要。各国疲乏,燕国独强。如果再这样拖下去,那么姬康来到这个时代,还有什么意义。 攻打齐国,乃用奇袭战术,天下有人甚不服气。此番,收复卫地,当用堂堂正正之师,正面击败曾雄霸中原一时的魏国,可谓是时不我待。 当下,姬康哈哈大笑起来,站了起来,对众人道: “寡人意决,来人,诏令,任命昌国君乐间为主将,薄望为副将。率第四军、第六军、第十二军,务必在二月底前兵发卫地。什么时候出兵?前阵众将商议决之,不必禀报寡人与朝堂。” “我燕国各部门,做好占据卫地的一切后勤支援。令大将王石,率第三军以及济北、临淄、济西三郡的预备役大军,做好支援乐间、薄望前阵大军准备。” 看到姬康已经做出决断,众人一起站起,齐声道:“臣等遵诏。” 第五十一章 注目(上) 随着燕国准备收复卫地,燕、魏两国都开始了大规模的军事准备。 在济西与卫地接壤的两国边境之地,更是人烟禁绝。 天下的目光,也纷纷注视到了这里。 在楚国的一处宫殿之内,七个脸罩各种面具的巫师,随着击拊石罄的乐感节奏,正跳着傩舞,来占噬燕、魏两国在卫地即将的交战,对于楚国的影响。 而楚王熊完与春申君黄歇二人,此时也在旁拜附于地,诚心祷告。 《楚辞章句》说:“楚国其俗,信鬼而好祠,其祠必作歌乐鼓舞,以乐诸神。” 此时的楚国在积极吸收中原文化的同时,也深受南方各地民俗影响。 楚人通天交鬼神,一是祭祀,二是占卜。在楚地,男觋女巫占卜之风极盛,上至国君,下至国人庶民,莫不如此,故留有“重淫祀”之说。 楚国君王每逢大事或不决之事,必然行卜。 在中原其他国家占卜之事,是筮卜官之事,但在楚国,则是巫者的职责。 随着祭舞结束,七个巫师围成一圈,看向了圈中的地面。 地面上有四十九根,带有诡异符号的卜草。说句实话,除过熟知此术的,旁人即便是把地面上的卜草看个清楚,也不知道其中的意涵。 楚王熊完则着急地对七人中的一人问道:“大巫,结果如何?” 这个被称为大巫之人,仔细看着地面卜草所形成的图形,沉吟道: “大王,卦象不明,乱局耳!” 待这些巫者走后,楚王熊完对身旁的春申君黄歇问道: “春申君,上天神灵给予的卦象,也是不明。燕、魏两国在卫地的交战,看来对我楚国也不是很有利的,我楚国今后该何去何从呢?” 春申君黄歇,躬身对楚王熊完道:“大王,如今中原之地争锋更紧。去年九月,燕王姬康,在蓟都进行规模盛大的阅兵,以此来震慑天下。” “而秦王嬴稷,则在十月,进行了祭天立鼎之事,韩王然入秦,魏王圉委国听从秦王的指令。以此,来突显秦国在中原各国中的霸主地位。” “从目前来看,不管是西部的秦国,还是北方的燕国,此两国都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从睢阳之战的结果来看,在中原之地,我楚国是不能与燕、秦两国正面交锋的,应避之。” 楚王熊完听罢黄歇之言后,沉吟不语。 过了一会,才对令尹黄歇问道:“春申君,我楚国该如何避之?” 春申君黄歇,对楚王熊完回道:“ 大王,这陈郢城过于靠近中原各国,为避燕、秦之锋芒,我楚国唯有迁都。” 楚王熊完眉头微皱,对黄歇道: “春申君,我楚国都城一迁再迁,更何况新都寿春城,如今还正在修筑之中。我楚国现在迁都,当迁何处?” 黄歇看出了楚王熊完心中的顾虑。 你想想,楚国为避秦国的锋芒,把都城从郢都迁到这陈邑来,虽然楚国为了面子,把陈邑仍称为郢都,这本身就带有唾面自干的味道。 前年,为了避开燕、魏两国的兵锋,已决定新建国都寿春城了。 但是,现在寿春城还没建好,就着急着又要跑了。不说中原之国,怎么看楚国如此频繁迁都之行为,就是连楚国自己本国的民众,恐怕私下都看不过去了。 黄歇赶紧对楚王熊完解释道:“大王,此番迁都乃是临时而为,非长久之策也。臣以为,随着燕、魏两国交锋,中原马上就要开始动荡了,我楚国此时不宜介入。” “但是,我楚国都城陈郢,位居中原各国太近,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迫卷入其中。大王,这对于我楚国来说,委实不妙呀!” 楚王熊完知道黄歇说的是实情,不由无奈长叹一声: “既然如此,就临时迁都吧!春申君,我楚国临时迁都哪里?” 黄歇来到了殿内墙上挂着的堪舆图旁,指着地图上的陈郢南端的钜阳城(今安徽太和)。 对楚王熊完陈述道: “王上,请看,以臣之见,我楚国都城应临时迁往该城,以观中原时局。王上,首先,此钜阳城,正好位于陈郢与正在修建的新都寿春中间,符号我楚国迁都的路线。” “二则,该城位于颍河以南,颍水、汝水(今安徽泉河)在这里交汇,自古就是一道天然屏障。而且该城,在我楚国胡县(今阜阳老城)、宗胡(在今阜阳市颍泉区白庙村,春秋胡子国旧址)以南约十至二十里,有一个较大的缓冲地带,正好可以驻扎大军。” “若中原时局在此后平静下来,我楚国可再迁回陈郢;若中原时局在今后亦旧动荡不安,我楚国可在此处,待新都寿春建造好后,再迁王都于寿春。” 楚王熊完又思索了半天,点了点头,言道: “也好,那就待三月初,春暖花开之际,临时迁都钜阳城吧!春申君,传寡人之诏,让朝堂众臣,都做好迁都准备吧。” 春申君黄歇,躬身应道:“诺。” 就在楚国因燕、魏两国即将交锋,中原动荡之际,准备迁都之际。在魏国的都城大梁,魏王圉在朝堂之上,与众臣商量即将到来的卫地之战。 “众卿,根据探报,燕王康狼子野心,已派昌国君乐间为主将,率军十万,汇聚于济西之地,准备伐我魏国。我魏国该如何应对?请众卿都说说吧。” 魏王圉坐在王座之上,很是气愤地对众臣说道。 魏国群臣听后,一个个耷拉着脑袋,都默不作声。 不要小看魏国的众多大臣,在这个时代,他们可谓是消息最为灵通的一群人。 此时燕国的状况,魏国众臣也是比较了解的。 燕国之富强,魏国的众臣此时都已知晓。尤其是在燕国占据了齐地,去年秋在蓟都所举行的大阅兵之后,更是让天下之人,了解了燕国当下的兵戈之锐。 可以这么说,燕国在大阅兵时所展现的军容,确实让天下各国感到恐慌。 看到自家众臣如此,魏王圉很是生气。 “众卿,燕军大军压境,难道汝等都没有对策么?” 上卿周欣见此,只能暗暗叹了一气,走出对魏王圉建言道: “王上,俗话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现今燕国欲伐我魏国,夺我卫地。我魏国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派兵阻挡燕军。” “但是,王上,燕国国力之强大,现在世人皆知。如果,仅仅凭我魏国一国,恐怕很难阻挡燕国大军,我王可派使者前往各国,请求各国出兵援助我魏国,共抗燕军。” 魏国群臣一看到上卿周欣说话了,众人也不由松了口气。 纷纷站出来,齐声言道:“周欣上卿所言极是,臣等附议。” 这个时候,皱着眉头已半天的上卿令支,站出来对魏王圉言道: “大王,臣这里还有一策,想禀报我王。” 魏王圉一听,赶紧对上卿令支道: “令支上卿,汝有何策,快快与寡人道来。” 令支咳嗽了一声,躬身对魏王圉建言道: “大王,如今燕国强而我魏国弱,世人皆知。但是,我魏国有一人,在天下各国中,威望甚高,只要其归回魏国,臣以为就凭借一人,就必然能让燕国退避三舍。” 第五十二章 注目(下) 魏国众臣,包括魏王圉一听上卿令支之言,就知道令支所言何人。 果不其然,令支马上谈到了此人。 “王上之弟信陵君,为人仁爱宽厚,礼贤下士,士人因而争相前往归附于他,威名远扬于天下。其在我魏国之时,天下各诸侯国,皆不敢动兵犯我魏国。” “只要大王,派人前往赵国,让信陵君魏无忌,回来我魏国。臣以为,就是燕国,也不敢有丝毫犯我魏国之举。此乃臣之拙见,请我王明鉴。” 上卿令支讲罢,对着魏王圉深深一躬。 整个魏国的朝堂之上,顿时陷入了一片静默之中。 这个信陵君魏无忌,确实是大才,但此人也是魏王圉心中的一根刺呀! 尤其是前几年,信陵君窃符援赵,在天下更是声威大振。 平原君赵胜、春申君黄歇,对了,还有燕王康,此三人是挺厉害的。但是不要忘了,与以上三人齐名之人,魏国也有,这就是上卿令支,口中所言的信陵君魏无忌。 但是,信陵君魏无忌窃符,击杀老将晋鄙,篡夺军权援赵,却是给了魏王圉很大的难堪,相当于给了魏王圉脸上一个重重的耳光。 千古之后,青史必然记载的是:信陵君的仁义、果敢。而魏王圉此人,则肯定是反面人物,以昏聩、无能,而被世人所诟病。 信陵君魏无忌的窃符救赵之事,是魏王圉的奇耻大辱。 魏王圉看着上卿令支,眼里已经喷出火来,全身都哆嗦起来。 抬起颤抖的右手,指向上卿令支:“来人,把……把上卿令支……” 旁边的上卿周欣见此,知道大事不好,忙上前两步,对魏王圉高声喊道: “大王,上卿令支也是为国担忧,故才言此,请王上息怒呀!” 喊罢,周欣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叩首不止。 其他朝堂众臣见此,也一起跪地,对魏王圉齐声道: “请王上息怒。” 魏王圉看到众臣如此,反应过来,狠狠地看了令支一眼,大声道: “上卿周欣。” “臣在,就按汝刚才所言,速派使者前往各国求援。退朝。” 言罢,把袖袍一甩,不再理会众臣,转身朝宫后走去。 上卿令支见此,只能轻轻摇了摇头。 燕、魏两国即将交锋的消息传回咸阳,秦王嬴稷得到讯息后,那是非常的高兴。 把纲成君蔡泽找来,用手指着殿内地图上的卫地,对蔡泽言道: “纲成君,汝连横之策,已初步见效。只要燕国此番大军进入卫地,天下各国必然对燕国更为惧怕,我秦国联合其他诸国,共伐燕国之谋,已经成形。” 蔡泽也非常高兴,对秦王嬴稷道: “大王,不可疏忽。此番燕、魏两国交兵,据臣所知,燕国已照会各国,燕国此番不会并吞魏国,只乃因卫地原属于燕国的藩国,燕国此举,乃是收复卫地耳。” “大王,以臣之见,此番燕王康如此操作,必是看到天下各国有连横伐燕之心。故此,提前向各国申明,把伐魏之战,只控制在了卫地。” 已经七十出头的嬴稷,头发胡须俱白,但其雄霸之姿,依然让人心折。 嬴稷感慨地对蔡泽道: “蔡卿呀!燕王康真乃有寡人当年之雄心呀!寡人很是佩服他的。此番,燕王康如此操作,看起来很是稳当!但是,他年龄尚青,不知道其他各国君王心中所想呀!” “蔡卿呀!寡人登基为秦王,今年已经五十四年了。早已看透了,这天下各国君王的所思所为。他们心中想什么?要什么?寡人一清二楚。” 说到这里,秦王嬴稷冷笑了几声,缓缓而行。 “他们这些君王,也想吞下他国之土,觊觎那天子之位。可是,他们没有像寡人与燕王康这样,敢做敢为。他们不敢这么说,更不敢这么去做。” 人一旦年龄大了,就爱回忆往事。 登基为王五十多年,雄霸天下的秦王嬴稷,此刻也没有例外。 嬴稷继续迈步言道:“蔡卿呀!我秦国拜历代先君所赐,自我嬴稷即位一来,国力日盛。寡人登基之初,曾经秦国的敌人,只有齐、楚、赵三国。” “寡人当时利用燕昭王姬职,合纵伐齐之际,让齐国得以重创,国力大衰。如今,齐国更是被燕国给彻底灭国,已经亡国。” “之后,我秦国大将、武安君白起,更是率军,直下鄢、郢,三战三捷。楚王逃至陈邑,偏居一隅,楚国对我秦国来说,便也是败了。” “至于这最后的赵国,则是举国男子,皆战死于长平一役。至此,三国大势已去,再不复我秦国之对手。” “至于魏、韩两国,也被白起打得天昏地暗,伊阙之战,魏、韩两军,便被我秦军斩首二十四万。如今,这魏、韩两国对我秦国,可谓是毕恭毕敬,不敢不从我秦国之令。” 蔡泽知道嬴稷此番在分析天下大势,不敢打断,竖耳恭听。 嬴稷讲到此的时候,已来到了殿门门口。 看着门外关中初春的景色,嬴稷的话语停了下来,不知再想什么。 过了片刻,嬴稷转过身来,又迈步对蔡泽言道: “蔡卿呀!寡人在长平之战后,本以为这天下再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寡人率领秦国统一天下了,但没想到,此时你的故国燕国,又突然强大起来了。” “当时,燕王康在辽地为辽城君时,寡人虽然关注于他,但没有过多的重视。谁料到?短短十余载后,燕国居然变得如此的强大。” “寡人也不瞒你,现在的燕王康与其带领下的燕国,寡人认为是我秦国毕生之大敌。此时燕国的国力、军力,远远比当初秦国之敌齐、楚、赵三国更为强大。” “这燕王康甚是厉害,自登基以来,几番操弄,让天下之人,接以为燕国乃天下正朔,应接替周朝而立。如今,中原各地许多民众之心,居然盼望燕国来统治自己。” “仔细想来,我秦国居然为燕国做了先驱,削弱了各国的实力。寡人现在年事已高,寡人非常担心,一旦寡人去了,此燕王康必然会趁势,一统天下。对此,寡人甚为忧虑。” 听到这里,蔡泽也不胜唏嘘。 “蔡卿呀!此番燕、魏之战,不管燕国如何打算,我秦国不能再坐视不管了。现在,寡人已命函谷关,我秦将赵摎率十万大军前往安阳,一旦魏国求救,我秦国当伐燕国。” “至于其他各国,昨日,寡人已经派使者前往各国游说去了,寡人要对他们说,此番只要连横伐燕,所取的土地钱财,寡人一毫不要。” “寡人相信,他们看到寡人如此做,他们都会随后跟进的。再说,寡人也会要求他们如此做的。蔡卿,寡人告诉你,至此,汝的连横之策已经成了。” 嬴稷老头来到蔡卿的面前,目光炯炯看向了蔡泽。 蔡泽听此,合拢双手,躬身对嬴稷道:“我王圣明。” 这个时候,在蓟都的姬康,根本不知道嬴稷已派人到各国,准备趁机连横伐燕。 而在济西的各路燕军,已经全部到位。 昌国君乐间,与副将薄望二人,已在聊城召开军事会议,商量攻打卫地之事。 第五十三章 连横(上) 三月十六日,卫地帝丘城(今河南省濮阳市濮阳县东南部一带)。 《竹书纪年》云:“元年,帝(颛顼)即位,居濮。《左传·昭公十七年》云:“卫,颛顼之虚也,故曰帝丘。 卫成公元年(公元前六百二十九年),为避狄人再次侵扰,卫国迁都于帝丘。 至此在三百七十多年的岁月内,帝丘城做为卫国的都城,早已被修筑的坚固异常。 去年魏王圉在大梁执杀了卫君公期,开始伐卫。 监国的卫南氏率部,仓皇而逃,把帝丘城完整地交给了魏军。 三月初春,本是帝丘城一年中最好的季节,但此时这座故城,却陷入了战火之中。 城外东门的一片旷野上,燕、魏两军各派出小股军队,正在拼杀。 人喊马嘶的声音,直冲云霄。 此时,在帝丘东门的城楼之处,魏军主帅晋随。居中而立。周围众多的魏国将领,站在他的左右,向城下不远处,两军的交战之处眺望。 仔细观察,魏军所有将领的脸色,都很沉重。 晋随看着城外两军的交战,摇了摇头,对身旁的副将道: “看到了吧!我军派出的是魏武卒,但与远道而来的燕军前锋交战,也没占得上风。燕军野战强悍之名,名不虚传。” 晋随的副将,不用佩服的对晋随道: “看来将军的预判是对的,我军放弃其他城邑,在帝丘城阻挡燕军的策略是对的。如果真的在野外与燕军全军对垒,恐怕凶多吉少。” 晋随率领五万大军来卫地之后,下令聚集所有魏军于帝丘城,放弃燕军沿途而来的其他城邑。并且下令,所有魏军不得出城与燕军野战,只是死守帝丘城。 晋随的这些做法,本来有些魏军将领还不服气。 但是,刚才城下这一场试探性、小规模的战斗,让众人都闭上了嘴巴。 要知道,派出城外的魏军,可是闻名天下的魏武卒。而敌方,不过只是燕军前锋部队中的一只小股军队,战力居然彪悍,与魏武卒拼杀的不分上下。 晋随又看了会城下两军的拼杀,对副将道: “不能把我军最为精锐的魏武卒,都消耗于此。传我将令,鸣金收兵。” “诺。”副将对晋随应道。 城下正在拼杀的魏军,听到鸣金之声后,迅速与燕军脱离了接触,徐徐撤回城内。 燕军阵内,此时鸣金之声也起。燕军对于撤回的魏军,也没有进行追赶。 此时,太阳已升到了天空当中,照耀着大地。 与燕军交战的魏军,刚刚撤回帝丘城内,远处就传来一阵战鼓的声音。 在城头的魏军将士,就看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一支支军队不断跃出,宛如红色的海浪一般向前涌来,进入到魏军将士们的视野当中。 看着前来的燕军,军容鼎盛,旌旗连天。 魏军主将晋随知道,昌国君乐间率领的燕军大部队来了。 从城头看去,燕军简直是人山人海。 昌国君乐间已经得到前锋部队的禀报,知道刚才自己的前锋部队,已经在帝丘城外与魏军小股军队交锋,两军不分胜负。 乐间在马上,举起望远镜,向前方的帝丘城望去。 只见城头之上,密密麻麻站满了魏军。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乐间对身旁的副将兼政委薄望道: “薄将军,魏军放弃了周边所有的城邑,没有防守。看来是集中了所有的魏军,准备凭借帝丘城的城高墙厚,在此与我军一决高下了。” 薄望看着前方的帝丘城,笑着对昌国君乐间道: “将军,我军此番进军卫地顺利,前几日在戚城才受到魏军的抵抗。不过,戚城之敌军,也只有两三千的魏军。” “看来魏军主将晋随,确实是把在卫地的所有魏军,都集中到帝丘城了。如此也好,我军正好毕全功于一役。只要拿下帝丘城,卫地的战事就结束了。” 乐间点了点头,随即下令道: “薄将军,命令我军,扎营安寨。另外,尽速把前阵讯息报给我王。” 薄望在马上,双拳一抱,对乐间道:“诺。” 天色黄昏,夜色即将来临。 亲和殿内,已经点起了灯火,照得殿内一片通明。 姬康站在殿内墙前的地图旁,目光注视着地图上,现在秦国所占据的安阳所在。 没有回头,边看地图边对身后的黄勇问道: “黄局长,你是说,从咸阳传回的消息,秦国大将赵摎率军十万已到安阳,是准备与安阳的王龁之军换防么?” 黄勇在其身后,抱拳对姬康道: “启禀王上,从咸阳朝堂传回的讯息,确实是如此。” 姬康没有再说什么,把目光又投向了地图之上的卫地。 根据前阵传来的讯息,昌国君乐间率领着燕国三个军,十万部队,于三月一日,正式对魏国占据的卫地,发起了攻击,进入到了卫地。 此番,进军卫地十分顺利,在通往原卫国都城帝丘城的沿途城邑,燕军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拦阻。只是在帝丘城东部的戚城,受到了魏军的抵抗。全网 . 不过,戚城也被燕国大军于三月十一日,正式攻克。 燕国朝臣,包括姬康在内,都已猜到魏军主将晋随,是想在帝丘城与燕军主力会战了。 对此,燕国朝堂并没有过多的担心。 都认为帝丘城必然会指日而下,卫地战事也会很快告一段落。 但是,刚才情报局长黄勇,带来秦军换防安阳的讯息。 却是让姬康内心,莫名其妙地感到有点心惊肉跳。 姬康转过身来,对黄勇问道: “黄勇,安阳到帝丘的路途,具体有多少里地?” “启禀王上,安阳到帝丘的路途有一百八十里地。”黄勇躬身答道。 姬康眉头微皱,自言自语道: “才一百八十里地,如此近的距离,秦军急行军的话,一天一夜就能到达帝丘城下呀!如果魏国与秦国再私下里达成什么协议,秦军突袭我帝丘的大军,完全是有可能的呀!” 听罢姬康的话后,黄勇身上不由一身冷汗。 “王上,臣马上吩咐咸阳与大梁的人员,尽速弄清楚秦军在安阳的动向。” 姬康摆摆手,对黄勇道: “不必大惊小怪,如果秦王嬴稷要如此做的话,肯定会秘密进行,知道之人必然很少。我方情报人员,真的要探明此情报,代价过高,弄不好损失会很大。” 姬康又转过身去,看向了地图。 过了好大一会,姬康吩咐黄勇道: “我军现在已经兵临帝丘城下,此时不能惊慌。你马上把此讯息告知我军前阵,告诉昌国君乐间,让他密切注意安阳秦军的动向即可。” 说到这里,姬康想了想,对黄勇道:“要让乐间多加提防,万万不可大意。一旦发现在安阳的秦军加入战局,是战还是撤?前阵将领可以自行决定,不必上报。” 黄勇躬身应道:“诺。” 等到黄勇走后,姬康仍站在地图旁,看着墙上的地图。 “秦王嬴稷,难道真的想让秦军,加入到卫地之中呢?还是他有其他谋划?” 姬康自言自语,不得其解。 在墙上的地图旁,思索了半天,姬康转身对侍官令王从下令道: “传寡人之诏,令大将王石,率领的第三军,以及齐地的预备役军,即可进驻到济西郡,做好增援卫地前阵准备,不得有误。” 第五十四章 连横(下) 秦王嬴稷让秦国大将赵摎,率十万秦军到安阳,与驻守在安阳的王龁之军,进行的换防事宜,引起了姬康的警觉,但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 他怎么也没想到,秦王嬴稷在此时,会给予燕国一个猛烈的还击。 就在二月底,秦国的使者楼缓,来到赵都邯郸,秘密拜会了赵王丹。 赵王丹一看到楼缓,就对楼缓道: “楼缓,你好大的胆子。汝与你儿楼昌在长平之战时,谋取我赵国军情。让我赵国举国男子皆亡于长平,你此番又前来我赵国,不怕寡人砍你的头么?” 楼缓上前,躬身对赵王丹道: “王上,俗话道:身为人臣,各为其主。臣在长平之战时,为秦国之臣,自当为秦国谋划。更何况,我儿楼昌也亦被王上,全家灭族了。” “王上与臣,如今恩怨两消,自不必再说之前事情了。如果,王上还不解恨的话,待臣言明此番来意,大王再处决老臣,可好?” 楼缓是赵国人,也曾在赵国为臣,所以面对赵王丹,可以不称外臣。 赵王丹看着楼缓,冷笑了两声,言道:“你说吧。” “诺。”楼缓躬身应道。 赵王丹在得知了楼缓到赵的意图后,沉思了半天。 “你是说,秦王嬴稷想联合我赵国,共同伐燕么?” 楼缓躬身对赵王丹道:“大王,是的。在老臣来秦之时,秦王已经准备动身前往洛邑,准备与各国君王汇聚,共商伐燕之大计。” “楼缓,你可知?燕王康乃寡人的外甥,燕太后乃寡人的家姊。你秦国现在居然如此谋划,让我赵国与尔等共同伐燕。如果寡人如此做了,尔等让天下之人如何看待寡人?” 楼缓大笑起来,对赵王丹道: “大王,臣闻燕王康曾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今,燕国势大,且位居赵国东部。燕国并吞天下之心,早已显露,赵国早晚必会与燕国兵戎相见。” “只要大王答应秦国连横的要求,赵国的西部就安定下来,再不会受到秦国的威胁;只要大王答应秦国出兵,五国共同伐燕,燕国必亡,赵国东部也就不再受燕国的威胁了。” “而况,秦王已经答应各国,秦国此番出兵伐燕,不要燕国的一寸国土与钱财,把占据的燕国土地分给各国。据老臣所见,赵国必然会取得最大利益。” 赵王丹想了半天,对楼缓道: “你先下去,对了,还有,不要让外人得知你来到赵国了。” 楼缓一看赵王丹如此态度,就知道此事大约能成。 忙躬身道:“臣遵王上之诏。” 随后,赵王丹把平原君赵胜找来。 “王叔,当下秦王嬴稷欲连横各国,共同伐燕。今已派楼缓前来我邯郸,欲让寡人前往洛邑,共同商量伐燕之事,我赵国该何去何从?” 接着就把秦使楼缓的话,详述对赵胜阐述了一遍。 平原君赵胜听罢,思索了许久后,对赵王丹道: “王上,燕国国力逐年增大,对我赵国的威胁,不次于秦国。据臣看来,反而在秦国之上。现在,如果各国真的准备连横伐燕,燕国必败。” “我赵国也会如楼缓所言,在伐燕之战后,会取得最大的利益。自此,可一举消除燕国对我赵国的威胁,而再无东忧。” 赵王丹还是有点犹豫,对平原君赵胜道: “王叔,燕国这数年来,与我赵国很是友好,也多次帮我赵国。更何况燕王康乃寡人的外甥,燕太后乃寡人的家姊,寡人如此做,世人会如何看待寡人?” 平原君赵胜摇了摇头,对赵王丹道: “大王,先王在世之时,就曾言:“身为君王,何谈私情”。故,才会……才会有“沙丘之变”。王上祖父,臣之父王武灵王……” 讲到这里,平原君赵胜两眼含泪,已经说不下去了。 赵国在姬康的外祖父、赵惠文王赵何时期,爆发了震惊天下的“沙丘之变”。 赵惠文王在当时,为消除自己父亲赵武灵王在赵国的影响,巩固自己在赵国的统治。 命令部下斩杀了自己的亲哥哥,默许部下围困沙丘宫,居然把对赵国做出突出贡献的,自己的父亲赵武灵王,给活活饿死在了沙丘宫。 赵王丹闻此,沉默了半天。 过了好久,才用沙哑的声音对赵胜道: “王叔,按汝所言,寡人应当前去洛邑,与诸王会盟了?” 赵胜点了点头,对赵王丹道: “王上,以臣之见,我王应当去。我王到了洛邑,可视各国态度、情况而定。一要秦王嬴稷盟誓,不要燕国的一寸土地。” “二则,如果各国都答应连横伐燕,我赵国可以再伐燕之后,让各国答应留公主与燕王康一命,以全我王亲戚之情。” 听罢平原君赵胜的话后,赵王丹轻轻对赵胜道:“善。” 韩国都城新郑(今河南省新郑县),王宫。 韩王然对于到来的秦国使者道: “上使,请你回去转告秦王,秦王的意思,寡人已经明白了。我韩国此番必会派大军,追随秦军向燕国发起攻击的。” 秦国的使者很是满意韩王然的态度,对其道: “大王,外臣来新郑之时,吾王亲自告知在下,只要韩国此番出兵伐燕,我秦、韩两国将世代友好,秦国今后不会再攻占韩国的一寸土地。” 待秦国使者走后,侍候韩王然的侍官令,不由对韩王然道: “大王,此番我韩国果真要出兵,追随秦国伐燕么?” 韩王然长叹一气,对自己最为亲近的侍官令道: “连横出兵伐燕此事,在去年,寡人与魏王圉前往咸阳之时,我韩、秦、魏三国就已达成了秘密协议。我韩国如果不想亡国,就只能顺从秦国的意图。否则,我韩国必亡。” “更何况,秦王嬴稷已经答应,此番连横伐燕,秦国不要燕国的一寸土地与钱财。不说那么多了,寡人马上动身,亲自率领我韩国五万大军,前往洛邑,与诸王盟誓,连横伐燕。” 与此同时,在魏国都城大梁,魏王圉在送走了秦王嬴稷的使者后。 对自己最为亲信的上卿周欣言道: “周卿,此番你知道寡人为何要与燕国开战了吧!燕王康这个小儿在占据了齐地之后,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再欺凌我魏国。” “他根本不知道,就在去年,我魏、秦、韩三国就已经在咸阳达成秘密协议,准备连横伐燕了。如今,燕国果然不出寡人所料,派兵进犯卫地,自取死路耳!” 魏国上卿周欣还是有点忧虑,对魏王圉道: “大王,以臣之见,就是我魏、秦、韩三国连横伐燕,燕国也不是那么被容易打败的。如果赵、楚两国也参与到伐燕之战来,燕国可就真的要自身难保了。” 魏王圉大笑起来,对周欣道: “周卿,到了现在,此事就不用再瞒你了。就在上月底,秦王嬴稷已经秘密派使者前往赵、楚两国,商谈此事了。” “秦王嬴稷已经答应我魏、韩、赵、楚四国,只要我四国连横伐燕,对于占据的燕国国土与钱财,秦国不要半毫。” “现在,赵、楚两国的大军,都已在边境开始集合,准备汇同我魏、秦、韩三国大军。另外,赵王丹与楚王完,也准备亲自前来洛邑,五国在洛邑盟誓,共伐燕国之事了。”! “只要此番,晋随能率领我魏国大军在帝丘,抵挡住燕国的大军。待其他各国的援军已到,内外夹击之下,燕国昌国君乐间率领的前阵大军,必然大败。” “随后,我五国联军就可趁势,攻入到燕国占据的齐地。燕国占据齐地,时间不长,民心未附。待那时,齐地必然为我联军所有。” 周欣闻此,想想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抱拳欠身对魏王圉道:“恭喜我王,贺喜我王。” 魏王圉哈哈大笑起来。 第五十五章 会盟(上) 燕王康二年,三月中旬,就在燕、魏两国在帝丘城下的战事,展开之际。 楚王熊完与春申君黄歇二人,受秦王嬴稷的邀请,也即将踏上前往洛邑的路途。 在一辆厢车内,熊完、黄歇两人正在商量此番赴洛邑的事情。 “春申君,汝说我楚国与各国在洛邑会盟,果真要出兵燕国么?” 楚王熊完很是有点顾虑,心事重重地对春申君黄歇道。 “大王,我楚国只是顺应天下形势,前往洛邑与各国会盟的。至于出不出兵燕国?我楚国可按随后之形势,再给予确定。” 春申君黄歇如此对楚王熊完回道。 “春申君,你是说,我楚国表面上与各国会盟伐燕,但是,是不是真的决定出兵燕国,我楚国是视事情如何发展,再行决定么?” 楚王熊完有点醒悟过来。 春申君黄歇点了点头,面带微笑对熊完道: “大王圣明,臣是如此主张的。王上,你想中原各国都前往洛邑会盟伐燕,如果我楚国不去的话,必为秦国等诸国所排斥。” “故此,我楚国不得不去。但是,请恕臣之言,如今各国中,真正想连横伐燕国者,也就是秦国与魏国两国了。赵、韩两国如果不出意外,必会与我楚国一样,走走过程而已。” “大王,我楚国会盟之后,可摆出出兵燕国之姿态,视最后各国与燕国之战而定。如果燕国不敌各国联军,我楚国趁势而伐之;如果联军伐燕不顺,我楚国则驻兵楚、燕边境,对各国有个交待就行了。” “这样一来,我楚国可谓是左右逢源,进退得宜,只会有好处,而没有丝毫坏处的。大王,这对我楚国来说,方为上策呀。” 楚王熊完听罢春申君黄歇的话后,彻底明白了。 哈哈大笑道:“春申君,如此甚好呀!我楚国就如此处理。” 燕国出兵卫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中原各国的形势,却是变化不断,可以说是让世人看得眼花缭乱了。 自魏王圉执杀卫国国君公期之后,燕王康屡次派使者前往魏国交涉,想让魏国退出卫地,但遭到魏王圉的拒绝与羞辱。 在此状况下,燕国派昌国君乐间,率领十万大军,以高调的姿态进入到卫地,准备驱逐魏军,收复卫地。 魏王圉没有屈服,而是派大将晋随率军五万前往卫地,会同在卫地的两万魏军,共计七万大军,准备在帝丘阻击燕军。 燕军进展顺利,在不到半月的时间内,已兵临帝丘城下。 就在燕国出兵卫地之际,除燕王康外,中原各国的君王受秦王嬴稷的邀请,都离开了各自的都城,前往洛邑会盟。 此番各国在洛邑会盟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各国要连横伐燕。 燕国派驻在各国情报人员,都用最快的速度,把各国会盟的消息,纷纷传回了蓟都。 消息传开,让天下许多向往燕国之人,都不禁暗自为燕国捏了一把冷汗。 大家都明白,一旦此番各国洛邑会盟成功,对于燕国来说,可谓是一次生死攸关的考验。燕国如何处理各国连横之事?已经事关天下未来的走向。 三月二十一日,蓟宫后宫的花园之处。 在此花园之内,有一片小湖。 湖水清澈,映着湖水附近的蓟宫建筑。 一阵春风吹来,很是清爽。湖面上飞檐斗梁、回廊画栋等这些建筑的倒影,随着湖水的荡漾,在湖面上一折一折的波动起来。 在湖边的一处凉亭之内,姬康带着旺财,看着湖面,不知在想什么。 侍官令王从站在亭外,不时抬头看着自家君王的背影,随时等待着吩咐。 这个时候,一个侍官小跑着进来,向姬康禀报道: “王上,剧辛、粟腹等几位阁相,一同前来求见王上,现正在花园门口等候。” 姬康转过身来,对这个侍官道:“让几位阁相进来吧。” “诺。” 待这个侍官走后,姬康抚摸了几下旺财的脑袋,让人把旺财带走。 侍官令王从,则是很有眼色的让几个侍官,前去搬了几张椅子到凉亭内。 过了会,姬康看到剧辛、粟腹、苏代、将渠、荣蚠五位阁相走到凉亭处。 “拜见我王。”众人来到姬康的面前,一起躬身道。 “几位阁相免礼,都平身坐吧。”姬康道。 “多谢我王。” 姬康在凉亭内的木椅上,率先坐下。 剧辛等五位阁相,也纷纷坐在了凉亭内的前面的几张椅子上。 在凉亭一侧的几个侍官,忙着给几位阁相,上了茶水后,退了下去。 阁相将渠站了起来,躬身对姬康道: “王上,中原五国现在洛邑会盟,准备连横伐我燕国。我燕国面临此大战,可以说是我燕国建国数百年来,最为艰难的一役,对我燕国来说可谓是生死攸关。” “至此时刻,我燕国的江山社稷、千秋基业,乃至千万燕国子民的命运,都在王上的肩上。请我王保重自己的身体,不要过于烦忧。” 其他几位阁相也纷纷站起,对姬康躬身道: “将相所言极是,请我王保重身体。” 姬康摆了摆手,对剧辛等几位阁相道: “几位阁相,你们的心思,寡人领了。寡人知道,王业艰难,但是再怎么艰难,寡人也要走下去,不会颓废的。” 剧辛、粟腹等几位阁相齐声道:“我王圣明。” 姬康笑了一笑,一指凉亭内石桌上的茶杯,对剧辛等众人道: “几位阁相,都坐下吧。咱们慢慢来说,此番各国会盟连横之事。” “诺。”众人齐声应道,纷纷坐定。 姬康又转头对侍官令王从道: “让人去膳房,把膳房内新做的几份糕点,送上几份来,让几位阁相品尝品尝。” “诺。”王从躬身应道,赶紧派人前往膳房。 如今燕国朝堂众臣,都已知道自家的君王,酷爱美食。 宫内的膳房也隔三岔五,推出许多食品菜目。 看到姬康现在如此从容,剧辛、荣蚠等几位阁相始放下心来。 阁相苏代对姬康道: “王上,此番秦王嬴稷与各国在洛邑会盟,连横伐我燕国,是早有准备的,从眼前的状况来看,恐怕在去年,嬴稷老儿就已与魏、韩两国商定了。” 在苏代旁边的阁相粟腹,点了点头道: “王上,苏相所言甚是。当今天下,唯我燕国与秦国,被世人称之天下两强。秦王嬴稷如此谋划,是视我燕国为最大敌人呀!” 大将荣蚠很是直接,破口大骂道: “好啊!就让他们一起来吧。彼之母的,我燕国也不是吓大的。在辽地三国伐我之时,我们的处境比现在可是艰难多了,还不是把三国打的屁滚尿流,一战而定了辽地大局。” 众人闻此,包括姬康,全部笑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 会盟(中) 剧辛此时也想到了当时在辽地时的处境,笑着对姬康道: “王上,此番各国连横伐我燕国,我王不必过分担心。就如刚才荣蚠将军所言,嬴稷老儿趁我燕、魏两国交战之际,想连横中原各国伐我燕国。看起来,声势很大,不可一世。” “但是,天下各国君王,对于秦国这么多年来的所作所为,也是顾虑甚多。天下各国中,臣不知道,有几个国家是真心实意地追随秦国,来伐我燕国的?” 姬康扭头看向了荣蚠,对其言道: “荣蚠将军,动员令已经传达下去了吧?” 荣蚠站起,躬身禀道: “启禀王上,前日,动员令就已经下达了各郡。根据王上的诏令,此番我燕国除上谷、渔阳、兴安三郡的第一、第二、第九三个军和预备役军全部驻防所在地外。” “其他陆军,海军包括其他各郡都各自出一预备役师,皆朝下都武阳,乃至齐地各郡汇聚,总计兵力为六十余万,准备参与此番国战。” “另外,各郡的第二批预备役军,包括开发建设军团,也亦开始汇聚,准备做为后备兵团。末将准备明日,就动身前往下都武阳,准备指挥我燕国大军做战。” 姬康又问:“荣蚠将军,卫地前阵,昌国君乐间他们是如何决定的?” “启禀我王,卫地前阵,昌国君乐间、薄望、卿秦、安民等众将领,已经有文书到来,言这几日,必克帝丘。然后就地驻防,准备阻击各国联军的进犯。” 姬康站起,看向了凉亭外的湖面,思索良久。 其后,转过身来,面色肃穆地对几位阁相道: “既然乐间他们有此决心,那就给寡人尽快拿下帝丘,给各国,尤其是秦王嬴稷老儿,看看我燕国大军真正的战力。” 说到这里,姬康在亭内,缓缓迈步。 “我燕国立国数百年来,数次面临亡国之危机,在我燕国军民的努力之下,都给予了化解。但是,此番中原各国连横伐我燕国,乃我燕国立国一来,最大的危机。” “寡人也想了,卫地之战,是由魏王圉决定的;此番各国洛邑会盟,是由秦王嬴稷主导的;但是,此次战端一开,具体怎么打?打到什么时候?就由我燕国来决定了。” “荣蚠将军,你到前阵之后,与众将领商议,如何打?怎么打?寡人不管。刚才荣蚠将军说的好呀,此乃国战!既然是国战,就一定击溃各国联军,把他们彻底打怕,让他们今后再不敢觊觎我燕国。” 荣蚠立即躬身道:“王上,末将明白了。” 此时,几个侍官各自端了一个盘子,上面盛着糕点,摆在了石桌之上。 姬康一指石桌上的糕点,对几位阁相道: “众卿,一起尝尝吧。这新做的糕点,味道很是不错的。” 在秦王嬴稷出发到洛邑之前,来到秦国的宗庙内。 对秦国的历代先祖君王,进行祷告: “大秦历代先祖之灵在上,子孙嬴稷在此跪告。嬴稷登基五十四载,大秦大出,傲之华夏。先人东出、一统天下之愿,嬴稷无一日敢忘。” “如今天下,唯有秦、燕两国国力为最强。燕国灭齐之暴行,已招致天下列国公愤。现燕王贪虐,又准备侵吞卫地。此对我大秦,乃是千载难逢之时机。” “在此,嬴稷决定连横中原各国,铲除最大敌国——燕国。我秦国此番若能得逞所愿,我大秦终有一日,必能完成历代先祖一统天下之愿。祈愿,先祖保佑。” 祷告完毕后,七十出头的嬴稷,深深俯首拜了下去。 三月下旬,秦王嬴稷与中原各国的君王,全部汇聚到洛邑,开始了连横伐燕的会盟。 没有任何疑问,秦王嬴稷被各国君王,公推为此番连横伐燕的盟主。 待嬴稷走进洛邑的王宫大殿之时,大殿之内的赵王丹、楚王完、魏王圉、韩王然,包括四国君王身后的随同大臣,都纷纷站起,向秦王嬴稷致敬。 嬴稷头戴象征着天子的十二旒的王冠,身着十二章的冕服,进到大殿之内,缓缓迈步而前。人家嬴稷如此穿着,已经不算什么稀罕之事了。 在当时秦、齐两国一起称帝之时,嬴稷就如此穿着了。 来到大殿前段,嬴稷转过身来,抬起右手,大声朝诸王道: “诸王,请入座。” 其他四国君王闻此言后,一撩衣袍,纷纷坐了下来。 秦王嬴稷双手抱拢,对在座的四国君王道: “多谢诸王莅临洛邑,共商连横伐燕大计。” 打完招呼后,秦王嬴稷举起右手,伸出中指朝天,对四国君王道: “燕之当伐久矣!” 大殿之上,赵王丹、楚王完、魏王圉、韩王然等众人都把目[ fo]光看向了嬴稷。 “诸王皆知,燕国现今国策,乃以强凌弱;燕王姬康,野心勃勃。” 殿内的四位君王,以及身后的诸位大臣,齐声在心中大骂: “你秦王嬴稷不也是如此么?还有脸在此,如此骂燕王康。” 秦王嬴稷在殿内,徐徐迈步,边走边说: “燕王康在辽地之时,就掠夺成性。先后并吞了扶余、箕国等东北各国,肆意诛杀民众。此燕王康虽然今年才二十岁,但其人面、兽心;其恶、满盈;其罪、滔天。” “自登基为燕王一来,又故伎重施,先是在前年并吞了齐国后,其欲壑难满,今年又要占据卫地,进入中原,准备并吞魏国。” 说到这里,秦王嬴稷的目光看向了魏王圉。 魏王圉见此,赶紧对秦王嬴稷点了点头,表达示好之意。 嬴稷继续在殿内言道: “正是在前年燕国并吞了齐国后,才让寡人明白,这燕国是欲并吞我天下诸国呀!我中原各国不能再让燕国如此肆无忌惮,逐一吞并各国了。” “只要我中原诸侯列国,众志成城,连横伐燕。必能惩恶扬善,替天行道。世人皆说我秦国乃虎狼之国,但我秦国并没有灭掉中原任何一国。” “但是,燕国不同,他已经真正把一国给灭了,他燕国灭了齐国。诸王想想,齐国可是与我在座各国一样,一起被称为“世之七强”之一的国家呀!” 上述的这番话,可一下说进在座的各国君王心里了。 是呀!你燕国这十几年来,发展的势头也过于“猛”了。 大家相互一视,纷纷点头。 秦王嬴稷环顾殿内,继续对各国君王等众人道: “他燕国昨日,能灭了齐国;今日,又准备灭亡魏国;明日,他燕国又准备,再灭了在座的哪一个国家呢?依寡人看来,我们在座的任何一国,都难逃此等厄运。” 秦王嬴稷两手伸出,合拢对四国的君王等人道: “诸位君王,我们不能再让燕国如此下去了呀!我等各国,也不能再龟缩坐以待毙。诸王,我等皆奉历代先祖厚望,百万民众仰仗,乃天护神佑之一国之君。” “今恶燕当前,为天下民众伸张正义,乃我等君王之天职。只要各位君王,同心协力,必能铲除燕国暴君,解救燕国乃至其占据的齐国民众。” “各位君王,当下,我等各国皆面对燕王康咄咄逼人之态势,我等各国不能再等燕国吞并他国了。请各国君王,在此洛邑,速速盟约,出兵伐燕吧!” 嬴稷的一番话,让在座的四国君王以及随臣,都开始交头接耳,商量起来。 第五十七章 会盟(下) 看到大殿之内,各国君臣议论纷纷,嬴稷决定再下几剂“猛药”。 嬴稷双手抱拳,超四国君王一揖道: “各位君王,以上所述,乃是本王的心声。燕王残暴,本王心急如焚。故不免冒昧,诚邀各国君王,前来洛邑商谈会盟,共组同盟联军,连横伐燕。” “自然,本王知道,此乃我各国大方略。譬如,战时各国该出多少兵马?分配多少粮草?攻占燕国之后,各国又该分得多少利益?” “当下,燕国大军已经出兵,正在帝丘城下与魏军对峙。如果我等在此就这些问题,一一商量,本王认为必将耽误伐燕最好时机。” “故此,本王在此有三项提议:其一,五国出兵,连横伐燕,必须统一号令。至于统帅之人选,寡人以为,赵国廉颇将军最为合适。” 秦王嬴稷的这个提议,大出赵王丹,以及陪同其而来的,平原君赵胜等赵国众臣的意料之外。看到嬴稷看向了自己,赵王丹只得点头表示感谢。 魏王圉此时,也看向了赵王丹道: “本王也赞同,老将廉颇将军为五国之统帅。” 韩王然也道:“本王也同意廉颇将军,为连横伐燕之统帅。” 楚王完看到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与春申君黄歇商量了下,对众人道: “本王也赞同,秦王此项主张。” 嬴稷接着,继续对殿内四位君王等人言道: “好。本王的第二项提议,就是五国出兵,联合伐燕,必须听从主帅号令,不可擅作主张,或是在战时抢夺某块心仪之城邑。” “故此,我秦国决定,此番五国连横伐燕,我秦国不要所占燕国的一寸之土地,此项决定,本王可在此对天盟誓。” 秦王嬴稷话语尚未说完,楚王熊完就在殿内言道: “秦国不要所占燕国的一寸土地,秦王如此高义,本王佩服。但是我等五国此番连横伐燕,战后的利益分配,还是提前说好为妥。” “如果不提前说好,战时各国军队必然顾虑甚多,这仗就无法打了。也免得战后,各国因利益分配问题,而闹得不可开交,贻笑天下。” 嬴稷看向楚王熊完,对其道: “楚王爽快,这样最好。” 然后看向其他君王道:“本王认为,此次连横伐燕,我等五国必须同心协力。大战没有结束之前,千万不可因利益问题,而自乱阵脚。” “鉴于此,本王在此率先表态,我秦军愿意出兵十五万,率先出战,向卫地的燕军发起攻击,牵制燕军主力于卫地,给廉颇将军乃至各国军队,讨伐燕国,除去最大的阻力。” “还有,为减轻各国负担,表我秦国诚意。我秦国的第三项提议,就是我秦国愿意,为各国连横伐燕之军,根据出兵人数,负担其一半的粮草。” 说罢,秦王嬴稷看向了四国君王等众人。 殿内众人,都惊讶的不要不要的。 看来此番连横伐燕,秦王嬴稷可是“大出血”了。 嬴稷看到殿内四国君王以及陪同众人的表情,就知道各国已经彻底心动了。 嬴稷又道:“各位君王,本王在此言明,不管是我秦军独立做战,还是配合主力联军出战,我秦军必然奋勇争战,不退后半步。” “本王也希望各国联军,能从大局着想,共同讨伐燕国。如果我等五国不同心协力伐燕,一旦失败,燕国必然会逐国报复。到那时,后果不堪设想。” 听罢嬴稷这话之后,其他四国君王,心头都犹如压了一块石头,沉重起来。 想了又想,事情还真的是如秦王嬴稷所言。 嬴稷的目光又看向了魏王圉,对众人道: “在此开战之际,本王还有个主张,就是我等联军,要设一督军帅帐,若在战时,各国发生什么矛盾纠纷,可赴帅帐调解,以安定我各国联军军心。” “魏国现在已经在卫地与燕军进行了交战,处于最前阵。本王建议,我五国联军帅帐,可在魏国大梁城内,便于就近调解我联军诸多事宜。诸王,以为如何?” 魏王圉很是高兴,频频点头。 秦王嬴稷话说到这里,各国君王以及随臣们,都可以说是被秦王嬴稷的话给打动了,也打消了各国对秦国原先的许多顾虑。 人家秦国此番连横伐燕,一,率先出战;二,不要所占燕国的一寸土地;三,提供给各国出兵粮草的一半。另外,秦国还不要统帅权与督军权。 你还能说人家秦国什么?说不出来呀! 对于连横伐燕,如今最直接获益者,非魏国莫属。 魏王圉率先表态:“秦王如此主张,本王赞同。” 韩王然历来是秦国的“跟屁虫”,也表态道: “秦王如此主张,本王也赞同。” 楚王熊完对于此番连横伐燕之举,早与春申君黄歇商量妥当,也道: “寡人对于秦王的建议,赞同。” 三国君王表态后,殿内众人都把目光看向了仍在沉思的赵王丹。 众人都知道,赵王丹可以说是殿内最有顾虑的。 一是,燕国与赵国接壤面积最大;二则是,燕王康是赵王丹的亲外甥。 而且,当下,赵国与燕国的关系很是不错。 五国连横伐燕成功,燕国被灭了,还好说。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如果此番伐燕失败,燕国可就彻底与赵国结为死仇了。今后,燕国必然会与赵国不死不休呀! 赵王丹与平原君赵胜二人商量了一会,下了决心。 在洛邑的王宫大殿内,赵王丹站了起来,对秦王嬴稷等四国君王等人道: “诸王,此番我五国连横伐燕,我赵国也是赞同的。在座的诸王都知道,毕竟燕王康乃本王的亲外甥,燕太后是本王的亲姊。” “故此,寡人在此也有个主张,那就是,我等五国伐燕成功后,必须留燕王康,乃至燕国王室众人之性命,并且要给予其一座城邑做为其王室的采邑。” “如果,在座诸王能答应本王的此项主张,我赵国可出兵伐燕;如果诸王不答应本王的此主张,那么,对不起了!本王退出此番各国连横伐燕之事。” 听赵王丹这么一说,殿内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秦王嬴稷。 秦王嬴稷是哈哈大笑,对赵王丹道: “赵王过虑了,赵王此主张在情理之中,本王的外孙姬喜也是燕国王室成员。赵王的这个主张,本王在此同意了。” 魏王圉、韩王然、楚王完一见嬴稷表态了,都一起对赵王丹道: “本王同意。” 赵王丹见此,对诸王作揖道: “多谢诸王,本王感激。既然如此,我赵国同意,出兵伐燕。” 赵王丹话音刚落,殿内诸王就听到了殿外一阵喧哗声。 秦王嬴稷大怒,问道:“何人在外喧哗?” 这个时候,一个侍官急匆匆地跑进来,对秦王嬴稷道: “启禀大王,是魏国前阵一个小校,传来急报。” 魏王圉一听此言,心中一紧,忙对这个侍官道: “快快让他进来。” 这个侍官看向了秦王嬴稷,见嬴稷点了点头。 忙答应道:“诺。” 不一会,一个魏军小校满身尘土跑进殿来。 来到魏王圉面前,单膝跪地道: “启禀王上,昨日,帝丘城被燕军攻克。” 殿内众人皆惊讶地“啊”了一声。 第五十八章 国战(一) 昌国君乐间,此时正站在帝丘城的城头。 看着城内许多地方,因大战燃起的许多大火,被燕军组织帝丘城的民众,依次扑灭。 乐间转身,对身旁的副将薄望问道:“薄将军,我军伤亡如何?” 薄望抱拳,对昌国君乐间道: “将军,我军自出兵卫地一来,总计伤亡三千一百多人。但是,战果也是辉煌的,总计歼灭魏军八千多人,俘获一万六千多人。” 乐间点了点头,对薄望道: “情报局传来讯息,此番中原五国已经在洛邑会盟,准备共同连横伐我燕国。看来这次我燕国收复卫地,是触动了中原各国的利益了。” 薄望眉头微皱,对乐间道: “将军,这下弄不好,我燕国要与中原各国大战了。我军占据了帝丘城后,已经处在了与各国交锋的最前阵,北为赵国,南为魏国,算得上是孤军深入了吧?” 乐间叹了口气,对薄望道: “我等大军,算得上是孤军深入了。王上本来已给本将来了文书咨询,是否让我出征大军,退回我燕国本土?说是让本将视情况,自行决定。” “但是,本将斟酌再三,还是决意拿下帝丘城。一是不想把战火引到我燕国本土;二则是,给予在洛邑会盟的各国以震慑。” “算了,不说那么多了。赶紧把拿下帝丘城的消息,禀告给我王;另外,抓紧时间,让将士们组织民众,把轰塌的帝丘东城墙尽快修筑起来。” 薄望抱拳应道:“诺。” 魏国大将晋随在来卫地之前,是知道魏王圉的计划的。 按照他与魏王圉商定的计划,晋随才下令,放弃了卫地其他城邑,聚集全军在帝丘城下阻挡燕军,准备等待各国援军的到来,以图击败燕军。 按晋随的主张,不能不说这个计策是非常正确的。 你想想,我七万大军面对你十万燕军,兵力本来就不相上下。 再说,我魏军是守城,你燕军是攻城。 不打上一月两月的,没人相信,也说不过去呀! 错就错在,他根本没想到,乐间率领着燕军,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乐间率领十万大军来到帝丘城后,面对城高墙厚的帝丘城,根本就没想过强攻这座城池。没有丝毫犹豫,一开始就决定了在即墨城下的爆破作业方式,准备炸开帝丘东城墙。 等到一声巨响,帝丘城被轰塌之后,晋随是目瞪口呆。 没有办法,只好率领着魏军,仓促从帝丘城狼狈逃窜。 燕军进入到卫地的第四军、第六军可是快速打击军团,全是骑兵部队。 在魏军身后,随即掩杀。 如果不是乐间顾虑各国的援军,没有让燕军过于追杀,魏军主将晋随恐怕都凶多吉少。就这样,等晋随撤出卫地,收拢军队后,发现整整七万大军,折损了将近三万。 魏军主将晋随,简直是欲哭无泪。 只得派人前往洛邑,向会盟的魏王圉,前去禀报军情并请罪。 燕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帝丘城,却是如乐间所预料的那样,对于在洛邑会盟的各国君臣,都产生了极大震慑。 等魏王圉询问完,帝丘城失守的整个过程后。 洛邑王宫大殿内,刚才因会盟,热烈讨论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 大殿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众人的心头皆蒙上了一片阴影。 秦王嬴稷闻此讯息后,也着实暗暗心惊。 但此时,绝对不能让这种郁闷的气氛蔓延。 嬴稷对各国君王等人道:“诸王,大家现在都明白了吧!为何本王当下要在此召集各国君王来此会盟,就是因为燕国现在国力、军力着实太强大了。” “燕国的军力,如今已经到了面对各国坚城,可以毫不费力,摧枯拉朽地攻破。我等各国再不联合起来,任其继续坐大。” “那么,在不远的将来,我等各国谁敢单独面对燕国?如果我等五国此时,任凭燕国咄咄逼人,雄踞天下,则天下今后皆为燕食,我等诸国皆危矣。” “俗话说:“无怀国忧,势必国危”。我秦王嬴稷,在此恳请各国君王,当下我等不要再有任何犹豫了,我等要抓紧达成协议,尽速会盟,出兵燕国。” 说到这里,秦王嬴稷看向了在座的诸王。 魏王圉可以说是在殿内,目前最为担忧燕国之人了。 嬴稷的话音刚落,魏王圉就站了起来,抱拳朝各国的君王作揖道: “各位君王,燕国当下幅员万里,民众千万,带甲之士不下百万,战车千乘,战马数十万,粟支十年不止,可谓是冠绝天下,我中原各国已无一国可敌。” “就如刚才秦王所言,燕国当下有吞并天下之志,雄霸天下之资。如果我等各国再吝财惜物,若小儿环抱竹马,恋恋不舍的话,今后我等各国必为燕国所并。” “故,本王在此,响应秦王之号召,我魏国愿与各国会盟洛邑,出兵伐燕。此番,不破燕国,誓不罢休。” 赵王丹则坐着道:“我等可是与燕国签订盟约的,该如何处之?” 楚王熊完侧身看了下身旁的春申君黄歇,见其对自己微微点头, 也站了起来,对各国君王等人道: “本王曾闻:“治之其未乱,为之其未有。未雨绸缪,祸患而不至”。我等五国在洛邑会盟,现在与燕国已经誓不两立了,各国原先与燕国所签订的盟约,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燕国原先与魏国也签订过盟约,但燕国何时信过盟约,魏国也未必望此虚文。既然我等在此会盟伐燕,不如早日与燕国断绝盟约,弱燕而安天下,弱燕而强我等各国。” 反正人家楚王熊完与春申君黄歇两人,不怕事大。 早就抱定了主意,希望各国与燕国血拼,以此削弱中原各国的国力、军力,让楚国可以趁机捞取好处。当下,正好顺势火上浇油。 韩王然见此,也站了起来道:“本王也愿遵从秦王号召,会盟伐燕。” 赵王丹与平原君赵胜对视了一眼后,赵王丹也站了起来。 “我赵国也愿意与各国一起,会盟伐燕。”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五国会盟伐燕之事,已经无从更改。 秦王嬴稷见此,哈哈大笑道: “既然我等五国都应诺会盟伐燕,事不宜迟,我等就早日签订盟约。盟约签订之日,就是我等五国连横伐燕之日。” 燕王康二年,三月二十六日。 秦、赵、楚、魏、韩五国,在洛邑王宫之内达成了《会盟伐燕》条约。 并于当日,在洛邑的南郊,原周室天子的祭天高台之处,登台盟约。 秦王稷、赵王丹、楚王完、魏王圉、韩王然五国君王,在“五国君王,登台誓盟”的声音中,缓缓走上了高台。 来到高台之处,五国君王一字排开,跪倒于地,对上天三叩首。 然后五国君王一起站起,转身面对高台下的各国观礼军民,齐声道: “吾誓告天:燕王不道,苦民累国;嗜战好杀,祸乱天下。” “今日我秦、赵、楚、魏、韩五国君王,会盟洛邑。” “在此盟誓:以恭行仁义,联盟伐燕,以恭行天意。” “吾等誓约:同心克敌者,共尊之;离心投敌者,共诛之。” …… 五国约定,于四月初,共同出兵伐燕。 随着各国大军的调动,决定燕国命运的中原大战,一触即发。 第五十九章 国战(二) 秦、赵、楚、魏、韩中原五国在洛邑会盟伐燕的讯息,天下皆知。 三月底,蓟都西山大营。 三万多将士,站立在校场之内,排列整齐,肃穆以待。 姬康全身铠甲,骑马来到了去年阅兵之时的检阅主台旁。 已经收到五国伐燕确切消息燕国朝臣,人人披甲,在检阅台上躬身迎接自己的君王。众人知道,燕国立国七百多年来,最为艰难的时刻到了。 等姬康站在检阅台上时,校场内的三万多将士齐声大喊道: “吾王万年!万年!万万年!” “燕国万年!万年!万万年!” 姬康抬起右手,缓缓向校场内将士们致意,校场内顿时安静下来。 “我燕国的全体将士们,我燕国的好儿郎们,我燕国的全体民众们。寡人知道,你们现在都知道了五国准备伐我燕国的讯息,我燕国立国数百年来,最大的危机来了。” “我燕国立国以来,凡遇大事,男必在祀与戎,泯躯祭国。即使燹骨成丘,溢血江河,亦不可辱国之土,丧国之疆。” “士,披肝沥胆;将,寄身刀锋;帅,槊血满袖;王,则利刃辉光。今,我燕国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尊卑贵贱,必同心协力,护我燕国。” “将士们、儿郎们、寡人的子民们,寡人以燕王之名在此立誓:面对诸国伐我,寡人绝不苟且,在位一天,必当守土开疆,一统华夏,扫平犯我燕国之敌。” “此番战端已开,即为死战。凡我燕国军民,必英勇杀敌,若此战失败,我燕国必然亡国族灭。寡人要让犯我燕国的敌寇知道,犯我大燕者,虽远必诛。” 喊到这里,姬康右手拔出随身的佩剑,高举起来: “我燕国必胜。” 整座校场内的所有将士,官民一起随着自家的君王高喊道: “我燕国必胜!必胜!必胜!” 第二日的《燕国旬报》发表了社论“犯我燕国者,虽远必诛”。 文中刊登了姬康在西山大营的全部谈话,号召全体燕国军民,团结在燕国朝堂的周围,共同粉碎此番五国伐燕的图谋。 在燕国广袤的国土上,各郡、县、乡、里、村都依次敲响了战备钟。 在前往燕国前阵的官道之上,一列列、一队队的燕军、预备役军都在行进者。 四月一日,蓟宫,军机阁内。 姬康与燕国的剧辛等几位阁相,正在商讨燕国面对即将爆发的战事。 因阁相中的高阳君荣蚠、昌国君乐间二人,已全赴前阵。 此时,在军机阁内主持军事会议的,是由熟知战事的阁相粟腹主持。 军机阁内右侧的战备室内,在北面墙上挂着的地图旁,阁相粟腹正在对姬康等众人,介绍着目前五国连横伐燕的兵力情况。 “王上、各位阁相,此番五国犯我燕国,讯息已经非常明朗了。秦、赵、楚、魏、韩五国大军,分为北、中、南三路。” “中路大军是五国大军中,最为精锐,亦是人数最多的一路。秦国出动了十五万大军,魏国十万,韩国五万,合计为三十万大军,由秦军大将赵摎为主将。” “北路大军,则是由此番联军统帅廉颇亲自率领,率领十万赵军犯我燕国。南路大军,则是楚国的十万大军,主将士楚国大将景阳。” 几乎与此同时,在洛邑王宫的一处宫殿之内,秦、赵、楚、魏、韩五国君王,也在商量着此番伐燕战事。 秦国大将赵摎,在殿内的一幅地图旁。 也对在座的各国君王,阐述着此次五国联军的做战计划。 “各位君王,我军此番伐燕,五十万大军,分北、中、南三路。中路秦、魏、韩三国大军,总计为三十万,攻击方向为卫地帝丘城的十万燕军。” “北路则是统帅廉颇率领的十万大军,则最为关键,具体攻击方向,由主帅廉颇亲自掌握。但目前攻击的方向,则是准备攻击燕国的济西高唐之地。” “而我南路大军,则是由楚国大将景阳,率领十万楚军,向燕国琅琊郡方向进击,以牵制燕国在齐地的各路大军,使其不能向其他方向的燕军增援。” 粟腹手中的指挥棒,朝地图上,卫地的帝丘城与齐地的琅琊郡两处点了两下: “敌军进攻的方向也很明确,中路赵摎所率的三十万大军,进犯的方向是卫地帝丘方向。南路景阳所率的十万楚军,则是我齐地琅琊郡的方向。” 接着粟腹把指挥棒,点向了地图上赵国的南部长城之处。 “反而北路廉颇所率的十万赵军,汇聚于赵国南部长城,进犯的方向很不明朗。” 阁相剧辛心中盘算了下,对粟腹道:“粟相,此番重要五国大军,犯我燕国的北、中、南三路大军,总计为五十万大军,我军目前出动了多少兵力?” 粟腹用手中的指挥棒,点了点地图,对众人道: “根据五国的兵力,按我王的诏令,我燕国此番不但要在齐地等郡,抗击五国对我燕国的进犯,但也要防止赵国代郡,以及北部的东胡、匈奴,对我燕国的觊觎。” “故此,我燕国在北方上谷郡荣岩所率的第一军,渔阳郡左宗的第二军,中阳郡刘胜所率的第八军,兴安郡缚豹的第九军,包括此四郡的所有预备役军,都留守当地,加强戒备。” “在齐地等郡,面对五国犯我燕国之军,我燕国动用了除以上三郡之外,全部的陆军、海军,而我燕国的预备役,则是各郡只抽调了一个师的预备役兵力。” “王上、各位阁相,我燕国应对五国之兵力为:陆军七个军,海军三个军,预备役六个军,琅琊、济北、济西三郡的全体预备役,总计为六十多万大军。” 听粟腹这么一说,姬康与几位阁相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而在洛邑王宫大殿内,秦国大将赵摎,指着墙上堪舆图的帝丘城,对众人道: “各位君王,因为之前,燕国大将乐间侥幸占领了帝丘城,对我联军的中路大军,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没有改变我联军的整体作战态势。” “反而因为帝丘城,位于我中原腹地,其北、西、南三面皆在我联军的包围之下。对于此地,我联军如果不出意外,将同燕军主力在此决战。” 阁相将渠,对众人道:“王上、各位阁相,没有想到,我燕国现在的兵力,居然在没有举国而战的情况下,也如此雄厚了。” 苏代老头也笑着对众人道:“就如王上所言,五国犯我燕国,是他们说了算;但是,战端即开,想打到什么时候?就是由我燕国说了算了。” 第六十章 国战(三) 在燕国的军机阁内,姬康则对阁相粟腹问道: “粟相,看来我燕国大军并不比五国联军少,甚至还多于联军军队。前阵所采取何种战略?来应对秦、赵、楚等五国三路大军的呢?” 粟腹看了下众人,转过身去,面对地图道: “王上、各位阁相,面对五国联军,高阳君荣蚠与昌国君乐间二人,则分别上书建议,我军应采取“两侧防御,中路突破”的战略方针。” 讲到这里,粟腹手中的指挥棒点向了琅琊郡。 “在我燕国琅琊方向,由安民所率的陆军第十一军,石敢所率的海军第二军,以及齐地地临淄、即墨、琅琊三郡所组成的一个预备役军,总计十万大军,阻击楚国景阳所率的南路大军。” 接着,粟腹的指挥棒又点向了,地图上燕国去年刚成立的济西郡。 “在北路,大军王石则率陆军第三军,海军第三军,包括一个预备役军,驻防济西防止联军北路,老将廉颇所率的十万大军。” “在琅琊、济西南北两郡,我军的兵力,虽然皆与五国联军的军力相当,但根据部署,采取的是防御战略,不鼓励我军主动出击,以防意外发生。” 讲到这里,粟腹把手中的指挥棒,重重点向了地图上帝丘城,对众人言道: “王上、各位阁相,关键是卫地的帝丘城。目前,帝丘城已被我燕国控制,昌国君乐间所率的陆军第四、第六、第十二军,总计十万大军,在该地驻守。” “根据高阳君荣蚠与昌国君乐间二人之建议,以及同前阵的将领商议,我军计划在帝丘城,集中我燕国四十多万大军,在此依托帝丘城,同秦军大将赵摎所率的秦、魏、韩三国联军,进行会战。” “此战非常之重要,不但关系到,是否能彻底粉碎五国联军,犯我燕国的关键之战;更是关系到我燕国生死存亡。毫不讳言地说,此战,是我燕国与中原五国的一次战略决战。” 在洛邑的王宫大殿内,秦将赵摎继续对五国君王道: “各位君王,据我在燕国的密谍来报,燕国此时,已经动员了全国的兵力,准备与我联军对决。燕国抗击我五国联军的兵力,并不次于我五国联军。” “故此,末将已与廉颇将军文书商量,准备趁燕国大军,目前尚未聚集完整之时,由末将率领中路,秦、魏、韩三国联军三十万大军,率先向帝丘城的燕军发起攻击。” “帝丘城内,昌国君乐间所率的燕国十万大军,乃是燕国最为精锐之军。只要我军能在帝丘城下,击败这十万大军,我五国联军就掌握了,此次伐燕之战的主动。” “待我中路大军,占据了帝丘城后,与我联军的南、北两路大军,再给予相互配合,攻入燕国所占据的齐地,切断齐地与燕国本土的联系。” “如此以来,我联军就可趁势占据燕国的齐地,完成我联军此番伐燕,第一阶段的主要目的。然后,我联军可视情况,看是否挥军北上攻打燕国的本土?” 赵摎讲完,对五国君王深深一躬,退了下去。 秦王嬴稷从自家位置上站起,在殿内缓缓迈步道: “诸王,我此番五国大军已经开始汇聚,准备向燕国开战。此战,非同小可啊!事关将来中原,乃至天下的走向,以及我等各国的命运。” “当下我五国,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唯有精诚合作,把燕国灭了,才能确保我五国的江山社稷。否则,此战战败,我五国就可能被燕国逐一而灭。” “故此,本王在此希望,我等各国君王再不要有任何他想,更不要有任何保存实力的想法。本王在此重申,伐燕成功之后,我秦国绝不要我联军占据燕国的一寸土地。” 魏王圉站起,对秦王嬴稷道: “秦王大公无私,本王佩服。我魏国不做他想,此番燕国必亡。” 其他各国君王,皆一起站起道:“燕国必亡。” 殿内的各国君王的声音,传至殿外。 追随各自君王来洛邑会盟的大臣与宫卫军们,一起振臂大呼道: “燕国必亡!燕国必亡!燕国必亡!” 秦王嬴稷抱拳,对四国君王作揖道: “如此,本王在这里,就多谢各国君王了。” 姬康在军机阁内,此时也站了起来,迈步来到墙前的地图旁,把目光投向了地图。 看着地图,姬康半天无语。 过了好大一会,才对众人道: “各位阁相,实不相瞒,寡人是有逐鹿中原,一统天下的想法。但从未想过,在此时,因为卫地之事,在中原之地与各国联军发生决战。” “寡人原来一直很担心,五国连横伐我燕国,一直避免此等状况的发生。但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发生在今年。” 阁相剧辛站起,躬身对姬康道:“王上,五国连横伐我燕国之事,不是我燕国想避免就避免的。以臣看来,此等事情不是该不该发生的问题,而是早晚发生的问题。” “王上,既然此等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王就不必懊恼了。现在,对于五国联军,我燕国……我燕国打的起。就如王上所言,就是打上十年,我燕国也打的起。” 粟腹等几位阁相,听罢剧辛的话后,也一起站起,躬身对姬康道: “王上,剧相所言甚是,我燕国现在打的起。” 姬康伸出右手,让几位阁相坐下。 然后,在军机阁内,徐徐而行,边走边道: “是寡人偏颇了。是呀!我燕国现在是打的起了!正是因为是五国会盟,犯我燕国。当下在帝丘城的会战,才显得这样非同小可,才显得这样有声有色。” “寡人以前说过,逐鹿中原之事快不得,问鼎天下则拖不得。看来这些话,是没有说错。但这一慢一快之间,方寸是很难掌握的。” “此番我燕国与五国联军,在帝丘城下的会战,不是一般性的会战,而是事关天下走向的大决战。此战,我燕国上下,一定要竭尽全力,与敌军进行殊死战斗。” “这二十多年来,我燕国三代君王,修养生息,变法图强。现在我燕国的国力已经冠于天下,我燕国的大军已经傲居各国。” “所谓的战略决战,简单的说,就是赌国家的命运,赌军队的命运。这个“赌”字呀!说起来很不好听。可是寡人想想,此刻又找不出一个恰当的字来代替这个“赌”字。” 说到这里,姬康正好又迈步到了地图旁。 心情激荡之下,伸出右手拍了拍墙上的此幅地图,大声言道: “就是这么回事吧!赌就赌吧!就这么“啪”的一声,押上去了。正是因为如此,事情临到了面前,又禁不住辗转反侧,心“嘭嘭”之跳。” “寡人一再告诉自己,面对此等状况,寡人不能怕这怕那,寡人的手也不能发抖。但是,不由寡人自己,寡人的心还是“嘭嘭”直跳。” “不管这么说,此番中原大战,我燕国的六十多万大军,对五国的五十万联军,优势在我。决战就决战吧!我军必胜,我燕国必胜!” 剧辛等四位阁相一起站起,齐声对姬康道: “我军必胜!我燕军必胜!” 第六十一章 国战(四) 济西郡的一处官道之上,一杆杆红旗迎风飘动。 在密密麻麻的旗帜之下,众多披着铠甲的燕军,排列着整齐的队列,正在行进着。 此时,一阵号令,整支大军停了下来。 开始在道旁的一片空地之上,营造起了临时的营帐。 随着临时营帐的搭建完成,整座营地也开始喧闹起来。 此时,在营帐之内,几个燕军正对着一个年轻的燕军开着玩笑: “二瓦,你说你爹怎么给你起名叫了这个名字呢?” 这个被大家称为二瓦的人,是一个十七八岁,仍面带着稚气的年轻燕军。 听到大家如此开自己的玩笑,不好意思地答道: “我爹说,咱庄稼人,不要那么金贵的名字,要是原先的时候,连姓都没呢。这也是在咱们燕国,人人都给了姓。” 队伍中,一个穿戴明显是军官的人走了过来,笑着说道: “二瓦,你爹的这种思想可要不得,按报纸上所说的,就是太那个什么……,对,是什么“保守”思想。我们这批复原战友,就数你爹的思想保守。” “看看,你弟兄两个,老大叫什么大砖,老二叫什么二瓦。说他,他还不听。这次来齐地打仗,他还与我比武,同我抢这个带兵的机会,简直……” 这个军官言此,没有再说下去。 在人家儿子面前,说人家老爹的坏话,这个不太好。 这个被称为二瓦的年轻燕军,则没有在意这些,对这个军官道: “李叔,我爹比武输给你后,回家对我讲,要不是他原先胸部有伤,比武的时候,不敢用尽,你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被称为李叔的军官,年纪看上去已经四十多岁了。 听到这个年轻燕军的问话后,笑着瞪了这个年轻燕军一眼。 “二瓦,在军中没要叫什么李叔,要叫连长,懂么?” 这个年轻燕军,腼腆地说道: “李叔,不,连长,我……” 这个四十多岁的军官,笑着上前拍了拍这个年轻燕军的肩膀,言道: “行了,你爹说的对,当年打吉林郡的时候,你爹负伤了,要不,比武的时候,我还真打不过他。你不知道,你爹年轻的时候,是多么的厉害。” 众多年轻的燕军,闻此都哄笑了起来。 这个燕军军官,狠狠瞪了周围这些哄笑的士兵,大声骂道: “我们虽然平时是预备役兵,但是,一到了前阵,就归到正规军的编制里了。你们给老子好好记住,到了打仗的时候,不要怕,你不杀敌,敌人就会杀你。” “谁要敢不拼命,丢了老子的脸,回头老子再好好收拾你们。要是谁敢临阵脱逃,老子不会看你是乡亲,饶了你,会亲自砍下你们的脑袋。” 这个军官身旁的众多年轻燕军,一起大声道: “连长,我们记住了。” 这个军官看了看二瓦胸前挂着的一只竹笛,对其言道: “二瓦,给大家吹首曲子,解解行军途中的烦闷。” 这个被称为二瓦,年轻的燕军点了点头,抿了下嘴,把竹笛凑到嘴边,吹起了现在流行在燕国的一首民谣《绣荷包》,周边的许多燕军,也随声吟唱起来。 “初一到十五,十五的月儿高。那春风摆动,杨呀杨柳梢……” 在不远处,这支预备役燕军的中军帐内,准将马良也听到了营内将士们的歌声。 听着这首歌曲,脑海中想起了,在襄平城内自己妻子,乃至自己的一双儿女。 不由自己,脸上带起了微笑。 马良带领的这支燕军,是辽东郡的此次参战的预备役师。 三月中旬该师在旅顺聚集,乘船从齐地的临淄郡登岸。 然后,一路西行,踏入了济西郡。 一阵马蹄的声音在帐外响起,马良一怔。 片刻,一个传令上尉走进帐内,单膝跪地。 双手高举文书,向马良禀报道:“启禀将军,军长来令,让我师向济西郡莘邑城南端的范城(今河南省东部范县)挺进,驻守范城。此乃军长手令,请将军过目。” 帐内的一个亲卫上前,从此传令上尉手中接过手令,递给了马良。 马良展开手令,看罢后,对这个传令上尉道: “上尉,本将知道了,必会按军长之令,按时到达莘邑南端的范城,你先暂且下去休息。” 这个传令上尉站起身来,躬身道:“属下遵命。” 等这个上尉出帐之后,马良站了起来,来到帐内的地图旁。 用手点了点地图上的莘邑城,轻轻言道:“我以为是到帝丘城,会参与到与敌军的会战当中呢!没想到,还是驻守任务。” 年轻的将军,此时认为自己所统率的这支燕军,任务很是轻松。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道军令下达之后,一场惨烈,事关此番战役胜负的一场攻防战,会由自己所率的这支预备役师,在范城打响。 四月初六,济西郡郡府高唐城外的一处燕军营地内,奔出了一队骑兵,朝城内而去。 为首的一人,正是燕国陆军第三军军长胡归良。 当下,年纪已经五十多岁的胡归良,可以算得上战功彪炳了。 自从在辽地归顺姬康之后,凭借着自己的忠心与军事才能,胡归良现已被授予上将军衔,封三等伯爵,算得上燕国一个高官了。 进入到高唐城后,胡归良一行策马慢行起来。 此刻的高唐城,因战事已经变成了一座兵城。 城内各处,都能看到身着铠甲,脚步匆匆而行的燕军。 来到城内的军马都督府后,胡归良甩蹬下马,整理整理了自己的军容,步履从容,昂首挺胸地走进府内,朝前方的大厅而去。 进入到大厅之后,许多的燕军将领都站起身来,向胡归良躬身施礼。 胡归良对此,感到心满意足。 自己现在也是燕军的高级将领了,不是以前被人称为的“胡蛮”之人了。 抬头看去,看到厅内这些将领,皆是准将军衔。 同自己一样,个个身着制式钢甲,身披大红的战袍,腰挎战刀。 由于燕军的营养丰富,训练严格,厅内的这些众多燕军将领,个个身材直挺,魁梧雄壮。言谈举止之间,都带有军中特有的气质。 此时,厅内传来了一声大喊:“高阳君荣蚠大将到。” 胡归良听罢,心中一惊,此前,他根本不知道阁相荣蚠到了高唐城。 与厅内众将一起,赶忙站起身来,躬身迎候。 荣蚠在大将王石的陪同下,走入厅内,来到主位坐下。 看了下厅内的众多燕军将领,言道:“大家都坐吧。” 待众将坐下后,荣蚠神色庄重对厅内的众将道: “大家都来了,我就说说此番大战的情况。” 第六十二章 国战(五) 在会议厅内,荣蚠说道这里的时候,语气不由提高: “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次战役非同寻常,是我燕国一国,将面对中原五国数十万的联军。此番战役,是前所未有的大战。” 厅内的众将,听罢荣蚠的上述话后,一阵骚动。 片刻之后,厅内众将皆冷静了下来。 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看向了主位上坐着的荣蚠。 荣蚠对众将的表现,非常的满意。一看众将的看向自己的眼神,就知道厅内燕军将领,没有一个人怯战,反而透露出一幅急切大战的样子。 荣蚠伸出右手,面带微笑,对厅内众将道: “诸位将军,你们之前总吵着要战,要大战。现在机会来了,此次我燕国与中原五国联军对决,就是事关我所有燕军,乃至我燕国命运的大战。” “在这里,我可以告诉大家,此次大战,根据王上的诏令,我燕国所有的陆军、海军,包括一部分预备役军,都将投入此番大战。” 说到这里,荣蚠站了起来。 双手抱拳朝北方拜了下,对厅内的众将言道: “诸位将军,本将在这里,想转告下来此时,王上托本将对你们的几点告诫。” 厅内众将一起站起,抱拳躬身朝北方而拜,齐声道: “我等躬听王上诏令。” 荣蚠放下双手,对众将道: “王上对各位将军如此言:第一,此番是攸关到我燕国生死存亡的大战,大战一起,恐怕会连绵数年不止,各位将军,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第二,王上要各位将军转告全军将士,唯有用死战,马革裹尸的精神,才能取得此番战役的胜利,才能把敌军阻止在我燕国本土之外。” “为此,王上让我们要告诉全体官兵,加官进爵就在此战,封侯拜将也在此战。只要此战胜利,王上不吝赏赐;可是有谁怠慢军令,消极做战,贻误战机,王上也不吝杀戮,祸及家人。” 厅内众将听此,齐声道:“末将不敢。” 荣蚠点了点头,继续对众将道: “各位将军,王上让本将最后转告诸位,大军的补给与粮草、军资等后勤的供应,你们都不用担心。不管损失多少,就给你们补多少。” “王上还说了,你们不用担心自己的家人,在大战进行之际,所有参战的将士,俸禄双倍,都会由各地官府,乃至金行,亲自发到你们家人与眷属的手上。” 众将听罢荣蚠的话后,又齐声道:“我等谨遵王上诏令,必奋勇杀敌。” 荣蚠摆了摆手,让厅内的众将坐下。 然后,扭头看向了身旁的大将王石,对其道: “王将军,我就不多说了。你乃济西主将,你就说说,在济西即将到来的战事吧。” 王石站起,对荣蚠抱拳行了个礼道: “各位将军,根据我军部署,我济西大军由陆军胡归良的第三军,张天所率的海军第三军,包括从辽地而来的一个预备役军,计三个军,十万多人。” “我们要面对的敌军,是闻名天下的赵国老将廉颇,所率领的十万赵军。现在,赵军的十万大军,已汇聚到赵国南长城,毗邻我济西之地。” “根据我军的判断,以及从赵国传令的讯息,廉颇所率的赵军,很有可能,会向我高唐进犯,意图占领我高唐城,切断我燕国本土与齐地的联系。对此,我等万万不能大意。” “至于老将廉颇,本将在此就不多说了。厅内在座的各位将军,在襄平学院指挥学院学习的时候,对廉颇将军的战法与战绩,都非常熟悉了。” 厅内的众将,一片笑声。 王石也笑了起来,对众将继续道: “我在这里要告诉诸位的事,不管廉颇老儿多么的厉害。我等此番,在济西也要崩断他的牙齿,砍断他的双臂,让其在济西之地铩羽而归。” 随即,王石来到前方挂着的地图旁,从旁边的木架上取下一只指挥棒。 然后,敲了敲地图,对众将道: “根据军部部署,我等在济西大军,以防守为主,不要主动进攻赵军。张天带领的海军第三军,驻守高唐城,我也会亲自驻守高唐城。” “而从辽地来的预备役军,此番部署在济西南端的莘邑、范城一带。掩护我帝丘前阵的主力大军,策应我济西各军。” “胡归良将军的第三军,是我济西大军中的快速打击军团,部署在聊城一带。待赵军向我高唐进犯之际,第三军则随时待命,牵制敌军。” 被燕国大将王石,所说到的戎马一生的老将廉颇。此时在帅帐之内,也俯身聚精会神的,在看着案桌之上展开的堪舆图。 现年已经七十四岁的老将廉颇,中山苦陉(今河北定州市邢邑镇)人。 赵惠文王十五年(公元前二百八十四年),名将乐毅同时担任燕、赵之相,廉颇配合乐毅,率领赵军,联合秦、韩、魏,形成五国联军伐齐,大败齐军,占据了高唐。 但老将廉颇的成名之战,是在周赧王三十二年(公元前二百八十三年),率兵讨伐齐国,取得大胜,夺取了阳晋(今山西永济县虞乡镇西南),被赵王封为上卿的。 随后,廉颇率领赵军,勇猛果敢,屡立战功,闻名于中原各国。 其在赵国与上卿蔺相如的“将相和”,更是让其名扬天下。 对于赵国加入到伐燕的联军,廉颇自己内心是极为忧虑的。赵国与燕国毗邻,对于燕国这么多年来的发展,廉颇深有体会。 老将廉颇深深知道,此时的燕国,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之前,可以让赵国藐视、看不起的燕国了。而是一个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中原大国。 自燕王康崛起于辽地之后,燕国的变化,可谓是日新月异。 这个时候,廉颇的副将庆舍进到帐内,对廉颇禀报道: “将军,我大军已经做好出发的准备了,明日就可以兵出长城,攻入济西了。” 廉颇抬头看了下庆舍,言道: “庆舍将军,此番你带兵进入济西,知道该如何做了吧?” 庆舍抱拳,对廉颇道:“老将军,请你放心,末将知道。” 廉颇点了下头,对庆舍道: “庆舍将军,此番你出兵济西,乃是迷惑燕军之军。不要过于深入济西之地。燕军不来攻打我军,你率军缓缓而进;如果一旦燕军攻打我军,你应率军急速撤回。” 庆舍躬身道:“老将军,末将明白。” 廉颇笑了起来,用手点了点地图道: “我军提前放出消息,就是要让济西燕军,以为我军要进犯高唐。他们哪里知道?我军进攻的方向,不在高唐呀!” 第六十三章 国战(六) 高唐城的军议会议结束之后,胡归良与自己的卫队返回城外第三军的驻地。 第三军按军令,马上要奔赴聊城一带。 军令如山,又至此大战来临,胡归良不敢耽误。 此时,从辽东郡开拔过来,由准将马良带领的辽东郡预备一师,已经进驻到范城。范城令宋绍,此时已经带领范城的乡绅,迎接出来。 对于燕国的军政体制,做为准将的马良是非常熟悉的。 在这个时代,中原各国都存在一个普遍的问题,那就是占领一座城邑容易,但是治理起来,相对来说就比较困难了,只能依靠当地的大家族来治理。 大家族一般都只考虑自己家族的利益,“墙头草”居多,想让他们真心实意来帮你,等着吧!所以要真想让把占据的地方理顺,最少需要十年或数十年的时间。 燕国则不同,从辽地开始,对于新占之地,燕国已经制定了完善的律令来加以治理。不但是军队参与,朝堂的各部乃至地方各郡县,都在参与,特别是吏部。 对于新占之地,降官基本上都降级使用,并且调离一半原官员,到其他地方任职或到学院学习,留任部分真心投靠燕国,熟悉当地状况,没有什么家族背景的官吏为副职。 而燕国事先准备好的、有地方治理经验的一套官员班子,则随同大军马上进驻本地,依托军队,开始对本地进行治理。 这样一来,一般只需半月,就可平定掌控新占据的城邑。 这么多年执行下来,这套非常高效的制度更加完善。用阁相鲁仲连在齐地的话来说,就是“自古以来,未有之策矣。” 辽东郡预备一师进城之后,师长马良在县令宋绍的陪同下,视察了范城。 范城是一座不大的城邑,城墙是夯土修筑,与帝丘乃至高唐等城相比,可以说是简陋之极。西与帝丘的卫城城邑戚城相邻,北部接壤赵国,东靠济西郡,南部是魏地占据的陶邑。 昌国君乐间所率的大军,在占据了范城之后,没有在此地过多的驻留,对于范城城邑也是让工兵简单修筑了下,就挥师西进。 但是此时,随着燕国主力与联军主力,即将在帝丘城下展开会战,范城的地理位置就处于了一个十分重要位置。此地,是燕军前阵主力联系后方的唯一通道。 目前来看,范城周边并没有过大的威胁。北边廉颇率领的赵军,意图进攻高唐;南部陶邑的魏军,更是很少,没有北上范城的能力。 燕军能让一个预备役师驻守范城,可谓是对范城相当的重视了。 马良此时也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是巡视完范城后,对于范城的防卫不甚满意。 对身旁陪同自己的县令宋绍问道:“宋县令,按我燕制,凡我燕地城邑,防卫必须完善。此范城城墙之上,许多防卫并不完善,甚至残破,乃是何故?” 宋绍赶紧对马良道:“启禀将军,范城我燕国刚收复一月有余,现在又因战事之故,抽调了众多的民夫,支援帝丘前阵。故此,尚未时间对城邑进行修复。” 马良沉思了片刻,对宋绍道: “范城此地,现在已是联系前阵大军与后方的重要通道,我等不能麻痹大意。宋县令,本将即可下令所辖官兵,对范城进行修筑,也希望你能抽调部分民众给予配合。” 宋绍也知道马良所言,按燕制来说,是合理的要求。 躬身对马良道:“将军所言极是,本县令这就组织民众,配合将军修筑该城。” 马良转身,对身后的一个传令官道:“传本将之令,通知全师官兵,暂时不要休整了。马上开始修筑范城城墙,待完成城墙的修筑后,我部再好好休整。” “诺。”这个传令官躬身答道。 随即下城,骑马带着几个传令兵,朝城内驻军营地而去。 马良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自己的这一个命令,却成为了此次国战的关键之举。 就在燕国为应对此次中原大战,而积极调兵遣将之际。 楚王熊完与春申君黄歇二人,已经在返回楚国的路途之中。 在熊完所乘坐的厢车之内,熊完朝对面坐着的黄歇问道: “看来这次五国连横伐燕,这秦国是出了“血本”了。一方面是主动出兵,一方面又是供应各国大军的一半粮草,而且还承诺不要所占燕国的一寸土地。” “春申君,寡人思来想去,不知道这秦王嬴稷如此做,乃是何故呀?这……这在寡人看来,简直是匪夷所思之事呀。” 黄歇思索了片刻,对熊完道:“大王,此事不难理解。以臣分析,秦王嬴稷对燕国的崛起,甚为恐惧。吾王想想这燕王康的年龄,就知道了。” “大王,此番五国连横伐燕,不管其他各国在秦王嬴稷的鼓动下,是不是真心伐燕?但我楚国还是要按我等来洛邑之时,商定的那样,虚以应对就是了。” “对我楚国来说,燕国败,我楚国也能拿到伐燕的利益;若联军败,我楚国也没有过分的得罪燕国,对我楚国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说到这里,黄歇抬头看车内没有他人,但仍悄声对熊完道: “大王,可派人告知我楚国前阵的大将景阳,让其秘密派使者前往燕地,让其与燕军达成默契,不要真正的厮杀,对峙就行了。” “此事谈妥后,吾王一定要告知大将景阳,让其务必守口如瓶,决不可泄露丝毫的口风。其后,我楚国再视联军与燕国的战事而定。此乃臣之拙见,请我王明鉴。” 楚王熊完愣了愣,“哦”了一声,对黄歇道: “春申君,你的意思寡人明白了。不过,按汝之策,我楚国真的能获得更大的好处么?” 春申君黄歇,面带微笑对熊完道: “吾王想想,如今魏、韩俩国已经对秦国唯命是从;而赵国又是中原之大国。若我楚国此番,真心与列国一起出兵伐燕的话,以我楚国当前的国力,怕是争不过诸国呀!” “燕国胜利自不必说,就是燕国败了,联军占据了燕地。对于联军所占城邑,我楚国若同各国抢夺,也是不如的。十之八九,列国会一拥而上,把占据之地分个精光。” “王上,以臣所见,结果就是中原列国,连一点油渣都不会跟咱楚国剩下。既然我楚国吃力不讨好,何不等诸国攻入到燕地之后,我们再出兵燕国不迟。” “甚至我们还可以趁机答应燕王康,不灭其国。这样一来,燕国对我楚国,肯定是感激涕零,弄不好还会把所占据的齐地,交予我楚国。” “王上,我楚国这么做,可以说是左右逢源。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了最大的利益,我楚国何乐而不为呢?大王,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黄歇的一番话,把楚王熊完说的是心花怒放,对黄歇的建议满意极了。 不由自己,在车内是“哈哈”大笑起来。 对着春申君黄歇,那是眉飞色舞呀! 连连夸奖黄歇道: “春申君此策甚妙、甚妙呀!正合寡人之意。我楚国就按此策进行吧!春申君,寡人即可派人告知景阳,让他按此策进行,秘密派人前往燕地,与燕军达成默契。” 第六十四章 国战(七) 四月初十,浚城(今河南浚县)。 卫河之水,缓缓而下,同浚城西部的淇水河交汇。 整个卫地,身处中原腹地,位于太行山与华北平原过渡地带,气候湿润温暖。 从浚城到帝丘一带,土地肥沃,地势平缓。 远古时代,华夏先民就在此定居,繁衍生息。 联军中路主将赵摎,此时站在浚城的城头。城下的战车,一辆接一辆向前方而去。极目远望,远处的卫河两侧,也行进着一路路的大军。 一杆杆代表着各自国家的军旗,在这片原野上飘扬。 赵摎身后的魏军主将晋随,看着这满山遍野、气势磅礴的大军,心情也格外的激荡。 人过一万,无边无际;人过十万,接天连地。 更何况,这是秦、魏、韩三国的三十万大军。 联军的这三十万中路大军,是四月初七,越过浚城西部的淇水河,进入到浚城之地的。 在这里,联军大军并没有受到燕军任何的抵抗。 守卫浚城的燕军,见到联军大军过来,只是在城头燃起了几堆烽火。随即出城,就撤往了东部的帝丘城,留给联军一座空城。 不但如此,在浚城西南方向的雍榆、牵城等几座城邑,燕军也都给予了撤离。 赵摎本想率大军,急速向帝丘城进发。但是收到了联军主帅廉颇的军令,让其在浚县休整大军,待燕军增援兵力到达帝丘之后,再挥军东向。 之前,赵摎已经同老将廉颇文书往来,探讨过此次大战的战略。 赵摎也深深知道,联军主帅廉颇此番的用意。 昨晚赵摎接到帝丘城密探送来的消息后,知道燕军增援大军已开始向帝丘城汇聚,随即下令三国联军,今日清晨,向帝丘城进发。 赵摎转身,指着从城下而过的秦军,对魏军主将晋随道: “晋随将军,你看我秦国大军如何?” 晋随眼神微微一眯,对赵摎言道: “赵摎将军,秦国大军确实精锐、威武,不亏为……” 谈到这里,晋随反应过来,没有再说下去。 赵摎在城头大笑起来,对晋随乃至身后的三国将领道: “晋随将军想说的是,我秦军不亏为虎狼之师吧!” 晋随没有说话,给予了默认。 赵摎看着三国将领,感慨言道: “本将一直以来,心中多有困惑。为何世人皆云,把我秦军称为虎狼之师?为何天下各国,皆把我秦国称之为虎狼之国?世人如此,大谬也。” “在本将看来,我秦国的民众,皆为踏实、善良、醇厚的的民众;我秦国大军,也皆为勇猛、敢誓死拼杀的军队。” 城头三国众多的将领,闻赵摎此言,简直呆了。 除秦国将领外,魏、韩两国的将领心中,皆破口大骂: “你秦军不是虎狼之军,是什么军队?这么多年来,你们秦军杀掉我魏、韩两国多少军队了?最少也有数十万大军,都被你秦军全部砍头了呀!” 当然,此时不易说这些话。 赵摎继续对众将道:“此番诸国连横伐燕,我秦国上下已经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此次伐燕,本将希望各国将士,来见证我秦国的大公无私。” “本将也希望各国将士,能放下各自心中的成见,齐心协力,共同奋勇杀敌,使我五国联军能够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中路联军的三十万大军,从浚城向帝丘城进发之时。在帝丘城的东部戚城(今河南省濮阳市一带)、顿丘(今河南省清丰县)等地,燕国的增援大军已越过范城,开始向帝丘城进发。 同样,满山遍野;同样,旌旗遮天。 与秦、魏、韩三国联军相比,燕军的队列之中,战车较少,但骑兵众多。 昌国君乐间,以及众多燕国将领,此时站在帝丘城的东边的城楼之上,大家均举起手中的望远镜,向远方眺望。 只见在远处的地平线上,腾起了浓密的烟尘。 一队队、一列列的骑兵、步兵云集而来。 燕国将士们,头盔之上的红缨,身着的红色战袍,以及身披的大红披风,包括大片猎猎飞舞的旗帜,将整个东部的天地,渲染为一片赤色之海。 帝丘城下的提前设置好的军营之内,已经开始有大批的将士进入。在望远镜内,乐间看到进入营地的将士,身上的铠甲皆为一样,脸上都带着刚毅的表情。 前军已经进入到营地,后军还在百里之外的戚城、顿丘等地界。 乐间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脸部已经涌上了一片潮红。 这时,只听到身后的有个将领,因心情激动,在大声道: “壮哉!我燕国;壮哉!我大燕的将士。” 矗立在帝丘城头,乐间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如果仔细观察乐间的话,细心一点,就会发现,乐间的双手紧紧攥紧。 他的心情,与刚才大声喊叫的将士一样,格外的激动。 “这就是,我如今的燕国;这就是,我燕国如今的大军。” 平静了下自己的心情,乐间转过身来,对身后传令官道: “传我将令,待增援大军,全部到帝丘大营后,休整一晚。通知各军准将以上将领,明天辰时到军部开会。” 乐间身后的传令官,躬身应道:“诺。” 随着秦、魏、韩三国的三十万联军,以及燕国的四十余万大军,都向卫地帝丘城汇聚。整个天下人的目光,都注视到了这里。 就在所有人,把注意力都放到帝丘城的时候,被五国君王任命为联军主帅的老将廉颇,则趁夜色,秘密来到了邺城(今河北临漳县一带)。 邺城在邯郸战役时,当地的军民,被秦军将领张唐率领的秦军,几乎杀戮一空,人烟稀少。 但就在此时,靠近南部卫地的一片空地之上,在一大片被划为军事管制区的中心地带,此时却矗立着一座座的军帐,整座营地戒备森严。 廉颇乘车来到中军大帐之后,赵国的许多将领已在帐外迎候。 摆了摆手,廉颇制止了众将的参拜,进入到大帐之中。 待众将参拜完后,廉颇看着帐内的众多将领道: “各位将军,想必你们现在也知道了我赵国,已经参与了五国伐燕的战事当中;想必各位将军也知道,老夫被各国君王,共同推荐为此次伐燕的主帅。” “五国连横伐燕,看起来是规模空前。给各位将军说句实话,老夫是不赞同,我赵国参与到此次联军当中来的。但我赵国既然参与进来,就没有任何的后路了。” “大家都知道,现在的燕国,以不同于过去的燕国,是真正的一个大国、强国。就是与当下的秦国相比,老夫认为,燕国的国力、军力都远远超过秦国。” 听到老将廉颇如此讲,帐内的赵军众将心中一凛。 老将廉颇则继续感慨道: “我赵国自长平、邯郸之战后,元气至今都没回复。故此,此番伐燕,只能取胜,而不能失败。我赵国参与此番伐燕之战,燕国就不会再把我赵国看成是亲戚之国了,而是仇国。” “一旦失败,各国还都有喘气之际,因为他们离燕国甚远。唯有,我赵国与燕国全面接壤。我想各位将军也全明白,燕国必然会在大战之后,竭尽所能,报复我赵国。” “到了那时,我赵国的国土,必会被燕国并吞;我等家族的身家性命,恐也难保;我赵国的江山社稷,也危矣!” 第六十五章 国战(八) 在邺城赵军的军营之内,气氛此时异常的凝重。 “此番大战,我赵军兵分两路。估计大家也猜到了,庆舍将军已率两万大军,三万辅兵,打着老夫的旗号,已向高唐进发,此乃疑惑燕军之举。” 说到此,老将廉颇来到帐内的地图旁,抬起右手点了下地图,言道: “我赵国最为精锐的十万大军,就是在此地,帐内各位将军所率领的军队。我们真正进攻的方向,不是济西,也不是高唐,而是南部的范城。” 廉颇话音一落,帐内赵军的将领,皆都瞪大了眼睛。 一齐拥上前,来到廉颇的身后,把目光注视到地图上的范城所在。 范城这个以前名声不显的城邑,此刻,显得异常的重要。 廉颇点了点地图上范城,面对地图,对众将道: “本将已经得到确切讯息,燕军的数十万大军,此时已汇聚到帝丘,由昌国君乐间为主帅。即将与赵摎所统领的秦、魏、韩三国联军,展开会战。” “而在济西之地,由燕国大将王石,率领的燕军主力,则是准备在高唐一带,阻止我赵军的进攻,就让他们在高唐等待老夫吧!” 在廉颇身后的赵军将领,闻此,都笑了起来。 廉颇张开五指,一巴掌拍在地图上的范城之上,大声道: “我十万精锐赵军,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速南下,尽快拿下范城。这么一来,我联军就彻底切断了,帝丘城一带的数十万主力燕军,与其后方的联络。” “这样,我联军就彻底打乱了燕军的计划与部署,并且对在帝丘城下的四十多万燕军主力,形成了东西两路夹击之势。如此,燕军必败。” 此时,一个赵国将领,朝廉颇问道:“老将军,范城的燕国驻军有多少?” 廉颇转身,笑着对身后的众将道: “范城燕军没有多少,从各方面得到的讯息,只有燕军的一个预备役师在驻守,兵力不过一万人左右。他们燕国所称呼的预备役,相当于我赵国的辅兵。” 帐内赵军将领相互看了看,脸上都露出了兴奋之色。 廉颇见此,点了点头,问道:“军需官何在?” 一个赵军将领站了出来,躬身对廉颇道:“末将在。” “攻城之军械,可按本将之前嘱托,打造好了没?” “启禀老将军,已打造好了。而且按老将军所言,所有的攻城器械部件,军内工匠们,均是依照秦、燕两国的做法,统一标准定制。待到前阵,马上可以组装起来使用。” 廉颇看着自己大军的军需官,高兴地言道: “做的不错,如此一来,今后我赵军的战力,必上一个台阶。” 用目光扫了下帐内的赵军将领,廉颇的脸色,肃穆起来。 “今天是四月十四。在帝丘城下的三十万联军主力,已经准备于十六日,正式在帝丘城下,同燕军主力会战。传我将令,所有大营将士,明日卯时造饭,辰时准时发兵范城。” “待联军主力同燕军主力在帝丘城下,会战之际,我军可一举攻取范城。把燕军的数十万大军,包围在帝丘城下,奠定此番联军伐燕的大局。” 帐内众将一起抱拳,齐声对廉颇道:“诺。” 待赵军将领全部走出大帐之后,廉颇来到帐内的主位之上坐下。 把头戴的军盔摘下,放到了面前的案桌之上,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 廉颇的亲卫统领廉封上前,对廉颇道: “将军,天色已晚,明天我大军就要开拔,早点休息吧。” 廉颇摆了摆手,对廉封道:“知道了,廉封,你先下去休息去吧。” “诺。”廉封躬身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闭上了双眼,廉颇全身靠在了帅座之上,过了片刻,嘴里喃喃自语道: “王上,我赵国此番参入到伐燕当中,可是一步险招呀!” 四月十五,帝丘城。 这几天的天气相当不错,蓝天白云,艳阳高挂。 此时在帝丘城,已经汇聚了燕国陆军第四军、第五军、第六军、第七军、第十军、第十二军,以及四个预备役军,总计兵力达到三十五万人,可谓是精锐竟出。 连绵的军营,在帝丘城西驻扎着。燕军的军营之内,红彤彤的旗帜,连成一片,迎风招展。即使隔的老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燕军主帅乐间的帅帐,此时也已设到了大营之内,没有在帝丘城内。 此时大营之内,戒备森严。 唯有从后方而来运送粮草、军资等补给队伍,在大营之内来往不断。 高达三十五万之多的将士,每一天的吃喝用度,可不是一个小数。 此时,在乐间主帐的帐内,乐间坐在主位之上,帐内的两侧,分别站立着薄望、石勇、卿秦、武阳卿等众多的燕国将领。 乐间对帐内的众将,大声言道: “各位将军,明日就是我大军与秦、魏、韩三国联军的决战之日。此番决战,对我燕国的意义,我在此不用多说了,尔等心中已经知晓。” “本将在这里只是想借王上所言的一段话,告知众将,那就是战端即开,就乃死战。我等没有任何退路,唯有战胜敌军,方能保我燕国社稷。” 副将薄望站出,躬身对乐间道: “将军放心,我等已有为国而死之决心,明日决战,就乃死战。” 石勇、卿秦、武阳靖等众将一起站出,抱拳齐声道: “请将军放心,明日死战。” 在燕军军营的对面,就是秦、魏、韩三国联军的大营。 联军主将赵摎坐在主位之上,帐内以晋随为代表的魏、韩两国将领站在左侧,右方则是赵摎麾下的秦军将领。两方将领,可谓是泾渭分明。 联军主将赵摎,对此也深感头痛,但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赵摎对帐内的晋随等三国众将道: “各位将军,刚才该说的我已都说了。燕军主帅乐间已经答应了我军的要求,明日双方大军约定决战。本将想告诉诸位将军的是,明日开始的决战,意义重大。” “其不但关系到我联军的生死,更是关系到我中原各国的生死。本将在这里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想最后提醒诸位将军几句话。” “虽然,之前的许多年里,我等三国也经常兵戎相见,打打杀杀。本将在这里,只希望各位将军能放下心中的成见,尽心协力,共同打败燕军。” “本将已得到三国君王的充分授权,如果决战之际,有不遵守军令者,斩;有将领怯战退却者,斩;有不同心者,斩。” “本将在此,还要告诉大家,明日大战一起,我联军已经没有任何退路。若胜,我联军就可趁势攻入燕国,瓜分其国土,各国就可获得极大的利益。” “若此战失败,不用本将在此多说,尔等心中也明白,我秦国还有退路,但是尔等之国,必然面临燕国的报复,能不能存活,尚在两可之间。” “好了,本将不多说了,尔等下去约束各自的部下,准备好明天的决战吧。” 晋随等众将则一起抱拳道:“诺。” 等帐内的将领都退出帐内后,赵摎揉揉了头部,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三国联军,真的是不太好带呀!各有各自的利益和盘算呀! 自从三国联军聚集在一起后,打架斗殴的事件可没少发生。虽然,赵摎给予了镇压,把事态平息了下来。但是,赵摎心中也清楚,三国军队之间,仍是彼此仇视的。 毕竟,三国之间的恩恩怨怨,这么多年来,可是很深了。 赵摎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武安君白起。 “如果是武安君或老将廉颇,在此为主将,统帅三国大军。我想,这三国将领肯定不敢多做他想,会唯令是从的吧!” 赵摎不是出身在王侯将相之家,而是出身于秦国的一处下层家庭当中。赵摎能成为秦国的大将,是因为得到秦王嬴稷的赏识,被擢拔上来的。 拿战绩与威望来说,与武安君白起或老将廉颇相比,赵摎差之甚远。 不要说魏、韩两国将领心中不服,就是在秦军将领中,也有人暗自里嘀嘀咕咕。 赵摎也明白,秦王嬴稷如此重用自己,也是平衡秦军之中,武安君白起的势力。 “唉!王上,你这是把我架在火堆上了呀!” 赵摎不由言道,随即把目光,投向了北方。 “廉颇将军,按计划,想必你此时已率大军南下,向范城进发了。我只能在帝丘城下率领三国联军,拖住燕军这几十万大军,至于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第六十六章 国战(九) 从赵国邺城营地出发的十万赵军,踏上了卫地。 骑在马上的老将廉颇,看着远处几座被燕军控制的城堡之上,已经燃起了烽烟。 一个赵军将领,骑马来到廉颇的马前,抱拳道: “老将军,这些城堡并没有多少燕军驻守,是否攻取这几座城堡?” 廉颇抬头看了下天,摇了摇头,对道: “不要理会这几座城堡,传令大军,急速行进,直趋范城。” “诺。”这个赵军将领在马上答道。 从济西而来的一队燕军将士,押解着一辆辆粮车正朝范城走来。 从装备上来看,这支燕军皆身穿皮甲,每人腰胯一柄弯刀,后背背着一只长长的东西,但是头上的钢盔则与陆军基本相同。 熟悉燕军装备的人士,一眼就能识别出,这支军队是燕军的海军。 而这些海军身后所背的长长东西,就是刚研发出来,装备海军的燧发枪。 时至下午,夕阳已经快要落山。 前方的一个海军斥兵,骑马来到队伍的中间,对其中一个骑马的燕军军官禀报道: “启禀旅长,前面近二十里路,就是范城了。” 这个燕军军官闻听斥兵的禀报后,言道: “告诉弟兄们,抓紧点,天黑之前,我们一定要赶到范城。真是的,军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抓差,让我们海军干起运送粮草、军资的后勤任务来了。” 这个燕军军官是海军第一军,李敏麾下的一个旅长,名叫王有德。 襄平学院第四期毕业,毕业后来到海军,参与了攻打箕国与齐地的战争,此时担任海军第一军、第三师、第二旅的旅长。 海军在燕国,组建的时间不长。 大部分将领,因为年龄、资历与战事的关系,军衔普遍不高。 几个军长,此时的军衔也都是少将军衔,王有德则是上校军衔。 海军石敢率领的第二军,张天率领的第三军,大部军队,此时已经都投入到此次大战之中,分别驻守到了琅琊郡与济西郡。 只有李敏率领的海军第一军,按照军令,则是负责辽地到齐地的海路运输。 这让海军第一军官兵,都极其不爽。 王有德听说军长李敏,接到军令后,气得是破口大骂。 自己是更倒霉了,刚从辽地运送了一批粮草、军资到临淄郡,就接到命令,让他这个旅的海军官兵负责,把这批物资送到卫地前阵去。 对这趟差事,王有德可谓是满腹牢骚,但是军令是必须要遵守的。 闻听自己的旅长如此说,周围的海军官兵,也露出了满脸的气愤表情。 就在此时,王有德身旁的一个亲卫,突然道: “旅长,我们进入到战区了么?你看远处怎么燃起了烽火烟柱?” 王有德闻听之下,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起来。 赶紧掏出望远镜,顺着这个亲卫方向看去,只见在远处北端的一处山头之上,燃起了粗粗的五道烽火烟柱,直冲天际。 没错,是示警烽烟。 而且是最高级别的示警,代表着有大股敌军前来。 王有德一拍自己骑马的大腿,大喊道: “我的娘矣!这是在范城,我军的后方呀!不管那么多了,弟兄们,有战事了。赶快前行,到范城城内去,快,快。” 王有德的搭档,同期毕业的副将兼政委顾木林,此时看着远处山头的烟柱,也惊呆了。 放下手中望远镜,对王有德道:“有德,我们就这样冲入到战事中来了?” 王有德也很着急,对顾木林道: “我的政委,咱们要赶紧进城。否则,在野外碰到敌军,我们就麻烦了。” 这个时候,范城守将马良,与自己的副将辜涛乃至范城令宋绍,以及预备役师的众多官兵,也站在了范城的城头之上,向远方眺望。 马良看了一会,转身对自己的副将辜涛道:“派出斥兵了么?” “已经派出了。”辜涛言道。 马良眉头紧皱,心中非常着急,到了现在只是从前方传令示警烽烟,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当下仍是一头雾水。 而范城令宋绍,则是抬起袖袍搽拭了下脸上滚落的汗珠,心中侥幸不已。 幸亏马良率领着预备役师,刚到范城,就开始了修筑城墙。 前天,才刚刚完备了范城的防备工事。 自己当时,还暗暗埋怨马良多此一举。如今细想,这是多么的英明之举呀! 一个斥兵骑马紧急奔入了北城门,下马之后,急匆匆地跑上城墙。 来到马良面前,单膝跪地,禀报道: “报,启禀将军,大批赵军向我范城而来,离我范城六十多里地。敌军无边无际,具体人数大概不下于十万兵马。” 马良急忙问道:“看清楚,是何人带兵?” “将军,赵军打起的主将旗帜,好像是个“廉”字。” “难道是廉颇?”马良心中“格挡”一声。 不应该呀!军情不是通报,廉颇现在正带兵去攻打高唐了么? “确实看清楚了?”马良继续问道。 “启禀将军,在下与几个兄弟都看清楚了,确实是个“廉”字。” 马良一下明白过来,顿时感觉压力满满。 这个廉颇,名不虚传,果然狡诈呀! 来范城的赵军,如果是廉颇亲率十万大军的话。那么,前去高唐的赵军,肯定是迷惑燕军之举。廉颇如此做,已经不用说了,就是要夺取范城,包抄前阵的数十万燕军。 那么,范城就是赵军必夺之地了! 马良稳了稳心神,对这个斥兵道: “尔等继续打探敌军动向,要密切注意敌军的动向,随时来报。” “诺。”这个斥兵接令而下。 马良转过身来,对县令宋绍道: “宋县令,范城有我方的监督院或情报局人员么?” 在燕国的正规军中,团以上的军队,皆有专门的信鸽,用来传递军情。但是,对于临时组建的预备役军,只有军部才有信鸽传递系统。 宋绍上前,躬身对马良道:“启禀将军,监督院有,是随本官一同进驻的。但情报局人员,不知道来没来?你知道的,该机构人员……” 就在这时,从宋绍身后走出一名县吏,来到马良身前,躬身道: “将军,在下是情报局驻范城的负责人吴方。将军,是准备要用我情报机构的紧急传送渠道,汇报军情吧?” 范城县令宋绍,看着自己的心腹吴方,简直是愣了。 马良知道,分布在各地的情报局人员,一般是不能公开自己身份的。 点了点头,对吴用抱拳道: “此刻军情十万火急,本将无奈,只得启用尔等了,请恕罪。” 吴方躬身回礼,对马良道: “将军不必如此,按我情报局条例,是有这么一条规定的。我马上把此军情,向上级汇报,请将军放心。” 吴方又转过身来,对县令宋绍躬身一礼道:“宋县令,勿怪!” 宋绍脸上的汗,又冒了出来,朝吴方摆了摆自己胖胖的手道: “吴兄,不要紧,不要紧!应该的,应该的。” 吴方朝众人有躬身行了一礼,匆忙朝城下而去。 马良对自己的副将辜涛,乃至预备役师的将领,大声喊道: “此番赵军来犯,我范城已经处于前阵了。命令我军,紧急集合,准备封闭堵塞城门……。”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海军打扮的燕军士兵,登上城墙。 来到马良身前,“啪”的一声单膝跪地,向马良禀报道: “将军,在下奉我们旅长之命,特来告知将军。我旅奉命押运粮草等到帝丘前阵,离我范城现在尚有十几里路,请将军派人协助我旅官兵,尽快把这批粮草等物资,接运城内。” 马良心中大骂,但是知道,该接应的还是要接应的。 转头吩咐自己身旁的副将辜涛道:“敌军离我们这里,还有五六十里地,尽速派一个团的兵力,前去接应海军的弟兄们。” 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这个海军士兵道: “你们这个旅的海军是满员编制么?” “是的,将军。我们这个旅的海军编制是满员编制,三千余人。” 副将辜涛,此时已经明白了马良的心思,笑着对马良道: “师长,我亲自带一个团,不,是两个团去,亲自接应海军弟兄们。我会告诉他们的旅长,按我军律,战情紧急时,上级军官有权调用征用其他军队。” 马良见自己的老伙计,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大笑起来,对辜涛道: “政委,你尽快带两个团前去,告知该海军旅长,他们这个旅被我部征用了,马上押送粮草、军资进城,投入到范城保卫战来。” 第六十七章 国战(十) 范城的城墙之上,已点了火把。 北门之处,几个燕军斥候,骑马快速进入到城内。 “报,启禀将军,敌军离我范城,距离还有十余里。” “知道了,辛苦了,你们下去休息吧。”马良对禀报军情的几个斥兵言道。 一辆辆的粮草辎重车辆,此时刚进入到东门。 “快点进城,敌军马上就到。”副将辜涛在东门口大声喊道。 此时,海军王有德旅,押送的粮草辎重刚进入到范城。 等最后的一辆辎重车进入到范城之后,就听到从城头依次传来军令: “将军有令,城门关闭,开始堵塞,全城戒备。” 众多的海军官兵,闻听此言后,皆累得躺在了地上,“呼呼”直喘。 这二十多里路,走的真是艰难呀! 海军旅长王有德同副将顾木林二人,顾不得疲劳,随同预备役师的副将辜涛,一起来到北门城楼,面见此时的范城守将——准将马良。 “海军第一军第三师第二旅,奉命加入战斗,特来向将军报道。” 王有德同顾木林二人,齐声对马良道。 马良知道,海军的军官,尤其是年轻的军官,基本上都是襄平学院毕业。 面对眼前的两位上校海军军官,举起右手到头部,行了个学院军礼。 “你们二人是哪一期毕业的?”马良对二人道。 王有德与顾木林二人,见到马良如此行礼,顿时觉得亲切起来。 也举起右手回礼,齐声道: “报告学长,我等二人皆为襄平学院第四期毕业生。” 马良亲切地道:“两位学弟,欢迎到来,本人与政委辜涛二人,皆是第二期毕业生。” 四人相顾,都哈哈大笑起来。 都是不到三十岁的年青人,又都是一个学院毕业的,话语自然投机。 对于海军的这一个旅,加入到守卫范城的战斗里来,王有德、顾木林没有丝毫的意见,二人心中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马良刚刚询问完海军旅的状况,就听到城外,传来众多战马奔驰的轰鸣声。 廉颇率领的赵军,已到范城城下。 七十多岁的廉颇看着眼前的这座小城,下令道: “让人现在到城前喊话,让燕军驻军投降,否则,城破之后,鸡犬不留。” “诺。”几个赵军将领躬身领命。 不一会,十几个赵军来到范城城头,朝着城头大声喊话: “守城的燕军弟兄们听着,廉颇将军告知尔等,即可投降。我赵军保证归降的燕军将士们,生命安全,并给予厚待。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连喊了数遍,等待范城燕军的回应。 过了一会,从范城城头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我乃范城守将马良,现在郑重告知廉颇将军,自我王登基以来,我燕军从来就没有投降之说,尔等不要痴心妄想了。” “我燕军全体将士,宁可战死,也绝不会投降你们的。有本事,尔等就派兵来攻打城池吧!让廉颇老儿,不要拿自己的名头来吓唬我燕军,我等不怕。” 廉颇闻此后,眉头皱了起来,对左右的将领道: “既然燕军不愿投降,我军就不用喊降了。我军远道而来,已很疲惫。传我将令,令我军安营扎寨,收拢后军。命令后勤人员即可组装攻城器械,明日一早攻打该城。” 已是三更时分,高唐城的军马都督府内,灯光被依次点起。 大将王石来到前厅,看罢情报局人员传来的急报后,面色严峻。 “这个廉颇老儿,果然狡诈,居然行此诡计。这两天本将还奇怪,这进入到济西郡的赵军为何行军如此缓慢?看来,他是在这等着我军呀!” 王石对着自己高唐守将刘守,张天、粟元等人,如此言道。 刘守上前,抱拳对王石道: “将军,廉颇如此布局,可谓是野心极大。这是准备攻取我范城,彻底把我前阵数十万大军包围在帝丘城下,准备夹击我主力大军。” “如果让其得逞,后果极其严重。目前看来,赵军进犯高唐城的可能性很低了,我军应尽速派兵增援范城。就是不知道,我范城守军,能不能坚持到援军的到来?” 王石没有接话,走到厅内的地图旁,把目光看向了地图上的范城。 面对廉颇,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呀! 虽然内心懊悔,但王石的脸上不显丝毫。 把目光投向了地图上的帝丘城,缓缓说道: “范城只有我军的一个预备役师驻守,城池也不是很坚固,面对廉颇所率的十万大军,兵力过于悬殊,恐怕很难守住范城。” 此时的王石,包括厅内的众将对于范城,已不保任何的期望了。 “帝丘城虽然我军新占,但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再加上我增援大军已到帝丘,军力更是大为增强。联军即使是攻取了范城,想东西夹击我大军,也必定急切难下。” “廉颇老儿这一招,看起来是妙招,其实以本将看来,他走这一招,也是一步险招。只要帝丘城不失,我援军已到,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说到这里,王石心中再没有任何犹豫。 转身对刘守等众将道: “传我将令,命令聊城胡归良的第三军,即可南下到莘邑,会同莘邑的预备役军,准备增援帝丘;粟元随同本将,带高唐的预备役军,南下莘邑与第三军等部汇合。” 然后目光看向了刘守、张天二人道: “刘守、张天二位将军,高唐城对于我燕国来说,异常重要,就由你二人率领海军第二军在此驻守了。另外,尽快把此讯息,禀报我王。” 刘守闻此,躬身对王石道: “将军,你职责重大,不如让末将带军前去增援帝丘,将军留守……” 王石摆了下手,不等刘守说完,就对其言道: “帝丘决战,事关我燕国的生死,本将率军亲自前往。刘守、张天二位将军,尔等记住,敌军如果前来,不管如何挑衅,你等二人率部坚守,不可出城迎敌,必须给我死守住高唐城。” 众将齐声对王石道:“诺。” 第六十八章 国战(十一) 卯时三刻,在帝丘城下燕国大营内的昌国君乐间,也得到了从范城传来的急报。 乐间心中,也是大为吃惊。 想了又想,乐间让人把副将薄望找来,商量对策。 看完从范城传过来的情报后,薄望脸色一下子变了。 上前两步,看向了帐内挂着的地图。 薄望有点着急,点了点地图上范城,对乐间道:“将军,范城恐保不住了。这样一来,我帝丘前阵的数十万大军,就面临着敌军的前后夹击呀!” 乐间把手一挥,对薄望道: “薄望将军,我大军的粮草、军资等后勤保障,能支持我大军几日?” 薄望回道:“我军的军资很是充裕,粮食后勤最少也可保障我大军二十日所需。” 乐间点了点头,来到薄望身旁,也看向了地图。 过了一会,对薄望道: “薄望将军,我军的后勤保障有二十多日,就足够了。廉颇老儿如此,胃口不小呀!这是想把我三十五万燕军,在帝丘城下一口吞下,以此来奠定此番会战的胜利。” 言道此,乐间指着范城,继续对薄望道: “今日,乃我军与联军会战之日。廉颇攻打范城的消息,要严格管束,不能泄露半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赵摎率领的联军,是不会与我军真正会战的。” “他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在此地拖住我主力大军,让廉颇顺利拿下范城,断去我燕军主力的后路。廉颇老儿敢行险招,难道本将不会行险招么?” 薄望不知道乐间的此话的意思,看了下乐间,问道:“险招?” 乐间点了点头,眼神之内透露出一丝果决。 “薄望将军,此番帝丘会战,联军的意图,现在已经非常明确了。就如汝刚才所言,那就是由赵摎率领的三国联军正面牵制我军,由廉颇率领的十万赵军断绝我军后路,东西夹击我军。” “联军的这两路大军,确实是厉害,如同当下我燕国工匠使用的钢钳,两个钳头,一东一西,想把我帝丘城的三十多万燕军,给牢牢地钳死。” “他们想着,我军面对此种状况,必然会回师救援范城。如果我军分兵救援范城,则赵摎率军必然击之,而我军也容易军心动摇。” “当下局势,已经容不得我军有丝毫彷徨,必须果断。薄将军,本将计划,我军对于廉颇所率的赵军,置之不理。集中大军,击溃赵摎所率的三国联军。” “这样的话,我军就可先断掉敌军的一个钳头,然后再率军回师,击溃廉颇所带的赵军。而且本将相信,高阳君荣蚠与大将王石他们,肯定会率军增援我军的。” 乐间冷哼了一声,对薄望继续道: “一旦我援军到来,就不是敌军夹击我军了,而是我军夹击联军了。” 听罢乐间的一番话后,薄望头上的汗珠,都冒了出来。 站在地图旁边,半天都没有说话。 君乐间如此主张,所行之策太危险了。 对于帝丘城的这三十五万燕军来说,可以说是不胜则亡。 乐间看了下薄望,言道: “薄望将军,此番决定,是本将独自决定,一切后果本将独自承担。” 这个时候,帐外的军营内,起床号角开始吹响。 今日,同赵摎所率的联军主力会战,已经到来。 薄望看了下乐间,哈哈大笑起来,对乐间道: “将军,你小看薄望了,本将赞同将军的主张,此乃你我二人,共同之决议。将军,会战开始了,不管赵摎怎么想?怎么做?我军都必须不计伤亡,拿下三国联军。” “将军,联军也太高估他们的实力了,他们仍然还按以前的战法来对付我军。今日决战,我军的手火雷与炸药包,不要再留了。给我炸,也要把联军炸崩溃。” 帅帐之内,乐间与薄望二人的笑声,让帐外的燕军将士们都听的一头雾水。 天色微明,在范城城下的赵军,就已经倾寨而出。 城外的战鼓已经“咚咚”敲响,一队队的赵军排成方队,推着投石车、攻城车,抬着云梯,缓缓向范城城头压来。从城头望去,简直是人山人海。 在赵军投石车与攻城车的前方,则是掩护的楼车。 楼车高数丈,几乎已经与范城的城墙高度相同。整个楼车,不但可以把范城的城头,笼罩在箭矢的射程之内,当靠近城墙时,士兵也可以从楼车上,直接跳上城头。 “二瓦子,等会看到敌军砸石头,还有放箭,就赶紧蹲到城垛后,明白了没?” “李叔,不,连长,我……我知道。” 城头之上,二瓦的声音有点颤抖。 被二瓦称呼连长的中年军官,拍了拍二瓦的肩头,轻声道: “二瓦子,不要紧张。等会,敌军攻城,你听我指挥就行了。” “李叔,我知道了。”二瓦咽了口唾沫。 二瓦看了看旁边依垛而立的海军官兵,悄声问连长道: “李叔,这海军手中的“捅火棍”是啥玩意呀?” 这下可把这个中年连长给问住了,旁边的海军士兵笑了起来,对二瓦道: “兄弟,这可不是“捅火棍”,叫遂发枪,等会你就知道它的威力了。” 准将马良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赵军这么多的攻城利器,让马良的脸色变得更为严峻。赵军能连夜组装起这么多的攻城利器,有点出乎马良的意料之外。 也由此可见,赵军对于此战,是早有准备。 对身后的副将辜涛等将领道:“各位将军,看来赵军的主攻方向,就是这北城墙了;东城墙与西城墙,赵军看来只是封锁;南城墙之处,没有赵军。” 海军旅长王有德,笑着对众人道: “这就是在襄平学院,老师们在课堂上所讲的“围三阙一”了。赵军这是想让我们,在逃跑还是死战之间摇摆不定,同时也想使得我军士兵斗志涣散呀!” 众人闻听,皆笑了起来。 在望远镜中,看到赵军的投石车已经停了下来,开始装填石弹。 马良马上下令道:“全军蹲下,城头我军依靠垛口,城下我军紧依城墙。” “彭、彭”之声响起,赵军的投石车,开始朝范城城头砸了过来。 范城城头,顿时烟尘满头,土块灰尘满天。 “杀”。 随着赵军的一声令下,数万赵军一起呐喊,潮水一般,猛地朝范城城头扑了过来。 “放。” 顿时,范城城头,一片箭雨飞起,朝城下赵军而去。 燕王康二年(公元前二百五十三年),四月十六日,清晨。 赵国老将廉颇,带领着十万赵军,向燕军驻守的范城,发起了进攻。 决定中原各国命运的帝丘会战,被历史称为的“中原决战”,拉开了序幕。 第六十九章 中原会战(一) 燕王康二年,四月十六日,帝丘城下。 在城外的西部,两支大军遥遥对峙,在燕军阵营搭建好的指挥台上,主将乐间,乃至众多的燕军将领,此时,都举起望远镜在看着对面的三国联军阵营。 从台上到台下,大批的亲卫都侍立着,除了从指挥台上不断传下的号令外,整个燕军大阵都鸦雀无声,由此可见燕军平时治军之严。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乐间转身对身旁的副将薄望言道: “联军中军看来是秦军,左边是魏军,右边则是韩军同一些辅兵了。本将看敌之中军,军阵严整,左军次之,右军则比较混乱。” 副将薄望点了点头,对乐间说道: “将军言之甚是,末将刚才观察下来,亦是如此。我军战略,则是应先击溃敌军的左右两路大军,再合击中路秦军。” 旁边的大将石勇,则躬身对乐间言道: “将军,末将不才,交战时,愿为前锋,定替我军击败敌军。” 石勇话音未落,又一大将武阳靖上前,抱拳道: “石勇将军,数十万大军会战,汝不可独占大功。你率领你的军队,打右边的韩军就行了。末将愿率领本部大军,击溃左路的魏军。” 指挥台上,除了极少数沉稳的将领外,诸将纷纷向昌国君乐间请战。 乐间听罢诸位将军的请战后,不由大笑起来: “各位将军如此,此番决战,我军必胜。” 联军阵营内,主将赵摎也在指挥台上,对身旁的魏军主将晋随,以及三国将领道: “各位将军,尔等估计还对本将让你们的大军留守营寨,感到困惑。本将在这里可以告诉大家了,本将如此做,是我联军主帅廉颇将军,如此交代的。”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此时,廉颇将军已经率领大军在攻打范城了,准备切断敌军的后路。我等在此,只要拖住燕军的这几十万人马即可。” 听罢赵摎的这一番话后,整个联军指挥台上一片嘈杂。 本来还担心会战的联军将领,此时,脸上都兴奋异常。 “各位将军,燕军军阵果然严整,我军想一役解决燕军,是不能的。如果不出本将意料之外,燕军必是用手火雷让我联军军阵动摇,然后,再用骑兵攻击我军。” 魏军晋随对于在帝丘城时,燕军爆破城邑的情景,可谓记忆深刻。 闻此,对赵摎道:“将军,如之奈何?” 赵摎抬起右手,指着对面的燕军道: “此番燕军倾巢而出,就是想一举拿下我军。但是,我联军绝对不能让其得逞。我军可以在此与燕军小股交战,燕军大军压上,我军就退回大营驻守。” “我联军之所以这样做的目的,非常简单,也非常清楚,就是在这帝丘城下,拖住这几十万的燕军,让其对我联军无可奈何。” “只要我军在此,把这几十万燕军牢牢地拖在此地。待廉颇将军占据范城之后,我军在与廉颇将军所率之军,东西夹击燕军主力,燕军必败。” 联军众将纷纷点头,认可赵摎的主张。 在燕军的指挥台上,乐间已经下令道: “各位将军,现在尔等各回本阵,指挥大军,准备同敌军大战。” “诺。”石勇、武阳靖等燕军将领一起抱拳遵令。 又看了一会的联军阵营,乐间对薄望道: “薄望将军,先派出小股军队斗阵,看看联军的战斗力吧。” 副将薄望,立即传下令去,指挥台上,一阵令旗飞舞。 一阵战鼓声起,一旅燕军奔出本阵,来到两军的中央,邀敌军前来斗阵。 联军阵中,战鼓的声音也“咚咚”敲起,从秦军阵营也出来一支秦军。 两军斗阵的将士,同时一声大喝:“杀。” 随即,双方的将士们皆朝对方冲去。 范城城下,太阳已到了天空当中。 赵军众多的楼车、攻城车、云梯此时都燃起了大火,噼噼啪啪地燃烧着。 赵军阵营传来的一阵战鼓声,众多的赵军又朝范城扑来。 呼啸而起的巨石,砸向城头。 硕大的石块落下,城头躲避不及的燕军,轰然倒下一片。 “注意躲避,注意躲避。”城头不时传来燕军校尉的喊叫声。 “点火。”城下的赵军校尉下令道。 火把燃起,点燃了火箭。 “射。” 大批的火箭,腾空而起,朝范城城头而来,范城城头顿时烈焰腾空。 “射。”城头燕军的箭矢,对赵军也猛烈还击,众多攻城的赵军纷纷倒下。 几部云梯搭到城垛口上,赵军附蚁而上。 “放。”从城垛口上,伸出了众多的遂发枪口,对准了云梯上赵军。 “啪”的一阵枪声,众多云梯上的赵军滚身而下。 射击完的海军,随即躲在城垛之后,填装弹药。 有一排海军,上前举枪,瞄准了登城的赵军。 “放。”城头之处,又是一阵枪响。 城下众多的赵军,都倒在了地上,鲜血已经染红了地面。 老将廉颇不为所动,站在赵军的指挥台上,对身旁的传来官道: “传我将令,立“杀”字旗。” 随着赵军“杀”字旗立起,攻城的赵军均咆哮呼喝,面带狰狞之色,纷纷奔向城头。 “手火雷,点火。”城头之上,传来大喝声。 “扔。”从城头之上,许多铁疙瘩朝赵军砸来。 “轰隆”的声音,此起彼伏,众多赵军血肉模糊。 范城的攻防战,从一开始就进入到了白热化。 一方是志在必得,一方是誓死防守。 双方的将士们,都知道此番大战,各自没有任何的后路可言。 二瓦子看到一个赵军刚攀上城头,大喝一声,用手中的长枪戳了过去,对面云梯之上的年轻赵军,根本来不及招架,就被长枪戳中,翻下城去。 旁边的那个海军士兵,刚放了一枪,就被城下而来的箭矢,射中门面,倒了下去。 二瓦子一愣,赶忙跑了过去。 对这个才刚刚熟悉,还不知道姓名的年轻海军士兵,哭着大声道: “中士,你醒醒,你醒醒呀!” 旁边的中年连长上前劈到一个爬上城头的赵军,对二瓦子大声道: “二瓦子,别管他了,过来防守。” 二瓦子擦了下脸上的泪珠,赶忙拾起身旁的长枪,跑了过去。 城头上的一处,一阵大乱。 登上城头的一个赵军大汉,手中举着一只狼牙棒,对着燕军就是一阵猛扫。 这个大汉所过之地,燕军是翻滚一片。 后面的赵军纷纷登城,准备撕开城头的防守。 周围守城的燕军,纷纷上前,同这处赵军拼杀,想把他们赶下城去。 血光喷涌,嘶叫喊杀声,顿时响成一片。 旅长王有德的喘气声,象风箱一般。 用自己的战刀指着这几个登城的赵军,对身后自己的亲卫,大声下令道: “放,给我射死前面那个拿着狼牙棒的赵军。” “啪、啪”,几声枪响。 这个手挥着狼牙棒的赵军大汉,虎目圆睁,倒了下去。身后刚登上城头的几个赵军,也被燕军全部杀戮一空。撕裂喷涌的热血,洒在了城头之处。 这处的赵军战死之后,赵军军中响起了鸣金之声,赵军潮水般的退了下去。 夕阳如血,准将马良站在城头之上,看着攻城赵军退回了本寨之中。 视野所到之处,皆为红彤彤的一片,全是血水。 第七十章 中原会战(二) 范城下的赵军,抬着自己死伤的战友,仍在后撤。 城头城下,浓烟滚滚。 老将廉颇看着眼前的此情此景,久久没有出声。 许多赵军的将领,站在廉颇身后,皆脸色沉沉。 “老将军,燕军抵抗激烈,我军下来该如何处置?” 一个赵军将领,躬身朝廉颇问道。 一整天下来,范城居然没有被攻下,赵军却伤亡惨重;而守卫范城的燕军,从目前来看,兵力损失并不太大。这顿时让赵国的众多将领,个个色变。 廉颇看了下左右的赵军将领,长叹了一口气,对众将道: “没有想到燕军居然如此顽强,我等先回寨再说吧!” 在范城的城头,副将辜涛正对马良汇报道: “启禀将军,太激烈了。一整天下来,我军阵亡一千二百多人,伤亡一千五百余人。敌军的伤亡,肯定是我军的数倍,但是来犯敌军人数,却是十倍于我军呀!” 马良转身看了下身后的范城,隐隐约约听到城头城下传来的哭泣声。 抿抿嘴,对副将辜涛道:“我们没有任何的后路,唯有死战。辜将军,走,我们去城内的医院,看下我们受伤的将士们。” “诺。”辜涛抱拳遵命。 帝丘城下的燕军大营之内,乐间对副将薄望说道: “从今天的战况来看,果然如我军所料,联军只是派出小股军队同我军缠斗。我大军压上,其三国联军就撤回了营寨之中。” “由此可见,对面联军的意图非常明确,就是准备在此,拖住我主力大军,等待廉颇攻克范城后,再夹击我军。” 薄望双手抱起,对乐间道: “将军,我军不能再这样与敌军耗下去了。一旦廉颇率军出现在我军的身后,我军军心必然动摇。明日,我军必须主动出击联军,全线发起攻击。” 乐间闻此,点了点头,对薄望道: “召集准将以上的将领,来大帐开会,我们把目前我军的状况告知他们,准备同敌军死战,即使联军撤回营寨,我军也要对其发起攻击。” 范城城外,中军帐中。 “各位将军,我军在此拖不起了。燕军增援的大军,如果不出意外,在近两日之内,必然会兵临范城。一旦发生此等状况,不用老夫多说,大家也都知道后果。” 老将廉颇用右手拍了下案桌,对帐内的赵军众将道。 一个赵军将领,躬身对廉颇道: “将军,今日我军伤亡高达一万三千多人,要是我军急切攻城,恐怕……” 这个赵军将领话没说完,就被廉颇打断。 廉颇脸色严肃:“各位将军,范城必须尽快拿下。今晚三更,我军可趁夜攻击范城,不能给范城守军喘息。我军即使伤亡再大,也要连续攻击。” 与此同时,在帝丘城下,燕军的中军帅帐之内,乐间也召开了军事会议。 燕军众将听罢乐间的军情介绍之后,皆面面相觑。 乐间面色亦异常肃穆,对众将道: “各位将军,我等原先的军事战略,是在帝丘城下与联军主力对峙,寻机再给敌军重创。但是,廉颇老儿的此番运作,已把我军逼上了绝路。” “我军不能在帝丘城,与赵摎率领的联军慢慢磨了。必须要尽快同敌军,速战速决。本将已经决定,今晚对敌军展开突袭,” 众将凛然,齐声遵命。 乐间看到燕军将领皆没有慌张,心中非常欣慰。 来到地图旁,对众将下令道: “从今天白天的战斗状况来看,联军中的秦军战斗力最强,魏军次之,韩军最弱。今晚我军的重点打击目标就是韩军军营与魏军军营。” “至于秦军的军营,我军可派出军队给予牵制,让其不敢向韩军与魏军的军营增援就是。只要击溃了韩军与魏军,我军再集中全力,攻击秦军。” 这个时代,通讯不能及时。 这让双方的主将,都只能按自己心中的猜测来进行战役。 对于燕军与联军来说,战斗的残酷性可想而知。 乐间与廉颇二人,皆认为久战对己方不利,皆想尽快解决眼前之敌。 同廉颇的想法一样,帝丘城的燕军将领,在知道了自己大军的处境之后,也决定速战速决,对三国联军展开夜战。 四月十七日,圆圆的月亮,高挂在天空当中。 丑时三刻,武阳靖带着十几个亲卫,来到联军大营对面的一处丘陵之上。 在其身后,是一片黑鸦鸦的燕军士兵。 趁着天空中月光,武阳靖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联军营地。 联军的大营,扎得中规中矩,营地内的火光把大营照的通亮。在营外,有着来回举着火把巡逻的联军士兵,很是戒备森严。 武阳靖转身,悄声吩咐道:“传我将令,寅时准时对敌军发起攻击。弓箭手先把敌军营外巡逻的敌军干掉,然后骑兵随即对敌军大营发起冲锋。” 寅时时分,一声闷哼,伴随着几声大叫声,秦军营寨之内,沸腾起来。 “快点起来,燕军来了。” 一蓬箭雨,在夜色中闪烁着一片沉沉的乌光,朝联军大营内落下,伴随着的还有手火雷的轰鸣声。整座联军大营,惨叫声连成一片。 伤亡不是很大,但是晚间做战的恐惧感,还是象瘟疫一般,在联军大营内蔓延开来。 得到奏报的联军主将赵摎,披着衣袍冲出了大帐,但是却异常的冷静。 “把大营外围的帐篷给空出来,调一些箭手,那里有动静就朝那里射。此乃敌军疲乏我军之策,人数不会多到那里去的。到了天明,敌军自然会退……” 就在此时,营外的马蹄声,如同暴雨般响起。 联军大营中先是一静,接着“轰”的一声,整座大营都喧闹起来。 就在这一刻,宁静的夜晚,被彻底撕了个粉碎。 赵摎此时已经穿上了铠甲,听到营外战马的奔驰声后,知道是敌军大举来犯。 赵摎顿时感到头皮发麻,这个时代,夜战最是凶险不过。 一个处理不好,就有可能造成全军崩溃。 “全军列阵,快,点起火把,通知各营,骑兵上马迎敌,弓箭手列队待敌,不要惊慌。” 一连串的命令,被赵摎快速传达了下去。 箭雨如飞,刀山枪林,杀声震天。 在联军的各营门口,战斗更是惨烈,简直就是血肉飞溅的绞杀场。 喊杀声,战马的嘶叫声,手火雷的轰鸣声,以及刀砍枪刺的声音,响彻在夜色之中。 联军所在的方圆几十里地内,到处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赵摎怎么也没有想到,燕军能如此果决,不计代价。 在夜晚对自己所率的联军,发起了总攻。 第七十一章 中原会战(三) 天色已经发亮,朝阳也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范城的城头到城下,浓烟滚滚,厮杀声亦旧不绝。 廉颇站在城下的不远处,脸上的表情看着很是平静,但是内心却是焦灼万分。 南下偷袭范城,之所以是一步险招,重点在于范城能不能尽速攻取? 在范城的周边城邑,不是没有燕军。 因为帝丘城下大战的原因,此时在范城的周边城邑,也都有大股的燕军驻守。 范城北部的莘邑(今山东莘县)距离范城百里之地,有燕军的两个预备役师;东部的顿丘(今河南清丰西南),有燕军的一个预备役师,距离范城更短,只有七十里地。 更不用说范城西部的戚城(今河南濮阳一带),则是驻守着燕军陆军正规军第十二军的一个师,距离范城的距离也只有百里出头。 廉颇之所以要拿下范城,就是因为范城是扼守齐、卫两地咽喉之所在。 范城一旦被赵军攻取,不但能切断燕军前阵主力与后方的联系,也可以让范城四周的燕军“英雄无用武之地”。按姬康的话来说,就是“百万大军当中,取上将人头”。 如果范城久攻不下,赵军就非常被动了。 廉颇用兵,自然非常老到。 在攻打范城的同时,也派出少许兵力,监视着周边城邑燕军的动向,甚至有着“围城打援”,吃掉燕军周边城邑援兵的计划。 让廉颇感到意外的是,据探马来报,莘邑、顿丘、戚城的燕军确实已经汇聚,但并没有单独增援范城燕军。廉颇知道,这是范城周边燕军,在等待后方援军的到来。 范城不远处的一处丘陵之上,几个穿着普通衣服的人,此时正举着手中的望远镜,朝范城方向遥望。 为首的一个人,看着正在范城激烈交战的双方,良久才感慨道: “我燕军守军威武,真是没有想到,廉颇老贼下了这么大的功夫,来偷袭范城。马上向王石将军发出信鸽,就说范城还在我守军手里,让我援军急速来援。” 旁边一人应声,走了下去。 “队长,标下看范城南城没有敌军,愿到前方一探究竟,看能不能进入到城内?” 这时,旁边有一人对为首之人建言道。 “嗯,去吧。小心一点,不要让赵军发现了。”为首之人思索了下,答应下来。 “标下明白。”刚才建言之人答道。 这人走后,为首之人抬头看了下天空,叹了口气,对丘陵上剩下的几人言道: “唉!我赵国的情报分局这下惨了,居然没有侦察到,赵军这十万大军南下的动向,回头还不知道要被总部如何处置?” 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说道:“不知我帝丘城的前阵主力大军,现在如何了?” 帝丘西边的联军大营之地,方圆数十里地内,杀声鼎沸。 双方的大军已交织在一起,变成混战了。 天色已大亮,双方混战的状况,已非常清晰。 在营地外的一处小山坡上,燕军主帅乐间又发出一道命令: “再派一旅步兵,结阵投入联军营地,把前方的联军给我包围起来,一举歼灭。” 号角声起,令旗舞动。 顿时,又有一个旅,三千多人奉命前行。 行军鼓“咚咚”敲起,这个旅的全体官兵齐身站起,一起把头盔上的面罩放下。伴随着鼓点,这个步兵旅踏着整齐的步伐,朝前方缓缓而去。 仗打到这个程度,做为联军主将的赵摎与燕军主将乐间二人,都知道,双方大军到了现在,都已没有任何的退路,都不能后退一步。 否则,谁敢后退,己方的大军就会马上崩溃。 在这个时代,如此大规模的战役,因为受到传讯和指挥的限制,战斗打响之后,双方的主将对投入到战场中的军队,皆没有办法具体指挥了。 一支军队投入到战斗当中,要不击败敌军,要不自己土崩瓦解。 所以这个时候,后备军团的使用,就异常的重要。 从山坡之上望去,这支三千多人的燕军步兵旅,整齐向联军的大营之内逼去。 滚滚的钢铁洪流进入到联军大营,汹涌波涛一般,狠狠地撞向了一处结阵的秦军之处。双方将士厮杀的声音,顿时响起,连成一片。 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填上,双方大军混战,没有那么多的妙招,就是力量与意志的拼搏,就是看那一方将士的鲜血先流尽。 联军的一处高台之上,主将赵摎满身血迹,双目充满了血丝,注视着前面两军混战的场面。看到许多秦军将士,因为武器装备的差距,倒在了敌军的兵刃之下,心若刀绞。 兵法云:久战不乱,损而不溃。 又云: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治如阴,动若雷霆。 这些句子是对混战中的燕军,具体写照。 赵摎已经非常明白,燕军此番决战,就是以性命换性命,以损失换损失,采取的是兑子战术。这种战术非常简单,又非常奏效,但是也非常的残酷。 我就是这么堂堂正正的压上去,不是敌军崩溃,就是我军大败。 至于死伤多少人,已不在主将考虑范畴之内了。 从半夜厮杀到现在,双方的损失,此刻已经一目了然。 联军的左右两营,状况不会比秦营好到那里去,只能更坏。 就是现在的秦营,所预留的后备大军,也不到三万人了。 在联军的营地之外,还有大批的燕军排列整齐,尤其是燕军的骑兵部队,此时最少还有一个完整编制之军,准备投入前方的战斗。 而联军此时,几乎全部的兵力都投入到战斗中了。 面对燕军这种结阵列队,堂堂正正的打法,目的就是消耗联军兵力。其后,必然会让骑兵部队发起冲击,一举而歼灭联军。 赵摎心中看得很清楚,但是此时已经无法破解。 “将军,当下该如何处理?” 秦军当中,能征善战之人很多,看到己方处于劣势,朝赵摎问道。 赵摎的眼睛闭了起来,过了一会,又睁了开来。 仰天大笑,厉声道:“本将身受王石厚恩,无以回报,当下,唯有死战耳!” 秦军许多将领也知道目前两军混战的状况,后撤已不可能。 一起躬身对赵摎道:“愿随将军,为国死战。” 赵摎看了下秦军的众将,下令道: “我军这三万多后备大军,此时不能再投入战斗,要防备燕军骑兵最后的冲击。传我将令,到后营之中,把运送粮草后勤的数万民众,不分男女老弱,皆发给兵刃,让他们投入到战斗中来,以此来消耗敌军。” 这道命令可以说是没有“人性”,秦军众将一听之下,皆露不忍之色。 赵摎看了看众将的表情,眼泪也流了下来。 “各位将军,此罪由我赵摎一人承担。告诉这些父老乡亲,是我赵摎对不住他们。此战过后,不论成败,我赵摎皆自裁,给他们谢罪,去地下忍他们责骂,尽速……尽速传令去吧。” “诺。”一将领命,朝后营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从秦军后营之处,传来众多民众的哭泣喊叫声。 在秦军督战队的督促之下,秦军后营的数万民众,都被逼着朝前方两军混战之处而来。这些民众没有铠甲,有人甚至是赤手空拳,哭哭啼啼朝前方而来。 在山坡上的乐间,以及众多的燕军将领,在望远镜中,皆看到了此种情况,全部牙呲俱裂,目瞪口呆。 有将上前,对乐间问道: “将军,秦军把民众投入战场了,我军该如何应付?” 乐间气得是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 “这肯定是联军主将赵摎下的命令,此人,简直不当人子,是个畜生,他必会遭报应的。此战,事关我军的生死,也事关我燕国的生死,我等……我等没有任何的退路。” 说到这里,双眼闭了起来,话音迟钝但异常清晰地下令道: “敲击战鼓,传我将令,谁……谁敢……阻拦我军,戮之。” 第七十二章 中原会战(四) 从聊城到莘邑的官道,还没有来得及铺就水泥。 一支大军,正烟尘滚滚朝莘邑的方向急速而来。这支大军,正是大将王石率领,会同胡归良的第三军等军团,增援范城的援军。 此时,已过了午时。 一个上校骑马来到王石的面前,对王石禀报道: “启禀将军,刚收到情报人员禀报,我范城守军仍在与敌军鏖战。” 骑在马上的王石,此时满面尘灰,闻此不由大喜。 “汝说什么?范城还没有失守?” “是的,将军。范城现在仍在我军手中,没有失守。” 这个上校,抱拳回答道。 “好,甚好。”王石高兴地说道。 转头,对身旁的第三军军长胡归良问道: “我军现在行之何处?离莘邑还有多远?” 第三军军长胡归良,抱拳禀报道: “将军,我军从聊城出发,离莘邑还有三十多里地。” 然后,胡归良扭头又看了看,正在前行的大军,对王石建言道: “将军,我军必须要在莘邑休息下了,将士们太疲惫了。” 王石回头看了下燕军,点了点头,对胡归良道: “确实,尤其是从高唐而来的将士们,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了。告诉他们,到了莘邑,休息一晚,明天寅时再行出发范城。” “诺。”第三军军长胡归良,躬身应道。 四月十七日,蓟宫,亲和殿。 赵军十万大军南下,偷袭范城的讯息,今天已被紧急传到了蓟都。 姬康看罢从前阵送回的军情消息后,简直肝胆俱裂。 面对此等状况,姬康也认为范城守城燕军,阻挡不了赵国大军。力量太过于悬殊了,范城肯定会被赵军一鼓作气拿下。 坐在桌旁,姬康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沉默无语。 这个季节,天气不热。可是,站在姬康桌子前面的情报局局长黄勇,头上的汗珠滴滴答答,顺着脸颊滚落而下。 “王上,此乃我情报局重大失误,请王上责罚臣下。” 黄勇说完,“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姬康看了下黄勇,反应过来,朝身旁的侍官令王从递了个眼色。 侍官令王从马上明白过来,上前把黄勇搀扶起来。 又让一个侍官,拿了条绢巾过来,递给了情报局长黄勇。 黄勇用绢巾擦拭了下脸上的汗珠,躬身对姬康道: “王上,在赵军当中,是有我情报人员的。此番赵军行动诡秘,大军在邺城汇聚之时,戒备森严,只能进而不能出。我情报人员,根本没有机会传出情报。” “待赵国大军南下,出了邺城后,我方的情报人员,才把情报传递了出来。但无论如何,我情报局此番,已属重大失误,请我王重重责罚微臣。” “黄勇局长,此事你们情报局是有责任,但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问题的时候。你也不要过于责怪属下,这些年来,情报局的功绩,寡人同朝臣众臣都是有目共睹的。” 姬康如此对黄勇说道。 “多谢王上恩典。”黄勇躬身答道。 姬康来到殿内墙前的地图旁,把目光看向了范城。 接着,姬康的目光又投向了地图上的帝丘城。 过了一会,不由言道: “真不愧为廉颇呀!范城这个地方都能让他找到,而且能做到瞒天过海,一击而中,廉颇老儿,果然名不虚传呀。但是,他想一口吃掉我数十万的大军,可没那么容易!” 姬康对于自己的大军,还是抱有信心的。 转过身来,对黄勇道:“黄局长,战事到了如此地步,中原各国情报更加不能松懈。你马上下去,坚强中原各国情报的搜集,一旦有重大军情,急速来报。” “诺。”黄勇应道。 等黄勇走出殿后,姬康来到桌旁,又把黄勇刚才送来的几份军情,仔细看了一遍。 心中琢磨了半天,对侍官令王从吩咐道: “让几位阁相前来,商量下此事。” 剧辛、粟腹、苏代、将渠四位阁相,传阅完情报局长黄勇送来的前阵讯息后,没有一个脸色不变的,同姬康刚看到此讯息时一样,面色都异常铁青。 剧辛直接对姬康道:“王上,不管我前阵大军最后能做到如何?我燕国必须要要有最坏的打算,来应对此种情形。” 粟腹则想了半天后,对姬康道:“王上,事关重大,敲响战钟吧!” 众人闻听此言后,皆“啊”了一声。 几位阁相,一起把目光投向了姬康。 姬康站了起来,在亲和殿内,缓缓迈步,心中犹豫不决。 过了片刻,姬康心中下定了决心,对四位阁相道: “局势发展到如今,就按粟相刚才所言,敲响战钟吧。” 等到夕阳即将落下西山的时候,从蓟宫内最高的一处钟楼之内,“咚”的一声,传出了一声沉闷厚重的钟声,钟声响起,响彻蓟都。 自姬康登基以来,此处钟楼内的钟声,第一次被敲响,而且连续被敲响了三下。 紧接着,蓟都四方,内外城楼上的钟声,都传出了钟声。 一个不知道此钟敲响涵义的年轻人,傻乎乎地在饭桌上言道: “怪了,王宫内今天怎么传来了钟声呢!而且城楼上的钟声都敲响了,这是礼钟么?” 饭桌之上的老者,则是一巴掌拍在了这个年轻人的头上,大喝道: “看来,我燕国是出大事了。这是最高等级的战钟,汝准备铠甲武器,准备出征吧。” “啊!”的一声,这个年轻人嘴巴张得老大老大。 蓟都城内,大街小巷的人们,包括在家中的人,脸色全都变了。 蓟宫此处设置的钟楼,是姬康的太祖父燕昭王时期设置的。 当时设置此钟楼的时候,就已规定好了,此处的钟声唯有燕国战备的时候才能敲响,故此,当时的燕国民众都称此为“战钟”。 蓟宫内设置一口,蓟都的内外八个城楼之上,也各设置一口。 所谓战种,顾名思义,不节庆、不报时、不喜丧,就是燕国的一般战事,也不准敲响该钟。唯有燕国真正碰到生死攸关的时候,此钟才能敲响。 钟声一响,燕国上下的男子,包括王室宗亲,门阀贵勋,官宦士绅,一般民众,皆要手持武器,身披铠甲,奔赴前阵。 连响三下,燕国十六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男子,准备出征;连响六次,燕国所有男子全部准备出征;连响九下,燕国举国,不分男女老幼,皆要准备出征。 在当年燕相公孙操“弑君”之际,此钟没有敲响; 姬康祖父燕武成王姬荤,伐赵失利的时候,此钟没有敲响; 姬康登基,出兵伐齐的时候,此钟没有敲响; 此次中原大战进行前的时候,燕国只是调兵遣将,也没有敲响该钟。 但是,此番,燕国终于敲响了最高等级的战备钟声。 在燕国的历史上,该钟设置以来,敲响过两次,包括这次的话,是第三次。 第一次敲响该钟,是在姬康的太祖父燕昭王姬职时期,燕国当时联合五国,举国兵伐齐国的时候,该钟才被敲响过一次。 不过,当年的钟声是连续敲响了六下,可见当年燕昭王灭齐之决心。 第二次敲响该钟,是在姬康的曾祖父燕惠王姬秋寿时期,当年齐国田单复国,燕军大败,当齐国兵临燕国边境的时候,该钟响起。 当时的钟声,可是连续敲响了九次,燕国举国动员,可见当时燕国所面临的处境。 这二十多年来,燕国设置的战钟再没敲响过。很多年轻的燕国人,都不知道有战钟这么回事了。但是,三十岁以上的燕国人,对此可是有深刻记忆的。 战钟一响,不管几下,燕国前阵的战事肯定不顺,必然是遇到了极大麻烦了。 按照燕昭王时期留下来的祖制,一旦前阵有较大的战事失利,国家面临危机之时,战钟必须敲响。并要根据燕国所处的状况,选择所需敲响的钟声数,来加以应对危机。 从蓟都乃至城外的驻军大营之内,马蹄轰响,众多的传令官,已经骑马朝四方而去。 燕国,已经处于了最高战争状态。 第七十三章 中原会战(五)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 帝丘城下数十万大军舍命忘死的拼杀,声震数十里之外。 双方将士脚下的泥土,此时已全部被染为血红,化为了泥浆。 “联军顶不住了,他们疲乏了。”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乐间对身旁的副将薄望言道。 薄望点了点头,此时已不想再说什么。 自己十七岁参军,如此惨烈的厮杀,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碰到过。 经过一天一夜的厮杀,双方混战的将士们,都疲惫到极点。撤回后方的军队,一回到阵后,不顾身上的伤口,就躺在了地上,呼呼大睡起来。有的睡下之后,眼睛再没有睁开。 就是此刻在前阵厮杀的将士,体力与意志力也到了临界点。 只是机械挥动着手中的兵器,看到敌军就上去砍杀,不是敌人倒下,就是自己倒下。 过了好大一会,薄望抱拳朝乐间道: “将军,敌军的后备军团已投入到站斗,我军的后备骑兵该上去了吧?” 乐间思索了会,朝薄望道:“薄望将军,再……再等等。” 这个时候,几个燕军骑兵飞纵而来,边跑边喊: “韩军大败,联军大营已被我军攻克占领,韩军大败了。” 中路混战的双方大军,都是一滞。 燕军士气大振,战阵之地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杀。” 而正与燕军混战的秦军,内心之沮丧,无以言表。 燕军主将乐间,哈哈大笑起来,下令道:“石勇将军,何在?” “末将在。”听到主将乐间的声音,石勇大声回应道。 “令你部两个师轻骑兵,南北各一师,绕阵而过,直刺中路秦军两翼。敌军溃散之后,你部骑兵随即包抄中路秦军,今天我们把这几十万联军留在该地。” 乐间看着石勇,大声命令道。 “末将遵命。”石勇转身上马,策马朝自己的骑兵部队而去。 不大一会,就听到石勇一声令下,燕军阵营之地,腾起浓密的烟尘,一阵如雷霆般的马蹄之声响起,燕军的后备骑兵出动了。 到了两军正在交战的不远处,燕军分成了两片红云,自左右绕阵而过,直向秦军大营的两侧插去。面对阻挡自己骑兵的秦军,前方的燕军掏出手火雷,就朝秦军仍了过去。 在手火雷的爆炸声中,燕军骑兵抽出雪亮的马刀,朝秦军砍杀了过去。 左右两侧,两万燕军骑兵的出动,汇聚成了两股红色的洪流,战马奔腾,尘土飞扬,大地在马蹄声中也开始颤抖起来。秦军本来已经慌乱的阵型,开始维持不住。 众多的秦军纷纷倒在了燕军的马蹄之下,后方的秦军也亦开始崩溃起来。这两万燕军轻骑,终于成了压垮联军中路秦军的一块巨石。 燕军主将乐间,见此大喜,大喊道: “全体将士,随本将一起出击,大败联军就在此刻。” 薄望等燕军将领,慷然而诺。 战鼓急促,杀声喧天。 随即一道“杀”声过后,全体燕军朝联军发起了总攻。 联军左侧的魏军大营,此时也岌岌可危。 大将晋随正询问着自家的一个斥兵小校: “你是说,右侧韩军已彻底崩溃,大营都被燕军占领了。” “是的,将军,此乃在下亲眼所见。” 晋随一瞬间,汗流浃背。 身后的魏军将领,都面带惊色。 晋随的副将上前,对晋随道: “将军,事不可为,我联军败局已定。剩下的这数万大军,对我魏国来说,至关重要,我军不能全部全军覆没于此呀!” 晋随听罢副将的话后,回头看了下魏军将领。 只见众多的魏军将领,都殷切地看着自己。 晋随咬了咬牙,知道自己在此时不能再犹豫了,下令道: “各位将军,因韩军败退,这仗没法打了。放弃此处大营,抛弃一切粮食辎重,我魏军全军后撤,与燕军尽速脱离接触,全军回国。” 听自家主将把战败的责任,已经全数推脱给了韩军。 魏军的将领们,皆身领神会,一起遵命道:“吾等遵令。” 一声令下,联军左侧的魏军,鸣金后撤,连自己的受伤的将士都顾不得了,撒腿朝西,随着各自将领的旗帜,滚滚而撤。 负责攻打联军左侧魏军大营的大将卿秦,在营外看到魏军撤退,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 下令道:“命令我军尽速占领魏军大营,天色已晚,将士们也疲乏不堪,就不要再追击了。后备军团,转道向右,攻击中路秦军大营。” 卿秦身后的燕军将领,齐声称“诺”。 这个时候,在联军中路的主将赵摎,正在听一个斥兵的禀报: “报,将军,我联军右阵营韩军,已全线溃败,大营已被燕军整个占领。当下,右侧的燕军已挥师朝我中路大营杀来。” “废物,韩军简直是废物!”赵摎破口大骂。 赵摎看了下天色,发现已经快黑了。 一个斥兵骑马而来,到了赵摎面前,滚身下马,禀报道: “启禀将军,我联军左侧的魏军,已经溃败,大营被燕军占领。左侧的燕军,正朝我中路大营杀来。” 赵摎眼前一黑,胸口气血翻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差点晕倒。 几个亲卫忙上前把赵摎搀扶住,看到赵摎此时连骂魏军的力气都没了。 秦军将领纷纷上前,齐声朝赵摎喊道:“将军,将军。” 赵摎缓缓睁开了双眼,看了下身旁的众多秦军,凄声道: “各位将军,我军败局已定,尔等尽快率残余我军,撤出营地。回国之后,尔等告知我王,就说赵摎无能,愧对我王,只能以身殉国了。” 看到许多的秦军将领,还要劝说,赵摎大喊道: “快走,不要再磨蹭了,我军不能全军覆没。否则,我秦国危矣!还有,你们此番回去,把缴获燕军的骑兵装备,乃至手火雷呈报给我王。” “告诉我王,我军如果要战败燕军,必须要有与燕军同样的装备、武器,否则,没有这些东西,我军还会再步后尘的。尔等速走,速走!” 秦军众将见此,齐身朝赵摎一躬,转身而去。 赵摎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亲卫,大笑道: “弟兄们,是本将拖累各位你们了。赵摎决心战死此地,尔等可敢随本将死战。” 秦军军法严苛,主将战死,亲卫也应战死。否则,回国还要连累家人。 赵摎的亲卫们,一起大声朝赵摎道:“愿随将军死战。” 从指挥台上走下,赵摎同自己的亲卫们,都登上了各自的战车。 不知怎的,赵摎此时突然想起了在长平之战中,自己战死的父母,以及兄长。 赵摎的眼泪,不由自己滚落而下。 “爹、娘、大哥,赵摎就要去看你们了。” 言罢,赵摎在战车之上,一挥手中的长戈。 指着前方奔涌而来的燕军骑兵,大声对自己的亲卫们喊道: “兄弟们,唱起我老秦人的战歌,随本将杀敌。” 喊罢,一声令下,驱动战车,朝燕军杀来。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西有大秦,如日方升!百年国恨,沧桑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锋!” 歌声雄壮豪迈,一往无前。 赵摎率领着自己的亲卫们,终于与燕军的大股骑兵碰撞在了一起。 血花四溅,人喊马嘶,兵器的碰撞声,将士们的呐喊声,响彻一片。 联军主将赵摎,被燕军骑兵砍下车来,尸首躺在了地上,从伤口处流出的热血,浸透在了这片中原大地之上。 被双方将士们,血染的这片华夏大地,来年必成为肥沃的田地。 燕王康二年,四月十七日。 昌国君乐间率领三十五万燕军,在帝丘城下,大败秦军大将赵摎率领的秦、魏、韩三十万的联军。 在秦王嬴稷的晚年后期,赫赫有名的秦军大将赵摎,战死于阵前。 秦、魏、韩三国联军,伤亡十五万,被俘近七万。 燕军伤亡六万余人,乃燕王康自辽地崛起以来,燕国用兵最大的伤亡。 第七十四章 中原会战(六) 进入到四月后,夜晚也没有那么冷了。 天上的明月高照,把银辉洒在范城城下赵军的军营之内。 赵军十五日晚间来到范城,到了今日,已经是三天了。面对着一个小小的范城,整整十万大军伤亡惨重,但仍未将范城攻克。 老将廉颇知道,赵军大营之内,众多的赵军将士,焦虑情绪已经开始蔓延起来。 营中的主将大帐内,廉颇在帐内来回度步。 一阵微风吹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道,让廉颇的心情更为烦躁。 此时,帐篷处的门帘被人掀开,廉颇的亲卫统领廉封,走进帐内。 看着廉封把手中拿着的一幅铠甲、头盔,以及一只长长的,但已经弯曲“烧火棍”般的东西,放到自己大帐内的案桌上,廉颇瞪大了眼睛。 “这是燕军的装备?”廉颇问道。 “是的,将军。这是在城下抬回我军伤亡人员时,获得的东西。” 廉封答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因导火索熄灭,而没有爆炸的“铁疙瘩”。 “将军,这个铁疙瘩,就是燕军所称的“手火雷”,对我军造成极大伤亡的一个东西。” 廉颇上前两步,来到案桌旁。 先看向了案桌上燕军的这幅铠甲、头盔,铠甲与头盔上面,明显带着血迹。 廉颇拿起了燕军的头盔,在手中掂了掂。 没想到这幅看着就异常坚固,半圆形状,上面还镶嵌着一个上下自如的面罩的头盔。比起赵军所头戴的头盔来说,重量却是那么的轻。 从头盔外面有着明显烧灼的痕迹来看,这个头盔大概在有些时候,是燕军在行军途中,紧急状况下,还会被当成陶锅来使用。 对于这个燕军的头盔,别人大概没想那么多。 最多认为燕军的头盔,设计精巧、坚固,不会有多少想法。 但对廉颇来讲,做为一名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从这幅头盔上面,却看到了很多很多。 首先是用材方面,这个头盔的用材,优于中原各国的任何一支军队。 其次是后勤保障方面,这个头盔,居然有时会被燕军当做陶锅使用。那么,燕军的后勤保障能力,就会被大大的提高。 廉颇把燕军的这个头盔放下,又看向了桌上燕军的铠甲。 铠甲的材质与头盔使用的材质相同,就是薄了很多。 同中原各国块状链接铠甲不同,基本上分为前后两块,都是整体铸造,中间用纽扣连接,内部还有毛布为衬层,以减少铠甲对士兵摩擦损伤。 这些铸造头盔与铠甲的材质,如果放到中原各国,肯定会被任何一个将军,都当成“传家宝”来对待的。但现在,这些东西,却是被燕军的一个普通士兵穿戴使用。 “燕国太奢侈了呀!”老将廉颇如此感叹。 同时,廉颇内心却深深感到了一阵寒意。 至于被砸成弯曲形状,但能喷出火光的“烧火棍”,后面的构造已被砸坏,让廉颇不知是如何造出的?廉颇只知道,这个东西,让攻城的赵军吃尽了苦头。 廉颇又拿起了没有爆炸的“手火雷”,更是心惊肉跳。 “这所谓的“手火雷”,我军工匠们看了么?”廉颇又对廉封问道。 “启禀将军,工匠们看了,但是此乃整体构造,内装何物不知。”廉封回道。 廉颇沉思了一会,对廉封吩咐道: “把缴获燕军的这些装备、武器,让人尽速送回邯郸,给予探究明白。我军的装备、武器,与燕军相比,相差太大了,一旦……” 廉颇没有再说下去,摇了摇头。 已追随老将廉颇十几年的廉封,此时自然明白自家将军内心的想法。 有如此装备、武器的燕军,一旦大规模进入赵国,赵国根本抵挡不了呀! 亲眼目睹了燕军的武器装备后,这巨大的差距,不由让老将廉颇的眼眸中,闪现处一丝阴翳。同燕军相比,这赵军武器装备上差距,真的是太大了呀! 廉颇不知道的是,秦军主将赵摎,当时面对缴获的燕军装备、武器时,心中的想法与他毫无二致,都是感慨再三。 “我军受伤将士,安置的如何了?”廉颇又对廉封问道。 廉封抱拳对廉颇道:“将军,已安置妥当。轻伤员还好说,但重伤员只能……” 廉颇摆了摆手,没有让廉封再说下去。 廉封看了下廉颇的表情,对廉颇建言道: “将军,我军对范城连续攻打了两天一夜,死伤者过多。我军自长平、邯郸两战后,国内兵力已经不足。如果再这么损耗下去,我赵国堪忧呀!” 廉颇听罢廉封的一番话后,长叹了口气,对自己亲近的亲卫统领道: “廉封呀!我赵国自从参入到连横伐燕之后,就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我军只有在此次会战中,不计代价,重创燕军。否则,一旦失败,我赵国……我赵国将有亡国之忧呀!” “本将正是因为知道此战后果的严重性,才会如此做。但没想到,一座小小的县邑,竟把我十万大军阻挡在城下,让我军无可奈何。” “看来,在范城燕军是早有准备。不但对范城城墙进行了加固,而且城中的滚木、擂石、汤油、弓弩等,一应俱全。叫阵,他们不理;攻城,他们就誓死抵抗。” “不管那么多了,我军伤亡很大,本将认为守城的燕军伤亡也很大,他们也快坚持不住了。明日,我军全力攻打,一定要把这范城攻下。廉封,我军拖不起了呀!” 廉封闻言,沉默了下来。 范城城头之上,海军旅长王有德带着亲卫巡视了一番,就回到城中的县府,自己居住的屋中,不顾身上的伤口血迹,躺在榻上,就沉沉了睡了过去。 两天一夜的战斗,让三千多的海军官兵,已经折损了一少半。 海军如此,预备役师的伤亡更是很大。 王有德,包括准将马良都知道,如果明天已方援兵仍没有到达的话,这范城恐怕就保不住了。众将心中,此时都已有了为国捐躯的想法。 马良站在城头之上,目光看向了副将辜涛受伤的左臂。 “辜涛将军,你负伤了?” “今日赵军攻城,不小心,让敌军箭矢给射中了。” 辜涛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 马良知道自己的这个老同学,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守城之时,总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马良对辜涛的伤情,很是挂念。 “老同学,即已受伤,你就回城休息下。”马良又道。 “我不要紧的,你身为主将,反而要回去好好休息下。” 马良叹了口气,对辜涛道: “你还要在我面前逞强不成?只是让你休息两三个时辰,明天赵军还会大举攻城的,你不能一直这么耗着。将士们也都要轮流休息,你就别逞强了,休息去吧。” 听马良如此说,辜涛也就不再坚持,躬身对马良道: “好吧,我听你的,现在就马上下去休息。记住,你也要抓紧时间休息会。” “好了,好了,我知道。”马良笑着回道。 待辜涛下城后,马良对身旁一个穿着普通民众衣服,浑身血迹的男子道: “汝是从城外而来,我方的情报人员?叫什么名字?”马良问道。 “是的,将军。标下隶属于魏国情报分局,名叫苏乞。”这个男子回道。 这时,范城的情报局负责人吴方,躬身对马良道: “启禀将军,这苏乞确乃我情报局人员,身份无误。” “哦,既然是自己人,你随本将到城楼内,给我说说城外的状况。”马良吩咐道。 “今日你也参与了战斗?” “是,标下上城之后,见战事紧急,不由……不由就投入了战斗,标下杀了三个登城的赵军。” “苏乞,好样的,本将会把你的功劳上报的。但是,你现在也赶紧趁夜出城,把我军的状况汇报上去。告诉……告诉将军们,我预备役师全体官兵,包括海军旅的全体将士们,已决定……已决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同范城共存亡。” 苏乞抱拳躬身,深深对马良行了一礼,言道: “请将军放心,苏乞必把将军的话带回去。将军,请你与守城的全体将士们多多保重,标下这就出城,回去禀报。” 言罢,苏乞站起,走出城楼之外,来到城墙上的一个偏僻之处。迈步跨进一条用麻绳系着的篮子里,让燕军守城官兵,把自己放了下去。 站在城下,苏乞抬头看向了城头,看到几个年轻的预备役师官兵,在火把的照耀下,面带微笑,正挥手向自己告别。 苏乞眼眶一热,对城头又躬身行了一礼,转身投入到了夜色之中。 第七十五章 中原会战(七) 四月十八日,晴。 清晨,在从莘邑道范城的官道之上,腾起了浓密的烟尘。 官道上的旗帜连绵不绝,旗帜下的燕军正在行进着,无边无沿。 大将王石到达莘邑城后,同此地附近城邑汇聚的燕军汇合。燕军在莘邑只休整了四个时辰,一个正规军,两个预备役军,总计十万大军,朝范城急速而来。 十万大军行军,自是非同小可,首尾相连,一眼望不到边。 一个斥兵骑马飞奔而来,来到王石马前,抱拳禀报道: “启禀将军,探马来报,范城此时还在我军手里,范城我军正与敌军激战。我军已离范城不到五十里了,马上就要与敌接触。” 王石在马上沉思了一下,转身对身后的传令官下令道: “传我将令,让大军缓行,再前行二十里地,稍微休整下,则向敌军发起总攻。” “诺。”这个传令官在马上躬身应令,随即策马传令了下去。 第三军军长胡归良,策马来到王石的身旁,对王石道: “将军,我范城守军已经坚持这么久了,我军是不是应该加速行军?” 王石摇了摇头,对胡归良道: “胡将军,我军只要与敌军相遇,就是决战。对我军来说,必须保持相当的体力。你要知道,我们此番的对手,是名闻天下的老将廉颇呀!” 胡归良在马上双拳一抱,朝王石道: “末将明白了。” 范城城下,无数的赵军士兵抬着云梯,推着楼车,朝前方的城墙扑去。 又一轮的进攻,开始了。 无数的箭矢,从墙头朝城下的赵军,雨点般射来。城上的遂发枪声,也是响成了一片,中间也伴随着手火雷的轰鸣声。 一旦云梯或楼车贴近范城城头,无数的赵国士兵就通过云梯向上攀爬,也有不少的赵军士兵从楼车之上,跳向了范城城头。 一个个赵军士兵扑上城头,片刻间,又从城头之上跌落下来,城下尸体遍地,碎肉若泥。双方将士的鲜血已汇聚成了小溪,渗入到大地之上。 只是短短的数天时间,二瓦子已经变成了个老兵。 手中的长枪把刚冲上城头的一个赵军,跳落城下,又拔出腰间的马刀,砍向了自己连长旁边的一个赵军,一声惨叫,这个赵军倒了下去。 李姓连长气喘吁吁,大声对二瓦子叫道: “好样的,二瓦子。快,去增援旁边。” 战至午时,赵军又一波海潮般的攻击,终于停了下来。 铠甲已经残破的海军旅长王有德,站在城墙之上,举着望远镜朝外眺望。 只见退下去的敌军,正在不远处整理着兵员,也有许多随军的赵国工匠们,正在叮叮当当地组装攻城车,以及在修复着云梯、楼车等攻城器械。 赵军的中军之地,众多的赵军将士巍然不动,沉稳冷静,密密麻麻的旌旗招展飞舞,由此可见,老将廉颇治军之严。 刚刚结束的这场攻防战,让此时的范城城头,亦是非常的忙乱。 众多的重伤员被抬下城去救治;轻伤员则是上点药水,包扎一下,接着还要战斗。 城内也燃起了几道火柱,这是燕军在焚烧战死将士的遗体。 现在天气已进入到四月,不是冬日了,尸体必须尽快火化。如果任由城内,战死将士的尸体堆积腐烂,不但会打击士气,还会带来瘟疫。 王有德看着已经残破不堪的范城城墙,对身旁的副将顾木林道: “老伙计,如果不出意料,赵军休整完毕后,又要发起攻击了。看来你我与弟兄们的性命,今日要交代在这了。谁能想到一次简单的运粮任务,居然会如此?” 顾木林擦拭了一把身上的血迹,笑着对王有德道: “有德,已经值了。想当年,我在襄平城,父母早亡,只是一个孤儿,本来想着活不过冬季。没想到王上来了,开始救助许多像我这样的人。” 说到这里,顾木林的双眸不由湿润起来。 “如今,我也娶妻生子,家中也儿女双全,再也无饥寒之苦。我进入襄平学院后,就早发过誓言,此生没有什么可报答王上的,只能以身家性命来报。” “今天,是我顾木林兑现自己誓言的时候了,只要一息生存,赵军就不要想拿下范城,除非他们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王有德哈哈大笑,对顾木林道:“木林,我与你一样,也是这样的想法。” 两位上校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李姓连长看着残破不堪的范城城头,也在交代着二瓦子:“二瓦,我们连现在剩下不到一个排了,我这次是辜负了你父亲的嘱托了,看来弄不好是把你带不回去了。” “李叔,我来时,我爹交代了,我燕人宁可站着死,也不能跪着生。反正家中男丁,还有我哥与我弟呢!有没有我不要紧的。” 二瓦子一边搽拭着手中的长枪,一边对李姓连长道。 听完二瓦子的一番话,李姓连长溺爱地拍了下二瓦子的头。 “你还年青,连个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说这话,能活就一定活下去,要想方设法活着回去,听见了没?” “李叔,我知道了。”二瓦子回话道。 李姓连长看了下二瓦子腰间仍别着的竹笛,又看了下城外的赵军,笑着道: “二瓦子,再给叔吹吹《绣荷包》吧!叔想听了。” 二瓦子点了点头,把笛子放到了嘴边,笛声袅袅悠扬而起。 初一到十五,十五的月儿高。 那春风摆动,杨呀杨柳梢。 三月桃花开,情人捎书来。 捎带信信、要一个荷包袋。 一绣一只船,船上撑着帆。 里面的意思,郎你要自己猜。 二绣鸳鸯鸟,栖息在河边。 你依依我靠靠,永远不分开。 …… 初一到十五,十五的月儿高。 那春风摆动,杨呀杨柳梢。 郎是年青汉,妹如花初开。 收到这荷包袋,郎你要早回来。 …… 城头上先是李姓连长一人随着笛声哼唱,接着是周边燕军都开始哼唱起来。 不一会,范城城内的燕军,包括准将马良等燕军将领,也皆开始轻声吟唱起来。 一阵春风微微吹来,把这悠扬的歌声,传到了范城之内的任何一个角落。 听着将士们轻轻吟唱着歌声,抬头看着已当空的太阳。阳光灿烂,洒在城头皆满身血迹将士们的身上,就是这世间残酷的战争,也让马良是那么的留恋。 马良此时有一种奇妙的预感,他心中已经知道,如果援兵再没有到来,今日必是城破之日。自己恐怕是连明天的朝阳,都已看不到了。 在东边的城楼之内,副将辜涛提笔在一张纸上写道: “吾妻,今以此书与汝永别……当下我师会同海军旅,全体官兵不足五千。余决心同全体官兵,战至最后,以死报效王上、国家,不辱平时之教诲……” “……吾死后,汝可改嫁,一双儿女,其善抚之。成人,则教其父乃为国而死,亦教其以父志……” 辜涛写完,把此封信折叠好。 让人把范城情报负责人吴方叫来,拜托道: “请让人把此信,交给吾妻,不胜感激。” 吴方已经明白了辜涛的心思,郑重得深深对其一躬道: “请将军放心,必不负将军所托。” 趟在一幅担架上,一个重伤的燕军军官,听着这首歌声,用最后的力气说道: “真……好……听……” 言罢,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一个年轻的女医生,忙跑了过来。 号了号这个燕军军官的脉搏,对抬着担架的两个燕军道: “已……已去了,送往……火葬吧!” 两个抬着担架的燕军,只是悲戚地叫道:“团长。” 欲哭,但早已无泪。 范城城内的歌声,传到了城外的赵军处。 许多赵军也侧耳听着这首优美的民歌,皆都沉默了下来。 在城外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老将廉颇抬头看向了范城,不知道在想什么。 范城城头,残破的燕军军旗亦然在迎风飘舞。 不管防守范城的燕军,抵抗再怎样的顽强。但此时,在这位名闻天下的老将眼中,此时范城中的燕军,已经是穷途末路,到了生命的尽头了。 老将廉颇,对于防守范城的燕军将领是十分佩服的。面对于数倍的赵军,仗能打成这样,可以称之为“名将”了。 “燕军守城的将领,还不肯投降我军么?” 廉颇转身,朝刚前去劝降归来的一个将领问道。 “将军,燕军守城将领马良,誓死不降。”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廉颇淡淡的说道。 一个赵军将领,朝廉颇道: “老将军,燕军此时还有功夫唱歌。我军是否此刻发起进攻?让他们唱不下去。” 廉颇摇了摇头,眼神异常的复杂,轻声对这位将领道: “这是守城燕军,在同他们的亲人们告别,不要……不要打扰他们。等……等燕军歌声停止后,我军再发起攻击,知道了么?” 这位赵军将领一怔,抱拳躬身道:“明白了,属下遵命。” 廉颇在指挥台上,抬头又一次看向了前方的范城。 刚才建言的赵军将领,只听到老将军廉颇说了两个字:“壮哉!” 第七十六章 中原会战(八) 赵军对范城终于发起了总攻,城头的燕国大旗,已支离破碎。 一队队、一列列的赵军,在越来越急促的战鼓声中,奔涌着朝范城而来。 “放”。 城头之上,一排排的遂发枪声响起,许多赵军士兵身上泛起了朵朵血花。 “射”。 一声令下,一片片的箭矢朝城下的赵军落下,并且有许多的手火雷,猛地在赵军人群中“轰隆”炸响,飞溅起片片红色的浪花。 双方的将士,此时皆已经“疯狂”了,城头之上,厮杀声震耳欲聋。 赵军在战鼓声的催促之下,前赴后继地朝城头涌去。 “嘭”的一声,又一块巨石,砸在了城头之上。 周遭的几个燕军,被击得血肉模糊。 范城的燕军守军,不管再如何的顽强。 但,随着守城人数越来越少,城邑被破的危机就在眼前。 战至下午,在范城的北边城墙之上,已经有几处地方,赵军爬了上来。 “杀。” 马良眼前已是一片血红,率领着自己的亲卫,亲自扑了上去。 两队人马在范城城头,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顿时鲜血飞溅。 在这混战拼杀的关头,双方的将士,都是以命换命,无所不用其极。就算马良的装备精良,还是不时被刀劈枪刺,有了许多的伤口。 马良所率的亲卫们,开战以来,厮杀很少,战力一直保存着。在这关键之时,在马良的带领下,是锐不可挡,所到之处,雪花般的刀光闪烁一片。 爬上城头的赵军,被马良所带领的这股生力军,皆给砍翻在地。待把爬上城头的最后一个赵军杀死后,马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上的血水滴滴答答掉落城头。 就在这时,从东部城头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整座东城墙缓缓倒塌下来。 马良大喊一声:“辜涛。” 这是辜涛与马良的约定,如果城邑被攻破之际,就点燃堆放在城墙下的炸药包,与敌人同归于尽,范城的东城墙被赵军攻破了。 城上城下,双方的将士们都呆了一呆。 在城外指挥台上的廉颇,看了看东边腾起的烟尘,脸上终于露出了这几日难得的笑容。 对众将道:“范城现在已被我军攻破,传我将令,除中军外,我军其他各部发起全面总攻,进城后,把城内的燕军全部杀死。” “诺。”众将齐声领命。 纷纷走下指挥台,率领着各自的部下,朝范城而去。 “慈不带兵”就是讲的这个道理。仗打到这个份上,对于给赵军造成极大伤亡的燕军守军,是要给赵军全体官兵,一个发泄出口的。 老将廉颇,是深谙此道的! “擂鼓,进击。”廉颇又下令道。 没有等到坍塌的尘灰落尽,就听到从赵军的军阵之内,传出更为急促的战鼓声音。 众多的赵军将士,从东城墙的坍塌之处,向范城城内涌来。 马良惨笑一声,对周围的燕军大声喊道: “为国尽忠,就在今朝。兄弟们,随我杀呀!” 剩下的燕军将士,齐声大喊道:“杀。” 跟随马良,朝着又一批爬上城头的赵军冲杀而去。 马良砍杀着,大喊着,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 “老伙计,你先走一步,我马上就要来陪你来了。”马良如此想到。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战鼓声响,这是有别于赵军的战鼓声音。 城上残存的燕军将士,爆发出了喊声:“援军,我们的援军到了。” 几乎同时,在指挥台上的老将廉颇,听到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警号声。 廉颇眉头紧皱,转身对身旁的亲卫问道:“怎么回事?” 周围的亲卫们,以及中军的将领们都脸色一变,朝传来警讯的方向望去。 廉颇在指挥台上,上前几步,看着远方道:“谁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斥兵策马急奔而来,把台下的护卫们,冲乱成一片。 这个斥兵到了指挥台下,滚落下马,爬了起来,大声朝廉颇禀报道: “将军,燕军的大批骑兵,此时已经朝我军冲来。” “啊,燕军援军怎么这么快就到来了?我军为何到了现在才发觉?” 廉颇胸中气血翻滚,惊怒地说道。 闭眼一想,明白了过来。 就在昨天傍晚,探马还回报,燕军的援军都在百里之外。今天,自己对于范城是志在必得,过于关注范城了。大军之外的警戒,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就是如此,廉颇在攻打范城之时,还是在五里之外遍布了斥兵。 只是他没想到是,此番燕国援军中,可是有燕军最为精锐的打击军团——第三军的,数万骑兵的奔驰,五里地很快就能到达。 不过,这也是廉颇这么多年来,没有同燕军交过手,不知道燕军军种的配置。 廉颇睁开了老眼,对斥兵问道:“燕军的援军,有多少人?” “启禀将军,燕军前方的骑兵,看不到边际,最少有数万以上。” 老将廉颇闻此,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但廉颇仍不亏为当世名将,马上传令道:“鸣金收兵,整军,列阵。” 冷兵器的这个时代,各国军队都是用“鸣金收兵”同“击鼓进军”来指挥军队的。 包括燕国在内,也是如此。 命令一下,指挥台上,立刻有人敲响了“钲”。 《周礼·冬官考工记》:凫氏为“锺”,鼓上谓之“钲”。 “钲”音色清脆,余音远长,穿透力极强。即使在两军的交战,激烈地拼杀中,“钲”声一响,自己的士兵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钲”声一响,这就是所谓的“鸣金收兵。” 刚刚涌入到范城城内的赵军,听到己方传来的钲声后,攻势顿时停了下来。 接着,如潮水般从范城城内退了下去。 马良与燕军的将士们一样,扑到城墙边,朝着己方战鼓响起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东方的地平线上,一面面红色燕军的旗帜,随着战马的奔驰,不断跃出。 此时的城头之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敌军。马良掏出怀中的望远镜,朝东方看去。只见在大军的中央,有一面巨大的旗帜,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王”字。 马良知道,这面旗帜下就是燕军的主将——大将王石。 在这面旗帜的周围,无数的燕军骑兵,排列着整齐的骑兵阵型,缓缓向赵军压来。在骑兵的后方,则是一个又一个的步兵方阵。 马良一下坐在了城头之上,大声道:“老伙计,你早走了一步,我援军到了。” 喊罢,马良已经泪流满面。 看着范城城头,亦然飘扬着的燕国军旗,王石知道赵军没有彻底占领范城。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大将王石对身旁第三军的军长胡归良道: “胡将军。” “末将在。”胡归良抱拳应道。 “敌军正在混乱之际,正是我军发起的最佳时机,传我将令,敲响战鼓,让我骑兵对敌军发起攻击。”王石大声命令道。 “末将遵命。”胡归良大声答道。 燕军阵营的战鼓,急促起来。 随着燕军的战鼓声,燕军的数万骑兵,策马小跑起来,向正在整旗的赵军奔去。 老将廉颇见此,心中之难受,已无法用笔墨形容。 虽然范城城下没有河流,但此时燕军对赵军的攻击,已形同于“半渡而击”了。 数天时间攻打范城,赵军已很疲惫了,再加上刚刚攻破了范城。 赵军除了廉颇所率领两万中军外,其他赵军都已散开,准备攻进城内。 现在赵军回返,大军已经混乱。但最要命的是,燕军援军根本没有给赵军任何整军的时间,就在这节骨眼上,朝赵军冲杀而来。 看到大股的赵军,已从范城城内撤出,正在赵军将官的呵斥下,勉强排列战阵。 王石朝身旁的燕军将领,言道: “赵军果然不凡,战斗经验丰富。此时状况之下,居然还准备同我军决战。既然如此,我们就遂了廉颇将军的愿吧!传我将令,骑兵冲锋,给我冲跨赵军。” 燕军的阵营之内,令旗飞舞,战鼓更加敲得急促。 整个燕军的骑兵部队,马速都已提了起来,整个范城大地,都开始颤抖起来。 数万把雪亮的马刀,如雪花一般飞舞在大地之上,让人惊心动魄。 老将廉颇指着冲过来的燕军骑兵,大声下令道: “我军战车、骑兵,迎击敌军,给我阻挡住他们。” 从赵军的中军中,传来了怒吼声,大批的战车,乃至骑兵部队,奋而出击。 率领燕军骑兵的大将胡归良,高举着手中的马刀,大喊一声:“杀。” 马蹄震响,两股铁流,撞在了一起。 只见刀光起落错闪,双方将士的鲜血飞溅喷发。 一阵拼杀过后,做为燕军最前锋的胡归良,率领着燕军杀透了赵军。 胡归良添了下嘴角的鲜血,一指前方还混乱的赵军,怒吼道: “杀,给我杀进敌阵。” 吼罢,胡归良带着骑兵,冲进了人头涌动的赵军军阵。 燕军骑兵们的马刀在赵军军阵中闪烁,在空中划着白色的弧线,许多赵军的人头飞上了天空,越来越多的燕军骑兵,冲进了赵军的军阵之中。 战马长嘶,喊杀震天,尘土飞扬。 燕军骑兵的马蹄声,震撼了整个沙场。 第七十七章 中原会战(九) 范城城外,燕军骑兵不断冲击着,正从范城回撤整阵的赵军。 胡归良手中的精制马刀,在人群中不断挥舞,砍杀着敢于接近自己的敌军。 率领着自己身后的亲卫营,又击穿了一处赵军的方阵后,策马回身看去,只见自己的亲卫们,个个面目带血,身上皆是血肉。 胡归良狂笑着,看了下自己手中的马刀,刀刃之处皆是豁口。 扔掉手中的马刀,又从腰间抽出了一柄马刀。 指着前方已经混乱的赵军,大吼道:“杀。” 策马上前,对着一个赵军的方阵,又开始了冲锋。 亲卫营紧随在胡归良的左右,众多的燕军骑兵也跟随其身后,象一道洪流向赵军策马冲锋。这次冲锋,终于击垮了赵军心内的最后一道防线。 对赵军来说,数日高强度的攻城,又刚刚从范城撤回。 再怎么骁勇善战,当下也早已疲惫不堪了。 面对数万燕军的铁骑冲锋,赵军终于崩溃了,也不听从号令了。有的赵军甚至仍下手中的兵刃与盾牌,哭叫着撒腿四散而逃,不顾一切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驱赶他们。”胡归良在马上大声下令道。 这种情景,已经进入到了燕军骑兵的攻击节奏之中。 众多的燕军骑兵控制自己的攻击节奏,不紧不慢地驱赶着溃逃的赵军,朝老将廉颇的中军而去,准备让这些溃散的赵军,冲散赵军的中军大阵。 城头之上的马良,本想率领守城的燕军,出城配合援军,攻击敌军。但看了看城墙上所剩不多,死里逃生的部下。看到许多将士已靠着城垛,东倒西歪地大睡起来。 防守范城的这些日子里,自己的将士们,包括自己,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 现在己方的援军到了,大势已定,众人在心情放松之下,顺着身体的本能,就是想好好休息一下,想好好睡上一觉。 这一旦放松下来,全身不但感觉酸痛,身上也没有了一点力气。最主要的是,自己的神志也有点模糊下来,脑海中是一片空白。 马良笑了一笑,依坐在城头之上,与城上守城的将士们一样,闭眼呼呼睡了起来。 列阵的赵军中军,已经有战争经验丰富的将领下令,开始朝冲击中军己方的人射箭了。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自己的阵列被这些溃兵冲散,就是覆灭之局。 箭矢的射击声,溃兵的哭喊声,大骂声,惨叫声,响彻在这片沙场之中。 击杀自己的军袍,对每一支军队来说,都是心灵不可承受之重。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仍有许多赵军溃兵不管不顾,向己方的军阵跑去,企图受到自己人的保护。这是人的本能,在此混乱的情况下,根本无法避免。 燕国骑兵在后,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冲杀。驱赶着赵军溃兵,冲进了赵军中军的军阵,在燕军这样的攻击之下,更大范围的赵军混乱起来,开始崩溃。 听着战场之上,兵器的碰撞声,战马的嘶叫声,将士们的厮杀声、呐喊声。 大将胡归良很是享受,在马上大叫了一声:“痛快。” 自从自己归顺自家的君王以来,自己为了族人,一直小心翼翼,诚惶诚恐。 但到了今天,已经没有如此多的顾虑了。 自己的人生,就应该如此的快意,就应该冲锋陷阵,斩杀掉一切敢于冒犯自家君王的敌人,把这一个个敌人,皆征服于自己的马蹄之下。 在燕军后阵的王石,看到赵军已处于全面崩溃之际,下令道:“步兵冲阵。” “杀。”列阵于王石左右的燕军步兵,一声呐喊。 排列着整齐的方阵,缓缓向赵军压来。 在赵军中军之中的老将廉颇,看到燕军步兵如潮水般的涌来,知道赵军败局已不可挽回。面对此种局势,纵使自己战阵经验丰富,战功显赫,也已经没有丝毫办法了。 “此地已不可久留,请将军速下决心。” 身旁的几个赵军将领对廉颇建言道。 廉颇面如死灰,下令道:“传我将令,中军徐徐后退。” 战事发展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扭转了。只有乘着崩溃的战局,还没有蔓延到中军,让中军的这两万赵军尽速撤退。 老将廉颇下令中军撤退后,惨笑道: “我廉颇自从投先武灵王以来,攻高唐,下临淄,攻阳晋,破秦军。在上党率军拒虎狼之秦军数载,让数十万秦军不能越丹水河一步。” “邯郸之战,本将又率我残破赵军,历尽三载,让秦军无功而果,大败而归。如今受王上厚望,领我赵军十万精锐,连横伐燕,居然折戟于此,我有何面目回邯郸去见王上?” 廉颇喃喃地言道,越往下说,越是心如刀割,面色就愈加惨淡。 身为老将,他心中非常清楚,现在的战局,必须要让中军后撤,才不至于全军覆没。但剩下的数万赵军,却不得不壮士断腕,给予舍弃。 此战过后,燕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赵国将如何应对? 几个赵军将领一听不妙,知道廉颇心中已存了死念。 众将朝廉颇身后的亲卫们,睇了个眼色。 廉颇身后的几个亲卫,心领神会,趁廉颇不注意,在其身后下了狠手,找准位置,直接给了廉颇一下,把他打晕了过去。 众人上前,架着已经昏倒的老将廉颇,上了战车之上。把廉颇的帅旗放下,率领着这三万中军,开始了向北方的赵国南长城撤退。 赵军的帅旗不见之后,战场之上,赵军最后的一点心理支撑,则完全消失。 王石看到赵军的中军后撤,下令道: “传我将令,让战场上的赵军弃械投降。” “诺。”身后的传令官急速骑兵下去传令。 不一会,范城城外的战场之上,就传来了众多燕军的高喊声: “跪起弃械者不杀。” 众多的赵军将士,听到燕军的高喊声后,皆扔掉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地上。 当然,在战场的局部,还有部分赵军没有投降的打算,在拼死抵抗。 这些抵抗的赵军,被燕军团团围住,为减少伤亡,燕军则调集弓弩手过来,对这些仍然抵抗的赵军,纷纷射杀。 王石见大局已定,查看着全场,沙场之上,抵抗的赵军是越来越少,多是全身是血,徒劳拼斗,被燕军逐一而杀。 连绵十几里的战场之上,皆是血迹,尸体、武器、军旗等洒满一地。 又过了一个时辰,范城城外的战场上,终于沉寂了下来。 这个时间,已是下午的酉时时分(十七点到十九点)。 连续几日的赶路,再加上今日一战,让王石所率的援军,也非常疲惫。 对于撤退的赵国中军,掩杀一阵后,遵王石之令,并没有过于追击。 第三军军长胡归良,骑马来到王石的面前,浑身的血迹,对王石大笑道: “将军,此番大战后,赵国将再也不是我燕国的对手了。我大军应尽速前往帝丘,汇聚我前阵大军,击败其他联军,然后大军挥师北上,灭其赵国。” 这个时候,帝丘前阵大败三国联军的消息,王石、胡归良等人还不知道。 王石点了点头,沉声对胡归良道: “这个赵王丹,简直是昏聩到顶,我王念其乃亲舅,对赵国很是友好。但其却趁我燕国危难之际,落井下石,欲连横他国,攻我燕国。” “至此一役,赵国精锐尽失,国力大损。就算廉颇能带数万残兵逃回去,赵国也不能阻止我大军的攻伐了。不过,我王如何决断,恐怕……” 说到此,王石心中一惊,敛住心神,没有再说下去。 燕国面对赵国,情况还是很复杂的。 此时的王石,可不是追随姬康前往辽地时的一个中等军官了,而是天下闻名,赫赫有名的燕国大将。自己一言一行,自当要注意了。 燕军的将士们,此时已经在打扫战场了。 王石抬头,看向了前方的范城。 此时的范城,已经破烂不堪。 城头之上,支离破碎的燕国大旗,亦然在迎风飘扬。 在夕阳的照耀下,这面旗帜显得愈加红艳。 第七十八章 中原会战(十) 天色渐黑,城头城下的燕军皆点起了火把,仍在清扫着战场。 浓浓的血腥味道,弥漫在战场的每一处角落。 范城北城墙上,在城楼旁已破烂的燕军大旗之下,王石以及众多的燕军将领都驻足下来,一起向坚守着这面旗帜的守城燕军,深深一躬。 几个守卫这面旗帜的燕军,对着王石等众将躬身回礼。 “你们守城的主将在哪?”王石对这几个燕军问道。 “我们的将军在那里。” 几个燕军朝仍呼呼大睡的马良指了下,回禀王石道。 有人准备上前,想把马良叫醒。 王石大手一挥,制止了此人。 来到马良身旁,王石解下自己身后的披风,轻轻盖在了马良的身上。 “让马将军好好休息下,不要打扰他。” 王石旁边的众多燕军将士,细心点的人,已经听到大将王石的声音,有点哽咽。 “令我大军在城外就地扎营,打扫完战场后,让将士们也休息下,但要派人注意保持警戒,万万防止敌军的偷袭。”王石对众将嘱咐道。 “诺。”立即有人应道。 站在范城的北城墙上,王石看向了北方,那里是赵军撤退的方向。 在月色的照耀下,王石还能隐约看到,溃败的赵军。 满身血迹的粟元,来到王石身后,躬身道: “将军,我们不追击了么?” “不追击了,我军当务之急是尽快前往帝丘城,与昌国君乐间率领的前阵主力汇合,击败三国联军。再说我军在范城也有大批的伤兵,急需救治。” 王石此时非常的冷静,他虽然不知道帝丘前阵的状况,但经此范城一战,击败了廉颇率领的赵军之后,可以说已经瓦解了五国连横伐燕的图谋。 而且现在天色已晚,王石也没有任何兴趣,同廉颇率领的赵军再纠缠下去。 再说,自己率领的援军连日奔波,此时也是精疲力竭。 没有能力和欲望,再去追击赵军了。 一个传来官来到王石的身旁,躬身禀报: “将军,有两名我方情报局人员前来,说有帝丘前阵紧急军情禀报。” 王石一惊,转过身来,对这个传来官道:“让他们前来。” 不一会,这个传令官带了两人来到了王石的身旁。 “情报局上尉吴方,少尉苏乞,参见将军。” “无需多礼,帝丘前阵我军状况如何?”王石着急问道。 吴方满面笑容,朝王石躬身道: “启禀将军,刚刚接到前阵传令的急讯,我前阵大军,已在帝丘城下大败秦、魏、韩三国联军,敌军伤亡十五万,被俘七万。” 少尉苏乞在旁补充说道: “将军,现在昌国君乐间已率领我前阵主力回返,准备救援范城。他们还不知道,我军当下也在范城击败了赵军。如果不出意外,明日清晨,他们就能赶到范城。” 听罢吴方、苏乞这两个情报人员的话后,王石长长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浊气,刚才心中最后的一丝担忧,就此也烟消云散。 身旁周边的燕军将领们,随同王石一起,皆大笑起来。 “立即把这个好消息,通报全军。”王石高兴地下令道。 不一会,城上城下所有的燕军们都开始欢呼起来: “万胜!万胜!万胜!” 欢呼的呐喊声刺破了夜空,把在城头沉睡的马良等燕军将士,也给惊醒了起来。 马良没有马上去拜见王石,而是默默地下了城头。 在四月中旬已渐热的天气当中,不要说守城的燕军将士疲惫,就是王石所率领的这十万援军,连日行军,也是异常的疲惫了。 来到范城城下,没有停歇,又连续战斗了近两个时辰。他们一个个早就汗透衣甲,口干舌燥了。原本他们还不敢松懈,因为都知道,明天还要前往增援帝丘前阵。 此时,帝丘前阵传来的讯息,无疑让大家都松了口气。 前阵主力大胜,这下再也不用奔波了。至此,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下了。 此时,城下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王石对身后的几个亲卫问道:“怎么回事?派人去看下。” 还不等亲卫们回话,就见一个上校跑上城头,来到王石面前,单膝跪地道: “将军,守卫范城,剩下的预备役师以及海军官兵,此时全军集结,请将军给予检阅。” 大将王石一愣,但是马上反应过来。 对这个上校点了点头道:“好,让本将好好看看守卫范城的这些勇士们。” “诺。”这个上校起身回话道。 在范城城内的一处空地之处,密密麻麻站满了高举火把的燕军将士。 空地的中央,守卫范城的预备役师与海军旅剩下的全体官兵,已重新集结,按自己的战前的编属,排列成阵,等待着大将王石的到来。 这些守卫范城的燕军将士们,身上铠甲全部残破不堪,衣甲之上也满是风干了的血迹,大多数的将士都是全身带伤。 用“浴血奋战”这个词,也不足以来形容这些将士们了。 大将王石在众多燕军将领的簇拥下,来到了这处空地中央前方的一块高处。 准将马良率先上前,身后紧跟着的是海军旅长王有德与政委顾木林。 “大将军,卑职辽东郡预备役师,准将马良。” “大将军,卑职海军第一军旅长,上校王有德。” “大将军,卑职海军第一军副将,上校顾木林。” 三人通报完自己的官职姓名后,一起朝王石抱拳躬身行礼。 王石以及身后的燕军将领们,则一起向三人抱拳,躬身回礼。 “职部定编一万零三百六十七人,战前实到一万零三百六十七人。范城守卫战,从十六日正式打响,只今日结束,我师战殁八千六百二十七人,重伤八百一十二人。” “此战,副将……副将辜涛及以下旅、团级军官,除一名团长重伤外,全员……全员殉国,仅剩……仅剩卑职……” 准将马良汇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语不成泣,说不下去了。 许多的燕军将领闻此,不由自己,眼睛都开始酸楚起来。 大将王石,强自按捺住自己内心窜起的一股悲伤,对马良厉声大喝道: “准将,马良。” 王石的这声断喝,让马良全身一震。 多年的训练,让马良的身体马上立正挺直,朝王石大声道:“卑职,在。” “昂首向本将汇报。” “卑职遵命。”马良大声道。 马良连续吞咽了好几口的唾沫,汇报的话语开始流利起来: “启禀将军,我辽东预备役师,以及海军旅全体的官兵,连续奋战了三天两夜,面对数倍于我敌军,坚持到了援军到来,没有让范城落入到敌军之手。” 一时之间,全场皆肃然起敬,鸦雀无声。 发生在燕王康二年的连横伐燕之战,是中原秦、赵、楚、魏、韩五国,面对日益崛起的燕国,主动发起的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在此之前,中原各国连横合纵,如此大规模的兴兵共有五次,四次伐秦,一次伐齐。但是同这次连横伐燕的结果一样,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结果无疾而终。 此战过后,燕国固然损失较大,但中原五国损失更大。除秦国、楚国之外,赵、魏、韩三国的有生军事力量,可以说基本上已被燕国完全摧毁。 燕国至此,终于以一个大国的姿态,崛起起华夏大地。 天下统一的大势,已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了。 第七十九章 余波(一) 四月下旬,中原大地早已是春暖花开之际。 蓟都城内,花团锦簇,树木葱绿,一片春意浓浓、欣欣向荣之色。 众多的少女妇人,皆身穿各色各样的春裙,走在大街小巷之中。给这美丽的季节,更是增添了一份秀丽的春色。 让人望之,不由感到心情格外的舒畅。 在蓟都最大的一处酒楼——明月楼内,临近中午时分的时候,楼上楼下已是人声鼎沸,嘈嘈杂杂之声,更是不绝余耳。 就在前两天,蓟都还是一片肃杀气氛,大街小巷、市面之上,人流稀少。。 整个蓟都城内的燕国男儿,都备好了战马、铠甲、武器。 准备随同自家的君王,抗击五国联军。 但是,紧随着卫地前阵传来的喜报,战备解除。 消息传至燕国各郡县,蓟都城内的人们,同燕国各地郡县的民众一样,因燕军在卫地击败五国联军,而陷入到了一片的狂欢当中。 蓟都地处北地,自古多慷慨激昂之士。 既然欢庆,男儿当然是要饮酒了,而且是要饮烈酒。 所以这几天,蓟都城内的大小酒楼,辽地所产的“辽梁”酒,虽价格不菲,但是仍供不应求。而众多的商家,则是让利销售。 在明月楼一楼,一个青衫衣袍的书生,酒兴之下,高声念着一首七言律诗。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我辈愿上忠烈祠,若个书生万户侯? 每当这个书生吟咏一句,楼上楼下的民众就齐声喝彩一句,大口饮酒一杯。 气氛之热烈,让人动容。 这是前两天刚从宫内传出来的,自家君王新作的一首律诗。 据闻当捷报传至蓟宫后,自家年轻的君王,兴奋之下,高声吟出这首慷慨激昂、直抒胸臆的战诗,让人听之,淋漓酣畅。 二楼之上,一处包厢之内,姬康与身后的韩非、鞠武一样,身着干净利索的青衫衣袍,站在敞开的窗棂之旁,面带微笑,侧耳听着楼上楼下人们的议论之声。 明月楼的生意确实不错,楼上楼下,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二楼的几个包厢,皆用屏风隔起,装饰考究,价位自然要比一楼高上许多。 鞠武听着这喧闹的声音,无不感慨地道:“前几天,城内城外还是一片肃杀气氛。这才短短的两日,蓟都城内就恢复以往的热闹了。” 韩非则笑着道:“大捷之下,民心所向,自当如此。” 姬康回身,坐到桌旁,让韩非、鞠武二人也皆坐下。 桌上摆放着几盘菜,一壶酒。 韩非、鞠武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姬康的身旁。此时,皆举杯向姬康敬酒。姬康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又夹了口菜,细细的品尝。 隔壁的包厢之内,有人在喝酒议论着。 没有意外,话题还是前一段时间,燕国与中原五国会战的事情。 这是燕国各地民众,现在最热门的话题。 “听说帝丘城下,那是杀得尸首遍野,血流成河呀!”一个声音言道。 “哼,中原五国狼子野心,居然想伐我燕国,他们也不想想,我燕军是好惹的么?” 一个声音接着这个话题,高声对众人言道。 “岂止是帝丘城下血流成河,据闻就是在范城城下,也是骸骨成丘。廉颇老贼,罔顾我燕、赵两国情谊,居然行瞒天过海之策,偷袭我前阵大军后方。” 有人在隔壁包厢,气愤言道。 现在的赵国名将廉颇,名声在燕国民众心中,可以说是“其臭无比”。 没有任何意外,从原先的名将称呼,改为了“老贼”。 “呸!廉颇老贼就是行这诡计,还不是被我军打的大败。据旬报上说,偷袭我范城的十万赵军,回国之人,不足三万。”听话音,是先前之人。 “哈哈,我燕军将士人才济济,岂是廉颇老贼能比拟的。旬报上说,驻守范城的我军不过是辽东郡的一个预备役师,再加上正好一支运送粮草、物资的海军旅。” “就这样,面对数倍于我军的赵国精锐,我驻守范城的一万多将士,硬是把赵军阻挡在了范城城下数日,并且坚持到了我燕国援军的到来。” 后面之人,感慨言道。 听此人如此说,已知帝丘、范城战斗经过的姬康,心头也涌上一丝感伤。 燕国虽然打赢了此战,但是战斗之惨烈,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和预期。 帝丘城下的会战,伤亡将士高达六万多人;而范城的保卫战,燕军的一个预备役师乃至海军的一个旅,一万三千多人,最后剩下的不到三千人。 但是,战果也是辉煌的! 此战过后,昌国君乐间与大将王石两人率领的大军,在范城会师。 大军会师之后,在两日之内,焚化了己方战死将士的尸体,掩埋了敌方的尸首,彻底打扫了帝丘与范城两地的战场。 随后,燕军就向周边展开了进击。 不但收复了原先燕国放弃的浚城等诸多城邑,还顺势收复了魏国早前占领卫地的朝歌(今河南淇县),赵国早先占领卫地的刚平城(今河南内黄、清丰之间)、中牟城(今河南鹤壁市西)等地。 不到十天的时间内,卫地原先的诸多国土,已正式被纳入到了燕国的版图当中。 至于在南线齐地与燕军对峙的十万楚军,楚国大将景阳,在得到联军大败的讯息后,二话不说,,在燕军的“礼送”之下,带领着楚国大军急速回返。~ 至此四月末,秦王嬴稷所号召组织下,五国连横伐燕之图谋,以联军大败,燕国的全面胜利,而告一段落。 卫国原先的国君卫公期与太子等人,已被魏王圉在大梁执杀,卫国宗亲只剩下国君卫公期的弟弟卫南氏等人,逃到蓟都来了。 姬康在亲和殿内召见了卫南氏后,让其回国担任君侯。 这是姬康表面上必做之事,就看卫南氏知不知“趣”了。 卫南氏对此是心知肚明,死活也不愿意再回卫地担任君侯了。 燕国同中原五国,因为卫地之事,在帝丘乃至范城展开的大规模会战,可是把卫南氏吓坏了。自己回去再担任君侯,一个不小心,弄不好就要同自家大哥一样了。 如果面对燕王康,再不知趣的话,恐怕自己卫氏宗族就要覆灭在自己手中了。 姬康乃至几位阁相,心内对卫南氏的表现非常满意。 当然,表面上是极为遗憾和无奈的。在再三劝说之下,卫南氏就是不肯回卫地担任君侯,只愿意留在蓟都做一“富家翁”。 面对此等状况,姬康下诏,赐封卫南氏为二等公,并同时赐封了其他卫氏宗亲的爵位,给了在蓟都卫氏宗亲们,一个相当体面的待遇。 接着,姬康下诏,燕国设立卫郡,郡府为帝丘城。 任命李奉为卫郡郡守,任命军事经验老成的薄望为卫郡军民都督。 而吏部早已准备好的郡县官吏,已纷纷进驻到卫郡各地,开始对卫郡进行统治管理。并遵循燕国律制,迁移卫郡为数不多的贵勋门阀到辽地。 “本人看来,此战过后,我燕国将无敌于来天下,这中原一统非我燕国莫属。来、来、来,大家举杯,为我王贺!为我们燕国贺!还有,为我们前阵浴血奋战的燕国将士们贺!” 听着话音,是最先前之人的声音。 一阵椅子声响,估计是隔壁包厢内的众人,都站了起来。 只听得三人中,最后一人的声音大声道: “两位老友,旬报评论说的好,我等在此,能痛快饮酒,亲人们能静然安好,皆乃我前阵将士们负重而行,浴血拼杀之故。为王上、为我燕国、为我燕国将士们,举此杯而贺。” “老兄说的极是,为王上、为我燕国、为我燕国将士们,举此杯而贺。” 其他两人齐声言道。 只听得三人饮罢酒后,一人高声吟唱起来,刚刚楼下那个书生所吟咏的诗句: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我辈愿上忠烈祠,若个书生万户侯?……” 慢慢地,二楼几乎所有包厢之内的人,都开始随同此人吟咏起来。接着,楼下一层的民众也大声附和,整个明月楼内,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吟诗声。 有许多人,且吟且泣。 姬康闻此,心中在欣慰的同时,也是感慨万分。 放下手中的筷子,对韩非,鞠武二人道:“走吧!该回去了。” 韩非、鞠武两人一起站起,躬身对姬康道:“诺。” 第八十章 余波(二) 周赧王五十九年(公元前二百五十六年)周朝终,天子蒙难,天下无主。 中原各国也没有了一个统一的年号,皆依本国君王的年号来进行纪年,华夏大地也因此进入到了,更为频繁的战乱时期。 燕王康二年,新春过后到四月末的这一段时间内,中原各国的形式,可谓是一波三折。 二月末,燕国大军开始讨伐魏国,企图收复被魏国占据的燕国藩国——卫国。 三月中旬,卫地帝丘城被燕军攻克,魏军撤出了卫地。 紧接着,秦王嬴稷在洛邑召集了秦、赵、楚、魏、韩五国君王会面,共同发起了连横讨伐燕国的军事行动,准备覆灭燕国。 而燕国面对此等状况,也积极开始备战,准备同中原五国在卫地决一雄雌。 进入到四月,各国与燕国的战事全面展开。 联军分为北、中、南三路大军,浩浩荡荡对燕国,展开了全方面的攻击。 尤其是联军中路大军,更是汇聚了秦、魏、韩三国,总计为三十万的大军,由秦国大将赵摎率领,攻进了卫地。 四月中旬,在燕国主力大军与联军主力在帝丘城对峙的同时。 联军主帅廉颇瞒天过海,以一路偏师迷惑燕军,自己亲自带领十万精锐赵军,南下范城,企图攻克范城,切断帝丘城下燕军主力与后方的联系。 面对此等状况,帝丘燕军统帅乐间,被迫率领着燕军,采取“兑子”战略,强攻帝丘城下联军主力。在帝丘城西部,大败三十万联军主力,中路联军主将赵摎战死。 而在范城,廉颇率领的十万赵军则与燕军的守军,在范城展开了一场惨烈的攻防战。赵军在已攻克范城的同时,受到了燕国大将王石,率领的燕国增援大军的攻击,赵军大败,仓皇而逃。 乐间与王石率领的两路燕军在范城会师后,趁势收复了卫地原有固有疆域。 燕王康与燕国朝堂,以此设立了卫郡。 此战结束之后,天下舆论,议论纷纷。 天下民众,再也没有人怀疑燕国的实力了。 许多有志之士皆都认为,燕国乃天下正朔,必取代周朝,一统天下。 各国的许多大家族,也放弃了原先观望、徘徊的态度,暗地里纷纷把家族的主枝,迁往燕国,并企图让自己杰出的子弟,能在燕国取得一官半职,意图将来壮大自己的家族。 天下各国君王,乃至朝堂,也因为此战而陷入到了恐慌之中。 五月上旬,秦都咸阳,王宫。 回到咸阳的秦王嬴稷,在接到前阵联军失利,大将赵摎阵亡的消息后,对于已经七十多岁,登基秦王之位五十多年,雄才大略,有着一统天下志向的这个老人来说,打击太大了。 嬴稷无法忍受这种打击,终于躺在了病榻之上。 秦国朝堂之上,也是暗流汹涌。 做为秦国历史上在位年份最长的君王,对于被培养做为秦国接班人的秦国太子们来说,简直是个“噩耗”,乃不可承受之重。 想成为秦王,首先需要自己寿命长,能耗得过自己的老爹呀! 秦王嬴稷四十年(公元前二百六十七年),在魏为质的秦国太子——悼太子,就没有耗过自己的老爹嬴稷,死在了魏国,运回国,葬在芷阳(今陕西省西安市东)。 秦王嬴稷四十二年(公元前二百六十五年),在秦相范雎的建议下,秦王嬴稷又立了自己的第二个儿子,当时已经三十八岁的安国君赢柱,为秦国的第二任太子。 年事已高的嬴稷,与华夏历史上的许多君王一样,年龄愈高,对于自己权位就看得愈重,猜忌也就愈大,把当下四十多岁的太子赢柱,视为是自己王位的最大威胁。 快五十岁的秦国太子安国君赢柱,在秦国王宫之内,过得也很不容易。 这不,等嬴稷病倒之后,太子赢柱来看望自己的父王嬴稷。 一番话下来,太子赢柱就被自己的父王打击的“体无完肤”。 “太子,汝如何看待当前中原各国局势?” 嬴稷在病榻上,对太子赢柱问道。 “启禀父王,儿臣以为当下中原各国,燕国已崛起于北地,其他各国不足以论。” 赢柱想了想,小心翼翼谨慎地回答道。 “就这些么?那以你看来,我秦国该如何应对如此局面呢?” 嬴稷没有放过自己儿子,咳嗽了几声,继续问道。 太子赢柱看了下父王嬴稷的脸色,发现自家父王闭着双眼,根本没正眼看自己。不过,对于此等情况,赢柱已经很熟悉了。 “父王,儿臣认为我秦国当下不宜再动刀兵,而应以修养生息,恢复国力为主,再交好中原诸国,缓图燕国。” 赢柱思索后,对秦王嬴稷如此回答道。 “如何修养生息,恢复国力呢?”嬴稷又问。 赢柱抿了抿嘴,躬身对嬴稷道: “父王,儿臣以为我秦国真正的柱石,还是我秦国的老秦人,是我秦国的贵勋宗亲,而不是来我秦国夸夸其谈的外人。” “故,想让我秦国急速恢复国力,就应赦罪人,赏赐我秦人功臣,襃厚亲戚,弛苑囿。如此,我秦国就可尽速恢复元气。此乃儿臣拙见,请父王明鉴。” 听完赢柱的这番话后,嬴稷睁开了双眼,对赢柱冷冷地言道: “按汝之言,为父此番联合中原各国伐燕之事,是不妥了;重用范雎、蔡泽等他国之人,也不是很合汝之意,是也不是?” 太子赢柱闻听之下,那是汗流浃背呀! “噗通”一声,跪倒了在地上,对着嬴稷是连连叩首。 “父王,儿臣绝无此意,请父王恕罪呀!” 嬴稷在旁边几个侍官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指着赢柱大骂道: “赢柱,看来你对为父的做法是很不赞同了,是不是巴不得为父早点过世呀!” 太子赢柱,被父王嬴稷的一番话吓得是魂不附体,连忙对嬴稷叩首道: “父王,儿臣不敢。” 嬴稷又剧烈地咳嗽了数声,对赢柱道: “你现在当然不敢,因为你还没有登上这个王位。如果等你登上王位,为父恐怕也会落得个赵武灵王的下场。” “不要看你已经四十八岁,快五十岁的人了,但是你治理国家与朝政,还差得很远。我秦国能称霸天下,靠得就是我秦军手中的刀兵。” “说什么老秦人是我秦国的柱石!说什么要赏赐我秦人的功臣!看来你对为父驱逐贵勋,乃至把武安君白起赐死,包括此次联合诸国伐燕,认为为父做得都不对,是不是?” 赢柱此时,那里敢多说什么!只是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嬴稷闭上了双眼,缓缓对赢柱道:~ “为父身体撑不了多久了,你迟早是要登上秦王之位的人。父王我今天告诉你的是:连横各国伐燕,是为了你;为父重用他国之人,是为了你;为父驱逐贵勋,赐死武安君白起,也都是为了你呀!” “你想想,他国之人来我秦国,没有根基,唯有竭尽全力辅佐我秦国;而我秦国,像武安君白起这样的贵勋,在朝堂乃至军中,势力过大。若不铲除他们,你能安稳坐在王位之上么?” 说到这里,秦王嬴稷接连喘了几声,对太子嬴稷继续道: “我秦国自邯郸之战后,是应修养生息。但是汝想过没有,我秦国在修养生息的时候,燕国却在扩张国力、军力。若不提早给予清除,我秦国今后必会有大难呀!” “太子呀!为父此番运作,也是迫不得已。为父……为父害怕,一旦为父离开人世,汝登基之后,不是燕王康的对手呀!” 太子赢柱赶忙对父王嬴稷道:“父王,儿臣明白了。” 嬴稷又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太子赢柱道:“太子呀!为君之道,在于平衡。不说别的,燕国之所以在燕王康手里崛起,就是因为燕王康深谙此道呀!” “你想想,燕王康从辽地开始,就开始抑制门阀豪族,引他国之人才,平衡燕国朝堂;对于下层出身的官员、将领,大力提拔,效命于他。这才乃一个君王,真正为君之道呀!” 赢柱对嬴稷叩首道:“父王,儿臣知道了,多谢父王指正儿臣。” 秦王嬴稷,摇了摇头,对赢柱道: “汝以为自己平时迷恋酒色,就想迷惑为父。差得远了,此乃小道耳!为父希望汝做为太子,能明白治理国家和朝政的大道,你明白否?” “儿臣现在明白了。”赢柱答道。 嬴稷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太子赢柱,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言道: “汝下去吧!” “儿臣告退,请父王保重身体。”太子赢柱躬身退出了嬴稷的寝殿。 待太子赢柱走出寝殿后,秦王嬴稷又猛烈地咳嗽了几声,自言自语道: “至此连横伐燕失败,留给寡人的时间不多了呀!希望上天佑我秦国吧!” 没过两天,追随公子异人来到咸阳的卫人吕不韦,就在侍候秦王嬴稷侍官令的嘴里,知道了秦王嬴稷与太子赢柱之间的谈话内容。 吕不韦从怀中掏出一个装满金子的布兜,塞给了侍官令。 “多谢侍官令了,此乃在下的一点心意,万望侍官令不要推辞。今后,有此等消息,还望侍官令不吝告知,我吕不韦必有重谢。” 吕不韦笑着对侍官令言道。 秦宫的侍官令,把吕不韦递过来的布兜放进怀中,笑着道: “如此,多谢先生了。放心吧!今后宫中的消息,在下会禀报给先生你的。” 吕不韦大笑起来,亲自把侍官令送出了自己的居住之地。 看到侍官令乘车走远后,吕不韦脸色变得异常阴沉。 “太子赢柱,看起来对我等他国来秦效力之人,很不友善呀!” 然后转身,对自己的老管家嘱咐道: “你去李斯府上一趟,就说我吕不韦邀请他过来到府一叙,有事相商。” 第八十一章 余波(三)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在接到赵国大军兵败范城的讯息后,犹如五雷轰顶。 自认为此次在中原五国连横,尤其是在强秦的参与下,能够在伐燕之战中捞取好处的赵国,这下可真遇到大麻烦了。 赵国军民上下,对于赵王丹此次出击燕国的做法,许多人私下里很不赞同。 民众的看法很朴实的,不管如何,赵国每次遇到危难的时候,别的国家都不帮赵国。唯有燕王康与燕太后姬赵氏二人,顶着压力老是帮助赵国。 特别是燕王康登基为燕王之后,燕、赵两国可谓是亲戚之国了。原先在两国边境剑拔弩张的气氛,早就没有了。甚至两国边民也开始了互通有无,商贸往来也很是频繁。 你赵王丹此番配合与自己有血海深仇的秦国,共同伐燕。 看在赵国民众眼里,你这是不对的呀! 联合燕国共同伐秦还差不多,你赵王丹怎么就出兵伐燕了呢?伐燕如果成功了还好说,关键是大败,并损失那么多的赵国精锐。这对当下的赵国来说,已经是不可承受之重。 赵王丹其实也很委屈,燕王康每一次帮我赵国,我赵国也付出了不少代价呀! 但燕、赵两国的民众们,可不管这么多。 譬如,用粮食换人口的事情。 你赵国养活不了自己的子民了,燕王康给你粮食,并且把许多民众换了过去,又给住又给吃的,不让民众们饿死,这是人家燕王康有仁君之心呀! 人家燕国这么做,错了么?肯定是没有错的呀!要错也是你赵王丹错了。 别忘了,还有在邯郸之战中,人家燕国可是又给你赵国粮食,又千里驰援,派兵截断了围困邯郸的秦军后路,才让你赵国存活了下去。 你赵王丹这么做,用民众朴实的话来讲,就是狼心狗肺。 因伐燕,而导致赵国损兵折将,这个政治责任是需要有人来负责的。 简单来说,就是需要有人来背这口“黑锅”的。 当然,在赵国,这口“黑锅”不可能让赵王丹来背。没有丝毫的犹豫,从朝堂到民间,赵王丹的王叔——平原君赵胜,无疑是背这口“黑锅”的最佳人选。 平原君赵胜也很明智,在朝堂之上,当众主动背起了这口“黑锅”。 被赵王丹给免去了赵相之职,告罪于赵国上下。 赵国民众骂自家君王是私下里骂,但是骂平原君赵胜则没有这么多的顾虑。 特别是在长平之战中,平原君赵胜的表现,也被“有心人”给翻出来了,被冠上了长平之战与这次伐燕之战失败的“罪魁祸首”。 这下,问题可大了! 此时的平原君赵胜,在赵国民众的眼里,已失去了“天下四大公子”的光环。成了民众嘴里的“十恶不赦”之人,是赵国朝堂的最大“奸臣”,是应该被五马分尸,处以极刑的。 因此,平原君赵胜也病了。 同秦王嬴稷一样,不是假病,是真的病倒了,不能再理朝政了。 平原君赵胜这事,还是小事。 对于赵国最为关键的大事,是赵国上下,不知道燕国的大军,什么时候打过来? 要知道,老将廉颇南下范城的这一番“骚操”,可是把燕国给得罪死了。 从燕国的视角来看,你赵国这么做,可不是象楚国那样玩“假”的,你赵国此次是真的不能再真,是想把我燕国,准备彻底给“弄死”的呀! 这仇,可真接大了! 就像燕太后姬赵氏,对燕王康所讲的那样: “既然赵王丹眼里没有我这这个亲姊,那么今后我也没有这个亲弟弟了。燕国想对赵国如何就如何,再也不用询问哀家的意见了。” 这段时间内,对赵国的民众,尤其是与燕国接壤的赵国民众来说,可谓是“一日三惊”。这提心吊胆的日子,是真的没法过了。 不过万幸的是,从目前来看,在卫地的燕国大军,只是把原先属于卫地疆域给收复后,就驻留在了卫地,并没有向赵国境内开来。 这对赵王丹来说,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在与赵国朝堂众臣商量以后,也不管燕国同意不同意,还是派出了刚被赵王丹任命的亚卿——郑朱,前往蓟都,准备与燕国再续情谊,共结两国原先之盟好。 在这种情况下,郑朱想去燕国么?答案很简单,肯定是不想去的。 但是,没有办法,该去还是要去的。 在临行的时候,赵王丹把郑朱叫到王宫内,对其言道:“郑卿,汝此番前往燕国,责任重大,可以毫不讳言地说,汝此行燕国,事关我赵国的生死。” “如果燕国能同意不进犯我赵国,愿意再同我赵国签订盟约。不管燕王康提出什么条件,你皆可代表本王答应下来。郑卿,汝明白寡人的意思了吧?” 郑朱顿觉的“压力山大”,只得躬身对赵王丹道: “大王,臣唯有尽力而行,不辜负我王的重托。” “去吧,拜托郑卿了。”言罢,躬身对郑朱行了一礼。 在五国连横伐燕失败后,赵国是如此处理与燕国的关系。 而对于楚王熊完来说,心情则很是不错。 当燕军在帝丘与范城城下,大败赵摎率领的三国联军与廉颇率领的赵军后,楚王熊完立即下诏,让在琅琊郡与燕军对峙的大将景阳,立即率军而归。 同时把春申君黄歇,召进宫来,对黄歇那是一顿“猛”夸。 “春申君,汝给本王的计策,看来是万全之策呀!现在赵摎率领的三十万联军,以及名将廉颇率领的十万精锐赵军,皆折戟卫地。” “秦国大将赵摎,也因此而战死在了沙场;老将廉颇,听说也差点自裁于阵前。我楚国反而因为汝的计策,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对我楚国来说,汝又立下了大功。” 春申君黄歇,被楚王熊完的一顿夸奖,弄得都很不好意思了。 心里道:“只要大王你,今后不责怪我是你“隔壁老王”,微臣就感恩不尽了。” 去年年底,被春申君黄歇送进宫内的自己侍妾、门客李园的妹妹——李嫣嫣,已改名为李环了。并于去年年底,给楚王熊完生了个大胖小子,起名为熊悍。 楚王熊完是大为高兴,立即把李环册封为楚国王后,并立刚出生的儿子熊悍为楚国太子。相应地,楚王后李环的哥哥李园,也得到了春申君黄歇的重用。 黄歇躬身,对楚王熊完道: “吾王对臣过誉了,吾王重用臣,又任命臣为楚国令尹。此事乃微臣本分,应该主动为王上谋划,不值得我王夸奖微臣。” 黄歇的这一番谦恭的态度,更加让楚王熊完高兴。 对黄歇言道:“春申君,燕国确实已崛起为中原大国,不说别的,居然能数次大败,被世人称为虎狼之军的秦军,并屡屡斩获秦国大将。” 说到这里,楚王熊完不由脸露担忧之色: “春申君,面对燕国如此强势,我楚国又应该如何应对呢?” 黄歇沉思了片刻,对楚王熊完道: “大王,不必过分担忧。我楚国位于中原南方,此番连横伐燕之战中,我楚国因事先与燕国取得默契,没有像赵国一样那么愚蠢,而过分得罪燕国。” “当下,以臣之见,燕国是不会兵伐我楚国的。要伐,燕国也会首先兵伐赵国的。相反,臣以为,燕国崛起,对我楚国而言,反而是件好事。” 楚王熊完听罢黄歇的话后,顿时一怔,纳闷道:“好事?” 黄歇点了点头,躬身对熊完道: “大王想想,燕国崛起,已经引起的强秦的极大不安。此次,秦王嬴稷连横各国伐燕,就是明证。燕国,自此也必然会把秦国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秦国是虎狼,燕国也是恶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燕国今后的国策必然是南下攻赵,逐鹿中原。而秦国的国策,早就是东出关中之地,问鼎天下。” “在中原之地的赵、魏、韩三国,今后必然是燕、秦两国首先打击的目标。俗话说:“两虎相争,必有伤亡”,倒霉的是赵、魏、韩三国,我楚国只要坐观燕、秦两国相斗就可以了。” 黄歇的一番话,让楚王熊完明白过来。 “春申君,汝的意思,是我楚国今后仍行当日伐燕之策,不得罪燕、秦两国,而是让他们相互争斗,相互削弱彼此的国力、军力么?” 黄歇一甩衣袖,双手合拢,躬身对熊完道: “大王圣明,正是此策。我楚国当下,是应尽快迁都到钜阳(今安徽太和),以避燕、秦,乃至中原各国兵锋,让他们相互争斗即可。” “在此过程中,我楚国可静观其变,寻机谋取我楚国的最大的利益。待燕、秦两国相争时,秦弱我楚国帮秦,燕弱我楚国帮燕,使其燕、秦两国都有求于我楚国,而不敢伐我楚国。” “至于赵、魏、韩三国,赵国离我楚国甚远,可暂不考虑。但魏、韩两国则与我楚国接壤,我楚国可适当谋取魏、韩两国,以此来壮大我楚国的国力。” “春申君之言,甚合寡人之意。今后,我楚国就按此策进行。” 听完黄歇的上述话后,楚王熊完是哈哈大笑。 第八十二章 余波(四) 这一段时间,燕国各郡县很是热闹。燕国的民众,因自己国家的军队,挫败了五国联军伐燕的图谋,而欢欣鼓舞,举国同庆。 在魏国都城大梁,则呈现出一片萧条之色。 自五国联军伐燕失败的讯息,传回大梁后,整个魏国的民心便浮动起来。 魏国上下,皆陷入到沮丧之中。 今年开春以来,魏国在与燕国的两次交锋中,魏军两战皆败,损失惨重。 三月,燕国出兵卫地,燕军与魏军交战帝丘城下,魏国七万大军,折损过半。 接着,魏国又在四月派大军十万,会同其他中原四国,连横伐燕,双方大军会战于卫地。魏军再次大败,逃回到国内的魏军还不到四万。 两次同燕国大战失败的结果,已经让魏国是彻底伤筋动骨了。 对魏国来说,打击太大了。 这也让魏国的许多民众认识到,当下的魏国,已经不是那个三家分晋建国时候的魏国了。 想当年魏国初立,可谓是气吞山河。 西堵强秦,东伐齐国,北灭中山,南讨楚国,连败秦、齐、楚诸国,并一度占领了赵国都城邯郸,开拓大片疆土,使魏国一跃为中原的霸主,称霸于中原达百年之久。 可到了如今,魏国西之国土被秦国侵吞大半,丧地七百余里;东边又在燕国的打击之下,连战皆败,损兵失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魏国国运已经大幅衰落了。 自从连横伐燕失败的消息的传回大梁,魏国许多民众纷纷应变戒备。 魏国几个大的家族,再也没有任何犹豫,纷纷开始举家向燕国迁移;众多的商家也偷偷聚拢财产,暗自向外地转移。 在此风气的带动下,即便是许多普通的民众,也做好了拖家带口,弃家外逃的准备。 众人都知道,在此状况下,魏国必然会面临着一场亡国之战。 中原数百年的战乱,已经让民众体会到战争的残酷性。 即使是燕王康以仁义之名,被天下人称道。但是,只要是战争,任何时候倒霉的都是基层民众。事关合家之安危,民众们不得不谨慎小心。 魏国朝堂众臣,也人心惶惶,不知怎么面对魏国的此番状况。 但是,众人都知道,当下的魏国已经到了最危机的时候。 一个应对不好,魏国真有可能会有亡国的危险。 王宫之内,已经登基为王二十五个年头的魏王圉,此时正靠着榻枕,看着窗外。 五月的天气,大梁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 几个姿色上佳的侍女,手拿着芭蕉扇,在魏王圉的身旁,小心翼翼地扇着。 窗外的景色不错,但是魏王圉却没有任何心情,来欣赏美景。 今年对燕国的两场败战,对于魏王圉来说,简直是糟糕透顶了。想到魏国立国之时的辉煌,再对照当下的魏国,魏王圉的心情,格外复杂。 旁边的几个侍女,此时听到魏王圉轻轻感叹道:“时也,运也……”。 以前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魏王圉还不理解这句话的涵义。 此刻,自己对于这句话,终于有了深刻的理解了。 一个国家在兴盛的时候,万事皆顺;可一旦衰败,纵然你使出浑身的解数,也难以挽救这个国家往下的颓势。 一个侍官走了进进殿来,禀报道:“启禀王上,上卿周欣、令支殿外求见。” 魏王圉回过神来,言道:“宣。” 不一会上卿周欣、令支二人进殿,躬身参拜道:“拜见我王。” “两位爱卿,免礼平身。” “多谢我王。”周欣、令支二人站起。 接着,魏王圉挥了挥手,身旁的几个侍女知趣退了下去。 魏王圉叹了口气,对周欣、令支两人言道。 “两位爱卿,寡人此次召见你二人,是有事想与你二人商量。” “大王,请讲。”周欣、令支二人躬身道。 魏王圉看了下两人,心情沉痛地道: “两位爱卿,五国伐燕居然大败,真乃出乎寡人的意料之外。我魏国今年在于燕国的两次大战后,大军损失大半,国力也空虚道极点,今后该如何应对之。” 周欣与令支二人相互一视,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无奈之色,皆低头沉思起来。 过了片刻,还是周欣首先上前,躬身对魏王圉道: “大王,虽然我魏国会同中原四国伐燕失败,损失很大。但是,燕国自己也元气大伤。这从燕国收复卫地城邑疆域之后,而没有侵入到他国就可看出。” “但是,也不能否认,当下的燕国确实势大,就是与秦国相比,臣以为,燕国的国力、军力也皆超出。故,其锋不可以与之争。” 说到这里,上卿周欣看了下魏王圉的脸色,吞吞吐吐道:“大王,不如……不如我魏国派使者出使燕国,与其言和。可……可允诺燕国好处,让……” “什么?汝是想让寡人,臣服于燕王康那个稚嫩孺子么?” 魏王圉听到这里,心情烦躁,不由打断了周欣的话。 周欣赶忙解释道:“大王,此一时,彼一时也……” 魏王圉胸口气血翻滚,朝周欣摆了摆手,大声道: “寡人即位以来,兢兢业业,只是想致力于我魏国中兴。去年事从秦国,也是权宜之策,乃是为腾出手来,对付东方燕、楚两国。” “如果现在我魏国,再臣服于燕国这个年龄不到寡人一半的小儿,那么世人会如何看我魏国?我魏国的子民,又会如何看待寡人呢?此事今后不要再提。” 周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只能躬身承诺,退在一旁。 魏王圉又把目光看向了站在旁边的上卿令支,想看看令支怎么说。 令支叹了口气,上前躬身道: “请大王息怒,周欣上卿,也是为我魏国着想,上述之策也乃是权宜之计。大王,当下如果大王不想与燕国言合,只能整军备战,以防燕国了。” “大王,如果这样的话,吾王可采取微臣前番所言,尽速派人前往赵国,让驻留在赵国的信陵君回国,此乃其一。” “其二,我魏国地处中原,四周列强环伺,地理位置对我魏国很是不利。我魏国应主动联盟他国,共抗燕国。此乃臣之拙见,还请我王三思采纳。” 言罢,也不管魏王圉生气不生气,对其是深深一躬,再不说话。 魏王圉从榻上站了起来,来到了窗前,想了半天。 然后转过身来,对周欣、令支二人道: “当下国事艰难,就按令支之策进行吧。让人前往各国,游说各国,共同抗燕。另外,派人前往赵国。让寡人之弟信陵君尽快回国,告诉他,窃符一事,寡人已不计较了。” 周欣、令支二人,一起躬身称诺。 第八十三章 天下图(上) 五月,北地草原。 大地之上,草木繁盛,远远望去,犹如一块绿色的地毯,延伸至天地边际。 蓝天,白云,灿阳,绿地,宛如一幅秀丽的画卷。 一顶顶白色的帐篷连成一片,若盛开的白色花朵,点缀着草原。 此时在营地中央,匈奴单于头曼“金帐”之前的一处高台之上,代表着头曼身份的纛旗高高矗立。在这面纛旗的周围,有上百面代表着草原部落的各色旗帜,簇拥着这面纛旗。 “单于,单于,头曼单于!” 高台下的欢呼声,让这片草原开始喧腾起来。 站在高台之上的头曼,俯视着跪拜在台下的人群,心情格外的激动。 匈奴单于头曼,双手敞开高举,面对天空大声祷告道: “感激长生天,你忠诚的子民头曼,衷心向你祷告,望你能继续佑护你的子民,让你的子民不断繁荣强大。” 在中原大地大战不断之际,北地的匈奴,也开始了一统草原的步伐。 前几年登基为匈奴单于之位的头曼,仿效中原体制,在头曼城建立起了匈奴王庭。 头曼登基之后,审时度势,一改过去匈奴南下的国策,转而北进。 对于单于头曼来说,北进并不意味着放弃了南方的中原大地,而是情势所迫。 做为发起于阴山草原之地的匈奴联盟,在数百年的历史中,匈奴与草原上东胡、月氏等部落联盟一样,一直是想南下侵吞繁华的中原大地的。 但是,很悲剧的是,面对南方中原的秦、赵、燕三国,草原部落之国,每次入侵中原的结果,皆是铩羽而归。 秦、赵、燕三国的疆域,反而在同草原各国的屡次战争中,不断北扩。 尤其是让头曼记忆深刻的是,发生在燕武成王七年(公元前二百六十五年),匈奴大军与赵国大战的事件。 那一年,头曼的父亲想趁秦、燕两国伐赵之际,赵国无暇应对匈奴之际,率领着匈奴主力全师而下,企图收复匈奴的故地雁门、云中等地,没想到碰上了赵军将领李牧。 李牧汇聚了代郡、云中、雁门等地几乎所有的赵军出战,动用了战车一千三百乘、骑兵一万三千人、步兵五万、弓箭手十万,与匈奴主力会战于云中。 此战,李牧大破匈奴主力,追逐头曼父亲数百里。 头曼的父亲也因此战受伤,回到匈奴后,沮丧万分,郁郁而终。 这让头曼意识到,就凭匈奴此时的国力,是不可能南下入侵中原各国的。 要想最终打败中原各国,就必须完成草原一统。 在此国策之下,头曼登基之后,在这几年内,开始了北征。 到了今天,匈奴终于让北方的丁零等部落联盟,臣服在了自己的脚下。 匈奴的疆域已不局限于阴山一带,而是扩展至了贝加尔湖以西和以南色楞格河流域。 此番匈奴的兵锋又指向了西域楼兰、乌孙、呼揭,及其周围的二十六个小国。 想到这些,头曼的心情可谓是酸甜苦辣。 登基为匈奴单于以来,排除政敌,修筑头曼王庭,建立类似于中原各国的朝堂,北上征伐,才有了今天北地众多草原部落的臣服。 高台之上头曼,控制住了自己心中的情绪,高声喊道:“陀罗同。” “在。”台下的陀罗同上前,右手抚胸,向自己伟大的单于躬身致敬。 “陀罗同在此次征伐中,功绩卓着,不亏为我草原上的雄鹰,今日封你为左谷蠡王。由你率军攻伐西域诸国,若再建新功,本单于不吝赏赐。” 头曼在高台之上,大声对陀罗同封赏道。 按照匈奴的官职,左谷蠡王的官职已经很高了,仅次于单于之下的左、右贤王。 对此,陀罗同心中非常的感激,跪伏于地大声谢恩。 接下来,单于头曼又大封此次北征的匈奴立功人员。一口气分封了一百二十六个千户,这就是匈奴现在所有的底蕴——总计为十二万六千户。 如果按十人一户来统算的话,此时的匈奴人口数,大概为一百二十多万人。 同中原一样,草原之上也是战乱不断,人口夭折数比中原更为厉害。 不过草原一户,最少可出征勇士一到二人,这样算下来,匈奴的大军,此时最少有二十多万人。对草原的各部落来说,实力已经是最为强大了。 封赏完毕后,头曼在高台上,大声对自己的臣民们高喊道: “草原的勇士们,我的臣民们,受长生天的指引,我们此番西征,必能让西域各国臣服于我匈奴狼骑的脚下。去吧,去征服他们吧!” “尊贵的单于,我们是狼的后代。此番西征,必会让西域各国臣服在大单于的脚下,我等是不会让单于失望的。” 陀罗同在高台之下,高声喊道。 六月下旬,蓟宫,亲和殿。 天色已很晚了,天上繁星点点。 蓟宫的宫门此刻已经关闭,亲和殿内,却仍是灯火通明。 姬康伏在案桌之上,在灯光下仍在批奏着文书。 看罢情报局从草原上传来的情报后,姬康眉头微皱。 从侍官令王从手里,接过一条浸过冰水的绢巾,姬康搽拭了下脸上的汗珠。 又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书,仔细看了起来。这份文书是几位阁相会同军部,所做的一份关于燕国未来发展方向,乃至燕国军事力量部署的文书。 这份文书,是燕国将来发展与规划的文书。 详细看了两遍之后,姬康起身来到了殿内的地图旁,把目光又注视到了上面。 经过此次抗击五国联军的战斗后,燕国上下,终于看到了一统天下的希望。 燕国的民众对此充满了信心,燕国的官员也对此没有任何的质疑。 几位阁相,包括姬康,对此也充满了信心。 在这份文书中,燕国大的整体战略,非常清晰,也非常明确。 那就是先中原,后草原。从明年开始,先用五年的时间,统一中原各国;再挥师北上,用三年的时间,将北地草原纳入到燕国的版图。 如此,华夏一统。 在此过程中,匈奴无疑是燕国在将来一统草原时,最大的敌人。 故此,对于匈奴各方面的发展,姬康是十分的关注。 对于匈奴的不断壮大,姬康是很不乐意看到这种状况的。但是,鉴于目前中原的情况,姬康实在是腾不出手来,来削弱匈奴。 而想利用东胡、月氏等国,羁绊匈奴的策略,如今看起来,效果也不是很大。 “为了减少华夏将来统一的代价,一统中原的步伐,是要加快了。” 侍官令王从听到桌前自家年轻的君王,轻声言道。 王从心中一凛,赶忙朝周围看了下,发现亲和殿内,除了自己外,没有他人,心中这才放下心来。王从知道,刚才从姬康嘴里透露出的这一段话,是燕国的最高战略机密。 又看了一遍手中的文书,姬康对这份规划文书,心中仍然感到有点缺憾。 鉴于这个时代,民众对地理的认知,并没有把西域乃至高原,规划其内。 不过,姬康对此也相当的满意了。 燕国做到以上的规划后,再行规划也不迟,不是么? 随着卫地战事的结束,燕国国内已经归于平静。 燕国各路大军,根据姬康的诏令,已经开始陆续撤离卫郡。 留守卫地的只保留了两个陆军正规军,分别是卿秦率领的第六军,以及原先薄望率领的第九军。第六军驻守帝丘以及范城一带,第九军则驻守朝歌、浚城等地。 至此,大将刘胜率领的第八军,回返济西高唐胡归良的第三军,包括卫地的第六军、第九军,已经对赵国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在蓟都北端的上谷、渔阳两郡,荣岩所率领的第一军,左宗率领的第二军,也可以随时对赵国的代郡、云中、雁门发起攻击。 燕国的战略方向,已经非常清楚。 那就是欲统一华夏,必先统一中原;欲想统一中原,必先战据赵国。 今年卫地之战燕国虽然大胜,姬康并没有采纳朝堂以及军队中许多将领的建议,而去攻伐他国。此战虽然胜了,但是燕国损失也很大。 而且,战后的事情也非常的多。军队需要休整、奖励;军械需要修补;伤员需要救治;战殁将士需要抚恤;还有提拔、封赏等等事情很多。 更为重要的是,此战燕军将士伤亡达七万多人,这需要给予补充、训练;再说,燕国经济民生因为此战,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这也需要给予尽快恢复。 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 姬康希望一统后的华夏,是一个繁荣的华夏,而不是一个百业凋零的华夏。 占据一地,稳定一地,繁荣一地。 姬康对此,心中非常的清楚。 重新回到桌前坐下,姬康提笔,在这份燕国未来数年的发展与规划文书上,写了个“准”字。看了看案桌之上,已经没有了其他文书,就伸了伸腰身,打了个哈欠。 站起身来,对侍候自己的侍官令王从吩咐道: “明天把寡人批阅的这些文书,让几位阁相传阅下,尽快执行。另外,对于这份规划文书,告知几位阁相,传阅完后,暂时存档,概不外传。” “诺。”王从躬身应道。 第八十四章 天下图(下) 六月盛夏午时,天气很是炎热。 在亲和殿的案桌之上,平铺着一张纸张,占据了整个案桌的整面。 姬康站在桌前,正在提笔作画。 桌旁,韩非与侍官令王从二人,静静站立着。 墨笔丹青,如行云流水般行绕在素白的纸张上面。不一会,一匹昂首阔步,长嘶鸣叫奔腾的矫健战马,跃然在了韩非与王从的眼前。 偶尔作上一幅画,下上一盘棋,是姬康为数不多的爱好。 就画风来说,与前世相比,姬康现在的画风大开大合,潇洒豪迈,已改变很多。 韩非站在一旁,看着姬康持笔书画着的骏马,不觉心有所触。 一个王朝,在开拓之际,其气势就如年轻君王笔下的战马一样,必然一往无前。 看了下正在作画的君王,感觉到当下的姬康,气质已与起初在辽地,初次见面之时有了很大的不同。可仔细一看,又觉得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种感觉,让聪慧的韩非也甚感迷惑。 想了一想,明白过来。做为一国的君王,特别是致力于天下一统的君王,其心胸、胆魄自然会与当时不同。尤其是当下,燕国刚刚挫败了中原各国的数十万联军。 姬康并没有韩非那么多的想法,只是聚精会神完成自己的这幅作品。 不一会,这幅骏马图已经画完,姬康看了看,很是满意。 放下笔来,接过王从递过来的绢巾,擦拭了下面部和双手,又仍还给了王从。 抬起双臂,微微活动了一下肩膀。 看到桌前的韩非,正在欣赏着自己桌上的这幅画,并且不时点头赞叹,心中也很是愉悦。 对着韩非开口道:“韩非。” “啊!王上,臣在。” 韩非怔了一下,当即回过神来,对着姬康躬身言道。 “喜欢这幅画吗?”姬康问道。 “启禀王上,臣很是喜欢。”韩非答道。 “既然喜欢,这幅画就赏赐给你了。”姬康笑着对韩非道。 “多谢王上。” 韩非对着姬康,是深深一躬,面露喜悦表情,看来是真心喜欢此幅画。 “韩非,方才进殿之时,你对寡人言说,监督院与情报局来报,这两个多月,有十几股魏国与韩国的势力,潜入到了我燕国了么?” 姬康放下作画的话题,提到了正事。 “是的,王上。监督院院长姬茂与情报局局长黄勇,因臣对韩、魏两国的世家比较熟悉,都来咨询过微臣该事。” 韩非表情肃穆,对姬康答道。 “世家吗?”姬康不由开始沉思起来,接着问道: “你刚才说,这些韩、魏两国的世家,来我燕国,居于蓟都与襄平者居多,是么?” “启禀吾王,是此等状况。” 不说蓟都,就说襄平城所在的辽地,那也是姬康的根基所在。 姬康虽然来到了蓟都,但对襄平城的管理,一点都未曾松懈过。 燕国西部的“三都”,东部的襄平、阳乐等地,可是当下燕国最为繁华的城邑。 有外地势力进入,姬康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 但这么多的他国势力进来,并且开始按燕国的律制,在这些地方开始置办产业,购置房舍、田产,在这敏感的时期,不能不让姬康有所警觉。 “韩非,汝看这些韩、魏世家来我燕国,意欲何为?” 姬康又问韩非道。 韩非一笑,躬身对姬康言道:“王上,以臣看来,此乃好事。” “好事?” “是的,王上。来我燕国的这魏、韩两国世家,有几家臣也熟悉,都乃两国的大户人家。此等世家,臣认为,皆乃看好我燕国的未来。故才举家迁来,落户到我燕国。对此,王上不必过虑。” 韩非对姬康详细地阐述道。 姬康背手,在殿内走了几步,沉思片刻后,对韩非道: “韩非,传寡人之诏,此事让监督院与情报局再仔细查查。如果如你所说,此事对我燕国来说,确乃好事。但若是抱着其他目的而来,就要好好敲打敲打了。” “王上圣明,臣遵诏。”韩非躬身言道。 就在此时,一个侍官进来禀报:“启禀吾王,鞠武大夫求见。” 姬康笑了起来:“哦,让鞠武进来吧!” 这个进殿的侍官称诺退出,前去传唤鞠武。 不一会,姬康看到鞠武兴冲冲地走进殿内,来到姬康面前,躬身启奏道: “王上,天下图历经数年,已经完工了。现在此图,已陈列于军机阁内,剧辛、粟腹等几位阁相,让臣来禀报王上。” 姬康闻听,心中大喜,高兴地道:“好,太好了。走,看看去。” 殿内的韩非、王从二人,此时得知此消息,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非常喜悦。 无怪乎姬康他们如此高兴。 鞠武口中的天下图,是包括了中原各国,乃至北地草原的地图。 在这个时代,没有卫星,更没有先进的勘测手段与设备,能绘制出一幅燕国详细的地图,就很不容易了,更何况鞠武口中所言的天下图。 对于详细的地图,就是在姬康的前世,也是重要的战略资源,更何况当下。 中原各国包括北地草原诸国,朝堂之内都设有专门与地图有关的官职。 地图的重要性,在《周礼》之中,就有多处记载。 《周礼·土训》中:“土训掌道地图,以诏地事……说地图九州形势,山川所宜,告王以施其事。” 《周礼职方氏》中:“职方氏掌天下之图,以掌天下之地,辨其邦国、都、鄙、四夷、八蛮、七闽、九貉、五戎、六狄之人民与其财用。九谷、六畜之数要,周知其利害。乃辨九州之国,使同贯利。” 《周礼·大司徒》中:“司书掌邦之六典、八法、八则、九职、九正、九事邦中之版,土地之图,以周知入出百物。” “大司徒之职,掌建邦之土地与图与其人民之数,以佐王安扰邦国。以天下土地之图,周知九州之地域广轮之数,辨其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之名物,而辨其邦国、都、鄙之数,制其畿疆而沟封之……。” 从以上就可以看出,地图在这个时代意义非同小可,不但可以用于军事作战,还可指示位置,描绘山河,指导农业生产,水利工程等。 一个国家向另一国家,呈现本国的堪舆图,就代表着这个国家归降了。这也是齐国、扶余、箕国等归降燕国之时,各国的君王都要把各自国家的堪舆图,呈现给姬康的缘故。 燕国的这幅天下图,是姬康在辽地之时,就已派情报局人员、商人等到中原各国,草原各部落等地,给予绘制的,可谓是下了功夫了。 等姬康等众人来到军机阁后,剧辛、粟腹等几位阁相早已等候。 众人脸上都面带笑容,一起参拜道:“参拜吾王。” 姬康把手一摆道:“几位阁相免礼,都随本王到地图室,看看我燕国绘制的天下图吧!” 来到军机阁右方的地图室,在正面的墙上,悬挂着绘制好的天下图。 姬康上前,仔细看着墙上的这幅地图。 在与脑海记忆中的华夏地图,不断对照,脸上露出了痴迷之色。 先看向了地图上燕国包括齐地的位置,接着,目光缓缓转移,看向了中原的赵国、魏国、韩国、秦国、楚国,最后抬头又注视到了北地草原的匈奴、东胡、月氏等国。 鞠武在旁对姬康介绍道: “王上,此天下图是我燕国千辛万难,历经十年搜集,才于今日终于绘制完成。已经囊括当下天下诸国的城、关、隘,道、水,虽有残缺,但已大致成形。” 姬康摇了摇头,笑着对鞠武言道:“是有很多的残缺,但此残缺之处,不是凭工匠们的笔墨能描绘出的,需用我燕国的铁骑、刀剑才能描绘详尽。” 看到自家君王如此胸怀壮志,殿内众人一起上前道: “恭喜我王,贺喜我王。” 姬康一笑,对众人道:“众卿同喜。” 阁相剧辛上前,对姬康言道: “王上,我燕国历经十年之久,今日终于绘制好了。本来臣以为,天下之大,难以一一见识,描摹清楚。但现在看到此图,今生再无遗憾了。” 姬康不以为然,微笑着对剧辛言道: “剧相,待我燕国威加海内之日,寡人会随同众卿亲赴八方,把这天下看他个清清楚楚。众人都看过地球仪,知道这天下很大。” “我们的目光不能只局限于这幅地图之上,我们还要到更远的地方。高山大河,江海湖泊,不管有多少险阻,我们都要前去。即使我们这一代人去不了,我们的后代也要前去。” 看着眼前的这幅天下图,姬康情不自禁地,充满深情地对众人言道: “这天下图是我等能看到的地方,在此之外,还有许多我等看不到的地方。我华夏一族蒙上天眷顾,不能固步自封,更不能裹足不前。” “当今世上,不止我华夏一族文明灿烂。就在此时,我华夏西部高原的南端,一个信仰佛教的国家正在扩张;而在我华夏大陆的最西端,此刻一场浩大的战事也已持续数年。” “我华夏的天下,该统一了,也必须统一了!等到统一之后,我们要用我华夏的铁骑,来丈量地球仪上的每一寸疆域;要用战舰跨过大海,前往我们从未到过的土地。” “到了那时,我华夏大地再无蛮荒之地,也再无化为之民,条条大道皆通往我蓟都。我华夏一族必然会屹立于世,那时我华夏会成为真正的中国,我华夏一族才乃为真正的中华民族,再也不用受到任何的屈辱。” “也许,我们殿内的众人,至死都看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但是寡人坚信,我们的后人,一定能遵循我们的遗愿,会完成我们这一代人的期许的。” 众人此时看到,自家年轻的君王,在讲到这里的时候,双眼噙满了泪花。 (第六卷完) 第六卷结束感言 第六卷“鹰隼试翼”结束了。 看了下书友们的评论,用四个字来形容吧,那就是“骂声如川”,有点留言甚至开始人身攻击起老犬与看本友了。 老犬开始还删贴,最后也懒得删了。 因为老犬发现,你删掉之后,有些人及其执着,继续开骂。 老犬不是不让骂,但最好不要人身攻击,尤其是对看本友们。 老犬早就反复强调,写的都讲究个缘分,觉得本友,老犬不想勉强你在看下去,删掉收藏,默默走掉就行了。 有许多书友,是爱护老犬,评论之中提了许多建议。 老犬看到此,非常感激,也概括承受。 喜欢开骂,人身攻击的书友,老犬心中非常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有时候老犬也在想,这本书也不火,至得这样骂么? 好了,不说这么多闲事了。 八月份,老犬确实有点忙,更新的不算给力,也就十五、六万字,在此,老犬对此对喜欢看本友,说声抱歉。 现在不是防疫蹲在家里的时候了,白天大部分时间,确实没有时间。 都是晚上回来,在电脑旁拼命码字,说句难听的话,有时头都有点痛。 有时晚上写的部分,白天再一看,不满意,又删掉重来。 有时也想歇息下,但不敢辜负各位书友的期许。 但是不管如何,老犬都会尽力保证把老犬的这一本,给写完的。 许多书友要求加更的呼声,老犬也看到了,但是老犬没有存稿,每天都是挤出时间,现写现发。就是到了今天,老犬还记得拖欠各位书友四章。 一直想补上,奈何就是完成不了这个梦想。 不管了,老犬发誓,在九月份,一定会把拖欠的四章全部补齐。 否则,老犬对不起各位书友,大家都退订就行了。 最后,还是要感谢收藏、投票、打赏的各位书友。 正是因为你们,老犬才充满了写作下去的动力。 希望在新的一月,大家一如既往的继续支持老犬。 别的不多说了,老犬在此向各位书友鞠躬致谢。 我们在九月份再会。 山中老犬。 第一章 荀子来燕(上) 大雨过后,蓟都城内的空气变得更加清润。 蓟宫内的草木,经过雨水的清洗过后,更加娇艳多姿。 太后姬赵氏的寝宫之内,王后粟雅与姬康的两个夫人清竹、清梅二人,都坐在太后的身旁,陪着太后唠嗑。 上半年燕、赵两国在卫地范城的大战,让太后姬赵氏心情很是不好。 赵王丹的做法,可真是把太后给气坏了。在当时,太后姬赵氏把赵国驻蓟都的使者叫来,可是一阵痛骂,甚至说出要与赵国断绝关系的狠话来。 在燕军同五国联军在卫地,生死较量的时候,整个蓟宫内的氛围亦十分沉重。 宫内的侍官与宫女,走路都小心翼翼,唯恐给自己找来麻烦。 大战结果,燕军胜利的消息传到蓟宫后,整座蓟宫一下子就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起了微笑。 太后在自己的三个媳妇,进殿之后。左顾右看,没有看到自己的三个宝贝孙子、孙女。 就对三个媳妇问道:“哀家的孙子、孙女怎么没来?” 王后粟雅上前,对姬赵氏禀告道: “太后,三个孩子都在他王上寝宫内,听王上给他们讲故事呢!” 姬赵氏“哦”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此时在姬康的寝宫之内,三个胖嘟嘟的小儿,正在听着自己的父王讲着: “自盘古开辟,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一个叫东胜神洲,一个叫西牛贺洲,另外两个分别叫南赡部洲与北俱芦洲……” 姬华、姬夏二人没说什么,唯有姬康的小闺女姬婳,在旁奶声奶气地道: “父王,错了,母亲讲过,盘古开天辟地,天下分为九洲,不是四洲。” 姬康目瞪口呆,竟然无言以对。 姬华在旁则给自己的父王解了套,对自己的妹妹道: “妹妹,父王讲的故事,是假的,不是真的。” 姬康又是一愣,好吧,你们说的都好有道理。 二儿子姬夏则是没肝没肺,摇着姬康的一个胳膊,喊叫着: “父王,继续讲。” 姬康清清了嗓子,继续对三个小儿道: “在这东胜神洲,海外有一国家,名曰傲来国。海中有一座名山,唤为花果山。那座山正当顶上,有一块仙石。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感之既久,遂有灵通之意。内育仙胞。一日迸裂,产一石卵,似圆球样大。因见风,化作一个石猴……” 西游记的故事是很吸引人的,姬康寝殿之内,不但是三个幼儿听得津津有味,就是在旁侍候的侍官、侍女们,也都听得如醉如痴。 唯有旺财,爬在姬康的身旁,闭目养神。 不可否认,姬康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老有一股梦幻的感觉。 自从自己有了这三个孩子后,姬康才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每当姬康与三个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姬康都觉得格外的轻松。什么君王,什么天下,什么大势等,这些东西与自己的三个孩子相比起来,就什么也不重要了。 “……祖师道:与你起个法名叫做‘孙悟空’,好么?”猴王笑道:“好,好,好!自今就叫做孙悟空也!”……” 一个侍官进来,来到侍官令王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王从点了点头,等姬康讲的故事告一段落后,上前躬身禀奏道: “王上,韩非大夫在宫外求见。” “韩非求见?”姬康有点惊讶的问道。 “是的,王上。” 对姬康来说,平时难得休沐一天。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朝臣们都有个默契,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没人愿意来打扰姬康。 既然这个时候求见,不用说,肯定是有重要的事了。 “让韩非大夫到亲和殿等候,寡人即可前去。”姬康吩咐道。 “诺。”王从应声,安排了人前去。 姬康让侍候三个孩子侍官、宫女把三个孩子抱走,送到他们的母亲那里。 自己站起身来,稍微穿戴整齐,在王从等侍者的陪同下,朝亲和殿走去。 按照规制,从姬康的寝殿到前方的亲和殿,是有舆车侍候、仪式随行的。但姬康登基以来,很讨厌这一套形式主义,很少坐舆车,都是步行前去。 燕国朝臣得知此事后,皆为感佩。 亲和殿门的廊道左右,宫卫们佩刀持戈,目不斜视,站得笔直。 韩非站在殿门口,眉头微皱,显然是有心事。 此时殿内传来一阵动静,韩非知道,估计自家的君王从殿后来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一个侍官出来,对韩非道: “韩非大夫,王上来了,传你进去。” 韩非随同着侍官走进殿内,看到姬康已坐在往常靠窗的桌前。 看到韩非进来,姬康摆了摆手,制止了韩非的参拜,问道: “韩非,有何要事要禀奏寡人?” 韩非上前躬身,对姬康言道: “启禀王上,吾师荀子来信,不知何故?已从楚国辞掉兰陵令,此时已动身前来我燕国了。故此,臣特地前来,禀报吾王。” 姬康听罢韩非的话后,脸上露出了欢喜的表情。 韩非不知道荀子为何从楚国辞官?但是姬康已从情报局那里,对此事知道的清清楚楚。 荀子辞官,与楚国的春申君黄歇,以及现在正宠信的门客李园,有着很大的关系。 做为这个时代,继孔子、孟子之后,曾三次担任过稷下学宫“祭酒”,儒家学派最为杰出的代表人物——荀子,天下闻名。 姬康知道,荀子不是光简单继承了儒家学说而异,而是在儒家学说的基础上,融入了更多的学派理论。可以说,荀子的儒家学说,自成一派。 荀子的儒家学说,同孔子、孟子的儒家学说相比,有着很大的不同。 荀子首先认为“人性有恶”,否认天赋的道德观念,强调后天环境和教育对人的影响。在学说上,否决了另一个儒家代表人物孟子的“性本善”学说。 荀子以孔子的继承人自居,特别着重的继承了孔子的“外王学”。 他又从知识论的立场上,批判的总结和吸收了诸子百家的理论主张。 形成了富有特色的“明于天人之分”的自然观、“化性起伪”的道德观、“礼仪之治”的社会历史观,并在此基础上,对先秦哲学进行了总结。 其次,荀子又引进了鬼谷子的“帝王学术”,是姬康前世,华夏君王必修的学科。 身为一代大儒,荀子最为得意的几名弟子,却不是儒家人士。 不说当下效命于燕国和秦国的韩非、李斯二人,是当世着名的法家代表人物;就是将来他的另一个弟子,现在年龄尚小的弟子——张苍,也被他培养成为了一个伟大的数学家。 就因为此,在姬康的前世,有许多的儒家学者,都怀疑荀子是否属于儒家。荀子也因其弟子,而在华夏历史上受到许多学者猛烈抨击。 最后,荀子是第一个在华夏历史上,使用赋的名称和用问答体写赋的人,同楚国的屈原一起,被世人称为“辞赋之祖”。由此可见,荀子的才华,是多么的横溢。 楚国占领鲁国之后,正好荀子辞掉了稷下学宫的“祭酒”之位,在楚国游历。 黄歇闻知,亲自拜会荀子,并任命荀子为兰陵令,想凭借荀子在天下民众以及社会中,显赫的声望,来稳定刚占据的鲁地。 但没想到,黄歇对于荀子的重用,却引起了自己宠信门客李园的嫉恨。 第二章 荀子来燕 (下) 李园如今在楚国的地位,可不是刚从赵国来楚国时,只是春申君黄歇门下的一个门客了。 在自己的妹妹李环被封为楚国王后,自己的外甥熊悍被立为太子之后。 做为楚王后的兄长,楚国太子的亲舅,李园已被楚王熊完与春申君二人重用。 李园此人,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溜须拍马,投机钻营的本事却很厉害。 与此上述本事同样厉害的是,李园捞取钱财的本事,也极为不错。 每次到楚国地方,当地官员或贵族,皆会极力“巴结”李园正个当红的权贵,奉上不菲的钱财。但是,李园到了兰陵后,却吃了“瘪”,一丝好处也没从荀子那里得到。 这下荀子,可是把李园得罪了。 在回到都城陈郢之后,李园对春申君黄歇建言道: “从前商汤和周武王,都是凭借百里之地起家,夺取了天下。如今荀子也是天下贤人,您也给了他百里之地,楚国恐怕也要危险了。” 楚国令尹的大位,历来是由楚国的王族或大贵族担任。 黄歇不是楚国的王族,也不是什么大贵族。能担任楚国的令尹,是因为对楚王熊完登上王位,做出了突出贡献而担任上此位的。 随着春申君黄歇,在楚国朝堂的地位逐渐巩固,以及在政坛的多年经营,当下的春申君虽无楚王之名,但有楚王之实,楚国的军、政大权,皆已被春申君牢牢掌控。 因此,李园的“小报告”,立即引起了春申君心头敏感的政治神经。 既然自己能分享楚王熊完的权力,为什么荀子就不能呢?不要忘了,荀子的声望与能力,在当下可以用“众望所归”一词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从理论上讲,黄歇能做成的事,荀子也能完成。 于是,春申君黄歇恐慌了,立即派人去兰陵,向荀子传达了免去他兰陵令的职务,直接解聘了荀子,让荀子自谋出路。 想到这里,姬康站起身来,对韩非道: “传寡人之诏,让情报局人员,密切注意荀子先生的行程,要确保荀子先生的人身安全。待荀子先生到蓟都后,寡人将亲自出城迎候。” 接着,姬康又冷冷一笑,对韩非道: “天下之人,皆言春申君黄歇,虚怀若谷,礼贤下士。但从对待荀子先生此事看来,这个春申君黄歇,也是名不符实,不过如此而异。” 看到自家的君王,对老师是如此的重视,韩非心中十分感激。 躬身对姬康行礼道:“微臣在此多谢王上。” 姬康一笑,对韩非道:“韩卿,不必如此。说起来,汝能让荀子先生来我燕国,给我燕国引进人才,寡人应该谢你才是。” 姬康这话,可是没有一点虚言,乃真心实话。 因为他深深知道,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一个国家有没有竞争力,靠的是各式各样的人才;一个国家最终能否强大,最为依靠的还是人才。 一个对人才不重视的国家,是没有什么希望的。 小至一个单位或集体,大到一个国家,都是如此。 这是世间,颠扑不破的真理。 从楚国已辞掉兰陵令的荀子,此时正途径赵国,前往燕国。在楚国的这一场“遭遇”,对当下年龄已经六十出头的荀子来说,可谓是奇耻大辱。 本以为到了楚国担任兰陵令后,就能一展心中之政治抱负。 但没想到,结果却落到如此下场。 荀子从楚国辞官,本来是想回自己的故乡赵国。但是,自己弟子韩非,以及老友邹衍和鲁仲连的几封来信,让荀子又萌生了前往燕国一观的想法。 在荀子途径邯郸之时,受到了姬康的舅舅赵王丹的礼遇。 对于当世的大儒,荀子受到了赵王丹的热情款待。 此时,正好楚国的临武君,做为楚王熊完的使者,前来邯郸。 赵王丹正好设置酒宴,一起款待荀子与临武君。 酒过三巡,赵王丹问荀子与临武君二人道: “荀子先生、临武君,寡人想问下二位,用兵的要领是什么?” 临武君想了下,对赵王丹回答道: “大王,外臣以为上得有利的自然气候,下得地理优势;观察敌方的情况之后,比敌人晚行动,但比敌人先抓住有利的反攻时机,这就是打仗的要决。” 荀子摇了摇头,对赵王丹道:“大王,在下认为临武君说的不对。在下听说,古时候打仗的方法是,凡是有战争,打仗的要决,在于和民众齐心一致。” “弓和箭不协调,后羿就不能射中太阳;六匹骏马不配合,造父就不能(日驰千里赶回来)打败从远方而来的敌人;军民不相亲相和,商汤周武就不能以兵获胜。” “故此,在下以为,所以善于用兵的人,只是因为善于亲民而已。” 临武君听罢荀子的话后,很不服气地言道: “荀子所言偏颇了,军事所重视的,是有利的形势;所崇尚的,是机变诡诈。善于运用这些兵法的人,突然进攻以致敌人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出来的。孙武吴起用这样的方法,天下无敌。由此看来,用兵的要领不在于亲民。” 荀子反驳临武君道: “临武君此言更加不对了,在下刚才所说的是:王者的战争,是征服人心的事情。而临武君你刚才所说军事所重视的,是有利的形势;所崇尚的,是机变诡诈。” “仁者的军队,是不可以欺诈的。可以欺诈的,是懈怠大意的军队;是羸弱疲惫的军队;是君臣上下之间、离心离德的军队。” “如果夏桀欺诈夏桀,还有可能取胜;如果夏桀欺诈唐尧,就如同拿鸡蛋碰石头;如同用手指搅拌沸水;如同把羽毛放入烈火,一放入就烧焦罢了,又怎么可以欺诈呢。” “故此,仁者的军队,展开阵形则像莫邪宝剑的利刃一样,缠绕他们的就会断裂;冲锋陷阵则像莫邪宝剑的利锋一样,阻挡他们的就会溃败。” “仁者的军队,列阵驻守不动,犹如坚硬的石头。触犯他们的敌军,只会狼狈地败退罢了。这样的军队,敌人又怎么可以欺诈呢?” “仁者的军队,各个部队协调配合,将卒同心,臣子对君主,下级对上级,就像儿子侍奉父亲,就像弟弟侍奉兄长,就像手脚保护脑袋眼睛保护胸部腹部。” “对于仁者的军队,先欺诈而后袭击,跟先惊动而后攻击是一样会失败的。所以说,仁者的军队,根本不可能靠欺诈,就能打败他们。” “至于暴躁淫乱的君主,有谁愿意和他在一起呢?能够和他在一起的,一定是他的国内的民众。而天下的民众,必会亲附仁者之君。看到仁者之君,高兴得就像和父母在一起;民众喜欢仁君,就像喜欢芳香的椒兰一样。” “而回头看看他们的君主,就像烧皮刺脸一样害怕,就像看到仇人一样愤怒。这些人的性情,即使像夏桀、盗跖一样残暴贪婪。但是,怎么会愿意为了他们厌恶的人,而去残害他们喜欢的人呢!” “这就像让别人的子孙去杀害他们的父母一样,是不合常理的。《诗经》说:‘周武王驾车擎旗,威武地握着大斧,犹如熊熊的大火,没有人敢阻挡。’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啊。” 荀子的一番话,让临武君哑口无言,站起身来,躬身对荀子道: “先生所言极是,在下受教了。” 赵王丹则是对荀子道:“先生已辞去了楚国的官职,可否愿在故国担任官职?如果先生愿意来到赵国,寡人可拜先生为我赵国上卿。” 荀子听罢赵王丹的话后,站了起来,躬身对赵王丹道: “大王相邀,在下感激不尽。但是,在下即将准备前去燕国游历,不得不辜负大王的一片好意,请大王恕罪。” 听完荀子的一番话后,赵王丹只得作罢。 七月底,荀子来到燕国蓟都,燕王康率领燕国朝堂众臣,亲自出城迎接。 根据荀子自己的要求,荀子被姬康任命为襄平学院的执行院长,职同上卿。 第三章 规划(上) 燕王康二年的九月,正是中原各国的秋收季节。 燕国各郡县从南到北,依次投入到了收割粮食的劳作之中。 在蓟都的一处酒楼之内,前来蓟都的赵国使者郑朱,却是满脸的惆怅。 站在酒楼二楼的一处窗棂之旁,看着酒楼下繁华的大街,郑朱不由连声叹气。 郑朱此番出使燕国,很是不顺。 出使燕国也有数月之久了,只是受到了阁相苏代的接见,自己提出要面见燕太后与燕王康的提议,皆被燕国官员婉言谢绝。 今年自从燕、赵两国在卫地接战以来,两国的关系进入到了谷底。 燕国也停止了对赵国的粮食供应,这对赵国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郑朱也知道,自从长平之战后,原先被誉为关东六国之首的赵国,已从鼎盛时期逐步衰落,国力、军力,包括国家经济,都呈现出断崖般的下跌。 而赵国北部的邻国——燕国,却是日益强盛。 特别是今年挫败了中原五国连横伐燕的图谋之后,声望在天下民众的心中,更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想到这些,郑朱坐回桌旁,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产之辽地的烈酒,确实是好酒。但饮在郑朱的嘴里,却是感到一丝苦涩。 饮罢之后,郑朱颓然地闭上了双眼,靠在椅子之上,嘴边喃喃而道: “王上,臣没有办法了。唉!我赵国参与伐燕之战,错了,真的是错了呀!” 郑朱在酒楼内长叹短嘘的时候,姬康与剧辛、粟腹等几位阁相,包括监督院院长姬茂,情报局黄勇,则在军机阁内的地图室内,商量着燕国的未来。 韩非、鞠武二人在室内的一旁,做着记录。 宫卫军统领田光,则在室内列听。 高阳君荣蚠站在天下图旁,正向姬康等众人,阐述未来数年燕国军事战略。 “王上,自今年卫地大战之后,我燕国大军已补充完毕,待秋收之后,就要投入到积极备战状态,以根据我燕国制定的发展战略,来年投入到一统中原大战。” 姬康此时打断了荣蚠的话,问道: “荣蚠将军,我军伤亡将士们的抚恤,都到位了么?” 荣蚠向姬康回禀道:“王上放心,今年大战后,据臣所知,各地郡县官府都已把将士们的伤亡抚恤金,足额发放到他们亲人手中了。” 主持户部的阁相粟腹,也站起来躬身对姬康言道: “王上,此事是臣一手操办,户部已根据伤亡将士名册,足额拨款下去,之前已向各郡县连发多份公文,各地官府不敢负吾王的嘱托。” 姬康点了点头,对老总管姬茂言道: “各地监督院,要监督落实此事,不但要把抚恤金,足额发放到伤亡将士们的亲人手中,就是对因伤回家的将士安置,也要督促落实。” “我们不能让我们的将士们,为了国家在流血之后,还要再次流泪。一旦发现官府有截留抚恤金,以及没有妥善安置我伤残将士的官员,要马上给予处置。” 姬康的话语虽然平静,但是其言中蕴含的杀意,却是让众人一凛。 这,也是有原因的。 就在前几日,兴东郡维柳县监督院上报,发放到维柳县伤亡将士的抚恤金,让该县县令等官员给挪作他用了。 在监督院调查的时候,理由还很冠冕堂皇,说是这些伤亡的将士,都乃胡夷之人,发不发放抚恤金,对他们都无所谓。 待监督院院长姬茂,把此事禀奏给姬康后。 姬康当时在亲和殿内,是大发雷霆。 当场就把案桌上的茶杯给摔碎了,大骂道: “这些官员简直该死,寡人多次强调,凡是登记为我燕国户册的民众,不论出身,皆为我燕国子民,不分胡夷,一视同仁。” “如今天下纷乱,还未一统,这些官员就敢如此胡作非为,视我燕国律法规制如无物。长此下去,那还了得!” “更何况这些将士们,皆是为我燕国而伤亡,这些官员简直不为人子。他们如此,让寡人如何面对我燕国的将士?如何面对寡人的子民?” 当即下令,让监督院把触犯此事的维柳县所有官员,皆锁拿回蓟都,按律处置。并将该事在旬报登出,给予全国官员以警示。 老总管姬茂,可是自小看着姬康长大的,从来没见过姬康发过这么大的火。可见对于维柳县官员截留抚恤金之事,姬康心中之愤怒。 在地图室的高阳君荣蚠,以及昌国君乐间二人,作为军方的代表,见姬康如此重视伤残将士的抚恤、安置等事,心中极为感动。 二人相视,一起躬身对姬康行礼道: “臣等二人,代表我燕国的将士们,感激吾王。” 姬康把手一摆,对荣蚠与乐间二人道: “无需言感激之语,此乃寡人应为之事。好了,荣蚠将军继续给本王以及众卿,接着说我燕国的军事规划吧!” 荣蚠对姬康再行一礼,道了一声:“诺。” 把手中的木棒,指向了燕国的齐地。 “当下,世之七强,已为六国。原齐国向为中原东方之强国,齐政权传至齐王建时,齐威王时期,建立起来的霸业,早已成为历史的陈迹,实已徒具东方强国的虚名。” “它政治落后,经济发展缓慢,国无贤臣良将,军无奋进战斗之志,面对我燕国发动的灭国之战争,竟毫无准备,坐以待毙。于前年已被我燕国灭之,自此毋需多言。” 众人看到荣蚠手中的木棒,随之点向了齐地西部的魏国。 “魏国也曾经历过,立国初期最强盛的时期。当时的魏国,据有河东、河西、河内、河外广大地区,疆域之内山河纵横,形势险要。” “但由于魏国乃阻扼秦东出函谷之咽喉,多年均为秦之首要对手,特别是自魏惠王以来,不断被秦战败,疆域日渐缩小。” “自吾王登基以来,魏国的国势更加衰弱。但在邯郸之战中,信陵君魏无忌窃符救赵,尤其是联合各诸侯国合纵抗秦,取得河外大捷,大大提高了魏国的威望。” “魏国本应乘胜恢复魏之疆域,然而当下的魏王圉昏聩无能,不但不借机复国,反而听信秦国离间挑拨,不信任信陵君,让其在赵国滞留多年,又对我燕国屡次兴兵。至此,魏国已失去了东山再起的可贵时机。” 在地图室的姬康等人,闻此皆纷纷点头。 荣蚠手中的指挥棒,接着又指向了魏国旁边的韩国。 “韩国本来就是三晋中最弱的一方。如今的韩国,在韩王然的主政之下,韩国早已臣服于秦国,对于秦王嬴稷是唯命是从,毫无作为。” “并且在秦国的历年打击之下,韩国的疆域逐年缩小,只剩下都城新郑,与其周围十多个中小城邑。韩国与我燕国相比,名为一国,实乃一郡。其实,基本上已是名存实亡之国了。” 室内做着记录的韩非,脸色此时变得极为难看。 不管如何,自己做为韩国的王室一员,看到韩国如此,内心也着实心痛。 荣蚠没有注意到韩非的表情,而是把手中的指挥棒,划向了地图南方的楚国。 “王上,楚国自我周朝建国以来,从贫弱一诸侯,经过几百年发展,在楚成王之世开始崛起,奄有江汉,不断兼并周边各小诸侯国,周天子赐胙,命楚国镇守中南。” “特别是在吞并吴、越之后,疆土西起大巴山、巫山、武陵山,东至大海,南起南岭,北至中原,西接秦国。幅员广阔,领有疆域五千余里,带甲百万,地大物博,粟支十年,为诸侯国中,具有相当实力的大国。” “自秦将武安君白起攻陷楚都后,楚国势力大大减弱,国都被迫迁于陈地,今年又再迁于钜阳,据闻还要再迁往寿春。 第四章 规划(下) 在军机阁内地图室内,荣蚠谈到楚国时,摇了摇头,对姬康道: “王上,一国之都,不能轻易迁移,否则必动摇国本。楚国都城,多次被迫迁移。臣不知道,楚国的民心士气,该如何维持?” “当下的楚国,在这数年之内,又接连吞并了鲁、费等小国,看起来始终未失其南方大国之地位。但以臣之见,楚国实际上已徒具强楚之名,远远无法与我燕国,乃至秦国相匹敌。” 室内等众人,听完荣蚠的上述话后,都不胜唏嘘。 尤其是对姬康来说,更是感慨甚多,心中警醒。 一个国家,不管疆域再大,人口再多,军队再精良。 但如果面对外部的压力,不敢奋起应对。而是一而再,再二三的回避、躲避,长此下去,就必然会如荣蚠刚才所言,必会动摇该国的民心士气,国势必会衰败下去。 如今的楚国就是如此,而在姬康的前世,宋朝、清朝更是如此。 荣蚠手中的指挥棒,此时,已重重点在了地图上的秦国所在之地。 “秦国地处中原西部边陲,原为关中地区的一个小国,我周朝立国之后,秦国与中原各诸侯国相比,远较中原地区各诸侯国落后。” “在当时,各国称霸中原,盟会争雄之际,秦国常被摈斥于外,屡遭欺辱。但秦国,自秦孝公起励精图治,任用商鞅变法革新,与我燕国一样,废除旧奴隶主贵族特权和世卿世禄制度,逐渐建立起中央集权制,国力渐强。” 当荣蚠说到此处的时候,姬康笑着对室内的众人道: “不可讳言,我燕国当下的体制,就是借鉴秦国的体制,在此之上,取其精华,摒弃糟粕,而建立起来的。秦国对我燕国来讲,是有大功的。” 室内的众人,听姬康这么一说,纷纷笑了起来。 姬康又道:“任何一个国家,想要强大起来,就要不断与时俱进,奋发有为,汲取他国的长处,而不可抱缺守残,不思进取。” “不能老说祖宗之法不可违,先王曾言如何如何。人非完人,孰能无过。自古以来,三皇五帝,圣人贤者,也并非事事都对。就是对寡人来说,也是如此。” “寡人在辽地之时,就曾言过,我燕国所做的一切,是对是错,皆要用实践结果来检验。实践结果对我燕国有利,那么我们所做的事情就是对的,就应坚持下去。” “实践结果对我燕国不利,就证明我们所做的事情不对,就要想方设法的改进或者完善。万万不能因为寡人说过什么话,错的事情也要坚持下去。对于此等做法,寡人不取。” 室内众人,见姬康如此,皆一起站起,躬身对姬康道:“吾王圣明。” 阁相将渠更是大声道:“吾王如此开明,实乃我燕国之福,我燕国民众之福。臣在这里,为我王贺,为我燕国而贺。” 众人见将渠老儿又来了这么一手,心中之郁闷可想而知。 人家将渠就是反应快,众人也无可奈何。 没看到,自家年轻的君王,此时脸上都笑开了“花”么! 众人还是要追随的,又一起朝姬康道:“为我王贺!为我燕国贺!” 姬康摆了摆手,对众人道:“众卿不必如此,寡人也是有感而发,众卿都坐下吧,荣蚠将军你也喝口水,给寡人与众卿续说。” 荣蚠对姬康躬身一礼道:“多谢吾王。” 从侍官令王从手中接过水杯,喝了两口茶水,荣蚠又把指挥棒,点向了地图上的秦国。 “王上,当下的秦国对内实行“奖军功、教耕战”,对外则连横而战中原各诸侯国。今年秦王嬴稷主谋,连横各国伐我燕国,就是明证。” “在秦国历代先王的不断努力之下,秦国又南并汉中、巴蜀,北灭义渠、陇西。自巴蜀广大地区先后为秦所有之国,秦国国力日盛。” “尤其是在秦王嬴稷登基以来,秦国更是加快了,征伐天下各国的步伐。秦国大将白起,率军攻拔楚国都郢,又击溃赵、魏两国联军于华阳,歼灭赵军于长平。” “虽然说,秦国在邯郸之战挫败后,今年秦国大将赵摎率领的大军,又败于我燕国之手,但是,中原地区的大片河山,当下几乎仍在秦国的控制之下,实乃我燕国一统中原之大敌。” 荣蚠说到这里,看了下室内的众人。 发现自家的君王以及室内众人,面色皆为肃穆起来。 荣蚠抿了下嘴,又转身过去,手中的指挥棒点向了燕国的邻国——赵国。 “赵国地处中原之北方,方圆两千余里,也是中原北方之强国。在赵武灵王时,倡导胡服骑射,革新政治,富国强兵,国势为之一振。” “赵国北拒匈奴,南抗强秦,在我燕国崛起之前,成为可与秦相抗衡之国。但赵武灵王在沙丘之变死后,赵国屡屡被秦兵攻伐。” “当下的赵王丹昏庸无能,在长平之战中,对本国良将廉颇不予任用,竟听信谗言妄加废黜,致使赵国大败,国力日衰。” “邯郸之战后,赵国本应修养生息,恢复国力。但是在击退秦国入侵后,居然欲壑难满,让乐毅、庆舍二人率军攻打洛邑,又至惨败。” “甚为气恼的是,赵王丹罔顾我燕、赵两国之情谊,于今年纵兵伐我燕国,差点致我前阵主力数十万大军,陷于险境。” 荣蚠言于此,用手中的木棒重重敲了敲地图上的赵国,大声道:“王上、诸位,我燕国欲想一统中原,赵国就是我燕国来年,必欲先征之国。 荣蚠讲罢,室内的众人,皆纷纷鼓掌起来。 姬康双手抚掌,对于荣蚠的这一番演讲,给予了赞誉。 待荣蚠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后,姬康战起,趋步来到墙前的天下图旁。 看了片刻,在天下图旁,年轻的君王缓缓行而言道: “我燕国历经十载,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完成的这幅天下图。这幅天下图不是用来看的,而是我燕国当下,需要纳入的版图。” “刚才荣蚠将军,对天下各国的分析非常到位,寡人甚为赞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天下各国的形势,就是如此。那么我燕国的当下,又是如何呢?” 众人闻此,都竖起了耳朵,看自家的君王,对当下的燕国是如何的看法。 姬康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我燕国在立国之时,尚属极弱小之国。山戎、孤竹、令支,包括当下的匈奴、东胡等游牧之国,屡次进犯我燕国。在先祖燕桓侯时期,甚至被迫迁都临易(今河北容城),以躲避山戎等游牧之国的侵扰。” 谈到这里,姬康的声音有点激荡。 “但我燕国先祖与民众们,没有屈服。他们没有忘记,当初答应天子镇守中原北疆的承诺。他们筚路蓝缕,奋起抗争,自血泊中倒下,又自血泊中站起。” “数百年来,曾经入侵我燕国的山戎、孤竹、令支等国,已被我燕国彻底剿灭;我燕国又从匈奴、东胡的手里,拓地千里。” “到先昭王时,我燕国励精图治,疆域扩大,国力日强,疆域北至辽东,西至上谷,南与齐、赵接壤,亦然崛起于中原大地。” 姬康停了下来,话音顿了一顿,继续道: “但可惜的是,先祖昭王去世后,我燕国迅速衰落。田单复国,我燕军大败。但是我燕国并没有因此而颓废,自本王的祖父武成王开始,一直到本王的父王在位时期,我燕国修养生息,东并扶余、箕国;北拓兴东、兴安、黑河等郡,国力渐复。” 这话只能姬康来说,燕国的其他朝臣,对此都不敢评述。 “寡人登基以来,不敢一日忘怀历代先王之志。前年,南下灭齐,纳其疆土于我燕国版图;又与今年大战各国于卫地,收复卫地疆域。” “到了今日,我燕国疆域东西纵横万里,南北数千里,民众近两千万。可以这么说,我燕国一国之国力,已相当于中原各国之总和。” 室内众人闻此,都面色潮红,心情激动。 年轻的君王,抬头看向了窗外,思绪片刻,对众人道: “周室衰落之后,天下纷乱久矣!中原民众无不期望,重新归统于圣主之下。天下一统的大势,已不可更改。一个强大无比的大一统帝国,即将在刀光剑影中产生。” “自今年我燕国挫败中原各国连横之举后,天下大势已经归于我燕国所有。当下我燕国,国内安定,民众富庶;大军装备精良,战力傲居各国。” “而中原各国,在今年大战过后,皆已呈现衰败之势,唯我燕国独强。寡人已经没有任何理由,不去一统这中原大地了。” “据寡人所知,就在今年,北方草原之国匈奴,已经吞并了草原北地零丁等部落之国,疆域已至贝加尔湖等地。如今,匈奴的兵锋,又指向了西域楼兰等各小国。” 讲到这里的时候,姬康的语气异常斩钉截铁:“众卿,寡人绝对不能允许,在我中原的北方,出现一个大一统的国家,绝不允许!” 第五章 回国(上) 姬康又从地图室的窗前,转身看向了室内的众人。 “众卿,我燕国统一中原的条件,已经是水到渠成。秋收之后,我燕国大军要积极投入到备战训练当中,各郡县、各部门都要动员起来,为来年一统大战做好各项准备。” “我燕国一统中原的战略规划分两项内容,其一,趁天下各国混乱之际,毋爱财物,赂其各国豪臣,以乱其谋。以此来瓦解各国连横之势。” “其二,继续遂行,我燕国以前所制定的“远交近攻”战略,那就是先弱后强,先近后远。来年兵伐赵国,不可更改。” 姬康言于此后,又顿了一顿,慢慢言道: “我燕国一统中原的这一战略步骤,可以概括为三步。第一步,即笼络秦,楚。秦王嬴稷年事已高,从咸阳传回的讯息已知,嬴稷已卧于病榻之上;楚国鼠窜两端,不可能为他国而与我燕国正面交锋的。” “故此,我燕国可派使者前往秦、楚两国,重修我燕国与这两国的盟好情谊。寡人认为,秦、楚两国在今年经历连横之战失败后,是不会拒绝我燕国此友好提议的。” 室内的众人,闻此纷纷表示同意。 姬康又道:“我燕国的第二步,就是要稳住魏、韩两国。魏、韩两国的情景,刚才荣蚠将军已经分析的非常到位,寡人不复叙说。” “自今年大战之后,从大梁乃至新郑传回的讯息,是魏王圉与韩王然二人,对我燕国可谓是恐惧很深。我燕国可以派使者前去,贿赂其朝臣,让其不敢干涉我燕国的兵事。” “寡人最后,要说的就是我燕国一统中原的第三步,那就是来年伐赵。寡人乃赵王丹之外甥,世人皆知。寡人本欲与赵国结为亲戚之国,但寡人的这个舅舅,太让寡人失望了。” “在赵国屡次危难之际,寡人皆帮赵国度过了危机。寡人自认为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赵国的;也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我这个舅舅的。” “但赵国呢?寡人没想到,赵国居然忘恩负义,在我燕国危难之际,派大军犯我燕国。更加丧心病狂的是,赵国竟想置我燕国于死地。” “既然,赵国想亡我燕国。那么我燕国,自当灭其赵国。寡人早就说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来年伐赵,是我燕国不可改变之国略。” 这个时候,姬康迈步到了天下图旁。 抬起图来,看向了自己眼前,墙上挂着的这幅硕大的地图,缓缓而道: “我燕国一统天下的战略方针,就是寡人所言的十二个字:笼络秦楚,稳住魏韩,灭其赵国。在我燕国占据赵国之后,然后再对其他中原各国,各个击破。” “众卿,我燕国的战略规划已非常清晰了,那就是欲一统天下,必先统一中原;而欲统一中原,必先占据赵国。当下的赵国,已是我燕国统一天下的最大“拦路虎”了。” 言罢,年轻的君王站在天下图旁,久久无语。 室内的众人,一起站起,随同自己的君王,看向了前方的天下图。 俗话说:江山代有新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退出赵国朝堂的上卿虞信,明白这个道理;辞相归乡的范雎,更是懂得这个道理。 不管一个人再怎么优秀,早晚都有退出历史舞台的一天。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姬康来到的这个时代,有许多人的名字,必然会如璀璨的星光,在华夏历史的天空中,永远闪烁。 虞信、范雎等这些急流勇退的智者如此;白起、赵奢、乐毅、田单、蔺相如等,这些已长眠于地下的华夏英杰,也是如此。 我华夏的历史,也因为这些人的名字,而璀璨无比。 在当下,不管是在燕国未来的规划中,以及在魏国的朝堂当中,乃至在天下各国君王的心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始终会被提及。 这就是魏王圉的亲弟,魏国的信陵君——魏无忌。 在邯郸之战危机旦夕,魏无忌窃符救赵,可以说是,拯危城于既毁,扶大厦于将倾。率领魏军,会同赵、楚、燕、韩各国联军,不但把数十万的秦军打得落花流水,退回函谷关内。更是帮助中原各国,收复了被秦国占据的各国领土。 窃符救赵的事件,让信陵君魏无忌的声望,在世人的心目中达到了顶峰。 在信陵君从函谷关前,返回邯郸之时,赵王亲携群臣出城郊迎公子,平原君赵胜则身负弩矢,亲自为信陵君驾车,参观邯郸城。 赵国百姓,万人空巷,齐至街头瞻仰公子英姿,无数少年为之倾倒,无数少女为之疯狂。据闻当日邯郸医馆人满为患,因为很多人看到“偶像”后,激动的当场昏倒。 诱如姬,窃兵符,矫王命,杀晋鄙,夺军权,信陵君干的很是过瘾,也很是漂亮。 但对魏王圉来说,这简直是视自己君王的权威与尊严如无物,是绝兄弟之谊,有违君臣之礼的。信陵君也因此,不敢返回魏国。 但毕竟,信陵君是魏王的亲弟弟,其所犯之罪,亦情有可原,且在邯郸之战后,又帮魏国夺回了秦国所占据的河东之地,功过相抵。 再说,魏王圉也不想因惩戒信陵君,而丧失了自己做为君王的最后体面。 在得知居住在赵国的信陵君,只是被赵王赐给鄗邑(今河北省柏乡县北),做为信陵君做“汤沐邑”,而让信陵君养士都捉襟见肘后。魏王圉就把信陵君在魏国的封邑信陵(今河南省商丘市宁陵县),仍然还给了信陵君。 这封邑就还给你,让你养士。但你,暂时就别回魏国了吧! 魏王圉于是派人,将信陵君府上家眷、奴仆和大量吃穿、用度、特产运送至邯郸,其车队排场之大,大梁街头一日不绝。 信陵君接到了自己大哥魏王圉,送来赵国的庞大车队后,表面上很不领情,对门下的宾客告诫道:“有敢替魏王使臣通报传达的,处死。” 但私下里,则是在赵国邯郸自己的府上,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是痛哭了一场。 从此,信陵君便待在邯郸,一待就是五年。 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五年,有多少青春和时间留给人去浪费。 花开花谢,冬去春来。 同信陵君齐名的,当年尚在辽地的少年姬康,都已经长大成人当成燕国的国君了。而信陵君却只能任由年华老去,傻傻的望着魏国的方向发呆。 他想念鸿沟的水,他想念大梁的月,他想念与自己大哥魏王圉,对弈品茶的美好时光,他甚至想念夷门侯嬴老先生,住的那间破屋子。可是他无能为力,他回不去魏国了。 这五年间,信陵君的人格魅力继续感动着赵国,感动着天下。 邯郸有两位市井高人,一个卖酒的薛公,还有一个是混迹赌场的毛公,信陵君在大梁时就从自己的门下宾客中,得知了这两位高人的大名,便屈尊前去寻访。 不料这薛公、毛公这二人老躲着不见他,信陵君魏无忌,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敢情人家这两人,根本不吃他原来那一套。 他从前去请侯嬴、朱亥等人时,皆是衣衫鲜亮,高车怒马,随从如云,以示尊重。 毛公与薛公这二人则不同,他们是游走于社会边缘的江湖处士,他们从没想过有一天要求取所谓的世俗功名。人家这两人,追求的东西与候嬴与朱亥等人不一样。 故此,信陵君的纡尊降贵非但没有感动他们,反而让他们感到无趣与厌烦。 既然薛公和毛公不喜欢,那我信陵君就改!于是,信陵君舍弃随从,只着布衣芒履,徒步走入赌肆酒坊之中与二人相见。 毛、薛二公这下开心了,他们用油腻的大手,拍着信陵君的肩膀大笑,信陵君也笑,历史的镜头定格在三人的脸上,笑容豪爽而温暖。 这时候,浪迹江湖的处士与名震天下的公子,终于在人格上达到了对等。从此,三人遂常在一群酒鬼与赌徒之中厮混,对饮当歌,相谈甚欢,遂成意气之交。 平原君赵胜听说这件事后,很不以为然。但又不好当面,向赵国的恩人信陵君提出批评,于是决定利用自己的夫人,信陵君的亲姊来影响信陵君。 平原君赵胜对自己的夫人道:“始吾闻夫人弟公子天下无双,今吾闻之,乃妄从博徒卖浆者同游,招摇过市,公子妄人耳!” 平原君夫人听了,也觉得自己的弟弟有点不像话,便派人将此话转述给了信陵君,希望弟弟能悬崖勒马,迷途知返,不要再跟毛公、薛公,这两个“老小孩”玩了。 咱们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咋能沾染喝酒赌博这等龌龊事儿! 信陵君魏无忌,听了来人转述了自己亲姊的话后,立刻收拾包袱准备走人。 并对来人道:“始吾闻平原君贤,故负魏王而救赵,满足里哦啊平原君。不想平原君却只图豪阔交游、以求虚名耳,非真心求士也。” “无忌自在大梁时,常闻毛、薛两公贤,至赵,深恐不得见。吾纵与之布衣同游,尚未必能得其人;今平原君竟以为羞,实不足共举也!” 第六章 回国(下) 做为“天下四大公子”之一的信陵君,自是有一身傲骨的。 看到亲姊派人来劝说自己,不想让自己与毛公、薛公交好。 自然明白,这是平原君赵胜的意思。 俗话说的好: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自己和姐姐、姐夫三观如此不同,那我信陵君就不在你赵国待了,我与我的门客们走好了。 听说信陵君要走,可是把平原君赵胜,给吓坏了。 信陵君魏无忌,如今是在世人心目中的声望,可是很高的。 平原君赵胜知道,当下信陵君魏无忌的威望与号召力,不但在魏国,就是在赵国,也是无人可以匹敌的。 即便自己认为毛公、薛公二人再垃圾,人家信陵君觉得是宝,那就绝对是宝。 对此,不要说在赵国,就是中原各国,也绝无人会质疑信陵君的。 如果世人得知是平原君赵胜,因为此事而逼走了信陵君,那么平原君赵胜自己必将颜面扫地。赵国也会因此,在外交上陷入困境。 于是平原君赵胜,赶紧亲自上门来到信陵君在邯郸的府上。 向魏无忌脱帽致歉,极力挽留。 赵胜对魏无忌躬身言道:“信陵君,此乃赵胜有眼无珠,在邯郸数十年,竟不识毛、薛二公之贤,以后,我赵胜一定会向信陵君您多加学习,请信陵君一定要留下来。” 平原君赵胜的“危机公关”终于奏效了,毕竟平原君是自己的姐夫,魏无忌也不想因为此事,给自己大姐以及姐夫过多的难堪,最后答应了平原君赵胜,仍然留在了赵国。 但此事的恶劣影响,已经造成。再加上平原君因为长平之战与今年伐燕的事情,被人诟病。平原君赵胜在赵国的地位,自此一落千丈。 平原君赵胜门下的宾客,竟然有一半都离开了他,而改投到了信陵君的门下。信陵君居然也毫无顾忌的接纳,来者不拒。不仅是赵国名士,天下名士都开始争先投奔信陵君。 结果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无权无位、客居在赵国的闲散魏公子信陵君,其门客居然远远超过了赵相平原君,甚至也超过了昔年养士最多的齐国孟尝君,成为战国养士之最。 信陵君魏无忌在邯郸的居住之地,也因此成为天下士子汇聚的风云之地。 平原君赵胜看到此,心中是很苦涩的。信陵君来到邯郸后,他在世人中的声望,就一日日下降,如今就连墙角都要信陵君挖光了,但他又能怎么办呢? 这个时代,天下有志之士就是这等自由奔放。 合则留,不合则去。 平原君赵胜,非但不能打击报复出走的门客,还得对出走的门客恭送出门。 最后,还得说一句:“我平原君府的大门,永远向先生您敞开。” 对于今年魏、赵两国相应秦国的号召,连横伐燕之举,寓居在赵的信陵君魏无忌,很是不以为然,叹息不已。 在与毛公、薛公的一次聚会中,魏无忌对二人道: “魏国、赵国不去防备西部的秦国,却去攻打燕国,真乃愚不可及。魏、赵两国连燕抗秦,国祚尚可得到存活;但象现在,连秦抗燕,国祚将不保也。” 事情的发展,果真如信陵君所料,中原五国大军连横伐燕,被燕军大败。 秦国不管怎样,疆域与燕国并不接壤,再加上国力强大,损失虽然很大,但是秦国并没有因为此战大败,而有亡国之危。 但是,对于魏无忌关心的魏、赵两国来说,面对国力强大的燕国,可就危险了。 连横伐燕大战后,燕国彻底收复了卫地固有的疆域,对于魏国来说,魏国都城大梁东部的屏障皆失,魏国可以说是窘迫到了极点。 在魏王圉派人来邯郸,劝魏无忌回国效力时候,魏无忌当场给予了回绝。 信陵君对于此时魏国的局势,虽然说是心焦若焚,但他害怕魏王圉,没有真正的、完全的原谅自己。又觉得自己是戴罪之身,无颜回国。 故此,信陵君迟迟不愿意动身回国。 信陵君并非怕死之人,要是怕死,当年邯郸之战中,他也不会只带着手下的上千门客,就想去邯郸城下找秦军拼命。激情 此时不愿意回国,是他不想白白送死。更不想死后,被扣上一顶叛国的帽子。 信陵君手下的门客们,皆抱着明哲保身的心思,也一个个都不敢出来劝信陵君。万一信陵君回到魏国后被处死,那他们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魏无忌拒绝回魏国的消息,传到了在邯郸城内,他的两个“忘年交”毛公、薛公的耳里,二人联袂来到魏无忌在邯郸的府上,拜会信陵君。 魏无忌听说毛公、薛公二人到来,很是高兴,亲自把二人迎接到前方厅内。 三人坐下后,毛公、薛公二人直接对信陵君道: “公子之所以在赵国,乃至天下备受敬重,名扬诸侯,是因为公子的故国魏国。如今,魏国面对燕、秦两国东西威胁,已到了生死关头。” “自己的故国危急,而公子毫不顾念。若魏国都城大梁城被攻拔,魏国亡国,魏国的宗庙就不再保有,公子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毛公、薛公话未说完,信陵君的脸色就变了。 猛然站起身来,对外大喊道:“来人,备车,回大梁。” 这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大才失国,终为朽木。比起魏国的存亡来,我魏无忌的生死算得了什么?不管了,就算王兄还没原谅我,那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回国,立刻回国! 魏无忌乘坐的厢车,在邯郸通往大梁的原野上,飞速的奔驰着,魏国都城大梁的城楼近了,信陵君的心情复杂莫名,好似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一起。 他归心似箭,却又近乡情怯。 熟悉的景色,在车边不断掠过。如姬窃符自尽,候嬴辞别自己自刎,朱亥锤杀大将晋鄙,五年前那一幕幕,在魏无忌的脑海中不断掠过。 五年了,我离开你已经整整五年了,我的故国。 这五年来,我想你、恋你、怨你、挂念你,但就是不能回到你的怀抱。现在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你还记得我吗,我的故国?你还会接受我吗,我的王兄? 魏无忌回国的消息传回大梁,整个大梁城内顿时热闹起来。 魏王圉、上卿周欣、令支等魏国朝臣,以及大梁城的民众们,倾城而出。 许多民众,都想见识见识,这位天下传奇的信陵君,到底是何模样。 终于,信陵君乘坐的厢车在北门外停下,魏无忌从厢车内走出,重新踏上这块熟悉又陌生的土地。熟悉的大梁夷门,出现在了魏无忌的眼前。 一股强烈的酸楚,不断涌上魏无忌心头,泪水在自己的眼眶内打转。 他赶紧低下头来,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失态。 当魏无忌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自己王兄——魏王圉,那张愈加苍老的容颜,以及一双红肿的泪眼。 魏无忌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看过魏王圉这幅模样。 “无忌……”魏王圉哑着嗓子朝着信陵君叫道。 信陵君再也忍不住,只觉泪腺被人狠狠一刺,顿时间,两眼模糊,双颊一片湿润。 两个大男人,竟当着百官群臣以及全城百姓的面,像孩子一般相持对泣起来。 这一刻,在兄弟二人的心中,什么王权富贵,什么功高盖主,什么窃符救赵,什么邺城夺兵,过去一切的恩恩怨怨,皆已经随风而去、不再重要了。 这一刻,他们不是什么魏王和公子,他们只是世间一对普通的兄弟。 兄弟两人吵架吵了五年,现在终于大和解。 五年之前,我们是兄弟;五年之后,我们还是兄弟。 血肉亲情,谁都无法改变。 燕王康二年(公元前二百五十三年),十月初。 滞留赵国达五载之久的信陵君魏无忌,回到魏都大梁。 第七章 上谷(上) 上谷郡始建于姬康的太祖父燕昭王二十九年(公元前二百八十三年),因郡治沮阳,建在大山谷上边而得名。 上谷郡不但是守护蓟都的北方重镇,也为燕国北长城的起点。 其地北边以燕山为屏障阻挡匈奴,南拥军都俯视中原,东扼居庸锁钥之险,西有小五台山与代郡毗邻,汇桑干、洋河、永定、妫河四河之水,踞桑洋盆地之川。 太行山脉与燕山山脉,在上谷郡相连。 上谷郡以西就是赵国的“三大政治中心”之一的代郡,燕国如果向西攻打赵国,就必须跨过被这个时代,人们所称之为“天下之脊”的太行山脉。 太行山延袤千里,百岭互连,千峰耸立,万壑沟深。 往来连接太行山脉东西两端的咽喉要道,只有八处,号称“太行八径”。从北到南分别为军都陉、蒲阴陉、飞狐陉、井陉、滏口陉、白陉、太行陉、轵关陉。 这八条太行山脉的咽喉要道,居于燕国境内的只有三处。则分别为上谷郡的军都陉,武阳郡的蒲阴陉,以及中阳郡的飞狐陉。 而燕国完整控制的只有一条,那就是居于上谷郡的军都陉。蒲阴陉、飞狐陉则分别被燕、赵国分别把控,燕国控制东段,赵国控制西段。 在蒲阴陉、飞狐陉中,燕、赵两国为防止对方的进犯,数百年来,对在属于各自一端的险峻关隘之处,修筑构建了极为坚固的堡垒,层层设防。 燕国大军想要通过蒲阴、飞狐两陉,穿越太行西向,做梦去吧。 故此,位于上谷郡内,被燕国完整控制在手的军都陉,就至关重要。 军都陉的西段,是桑洋盆地。 燕国上谷郡郡府沮阳,以及涿鹿、潘县、下落等县,就居于桑洋盆地之中。 沿桑洋盆南下,就可直趋赵国的代郡,乃至狼孟、晋阳了。 西向,则可直趋云中、雁门关等地。 正是因为上谷郡的地理位置这么重要,其军事战略价值就显得更为突出。 姬康决定抽出时间,专门来到上谷进行巡视。 十月下旬,燕国的秋收已过,金灿灿的阳光,照在大地之上。 在上谷郡斗辟县(今内蒙赤城),至郡府沮阳(今河北省怀来县一带)官道一侧的草原之上,上千的燕国骑兵在策马奔驰着。 骑兵队伍的头顶上,传来了一只苍鹰的鸣叫声。 在骑兵队伍的中央,一个年轻的男子抬头朝天空望去,在奔驰的马上,抽出一只箭矢搭在弓上,朝天空的这只苍鹰射去。 随着一声脆响,这只翱翔天空上的苍鹰,在天空中挣扎了几下,一头栽了下来。 全体骑兵,顿时发出了“吾王威武”的呐喊声。 刚才的那只箭矢,正是来上谷视察的燕王康,亲自射出的。 自小随着老总管姬茂练武、射弓,又在辽地襄平学院被军中好手调教多年,再经这么多年来,自己坚持不懈的锻炼,让姬康的身手在此时,得到了回报。 几个骑兵追逐过去,把落在地上的这只苍鹰拾取过来,来到了姬康的面前。 陪在姬康身旁来上谷视察的昌国君乐间,以及上谷郡军马都督荣岩、宫卫军统领田光等人看了过去,发现姬康的这只箭矢,穿过了被射落苍鹰的腹部。 “王上身手果然了得,好箭法。”乐间、荣岩等人纷纷赞道。 田光等人则是在旁,含笑不语。 姬康的心情很是不错,哈哈大笑起来,对众人道: “你们过誉了,还是不行。寡人是想射这只苍鹰的脖子来着,但只是射中了他的腹部,差强人意。不过,结果还不错。” 骑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之上,酣畅淋漓的这种感觉,让姬康感觉非常刺激。 姬康在辽地之时,就爱经常视察地方。自回到蓟都,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变过,只要有时间,都会抽空到各地走走看看。 上谷郡这还是姬康第一次来,此番是刚从上谷郡最北端的斗辟县视察完毕之后,返回蓟都的途中。 在上谷郡宁县(今张家口市宣化区)至斗辟县这一带,是一大片的草原(今河北坝上地区),很是让姬康享受了一番狩猎的瘾。 陪同姬康来上谷的鞠武骑马,从后方来到了姬康的身旁。 韩非则是陪同自己的老师荀子,前去了襄平城,这次没有陪同姬康。 鞠武看到被姬康射落的苍鹰,像众人一样赞叹道:“王上,好箭法。” 姬康则对前来的鞠武笑着道: “寡人这不算什么,大将乐间、荣岩,还有田光等人,包括军中许多人的身手比寡人好多了。要寡人说,鞠武你也不要老忙于政务,抽空要多骑骑马,锻炼锻炼,这对身体有好处。” 鞠武听完姬康的话后,在马上拢手欠身对姬康道: “王上,臣记住了,抽空会骑马锻炼的。但也不能因此疏于政务,若是因为这样而玩物丧志,而耽误了王上的事情,臣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姬康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环顾众人道: “你们看看,这个鞠武,是在拐弯抹角劝谏寡人。” 转头朝鞠武道:“好你个鞠武,放心吧!出来快一个月了,寡人这就马上返回蓟都。” 鞠武看到姬康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则笑着对姬康道:“王上圣明。” 乐间、荣岩、田光等人,看到自家年轻的君王如此,在旁也纷纷大笑起来。 燕国能有这样文武双全、开明的君王,不但是燕国之幸,更是自己这些做臣子的之幸。 姬康策马缓行,对陪同自己身旁的第一军军长荣岩道: “荣岩将军,北部边境以北,对匈奴所划设二百余里的隔离区,这事做的很好。我燕国绝对不能让北部匈奴的任何部落,除经商之外,有掠夺我燕国的想法。” 上谷郡军马都督荣岩,在马上赶紧抱拳向姬康禀奏道: “王上放心,末将与部下已明白告知匈奴。一旦发现有任何匈奴部落,不经通报,进入到我隔离区,我军都会给予驱逐。若不听我军劝阻的,我军即可给予剿灭。” 姬康点了点头,对于荣岩的这种做法给予了肯定。 转头又朝昌国君乐间道: “乐间将军,根据我燕国的规划,秋收之后,各郡县的大军会陆续开进上谷,寡人把你留在上谷,汝要加强对军队的训练,为来年做好一切准备。” 做为燕国高级将领的乐间,自然明白姬康的意思。 根据燕国朝堂的规划,燕国明年就要对赵国发起攻击。 虽然具体攻击赵国的方向,现在军部还在研究讨论。但是看自家年轻君王的意思,大概心内早就有了谋划了。 乐间回道:“请王上放心,臣明白了。” 姬康突然问道:“昌国君,驻守晋阳的赵国大将乐乘,汝可熟悉。” 乐间不由呆了一呆,策马前行两步,朝姬康微微躬身言道: “王上,乐乘是臣之堂弟,臣很熟悉。” “寡人知道,乐乘原为我燕国将领,是何原因让他前往赵国的?” 姬康策马停了下来,对乐间问道。 乐间沉思了下,向姬康禀报道:“王上,乐乘堂兄、乐英堂弟,在先昭王时期,随家父乐毅一起征讨齐国。后来……后来我燕国又变,家父乐毅前去了赵国。” “当时堂兄乐乘,在即墨主持前阵事宜。大将骑劫代替家父职后,免去乐乘的军职,堂兄乐乘无奈,被迫……被迫逃往了赵国,前去追随家父。” 说到这里,乐间的声音有点哽咽:“堂弟乐英,驻守聊城,为我燕国聊城守将。齐将田单围困聊城数月,在外无救兵,内无粮草之下,堂弟乐英自尽殉国。” 姬康长叹一声,对乐间道: “乐氏一族对我燕国奉献很大,是我燕国对不住你们乐家呀!” 在姬康曾祖父燕惠王执政时期的那一段历史,对于任何一个燕国人来说,都是不想谈论的时期。一个强大无比的燕国,就在短短的八年之内,被这家伙整得衰落无比。 乐间闻听姬康之言,慌忙对姬康道: “多谢吾王宽厚,王上之言过重了。家父临终之际,给臣来信,让臣尽心辅佐王上,报效我燕国,臣一日不敢忘家父的嘱托。” 姬康看向了前方,叹息道: “寡人在辽地之时,就想让乐毅老将军前往辽地,但受到赵国的阻碍。直到老将去世,寡人也没有看到过乐毅老将军的风姿,甚为遗憾。” 说到这里,姬康没有隐瞒自己的心中打算,用犀利的眼神看着乐间道: “乐间将军,如果汝与你乐乘,率军在沙场对决,汝可如何处置?” 乐间一惊,甩蹬下马,单膝跪地对姬康泣声道: “王上对乐间以及乐氏一族的厚恩,乐间永生铭记。乐间身为燕臣,堂兄乐乘身为赵将,已是各为其主。如果臣与堂兄率军在沙场相逢,唯有想方设法击败对方。” “王上,臣在此发誓,绝不会以私情而误国事。若违,臣必死于乱箭之下。此乃臣之肺腑之言,请吾王明鉴。” 姬康见此,也赶紧下马,双手把乐间扶起。 “乐间将军,快快请起,不必如此。” “多谢我王。”乐间站了起来。 姬康之所以问起赵国将领乐乘,是因为乐乘当下,已经成为除廉颇之外,赵国领军的第二号人物。其声名,居然比驻守在云中之地的赵国将领李牧,还为显着。 燕国的许多大将,对于乐乘还不以为然。 可姬康对于乐乘此人,却不敢有任何的马虎。因为在姬康的前世,乐乘之所以被赵王丹封武襄君,就是因为攻打燕国而为。 一个廉颇,一个乐乘,对了,还有一个李牧。 这三人在姬康的前世中,可是把燕国打得满地找牙,痛不欲声。 第八章 上谷(下) 视察完上谷郡的北地边县之后,姬康一行人等,开始返回上谷郡的郡府沮阳。 上谷郡守高民,率领着上谷郡的官员、士绅出城迎候姬康。 曾经担任过箕国国相的高民,已经被姬康启用。 在辽地之时,高民归降之后,被姬康先安排到襄平学院担任教员之职。 高民的才华不用质疑,可以用“俊杰”这两个字来形容了。 但是,姬康对于高民,考虑的可不是什么才华,而是忠不忠的问题。 过了一年后,姬康还是采纳了老院长邹衍,以及阁相剧辛、鲁仲连的建议,高民被姬康任命为了兴安郡的郡守。 高民当然是聪明人了,知道姬康心中对自己的顾虑。也知道这是自己,包括家族,能不能在燕国立足、发展壮大的机会。自己的所做所为,可以说是相当关键了。 故此,在兴安郡的任上,高民不敢有任何的马虎,兢兢业业,民生经济等都发展的不错。最后,终于取得了姬康的信任,在燕国伐齐结束后,被抽调到了上谷郡担任郡守。 上谷郡郡府沮阳,位于治水(今桑干河)、洋河(今延水河)两河的交汇之处,通过下游燕河(今永定河)与蓟都水陆相连。 沮阳城的城池仿照下都武阳城建造,经过城邑的燕河,本身就是一条天然的运河,把沮阳城分为东,西两城。东城稍大一点,西城较小一点。 此时,从蓟都而来运送兵员、粮食乃至军用物资的船只,已经开始源源不断。 姬康回到沮阳府自己的居住之地后,第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洗了个药浴。 硕大的木桶之内,带有药味的水汽弥漫其上,水面之上,还有众多的花瓣漂浮着。 侍官令王从等侍官早就知道,自家君王泡澡,是不喜欢让人侍候的。 众人皆立在屋外,等候召唤。 泡在热气腾腾的水内,姬康不断在想着心事。 燕国明年伐赵的规划,已不可更改。这个时候的赵国,确实是疲惫不堪,国力衰落的厉害。但是,仍不容小觑。 赵国的兵马随少,但是国内男子皆是百战之精兵,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更何况赵国的名将也不缺少,廉颇、乐乘、庞煖,尤其是现在还没有被世人,充分认识到其军事才能的李牧。 在姬康来上谷视察之际,燕国的几个阁相,也对来年伐赵的战略方向而争论不休,并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意见。 一派是以阁相剧辛、苏代、将渠等人为代表,主张伐赵应集中全力南下,攻打赵国的都城邯郸,让燕国的疆域与卫地接壤,连成一片。 这一派认为,只要南下拿下邯郸,赵国就可以说是灭亡了。至于赵国西部的晋阳、代郡、雁门、云中等地的赵军,可传檄而定。 另一派是以阁相粟腹、邹衍、鲁仲连等人为代表,则是主张以现在燕国的国力,伐赵大战应该兵分两路,一路南下攻打邯郸;一路西进,伐其晋阳。 粟腹等人的想法也很明确,赵国有三个“政治中心”,则分别为邯郸、晋阳、代郡。燕国如果只灭其邯郸,赵国还可以晋阳、代郡为中心,联合中原他国抵抗燕国。 如果战争打成这个样子,战争恐怕会连绵数年。 对于燕国的国力来说,也是不可承受之重。 但是在姬康的心中,想法却与几位阁相的想法不同。 赵国现在的军事实力,其实是一分为二的。 代郡、云中、雁门,包括赵国故都晋阳的赵军实力,还强于邯郸方向的赵军。 尤其是李牧率领的赵军,不知不觉中,已经发展成为赵国最强大的一只武装力量了。 从情报局反馈的讯息来看,赵国在占据了雁门、云中等地后,为维护北疆的安稳,阻挡匈奴等国的入侵,给予李牧的权利很大。 李牧在其驻防之地,有权根据需要设置官吏,并且防地内所收取的租税,皆送入李牧的幕府,作为军队的经费。 李牧此人,太会带兵了。 在经费充足的情况下,他每天宰杀牛羊犒赏将士,教将士们练习射箭、骑马,小心看守烽火台,多派斥候打探敌情,对手下待遇优厚,深受当地民众与将士们的爱戴。 李牧这个人,还非常低调。 他不愿意在赵国朝堂争权夺利,只是在自己的防地默默发展,只愿意在自己的将士们混在一起。当下,赵国的朝堂,包括世人几乎都忘记了他。 但是,对于姬康来说,李牧此人,自己可一刻也不敢忘怀呀! 这么多年来,李牧的一举一动,都看在姬康的眼里。 “王上,上谷郡守高民、工部中大夫郑国,前来觐见。” 屋外侍官令王从的声音,打断了姬康的沉思。 姬康“哦”了一声,醒悟了过来。 对屋外的侍官令王从道:“让他们二人在前面大厅稍等,寡人这就起身过去。” “诺。”王从在屋外应道。 在姬康居住之所的前方大厅门口,高民、郑国二人正在等候姬康的传唤。 郑国是在今年八月,齐地的水利工程告一段落后,被姬康下诏,调到上谷郡,负责勘探修建上谷郡的水利工程的。 厅外的过道,以及四周的台阶,每隔数步,就站立着一个宫卫,个个佩刀持戈,面色肃穆地站立着,显得非常威严与气派,使人不敢逼视。 厅内传来一阵动静,侍官令王从出来,对高民、郑国二人道: “王上诏令,传高民、郑国二人觐见。” 高民、郑国两人,整理下衣冠,随着王从,走进厅内。 两人走进厅内后,就看到自家年轻的君王,在前方注视着他们。 二人一起躬身参拜:“拜见吾王。” 姬康面带微笑,朝两人道:“不必多礼,你二人坐下说话。” “多谢吾王。”高民、郑国两人答应道。 看着小心翼翼就座的两人,姬康心中微微一叹。 郑国不用多说,在姬康心目中的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但就高民来说,姬康的心情则有点复杂了。 这个高民在箕国为相之时,可没少找姬康的麻烦,这让姬康极其不爽。但现在一眼望去,高民身着燕国官员官袍,气度沉着,双眸有神,居然让人看上去很是不俗。 罢了,罢了。身为王者,行道天下,自当海纳百川,高山不让土壤。 更何况高民现在已是自己的臣下,自己也不能老抱有以前的成见。 姬康收敛了自己心中的念头,对安民道:“高郡守,今年上谷郡秋收如何?” 高民闻听,站起身来,躬身朝姬康禀奏道: “启禀吾王,今年上谷郡秋收又获丰收。田亩之数,以及亩产量与去年相比,都有提高。按我燕国度量衡统算,其中亩产平均达到四百余斤,把军队乃至建设兵团所开垦的田亩包括在内,人均亩产近二十五亩左右。” 姬康心算了下,深感满意,又问道: “上谷郡如今有多少户人家?总人数有多少?” “王上,上谷郡下辖一十四县,总计户数八万六千七百八十四户,总人口数已有七十余万。”高民躬身奏报。 其实高民对于燕国现有的体制,也是叹服不已。 燕国现在的医官体制已经非常完善,其医疗机构已经深入到了乡级。 随着燕国医疗机构的普及,再加上粮食的充足。燕国婴儿的存活率,大为提升;人口的死亡率,也急剧下降。从而,让燕国的人均寿命,也逐年大幅提升。 姬康听罢高民的话后,竟然无话可说。 人家高民担任郡守,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再想“敲打”,不合适了呀!但是想了一想,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开为好。 否则,君臣相互猜忌,这是姬康所不允许的。 姬康朝厅外凝视了片刻,双眼微眯,片刻后,对高民道: “高卿,说实话,以前汝在箕地为相,抗拒寡人,寡人对汝是不喜的。” 高民一听姬康这话,虽然十月的天气已很凉爽了,但还是不由额头渗出了汗珠。 脸色苍白,朝着姬康,“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声道: “臣罪该万死。” 身坐另一旁的郑国,闻听姬康这话后,也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姬康起身,亲自来到高民面前,把高民搀扶起来。 “高卿,不必如此。寡人还要告诉你的是,你这人很有才干,也很懂得实务,尤其重要的是,你这人并不迂腐。你这么多年来的表现,寡人是看在眼里,也是甚为欣赏的。” “寡人在此也不矫情,估计以汝之才,也能看得出来。寡人告诉你,寡人立志就是要一统天下,开三皇五帝以来,我华夏从未有之盛世。” “汝若懂得寡人这心思,忠于王事,寡人是不会再计较原先之事,也不会吝惜赏赐于你的。高卿,汝可明白寡人之心了吗?” 高民松了口气,知道这是姬康的肺腑之言,躬身答道: “王上,臣已明白。请王上放心,臣必会遵循王上教诲,以忠于吾王之业的。” 第九章 梦魇(上) 看到高民如此表态,姬康点了点头,对高民言道:“坐下吧。” “多谢吾王。”高民没有多说什么。 姬康回到自己的主位,坐下后,目光看向了郑国,笑着道: “郑大夫,你在齐地修建完工的水利工程,将数十万亩荒芜之所,变成我燕国的良田所在,寡人是甚为满意的。” 郑国起身,躬身对姬康道: “王上重用微臣,臣不胜感激,此乃臣之本分,不敢有劳王上夸奖。” 姬康笑了笑,对郑国道:“汝也不必推辞,该赏赐的,寡人是必会吝啬的。寡人问你,汝来上谷已有两月,可选好建坝之所?” 郑国赶忙回奏道:“启禀吾王,臣按吾王所嘱,在沮阳西部一带勘探,在治水、洋河两条河流的交汇处,可修筑水库,建造大型水利工程。” “王上,此水利工程完成之后,可有效调解治水、洋河,乃至我燕河的水量。不但可拦洪,浇灌,造福上谷民众,也可造福我下游蓟都、武阳等郡民众。” 姬康心中早有了预料,郑国修建水库的地址,就是前世的密云一带。 微笑颔首,对郑国道: “既然如此,你等就提前做好规划,等合适时机,禀奏寡人,开始建造。” 然后,又看向了另一旁的安民,言道: “高卿,你派人要积极协助郑国大夫,完成此事。” 高民,郑国二人,一起站起,齐声应道:“诺。” 姬康站起身来,看了下高民、郑国二人,缓缓而道: “高民,郑国二人听封。” 高民,郑国两人一起跪倒于地,大声道:“臣等遵诏。” “高民治理地方有功,郑国治理水利有功。即日起,高民赐封三等子爵,郑国赐封一等伯爵。” 姬康清朗的声音,回荡在了高民、郑国的耳边。 二人心中大喜,一起叩首:“多谢吾王。吾王万年!万年!万万年!” 姬康赐封完高民,郑国二人后,语气仍旧异常平静,对两人道: “你二人起身吧。” 待高民,郑国两人站起,姬康对其二人道: “寡人明日返回蓟都,你二人在上谷郡,同心协力,把寡人交待的事情办好。” “臣等必尽心尽力,不负王上托付。”高民、郑国一起道。 姬康想了想,没有什么好嘱咐二人的了。 “你二人下去,好生做事去吧。” 高民、郑国两人躬身向姬康告辞:“诺。” 一阵脚步声后,大厅之内恢复了平静。 姬康双眸幽幽,看着厅外,也不知道又在想着什么。 十一月初,天气已经开始变冷了。 秦王嬴稷的身体,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之后,已有所好转。 年龄七十多岁的嬴稷,对于国政还是很勤勉的,就是卧病于榻,还是挣扎起来处理国事。 批阅完案几上的一份文书之后,嬴稷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侍候嬴稷的医官走进殿来,端着一碗刚熬制好的药,朝嬴稷跪拜道: “大王,请用药。” 对于现在自己虚弱的身体,嬴稷非常愤怒,看到医官又让自己喝药,心中很是烦躁。 不想说话,很不耐烦地把手挥挥,让侍候自己多年的老医官退下。 但没想到老医官,很有韧性。 不但不退出殿去,反而更大声道:“大王,请用药。” 嬴稷心头火苗窜起,双眼瞪向了跪在自己面前的老医官。 但看到这个侍候自己多年的老医官,同自己一样,皆发须皆白。 不知怎么回事,心头一软,居然不忍去苛责于他。 旁边侍候嬴稷的侍官令,很有眼色。一看到嬴稷如此表情,赶紧上前,从老医官手中接过这碗熬制好的药,递到了嬴稷的身前。 接过侍官令手中的药,“咕咕咚咚”喝了下去。 喝罢之后,赶紧用水漱了下口,对这个老医官道:“汝专会给寡人吃苦。” 这个老医官抬起头来,对嬴稷道:“大王,良药虽苦,但利于病。” 嬴稷拍了下身前的案几,一指这个老医官道:“你,你又顶嘴。” 这个老医官,深知嬴稷的性格,朝嬴稷言道: “大王病更好点,需要静养,待身体好后,再……” 嬴稷打断了这个老医官的话: “行了,行了,又说这话。寡人该做什么,还需经你许可么?” 这个老医官,很有胆气,继续对嬴稷道:“大王治国,下臣治病,各司其职罢了。大王身体欠安,就应卧榻休养。” “唉!”嬴稷长叹了一声。 让左右侍候自己的侍官退下,对这个老医官问道: “你给寡人说句实话,寡人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这个老医官看着盯着自己的嬴稷,把牙一咬,禀奏道: “大王若能从即刻起,休养身体,还能坚持数年。但是,若王上再像当下操劳国事,恐怕……恐怕能坚持两年就不错了。” “还有两年?……”嬴稷双眼微闭。 半响之后,对这个老医官道:“汝退下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宫殿之内已点起了灯火。 嬴稷又处理一会文书,渐感身体疲惫。 “看来寡人是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嬴稷心感悲凉,喃喃言道。 在几个侍官的侍候下,躺在榻上睡去。 一阵凉风吹进,把嬴稷殿内的挂着的布幔吹起。 在恍恍惚惚中,嬴稷感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自己的榻前。 嬴稷一惊,坐了起来,大喊道:“谁?”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嬴稷耳边响起:“稷儿,汝连父王都认不出了么?” 嬴稷仔细看了过去,双眼不由瞪得老大,惊诧的叫道:“父王。” 站在嬴稷榻前的身影,正是带领秦国强大起来的,自己的父亲——秦惠文王赢驷。 嬴稷端详着自己父王的面孔,看到父王正在朝自己微笑着。 “父王,稷儿很想你。”嬴稷的眼泪流了下来。 赢驷抚摸了下嬴稷的脑袋,就像嬴稷小时的那样。 “稷儿,我的稷儿终究做了秦国的王了。”赢驷不胜感慨道。 接着,赢驷把脸一板,大声对嬴稷道: “嬴稷,父王问你,当下我秦国,白起已死,范雎已去,朝堂大臣皆不中用。我秦国如今朝中无人,燕国崛起,汝又年事已高,我秦国应如何应对?” 嬴稷想了片刻,对自己的父亲言道: “父王不必担心,此事,嬴稷已做了妥善安排。就拿我秦国大军来说,我秦国军中,原有的将来多半为白起提拔培养,无法为我秦国效命拼杀。故,前阵屡屡溃败。” “父王,对于白起提拔的军中将领,嬴稷如今都给予了打压,而从军中重新提拔新人,形成制衡。因为嬴稷已老了,这些打压的军中将领,就留待嬴稷的子孙来启用吧。” 第十章 梦魇(下) 秦惠文王赢驷听罢嬴稷的话后,摇了摇头,对嬴稷道: “稷儿,君王之道,就在于用人之道。做为一个君王,能够操纵人心,才配夺天下。白起也好,范雎也罢,不能为汝所用,只能怪你自己愚蠢。” 自己父王赢驷的这一番话,把嬴稷训示的是哑口无言。 脑袋垂了下来,像小时在自己父王面前一样,恭听父王的教诲。 赢驷见此,笑了起来,伸出右手拍了拍嬴稷的脸颊,宽慰道: “这些事,不能怪你。父王知道,我的稷儿做为一个君王,能做到如此,已经很不容易了。江山,君臣,仁义,天下又有谁能分得清?” 言于此,秦惠文王哈哈大笑起来。 嬴稷也随之笑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父王,又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言道: “老秦王,对老秦王。皆被世人称之为虎狼之君,皆欲揽天下入我怀中。” 赢驷看到嬴稷得意的样子,又把脸色板了起来,大声骂道:“臭小子,那燕国的小儿,已经快派兵打上门来了,谁欲你在此说笑,你可有对策否?” 嬴稷对自己的父王,禀奏道: “父王担心之事,正是嬴稷心中常想之事。本想趁今年连横中原各国,伐其燕国。没想到,联军大败。不过,父王放心,嬴稷已经有了对策。” 这下轮到赢驷有点惊讶了,问嬴稷道:“有何对策?” 嬴稷轻笑,对自己的父王言道: “父王,今年连横伐燕虽然失败,但是中原各国的实力,都得到了削弱。燕国那个小儿,必会趁此征伐天下,天下各国也必会来求我秦国,臣服于寡人。” 赢驷听罢嬴稷的话后,愣了下,问道:“天下各国,臣服于你?” 嬴稷从榻上起来,穿上鞋,对赢驷道: “父王,请坐。请容嬴稷,慢慢道来。” 秦惠文王赢驷坐在了嬴稷的榻边,看到嬴稷在自己面前禀奏道: “父王,嬴稷登基以来,曾经我秦国的敌人,都皆败在我秦国的手里。现在的燕国,虽然崛起于中原北地,但事日尚短。” “燕国想打到我秦国的家门口,就必须攻伐赵、魏、韩三国。三晋之国,在面对燕国的征伐之时,必会连横合纵,共抗燕国。” “待燕国与中原各国混战之际,我秦国可提供给赵、魏、韩三国帮助,支持他们抗击燕国。燕国若败,三国也自疲乏,那时天下谁能阻挡我秦国。” “但是若赵、魏、韩三国败了,燕国想占领此三国,也是不可承受之重。我秦国也可趁势东出,伐其燕国。到时候,这天下还是我秦国的。” 赢驷听罢嬴稷的话后,点了点头,对嬴稷道: “稷儿,你此番谋划甚好。不过,也不可大意。” 嬴稷来到自己父王赢驷的身前,躬身对秦惠文王道: “父王放心,嬴稷知道。” 赢驷又笑了起来,把手拍了拍嬴稷的肩膀,看着嬴稷道: “我的稷儿,这么多年没有辜负父王的期待。好了,你有如此谋划,父王我就放心了。” 这是嬴稷的耳边响起了侍官令的声音:“大王,大王。” 嬴稷扭头看了下侍官令,再转身看向自己的卧榻时,发现刚才坐在榻前的父王,已经不见了。唯有自己,站在榻前。 嬴稷呆呆地看着前方,轻轻言道: “父王,你不放心稷儿,你刚才是来看嬴稷来了么?父王,稷儿心中有许多话,想对你说,你怎么这么匆忙,又走了呢?” 十一月下旬,蓟都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北风吹了一夜,天气很是寒冷。 姬康吃过早膳之后,来到了亲和殿内。 虽然外面北风呼啸,但是殿内却暖和如春。 进到殿内之后,姬康把披风解下,递给了侍官令王从。 这时,才发现剧辛、粟腹两位阁相都在殿内,脸色都不是很好。 一见到姬康走进殿内,二人连忙起身行礼:“参拜吾王。” 姬康心里“咯噔”了下,知道肯定是有事情发生了。不过,面色如常。 来到桌前坐下,朝剧辛、粟腹两位阁相道: “剧相、粟相,是有事情了吧?” 剧辛,粟腹相互看了下,阁相粟腹上前,躬身对姬康道: “王上,臣等二人是为流民担忧。” 姬康脸色一下变得铁青,不敢置信地看着剧辛、粟腹二人,连声问道: “流民?什么流民?我燕国现在还有流民?” 姬康自辽地开始,对于燕国的流民问题就非常重视。 而燕国此时的律法,对于安置流民,也有着明确的规定。 按燕国的律制,燕国各郡县官府,必须给予当地流民分配房屋,田地。 对于不服从燕国官府安置的流民,则官府可采取强制手段,让其劳作。 此时,听到剧辛、粟腹两位阁相,说到“流民”二字,这就让姬康心头很郁闷了。 粟腹忙上前对姬康言道: “王上,齐地各郡县,以及中阳等地来报,从入冬以来,从赵国、魏国,甚至楚国,都有大量的流民涌入我燕国境内。到现在为止,估计已经有十多万人了。” “这个季节,这么多的流民,突然涌入我燕国,让我边郡官府猝不及防。粮食、衣物还好说,但是这大冬季,房屋却不好安排。” 姬康朝二人问道:“是何原因?” 阁相剧辛上前对姬康禀奏道: “王上,今年赵、魏、楚三国,在连横伐我燕国失败后,在国内就开始拉丁征粮了。特别是赵国,我燕国断绝了向赵国提供粮食后,国内又发生了粮荒……” 剧辛话没说完,但姬康已经知道了这么多流民的原因。 接过粟腹手中递过来的文书,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看罢之后,姬康抬头看向了窗外飘着的雪花。 这么冷的天,这些流民的日子,肯定艰难。 剧辛对姬康道:“王上,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些来到我燕国的流民,身体都非常虚弱。大雪之下,迁徙民众也很困难。有郡县已经上报,有流民冻死的情况。” 听了阁相剧辛的话后,姬康的面色更加严峻起来。 想了片刻,对剧辛,粟腹两位阁相道: “天气寒冷,迁徙流民确实不妥。但是,这些民众能来我燕国,就是对我燕国的信任,也是我燕国得天下民心的具体体现。户部要拨专款,对这些民众进行安置。” 站起身来,在殿内来回走了两圈,对剧辛、粟腹二人道: “现在修建房舍,是不行。传寡人之诏,立即让有流民的各郡县官府,一方面征调民居安置流民,另一方面组织民众搭建住棚。有棚总比流落在街道上强。” “现在不要讲究那么多了,不要按户进行安置,还是按男、女性别分开进行安置。住棚之内要搭建通铺,内要设置碳炉。” “还有,命令各地的医官要按惯例进行体检,以防止疾病传播。尤其是老人、妇女、孩子,要得到优先照顾。另外,让预备役军士出动,帮助维持秩序……” 姬康林林总总说了一堆,剧辛、粟腹二人齐声应诺。 等到剧辛、粟腹两人走后,姬康长叹了一声,言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该死的年代。” 第十一章 国祭(上)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从天上飘落下来,给人的感觉只有一个字——冷。 蓟都内外的大地一片白色,银装素裹。 等到大雪停了下来后,蓟都城以及周边的村镇,顿时喧闹起来。 众多的民众,走出家门,开始清扫起大雪铺就的道路。 这几年来,蓟都的民众,已经熟悉这样的操作。 清扫自己家门口的大雪,这是自己份内之事。然后,官府就会派人,组织民众清扫自己辖区内的道路,尤其是官道,并给予民众一定的报酬。 阁相苏代年纪已很大了,但精神看上去,却很是不错。 走进亲和殿内,全身顿时感觉一暖。 一个侍官迎上前来,接过苏代脱掉的大氅。此时,就听到殿内左侧的殿阁之内,传来了姬康的声音:“苏相来了,快进来吧。” 苏代答应了一声,抬步跨进左侧的房间,朝前方坐着的姬康躬身行礼道: “臣苏代,拜见王上。” “苏相毋需多礼,坐下说话。”姬康对苏代道。 “多谢王上。”苏代抬起头来,发现自家君王的案桌之上,整整齐齐堆满了文书奏折。在案桌的周围,剧辛、粟腹、将渠、荣蚠、姬茂、黄勇,包括鞠武、田光二人也在。 苏代在自己的座位之上坐下后,听到姬康对荣蚠道:“荣蚠将军,你接着说吧。” 看来议事,已经进行半天了。 荣蚠起身,躬身对姬康禀奏道: “王上,如今我陆军第二军,第五军,第七军以及三个预备役军,都进驻到了上谷郡。会同上谷郡的第一军和上谷郡的预备役军、建设兵团,在昌国君乐间的统领下,已投入到了冬训。此时,我驻守上谷郡的大军,已达到了近三十万人。” “此外,陆军第四军已经到达中阳郡,同大将刘胜率领的第八军,一个预备役军汇合。在中阳郡,我燕国大军也已高达十万。” “陆军第十军进驻到济西郡,与该驻地胡归良的陆军第三军,一个预备役军,归属大将王石统领,总兵力也已达十万。” “另外,在卫郡的大将薄望,统领陆军第六军、第九军,以及一个预备役军,总兵力也达到十万。王上,我燕国六十万大军,在靠近赵国的边境之地,已全面部署完毕。” 殿内的众人听完荣蚠的话后,一片寂静。 六十万的大军,此刻都部署到了燕、赵边境。众人心头皆知,来年开春,伐赵之战已不可避免。这是燕国立国数百年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对外用兵。 由此可以看出,燕国来年灭赵的决心已下。 姬康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对于伐赵战事,此时不想多谈。 清了清嗓子,转移了话题,又朝剧辛、粟腹他们问道: “马上就是年关了,来我燕国的流民,现今安置如何?” 流民安置的问题,归阁相粟腹负责。 粟腹站起身来,对姬康禀奏道: “启禀王上,入冬以来,来我燕国的流民,已全部安置妥当。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流民还是源源不断,靠近赵、魏、楚三国边界的郡县,压力还是很大的。” “今年冬季,只能给予这些来我燕国的流民,简单安置。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待过年开春之后,再妥善彻底的安置。” 姬康听罢粟腹的话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沉思了片刻,对殿内的众人言道: “天下一天不统一,民众就一日得不到安生。从边郡给寡人的奏折来看,从赵、魏、楚三国来我燕国的道路之上,饿殍尸首散于途中。” 说到这里,姬康猛然敲了下案桌,声音不由大声起来: “寡人每看到这样的奏报,都会夜不成寐。这些国家的君王朝臣,门阀贵勋,如今天天玉盘珍馐。可他们谁想过,这些冻死、饿死的民众?” 众人一起站起身来,躬身齐声道:“吾王息怒。” 阁相剧辛上前,躬身对姬康道: “王上不必气愤,朝堂已给各郡县下文,确保来我燕国的民众,不被饿死、冻死。来年开春,各郡县会提前修建房舍,以应对今后此事的发生。” 姬康点了点头,按捺住自己愤怒的心情,转头问荣蚠道: “今年战殁将士们的遗骨,都安置到了烈士陵园了吧?” 众人的目光,又看向了荣蚠。 “王上,今年卫地战殁的将士总计有三万两千多人,这些英烈的骨灰,已经全部移入今年建好的西山陵园之内,并立碑为念。” “根据王上的吩咐,所有这些战殁将士的名字,也已镌刻在了陵园广场内的忠烈碑上,世代享受官府与民众的祭祀。” 苏代返燕之后,知道姬康对于战殁的将士非常重视。 在辽地的襄平、阳乐以及各郡的郡府,都设有专门类似的烈士陵园,用以祭奠战殁的将士。而且这些安置战殁将士遗骨的地方,被姬康赐命为“陵园”。 这个时代,用“陵”做为名称,这是君王死后墓地的专用名词。 而燕国把安置战殁将士之所,也起名为“陵园”。在殿内的众人看来,这是姬康做为一国之君,给予这些为国捐躯将士们的最大恩典与礼遇;从民众的角度来看,这是自家的君王,把一国的国运,分享给了这些英烈们,用以恩泽这些将士们的亲属与后代。 在蓟都西山,修筑的这个陵园,堪称燕国最大的陵园。 自伐齐结束以后,就已经开始建造了,历经三年,于今年八月底前正式竣工。 对于战殁而功绩很大的将士,姬康又会给予谥号加封。 只要燕国不亡,这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们,就会受到燕国世代的香火。 这样的做法,对当下的各国来说,可以说是前所未有之举。 苏代知道,如今天下各国君王,没有一个像姬康这样,为战死的士卒和将官们如此谋划的。那怕说是收买人心,也是让人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燕国的将士与民众,任何一人都有自己死后,名刻于忠烈碑上,尸骨葬于陵园之内,享受千百年香火祭祀的想法。 燕国的民众同将士们,敢于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高阳君荣蚠继续说着:“王上,至于受伤的四万多将士,当下治好伤,回到军队的有三万多人,还有一部分重残的将士,已在地方安置妥当,终生给予俸禄。” 听完荣蚠对于烈士陵园的禀报后,姬康对荣蚠言道: “如此甚好,今年年终的祭祀大典,由军部与礼部共同主持进行。今后我燕国凡逢战事结束,当年都要举行国祭,以祭奠这些为国捐躯的将士。” “就是今后天下太平了,对于这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我燕国朝堂也要五年一小祭,十年一大祭,以告慰这些长眠于地的英烈。此,为永例。” 姬康说完这话之后,并没有过多的感想。 但是殿内的众人来说,冲击不可谓不大。 荣蚠这个面对沙场生死如无物的大将,双膝跪地,郑重朝姬康大礼参拜道: “臣代表这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多谢王上恩典。” “荣蚠将军,这是寡人应该做的,快快请起。” 侍官令王从忙上前把荣蚠搀扶起来,发现荣蚠已经泪流满面。 殿内的几位阁相以及鞠武、田光二人,都站起身来,躬身向姬康致礼。 第十二章 国祭(下) 在今年刚设置的卫郡,被姬康惦记着的流民问题,极为突出。 这两年来,发生在卫地的战事,始终就没有停息过。 对于卫郡的民众来说,这日子过得就相当艰难了。 民生凋敝,田地荒芜,是卫郡各郡县的真实写照。 燕国朝堂根据卫地的实际状况,加大力度给予“输血”,政策也是很优惠的。 第一年对于民众,免除任何的税收,并免费提供各种农用工具与肥料。对于大战之后的卫地,甚至是粮食、盐、衣物,包括煤炭等民众的日常用品,也是燕国给予无偿提供。 秋收之后,各郡县的官员与民众,都松了口气,并对来年的生活,总算有了期盼。 但没想到今年的雪灾,来得却是这么凶猛。 再加上来自于赵、魏两国的灾民,更是对卫郡雪上加霜。 根据燕国的律制,只要有灾民来,你官府就得管,而且要救济好,不得死人。 这些规定,对于卫郡各地的官员们来说,压力巨大。 卫郡,范城。 进入到十一月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大雪满天飞舞,县城内许多矮小的房屋,冒着一股股的碳烟。 在范城的县衙之内,县令宋绍正着急地询问着一个小吏: “你说什么?我县的几个边远几个小村,被大雪封路,粮食送不进去。” 这个小吏忙回答道:“是的,县令。今年雪太大了,而且安置的灾民太多,现在大雪封山,我们运送粮食物资的人上不去……” “行了,行了,别说那么多了。马上去备好车马,本官同你们一起前去。大雪这么大,如果我们救济的人上不去,这些安置在荒废村落里的灾民,不知道要被饿死、冻死多少?” 县令宋绍打断了这个小吏的话语,不耐烦的道。 原先身躯胖胖的宋绍,此时看上去已经瘦了很多。 “诺。”这个小吏忙回答道。 与其他郡县相比,范城安置灾民的房屋是现成的。 因为战乱,范城可谓是十室九空,许多大军经过的村落,都荒芜一片。 面对来自赵、魏两国的灾民,县令宋绍充分利用了这些闲置的村落,稍加修建后,把这些流民安置了起来。 有住的地方了,你还要管这些灾民的吃喝衣穿,以待来年开春。 边远的村落之地,不见人影。这种严寒的天气,没人敢于出来。 在卫郡,通往边远村落的道路,今年根本没有来得及修建,还是过去异常难走的小道。 运送粮食、物资的车马,在前往这些边远村落,行走不通之后,县令宋绍等人,只得亲自身背粮食物资,冒雪前行。 在一个村落之内,村长看到县令宋绍亲自背粮而来,赶紧把宋绍等人迎进屋内。 “县令,这种天气,你怎么亲自来了。这些事,我等来做就行了。” 宋绍喝了口热水,暖了暖身子,面露不悦,对这个村长言道: “不用说那么多,你尽快把这些粮食、煤炭发放给民众,务必今年冬天不能冻死一个民众。否则,本官必不饶你。” “县令放心,本村一定不会冻死、饿死一个民众的。”这个村长忙道。 宋绍与身旁的几个小吏,喝了几口热水后,没有停留,出来又朝另一个村落而去。 走了几个村落之后,天色已经渐黑。 凛冽的北风呼啸声中,宋绍与范城的几个小吏,身背着粮食物资,在朝前方被大雪覆盖的村落前行着。 大雪覆盖之下,前方已经看不到任何的道路。 宋绍同身旁的五个小吏,下肢已经埋进了大腿部位,哆哆嗦嗦的前行着。 六个人虽穿着厚厚的毛布衣服,但皆冻得嘴唇发青。 一个小吏朝前方的宋绍言道: “县……县令,我……我的腿……好像……好像没有知觉了……” 宋绍转身鼓励道:“坚持……坚持会,前方……前方就是……就是村落……” “好……好的……”这个小吏回答道。 六个人,缓缓前行着。 但,皆慢慢地都倒在了雪地之上。 大雪亦然飘洒着,夜也渐渐地深了。 第二天,大雪停了,朝阳出来,把光芒洒在了范城的大地之上。 在这处的村落边,出来的人们发现了宋绍几个。 全村的民众,一起跪在了宋绍他们六人面前。 亲和殿内,看到卫郡郡守李奉,奏报上来的文书。 侍官令王从,看到自家年轻君王的脸上,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腊月二十三,小年,天上还飘着小雪。 蓟都西山脚下的烈士陵园外,排满了密密麻麻的军队与民众。 没过多久,烈士陵园外的最边缘处,就传来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吾王万年!万年!万万年!” “燕国万年!万年!万万年!” 在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姬康乘坐的厢车来到了陵园之外。 穿着祭服的姬康,从厢车内走下,身后紧随的是燕国的几个阁相,再后,则是燕国朝堂众多的官员,以及埋葬在这处陵园内烈士们的亲人与眷属们。 姬康抬头看了看满天飞舞的雪花,又看了看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 转过身来,大声喝道:“传寡人诏令,上封号。” 礼部长大夫廖山出列,大声应命:“遵诏。” 在廖山的身后,几个官员高举着一个金字匾额,趋步向前。匾额上书写着“国之烈士陵园”六个大字,这六个字乃姬康亲自题写。 等到这个匾额,挂到陵园前方大门之上的正中央位置后。 一股庄重、肃穆的气氛,顿时弥漫在了这处陵园的每一个角落。 姬康又缓缓言道:“来人,把范城县令宋绍等六人的棺木,也送进陵园内安置。” 人群之中,顿时传出来许多低低的哭泣声。 范城县令宋绍等六人的事迹,已在旬报刊出,被燕国民众广泛知之。宋绍六人的棺木,也被姬康下诏,紧急送回蓟都。今天,被安置到了陵园之内。 在烈士陵园前方广场的大殿之内,忠烈碑早已矗立在殿内,在其碑上,刻满了为国捐躯烈士们的名字。宋绍等六人的名字,也在其上。 随着一阵号角低低吹响,陵园内传来了悠长的钟声,浑厚而又庄重。 姬康趋步向前,众人按次序排列,紧随其后。 来到大殿的忠烈碑前,姬康亲自对着刻满名字,为国捐躯的的英烈们,深深一躬。 于忠烈碑前设香案,铺祭物,列灯四十九盏,并扬幡招魂。 其后,姬康亲自念着书写好的祭文。 “维大燕康二年冬十二月二十三日,燕国第四十三任君主康,谨陈祭仪,享于故殁为国将士及我燕国民众亡者英魂曰:……我燕国儿郎,皆为华夏豪杰;官员民众,皆为九州英雄;为国捐躯,慷而以慨……将士为国征战,奋不顾身。保国家社稷,卫民众平安。生则有勇,死者成名……凡为国捐躯之英魂,当受国之祭祀,以存英灵不泯……年奉今例,岁岁祭祀……” 念完祭文之后,姬康把该祭文亲自点燃,又亲自奉香。 姬康点燃的祭香,冉冉升起,化为了一片烟云。 这片烟云,仿佛存留在了忠烈碑上每个名字之处,凝聚而不散去。 在后山陵园的一处墓碑旁,一个穿着军校服装的年轻军官,来到此墓碑的前面,看到眼前写着名字、籍贯的墓碑,停了下来。 这个年轻军官上前,抚摸着这处墓碑道: “李……李叔,二瓦……二瓦今天……来看你了,李叔……我们……我们军队打赢了,全连……全连就剩下……就剩下我一人了……” “李叔,二瓦……二瓦已被……已被保送军校……军校学习了,要……要不是你……你为我挡了……挡了一刀,我……” 言于此,二瓦已经泣不成声。 “李叔,二瓦……会听你话的……,每年也会……也会来祭拜……祭拜你和全连……全连战死的……战死的弟兄们的……” 高碑耸立,大雪无语。 整座陵园之内,传来阵阵这些英烈亲人们的哭泣声、诉说声…… 第十三章 安排(上) 新年刚刚过去,燕国的民众们又开始忙碌起来。 清晨,燕王后粟雅步出寝殿,看到天上又飘起了小雪。 殿内几个侍候粟雅的宫女,看到粟雅站在殿外,皆慌忙了起来。 原先侍候王后粟雅的侍女小云,现今已在宫中已担任女官。看到粟雅穿着单薄,赶紧从寝殿内跑了出来,双手奉着大氅,给粟雅披上。 “王后,外面天太冷,有事吩咐就行了,别着凉了。” 做为粟雅亲信的小云,没那么多的顾虑,直接对粟雅道。全网 .78z. 粟雅把大氅系好,问小云道:“王上又去习武了?” “是的,王后。王上跟平常一样,早早起来到殿后习武去了。” 粟雅没再问小云什么,只是吩咐道: “走吧,去太后那里。另外吩咐膳房的人,看王上想吃什么,提前准备好。” “诺。”小云答应道。 锻炼完身体的姬康,又洗漱了下,随即起身,也朝太后的寝殿走去。 太后姬赵氏的寝殿之内,温暖如春。 见到姬康走进殿后,太后姬赵氏笑着看着儿子道:“王上,来了?” “母后,儿子来了。”姬康答道。 随即,躬身向太后行礼。 而王后粟雅,以及姬康的两个夫人清竹、清梅则起身,笑着给姬康行礼。 “父王好。” 姬华等三个小不点,也站立在众人前面,嫩声嫩音一起问候自己的父王。 “好,好。” 姬康眉开眼笑,走上前去,依次抱了抱三个小不点。 这些王室的礼节,是必须要遵守的。 太后姬赵氏知道姬康的事情很多,就吩咐道:“王上既然来了,就上早膳吧。” 早膳也有几道菜,但并不奢侈。 早上活动半天的姬康也有点饿了,喝了两碗粥,吃了三四个大包子。 三个小不点,也随着姬康,大口地吃着包子。 吃罢早膳后,姬康看还有点时间,也就没有着急去前殿办公。 而是在餐桌旁,与母后等几人絮叨说点家常。 众人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姬华等三个小儿。 在谈到这三个孩子的启蒙问题时,姬康心中早有打算,对太后等几人道: “不管是姬华、姬夏,还是姬婳,五岁的时候,就一起开蒙。他们今后跟宫外的孩子一样,都要进学、考试,大了后,让他们去襄平学院学习。” “毕业之后,孩子们都要安排事情去做。除爱好之外,与其他襄平学院毕业的学生一样,都要从基层做起,这个不能改变。” 别人也没考虑那么多,唯有王后粟雅却是一怔。 姬康对粟雅的心思有点察觉,但没有说那么多。 这个时代,上下尊卑的礼节,是被世人很看重的。 虽没有像姬康前世诸多的朝代那样,除太子外,其他儿子、女儿都不给予系统性的教育。但是,君王长子的地位,还是有较于其他人的。 姬康从来没想过这么去做,他可不愿意除长子姬华外,而让自己其他的儿女,今后变成燕国王室的负担。当然,这种心思不能明说,说了马上就会掀起宫内以及朝堂的动荡。 跟家人说了会话后,姬康起身,出了膳房。 到了门外,看到雪已停了下来,不过天空亦然阴沉。 来到亲和殿后,侍官令王从上前对姬康禀奏道: “启禀王上,卫满已在殿外听诏等候。” 姬康“哦”了一声,吩咐王从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走进殿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中等身材,浓眉大眼。 “拜见王上。”这个年轻人躬身参拜姬康道。 “起来吧。”姬康淡淡地言道。 “谢王上。”这个年轻人立起身来,恭敬地站在姬康的桌前。 姬康仔细打量了这个年轻人一小会,语气不温不火地问道:“你叫卫满?” “是的,王上,微臣是卫满。” 听到姬康的问话,卫满暗自透了口气,忐忑不安的心思如释重负。 “什么时候来燕国的?现任什么官职?”姬康又问道。 “启禀王上,微臣是前年随卫公来我燕国的。蒙王上恩典,卫公推举,臣现在担任宫卫军旅长之职,军职上校。”卫满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卫满口中的“卫公”,就是被姬康赐爵二等公的卫南氏。 姬康点了点头,看来什么都对上了。 自己眼前的这个卫满,就是前世卫氏朝鲜的开国之君——卫满了。 姬康前世的箕国,没有被燕国吞并,而是被此人灭亡的。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前世中,就是这个燕国将领卫满,在秦始皇一统六国的开始,先是追随燕国太子丹战秦军于易水西,兵败之后,又追随燕王喜逃往襄平。 秦国灭燕之后,这个卫满带领着一千多部下,头梳椎形发髻、身穿蛮夷服装向东逃出燕国边疆,渡过浿水,投靠箕国。 卫满来箕国之后,请求当时的箕国国君箕准,让自己率部驻守住在箕国的西界,收揽中原六国的亡命者,作为箕国的藩屏,抵抗秦国。 箕国国君箕准,听信了卫满的话,就任命卫满为博士,赐给礼器圭,并将箕国西部空旷之地“上下鄣”的方圆数百里土地,赐封给卫满,让卫满守护箕国西部边境。 汉朝建立之后,卫满也已羽翼丰满。欺骗箕准说汉朝派十路大军前来攻打,请求自己到箕准身边来守护。箕准不知是诈,许诺卫满的请求。 于是卫满趁此机会,率军向箕国都城箕城(今朝鲜平壤)进攻。卫满军与箕国大军交战,卫满击败箕准,一举攻占了箕国,自立为王。 姬康想到这里,看着桌前恭谨站立的卫满,猛然间,心头窜起一股杀意。 但这也是一恍惚,姬康随即惊醒过来。 如今不是前世,燕国也不是前世的燕国了。就是在前世,人家卫满也没有做什么对不住的燕国的事,而是对燕国忠心耿耿。 自己做为一国之君,能容得下许多投靠燕国原先的敌人,难道就容不下这个卫满么! 姬康笑了一笑,摇了摇头,把心中的刚才的想法抛开。 看着卫满,对其言道:“卫满,寡人听卫公曾言,汝熟知兵事。当下,我燕国伐赵在即,汝可愿意前往前阵立功,为国征战。” 卫满可不知道,自己刚才已在“阎王殿”门口,转了一圈。 闻听姬康如此说,知道这是自家君王器重,要提拔自己。 兴奋之色溢于脸上,双膝跪地,对姬康大礼道: “启禀王上,臣愿意赶赴前阵,为国效力。” 姬康双眼微眯,朝跪在地上的卫满道:“既然如此,卫将军就奉寡人之诏,即日起,前往上谷郡,在昌国君乐间帐下效力去吧。” 言于此,姬康把话停顿了下,又道: “汝好生做事,不要辜负寡人的期待,寡人会一直看着你的。” 年轻的卫满,此时根本不知道姬康话中的涵义。 听着姬康的话,全身激动的颤抖,只知道君恩浩荡。 “请王上放心,臣卫满,必不负吾王期待。” 姬康收敛了自己的心神,对卫满道: “不错,汝下去奉诏行事去吧。” “诺。”卫满重重朝姬康叩首道。 卫满站了起来,再向姬康躬身行了个礼,转身走出了殿外。 姬康用手轻轻敲了敲案桌,目光微垂。 过了一会,对身旁侍候的侍官令王从道:“走,去军机阁吧。” 第十四章 安排(下) 燕王康三年,正月十七,军机阁。 姬康在侍官令王从的陪同下,来到军机阁的地图室后,在主位坐定。 看了下室内的剧辛等几位阁相、老总管姬茂、情报局局长黄勇,乃至鞠武、田光,以及年前从辽地返回蓟都的韩非。 姬康清了清嗓子,对室内的众人道:“大家都在,寡人就在这里说说心里话。过完年后,我燕国伐赵之战,已是箭在弦上,而不得不发了。” 室内的众人,虽然早就知道此事,可听了姬康这话以后,还是有点骚动。 姬康双眸炯炯,面色庄重地对众人道: “众卿,寡人本来不想这么早,开始进行中原一统之战。本来还想等一等,稳一稳,看一看,在合适的时机,再进行一统之战。” “但是去年的五国连横伐燕,寡人才明白,是寡人太迂腐了,是寡人太迁就中原各国了。人家已经开始磨刀霍霍,朝我燕国了,我们还等什么?” 军机阁的地图室内,众人都看着姬康。 姬康笑了笑,伸出了右手,指向了旁边墙上挂着的天下图,继续对众人道: “众卿,这是什么?这就是天下。天下该一统了,你不灭掉中原各国,他们就会想办法来灭我燕国。只要把这地图上的各国疆域,全部纳入到我燕国后,我燕国方能安定。” “寡人不想再贪图什么仁义虚名,我燕国要的是这天下之主。我燕国要在寡人在位之际,灭了这中原各国,乃至北地草原各国。” 姬康的目光看向了大将荣蚠,对荣蚠道: “荣蚠将军,我燕国伐赵大军都做好准备了吧?” 荣蚠站起,躬身对姬康道: “启禀王上,去年秋收之后,我燕国伐赵大军已陆续到位,只待我王一声令下,迅即可攻入到赵国疆内。” 姬康点点头,对室内众人道: “为了此战,寡人相信众卿都已准备周全,寡人在这里就不多说什么了。你们自己,都相互说一说吧。” 地图室内的气氛变得异常肃穆,众人都相互看了一看。 情报局局长黄勇抱拳,躬身朝姬康禀奏道: “王上,现在我情报驻外人员,已全体行动起来,确保把各国讯息,尤其是赵国各地的情报及时告知我军,以保证我军伐赵。” 老总管姬茂,也对姬康道:“王上,请放心吧。至此伐赵大战之际,如果谁敢在国内做乱,臣会把他们的脑袋,给王上送来。” 老总管姬茂这话说完,室内众人,包括姬康,皆笑了起来。 阁相粟腹站起,躬身对姬康言道:“王上,大军后勤归臣总管,战事一起,前阵各军只需戮力杀敌,毋需再考虑任何补给的问题。” 阁相将渠神情端肃,拱手对众人道:“王上英明神武,我燕国官员同心协力。宣传、舆论臣早已安排官员告知民众,如今我燕国举国上下,已众志成城。” 老头苏代也面色庄重,对姬康等人道: “王上、各位,从去年大战结束之后,除秦国外,各国皆已派人来我燕国示好,我燕国按王上所言的笼络秦楚、稳住韩魏、灭其赵国的方针,已进行了积极外交,确保我燕国伐赵顺利。” 外交必须服务于燕国的整体战略,阁相苏代身上的担子也非常重。 粟腹、将渠、苏代三位阁相说完后,姬康把目光看向了阁相剧辛。 “剧相,我燕国要秉持占据一地,稳定一地,管好一地的原则从事,你主管吏部,以及军备器械补给一事,你对大家说一说吧。” “诺。”剧辛应声站了起来,对众人言道:“诸位,此番伐赵不仅仅是军队动员,朝堂各部门,以及地方各郡县皆已动员起来了。” “朝堂已下文明确,各部门、各郡县官员,凡敢懈怠前阵战事者,先斩后报。当下,各城邑、关卡、要道等都已派人进驻,绝不会贻误前阵战机的。” “特别是吏部,已经从各郡县抽调了人手,主要是以郡守、县令副职为核心,新旧官吏混编,跟随大军候命,准备随时进驻到我燕军占据的各个郡县。”··.柒捌z.o “可以这么说,一旦占据了某地,如果得降官配合,我燕国就可以立即接管占据的郡县。就是没有降官配合,我燕国的这一套军政体制,在军队的协助下,也能很快稳定地方。” 在姬康看来,战事是要与政事并举的。 尤其是在战后,政事比战事更为重要。 所占之地,能够尽快安定平顺下来,对于燕国所进行战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当然了,当下燕国所从事的这一套行政体系,室内也有人不太明白。 对此,姬康表示理解,你不明白,可以;但是,你必须要遵守。 等待众人都禀奏完后,姬康来到天下图前,沉思了会,言道: “从即日起,我燕国进入到战备状态。大军前阵作战,后方也要保障各项工作的顺利进行,尤其是开春之后的春播农耕事宜。” 姬康看着众人,决定乾坤独断,对此前朝堂所争论的,伐赵战略方向定调。 “前段时间,几位阁相为如何伐赵,而争论不休。众卿,伐赵之战,不能全面出击,更不能战略模糊,必须清晰,要有重点。” “寡人在此,已做了决定。此番伐赵,我东部大军做好出击准备,牵制邯郸方向的赵军,使其不能向西部增援。” 姬康用手指着邯郸,对众人又道: “众卿,我军如果首先攻打邯郸,魏、韩,甚至是秦、楚,都不会坐视不理的。一个弄不好,恐怕又是一场连横大战,这不否和我燕国各个击破的战略。” 姬康把手放了下来,继续说道: “故此,寡人决定,伐赵之战,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西部主攻,东部主守。上谷郡乐间所统领的三十万大军,在二月底、三月初,将对赵国代郡发起攻击。” “西部大军在占据了代郡之后,随即沿太行西麓盆地南下,直趋狼孟、晋阳,切断赵国北地李牧大军与邯郸的联系。待占据晋阳之后,大军西进,再占领云中、雁门。” “我军首先攻打代郡,而不伐其邯郸,就是让各国不能援助赵国。代郡、晋阳、雁门、云中等地,各国路途遥远,兵员、粮草等补给困难,而且对各国来说,没有切身利害。” 室内的众人,听姬康如此言,皆纷纷点头。 “第二阶段,我东部大军,待西部伐赵战事结束之后,再行出兵。只要我军战据了代郡、晋阳,以及云中、雁门之后,我燕国就再无后顾之忧,可举全军之力,兵伐邯郸。” “赵国邯郸地区,地势平坦,更利于我燕国骑兵纵横。到了那时,就是各国想救援赵国,也已经来不及了。” 姬康目光看向了大将荣蚠,言道: “荣蚠将军,你明日即可前往下都武阳坐镇,指挥我东部大军。” 荣蚠闻此,站起躬身道:“诺。” 等众人往室外走时,姬康叫住了阁相剧辛,对剧辛道: “剧相,难为你了,这众多的事情,都需要你来总管,辛苦了。” 听到自家君王如此对赞许自己,剧辛年龄再大,也不禁感到心头一热。 这么多年来,一直追随姬康的剧辛,可以说是为了姬康与燕国,殚精竭虑。 不用说,在几位阁相中,剧辛的担子最重。 多少不眠之夜,辛苦劳作筹划,疲惫可想而知。 但这所有的一切,剧辛做为臣子,在这一刻感觉得到了回报。 剧辛躬身对姬康言道:“王上未雨绸缪,雄才大略,有一统天下之志。我燕国统东北,占齐地,纳卫地,如今又要兵出赵国。” “王上如此,臣岂敢玩职懈怠?再说,王上对老臣一直器重,厚爱于老臣,臣只能竭尽所能,报效王上。” 姬康面带笑容,对剧辛道:“剧相这话,寡人听得出来,是由衷之言。寡人只希望剧相你们能为将来计,多多注意身体。寡人只希望我们君臣共事,能够长远。” 讲到这里,姬康顿了一顿,也不管剧辛明不明白,对剧辛又道: “剧相,我们君臣在这个时代相逢,风云际会,君臣一场,这是你我二人的缘分。寡人期待的是,你我君臣二人的这份缘分,能留给青史一段佳话。” “这段佳话,能被世人赞叹,更能被后人称道。好了,寡人就说到这里,剧相明白寡人的这份心思就行。” 姬康的这一番话,把剧辛老头说得心头热乎乎的,只能感激回道: “王上这话,臣明白了。” 第十五章 大战将起(上) 正月下旬,蓟宫,亲和殿内。 姬康正对情报局局长黄勇问道:“黄勇局长,汝说说李牧家族的具体情况吧。” 黄勇躬身禀报道:“启禀王上,李牧家族嬴姓,李氏,祖居赵国柏仁(今河北省邢台市隆尧县),是当地最大的家族。” “李牧祖父李昙生四子,其子与众多家族一样,皆分于中原诸国,其长子李崇甚至迁居到秦国陇西(今甘肃东南一带),开枝散叶。” 这个时代大的家族,面对战乱人祸,为了自己家族血脉的延续,都会把子孙分布于各地,以此来避免家族的覆灭。 燕国许多大家族,也是如此。故此,姬康没有感到什么奇怪之处。 黄勇继续对姬康言道:“李牧的父亲李玑,是其祖父李昙最小的儿子,则携家人留守柏仁。李牧现在有三子,其父病亡后,其母尚在,去年其长子刚给李牧添一长孙。” 姬康打断了黄勇的话,对其道:“李牧其孙,是不是起名李左车。” 黄勇呆了一呆,不知自家君王从何得知的。 不过,这也是情报局人员不能疏忽,必须打探清楚内容之一。 黄勇拱手道:“王上,其孙确实起名为李左车。” 姬康心里暗暗想到:“李牧的这个孙子也是个厉害角色,韩信就曾问计于他,其名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可是流传千古呀。” “王上,据我情报局人员打探,李牧对其母甚孝,家人皆在柏仁。因为李牧性格耿直,在赵国仕途很不顺畅,屡屡受赵国朝堂的排挤。” “李牧爱护手下的将士,这些将士们对李牧的话也言听计从,每当匈奴来犯的时候,李牧想到的就把手下的将士们,集合起来防守,而不是出去对抗。” “李牧反复如此,许多年下来,赵国边郡的将士们,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损失。赵国朝堂多次让李牧主动出击,李牧就是不听。” “这让镇守边郡的将士们,很为李牧担心。果不其然,在李牧大败匈奴大军之前,赵王丹听从了朝堂众臣的意见,把李牧召了回来,委派他人代理李牧。” “可惜的是,李牧一回来后,匈奴侵犯赵军,赵军每次必战,战战必败,让赵国损失很大。赵王没办法,便亲自请任李牧再次驻守边郡,李牧称自己有病不肯前去。” “赵王一再邀请让李牧领兵,李牧回道:“王必用臣,臣如前,乃敢奉令。”无奈之下,赵王丹被迫答应了这个条件,李牧这才又去了边郡,指挥赵军作战。” “李牧到达边境后,依旧按照之前的规章制度来带领士兵,使得这些士兵十分的想要和匈奴一战。于是,李牧乃具选车得千三百乘,选骑得万三千匹,百金之士五万人,者十万人,悉勒习战,大纵畜牧。” “匈奴派出小量士兵来犯之时,李牧就让他们俘虏几千人。匈奴首领单于得知后,派出大量的军队攻打赵军,李牧布下众多奇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抄匈奴,匈奴大败,赵军取得了实质性的胜利,击败匈奴数万人,俘虏匈奴将领数人。” 黄勇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发现自家的君王是听得津津有味。 看到黄勇停了下来,就对黄勇言道: “黄勇局长,你喝口水,继续说。” “诺。”黄勇接过侍官令王从递过来的水杯,咕咚咕咚大口喝了几口茶水。 抿了抿嘴,继续言道: “王上,李牧大败匈奴之后,赵王丹几番去书,让李牧乘胜追击,李牧仍不听从赵王丹的诏令,只是收复了被匈奴人占据的疆域之后,随即按兵不动。” “这还罢了,李牧还上书赵王丹,言赵王不懂兵事,冬季北上草原,大军必败。当时赵王丹接到李牧的上书后,在朝堂之内是大发雷霆,痛骂李牧。” “如果不是老将廉颇等人的阻拦,赵王丹可能又把李牧给免职了。自此以后,李牧更加被赵王丹不喜,被勒令率军驻守北疆,不得返回邯郸。” 黄勇最后对姬康禀奏道。 听罢黄勇的陈述之后,姬康是哈哈大笑起来,对黄勇道: “我这个舅舅不喜欢李牧,寡人喜欢。” 想了想,姬康又问黄勇道:“黄勇局长,可取得了李牧的亲笔文书?” “启禀王上,我情报人员已从赵国朝堂,乃至李牧家中取得了李牧的亲笔文书。” 姬康听完黄勇此话之后,低头沉思了片刻,对黄勇吩咐道: “在赵国的情报人员,要加大对李牧家族的监视。” 说到这里,语气顿了一顿,继续对黄勇道: “要提早制定,协助李牧家人逃往我燕国的行动计划,沿途要做好一切接应准备。” 黄勇赶忙躬身应道:“王上,臣明白了。臣这就下去,马上制定该行动计划。” 在派往蓟都的使者郑朱,返回到邯郸之后,姬康的舅舅赵王丹,仔细询问过郑朱的出行经过,心中知道,赵国与燕国之间的战事,已经无法避免。 这个时期的赵国,是国力、军力最为虚弱的时候,面对即将到来的两国大战,赵国被迫开始征兵备战,并下令各郡县做好一切军事准备。 二月初,赵国北疆,云中城(今内蒙古托克托东北)。 在赵武灵王时期,赵国推行了“胡服骑射”军事改革,军力强盛。 赵武灵王趁势开拓北面疆域,把原住居在赵国北部的匈奴、林胡、楼烦等少数游牧部落,驱赶到大河西面。赵国势力沿大青山、乌拉山南麓向西推进,扩展疆域到河套边沿。 随后,赵武灵王下令,在这片新开拓的土地上设置了云中、雁门(今山西朔州一带)两郡,并开始修筑赵国的北部长城,以此来抵御北方草原部落的侵袭。 当时年青的李牧,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赵国北疆。从军中的一个小校做起,凭借战功,一步一步才成为了,统管赵国云中、雁门两郡的边疆大吏。 当下正在云中城视察边城的李牧,这天,回到城内自己居所,看罢朝堂发来的备战文书之后,不仅低头沉思起来。 李牧的副将司马尚见此,上前问道: “将军,朝堂是不是让我北疆大军,南下护卫邯郸?” 身材魁梧的李牧,听罢副将司马尚的话后,摇了摇头。~ 也不回答,把赵国朝堂发来的文书绢帛,递给了副将司马尚。 司马尚展开绢帛,很快看完,不仅纳闷道: “将军,末将真不知道王上与朝堂众臣是怎么想的?长平之战不让我大军南下,邯郸之战也不让我大军南下,到了现在,居然还没有让我大军南下,这……” 李牧站了起来,摆了摆手,没有再让副将司马尚说了下去。 “司马将军,既然吾王不让我军南下,我军就好好地驻守在此,不必多言。” 司马尚看了看李牧的脸色,不由长叹一声,退了下去。 此时的李牧自己,根本没想到姬康已经盯上了他,也开始谋算起了他。 现在的李牧虽然因大败匈奴,而有了点名气。但是中原各国包括赵国上下,都仍然没有充分认识到李牧的军事指挥才能,是多么的杰出。 在这个时代华夏民众看来,大败匈奴这是应该的,也是必须做到的。 秦、赵、燕三国面对北方草原之国,每次都是屡屡大胜,根本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如果你率军战败不了匈奴,反而是稀奇的了。 李牧知道副将司马尚郁闷,其实,他心中何尝不感到压抑! 做为驻守赵国北疆的大将,李牧对于中原当下的形式,了如指掌。 但是他也知道,赵王丹与平原君赵胜等人,对自己并不欣赏。 在长平之战时,李牧当时已经做好了率军南下的军事准备。但直到长平之战结束,李牧都没有接到赵国朝堂,让自己率军增援长平的文书。 眼看着几十万的赵国精锐,最终让白起率军坑杀,致使赵国国力大衰。 邯郸之战打响,李牧心急若焚,数次上书请求率部南下。三年过去了,李牧在边郡望眼欲穿,直到邯郸之战结束,李牧仍没有接到朝堂,让自己率军南下的诏书。 面对这一次燕国的来势汹汹,李牧已经彻底麻木了,也不想再上书南下了。 自己不管那么多了,只要能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但一想到自己家乡的老母及家人,心情还是不能平静下来。 “王上,你就这么不待见李牧么?” 李牧面朝邯郸的方向,大声疾呼道。 第十六章 大战将起(下) 二月初八,燕国上谷郡,郡府沮阳。 进入到二月,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沮阳东城的南门,戒备森严,一队一队的大军从城门经过。 远处的官道的地平线上,旌旗招展,把天际都染为了赤色。 从燕河而来的船只也川流不息,一队队的兵士从船上下来,开始整装列队。从船上卸载下来的物资,也整齐堆满了沮阳城的码头。 在沮阳城外的临时大军营地之内,一杆杆的红旗迎风飘舞。 在密密麻麻的旗帜之下,尽是身着铠甲的燕军。 沮阳城内的民众,这么多年来,根本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燕军。 大街小巷的酒楼之内,民众们纷纷在议论着。 一处酒楼的二楼隔间之内,有三人人从打开的窗户前,正看着从大街之上,经过的一队排列整齐的燕军。 其中一人看着行进着的燕军,眼神复杂,对旁边一人道:“老大,燕国这是……” 被称为老大之人,转过身来,轻声言道:“不要多说,只需看经过了多少人马?” 起先说话之人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过了半响之后,另一人对被称为老大之人言道: “老大,城内刚才经过的大军,都有三万多人了,城外的大军更多,燕国这是要对赵国代郡动手了。” 被称为老大之人,竖起右手中指,在嘴边“嘘”了下,轻声言道: “小声点。这战事虽然与我魏国无关,但也必须把消息马上传回大梁,告知王上与信陵君。唉!我们在上谷的人手太少了,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十日之后,魏王圉接到了从上谷传来的讯息。 “什么?燕国大军已云集上谷,准备攻打赵国代郡?” 在王宫殿内,看着信使从上谷传回的燕国军情之后,魏王圉很是惊讶。 “寡人以为燕王康要攻打邯郸,没想到他居然选择攻打代郡。对了,燕国东部大军是否有调动?”魏王圉接着问道。首发 “启禀大王,燕国东部各郡大军虽有调动,加强了戒备,但尚无出兵邯郸的动向。”有人回禀道。 魏王圉抬头看向了北方,良久,又缓缓问道:“秦国那边,可有反应?” “大王,秦国咸阳已传回情报,秦军没有任何的动作。” “看来,秦国是不准备参与此事了。刚刚开春,燕王康就准备动兵,看来真是急不可耐呀!这是想要打赵国一个措手不及。”魏王圉说道。 “王上,燕国兵伐代郡,这对我魏国来说,乃是好事。最起码,燕国近期没有想伐我魏国的打算,这也给我魏国争取了休整的时间。”上卿周欣对魏王圉道。 魏王圉听罢周欣的话后,点了点头道: “周卿此言有理,我魏国如今需要的就是时间。我魏国可趁此时修养生息,坐观燕、赵两国相争。最好燕、赵两国能打得时间长点,最后两败俱伤,对我魏国来说,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魏国从去年两战皆败于燕国之手后,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来管他国之事了。 又过了一会,魏王圉对上卿周欣道:“等会,你把此讯息告知信陵君,看他怎么说?这回他不可能再矫诏夺兵,支援赵国去了吧?” 上卿周欣闻此,笑了起来:“大王,多虑了。” 这个时候的魏国,最要紧的事情,是赶紧从去年战败的阴影里走出来。 至于他国的事情,魏国现在是真的管不到了,也没有能力管了。 燕军在上谷郡的军事举动,很快传回到了中原各国。 得到讯息的各国朝堂,皆认为这是燕国进一步扩张的开始。 面对此等状况,除了秦王嬴稷,有点忧虑外。其他各国的君王,反而都松了口气。 打吧!你燕国死劲打赵国吧! 赵国是好打的么?那是肯定不好打的! 赵国民风彪悍,多慷慨之士,民众敢于死战者众。 秦国为了削弱赵国的力量,废了多大的力气呀!可最终还是拿不下来赵国。反而把一个强大的秦国,最后也整的元气大伤。 你燕国的最后结局,最好也像秦国一样。这对天下各国来说,就太好了。 燕军聚集上谷,准备伐赵国代郡的消息,传回楚国的临时都城钜阳之后,楚王熊完和春申君黄歇二人,闻听之后,也是大大喘了口气。 论国力、军力,此时的赵国肯定是比不过燕国的。 但在楚王熊完与春申君黄歇二人看来,赵国也不是随便让人拿捏的,这也是块硬骨头。燕国若是非要啃这块硬骨头,最终就是吞入肚中,也会被崩坏几只牙齿。 “燕王伐赵,这是必然,但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许多支持燕国为天下正朔的有志之士,聚集在一起,纷纷谈论着。 赵国代郡,郡府代城(今河北省蔚县),代侯府。 在代侯府的一侧偏门之处,大门被缓缓打开。 代侯的一个亲信,陪同一人走了进来。 来到代侯的书房之后,看到现年五十多岁的代侯——代兵,早已等候多时。 “刘淇受武阳君所托,拜见代侯。” 被代兵亲信引见的此人,躬身向代兵行礼。 这个刘淇口中的武阳君,就是当下燕王康的大哥姬喜。 燕王康的大嫂,姬喜的夫人,就是当下代侯的女儿, “刘淇先生,快快请起。”代兵赶紧吩咐道。 “多谢代侯。”身为燕国情报局人员的刘淇说道。 代兵挥了挥手,代侯的亲信也退了下去,书房之内只剩下代兵与刘淇二人。 两人对坐,代兵看着刘淇问道:“刘淇先生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刘淇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封纸写的书信,递给了代侯。 “代侯,此乃武阳君以及夫人,亲自给代侯的书信,代侯看罢自知。” 代兵看罢自己女婿与女儿的书信后,两只胖胖的双手,不由颤抖起来。 如果再仔细察看的话,会发现代侯肥硕的脑袋之上,已经冒出了汗珠。 “刘淇先生,你们燕国是真的要打代郡了吗?”代兵问道。 “是的,代侯。我数十万大军现已汇聚上谷,不日将出兵攻打代郡。” 刘淇欠身回道。 看到代兵紧张的样子,刘淇凑上前去,对代侯轻声言道: “代侯,刘淇来时,武阳君以及夫人,只是想让在下问代侯一句话:那就是代侯,你忘了你的先祖,是如何被赵襄子击杀的?” 刘淇这话一讲完,代兵的脸色都变了,非常的难看。 过了好大一会,才对刘淇道:“先祖之仇,我代兵一日不敢忘怀。” 赵国的代郡,原先是代国。赵王丹的先祖赵襄子,为谋取代国,把自己的姐姐嫁给了当时的代国君主,也就是现在代侯的先祖。 赵襄子在取得了代国君主的信任后,就去谒见代君。赵襄子事先让数百名跳舞的人,把兵器藏在用羽毛做的舞具里,并准备了一个盛酒用的大金斗。 代君到了以后,等酒喝到兴致正浓的时候,斟酒的人翻过大金斗,猛击代君,一下就砸死了代君。跳舞的人也都从舞具中取出兵器,杀光了代君的全部随从。 于是襄子就用代君的车子去接代君的妻子,自己的亲姊。 代君的妻子,在远处得到这个消息,就在路上磨尖了插发的簪子,自刺而死。 赵襄子遂兴兵平代地,建立了代郡。并把自己姐姐的儿子,下封为代侯。 看到代兵如此,刘淇就凑过去了脑袋,在代侯的耳边轻声道: “代侯,我燕国大军不日将到达代城,你只需……” 半响之后,代兵下了决心,对刘淇道: “刘淇先生,只要贵国大军来到代城,我会按刚才商定的来进行。” 刘淇起身,躬身对代兵道: “代侯放心,只要此番代郡战事你能帮我燕国,吾王必会善待汝的。事情紧急,我尽快把你我二人的谋划,告知我军。” 第十七章 战起(上) 治水(今桑干河),《山海经》中称它为浴水,其于雁门郡阴馆县,经云:“累头山,治水所出,东至泉州人海,过郡六,行千一百里。” 这个时代的治水,水量很大。丰沛充盈的泉水、连同降落在这些盆地及其周围山区的雨水,汇集一起,形成一条浩浩荡荡的大河,顺势东注, 治水流经到上谷盆地(今桑干盆地),又与延水(今洋河)交于沮阳西,形成燕河(今北京永定河),流经蓟都。 上谷郡到代郡的一带地形,很是复杂。 燕国的雊瞀县(今河北省涿鹿县西南大堡镇)到赵国的代城(今河北蔚县东北一带)距离最近,但中间则横亘着太行山脉的支脉——小五台山山脉。 燕军陆军若想从雊瞀攻打代郡,必须翻越小五台山山脉才能进入到代郡。 赵国代郡的守军,也因此在靠近代城的山脉一侧,层层部署防御。 二月二十一日,在夜色的掩护之下,从治水上游连接代城的祁夷河上,有近四十多艘战船,正在宽阔的水面上,缓慢行进着。 众多战船之上的甲板之上,坐着穿着密密麻麻的燕军,统算下来,也有万人之多。 战船中间是燕军旗舰,看上去比周围的战船稍微大点。 在旗舰甲板的前端,站着一个将近三十岁的燕军将领。这个将领,身着海军少将皮甲,身材高大,腰挂战刀,自有一股威严。 此人,正是燕国海军第一军军长李敏。 李敏年纪虽然不大,可也算是燕国海军的元老了。燕国海军的组建,攻伐箕国、齐国之战,李敏都率部参战,并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此番燕国攻打赵国代郡,自去年开始,根据军部所制定的规划,李敏所率领的海军第一军,就已被做为“奇兵”,秘密抽调过来。 海军海上的许多战船,并不适用于内陆河流,只能选用较小的战船。因此,李敏的旗舰比他在海上之时的旗舰,要小了很多。 站在旗舰甲板上的李敏,目光注视着缓缓流淌的祁夷河水,表情甚是沉稳。 李敏率领的这支船队,前两天从沮阳城出发,从燕国潘县进入到赵国代郡的,随后则在情报人员提前的安排下,夜行昼隐,当下已过了代郡北部的燕山山脉,明日就可抵达代城。 所有战船上的旗帜,都没升起。而甲板之上的燕军士兵,穿着也与燕国陆军明显不同,皆为皮甲,每人腰间皆佩戴短刀,还有数枚手火雷,手中拿着的则是配发的燧发枪。 做为海军,平时训练跟陆军大为不同。海军将士们,远程着重训练的就是燧发枪的射击能力;中程训练则是投掷手火雷;近程则是搏斗,闪躲纵跃的能力。 此番攻打代郡郡府代城,明面上乐间率领的陆军。但具体攻打代城的,则是沿治水西行,再改道南下至治水支流祁夷河,李敏所率领的这支海军。 对于上述军事计划,李敏心中非常清楚。 因为沿治水、祁夷河直下代城,受船队规模影响,第一军的所有官兵不可能都来。 李敏所率的这支海军,则是海军第一师全体官兵,这也是第一军最为精锐的一个师,也是海军组建以来,资格最老的一个时。海军第一军的第二师、第三师则只能用来运送后勤物资了。 一个海军将领,这时来到李敏的身前,躬身道: “军长,我情报人员从代城传来密信。” 这个海军将领,正是在范城之战中的海军将领王有德。 范城之战结束之后,立下大功的王有德,被姬康亲自下令,任命为海军第一军第一师师长,并被授予大校(准将)军衔,封三等伯。 李敏“哦”了一声,从王有德手中接过密信,拆开之后,仔细看了起来。 看罢密信之后,李敏的脸色很是凝重。 把信件折起,抬头看向了战船行进的前方,开始沉思起来。 过了一会,李敏的双眼透露出了一股坚毅之色,对王有德道: “王将军,现在驻守代城的赵军,大多被抽调到前阵,在与我燕国陆军在太行山脉对峙,代城一带赵军兵力空虚。我们必须趁机加快行动,绝对不能让赵军察觉我们。” “传我将令,命我军战船,加快行进速度,趁夜行驶,天明之前,必须到达代城城下,对代城发动攻击,不得有误。” 王有德抱拳,躬身领命道:“诺。” 随着燕军旗舰上的旗语飞舞,祁夷河水上的燕国战船,依次开始加速起来。 第一师师长王有德在命令下达之后,又来到了李敏的身旁,对李敏低声道: “将军,代城守军虽少,但我军皆为海军,要是强行攻城,恐怕损失太大。” 李敏从王有德的话中,听出了他心中的担忧,笑着轻声回道: “王将军,我知道汝心中担心。王上与乐间将军,把攻打代城的第一战交给我们海军,本身就是对我海军的器重。再说,我军还是以有心对赵军的无心。” 李敏此话,也是意有所指。 前几年,自从探明能从治水,以及治水上游支流祁夷河,能战船行进后。燕国军部在去年准备攻打代郡,海军直趋赵军后方代城的军事计划,就制定了出来。 赵国立国一百多年来,在赵国几乎所有将士们脑海中,对于在与燕军的交战中,根本就没有水战这个概念。 赵、燕两国上百年,战争也可以说是打了无数,大家都是陆地上杀来杀去,根本没有见燕国使用过战船,好么! 李敏继续对王有德言道:“赵军根本没有想到,我军会用海军来攻打代城。再说,我军当下攻打的代城,城内还有我情报人员接应。” “我军最好能一鼓作气拿下代城,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我军还不能占据代城,未免显得我军也太过于无用了,我海军官兵也有愧于王上。” “王将军,到了现在,我军孤军深入,必须要夺取代城。否则,我军的后果将不堪设想。此战,我军必须做好多手准备,奇袭不成,炸也要把代城炸开。” 王有德闻言,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军长李敏虽然只比自己年长几岁,但是在海军中的威望甚高。 平时的生活、训练,李敏都同自己的海军官兵一样,滚摸爬打。 第一军的海军官兵,对于自己的军长,还是很信服的。 既然自家军长如此说,王有德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做为一军之长的李敏,心中可是比王有德想的更多。燕国海军自从辽地组建以来,这么多年下来,所花费的费用可以说是天文数字。 自家君王乃至燕国朝堂,对于海军,可以说是要什么给什么,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既然对海军投入这么多,关键的时候,海军也要拿得出去。当然,在几次燕国对外的用兵过程中,海军也没有辜负燕国上下的期望。 就是在去年发生在范城惨烈的攻防战中,也是自己身旁的这个学弟王有德等人,率领着海军的一个旅,配合范城守军,给予了赵国名将廉颇所率领的大军,一个“闷棍”。 想到这里,李敏转过身来,对身后的王有德道: “王将军,我军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明日就要大战了,下去尽快准备去吧。夺取代城之后,我会亲自向军部给将军你请功的,你这个准将也会成为真正的将军。” “多谢军长。” 听到李敏勉励的话语,王有德面露喜色,右手举至头部,行了个海军特有的军礼。 自己去年因范城之战,刚刚被提拔为准将。如果此战再夺取代城,可以说是攻打赵国的首功,自己的军衔就如刚才军长所言,又要升一升了。 (今天第二章马上就发) 第十八章 战起(下) 上谷郡,雊瞀县。 二月的天气,已进入到初春。原野之上的树木枯草,已有了绿色。 在雊瞀县城外之处,连绵的大营,一眼望不到边际。营中的旗帜,随风飘动,犹如大海之中的波涛一般,很是壮观。 做为燕国伐赵的西部大军统帅,昌国君乐间的中军大帐,已从沮阳迁至到了雊瞀。 雊瞀紧邻赵国的代城,翻过前面的山脉,再往西行,就是代郡的郡府代城了。 在城外的大营内,是乐间率领着伐赵的二十万主力燕军。 如此规模的大军来此,目标不用多说,燕、赵两国的将士们,心中都很明白。 代郡赵军的将领,也调兵遣将,组织大军在山脉的西段设防。据情报人员传回的讯息,驻守在晋阳城的赵国大将乐乘,也就是乐间的堂兄,也率军五万,准备北上支援代郡的赵军。 中原各国,皆把目光投向了中原的北疆,对燕、赵两国的代郡大战,给予了关注。 根据军部的规划,在乐间率领主力大军,到达雊瞀城后。 第二军军长左宗,则率部进驻到了上谷郡北部的宁县(今河北张家口市万全县)、广宁(今河北张家口市区南)等地,以防止云中、雁门的李牧大军。 当然,在这之前,李敏率领的海军第一军第一师,上万大军,已从上谷郡的潘县(今河北涿鹿县保岱镇境内)出发,秘密沿治水乘船前去代城了。 对于此番伐赵之战,燕国上下,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为配合李敏率领的海军官兵拿下代郡,在乐间率主力来雊瞀同时,由第一军军长荣岩。亲自率领着一个陆军师,在军中向导的带领下,顺着雊瞀与代城之中山脉间的一条小路,向代城穿插而来。 有着昌国君乐间二十万大军的掩护,荣岩率领的这一万人离开雊瞀,没有让赵军发觉,很是顺利。进入山区之后,这支大军行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初春的夜晚,天气仍很冷,清新的空气中自有一股寒意。 苍穹之上,明月高悬,星光璀璨,山脉密林披上了一道银辉。 进入山区之后,道路狭长、曲折、陡峭,大军不要想着再有骑马之说。在山路之上行进着的燕国将士们,皆是步行。 燕国上谷郡与赵国代郡之间,盆地周围则皆为山脉。燕国攻打代郡的战役,如果不用奇招,硬碰硬的话,则真的是万分艰难。 在队伍的行进的中部,荣岩与众多将士一样,下马步行着。 大军当中,不时传来将士们“小心”的低呼声。 不管是李敏率领的海军,还是穿插在崇山峻岭之中荣岩的陆军,对于燕军来说,都是一步险招,但想尽快在乐乘率领的赵军增援之前,拿下代城,又不得不为。 大军翻过了一道隘口之后,天色已开始渐亮。 荣蚠此行的副将方海,这个时候从前方来到荣蚠的面前,向荣岩禀报道: “将军,斥兵来报,我军一切顺利,再穿过前方的那座山,我军就彻底穿过山脉了。是不是让大军休息一下,一旦出山,赵军肯定会发现我军的。” 荣岩笑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天空,传令道: “传我将令,大军在前方密林安营扎寨。” 一声令下,在荣蚠身旁的传令官,快速行动起来。不到一刻钟,全军缓步下来,进入到前方的密林当中,显示出了第一军官兵们过硬的军事素质。 行军一夜,就算是自小习武的荣岩,脸上也显出了疲惫之色。 “方海,你说现在李敏率领的海军,到没到达代城城下?” 荣岩一屁股坐在林中的一块山石之上,对副将方海言道。 “将军,末将以为海军他们,就是沿途被赵军发现了,也来不及阻挡。赵军那里肯定不会想到,我们燕国会派海军出征代郡的。” 副将方海很是有信心地对荣岩说道。 荣岩想了一想,不由对方海道:“方海,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个攻打代郡的首功,仍然不会落到我第一军的头上?” 方海一愣,谁拿下代城,这个问题很重要么? 当然,做为荣岩的副将,对于自己主将的心思,可是一清二楚的。 大前年燕国伐齐之战,去年的中原大战,荣岩率领的第一军都驻守在上谷郡,没有参加战斗。做为一军军长的荣岩,可是没少骂自己的父亲荣蚠。 在自己面前可不是念叨过一次,说是身为大将荣蚠的儿子,简直是一种“悲哀”。 这次攻伐代郡,可是把荣岩高兴坏了。 本来穿插敌后,配合海军夺取代城,这是别的将领任务。荣岩硬是缠着昌国君乐间,把这次的穿插任务,给抢到了手中。 “将军,以末将看来,只要我军穿过前方的山头,来到赵军的后方,就是首功一件。海军能夺下代城,我军就依靠代城阻击赵军;如果海军夺不下代城,那么就是我军的事了。不管怎样,我军的首功都已拿到手了。” 方海如此对荣岩言道。 荣岩听罢方海的话后,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 猛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对方海道:“方海,你说的很对呀!” 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思索了一会后,对方海道: “方海,越是这个时候,我军越不能大意。马上派斥候前去山外,侦探代城以及防堵我大军的赵军动向,让他们尽速回报。” 方海站起,抱拳欠身道:“诺。”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做为一军之长的荣岩,远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 看着远去执行自己命令的方海,荣岩很是满意。 燕军的体制就是如此,主将与副将的级别是一样的,也只有在战时时候,主将的权利才被充分授予,但主将也明白,副将还是会监督自己的。 方海做为荣岩的副将,做事严谨,能力也很不错,平时也没有对自己有指手划脚的行为,并且对自己很是恭敬,这样的一个人,荣岩对此是很欣赏的。 虽然是晚上急行军,但是进入到林中的燕军,还是按照军律,迅速扎起营来。 在大军扎营的同时,各个连队的炊事班,则忙着埋锅造饭。按燕军军律,这时候是不能有明火冒烟的,炊事班所建的都是不生烟的灶垒,用的都是随身携带特制的焦炭。 压缩干粮与特制的“罐头”,已是燕军战时的标配。 很快,全军将士都吃上了热乎乎的饭食,随即,许多的燕军,就取出身背的毛布毯子,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天刚蒙蒙亮,雊瞀大营,燕军的中军大帐之内。 燕国大军主将乐间,起身简单洗漱了一下,自己的一个亲卫就走进帐内禀报道: “将军,我情报人员现在帐外等候。” 乐间对亲卫下令道:“快,让其进来。” “我前阵方向,可否传令讯息?”乐间对走进帐内的情报人员,急切问道。 “启禀将军,从代城方向传来我军讯息。李敏将军率领的海军,已打算今早到达代城;荣岩将军率领的陆军,也没让赵军有任何察觉……”这个情报人员禀告道。 乐间认真的听着,看到与自己预料的情形大体相符,心中才微微放下心来。 “我驻守在代城代侯府内的人员,可引起赵军的注意?”乐间又问道。 “将军,目前我在代城的人员,还是很平安的。” 这个情报局人员很是恭敬地回答道。 乐间听此,点了下头,对这个情报局负责人道: “如此就好,密切注意前阵的各种动向。一旦有所变动,尽快回报。” “诺。”这个情报局人员躬身答应,退出帐外。 乐间站起身来,来到帐内的地图旁,看着地图上的代郡,自言自语道: “如果按照计划,现在李敏率领的海军已经到达代城,并应对代城展开攻击了。” 第十九章 进击(一) 赵国都城邯郸,王宫。 已是半夜丑时,赵王丹的寝殿之内,灯火亦然通明。 寝殿的窗棂之上,人影不断来回晃动。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在殿内走来走去,面色阴沉。 “王叔,我这个外甥真的是一点也不念亲情了,拒绝我赵国的议和要求。如今陈兵上谷数十万,看来是想攻打我赵国代郡了,我赵国这回该如何应对?” 此时的赵王丹,还不知道燕国的两路大军,已经进入到了代郡。 平原君赵胜猛烈咳嗽了几声,面色在灯光的映照下,明显带着病态。 咽了口唾沫,慢慢对赵王丹道: “王上,今燕国伐我赵国,更甚于秦国,我赵国有亡国之危,此皆臣之罪也。只要燕国愿意退兵,臣愿意亲往蓟都,面见公主与燕王康,以死谢罪。” 看到平原君赵胜如此说,赵王丹心中备感凄凉。 赵国朝堂重臣,这几年凋敝了的厉害,在此国难之际,能与自己商量国家大事的,居然只剩下自己面前,拖着病体的亲叔了。 “王叔,汝先坐下说话。” “多谢王上。”平原君赵胜坐了下来。 赵王丹叹了口气,对自家的王叔继续言道: “王叔,你不必如此。去年寡人已派亚卿郑朱前往蓟都,允诺只要燕国同意与我赵国修好,什么条件我赵国都可答应。” “但郑朱在蓟都待了数月,也没见到家姊与燕王康二人一面。我赵国去年出兵参与各国伐燕,是把燕国彻底得罪了,这已经不是王叔,愿意不愿意谢罪的问题了。” 赵胜听罢赵王丹的话,又喘了口气,缓缓对赵王丹道: “王上,恕臣直言,燕王康此人野心极大,从其灭齐纳卫,就可看出。就是我赵国没有参与各国连横之事,燕国迟早也会伐我赵国的。” “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无用,王上应尽快派遣使者前往中原各国,请求各国出兵助我赵国,共抗燕国,这才乃我赵国当下唯一之对策。” 赵王丹摇了摇头,对平原君赵胜道: “王叔,去年入冬之后,寡人就已派遣使者前往各国了,但是因去年连横伐燕失败之后,各国对于燕国都畏惧如虎,没有一个国家答应帮我赵国的。” “就连秦国,都不愿意出兵帮我赵国么?”赵胜问道。 赵王丹摆了下手,对平原君道: “王叔,我赵国使者前往咸阳,同郑朱前往蓟都一样,没见到秦王嬴稷。只是用其已病为借口,打发了我赵国使者。” 平原君赵胜低头沉思了会,对赵王丹道: “王上,各国当下不愿出兵帮我赵国,刚才王上所说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是,中原各国都希望我赵国,此番同燕国拼个死活,以此来削弱燕国的国力。” 赵王丹在殿内又来回徘徊了两圈,坐回主位,对赵胜道: “王叔所言极是,既然燕王康不愿意同我赵国和好,派兵来犯。我赵国当下已无他法,只能派兵迎战了。不过这样以来,只是便宜了其他国家。” 听罢赵王丹的一番话后,平原君赵胜眉头紧锁,半响无语。 过了好的一会,才对赵王丹道: “王上,去年臣主张我赵国会同各国伐燕,是臣看到,燕王康登基之后,就出兵灭掉齐国。当时中原各国,包括我赵国在内,都没有意识到齐国会灭亡的如此迅速。” “燕国占据了齐国之后,实际上已经意味着燕国同秦国一样,开始了扩张步伐。其下一步的攻击方向,不是我赵国,就是与燕接壤的魏国与楚国。” “我赵国面对如此强势的燕国,早晚会与燕国兵戎相见。臣也是看到此等情景,才在去年力谏王上会同各国,共同伐燕的。” 说到这里,平原君赵胜抿了抿嘴,继续对赵王丹道: “王上,燕国大军云集我赵国边境,各国不是没有看到。恐怕,各国都等待我赵国与燕国,弄上一个两败俱伤,他们再渔翁得利。” 听到这里,赵王丹的脸色愈加的阴沉。想到如今赵国面临的窘境,心情更为的闷郁。这中原各国,一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赵王丹看来,燕国这次兵伐赵国,未尝不是各国谋算赵国的结果。 若非去年,各国连横把赵国拉下水,燕国是不会这么快出兵赵国的。 但不可否认的事,一个强盛的赵国,是在自己手里衰败下去的。 想到此,赵王丹的心里很是难受。 看着赵王丹难看的脸色,平原君赵胜心里也不好受,赵国落到今天尴尬的局面,自己在中间也是起了很大的作用。 长平之战,是自己鼓动赵王,让赵括代替了主将廉颇;去年又是自己主动建言,让赵王丹加入到各国伐燕的队伍中,催化了赵国同燕国的恶化。 “王上不必过于担忧,此番燕国伐我赵国,我赵国是有可能阻挡住燕国进犯的。我赵国山川险固,又以逸待劳。纵使燕军强大,但我赵国军民也英勇善战。” “燕国固然有众多的优势,但我赵国也不是皆为劣势。我赵国能在邯郸之战中,击败不可一世的秦军,这次也就有可能大败燕军。” 赵胜对赵王丹如此宽慰道。 平原君赵胜上述的一番话,让赵王丹的脸色好看了一点。 “王叔的意思,是我赵国有可能阻挡住燕国的这次进犯?” 赵王丹满怀希望地看着赵胜道。 “王上,这是自然。我赵国立国一百五十余年来,也多次面临危机,最后皆安然度过。王上此时,切切不可丧失斗志才是。”赵胜继续劝慰道。 “王叔说得好啊!我赵国不能空涨他国的志气,而灭了我赵国的威风。寡人这次定会全力以赴,同燕国在沙场上,一见高低。”赵王丹不由大声道。 “时辰已晚,请王上不可过于操劳,早点休息为好。” 赵王丹闻此,“哦”了一声,对平原君赵胜也说道: “王叔,是寡人让王叔操累了,你也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王叔,值此我赵国危难之际,我赵国是离不开王叔你的。” “多谢王上。”平原君赵胜心中一暖,躬身对赵王丹道。 平原君赵胜走后,赵王丹在寝殿之内又独自坐了半天,不由感到身心疲惫。 想起自己登基以来,自己的母后赵威后主政。当时,自己对母后的许多做法还不以为然,总觉得自己能做得更好。 但现在想起,自己治理国家的水平,离自己的母后差得很远。 母后因病去世后,留给自己的赵国,可以说是极为强大。 当时,是赵国崛起的最好机会,但却因为自己决策失误,赵国一次一次浪费掉了许多次的崛起机会。 脑海中不由想起了长平之战,就是自己在上卿蔺相如、虞信等众多大臣的发对下,坚持更换了主将,最后才导致了赵国长平之战的失利,也直接导致了今天赵国的局面。 这一次,赵国还能像以往一样,度过危机么?赵王丹感到非常的惆怅。 就在赵王丹在自己寝殿之内,长吁短叹之时。 姬康在蓟宫自己的寝殿之内,也没有睡觉。 看着从前阵传回的文书,姬康站在寝殿书房内的地图旁,也在不断思索着。 本来按军部的规划,攻伐代郡的战役,是准备在三月初发起的。 但没想到,西部燕军主将乐间,在刚进入到二月下旬,就已开始出兵赵国。并且计划很是大胆,在充分利用代侯这个内援的状况下,居然派出海军出击代城。 对此,姬康并没有给予干涉。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姬康做事都有个原则,那就是专业的事就让专业的人来办。自己只要做好大的战略和发展方向即可。 今年开春之后,蓟都看上去是很平静,但私下里却暗流涌动。监督院与情报局在蓟都城内,每天几乎都能抓到各国的细作,可见各国对这次战事的关注。 燕国西部的代郡、云中、雁门,包括更南端的晋阳,其重要的地理位置,对于燕国未来的战略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只要燕国这次战役,能占据这些地方,中原北地的疆域就会完全控制在燕国手里,连成一片。在地势之上,燕国对中原各国就彻底形成了,居高临下的有利战略态势。 燕国自此进可攻,退可守。向西可攻入河套地区;向北可按照燕国的意图,随时进击北方草原;向南可攻入到秦国河西之地,绕开函谷关,进击咸阳。 姬康站在地图旁,目光久久注视着代城,轻声言道: “只要占领代城,这次战役的整个局势,就发生根本改变了。” 进击代城的海军与陆军,领军将领李敏与荣岩,皆是军事经验丰富之人,两支军队也都有着各自详尽的计划,代城也提早安排了内应。 此番战役,能不能达到战前的规划,就要看燕国的运气了。 姬康上前一步,把目光又投向了代城南部的晋阳城,随即,又看向了晋阳北部的雁门、云中等地。 第二十章 进击(二) 燕国大军集结到上谷雊瞀的时候,在晋阳城(今山西太原市)的赵国大将乐乘,已接到了从代郡传回的讯息,看着手中的情报,乐乘面色凝重。 “集结在上谷郡的燕军主力,果然不错我等所料,已向代城方向开拔了。” 乐乘把手中从代郡传来的情报,递给了身旁,自己的副将扈辄。 这份情报的内容,就是昌国君乐间,率领燕军主力兵临代郡的事情。 燕军伐赵的消息,晋阳城的许多势力,如今亦是获知了此事。 关于燕军当下是如何强大,赵军是如何如何抵挡不住的消息,晋阳城大街小巷的民众,都在议论纷纷。这一种弥漫开来的恐惧气氛,乐乘是怎么也防堵不住的。 尤其是让乐乘火大的是,关于自己是燕军原先的将领,会带兵投降燕国的讯息,也在传言之中。这些传言,在乐乘看来,肯定是燕国细作的故意散播。 但众口铄金,这些传言对于自己,也是大为不利的。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出兵北上,援救代郡。否则,这些传言传到邯郸,自己可真的是百口莫辩。 赵王丹的性格,乐乘还是很了解的,很是多疑。对此,自己不得不防。 副将扈辄看罢手中情报,对乐乘言道: “将军,此番在上谷的燕军兵力高达三十万之多,虽然代城周边地形险峻,山脉环绕,但敌我兵力悬殊,我晋阳大军兵力也不多,该如何应之?” 乐乘来到悬挂着的地图旁,目光投向了代郡的方向。 做为原来燕军将领中的一员,乐乘对于燕国的感觉是很复杂的。 离开燕国已近三十年了,自己怎么也没有想到,燕国会重新崛起。更为关键的是,此番自己如果率军北上,将会与自己的堂弟乐间,兵戎相见。 对于现在的燕王康,乐乘心中还是很佩服的。 乐乘深知,田单复国后的燕国,国力是多么的衰败。 燕王康却以稚嫩之身,在短短的十几年里,让燕国重新崛起,而且让如今燕国的国力,远远超过其太祖燕昭王时期,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看着挂着的堪舆图,乐乘对扈辄言道: “扈辄将军,代郡方向我军兵力,也只有区区数万,我晋阳派兵增援,最多动用的兵力是五万。而从情报来看,燕军聚集在雊瞀的兵力,就高达二十余万。” “我军只能根据代城周边山脉多的特点,层层阻击燕军,待时日已长,燕军必然疲乏,那时我军再行出击,击溃燕军。” 乐乘对副将扈辄所言的语气中,很是一股自信在内。 做为一名原先燕军的高级将领,乐乘对于燕军的战斗力是很了解的。 在他看来,燕军只能打顺风仗,不能打持久战。虽然赵军的兵力远远低于燕军,但是只要前期能阻挡住燕军,时日一长,燕军必不战自溃。 这在乐乘追随乐毅,围困原先齐国的即墨城时,就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当然,如果乐乘的想法让昌国君乐间知道,肯定会嗤之以鼻。 自燕王康崛起于东北辽地,其兵制已做了自上而下的改变。如今的燕军与过去相比,可不是只变化了一点,而是从头到脚,皆已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乐乘转身对副将扈辄道:“扈辄将军,兵贵神速,传我将令,命我晋阳大军即日出发,前往狼孟与那里的我军汇合,马上北上。” 副将扈辄不敢怠慢,躬身领命道:“诺。” 秦国都城咸阳,王宫。 在一处宫殿之内,秦王嬴稷正在批阅文书。 看罢秦国谍报机构黑冰台,从赵国晋阳传回的这份情报后,“啪”的一声,秦王嬴稷把这份情报,狠狠地摔在来了案桌之上。 “燕王康这个黄口小儿,胃口真大。如今居然兵伐赵国,想吞并赵国的代郡等地。没想到我秦国这么多年来,反而给这个黄口小儿,做了一锅好饭。” 秦王嬴稷忿忿不平,对旁边的纲成君蔡泽如此言道。 蔡泽当然知道,秦王嬴稷现在愤怒的心情。 秦国想东出关中,这么多年来,一直把赵国最为秦国最大的敌人。自秦王嬴稷登基以来,对于赵国不断蚕食、打击,来削弱赵国的国力。 为此,秦国也是元气大伤。 可以说到了今天,经过长平之战、邯郸之战的赵国,已经根本不是秦国的对手了。秦国只要修养生息上几年,缓过劲来,就可以东出灭掉赵国了。 没有想到在此刻,燕国居然冒了出来,来摘取秦国的胜利果实。 这对于雄才大略,视天下为己身的秦王嬴稷来说,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呀! 但是秦国目前,也是最为虚弱的时期,对于燕国此举,根本是无能为力。 “对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寡人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出兵,我秦国马上出兵伐燕。”秦王嬴稷生气地大吼道。 说到此,秦王嬴稷蓦然间,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嬴稷身旁的几个侍官,赶紧上前侍候嬴稷。 蔡泽则准备着急出去,叫医官进来。 喝了两口水的嬴稷,缓过劲来,对着蔡泽摆了摆手,缓缓言道: “纲成君,寡人自己的身体,寡人知道,不用去叫医官。” 蔡泽上前,躬身劝慰嬴稷道: “王上,赵国不是齐国,燕国想轻易吞并赵国,以臣看来,不是那么容易的。大王不必为此而生气,伤了自己的身体。” “以臣之见,去年各国连横伐燕,虽然未果。但经过此战,燕国亦是元气大伤。此番燕王康强行伐赵,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我王不必过虑。” 秦王嬴稷又大口喘了口气,对蔡泽言道: “纲成君不必宽慰寡人,寡人刚才也是生气之言。我秦国目前确实应该修养生息,不宜主动出击燕国,此事寡人知道。” 蔡泽拱手,欠身道:“吾王圣明。” 嬴稷缓缓闭上了双眼,对蔡泽道:“纲成君,汝退下吧,寡人想静上一会。” 看着秦王嬴稷带着疲色,苍老的面容,蔡泽内心暗暗一叹,应声道:“诺。” 待蔡泽退出殿后,嬴稷用手揉着自己的头部,思考着。 嬴稷知道,即便自己骂姬康是“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但嬴稷内心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燕王康却是有过人的本事。 不说齐地,就是从卫地传回的很多讯息,都已告知嬴稷,去年才被燕国占据的卫地,此时也开始平稳下来,卫地的民众也乐于接受燕国的统治。 身为秦国几十年的最高统治者,他深深知道,将一片刚刚占据下来的地域,用这么短的时间,能让其安定下来,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自己秦国做不到的事,燕国做到了,这就是本事。 “难道燕王康,真的是受上天所眷么?”秦王嬴稷嘴里喃喃言道。 这个时代的人们,包括秦王嬴稷在内,是深信天命这一套的。 燕王康以小小的年龄,让燕国崛起如此。对于这一点,秦王嬴稷嘴上说是不服,其实内心是很忌惮的。 韩国都城新郑,王宫。 与秦王嬴稷不同,对于燕国伐赵,韩王然的心情此刻是很愉悦的。 去年韩国追随秦国伐燕,五万大军,折损大半。 当时接到大败讯息的韩王然,内心之恐惧,可想而知。 只害怕燕军不管不顾,长驱直入,攻伐魏国,再伐韩国。 虽然说,韩国在邯郸之战后期,追随各国,收复了上党郡。但是上党郡历经多年的战乱,民众已经是十不存一,凋敝的厉害。 韩国真正统治的地域,也就是都城新郑,乃至周围的十几个城邑了。 按燕国几个阁相的话来说,韩国也就相当于燕国的一个郡,甚至远远不如。 若是燕国当下不是伐赵,而是先伐魏国,对于韩国来说,前途就很困难了。 现在燕国伐赵,就是胜了,对于中原他国的觊觎,也必会迟缓几年。到那时,自是另一番景象。再说了,赵国也不是那么好征伐的,弄不好,燕国也会伤痕累累。 “燕军首先夺取的目标是代郡,下来肯定是赵国故都晋阳。哼!赵国的北地的疆域还是很大的,燕国如果想彻底占据,时日还早的很。” “打吧!就让他们相互使劲的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燕、赵两国相争,也为我韩国争取了时间。” 看着手中从晋阳传回来的绢帛,韩王然很是高兴,对身旁的大臣如此道。 第二十一章 进击(三) 燕王康三年,二月二十二日。 清晨卯时三分,天色渐亮。 祁夷河水的南岸,一层薄薄的白雾象白纱一样铺在大地之上。 站在旗舰之上的李敏,正看着一队队的燕军登岸,排列队形。 在其身后,大批的燕军将士站立着。燕军治军皆严,除了船上、岸边燕军,传来的号令,一件整军的脚步声外,没有其他的声音。 李敏举起手中的望远镜,向前方眺望。在薄雾之中,前方有一座城邑的城墙,隐隐可见。这就是李敏所部,此行必须要攻克的城邑——代城。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李敏转身对身后的众将领道: “诸位将士,前方就是我军必须攻取的代城。我军已深入敌后,如果不能攻取代城,我军将死无葬身之地。” 燕军海军众将领,此时都面色肃穆。 有一海军将领上前,抱拳请命道:“军长,末将请命。愿率领我部,夺取代城。” 这个海军将领话音未落,旁边就传来另一海军将领的声音: “军长,末将也愿意率领我全旅官兵,攻取代城。” 师长王有德站了出来,躬身对李敏道:“将军,末将愿亲率我军,攻打代城。” 看到海军众将并不怯战,李敏内心很是欣慰。 目光扫视了众将一番后,随即下令: “好!我军有此雄心,必可夺取代城。传我将令,全体官兵,全部登岸。” 代城在祁夷河的南边,随着李敏的军令下达,一艘艘的战船依次靠岸,大批的燕军从船上登岸,开始整队起来。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隐蔽的可能了。 李敏已经听到前方代城,不断传来城头赵军的惊慌大喊声。 虽是海军,但是攻城器械并不缺少。在全体官兵登岸之后,众多的海军官兵,已开始从船上将提前准备好投石车、攻城车、云梯等攻城器械组件,向下搬运。 这些攻城器械组件,待大军到城下之后,就可以马上组装起来使用。 攻城器械数量并不多,投石车只有六辆,但是足够用了。 一个斥兵带着一个穿着普通民众衣服之人,匆忙跑了过来,向李敏禀报道: “将军,此人乃代城我情报人员,现有紧急军情禀报。” 这个情报人员单膝跪地,禀报道: “启禀将军,在下乃我燕国潜伏于代城的情报人员,代城情报局中校刘淇现有书信,今我代城情报人员,已做好一切准备,配合我军夺取代城。此乃中校刘淇书信,请将军过目。” 李敏接过此人手中的信件,展开看了起来。 看罢情报之后,李敏不禁大声道:“好。” 抬起头来,对身后王有德等燕军将领道: “诸位将士,现在我情报局人员,已在城内做好了策应准备,我军主攻代城北墙,待战斗打响之后,再派兵攻打东城,自有人打开城门。” 李敏身旁的燕军众将领,听到这话,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又看了看正在等候自己命令的众将领,李敏面对王有德道: “王将军,我军不要歇息了,马上攻打代城,你随本将军在中军督战。” “诺。”王有德躬身领命。 代城之地的赵军,都已被抽调到前阵山脉关隘,阻挡乐间率领的燕军主力去了。守卫代城的赵军并不多,总共不到三千之数。 守卫代城的赵军将领公孙用,根本没有想到燕军会从祁夷河上而来。 在赵军发现载运燕军的船只之后,就赶忙禀告给了赵军守城将领公孙用。 幸亏清早这个时辰,代城的城门还未开启。公孙用匆忙召集赵军登城守备,并命令城内青壮男子也上城头,配合赵军守城。 一时间,整个代城城内,鸡飞狗跳,慌乱起来。 等到燕军整队完毕之后,天色已经大亮,朝阳东出,薄雾已全部散去。 站在城头之上,赵军守将公孙用朝外看去。 燕军各部的红色旗帜,此时皆已打起。燕军一连一旗,众多大小的旗帜,在微风中飘展,连成一片,天地之间顿时肃杀起来。 列好阵势的燕军,已经开始排着整齐的横向队列,缓缓向代城压来。 城内的代侯府内,穿着一身赵军衣服的刘淇,正对满头大汗的代兵言道: “代侯,我军已经到达城下,马上就要开始攻城,我现在率领部下,要去配合我军。东城的守城将领,没有任何问题吧?” 代兵擦拭了下头部的汗珠,赶忙对刘淇道: “刘淇先生放心,东城守城将领乃我府上子弟,没有任何问题的。” 刘淇点了点头,躬身对代兵一礼道: “代侯,在下这就即可前往东城,此战结束之后,代侯当为首功。” 言罢,转身走了出去。 一招手,屋外一二十个赵军打扮的人员,一起追随刘淇向府外走去。 代兵看着远去刘淇的身影,不由对天祷告道: “上天祖宗保佑,一定要让燕军夺城成功。否则……” 这个时候,代兵已经从北边传来没有听过的,仿若打雷的声音。 城外燕军的军阵之中,李敏朝派去劝降的一个少校问道: “这么说,赵军守将公孙用是不肯投降我军了。” “是的,将军。属下前去喊话,公孙用大骂,不肯投降我军。” 这个少校回禀李敏道。 李敏抬头,看着前方的代城城墙,面带狰狞,一字一句大声道: “既然如此,我军马上攻城。攻破代城后,本将必取公孙用的人头。” “投石车组装好了没有?”李敏问道。 “启禀将军,六辆投石车已经组装完毕。” “给本将推上前去。” “诺。” 随着燕军后阵组装好的投石车,推到前阵。在一声“放”的命令之下,六块巨大的圆石,朝代城城头呼啸而来。 “轰隆”几声巨响,有三块巨石砸中了城墙,顿时巨石炸开,飞出无数的碎石。 两军将士,只感觉到城墙一震,砸在城头之上巨石附近的赵国守兵,在惨叫声中,全部变成来肉沫,倒下了一片。 代城做为原先代国的都城,是很坚固的,单靠投石车,是根本砸不倒代城城墙的。 赵军守将公孙用,双目寒芒闪动,厉声对身旁将领喝道: “诸位,本将世受国恩,只能战死于此,谁敢动摇军心,本将定斩不饶。燕军来此,乃孤军深入。我军只要坚守城池两天,我前阵大军就可回返,必能把燕军全歼于我代城城下。” “愿随将军死战。” 赵国众将听了这话,轰然而诺,决意死战。 在靠近代城城墙很近的地方,竖立着一个个高高的盾牌。在盾牌的后方,燕国海军手中的遂发枪,已开始朝城头射击过来。 李敏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抬起手来一挥,指着前方的代城城墙下令道: “命令我军,攻城。” 一声令下,众多燕国的海军官兵大喊一声“杀”,抬着云梯朝城墙涌来。 赵军的弓箭手,也开始从城上向城下的燕军还击。 因为海军官兵皆身着皮甲,身上的防护可没有陆军好。 在赵军箭矢的打击之下,许多燕军士卒,倒在了代城城下。 李敏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大恨。 转身朝身旁的王有德下令道:“王将军,你率领一旅官兵,急速前往东城攻城。如果城门没有打开,不可硬攻,急速回报,等待军令。” 王有德拱手领命道:“诺。” 李敏在来代城之前,是做了充分准备的。如果代城城内的情报人员接应不成,就准备在强行攻城的同时,动用炸药包炸开城墙。即使攻城代价再怎么大,也在所不惜。 代城的东城的城楼之上,刘淇正对身旁的一个赵军将领道: “代将军,随后一切就看你的了。” 听着从北城墙上传来的厮杀声,这个赵军将领忙躬身对刘淇道: “请刘淇先生放心,末将都安排好了,战事一起,末将会马上斩杀公孙用派来的亲信,打开城门,迎接贵军进城。” 刘淇笑了起来,对这个赵军将领道: “代将军,不是贵军了,是我军了。” 这个赵军将领闻听之后,马上反应过来,连声道: “刘先生所言极是,是我军,是我军了。” 北城燕军攻城的战斗,从一开始就陷入了白热化。 城上城下,浓烟滚滚,杀声一片。 不断有人死去,呻吟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众多的燕军将士,在身后鼓声的催促之下,前赴后继对代城发起着攻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从东城处传来。 “不好了,燕军进城了,快逃呀!” 赵军守城将领公孙用,闻听此声,大怒道: “这是谁?居然敢在此时,动摇我军军心。” 话音刚落,就见自己的一个亲卫,满身血迹,跑上城头,对公孙用禀告道: “将军,东门守将已经打开了城门,放燕军进城了。” 公孙用一听此言,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面朝城内代侯府的方向,凄声大骂道: “代侯,本将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个时候,李敏也听到了从东城传回的消息,哈哈大笑起来。 “杀,给我杀进城去。” 燕军阵营的战鼓声,敲的更为急促。而代城城内也传来遂发枪、手火雷的轰鸣声,城内城外的厮杀声,连成一片。城内的许多地方,也燃起了大火浓烟。 城头之上的许多赵国士卒,乃至协助守城的青壮男子,看到代城城池已破,已经没有任何战斗下去的心思,纷纷逃下城去。 公孙用刚刚劈到一个爬上城头的燕军士卒,看到此等状况,惨笑一声,又朝爬上城头的另一个燕军奔去。 一阵遂发枪声过后,代城守将公孙用,倒在了血泊当中。 燕王康三年(公元前二百五十二年),二月二十日。 赵国代郡郡府代城,被燕军攻克,代城守将公孙用战死。 第二十二章 进击(四) 在雊瞀至代城的太行山脉几处关隘之处,已经燃起了冲天的烽烟。 为掩护李敏和荣岩带领的两支突袭大军,昌国君乐间率领燕军主力,已开始对赵军守卫的关隘,发起了攻击。 一日之间,随着燕国几路大军的出击,与燕国上谷接壤的代郡,沉寂了多年的平静被打破,许多地方皆燃起了烽火。 二十二日,午时。 大批的燕军,冲进了赵国代郡的一处堡垒内。 堡垒外的一处山坡之上,荣岩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哈哈大笑起来。 在荣岩身旁的副将方海,此时脸上也带着笑容,对荣岩道: “将军,这处堡垒的赵军根本没有想到,我军会出现在这里。这座堡垒拿下之后,我军既可以攻打阻挡我主力大军的赵军,也可以西向增援攻打代城的我军了。” 满面尘灰的荣岩,点了点头,意气奋发地对方海道: “哼!我军既然穿过了太行山脉,主动权就在我军手里了,代郡即日可下。” 说到这里,荣岩又感慨言道: “最好李敏率军没有攻克代城,代城让我部来攻克,那就最好不过了。” 言罢,荣岩满怀憧憬,又开始大笑起来。 闻听此言的方海,大大翻了个白眼。 身为一军之长,你说这话合适么? 不过荣岩的的性格就是如此,方海也懒得搭理他。 李敏此时已站在了代城的城墙之上,看着脚下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攻取代城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城内的许多地方,浓烟亦然在冒着,但是大火已经被燕军率领民众扑灭。 满身血迹的王有德带着几人,来到了李敏的面前,向李敏禀报道: “启禀将军,代城已被我军占领。” 然后转身,指着身后几个带伤的人,向李敏介绍道: “将军,这个是我代城情报负责人刘淇,这位是打开东门的代将军,这位……” 等王有德介绍完后,刘淇等几人对李敏躬身道:“参见将军。” 李敏赶紧拱手,欠身回礼道: “诸位不必如此,代城能如此顺利拿下,皆乃诸位之功。” 在李敏身旁的王有德,则裂开大嘴笑道: “将军,我军占领了代城之后,就已经把前阵拦截我主力大军的赵军,包了“饺子”,我军占据整个代郡,指日可待。” “饺子”这种面食食品,因为自家君王的一句“最好吃的莫过于饺子”,而成为燕国民众的最爱。如今在燕国,逢年过节,婚丧嫁娶,“饺子”已成为民众们的必备。 王有德用“包饺子”一词,来形容当下代郡的燕、赵两军形势,是很贴切的。 这个时候,一个海军斥兵少校前来禀报:“报,将军,我军此役阵亡三百一十六人,伤五百八十七人,俘敌二千三百七十二人。” 李敏等人闻此,脸色皆肃穆起来。 看着城内仍在冒着的浓烟,听着城内隐隐传来的哭泣声,李敏久久没有说话。 攻打城池,这是海军的短板。此战幸亏有刘淇等情报人员内应,打开了城门,如果是海军单独强攻,伤亡人数必然更多。 来代城之前,听闻国内的军工兵甲研究院,正在针对海军做战的特点,在研究一种什么叫“纸甲”的装备,轻便的同时也非常坚固,堪比钢制铠甲。 如果这所谓的“纸甲”能研究出来,那么海军这个攻城的短板,就给彻底补上了。今后,海军不但能海战、水战,更能陆战攻城了。 过了好大一会,李敏才对这个斥兵少校道: “把这些战死的兄弟们火化,骨灰随后运回国内。” “诺。”这个海军斥兵少校,领命起身而去。 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整座代城已经安定下来。 因为燕军攻进代城的时间迅速,城内的粮仓、工坊,以及许多的仓库,都完好无损。一个个受伤的将士,包括赵军受伤的将士,都被安置到打扫干净的营地内,开始进行了治疗。 燕军在城内的各处营地之内,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在代侯府内,李敏上前两步,把准备参拜自己的代兵扶起:“代侯不可如此,我军能占据代城,代侯当为首功。本将必会禀奏王上,给代侯请功。” 闻听李敏此话的代兵,胖胖脸上的双眼,已经笑成了一条缝。 “唉!将军声威赫赫,指挥得当,这才占据了代城。本侯顺应天意,协助我仁义之军,哪里有什么功劳?将军过誉了。” 代兵言罢,伸出胖胖的右手,欠身对李敏、王有德等几位燕军将领又道: “诸位将军,鞍马劳顿,本侯略薄酒席,宴请各位将军,请!” 李敏等人躬身回礼道:“多谢代侯。代侯,请!” 代城被占领的消息,传至赵军前阵后,整个赵军彻底崩溃了。 后方都被人家燕军占领了,这仗还怎么打。 在与昌国君乐间派来的使者,充分沟通之后,赵军前阵所有的官兵,都放下了武器,集体向燕军投降。 随后几天,乐间率领主力大军进驻到代城。 乐间到达代城之后,并没有马上率军南下,而是派人传檄到代郡的各个城邑,让他们归顺燕国,除了两个县不愿投降之外,其他各县皆纷纷向燕军输诚。 不愿归降燕国的两个城邑,其后也被燕军派兵拔取。 至此,代郡平舒(今山西广灵县西十里平城乡)、当城(今河北蔚县黄梅乡一带)、桑乾(今河北蔚县东北一带)、班氏(今山西大同东南一带)等一十六县,皆被纳入到燕国的版图。 二月二十六日,赵国晋阳郡,狼孟城(今山西省阳曲县)。 议事厅内,赵国大将乐乘,端坐在主位,脸色异常的阴郁。 在厅内乐乘的下首,站着随行的众多赵国将领,以及狼孟城守将徐开等人。 乐乘率军五万,来到狼孟之后,转军北上。刚刚出城没有多久,就接到了从代郡传回了军情,代城已被燕军攻取。 这种情况之下,增援代郡已没有丝毫作用了。 乐乘无奈,只能率军返回狼孟,聚集众将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燕国的意图已经非常明确,既然占据了代郡,下一步肯定会南下,攻取晋阳的。 厅内的赵国将领,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徐开望着坐在上首的乐乘,心情很是复杂。 当年燕国为解邯郸之围,穿越井陉,来到狼孟。 狼孟守将徐开,与燕国的荣岩、左宗等众将,可以说相交甚欢。 没想到短短的几年之后,这就马上就要与这些人,在沙场上兵戎相见了。 在座的许多赵军将领,对于燕军的战力还很不清楚,但是徐开可是一清二楚的。 如果代郡不失,赵军凭借代郡的山川地势,还是可以与燕军一战的。 但当下最关键的是,代郡失守了,从代城到狼孟之间,可全身盆地平原。晋阳东部的太行山脉,已被燕军彻底突破,这仗还怎么打? 对于乐乘能率五万大军前来狼孟,徐开还是很欢迎的。否则,自己手下只有几千人,想阻挡住燕军的二十多万大军,那是不可能的事。 乐乘来到狼孟之后,如今的狼孟城内就汇集了,将近六万的赵军,可谓是兵强马壮了。就算燕军强大,但数万赵军依托狼孟城,未尝不能一战。 会议还没开始,就从厅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报。”一个赵军斥侯从厅外进来。 这个斥侯进到议事厅后,来到前方,单膝跪地汇报: “启禀将军,刚刚探马从代郡传回消息,乐间率领燕军主力,已进驻到代城。” “知道了。”乐乘眉头紧锁道。 “燕军可有南下的动向?”乐乘问道。 “将军,目前燕军进驻到代城之后,暂时没有南下的动向。” 这个斥候,拱手禀报道。 “尔等可多派人手,打探代城燕军的动向,一旦发觉燕军南下,即可来报。” 乐乘在上首吩咐道。 “诺。”这个斥候起身而去。 乐乘目光扫视了下厅内的赵军众将,言道: “我这个堂弟用兵,本将还是知道的,一向是稳扎稳打。现今燕军既然占据了代城,兵力又比较雄厚,安稳代郡之后,才会大军南下。” “各位将军,无论怎样,此番燕军一定是会南下犯我狼孟、晋阳的,我军与燕军大战,不可避免。我军应如何应对?大家在此,畅所欲言,都说一说吧。” 赵军众将领相互看看之后,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第二十三章 进击(五) 乐间率部进驻到代郡之后,没有马上率军南下攻打狼孟、晋阳,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云中、雁门两郡李牧的大军,已经开始向代郡方向聚集。 在代城自己的居所之内,乐间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不时度步徘徊。 能够以微小的代价,占据了整个代郡,燕军伐赵首战可以说是取得了开门红。 但接下来,代郡燕军主力也面临着来自乐乘之部,以及李牧之军的南北夹击之势。 对于赵军大将乐乘,乐间非常熟悉。 至于李牧此人,乐间也不得不高度重视。 在去年自家君王来上谷视察的时候,就多次谈到过李牧。 乐间记得非常清楚,姬康就曾专门就李牧此人,与自己有过一次长谈。 当时姬康问自己道:“乐间将军,你对李牧了解多少?” 乐间回答道:“王上,末将只知道李牧大败匈奴之役,被我军事指挥学院列入到教材,广泛讨论,但对此人却是知道不多。” 姬康则对乐间叮嘱道:“昌国君,跟你说句实话,寡人对李牧知之甚深。在赵国名将当中,老将廉颇,包括你的堂兄乐乘,都是名闻天下的大将,指挥才能卓着。” “但在寡人的眼里,驻守云中、雁门两郡的李牧,却是被寡人最为看重的。李牧当下的名气,虽没有廉颇、乐乘两位将军显赫,其军事指挥才能却远远超过廉颇、乐乘。” “李牧用兵,看其是守,其实是攻;看其是攻,其实是守。天马行空,不拘一格。在寡人看来,其军事指挥才能可与秦国名将白起,相提并论。” “更何况,李牧统率的云中、雁门两郡大军,如今已成为赵国最为强大、最具有实战,也是最具有攻击力的大军,实力冠绝赵国各军。” “李牧之军,骑兵、弓手甚多,是当下赵国最大的一支机动兵团。我燕国欲灭赵国,李牧之军就是我燕军首要关注之所。不解决掉李牧率领的大军,我军万万不可南下。” 最后,姬康还告诉乐间道:“赵国能在寡人舅舅手中,从一个可以与秦国并列强盛之国,迅速衰败下来。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不会用人。” “长平之战,事关赵国生死。廉颇、蔺相如、虞信等人屡次奏请赵王丹,让李牧率军南下,但因赵王丹以及平原君等人,对李牧厌恶,而没有给予采纳。” “邯郸之战,赵国覆灭在即。李牧多次请军南下,回援邯郸,也遭到了平原君之流的建言,而被拒绝。不说赵王丹,就拿平原君来说,其昏聩无能,利令智昏,可见一斑。” “寡人给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如果我军一旦与李牧之军对峙,必须格外的小心,不要想着打巧仗,也不要想着要尽快取胜。” “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呆”仗,打稳仗。依靠我军装备、器械之优势,不冒进,更不能燥进,步步为营,步步紧逼。如此,方能有战胜李牧之军的可能。切记,切记!” 乐间从来没见过自家君王,如此这样重视过他国的一个将领。 在上谷期间,自己也搜集了许多李牧的资料,以及李牧指挥做战的众多战例。乐间分析之后,内心也是大为震惊。 乐间也不明白,为何赵国在长平之战、邯郸之战的时候,不启用李牧之军? 不过当下,李牧之军向代郡聚集,这也在燕国战前的规划当中。 故此,乐间大军在占据了整个代郡之后,没有马上南下攻打狼孟、晋阳。燕军的二十多万大军,则是在代郡驻守下来,休整起来,一待半个多月过去了。 燕军如此,晋阳方向的赵军不免松了口气,可是李牧却郁闷了。 三月十二日,赵国雁门郡,平城(今山西省大同市西北二十里)。 往年这个季节,正是中原与北方草原,商路最为繁忙的季节。但是今年,因为战争的原因,所有的商队都不敢再从平城而过了。 任何时期,商人是对于战争最为敏锐的一群人。商人们最害怕的就是卷入到战火当中,不但货物财产难以保全,就是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很难保住。 平城城外,一座座的军帐遍布着。 在中军大帐之内,李牧身着铠甲,站在帐内的地图旁沉思着。 片刻后,李牧转身对身后的副将司马尚问道: “燕军主力大军,此时仍没有南下么?” 司马尚抱拳禀报道:“启禀将军,据探马来报,乐乘率领的燕军主力,在占据了整个代郡后,根本没有任何南下的迹象,反而在代郡开始修筑城池,组织民众春播。” “而且在我雁门与代郡的交界,我斥候已遭遇到燕军小股部队,根据回报,燕军装备强大,我方的几支斥候部队,都损失很大。” 说到这里,司马尚顿了一顿,对李牧言道: “将军,从各方面汇总的讯息来看,燕军主力不但没有南下,反而向我雁门、云中两郡边界汇聚。看来,燕军的当下的目标,不是晋阳,反而是我军。” 言罢,司马尚抬头看了下李牧的脸色,发现李牧表情非常凝重。 燕军这是不按常理来了呀! 不说赵国故都晋阳的政治地位,就是战略地位也是很重要的。 尤其从代郡到晋阳,一马平川,利于燕军攻伐。你燕军的几十万大军,这不去攻打晋阳,反而朝我雁门、云中汇聚,这简直是没道理的事呀! 姬康对李牧的判断一点不错,李牧是很“狠”的!就是准备等乐间率领主力大军,南下狼孟、晋阳的时候,由西向东给予燕军猛烈一击。 根据这个战略构想,在燕军大举进犯代郡的同时,李牧汇聚了云中、雁门的十五万大军,秘密到了离代郡不远处平城,准备沿代郡的班氏,一路向东,奇袭代城。 如果这个战略能够实现,赵军就彻底切断了燕军主力的后路。不管燕军前期再厉害,就是燕军占据了晋阳,在李牧眼里看来,也面临着覆灭之局。 但是李牧怎么也没想到,乐间率领着燕军主力,呆在代郡不走了。而且燕军的许多做法,看起来根本就是针对自己而来。 李牧再如何聪明,也不会想到燕国的君王,乃至燕军主将乐间,对自己有多重视!早已把自己做为最危险的对手来看待了,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在燕军的掌握当中。 李牧大军的秘密调动,根本隐瞒不了燕国派驻在云中、雁门的情报人员。雁门、云中任何一支军队的调动,都被燕国的细作,用最快的速度,传递了回去。 “司马将军,汝说燕军放着晋阳不取,难道是要攻取我雁门、云中么?” 李牧对司马尚如此问道。 司马尚愣了下,思索片刻后,对李牧言道: “将军,末将想,这是不是乐间在迷惑我军?晋阳之地,意义重大。燕军占领代郡之后,前去晋阳的路途,皆是平原,没有任何阻隔。” “而燕军想要伐我雁门、云中,不说路途遥远,就是地势,对于燕军来说,也是不利。燕军放着晋阳不去攻打,反而来攻我雁门、云中。将军,这……这说不通呀!” 听罢司马尚的话后,李牧点了点头。 司马尚的话不假,代郡与雁门之间,北部有雁门山脉,东部横亘着夏屋山脉、洪寿山等重重山脉,道路极为不畅。而且,雁门、云中两郡,根本没有晋阳那么重要。 燕军放着晋阳不打,反而来攻打雁门、云中,确实是说不过去。 李牧在帐内徘徊了两圈,停下后,对司马尚道: “司马将军,你的判断很有道理。乐间估计就是在迷惑我军,让我军以为他准备要攻打我雁门、云中,其实他真正的意图,还是晋阳。” 李牧的话还未说完,帐内就传来战马急驰的声音,帐外顿时一片喧杂。 司马尚转身看向了帐外,心中不由一惊。 李牧治军甚严,中军大帐之所,平时根本是不允许战马急驰的,除非是有紧急军情。 果然没有出乎司马尚的意料,不一会,一个斥兵跑进帐内,向李牧禀报道: “启禀将军,刚刚得到消息,燕国大军已从班氏县出发,朝我平城而来。” “什么?”李牧眼睛瞪了起来。 如今也不用猜那么多了,看来燕军是准备要攻打雁门、云中了。 “想必燕军已经知道我大军的动向,知道我军已汇聚到平城了。这是准备想歼灭掉我军之后,再挥师南下夺取晋阳,燕军主将乐间,真是好大的胃口呀!” 李牧看着地图,对副将司马尚道。 “将军,看来确实如此?”司马尚回话道。 一瞬间,李牧心中极其愤怒,这乐间太小看自己了! “哼!这乐间欺人太甚,真以为我李牧是软柿子捏的么?我李牧到要看看,你乐间有多大的本事,能取我雁门、云中两郡。” 李牧说罢这话,猛拍了下眼前的地图。 “司马将军,乐间既然想要攻打我雁门、云中,咱们就让他看看,我赵国北疆儿郎们的威风!”李牧转身,对副将司马尚言道。 “将军威武!”司马尚看着李牧,热血沸腾。 第二十四章 进击(六) 就在赵军与燕军在代郡、雁门两军剑拔弩张之际。在赵国的柏仁城内,一个穿着赵军军服的小校,带着两人,骑马来到了李牧的府上。 这个小校来到李牧府前大门,跳下马来,对门口的两个家丁言道: “在下乃李将军麾下,将军有家信让在下稍来,请前去通报。” 门口的两个家丁,也没有感到什么奇怪,往常李牧也经常让人如此捎信。 “请稍等,我这就去禀告。”一个家丁对这个小校道。 “有劳了。”这个小校抱拳谢道。 不一会,只见从门内出来个老管家,对这个小校道: “既然是将军麾下,老夫人让你进去,请。” “多谢管家。”这个小校拱手道。 “不必客气,快进去吧。”李府出来的这位老管家,对这位小校道。 这个小校,正是燕国情报局在赵国的负责人王凤海。 来到前方大厅,王凤海看到厅内前方,坐着一个头发花白,但两眼看上去非常有神采,五十多岁的妇人,岁月的风霜也掩盖不了其曾经的美丽。 这个小校知道,这个妇人就是李牧的母亲——李刘氏。 王凤海双膝跪地,向李刘氏大礼参拜道:“参拜老夫人。” 李刘氏赶紧对王凤海道:“快快请起,不必如此。” “多谢老夫人。”王凤海躬身站立。 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份包裹好的绢帛,双手举起,让旁边的老管家递给了李刘氏。 王凤海的这一番操作,很是取得了李刘氏的好感。 也没有让王凤海回避,当场就展开了绢帛,看了起来。 看罢绢帛上的内容后,李刘氏不由眉头皱了起来。 思索片刻后,挥手让旁边的老管家退了出去。 其后对王凤海道:“你们将军是让你带人,隐秘护送我等前去雁门?” 王凤海赶紧躬身对李刘氏言道:“是的,老夫人。属下来时,将军亲自告知属下,言现在燕国大军犯我赵国,一旦开战,柏仁是燕军前往邯郸的必经之地。” “将军在北疆很是挂念家人,让属下带人来此,安排老夫人以及夫人等,亲自前往雁门。请老夫人速速准备,以做决断。” 绢帛之上的字体,确实是李牧的笔迹,老夫人没有任何的怀疑。 至于李牧信中说,不让告知他人,隐秘前往雁门。在老夫人李刘氏看来,在眼下时节,也是应该的和必须的。 再说上次秦国围困邯郸之际,李牧就曾来信担心,当时也让家人做好准备,如果邯郸失守,就马上前往雁门躲避战火。 如今燕国准备发兵邯郸的传言,也早已被赵国民众传得沸沸扬扬。 赵国民众,包括李牧的家人也是非常担心的。 李刘氏点了点头,对王凤海感叹道: “唉!这世道简直没有一天平静的日子。如此,有劳将军了。你先下去准备,我与家人商量后,马上随你前往雁门。” 王凤海心中大喜,赶紧躬身道:“属下随时等候老夫人的吩咐。” 过了两天,李牧的母亲李刘氏,李牧的妻子以及家人,就以探亲的名义,在王凤海这个装扮为赵军小校的陪同护送下,出了柏仁城。 为了此行顺利,燕国在赵国的整个情报机构,彻底运作起来。 李牧站在平城的城楼之上,向前来的燕国大军眺望。 燕军的阵营之中,无数的旗帜飘扬,旗帜之下的燕军层层叠叠,身着的铠甲,手持的武器,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反射着道道的光芒。 营前燕军排列出的方阵,很是整齐,踏步向前,发出雷鸣般的轰响。方阵之间,燕军的斥兵探马,策马往来奔驰,传达着命令。 这股红色洪流一般的大军,缓缓向平城而来。离平城估计差不多有两里地的时候,从燕军的军阵之中,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吾军万胜!万胜!万万胜!” 前方燕军排阵戒备,后方的燕军开始动手修筑营地,十几万人一起动手,不到一个时辰,一座纵横一二十里的大营就修建完毕。 就这还没有结束,李牧同司马尚等赵国将领,又看到众多的燕军出来,在靠近燕军大营的前方,手持闪亮的钢锨等物,又开始挖起了壕沟。 挖好壕沟之后,在壕沟的一侧,又开始布起来李牧后来才知道的“铁丝网”。 城下燕军各营驻扎,秩序了然。燕军安扎的营寨,看上去就很牢靠。 平城城楼上的司马尚等赵国将领,包括李牧本人,看到这里,一个个脸色都阴阴的。燕军的气势,着实让李牧等人,皆感到大吃一惊。 站在李牧身旁的副将司马尚,不由感慨地对李牧道: “将军,这燕军真是来势汹汹。末将真看不懂了,现在的燕军居然会变成了这样,如此气势。这可比北方的匈奴看上去,厉害多了呀!” 司马尚的这话,也是城楼之上其他赵国将领的心声。 李牧的脸色更加阴沉,环顾了赵军将领一下,缓缓言道: “各位将军,燕军犯我雁门,我军只有一战。虽然燕军有二十万,但我军也有十五万,又据城而战,又何惧道哉!” 说到这里,李牧心中已有计较,对众将道: “燕军初来,气势正盛,我军不必与其争锋。燕军如果挑战,我军不出。只要我军守住平城,燕军就不要想着能进入到我雁门、云中两郡。” “诺。”赵国将领轰然一起应道。 乐间率领着大军,休整了一夜之后,列阵于平城城下,向赵军挑战。 一声鼓声,燕军派出了三千多人,一个旅的步兵,呐喊着叫阵。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惯例,两军大战之前,派小股军队交锋,以试探彼此的战力。 在燕军阵前搭建好的指挥台上,乐间举着手中的望远镜眺望。 只见平城城头上,赵军密集,但城门紧闭,没有丝毫打开的意思。 在燕军叫阵片刻之后,只见从平城城头,挂起一个大大的木牌。 这个木牌之上,只写了两个大字“免战”。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乐间朝身旁的荣岩等燕国将领言道: “果然不出王上所料,这个李牧就是一个“忍”字。” 在乐间身旁的荣岩哈哈大笑起来,对乐间道: “将军,李牧这么做,就是一个大乌龟呀!” 众将闻此,皆哈哈大笑起来。 乐间狠狠瞪了荣岩一眼,对荣岩等众将道: “人家李牧如此做,就是想让你们现在这么大意。汝等,可知王上是怎么评价李牧的?” 指挥台上的荣岩等众将,一起看向了乐间,齐声道:“吾等不知。” 乐间双眼微眯,对众将言道: “王上曾言,李牧带兵有三个特点:其一,是厚待将士。故李牧部下号令严明,甘于死战;其二,就是细心防守。就如我等,现在看到的这样;其三,在没有把握战胜敌军之前,李牧率军绝不出战。” “各位将军,我等万不可松懈,更不可大意。兵法云:“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说到就是李牧这种人呀!” “一旦我军被李牧抓住了破绽,李牧必然会发动对我军的致命一击。” 言于此,乐间对燕军众将喝道:“众将听令。” 指挥台上的所有燕军闻听乐间此言,一起单膝跪地:“末将听令。” 乐间扫视了下众将,大声道:“传本将将令,我军不可冒然出击,等候随后安排。” 众将面面相觑,但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齐声道:“吾等遵令。” 就在乐间率领的燕国大军,与李牧率领的大军在平城对峙的时候,姬康与燕王后粟雅在王宫内,亲自接见了李牧的母亲李刘氏和李牧的妻子。 李刘氏在见到了姬康与燕王后粟雅之后,脑袋还是“懵”的。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带到了蓟都。 “让老夫人和夫人,以及家人来我燕国,得罪之处,还请老夫人和夫人谅解。稍后,寡人母后会亲自设宴,款待老夫人与夫人二人。寡人到时,再给老夫人与夫人赔罪。” 姬康朝着李刘氏和李牧的妻子,温声言道。 面对眼前年轻的君王,李刘氏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了下自己旁边的儿媳,此时也是瞠目结舌。 两个妇道人家,从来没见过当世的任何一个君王,此时见到的却是燕王姬康。 姬康见此,笑了一笑,对李牧的母亲李刘氏直言道: “老夫人,寡人闻令嗣李牧,乃天下奇才。令嗣在云中、雁门带兵,抗击匈奴,立下战功无数。但赵国君王、朝堂却对令嗣不予看重,并多训斥。” “这正犹如美玉落于污泥之中,寡人诚为可惜。寡人不想欺瞒老夫人,今接老夫人以及家人来我蓟都,寡人就是想让李牧将军归顺我燕国,寡人必给予重用。” “今烦老夫人作书一封,让其归顺我燕国。寡人会派人单独面见李牧将军,不管此事成与不成,寡人皆会善待老夫人及家人的,请老夫人放心。” 李牧此时的名声,还不是很大。 看到姬康如此重视李牧,李刘氏心中也很是感动。 再三斟酌之下,挥笔给李牧写了一封书信。 姬康随即派礼部长大夫廖山,亲自前往平城,面见李牧。 第二十五章 进击(七) 燕军在占据了代郡之后,阻挡燕军进入雁门、云中的夏屋山脉,就被燕军完全控制。对于李牧而言,夏屋山脉西部的洪寿山脉,这道天然屏障就至关重要了。 平城位于平城盆地(今山西大同盆地)的中心,乃是进出洪寿山脉的锁钥之地。 只要在此地能够阻挡或击败燕军,燕军想进入到雁门郡的腹地就是空想。 代郡这么快落入到燕军的手里,对于赵军来说影响很大。 燕军起先进攻代郡的后勤,只能通过治水以及其上的军都陉,后勤保障压力是很巨大的。现在好了,与代郡相连的蒲阴陉、飞狐陉都落入到了燕军的手里。 燕国可通过中阳郡的飞狐陉,尤其是可以通过武阳郡与代郡相连的蒲阴陉,把兵员、粮食等后勤物资,源源不断地运送至自己大军前阵,路途近了很多,效率也比原先快了几倍。 制约燕军的最后一个瓶颈,也因此被彻底打开。 尤其是让李牧最为气愤不过的是,乐间率领的燕军主力,不去南下攻打晋阳,反而挥师西进,来攻打自己了。 燕军的这一举动,让李牧突袭燕军后方的打算也破产了。 这也就罢了,关键来到平城城下的燕军,看到赵军不出城迎战后,居然也不主动攻城,更不分兵攻略四方。每天就是在自己大营内,排兵布阵,训练折腾个不停。 这让李牧心中对于燕军的企图,也不能够实现了。 乐间此举就是告诉李牧,你能忍,我比你更能忍。 你李牧要“耗”,我燕军就陪你“耗”,反正我燕国能“耗”的起。 我燕军占据了代郡,就已经达到自己君王此番出击赵国的目的了。剩下的就是你李牧率领的大军了,不把你李牧解决掉,我燕军是不会南下攻打晋阳郡的。 你李牧是孤军,懂不懂呀! 晋阳乐乘率领的赵军,自身难保;至于邯郸廉颇、庞煖率领的赵军,更不可能来支援你李牧了。如果他们敢动,我燕国大将荣蚠率领的东部大军,马上就会挥师攻打邯郸的。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过去了半个多月,如今已进入了四月份了。 站在平城的城楼之上,看着城下不远处的燕军大营内,人欢马嘶,尘土飞扬,燕军排兵布阵的呐喊声,不时传入到城楼上的赵军耳里。 司马尚瞪着大大的凸出来了。 实在忍不住了,上前对站在城垛前,眺望燕军大营的李牧道: “将军,这燕军是搞的什么鬼呀?这也不攻城,也不分兵,每天就是在大营内训练个不停。我埋伏在周边山里的大军,已经忍受不了呀!” 司马尚这话,可是说出了赵军其他将领的心里话,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李牧。 李牧半响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的副将司马尚。 你这个“熊货”,我不想搭理你,好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 乐乘率领的燕军,按兵不动,这让李牧的心里感到很是不安。 此番李牧聚集了雁门、云中两郡几乎所有的大军,总计高达十五万之多,就是想依靠占据地理之便,自己大军又熟悉所在的地形地貌,同燕军主力决战。 但是乐乘现在的做法,一时之间,让李牧确实摸不着头脑。 你燕军攻也不攻,打也不打,这是何故? 李牧真的想跑到乐乘面前,朝乐乘如此大喊一句。 缓缓地转过身来,李牧对副将司马尚道:“让山里的兄弟们,再忍受上两天,如果燕军还不出击的话,那……那就从山里撤出来吧。” 埋伏在山里的各处赵军,因为隐蔽性的缘故,随身所带的粮食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燕军如果再不出动的话,这些伏兵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就在李牧生气郁闷的时候,燕军大营内,乐乘正在设宴款待,姬康派来的使者廖山。 中军大帐之内,陪同乐乘款待廖山的都是燕军的高级将领,没有保密的必要。 礼部长大夫廖山,把事情的经过讲述完之后,中军帐内的所有燕军将领,包括昌国君乐间,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军的军长荣岩,拍着自己的大腿道:“黄勇局长的情报局,这番操作可谓是神来之笔。我要是李牧,现在哭的心都有。” 这种事只能说是情报局的主意,根本不能说是姬康的谋略。 廖山见此,赶紧对乐乘等众将道: “在下来前阵之时,王上亲自交待,不要马上前去面见李牧。我军必须要给李牧之军相当大的压力之后,才好凑成此事。王上言,这就叫以战逼降。” 帐内的众将闻此,皆点了点头。 坐到了如今的位置,没有一个人是傻子,包括荣岩在内。 不给李牧之军点颜色,事情确实难以预料。 不要忘记了,李牧手下众多的将领,也是桀骜难训之辈。 就在这时,一个斥兵少校,匆忙进来,单膝跪地向乐间禀报道: “启禀将军,我探马来报,发现许多赵军从周边山中出来,撤回平城城西的大营。” 乐间眉头微皱,对这个斥兵少校道: “继续打探赵军的动向,一旦有任何变化,马上来报。” “诺。”这个斥兵少校起身,退出帐外。 帐内的燕军众将听闻,对于李牧的此番操作,全部暗暗心惊。这李牧是真的厉害呀!如果燕军一来,就攻打城池,等到攻击到中途的时候,伏兵一起杀出,后果真不好说。 乐乘率领大军来到平城,不准出战的军令,起先有许多将领是不服气的。 但是,现在帐内的所有将领,都服气了。 看了下帐内众将的表情,乐乘笑着对帐内众将道: “各位将军,本将之所以不听众将起先攻打平城,四方攻略的建议,而让我军按兵不动,正为此也。今李牧伏兵尽出,廖山大夫又持书而来,破李牧之军,就在旬日。” 众将一起站起,齐声对乐间道:“将军庙算,吾等皆服。” 乐间一笑,站起对众将道:“此乃王上之谋略,非本将所算。” 众将抱拳一起朝东而躬,齐声道:“王上圣明。” 待众将重新坐下之后,乐间又沉思了片刻,对廖山道: “廖大夫,李牧对我军的谋划,到此也没有多少了。既然王上又如此交待,我军明日出兵喊阵,逼李牧派兵交战,汝看可好?。” 廖山赶紧站起身来,躬身对乐间道: “前阵之事,大将军与诸位将军可决之,廖山不懂兵事,不敢献言。” 按燕国军律,前阵之事,自有前阵主将决定,任何人不得参与干涉,这是铁律。 乐间看廖山如此懂事,也不再多说什么,对众将下令道:“诸位将军,我军与李牧之军决战在际,各位将军即刻下去,整军备战,不得有误。” 帐内众将一起领命道:“诺。” 第二天,平城周边,天气非常不错,阳光灿烂。 站在平城城楼之处,周围几十里尽在眼前,清清楚楚。 午后,一旅三千多人的燕军来到城下,鼓噪着叫阵。 对于李牧而言,伏兵撤回大营之后,已经没有任何避战的理由了。 奇袭燕军后路的谋划告空,想伏击燕军的打算也没有成功。此时,如果再据城不出,赵军上下的士气,必然会受到很大的打击,这仗就没法再打了。 因此,不到片刻,平城城内一声鼓响,东门打开,三千多赵军,从城内杀出。 城下的燕军齐声大喊一句“杀”,迎了上去。 在燕军的大营前方的指挥台上,乐间对身旁的廖山道:“廖大夫,果然不出本将所料,李牧派军出城迎战了。请廖大夫,随同本将一同观之。” “廖山遵命。” 廖山接过旁边一个亲卫递过来的望远镜,举之眼前,看向了前方。 “我接应的骑兵,准备好了吧!”乐间又朝荣岩问道。 荣岩躬身答道:“将军放心,已全部准备好了。” 乐间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两军小股军队交锋,彼此试探,本是这个时代的规矩。但是对于李牧,乐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还是准备好了接应部队,以防意外事件的发生。 从之前的李牧的许多战例来看,这个李牧总是能玩出“花”来。 譬如说,乐间就曾看过李牧这么一则战例。 一次李牧率军,同匈奴隔河对峙的时候。两军也是鏖战许久,相持不下。 时间已长,两军在默契之下,都允许两军将士在河边放马饮水。 李牧这厮,就让赵军带了许多的母马,在赵军一方叫唤个不停。一下子把河对岸匈奴的许多战马,都给叫唤吸引了过来。 李牧则让赵军,把匈奴的战马都带回了自己的营地。 随后,李牧就指挥大军,对匈奴大军发起了猛攻,匈奴大败。 你说李牧这人损不损?匈奴人没有战马了,这仗还怎么打! 两军城下交锋,片刻间,敌我双方的尸体,相互交错,堆积在了一起。 不过,燕军的士官军制,以及装备都远远超过了赵军,赵军渐渐不敌。 不说武器装备,就说燕军军中的士官军制,在战时,校尉牺牲之后,自有军中的士官,继续召唤率领部下,同敌军战斗,而不慌乱。 李牧站在城楼之上,看到此种结果,长叹一声,下令道: “无需再战了,收兵。” 城上顿时传来一阵鸣金之声,出战的赵军闻此,缓缓后撤。 乐间在指挥台上,也下令道:“无需追击,收兵。” 两军默契,相互后撤,自有人前来打扫战场。 看到燕军如此精锐,城上的赵军将领和士卒,脸色都显得很难看。 这还是燕军的步兵,据闻燕军的骑兵更为精锐,还不要说燕军攻城的那些器械了。 李牧见初战之下,赵军就折了锐气,心中更是烦闷。 想了半天,真的不知道这仗,该如何打下去了。 第二十六章 进击(八) 接下来的近十天内,燕军同赵军在平城的周边,天天小战不断。 夕阳西下,平城城下的战斗又一次结束。 这么多天下来,李牧率领的赵军,真正看到了燕军的强大之处,不说燕军的步兵,燕军的骑兵更为精锐,纵马驰骋在沙场,可以说是来去如风,所向无敌。 李牧之军,向来是以骑兵精锐自居,但在燕军的打击下,屡屡挫败。 在付出了一次巨大的代价之后,李牧缴获了燕军一匹战马。 等到赵国将领看到这匹战马身上的装备之时,每一个人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马鞍、马镫,以及到最后才发现的马蹄铁,都给了李牧极大的冲击。 司马尚骑过这匹缴获的战马之后,来到李牧的面前,脸色苍白说道: “将军,这仗没法打了。怪不得燕军骑兵如此精锐,他们这些骑兵的装备太厉害了,我军根本不能与其对敌呀!” 闻听此话后,李牧身旁的众多赵军将领,皆点头称是。 李牧简直不知道对司马尚这个憨货,说什么好了。 连日来的战斗,本来就已经让赵军士气低迷不振了。 你这个大嘴巴,居然在这里又说这些,这仗还有法打下去么? 李牧不想再搭理司马尚,站在城楼之上,腰杆依旧挺的笔直。 看着城下的两军的士卒,在打扫着刚刚结束的战场。 燕军很强!非常强! 这不是李牧一个人的感觉,而是所有赵军的共识。 就这短短的十天之内的小规模交锋当中,赵军就损失了几千士兵。 燕军虽然也有损失,但比起赵军来说,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就这燕军还没有攻城,听说燕军攻城的器械更为厉害,遇城即下。 李牧如今也是进退两难,退,已经不可能了;进,也不知道怎么办。 至于援兵,做梦去吧! “这乐间心头,倒底再打什么样的主意?是准备削弱我军的士气之后,再大举发起进攻么?”李牧的心头如此想到。 看了看天际间刚刚冒出的月亮,李牧对司马尚淡淡地言道: “司马将军,你先去城内休息去吧。这么多天,你都坚守在城上,不能总这么熬着。今天,就由本将亲自在城上驻守吧。” 行了,你这个“大嘴巴”,赶紧下去吧! 你没见到,你每说一句话,周围将士们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么? 司马尚根本没有听出来,李牧话中的意思,赶忙对李牧道: “将军,末将比你年轻,一点也不累。你这么多天来,也一直在城头盯着,身体肯定没末将好,还是你下城休息一会去吧。” 李牧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你这个憨货,这是专门跟我做对是吗? 什么你比我年轻!本将军比你也不过是大了一岁而已,好么? 什么身体没你好,男人能说身体不行么! 算了,算了,这么多年来,这憨货老是这样,本将不跟他一般计较。 李牧如此安慰自己道。 转过身来,李牧朝司马尚道: “既然如此,你就在这继续盯着吧,本将下城休息一会。” “诺。”司马尚躬身答道。 就在此时,燕军的大营之内,号角之声连绵不断。 一排排的燕军高举着火把,从燕军大营内出来。紧接着,一个个燕军的方队,也从燕军的大营内开始出来,缓缓向平城压来。 “将军,燕军这是要来攻城了。”副将司马尚,在城头大喊道。 李牧蓦然转身,纵步又返回城头,来到城垛前,看向了前方的燕军。 燕军,这是准备夜战。 此时天色还没有全暗,李牧看到燕军的大营之内,尘土飞扬,看不出燕军有多少前来攻城。来到城下的燕军,在离城头一箭之地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在燕军的方阵之后,几十架高达十米左右的投石车,被缓缓推了出来。 城上的李牧等赵国将士,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燕军的投石车。 城墙上的所有赵军,看着燕军的投石车后,都不禁吸了口冷气。 在火把的映照之下,燕军阵营的军旗,铺天盖地,仿佛带着一股杀气。 城上的赵军,心头都开始一凉,发慌起来。 自燕军与赵军对峙的这一个多月来,根本没有真正出动过大军,只是派出小股军队,不断的对赵军进行着骚扰,让李牧根本不知道乐间如此的目的,到底为何? “是不断消磨着我军的士气,再给予重重一击么?”李牧只能如此猜想。 看来,情况就如李牧猜想的这样。 到了如今,燕军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准备对平城的赵军给予打击。 “将军,看来燕军是准备趁夜攻打我平城了。” 副将司马尚,来到李牧的面前说道。 “的确如此。乐乘用兵,虚虚实实,让人琢磨不透,果然名不虚传。” 看着面对燕军,脸上仍很平静的司马尚,李牧内心还是很暗许的。 这货除了大嘴巴外,打仗从来没有含糊过。 李牧看着城下逼近的燕军,思索片刻后,对身旁的一个传令官道:“传我将令,乐间趁夜攻城,必定是有阴谋,命我大军做好大战的准备,不可主动出战。” “诺。”这个传令官接令,匆忙前去传达去了。 乐间在指挥台上,对身旁的众多将领笑道: “今天,我们就给李牧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什么是“降维”打击。” 闻听主将如此言说,燕军的将领们都笑了起来。 姬康所创造的“降维打击”这个名词,现在已经被燕军的将领们,广泛熟知。 “启禀将军,投石车已经到位,请求发射。”一个传令官向乐间禀报道。 “传本将命令,投石车发射。记住,投石车发射一轮后,再进行喊话。” 乐间大声命令道。 “诺。”这个传令官遵命应道。 命令投石车发射的军令,随即在指挥台上,传递了下去。 “投石车,发——射!”燕军的军阵内,传出来投石车将领的大喊声。 “呜”的一声,一道道巨大的黑影,从燕军的军阵前,向平城城头扑去。 “轰隆,轰隆”巨大的响声,从前方巨石与城墙的碰撞之处传递而来。 平城的城墙之上,此时已经是尘石飞扬,众多的赵军士兵都到在了血泊之中。 “注意隐蔽,注意隐蔽。”司马尚大声喊道。 李牧双眼微眯,一动不动,看着城下的燕军。 发射过一轮石块之后,李牧惊奇地发现,燕军没有进行连续打击。 在火把的照耀下,反而看到几十个燕军来到阵前,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圆状东西,齐声朝城头的赵军,大声喊起话来。 “城上的赵军弟兄们,我军下一轮投石车,会集中打击城楼的南部城墙,在此段城墙上的赵军弟兄们,给你们一刻的时间,马上回避,马上回避。” 燕军在城下连喊了三遍后,退了下去,城上城下一片寂静。 城头上赵军,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李牧身旁的司马尚,这次不但瞪大了自己的“牛眼”,嘴巴也张得老大老大的。 “将军,燕军此乃何意呀?”司马尚喃喃问道。 李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眉头紧皱,一咬牙,下令道: “不要管燕军何意,命令我南端城墙上的将士们,给我下城躲避。” 一时之间,在南端城墙之上的赵军,都开始急速向城下奔去。 在指挥台上的乐间见此,笑了起来,下令道: “好了,赵军都退下去了。我军投石车继续发射,把南端城墙给我轰塌。” “遵命。”有将领大声应道。 “将军有令,所有投石车,对准南部城墙,开始发射,直至倒塌。” 燕军的军阵当中,传出大喊声。 在燕军几十台投石车,几轮打击之后,城楼南端的城墙缓缓倒塌了下来,溅起满天的尘土。但是守城的赵军,此番却没有一人伤亡。 “平城保不住了,准备在豁口之处迎敌。如果在豁口之处堵不住燕军,就在城内阻击燕军,城内我军徐徐撤往城外的西部营地,待天明之后,再与敌军交战。” 李牧大声对司马尚命令道。 “诺。”司马尚躬身领命,转身就准备下去传令。 就在此时,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李牧居然从燕军方向,听到了鸣金声。 只见城下的众多燕军,护送着投石车,开始缓缓向燕军大营撤去。 “将……将军,燕军……燕军这是何意呀?” 李牧身旁的司马尚,也不走了。 转过身来,第二次朝着李牧,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站在城楼之上,李牧也彻底“懵”了。 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乐间,这是什么个意思? 城墙都倒了,你燕军也不攻击,反而返回大营,怎么回事呀! 不说李牧、司马尚二人一脸呆滞,所有的赵军将士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而在返回燕军大营的乐间,此时则大笑着对身旁的廖山道: “廖山大夫,明天你可以进城,劝其李牧归顺王上了。” 廖山也是满面的笑容,对乐间道: “将军所言极是。在下明日就进城,面见让王上时刻惦记的李牧将军。” 第二十七章 归降(上) 平城四月,树木嫩绿,阳光和煦,春风轻拂。 李牧在平城的这个院落,不是很大,红砖砌墙,院内的房屋青瓦覆顶。 门口站着几个兵丁,佩刀持戈,抬头挺胸,很是威仪。 走进院落内的李牧,眉头微微皱着,在其身后,有几个亲卫紧紧追随,副将司马尚也大大咧咧的随行着。 进入到厅内的李牧,来到主位坐下,摘下头盔放到案几之上。 亲卫们都在厅外守护,李牧对一同进来的司马尚道:“你也坐吧。” “诺。”司马尚坐了下来,端起面前的陶制水壶,毫不客气喝了起来。 李牧也不搭理司马尚,闭上眼睛在想着心事。 自己来到赵国的北疆,前后加起来,也有二十年了,经历的大小战事,也数不过来了。但是这段时间同燕军的做战,对李牧来说,宛如做梦一般。 现在的燕军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能灭齐纳卫,开拓疆域万里。 燕军的步兵、骑兵,李牧是亲眼见识了,攻城器械也领教了。 听说燕军的水军也异常的强大,代郡之所以这么快被燕军占据,据闻就是燕军的水军,从水路发起突袭,一举攻下了代城。 说实话,在李牧的印象中,对于原先的燕军战斗力,还是很轻蔑的。 赵国三家分晋立国,自赵武灵王以来,赵、燕两国也多次交锋过,燕军是败多胜少。 但通过这次自己亲自与燕军交锋,以前脑海中燕军的印象被彻底扭转了。 燕军武器犀利,铠甲坚固,装备精良,将官士卒战斗力极强。 李牧原先自认为自己麾下的将士,是能够击败此番进犯的燕国的大军的。 可是,这段时间交锋下来后,李牧再也没有此想法了。 人家燕军根本不给你讲究什么谋略,就如昨晚的攻城一样,动用几十台巨大的投石车,对着你的城墙就是一阵猛砸,直到把你的城墙砸塌。 虽然人家燕军没有随后攻进城来,但是所有的赵军将士,都知道人家这么做,就是告诉你,人家燕军可以随时随地打进平城,占据平城。 这对李牧,包括赵军的上上下下来说,打击太大了。 李牧从昨晚到今天,在城内巡视的时候,已经发现,赵军的士气已低落到谷底了。每一个见到自己的将士,皆耷拉个脑袋,精气神都被燕军这么多天了,彻底给击垮了。 “哎呀!将军,燕军如此厉害,这仗没法打了呀!” 副将司马尚的一声嚷嚷,打断了李牧的沉思。 李牧一时间,看着司马尚这个憨货,气不打一出来。 用本地方言大骂道:“你这个怂货,就知道每天瞎嚷嚷。你是副将,你给本将说说,我军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目前的局面?” 司马尚嘴巴张了张,轻声囔囔:“你是主将,还是你来想办法,我想不出。” “你……”李牧用手指着司马尚,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司马尚见此,赶紧对李牧道:“将军,我看燕军这么多天来的做法,好像是有其他目的的,不知将军你看出来没?” 李牧瞪了司马尚一眼,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司马尚都能看出来燕军有企图,李牧自然更能看的出来。 人家燕军想砸塌你城墙的时候,还专门喊话,通知你城墙上的赵军撤走。 对于燕军的这种做法,李牧心中已有了猜想,那就是燕军想招降自己。 投降,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不说别的,就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自己也不能投降燕国。 燕国情报局把李牧的家人,接到蓟都的讯息是严格保密的。不要说李牧,就是在燕国朝堂内,除了几位阁相和来前阵的廖山外,其他朝堂众臣也不知晓。 就连赵王丹,以及赵国的朝堂,眼下都不知道此事。 司马尚抬头,偷偷看了看上首坐着的李牧,轻声对李牧言道: “将军,燕军虽然骁勇善战,但通过这一段时间看来,并不残暴。世人皆言燕军不同于秦国的虎狼之军,乃仁义之军,末将以为真乃名符其实。” “我军现在在平城与燕军对峙,进不能进,退不能退,而且现在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的援军。将军,反正我们也不受朝堂待见,不如……” “行了,别说了。”李牧脸色铁青,打断了司马尚的话,没让他再说下去。 站起身来,双手背后,在厅内来回度起步来。 就在此时,一个亲卫走了进来,来到李牧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啊。”了一声,李牧大惊失色。 看了下坐着的司马尚后,想了下,对这个亲卫道:“你去,请他进来。” “诺。”这个亲卫转身走了出去。 李牧咬了咬牙,对司马尚道: “燕国礼部长大夫廖山来了,说是给本将带来了家母的书信。” “啊。”司马尚跳了起来。 廖山如今也不是天下默默无闻的人物,做为燕国朝堂主管礼部的部长,其多次出访各国,其名声也被中原各国的朝堂所熟知。 “司马将军,你暂且退下。待本将见过廖山后,再与你分说。” 李牧对司马尚嘱咐道。 “末将遵命。”司马尚躬身退了下去。 从厢车内走下的廖山,身着一件普通的衣袍,双袖微卷。虽四十多岁,但面容清秀,颌下的长须让其更显清雅,目光很是平静。 不一会,从院落之内走出一个赵军校尉,看了下门口等候的廖山,把手一伸,对廖山言道:“廖先生吧,我家将军有请。” 廖山面带笑容,拱手对这个校尉道:“有劳了。” 走进院内前方的厅内,前方的一个穿着铠甲,满脸络腮的大汉,正坐在主位,目光炯炯地不断打量着自己,廖山知道此人就是李牧。 看着走进厅内的廖山,李牧也是心中暗自一惊。暗自想到,燕国果然多俊杰,这个礼部大夫廖山如此气势,果然不凡。 “燕国礼部长大夫廖山,奉我王之命,特地前来平城,见过将军。” 廖山来到李牧面前,不卑不亢地行礼道。 第二十八章 归降(下) 看着廖山气度轩昂,面带微笑,让李牧不由心生好感。廖山在燕国朝堂名声还不算很大,居然有如此的风度,难怪燕国能在这十几年来,发展壮大如此。 “先生,请坐。”李牧伸出右手,对廖山言道。 “多谢将军。”廖山也没客气,一撩衣袍,坐了了李牧的案几左方。 “先生此来,带来了家母的书信。”李牧看着廖山,双眼寒芒闪动。 廖山一笑,从袖中掏出两封信来。 站了起来,来到李牧的案几前,把这两封书信递给了李牧对道: “将军,正是。此乃我王以及与老夫人,所写的书信,现交给将军。” “哼!”李牧冷哼一声。 从廖山手中,接过了这两封书信,仔细看了起来。 李牧母亲李刘氏信中,很是简单,就是把自己如何来到蓟都,以及被燕王康厚待的过程,给李牧详细说了一下。信中的最后,也没有过多言说什么,只是让李牧按着自己的本意,来决定是否归降燕国。 而姬康给李牧的信中则是谈了很多,现谈了自己对于天下大势的看法,接着又谈了自己的心中志向,更是给李牧解析了目前时局,以及对李牧的渴望。 姬康在信中说的并不复杂,也不夸张,但都是事实。 李牧的神情在看罢姬康的信后,格外的凝重。 自古以来,凡是想靠嘴皮子要求对方归降的,从来都不可能成功。都是在大兵压境的情况下,趁着胜利或者强大的大势,才能取得成果。 不想动一兵一卒,就想让对方屈服的,自古从未听闻过。 姬康在信中告诉李牧,只要李牧归顺,就可继续率军留守雁门、云中两郡。 并且答应李牧,如果其麾下的将士,不愿意投靠燕国,姬康也会按照燕国的律制,给予这些赵国将士钱粮遣送或妥善安置,绝不失言。 看罢自己母亲与姬康的信后,李牧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从燕王康给自己的信中,李牧可以看出,姬康对于自己的看重和渴望。 这种器重的感觉,李牧从来没有在赵王丹的身上,得到过。 半天之后,才对廖山言道: “先生,如果本将不归顺,你们会如何对待本将的家人?” 廖山神情慎重,拱手对李牧道: “将军,本官来此之际,吾王亲自对在下言说,如果李牧将军不愿意归顺我燕国,不可勉强。并让在下转告将军,我王会亲自派人,护送将军家人来雁门,让将军一家团聚。” 李牧点了点头,对廖山道: “先生,此事重大。你先暂时在府上歇息,本将需召集众将共同商议,待有结果之后,再给你答复,可好?” 廖山闻此,心中大喜,知道此事已经成功八九。 起身,两袖一甩,躬身对李牧道:“将军,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在下听从将军安排,但此事宜早不宜晚,宜快不宜缓,希望将军早做决定。” “这是自然。”李牧对廖山说道。 等到廖山退下之后,李牧让人把副将司马尚叫了过来。 对于这个一直追随自己,而且二人无话不谈的心腹,李牧没有丝毫隐瞒。 把燕王康以及自己母亲李刘氏的书信,都让司马尚看了。 司马尚在看罢姬康的信后,在惊愕的同时,内心居然有点窃喜。 他可是没有李牧那么多的顾虑,对李牧直言道: “将军,你认为我军,能阻挡住或击败乐间率领的燕国大军么?” 李牧思索了会,对司马尚道: “从这段时间看来,想阻挡或击败燕军,十分困难。” 司马尚又问李牧道:“将军,你认为我军会有援军么?” 李牧又沉思了片刻,对司马尚道:“不会有了。” 司马尚躬身对李牧道: “将军,从燕王康给将军的信中,可以看出,燕王康对将军的器重,已跃然于书信之中。要知道现在的燕国,可是天下第一大国。而燕国,也被世人公认是天下正朔。” “燕王康做为一国之君,能对将军如此,可谓是推心置腹了。就是最后将军做了决定,带领我等归降了燕国,天下之人也不会嘲笑将军的。” “以雁门、云中两郡之兵,来对抗燕国的举国之兵,我军本身就处于极大的劣势。更何况,如今燕王康不但亲自给将军亲笔所书,又派来了的燕国朝堂重臣,对将军而言,可不是一般的看重。” “再说了,乐间率领的燕国几十万大军,如此汹汹。若是将军贸然拒绝,我军的十几万将士,可就真的断了最后的退路了。” 说到这里,司马尚又看了看李牧的表情,继续对李牧言道: “将军,燕王康给你的信中,所言非虚。天下纷乱数百年,大统之势已不可更改。燕国君王贤明,朝臣多是有志之士,国力强大,是最有可能统一这天下的。” “燕王康其母也乃我赵国公主,他身上也流着一半我赵人的血,必会善待我等的。再说,此时我等如果归降燕国,也可对燕国提出对我等有利的诸多条件。” 李牧本来在看完姬康与自己母亲的信后,就已经有点心动了。 细细想来,司马尚说的一点也没有错,燕王康是一国之君,对自己如此礼遇,可真的是看得起自己了。 再说了,自燕国崛起以来,投降燕王康的君主都很多。自己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北疆将军,能让燕王康如此对待,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想到这里,李牧长叹一声,对司马尚道: “既然如此,就……就归降燕国了吧!” 然后转身,对门外的亲卫统领大喊道:“来人,去把廖大夫请来。” “诺。”这个亲卫统领应声领命。 不一会,廖山就重新返回到厅内。 李牧一指身旁的司马尚道:“先生,本将给你介绍下,此乃本将的副将司马尚。” 司马尚赶紧上前,躬身对廖山行礼:“末将见过廖大夫。” 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李牧把自己与司马尚商量结果告诉了廖山。 对其言道:“我戍守北疆近二十年,在雁门、云中两郡还有些威望,必在数月之内,使两郡上下尽服我燕国。” 廖山则对李牧道: “将军深明大义,王上知道,肯定大喜,必会对将军与部下给予赏赐的。” 李牧听了,心中一宽,当即设宴款待廖山。 三人坐在厅内,又仔细拟定了李牧之军归降的几个条款。 双方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谈好了各项事宜。 燕王康三年(公元前二百五十二年),四月十七日。 李牧在平城,归降燕军。 第二十九章 缓兵(上) 燕国都城蓟都,王宫亲和殿内。 夜已深,王宫之内,一片寂静。 殿外,只有执勤的宫卫,在宫内巡视和四周警戒着。 亲和殿内,灯火亦然点着,很是明亮。 一阵夜风吹进殿内,灯光摇曳起来。 一道投射在殿内墙上的身影,也随之晃动起来。 姬康端坐在帐中,放下手中批阅过的一份文书。 又从案桌之上,摆放着的众多文书中,抽出一册仔细看了起来。 虽然燕国此时实现了内阁制,燕国的许多事情,姬康都放权给了几位阁相处理。 但对于朝堂的重大决议以及前阵的兵事,姬康还是亲自把控着。 在这大争之世,姬康不敢也不能有一丝的松懈。 乐间率领的燕军主力,在平城驻扎也有近两个月的时间了。随着李牧之军的归降,整个中原北疆的战火,已经彻底平息下来。 根据燕国朝堂的安排,李牧之军已开始进行重新的编制。赵军之中的老幼之卒,已开始逐渐裁撤,十五万大军能留下来的也只有两个军,六万多人。 燕国军政分离的律制,对于雁门、云中两郡也没有例外。燕国吏部的官员,已经开始分批进驻到雁门、云中两郡各地,开始对这两郡,进行有效实质的管理和统治。 而李牧与副将司马尚,则会在礼部长大夫廖山的陪同下,前来蓟都觐见姬康。 案桌之上的文书,大多都是从前阵,以及刚刚被燕国统治的代郡、雁门、云中三郡,呈送过来的。这些新纳入到燕国疆域版图的地方,事情自然非常多。 姬康手中的这份文书,是燕军前阵送来的账册。 从燕国大军兵发代郡,到现在安置李牧之军的粮食、物资等用度,以及费用,这份文书之上记录的很是清楚明了。 姬康看着文书上的一笔笔数字,心里也不断在进行着盘算。 这次攻打代郡、雁门、云中的费用,不管是粮食、物资等,还是费用,确实是消耗很大,简直可以说是天文数字。不过,燕国的国力还是能承受起的。 尤其是这刚纳入到燕国的北疆三郡,粮食也非常短缺,根本就没有储备。在秋收之前,这些地方的军队、民众的粮食消耗,也要靠燕国从国内不断输送。 面对此等状况,燕国的压力徒然增加很多。 燕国辽地以及蓟都地区,包括现在的齐地,所产粮食和储备是很多。但是你要输送过去,就不是一件简单的的事了。 就说这三郡的道路,可不象燕国本土的官道一样,四通八达,而是崎岖难行。譬如云中郡,粮食输送过去,路途之上的消耗,就要达到输送粮食的一半,甚至更多。 姬康现在终于知道,在前世中,秦始皇灭赵国,为何时间跨度会高达八年。 除了秦军的杀戮,彻底激起赵国军民的抵抗之外。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秦军粮食后勤等补充,也严重制约着前阵的大军。 不说别的,赵国穷呀!你攻打赵国,根本不要想灭其他国家一样,粮食可以在当地得到适当补充,全要靠从国内后方运送。 燕国比起秦国更加累,你不但要负担自己大军的粮食消耗。更为重要的是,姬康怎么也做不到,面对占据疆域之内的民众,自己会放任不管,看着他们活活饿死。 占据一地,就要治理一地,富裕一地。 这是姬康在准备燕国一统中原之时,所定下的基本国策,也是姬康心中的坚持。 如果自己光是为了王图霸业,不顾民众死活,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还有什么意义呢! “看来大军,暂时是不能南下了。先把这三郡的事情处理好,再说吧。”姬康合上了手中的文书,揉了揉太阳穴,脸色有点疲倦。 代郡、雁门、云中三郡刚刚归于燕国,民心还未彻底归服。 这个时候大军南下晋阳,一旦后方有风吹草动,燕国就有点被动了。 再说,晋阳郡是赵国的故都,赵国的统治基础,比起雁门等三郡,要牢固很多。而晋阳赵国大将乐乘,率领的大军,也有数万之多,还是有一定实力的。 “我燕国的辽地已经一统多年,前几年又并吞了齐国、卫国,如今更是把代郡、雁门、云中收入囊中。至此,我燕国,已经彻底形成一统中原之大势。” “当下的赵国,已成我燕国的囊中之物,待赵国再被我燕军占据之后,中原之地皆为燕土,而我燕国也就彻底连成一片,中原各国已不能与我燕国相争了。” “晋阳城反正也跑不掉,就待秋收之后,再行攻取也不迟。目前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恢复代郡、云中、雁门的民生经济,收拢三郡的民心。” 想到这里,姬康对身旁侍候的侍官令王从,吩咐道: “明天一早,派人告诉情报局,让他们多加注意晋阳赵军的动向。另外,晋阳城的王氏家族,不是已派人来蓟都了,让情报局接触下,看来人怎么说?” 言罢,姬康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准备回宫休息。 春天的夜晚,夜空是很美丽的,尤其是在这个时代。 一轮弯月,散发着皎洁光芒;满头星斗,点缀着墨黑的天空。 前来蓟都觐见姬康的李牧与司马尚二人,此时在下都的武阳城内,仍没有休息。 李牧站在安置自己居住的院落内,抬头正看着头顶的天空。 虽然快至子时(半夜二十三点到晚上一点),但礼宾馆外面的大街上,路灯却非常明亮。这个时辰了,居然还能隐隐听到大街之上,传来人群的喧闹声。 “将军,燕国的武阳城可真的是太好了,末将没想到燕国的民众,居然是如此生活的?”副将司马尚这个“大嘴巴”,在李牧身后不禁又一次发出感叹声。 司马尚的这话,何尝不是李牧此时的心声。 自从在廖山的陪同下,踏入到燕国的武阳郡后,沿途的所见所闻,可是让李牧等一行边郡之人,彻底开了眼界。 尤其是在踏入到武阳城后,更是让李牧等人目不暇接。 做为这个时代的天下第一大城,燕国南部最为重要的重镇,武阳城这几年内,被建设的是更为繁华了。毫不夸张地说,武阳城已经成为燕国,当之无愧的一张“名片”。 进城之时,薄暮夕阳的余辉,淡淡洒在武阳城绿瓦红墙之间。 大街小巷之上,突兀横出的飞檐,高高飘荡的商铺招牌旗号,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以及民众那一张张淡泊惬意的笑容,无一不反衬出燕国民众的得意其乐。 自小到大,李牧等人何曾看到过这样的盛景! 不要说雁门、云中两郡,就是赵国都城邯郸,也远远比不上武阳城呀! 看到燕国民众如此生活,再想到雁门、云中两郡的民众生活,当时李牧的心里,不由窜出一种酸楚的感觉,真的想大哭一场。 当时在李牧身旁的长大夫廖山,则对李牧等人说了一句: “雁门、云中两郡,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发展如此的。” 就这一句话,让李牧等人皆心生憧憬。 至此,李牧等人心中再也没有任何他想。看来,归降燕国是对的! 李牧转身,轻声对司马尚道:“燕国如此强盛,不统一天下真的是没天理了。” 司马尚点了点头,对李牧道: “将军,末将在想,我雁门、云中两郡的军队,整编之后,他燕国是不是会给我军配备燕军同样的装备、武器,尤其是骑兵。” 李牧自然知道自己这个部下的“小九九”,笑着对他道: “这是自然的,从武阳城就可看出,燕国不缺这些装备、武器。” 做为这个时代的杰出军事战略家,李牧已经对天下局势看的很透了。 燕国到了如今,中原的赵、魏、韩三国已不是燕国的根本对手,阻拦燕国一统天下的最大对手,就是秦国了。 第三十章 缓兵(下) 晋阳,赵国故都,中原北地最为繁华的城邑之一。 赵国的前身,为当时中原的霸主——晋国。 说到晋阳城,就不得不提赵王丹的先祖,赵国基业的开拓者赵简子(赵鞅),也就是“赵氏孤儿”之中的孤儿赵武之孙。 晋昭公时,公族衰弱,朝内大夫势力强,赵简子为大夫,专国事。 晋阳城是赵氏一族的封地,赵简子派自己家臣董安于,在晋中盆地北端晋水北岸,悬瓮山东侧修筑晋阳城,周六里,面积数十平方公里,城墙高大坚固。 晋阳城在建成伊始,便发挥了中流砥柱的北方坚城作用,两次使得赵氏转危为安。 第一次是城建成后的当年,邯郸大夫赵午之子赵稷,伙同他的舅父中行氏及中行氏的姻亲范氏发兵围攻赵简子在国都“绛”(即“新田”,今山西侯马市)的官邸。 赵简子被迫北走晋阳,抵抗赵稷联军。晋卿魏、韩、知氏三家联兵抗拒范、中行氏,复请赵简子回“绛”执政。 晋阳第二次之战,发生在晋出公二十二年(公元前四百五十三年)。 当时的晋国,由知伯执政。知伯勾结韩康子、魏桓子攻打晋阳。 知伯攻城三月不下,又从晋祠悬瓮山下开渠(今知伯渠),引晋水(一说汾水或汾、晋二水)灌晋阳,“城不浸者三版”而不倒,可见晋阳城之坚固。 晋阳城不但是赵氏一族的发源地,也是王氏一族的发源地。 王氏,源自姬姓,因出自周朝王室,时人呼之为王家,遂以王为姓。当下秦国的将领王翦,就是晋阳王氏一族的十八代孙。 赵氏一族东迁邯郸之后,王氏一族就成为晋阳城的第一大族。 晋阳城的土地肥沃,民众众多,可谓是富饶之地。 这个时代的商业,是不被官府限制的。王氏一族本为世家,又经营着当地众多的买卖,家族发展很是迅速。 走进晋阳城内,街道宽敞整洁,四通八达。在城内的南城,沿着大街一直往前走,就来到了城内的所谓的“贵族区”,也是晋阳城内王宫的所在地。 这片地域的住宅,建筑都极为豪华,皆为城内世家与贵族所有。 这片区域的大街小巷,有不断巡逻的士卒,一般民众是进不来的。 在这些住宅的最里面,有着一座占地极广的府邸,大门之上挂着的金字匾额,无不表明此府邸主人的身份。住在这座府邸的主人,正是王氏家族的族长王茂。 王府住宅的外表,看上去很是普通。不过,一旦走进府内,就会发现处处透着朴素之下的奢华,雕梁画柱,楼台亭阁,随处可见。 今天,王氏府上有一场宴会,很是热闹。停靠在大门两侧以及对面的厢车,排到了巷口边。宴会大厅外面,下人们更是脚步匆匆,忙个不停。 一个穿着上等布料的中年管家,此时正对一个小厮道:“怎么回事?舞姬怎么现在还未来?你过去催促一下,让她们尽快过来,不要磨蹭。” “诺。”这个小厮忙回答道,转身朝旁边的一处院落跑去。 还没有到那处院落门口,就看见从院落内,走出来一群身披薄纱,面色秀丽的少女。仔细看去,这些少女皆气质不错,纯真之中又带着几分的诱惑。 “管家,她们来了。”这个小厮忙转身,朝厅外的中年管家喊道。 这个中年管家瞪了这个小厮一眼,对其又大喝道: “你那么大声干吗?要是惊扰了厅内的贵人,你不免又要挨罚。” 这个小厮马上对这个管家道:“管家,小人知错了,下次小人一定注意。” 这个管家对这个小厮,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去通知一下,让他们尽快上菜吧。” 随即,又转身对这群少女舞姬的领队言道:“今天宴会,来的都是主人的贵客。待会,你们进去表演可不能出半点纰漏,否则,我也不好向主家交代,你们明白么?” “我等谨记管家之言,会好好表演的。” 这群少女语音轻柔,很是动听地道。 这个管家点了点头,对这群舞姬道:“好了,不要说那么多了,你们赶快进去吧。” 随着这群舞姬的进去,不一会,厅内就传出了动听悦耳的丝竹之声。 厅内也不时传出,众多宾客与此府主人王茂的声音。 这个管家却没有任何心思去听这些,在厅外不时指挥着下人们忙乎着,一会端菜,一会上酒,一刻也不敢松懈。 主人王茂很要面子,如果宴请宾客的时候搞砸了什么,自己可真的就麻烦了。 忙乎半天之后,这个中年管家不由松了口气。 站在厅外,听得出来厅内是宾主尽欢,这场宴会,目前看起来很是顺利。 此时厅内中央空地之上,刚才进来的那群舞姬正在翩翩起舞,白纱之间的舞姿很是动人。再配上厅内的典雅乐声,让人看上去很是享受。 这时,厅外蓦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个中年管家一惊,赶紧转过身来,就看到一个下人,正匆忙朝大厅跑来。 见此,这个管家脸色不由一沉,过去拦住了这个下人,小声呵斥道: “主人正在厅内宴请宾客,你这么着急,有什么事么?” 这个下人,忙凑到对这个中年管家耳边道: “管家,主上派去蓟都的少主,派人传回话来了,说有要事面见主上。” “哦,是这么回事呀。”这个中年管家不由愣了下。 此番主人正在招待宾客,这个时候,显然不合适进去禀报。但这个管家也知道,少主去蓟都之事,对于王府来说,关系很大。 主人王茂这么多天来,一直在询问此事,很是在意,不能耽搁。 想了下后,这个管家对这个下人道:“你先去把少主派回来的人,带到偏房,我这就去禀报主人,看他怎么说。” 吩咐完这个下人之后,这个管家进到厅内,沿着厅内的一侧,来到主位上的王茂旁边,低声对王茂说了下此事。 王茂闻听之后,也没有心情再去看厅内,让人眼花缭乱的美丽舞姿了。对厅内众多宾客告罪了一下,示意厅内众人照旧,自己随着这个中年管家出了厅来。 来到厅后的一处偏屋之内,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书生模样的人,正在屋内。 王茂让中年管家在屋外守护,自己迈步走进屋内,对此人道: “马先生,我儿在蓟都可好?你等见到没见到对方的人?” 这个被称为马先生的人,一看到王茂进来,上前躬身行礼道: “启禀主人,少主在蓟都很好,已经同对方的人见过面了。” 王茂脸色一喜,忙对马先生道:“先生,对方如何说?” 这个马先生看了下屋外,见没有旁人。 就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叠好的绢帛,递给了王茂,对其言道: “主人,此乃少主所书,一切事宜全在其上。主人看罢,尽知。” 王茂不再言语,来到灯下,展开绢帛,仔细看了起来。 看罢之后,把此绢帛折叠好,放入到了自己的怀中,脸上露出了沉思之状。 过了好大一会,才对这个马先生道:“马先生,燕国居然如此强盛。据你观察,这天下将来是属于燕国,还是属于秦国?” 这个马先生,拱手欠身对王茂言道: “主人,不管这天下结果如何。但据我看来,不是属于燕国,就属于秦国。” 王茂在屋内来回度了两步,眉头微皱言道: “我王氏一族,原先以为这天下非秦国莫属,这些年来,可是对秦国投资不少。如今燕国却又崛起于北地,我王氏真乃处于两难之际。” 这个马先生一笑,对王茂道: “主人,秦国大将司马梗起先占据了晋阳,但结果却又被燕军斩杀于上党。目前,以在下在燕国所见,燕国国力强大,民众富庶,并远远超过秦国。” “更何况燕国沿袭周朝,有天下正朔之名。今有占据了赵国北部的代郡、云中、雁门三郡,待其安稳之后,大军肯定南下,晋阳也会不保。” “说句不好听的话,一旦燕军进犯晋阳,我王氏若不服从,立刻会大祸临头。秦国乃我王氏分支,可让其自行发展,我晋阳王氏主枝,不可再涉入过多。” 王茂听罢,又思索了会,长叹一口气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马先生路途劳顿,且暂时休息。待老夫款待完宾客后,在来与你长谈,决定此事。” “诺。”这位马先生躬身回道。 这个时代的众多大家族,皆是脚踏两只甚至数只船。 对于姬康来说,对于这些家族,内心是甚为反感,甚至说是痛恨的。但在此阶段,姬康也知道不能非黑即白,还是要争取这些家族的支持的。 要知道,在燕国以外,这些家族的能量可是非同小可。 等到燕国对所在地实质统治之后,该如何处理这些家族,燕国已经有很多成功的经验。姬康也不怕这些家族,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第三十一章 谋立(上) 秦国都城,咸阳。 对于咸阳城内的民众来说,今年是难得平静的一年,最起码到现在,秦国看起来没有对外用兵的打算,这种情景居然让咸阳的民众,感到非常的稀罕。 咸阳大街之上的行人,也比往年多了很多。许多人拖家带口,呼朋唤友来到咸阳城内的大街小巷,赏春也罢,饮酒也好,没有兵戈的日子,总是好的。 在一处丝绸的店内,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一身秦国郎官打扮的人,正在陪同自己家人,选购几匹绢绸。 这个年青的秦国郎官,就是荀子先生的大弟子李斯。 李斯当年离开荀子,投奔秦国之后,先是在秦国担任了一个小官,很不得志。 吕不韦陪同公子异人,从邯郸逃回咸阳后,听闻李斯是荀子的大弟子,就亲自上门拜访。两人相谈甚欢,在吕不韦的请求下,李斯转投公子异人门下,被公子异人任命为郎官。 郎官在秦国已经很厉害了,银印青绶,秩二千石,秦国郡守级别。 丝绸店内的伙计,正对李斯的夫人介绍道: “夫人,你的眼光不错,这匹绢绸是从燕地刚进回的,你看这花纹、图样,都是上上之选,很是与夫人相配,价格也很公道,相比我蜀地同样的绢绸,可是便宜很多。” 丝绸是华夏独有的特产,起源的年代相传为黄帝时代。 《通鉴外纪》记载:“黄帝娶西陵之女嫘祖为妻,西陵氏劝蚕稼,亲蚕始于此。” 在这个时代,丝绸品种出现了细化,主要有绢、绮、锦等三类。 绢是平纹丝织品,具有质地轻薄、耐用平整的特点;绮是有花纹的丝织品,分为逐经提花和隔经提花两种;锦是经人为加工后,织有彩色花纹的丝织品,美观大方,华贵庄重,价格最高。 听完店内这个伙计的介绍后,李斯不由在旁问道: “现在我秦国,从燕国所进的丝绸很多么?” 这个伙计看了下李斯的穿着,恭敬对李斯答道: “这位郎官,实不相瞒,现在我咸阳城内大小店铺,不管是丝绸,还是毛布,甚至是麻布,十有六七都是从燕国进来的。” “人家燕国的布匹,不管是质量、样式,还是价格、花色,都远远超过了我秦国本地所产。再说,也只有燕国,才能保证大批量稳定的供货。” 李斯闻此,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做为荀子的弟子,李斯在齐国稷下学宫也待了多年,学识见闻是很广的,虽不知道“经济掠夺”这个词,但是对于目前秦国大街小巷的“燕国制造”,还是很敏感的。 知道这样对秦国而言,不是什么好现象。 突然,店铺外面的一阵喧杂声,打断了李斯的沉思。 李斯转身看向了店外,只见店铺门口跑过几匹战马。 马上这几个秦卒,身披薄甲,满面尘灰,一看就知道是秦军斥兵探马。 街上的许多民众,被这几匹疾驰的战马,吓得朝大街两旁纷纷躲避。不过这些秦军的斥兵,骑术甚佳,虽纵马从大街之上行过,也没有伤得一人。 秦国的民众是很剽悍的,虚惊过后,纷纷大骂起来。 “先人的,真是没有王法了!大街之上纵马,这可是大罪。” 一个年青的秦人,朝着奔驰过去的几个斥兵,跳脚怒吼道。 旁边的一个老人,则拉了下这个年青人,对其言道: “娃,你懂甚?这肯定是前阵又传来什么紧急消息了,才会如此。” “啊!难道说又有兵事了?”旁边一人则道。 这个老人则叹了口气,言道:“难说!” “先人的,我以为今年能平安一年,这弄不好又要上前阵了。”刚才的年青人说道。 “不要瞎猜,我闻大王年事已高,卧病在榻,恐怕是事日不多了,怎会这时行兵?”又一个在旁,小声对旁边的人道。 旁边的众多民众,听完这个人的话后,脸上都浮起了愁容,纷纷议论起来。 李斯听着门口民众的议论,想了想后,则对陪同的妻子道: “夫人,我去吕先生府上一趟,你购物完后,可让管家陪你回府即可。” 李斯的妻子,知道现今秦国朝堂的局势,对自己丈夫未来,至关重要。 点点头,温声对李斯道:“良人自便,妾身也该回府了。” 吕不韦在咸阳的居住之地,紧靠公子异人府的旁边。 李斯的厢车,驰过一条用青石铺就的道路,来到吕不韦的居所门口。 从厢车上下来后,李斯看了下这条街道的两旁,只见是花团锦簇,空气中都带着花香,整条街道在这春日里,显得更加生机勃勃。 吕不韦来到秦国后,已把自己的家人都接了过来。 这个时候在咸阳城的吕不韦,声名还不是很显赫。 但是,姬康可不敢小看这个家伙。 在姬康看来,吕不韦这个人的厉害之处,不仅在于他是个好商人,更在于他对商品的认识,超越了所有商人,更超越了所有名臣。 吕不韦把人也看作商品,而且懂得如何发掘这个商品的价值,并将之不断扩大,敢于“豪赌”。而且,此时吕不韦的“豪赌”之举,已初步见效。 公子异人作为秦王嬴稷庶出的孙子,不受秦国朝堂重视,被打发来赵国邯郸当人质,他乘的车马和日常的财用都不富足,生活困窘。 吕不韦却认为“奇货可居”,大力资助公子异人,被他人常常耻笑。当时就连吕不韦自己的家人,都不理解吕不韦的做法,认为他简直胡来。 吕不韦之父,也因为此事,训斥吕不韦。 吕不韦则是对自己的父亲道:“耕田可获利几倍呢?” 其父想了想说:“十倍。” 吕不韦又问:“贩卖珠玉,或获利几倍呢?” 其亲思索片刻答:“百倍。” 吕不韦又问:“立一个国家的君主,可获利几倍呢?” 其父最后沉思了许久,对吕不韦说:“无数。” 吕不韦大笑,对其父说:“父亲,如今努力耕田劳作,还不能做到丰衣足食;若是拥君建国则可泽被后世。我决定去做这笔买卖。” 于是他就前去异人在邯郸的府上拜见,直接了当对异人道: “公子,我能光大您的门庭。” 公子异人当时非常惊奇,笑着对吕不韦道:“先生,你姑且先光大自己的门庭,然后再来光大我的门庭吧!” 吕不韦顺势回复:“我的门庭,要等待您的门庭光大了才能光大。” 异人马上就明白吕不韦所言之意,二人遂在邯郸结为好友。 吕不韦为了让自己的这次“投资”,能够最终实现,可以说是付出了许多。 为取得公子异人的友谊,吕不韦几乎承包了公子异人,在邯郸的所有花销。 吕不韦有一个绝美而善舞的姬妾,异人在吕不韦家中筵席上,看到此女后非常喜欢,就站起身来向吕不韦祝酒,请求把此女赐给他。 吕不韦当时很是生气,但转念一想,已经为异人破费了大量家产,为的借以钓取奇货,一个女子有算得了什么呢?于是就献出了自己喜欢的这个姬妾。 在邯郸之战时,秦军围城,赵王丹准备杀掉公子异人。 得到消息的吕不韦,很是着急。经过谋划之后,拿出六百斤金子,贿赂送给邯郸的守城官吏,得以让公子异人脱身,逃到秦军大营,这才让其得以顺利回国。 来到秦国咸阳之后,吕不韦为子楚拟定的政策,就是广交宾客,收纳天下人才,至于花费全部由吕不韦支助。这对于吕不韦而言,是撒下小种子收获大果实的举动。 用商人的逻辑看,更可以说是低买高卖的经典案例。李斯也是因为如此,被吕不韦看中,推荐给了公子异人,并且在众多的门客中脱颖而出。 听闻李斯前来,吕不韦马上把李斯请到了书房之内。 两人在书房坐定之后,李斯问吕不韦道: “吕先生,如今秦王嬴稷年事已高,公子异人的父亲安国君被立为太子,不日肯定要继承秦国王位。安国君的儿子众多,现在意属公子的兄长子傒。” “子傒有母亲在后宫照应,而公子异人在安国君的众多儿子之中,排行中间,母亲又已亡故,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优势。” “如果秦王嬴稷去世,安国君继位为王,公子异人如果不能被立为太子,而让其他公子被立为太子,性命将难以保全也。” 吕不韦听罢李斯的话后,长叹道: “李斯先生,如今就是这样的状况,我等又该怎么办呢?” 第三十二章 谋立(下) 李斯见吕不韦如此询问自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吕不韦是商人出身,敢于“豪赌”。而李斯这人,性格与吕不韦差不多。 李斯出生于楚国汝南上蔡(今河南省上蔡县芦岗乡李斯楼村),不是秦国人。小小年龄就担任了,当地掌管文书的小吏。 有一次,他看到厕所里吃大便的老鼠,遇人或狗到厕所来,它们都赶快逃走。 但在米仓看到的老鼠,一只只吃得又大又肥,悠哉游哉地在米堆中嬉戏交配,没有人或狗带来的威胁和惊恐。 李斯见此,有感而发道:“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他认为人无所谓能干不能干,人与人之间的聪明才智本来就差不多,富贵与贫贱,全看个人是否能抓住机会和选择环境。 做为年轻人,面对天下大争之世,李斯也是想干出一番事业来的。为了达到飞黄腾达的目的,经过再三考虑,李斯辞去了楚国小吏之位,到齐国求学,拜荀子为师。 有一个天下闻名好的老师,起步肯定是不一样的。 李斯跟着荀子,最主要是学荀子的“帝王之术”。 学完之后,李斯又开始了谋划,燕国当时还未崛起,姬康仍在辽地“窝着”,而秦国却已经有了一统天下的能力,经过对各国情况的分析和比较,李斯选择了为秦国效力。 但很可惜的是,做为一个年轻人,秦王嬴稷并没有过多注意到他,更谈不上重用李斯。看在他是荀子弟子的份上,随便给了他一个小官担任。 直到吕不韦来到咸阳之后,李斯才被推荐给公子异人,得以重用。 在吕不韦的书房内,李斯笑了一笑,对吕不韦道: “吕先生,欲想让公子异人成为秦王,必须让公子成为太子;欲想让公子成为太子,就必须让安国君器重公子。在下以为要完成上述谋划,必须从下往上,各个击破。” 吕不韦一愣,想了片刻后,对李斯言道: “李斯先生,如何能做到从下而上,各个击破呢?” 李斯则对吕不韦道: “吕先生,在下私下听说安国君非常宠爱华阳夫人,华阳夫人无子,但她能左右安国君,也能参与选立太子。我等如果想让公子异人成为太子,只能从她身上下手。” 吕不韦恍然大悟,对李斯言道:“李斯先生此策甚妙,但是,华阳夫人身份尊贵,我等又如何接近华阳夫人呢?” 李斯则凑上前去,在吕不韦耳边轻轻说道:“吕先生,你忘了华阳夫人的弟弟阳泉君了么?听闻此人非常喜欢珠宝财物。先生,何不由此下手突破呢?” 吕不韦听罢李斯的话后,抚掌大笑,对其言道: “李斯先生,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此计能成,李斯先生当为首功。” 吕不韦和李斯二人都知道,让公子异人最后能成为秦王,“豪赌”二字,已经不能形容这场当世最大的政治投机了。 难!很难!非常难! 吕不韦虽然腰缠万贯,但作为一个商人,要想直接面见安国君和华阳夫人,根本就不可能。二人为达到政治目的,在吕不韦的书房之内,开始了详尽谋划,决定双管齐下。 华阳夫人的弟弟阳泉君,本名芈宸,出身于楚国贵族,与秦国的宣太后,穰侯魏冉和华阳君有血缘关系。 过了两天,吕不韦扮成一个商人,趁阳泉君芈宸退朝之际,迎着他的马车高声叫卖。没有出乎吕不韦与李斯所料,阳泉君果然喜欢珠宝,听到吕不韦喊有稀世珠宝贩卖,就来到吕不韦的面前,想购买吕不韦的珠宝。 吕不韦则是对阳泉君道:“在下看阳泉君,不日将有灭身之祸。如今,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收藏珍宝。我看阳泉君,还是回家用购买珍宝的钱财,来为自己谋取一条后路吧!” 这话说的,自然引起了阳泉君的勃然大怒。 吕不韦见此,却不慌不忙地对阳泉君继续言道:“阳泉君,恕小人直言,阳泉君是无功于秦国的,只是秦国太子安国君为取悦于华阳夫人,向秦王推荐,大人才得信用。” “如今阳泉君权倾朝野,富压群臣,公卿侧目,诸侯不平。小人常听人说,以色貌之美取人者,必以色貌之衰弃之,一旦华阳夫人色衰爱驰,阳泉君将何以容身于秦国朝堂?” 这几句话,把趾高气扬的阳泉君当场说得发怔,竟至无言以对。 吕不韦接着对阳泉君继续说道:“安国君得立太子,不久将为秦王。听说安国君已属意于公子子傒,那时执掌后宫的,自然是公子子傒之母。” “俗话说:“母凭子贵”。华阳夫人至今,尚未有自己的子嗣,色纵未衰,亦必失势,阳泉君怎么连这一层也没想到呢?” 阳泉君一听,不由悚然,也知道自己眼前的吕不韦不是一般的人了。 拱手欠身,对吕不韦言道:“请问先生大名?” 吕不韦躬身还礼,对阳泉君道:“阳泉君,在下乃公子异人的门客吕不韦。” 阳泉君“哦”了一声,对吕不韦道:“原来是吕先生,请先生上车详谈。” 吕不韦笑了起来,知道自己与李斯二人的谋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在阳泉君的厢车之内,吕不韦对阳泉君道: “阳泉君,眼下华阳夫人之貌如春花之艳,安国君之宠如东海之深。华阳夫人若能于此时,在诸子中择其贤者,而收为自己之子,请立为嫡,安国君必然听从。” “他日登位之后,此子必为太子。如此,安国君为王之日,华阳夫人自可倍受宠爱;即便安国君百年之后,所收之子得承王位,大人一家的权势亦可安如泰山,此所谓一举而收万世之利。大人何不劝夫人及早安排?一旦夫人色败貌衰,想要进言只怕也无用了!” 阳泉君想了一会后,则为难地对吕不韦道:“吕先生所言句句是实,只是安国君有二十余子,各有其母。当下,谁肯为华阳夫人所收养呢?” 吕不韦这才说出了异人:“不韦在赵经商,常听邯郸城中公卿大臣,无不盛赞公子异人之贤;不韦曾慕名拜访,但见此子谦而有礼,勤而好学,有君子之风。” “谈及秦国及夫人,未尝不伤心落泪,思念之情,溢于言表;自知在诸子中居后,其母又早逝,且身居赵国多年,现虽回国,但孤立无援,愿意依附夫人。” “夫人若能将公子异人收为养子,将来得立为太子,则异人无国而有国,夫人无子而有子,一旦为主,秦国之政,还不全凭夫人及大人主持?” 吕不韦的这一番话,一下说动了阳泉君,频频点头。壹号 接着,吕不韦将所携带的珍宝,托阳泉君献给华阳夫人,又另赠了重金给阳泉君。阳泉君没有辜负吕不韦的期待,又把吕不韦介绍给了华阳夫人的姐姐。 吕不韦将此法同样炮制,说动了华阳夫人的姐姐。由于吕不韦提出的是双赢策略,阳泉君和大姐经吕不韦一番点拨,马上进宫去面见华阳夫人。 华阳夫人听罢自己大姐与弟弟阳泉君的话后,沉吟半响,知道吕不韦的话是对的。 对自己的大姐与阳泉君道:“这个吕不韦,倒是有些头脑,他这话说的是对的。不过还是要让公子异人进宫,看他是什么态度吧?” 公子异人已经得到了吕不韦的提醒,在进宫面见华阳夫人时,身着楚服。 一见到华阳夫人,就大礼参拜道:“孩儿异人,拜见母亲。” 华阳夫人见此,很是高兴,问公子异人道:“异人公子,你为何一身楚人衣装?” 公子异人则对华阳夫人哽咽道:“孩儿不孝,身在异国他乡为质,未能侍奉母亲左右。孩儿日夜思念母亲,母亲为楚国人,孩儿故此特制楚服,以示敬念。” 公子异人的此番态度,深深打动了华阳夫人,当下立马认下了异人这个儿子,并把异人的名字改为“楚”。 秦国太子安国君,知道了华阳夫人收公子异人为儿子后,很是惊奇,就派自己的亲信樊於期前去调查此事,最终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前前后后。 对于吕不韦一介商人,居然能促成此事。安国君也想看看吕不韦此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于是,派人把吕不韦招进宫来。 安国君直接问吕不韦道: “先生居然能让夫人收养异人为子,对于先生的谋略,本太子深为感佩。” 吕不韦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知道自己的一番谋略,没有瞒过安国君。 跪在地上,对安国君道: “启禀太子,异人公子,聪颖过人,志向远大,不韦自当助之。” 安国君看着吕不韦,哈哈大笑起来,对吕不韦继续问道: “吕先生,本太子想知道,先生是如何说动夫人之心,决意收养异人的呢?” 吕不韦此时已经汗流浃背,但不敢有半分松懈,对安国君回道:“太子,夫人之心,何须不韦一介商人来说动?其中缘故,夫人肯定已经对太子言明了。” 说到这里,吕不韦一咬牙,对安国君继续道: “太子,不韦在这里,倒是有几句逆耳之言,不知太子是否愿听?” 安国君冷冷一笑,对吕不韦道:“讲来。” 吕不韦拱手对安国君道:“太子,请恕不韦在此直言。太子膝下虽有公子二十有余,但生于王室,养于深宫,难以担负秦国将来之大任。” “若日后太子登基为王,在他们中间选立太子,兄弟之间必不服气。将来,一旦兄弟之间,导致内乱,恐怕……” 吕不韦说于此,停了下来。但是安国君,已经知道吕不韦的意思了。 安国君看着吕不韦,缓缓道: “以吕先生之意,将来本太子登基,只有异人做太子,才最为合适了?” 吕不韦毫不犹豫地答道:“太子,正是。” 接着,吕不韦大声对安国君道:“其一,公子异人多年在赵为质,为国受难,有大功于国;其二,异人公子历经磨难,有忧国忧民之心,治国治民之才;最后,异人公子因德在赵国邯郸已有王孙,秦国王嗣无忧也。” “太子,不韦虽是一介商人,但认为将来只有立异人公子为秦国太子,方能内服于民,外服于国,此乃稳固秦国社稷之大事、大理也,请太子明鉴。” 安国君站了起来,缓缓来到吕不韦的身旁,对吕不韦道: “吕先生,请起来吧。” “多谢太子。”吕不韦站了起来,躬身答道。 安国君绕着吕不韦转了一圈,眼中寒芒闪了下,对吕不韦言道: “吕先生,确乃是商贾之中之大智者也。本太子想知道,倘若异人将来真的做了太子,该如何酬谢先生今日之劳苦呢?” 吕不韦对安国君此问,心中早有答案,躬身对安国君道: “启禀太子,不韦乃一介商人,所图者,利也。日后若能得公子异人相助,让不韦在秦国经商能牟取丰利,安度残年就足慰平生了。” 安国君“哦”了一声,对吕不韦继续言道: “除此以外,吕先生别无所求了么?” 吕不韦则面色肃穆地对安国君道:“太子,俗话说,在商言商。刚才不韦所言,乃真心话也,不韦不敢再有他想,如此而已。” 安国君哈哈又大笑起来,对吕不韦大声道: “好,先生之恩德,秦国必将厚报。来人,备黄金三百,赏赐吕先生。” 吕不韦赶忙重新跪下,对安国君大礼叩首道:“多谢太子。” 走出王宫的吕不韦,回头看了下王宫,轻声言道: “看来安国君对我戒心甚大,我要早做提防了。哼!安国君,你赏不韦黄金三百,连我在公子异人身上花销的零头都不足,不要想着凭此就打发了本人。” 而在吕不韦走后,安国君则是在殿内,又来回徘徊了两圈。 随后把自己的亲信将领樊於期叫来,对其言道:“樊将军,你今后要密切关注这个吕不韦,如果他有非分之想,你马上来报于本太子,你明白了么?” “太子,末将明白。”樊於期躬身,大声应道。 第三十三章 对问(上) 秦王嬴稷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儿子安国君与吕不韦等人私下里的暗流汹涌。对于这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来说,他的目光始终在注视着中原各国,尤其是燕国。 “纲成君,赵国北疆大将李牧归顺了燕国之后,赵国代郡、雁门、云中三郡已彻底被燕国纳入其疆域之内了,燕国也与我秦国上郡接壤了。我秦国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嬴稷对殿内的蔡泽如此问道。 “王上,燕国占据了赵国北地三郡之后,其北方疆域已连成一片。地理上来讲,对于中原各国,包括我秦国,都形成了居高临下的压迫态势,我秦国不可不防。” 蔡泽躬身回禀嬴稷道。 嬴稷在殿内来回走了两圈,心情极其烦闷。 “纲成君,除了燕国之外,中原各国也很不平静呀!信陵君魏无忌回到魏国之后,居然开始了大规模的变法,并且参照了我秦国乃至燕国的做法,颁布了《魏户律》。” 说到这里,嬴稷冷笑了一声: “哼!魏王圉这是醒悟了,准备进行变法,以使魏国重新崛起么?” 今年年初,魏王圉接受了自己弟弟信陵君的建议,开始在国内重新变法。《魏户律》就是此次魏国变法的重点,主要内容就是对“假门逆旅、赘婿后夫”的惩罚规定。 根据此项律法,为了维护魏国的“邦之故”制,规定从今年以后,凡是在魏国做买卖的“贾门”,经营“逆旅”的店主,招赘于人家的“赘婿”,招赘给有儿子的寡妇的“后父”,都作为身份低下的人,不准独立为户,不授予田地房宅基。 根据这条律法,这类身份低下的人,在魏国要三代以后才能改变身份。而且三代以后,改变了身份,要做官的,还得在官籍上写明是:“故某间赘婿某史之曾孙。” 《魏户律》中也规定了,不属于以上这类身份低下的人,便可以在魏国立户,得到受田的权利。 蔡泽笑了起来,对秦王嬴稷言道:“王上,魏国如此做,其并不适用于我秦国。而魏国实行此律法,反而在魏国造成了极大的混乱,王上不必担忧。” 嬴稷点了点头,对蔡泽道:“魏国再怎么做?寡人也不担忧。他魏国已经不是立国之初的魏国了,到了如今再想变法图强,已经晚了。” “韩国已不必再说;赵国也在燕国的打击下,摇摇欲坠;至于楚国,他楚王熊完胆小如鼠,为躲避燕国兵锋,居然迁都钜阳。寡人当下所忧者,唯有燕国耳。” 蔡泽没有马上回话,低头沉思起来。 对于秦王嬴稷的心思,蔡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燕国如今的发展,国力的逐年强大,让秦王嬴稷很有危机感。 秦国自秦王嬴稷登基以来,不断削弱各国的实力。可是几十年下来,中原各国到现在,秦国居然没有灭其一国,反而把中原各国的矛头,都吸引到秦国身上来了。 越来越多的讯息显示,让秦王嬴稷明白,当下的燕国是秦国一统天下的最大阻碍。 可是,秦国对于燕国的发展壮大,如今也是无能为力了。 燕国今年伐赵,并没有采取四面出击的做法,而是集中兵力攻伐赵国北疆,至此中原北地,已彻底落入到了燕王康的手中,赵国古都晋阳恐怕也在劫难逃。 最为重要的是,燕王康的年龄,也使秦王嬴稷非常担忧。 现在是秦王嬴稷五十五年,燕王康才二十一岁。这年纪,做为一国之君,并且已经灭国众多,让燕国的疆域日益扩张。对于秦王嬴稷来说,不担心是假的! 俗话说的好,人到七十古来稀。秦王嬴稷今年已经是七十三岁了,并且身体堪忧。一旦秦王嬴稷有个三长两短,秦国的继任者面对燕王康,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优势。 想到这里,一股气郁涌上嬴稷的心头,让他猛烈咳嗽起来。 嬴稷强自忍住,对蔡泽道:“纲成君,魏国偏将朱亥,不愿归降我秦国,已经自杀,你让人通知魏国的使臣,把朱亥的尸体还给他们吧。” “臣遵诏。”蔡泽已经知道此事,此刻躬身答应。 七月的魏都大梁,夏季很是炎热。 昨晚下了一场大雨,大梁东郊的道路上,很是泥泞。 清晨的时候,雨虽停了,但是仍未放晴。云层堆集在天穹之上,远远望去,郊外的田野和村庄朦朦胧胧,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 在东郊外的一处魏军大营中,信陵君魏无忌,此时正站在一处搭建的高台之上,看着军营中的众多士卒正在演练。 魏无忌的身后,站着十几个魏军将领。在高台的周围,众多的卫兵分布于侧,手持长戈、战刀、弓弩,保持着肃静警惕,没有一个人说话。 自从魏无忌从邯郸回到大梁之后,鉴于魏国目前的状况,魏王圉表面上看起来对魏无忌很是重用,让其负责招募、训练新兵。 此时军营之内正在训练的士卒,皆手持木制刀枪,排着简单的军阵,一板一眼地操演着。虽是木制的武器,但数千士卒相互对杀,也是非常壮观。 “公子,经过这数月的训练,这些新兵看来还不错。在过一段时间,就可以上阵杀敌了。”在信陵君的身后,门客唐雎对魏无忌言道。 魏无忌摇了摇头,言道:“只能如此了,想把这批新兵训练成我魏国的武卒,现今我魏国的国力也不允许。” 门客唐雎闻此,也不再说话,知道魏无忌心中的遗憾。 魏军现在真正的魏武卒已经很少,就是守卫大梁的三万宫卫军了。具体战力,比起魏国开国之初的武卒,也是远远不如。 这时一个斥兵来到了高台之下,下马后,上台来到魏无忌的面前,单膝跪地道: “启禀公子,从咸阳传来讯息,陪同使者前往咸阳的力士朱亥,亡于秦国。” “什么?”魏无忌大吃一惊。 闻此噩耗,魏无忌的身子不由在高台之上,晃动了几下。 门口唐雎赶忙上前扶住了魏无忌,大声对这个斥兵道: “怎么回事?你细细道来。” 半响之后,魏无忌与唐雎等人,才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信陵君回到魏国后,一时声名显赫,备受自己哥哥魏王圉的器重。魏王圉也一并赦免了朱亥擅杀晋鄙的罪过,将其任为偏将。 秦王嬴稷见信陵君有合纵败秦之能,乃用蔡泽之策,遣使邀信陵君面会于秦,实则意欲擒杀。信陵君闻讯不肯入秦,故向魏王进谏,让朱亥奉璧使秦,魏王同意了。 结果朱亥到秦国后,秦王嬴稷不让朱亥返回,要求他为秦国效力,高官厚禄,应有尽有。朱亥不同意。秦王就把朱亥,关进一个装有老虎的大铁笼子里来威胁朱亥。 老虎看见有人被投进笼子,就猛扑过来。 朱亥大叫一声“畜生,你敢!” 那老虎吓得趴在朱亥的脚下,动也不敢动。 秦王嬴稷没有办法,只好将朱亥囚禁起来。朱亥见回国无望,就用头撞柱子,柱断而不死,于是用手扼喉,喉断而死。 知道朱亥死得如此壮烈,魏无忌是放声大哭。 “朱亥老兄,是我害死了你呀!” 与此同时,在大梁王宫内的魏王圉,则对身旁的一个亲信侍官道: “想必现在信陵君已经知道朱亥的死讯了,你可马上前去晋府一趟,把此讯息告知大将晋随,他自然会明白寡人的心思。” “诺。”这个侍官心中一凛,躬身答道。 待这个侍官走后,魏王圉冷笑了两声,自言自语道: “王弟,你手下的鸡鸣狗盗之徒太多了,寡人还是很不放心呀!” 魏国大将晋随,知道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朱亥身死秦国之后,也是放声大哭。 亲自来到家中祠堂,把此消息告知禀报给父亲晋随的灵牌。 “父亲,亲自杀害你的凶手朱亥,已经身死秦国了。但是,让你真正惨死的凶手,至今仍逍遥法外。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孩儿是不会忘记的。” 第三十四章 对问(下) 时间过得很快,已到金秋九月,秋高其爽。 九月二十一日,是李牧等一行,返回雁门郡的日子。 李牧、司马尚二人来到蓟宫王宫大殿,亲自向燕王康辞行。 在庄重典雅的音乐声中,姬康缓步从王座下来。 亲自把跪在地上的李牧、司马尚两位将军,搀扶起来。 缓声对李牧二人道:“两位将军,寡人不留你二人在蓟都了,尔等此去北疆,担子很重,但寡人深信两位将军的忠勇,雁门、云中两郡之军事,就拜托两位将军了。” 李牧与司马尚二人,一起抱拳躬身对姬康道: “请王上放心,臣等二人必不负王上所托。” 这几个月内,姬康对于李牧的喜欢,不但是燕国的几位阁相以及朝臣们,都看在了眼里。就是李牧自己,也能深深感觉的到。 姬康对此,没有任何的遮掩。 如果非要让姬康回答,姬康只会说一句话:因为他是李牧。 李牧等一行,是在五月来到蓟都城的。 当时在进入蓟都城前,就接到了姬康的诏令。诏令很简单,让李牧暂时回府与家人团聚,休息三日后,再进宫面见姬康。 在宣诏侍官的陪同下,李牧来到蓟都姬康赏赐给自己的府上。 李府蓟都的院落,相比较柏仁老家的院落,并不算很大。 但是在燕国都城这处院落,价值不知道,要比原先李牧老家的院落高多少倍。 而且府内装修考究,一应俱全。 李牧与母亲李刘氏等家人,见面之后,也都是感慨良多。 过了三天之后,姬康亲自在亲和殿内,接见了李牧。 李牧深深记得当时的场景,并且永远把他烙印在了脑海当中。 姬康见到李牧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言道: “李牧将军,你知道么?寡人深盼你前来蓟都,已经很久了。” 就年轻君王的这一句话,让李牧感动的就想掉下眼泪。 “臣乃北地一微末之将,让王上如此期盼,臣愧不敢当。”李牧回道。 姬康摇了摇头,对李牧道:“将军,你不是微末之将,而是寡人的肱骨之将。” 来到亲和殿墙上的地图旁,姬康对李牧一点也不见外。 指着墙上的这幅天下堪舆图,对李牧道:“将军,寡人欲想结束这数百年的战乱。将军可愿为寡人持刃,征伐四方,让这天下重归一统么?” 李牧抱拳躬身对姬康道:“臣愿意。” 姬康大笑起来,对李牧道: “将军,我燕国的具体战略,朝堂早有规划,你也会马上知晓,寡人在此不再多说。你也知道,我燕国欲一统天下,这秦国就是我燕国最大的拦路虎,我军该如何伐其秦国?” 李牧做为一名将军,对于墙上的这幅天下图,很是激动。 他也没有任何的做伪,上前两步,看向了自己面前的这幅地图。 看了一会后,李牧用手指着,地图之上秦国都城的咸阳,对姬康道: “王上,秦国所持着,一则是国力强大;二在于秦国山川之险。李牧自进入到我燕国以来,深知我燕国的国力并不次于秦国,而现在雁门纳入到我燕国疆域之后,秦国的山川之险也不足持。” “在王上的外曾祖父赵武灵王时期,当时的赵武灵王就曾亲自前往秦国,勘察秦国山川地形,并且详细描绘下来,末将也看过当时描绘之图,并铭记心中。” 姬康有点惊喜,对李牧道: “难道寡人的外曾祖父赵武灵王,也有过兵伐秦国的打算?” 李牧点了点头,对姬康道: “是的,王上。当时赵国在赵武灵王时期,军力强大。赵武灵王始终认为秦国是赵国的最大威胁,害怕自己去世之后,赵国会被秦国所灭。” “故此,王上的外曾祖父,扮成前往秦国使者的陪同人员,亲自前往秦国疆内,查看秦国的地理山川,关隘河流,并绘制成图。” 在李牧的讲述下,姬康终于知道了,自己这个外曾祖父的胆略和气魄。 赵惠文王元年(公元前二百九十八年),赵武灵王向秦国施加压力,迫使宣太后任命楼缓为秦相,以便为赵国谋得更多的利益。 楼缓入秦时,赵武灵王假装随从人员,跟在楼缓左右。进入秦地后,赵武灵王对沿途的风土人情细加考察,以为攻秦时所用。 楼缓进入秦都咸阳后,会见了许多秦国的大臣,赵武灵王都在侧观察,对秦国大臣的贤庸强弱有了深入的了解。 楼缓劝赵武灵王不可久留秦国,以免被人识破。赵武灵王提出,走之前要亲眼见一见秦王嬴稷和宣太后。 由于此前发生过秦王嬴稷扣留楚怀王事件,各国国君都不信任秦国,不愿意入秦,以免重蹈楚怀王覆辙。楼缓担心秦国对赵武灵王不利,起初说什么也不同意。 但在赵武灵王的一再坚持下,楼缓最终还是被迫答应了。 赵武灵王在国内也很少抛头露面,只是军中之人对他比较熟悉,除了少年时与韩魏两国国王见过面外,赵武灵王绝少与外国元首见面。 即便是赵武灵王自己立的燕昭王,他都由于身在军中而没有特意接见。 此次,赵武灵王要见秦王嬴稷与宣太后也不是一时兴起,他想亲自了解这对母子的为人,以利于以后对秦决策。楼缓与宣太后和秦王嬴稷比较熟识,赵武灵王希望通过这种私人会面可以更多地了解这对母子。 秦王嬴稷和宣太后在接见楼缓时,发现向来以风采自傲的楼缓,对他身后的高大随从不经意间有屈顺之意,颇感好奇。 再加上当时赵国赵武灵王在世,就把自己的王位传给了,姬康的外祖父赵惠文王赵何。宣太后与秦王嬴稷二人,也想询问下赵武灵王是怎么想的。 宣太后芈八子亲自对赵武灵王道:“来使气宇轩昂,应对凿凿,不辱赵国使命。敢问贵国老王,春秋几何?” 赵武灵王当时回答宣太后道:“四十有五。” 宣太后对赵武灵王又问道:“贵国老王尚在壮年,且有康健,为何传位于子呢?” 赵武灵王,则对宣太后与秦王嬴稷二人言道: “本国寡君以为,以往嗣位的新君,大多不谙人情世故,更无治国之经验。故此,早立新君,言传身教,以便是其能早日,担负起治理国家的重任。” 宣太后深为佩服,赞叹道:“贵国老王真乃深谋远虑也。” 当时还很年青的秦王嬴稷,在旁则对赵武灵王道: “贵国老王正在壮年,却不主政事,对国家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赵武灵王则笑着对嬴稷道: “所以老王自称主父,本国的重大国事还需有他来裁决。” 嬴稷冷笑着道:“譬如说,赵国对我秦国开战。” 赵武灵王脸色肃穆起来,对宣太后与秦王嬴稷二人道: “赵国只求与秦国永世结好。” 年青的嬴稷则大笑道: “当今天下,各国畏秦如虎,不知道你赵国怕不怕不怕我秦国呢?” 赵武灵王则言道:“也怕,也不怕。” 嬴稷“哦”了一声,站了起来,对赵武灵王道: “怕什么?不怕的有是什么?” 赵武灵王则大笑着对嬴稷道: “我赵国怕的是与大秦失和之后,一旦开战,则血流成河,万民涂炭,两败俱伤;不怕的是,我赵国胡服骑射,控弓驰马之勇士众多,秦国虽强,有能奈我赵国几何?” 在与这个气度非凡的中年男子的问答中,宣太后与秦王嬴稷两人,发现这个人的胸怀与见识很是了不起。母子二人在钦佩之余,也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在楼缓告辞后,赵武灵王已感觉到宣太后和秦王嬴稷对自己有所察觉,便匆匆辞别楼缓,返回赵国。临别前,赵武灵王告诫楼缓,母子二人皆为人中龙凤,务要小心应对。 宣太后与秦王嬴稷觉得楼缓的随从,绝非等闲之辈,必是赵国的极贵之人来窥秦情。于是,速派使者宴请楼缓与这个非凡的随从,晚间再到王府作客。 使者回报,楼缓同意。 晚间,楼缓赴约而不见非凡随从。楼缓说这个随从白日失礼,已被遣回赵国。这更加坚定了宣太后的判断,认定这个人就是赵武灵王,速派精骑追逐。 秦国精骑一路狂奔,追到边塞也没有见到赵武灵王。 守塞之人告诉他们,赵国的使者刚刚离去。 宣太后和秦王嬴稷,对赵武灵王深窥秦国,大感忌惮。 当时秦宣太后亲自对嬴稷言道: “真是没有想到,赵国老王身为一国之君,金玉之躯,居然敢独闯我大秦之地,如入无人之地。王上,你需牢记,赵主父不死,我秦国不可攻伐赵国。” 赵武灵王回到邯郸之后,就准备在有生之年,兵伐秦国。 他的打算,就是派一偏师在函谷关吸引秦军主力,而自己准备亲率赵军主力,从雁门南下,直趋秦国上郡,攻打咸阳。 但可惜的是,这个军事计划因赵国国内发生了叛乱,又引发了“沙丘之乱”,赵武灵王被活活饿死在沙丘宫内,而没有施行。 听罢李牧的话后,姬康站在地图旁久久没有出声。 过了好大一会,才对李牧道: “李牧将军,就让我外曾祖父生前伐秦的愿望,在寡人与将军手上实现吧。” “臣遵诏。”李牧抱拳,心怀激荡地说道。 其后的几个月内,李牧与司马尚等一行人,被姬康安置到蓟都襄平学院学习。 而雁门、云中两郡则完成了军队整编,新编陆军第十三军,第十四军。 这两军,皆为燕国的快速打击军团。 第十三军军长李牧,副将司马尚,驻守雁门; 第十四军军长为王忙担任,驻守云中郡。 九月下旬,李牧一行辞别姬康,返回雁门。 第三十五章 晋阳之战(一) 在蓟宫的亲和殿内,侍官令王从抬头看了下,正在桌前批阅文书的姬康。 发现自家年轻的君王,在批阅完一份文书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王从看到姬康如此表情,就明白刚才的文书,肯定给姬康带来了好的消息。 进入到十月之后,除辽地北部的几郡之外,燕国其他大部分郡县的秋收,已经结束。从目前的统计来看,今年燕国的粮食收成,又创了新高。 尤其是今年,刚纳入到燕国版图的代郡、雁门、云中三郡,粮食产量虽不富裕,但也够三郡的民众们,坚持到明年了。 姬康不由松了口气,好歹今后不用再从燕国其他郡县,大规模向这三郡输送粮食了。燕国的压力,在当下阶段,随即为之一轻。 雁门等三郡,目前已步入到正常的发展轨道。 端起桌上的茶杯,姬康喝了口茶水。 站起身来,缓步来到旁边墙前的地图旁,目光注视到了地图上晋阳城所在。 《读史方舆纪要》云:“晋阳,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肩背,为河东之根本,诚古今必争之地也”,又有“晋阳历代多战事,着称天下古战场”之说。 根据燕国的规划,晋阳城最好是在今年年底之前,归于燕国。 在地图旁,姬康徘徊了数步,心中下了决心,对侍官令王从下令道:“王从,即可命剧相草诏,令驻守在代郡的昌国君乐间,率我大军,兵进晋阳。” “诺。”王从躬身应道。 待王从退出殿后,姬康突然想到了,前世间昌国君乐间的一生。 前世的燕国,国力没有这么强大,而秦国却已经有了一统天下的实力。 在秦国“远交近攻”的国策之下,燕国与秦国结盟交好,燕国从君王到相国粟腹等,根本就没有看到,燕国如此做,会给燕国带来如何的命运。 而在燕国,对此保持清醒头脑的重臣,唯有乐间与将渠两人。 长平之战后,乐间与将渠二人,主张燕国应采取与赵国结盟友好,共抗秦国的国策。 当时燕国的君王,姬康的大哥姬喜,刚开始也同意了与赵国友好的主张。 于是在赵王丹三十岁的寿辰之时,姬喜派遣燕相栗腹,作为使者前往赵国,为赵王贺寿,并送上礼金五百。 等粟腹回国之后,姬喜问燕相粟腹对赵国的看法。 粟腹则对姬喜道:“赵王壮者皆死长平,其孤未壮,可伐也。” 姬喜征询昌国君乐间的意见,乐间当时回答道: “大王,赵国是我燕国南部的屏障,我燕国当下应联赵抗秦秦,方是上策。再说,赵是四面抗拒强敌的国家,民众皆熟习打仗,不可与战。” 姬喜道:“我用多于赵军五倍的兵力攻打,怎样?” 乐间继续回答道:“也不可。” 姬喜大怒,乃发二千乘,兵六十万,分兵两路伐赵。 栗腹率军攻部(今河北柏乡县北);卿秦攻代(今河北蔚县)。 唯独将渠劝阻燕王说:“与人往来修好,又以五百金饮人之王,因使者的报告,变友好为进攻。这样作,不吉样,出兵不会成功。” 姬喜不听,准备亲自率领一支军队跟在大军之后。 将渠拉着姬喜的衣袍来拦阻燕王,道:“王一定不要亲自前往,是不会成功的。” 姬喜不搭理将渠,还要继续伐赵。 将渠流着眼泪说:“大王,臣不是为自己,是为王打算呀!今秦国有吞并天下之心,我燕国应联合赵国共同抗秦,如此我燕国,以及赵国皆可存也;否则,两国皆亡也。” 姬喜闻此大怒,一脚把将渠踢开。 姬喜率领的军队到达宋子(约在今河北晋县、赵县、束鹿县中间一带)的时候,赵国使廉颇为主将,在鄗大破燕军,杀栗腹;乐乘在代破燕军,虏卿秦。 廉颇率军追逐燕兵五百多里,包围了燕国的都城。 燕国只得依照赵国提出的条件,以将渠为相主持和议,割五城给赵国,赵军才解燕围。廉颇因功得到封邑尉文,号信平君,为假相国。 乐间看姬喜不听自己的建言,而导致燕军大败,离燕而投赵, 之后,乐间也不愿为赵国带兵,郁郁而终。 想到这里,姬康不由自言自语道:“此番伐赵,怎么不见乐间与将渠出来谏言呢?” 十月十二日,狼孟城(今山西省阳曲县)。 赵军守将徐开正在城墙上巡视,从城墙上向北眺望,因秋收过后,北部的田野,已变成了一片光秃秃的白地,最起码数里之外,没有任何遮掩之处。 回头看了下城头的赵军,都显得无精打采。 徐开不由大骂起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燕军还没有到来,你们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一个个皆耷拉着脑袋,象缩头乌龟一样,把身板都给我挺直了。” 徐开的心情很是不好,赵军主将乐乘率领的五万大军,在此驻留半月之后,看到燕军主力没有南下,不顾徐开的恳请,率军返回了晋阳城。 此时在城内的赵国守军,只有六千,算上城中的征调的男子,也不过一万多人。 徐开已接到斥兵的禀报,知道乐间已率领着燕国大军,南下向狼孟而来。而就在昨天,徐开已经获悉,在狼孟城北部的几座城邑,不是投降了燕军,就是被燕军攻克。 狼孟城位于晋阳盆地(今太原盆地)的北端,西为夏屋山脉,东为太行山脉,是防守晋阳城北部的最后一道屏障,战略军事地位极其重要。 赵、魏、韩三家分晋之后,赵国当时并没有开拓雁门、云中两郡,为防止北部草原部落进犯,赵襄子在修筑晋阳城的同时,也同时下令修筑了狼孟城。 在该城的东西山脉,因常有豺狼出没,又因为此处地形千沟万壑,颇象一个“孟”字,故该城修建好之后,起名“狼孟”。 对于燕国来说,想要占领晋阳,就必须拿下狼孟。 狼孟城头的守军,被徐开大骂之后,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若是平时看到徐开发火,做为徐开副将的王舍,必然会上前劝解徐开。可是这几天,王舍有点心神不宁,老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第三十六章 晋阳之战(二) 副将王舍如此,是有缘故的。 因为就在前几天,他收到了王氏一族族长王茂,从晋阳城送来的一封亲笔来书。 做为晋阳王氏家族的一份子,王舍在“国”与“家”两者之间,此时必须选择其一。 徐开没有注意到副将王舍的表情,这几天之内,自己派人前去晋阳求援的斥兵,已有好几拨了。但是到了如今,自己没有看到援兵的半个影子不说,反而受到乐乘来信的训斥。 想到这些,徐开愈发的憋气。 在城墙巡视的途中,徐开用手中的马鞭,已经连续抽了好几个赵军。 副将王舍见此,只得上前劝解道:“将军,请息怒。这几日,这些士卒皆在城头戒备防守,有点疲惫,也算是有情可原。” 听副将王舍求情,徐开悻悻然收回手中的马鞭,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王舍的。 徐开口中长叹了一气,与副将王舍并排而行,对其言道:“王舍将军,你知道的,本将其实也不想对将士们如此。但一想到乐间将军的训斥,不由就火大起来。” “此番燕国大军南下,兵力高达二十万之多。而我狼孟守军,算上征调的民夫,也不过一万有余。敌我兵力悬殊,更何况燕军的武器装备,你我二人此前也见识过。” “本将也知道晋阳城重要,但狼孟城不重要么?要知道,狼孟城一旦被燕军攻克,我赵国的晋阳郡就是一马平川,更利于燕军骑兵纵横了。” 王舍听罢徐开的这一番话后,心内也暗暗叹了一声。 做为王氏家族的一份子,他比徐开知道更多的内幕。大将乐乘此时在晋阳城,敌人很多。不但是面对从代郡而来的燕军,还要面对在晋阳郡内,众多赵国的门阀豪族。 今天一处粮草被劫,明天城内被人放了一把火。 你要是做为晋阳主将,你敢率军北上,增援狼孟么? 当然,这些话只能藏在王舍的心中,不能对徐开明言。 王舍转换话题,对徐开试探道:“将军,现在燕国大军压境,北部的几个县也亦被燕军攻克。我等在外无援军的情况,兵力过于悬殊,这城不好守呀!” “哼!”徐开冷哼了一声,正准备对王舍回话。突然之间,从远处传来一阵战马奔驰的轰鸣声,整个城墙都微微有点颤抖。 “怎么回事?难道说燕军已经来了?怎么没有斥兵回报?” 徐开心头有点迷惑,站在城头朝城外望去。 看到一个赵军斥兵,一边纵马向城池急驰,一边大声朝城头高喊道: “燕军来了,燕军来了。” 瞬息之间,狼孟守将徐开与副将王舍二人,脸色皆变。 徐开朝赵军大声命令道:“尽速接应斥兵回城,关闭城门,准备应战。” 随着徐开的大喊,狼孟赵军已经反应过来,众多的守军将士都上了城墙之上,持刃搭弓,准备迎战。 不到半个时辰,只见在城外的地平线上,涌起了一道赤色,绵延不断,若潮水一般向狼孟城涌来。 昌国君乐间,率领的燕国大军来了! 等到燕国大军到了城下之后,徐开凝神看去,只见燕军大阵,旌旗遮日,角号鸣响,战马嘶鸣,兵甲寒光凛冽,整个一片红色的海洋。 狼孟城下,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燕军,前锋已到城下,远处亦然尘土飞扬,无数的燕军,继续朝着狼孟而来,一眼看不到边。 来到城下的燕军中央,有一面绣着“乐”字的大旗,格外的醒目。 徐开知道,这是燕军主将乐间的帅旗。 “从燕军将旗来看,此番燕军的军旗六面,按燕国军制,真的有二十万大军。” 副将王舍在徐开的旁边,喃喃言道。 燕国军队的编制,此时中原各国皆已知晓。一军三师,包括后勤人员,一军兵员在三万三到三万五之间。六个军,最少二十万人。 城头之上的赵国守军,看着城下,个个面如土色。 不说燕军的武器装备,就说两军的军力对比。赵军守城之军满打满算,不过一万人;而燕军呢?却是二十万出头。 两军的军力对比不是十倍,而是二十倍。这仗,真的已经是没法打了! 不要忘了,兵法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弱小的一方若死拼固守,那就会成为强大敌人的俘虏。 “将军,据探马来报,在燕军的后方,此时燕军仍有众多的大军正在集合,准备南下。”有一个守城的赵军将领,也是徐开的亲信对徐开如此言道。 “胡说。”徐开低声呵斥这个亲信将领道。 “将军,此事千真万确,末将不敢隐瞒将军呀!”这个将领对徐开道。 副将王舍此时在旁,对徐开也轻声言道:“将军,刚才赵将军所言不虚。如今城下的燕军,按照旗号,乃是燕国的六个军,总兵力不下于二十万。” “从以往燕军的作战来看,凡是守城不降燕军者,城破之后,守城将领皆难以活命。这要是让燕军城破而进,我等皆性命难保。” 听副将王舍也如此说,徐开苦笑了一声。 然后,目光扫过城头的赵军将士,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等候自己的决定。 徐开一咬牙,对城头的守城的将领言道: “将士们,本将军已送书给了晋阳城的乐乘将军,用不了多久,乐乘将军就必然会派大军前来增援我军,请将士们务必奋勇做战,保住我狼孟城。” “再说了,燕军虽然人多,但远道而来,必然疲惫。我狼孟城城高坚固,只要我军不出城主动与燕军会战,而是坚守城池,燕军能奈我何?” 徐开周围的赵军将领,一听这话,不敢多言,齐声领命道:“诺。” 唯有副将王舍,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城下的燕军主将乐间,此时也正在举着望远镜,看着前方的狼孟城。 只见城门紧闭,城墙之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赵军。 “将军,看来这狼孟城的守将徐开,想抵抗我军,我军是否立刻攻城?” 陆军第一军军长荣岩,在旁面带不屑地对乐间说道。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乐间脸上一片冷色。 “派人前去喊降,如果执意不降的话,再行攻城。” 乐间语气很淡,对身旁的燕军众将言道。 “诺。”乐间身旁的一个传令官,在马上抱拳领命,策马传令去了。 不一会,就从燕军的方阵之战,走出二十多个手举卷筒大喇叭的喊话员,对着狼孟城头的赵国守军,喊起话来。 但是不管燕军怎样叫喊,狼孟城头的赵军皆都不理。 乐间双眼微微眯起,下令道:“传我将令,开始组装投石车,把这座狼孟城给我砸破,占据该城之后,再行安营扎寨休息。” “遵命。”早有将领在一旁,等候着乐间下此命令。 接到命令之后,燕军各军的投石车营,都开始组装起投石车来。 半个时辰过后,几十台高大的投石车,已经组装完毕。众多的燕军士卒,缓缓推着这些投石车,来到狼孟城的城下。 乐间抬起右臂,指着前方的狼孟城,大喊道:“给我砸。” “放。”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个巨大的石块,腾空而起,砸向了狼孟城。 第三十七章 晋阳之战(三) 一轮一轮的巨石,持续不断向狼孟城砸去。 整个城墙自上到下,碎石飞溅,尘土飘扬。 城头之上的守军,大多数都下城躲避,就是在城头之上驻守的赵军,也纷纷把身躯掩藏城垛的后面,全身缩成一团。 副将王舍率领着自己的亲卫,也下了城来。 看着不断晃动的狼孟城墙,王舍知道狼孟城,恐怕已经守不住了。 身后的一个亲卫,凑到王舍的耳边,轻声言道:“将军,时不我待呀!” 闻听此言,副将王舍停下了脚步,驻步半天无语。 好大一会之后,抬头看了下天空,吩咐身旁的亲卫们:“走吧,到城门去。” 城外的燕军方阵,一个个排列整齐。 阵中除了投石车营传来的命令声,以及石块划过天空的呼啸声外,再无其他声音。 乐间在马上看着前方的狼孟城,脑海念头翻滚。 这几年来,自己亲眼看到燕国从小变大,从弱变强,简直可以用“匪夷所思”四字来形容了。尤其是燕国的军队,自军改之后,其战斗力增长的不是一星半点。 乐间率军南下之后,狼孟北部的几个赵国城邑,并没有损耗燕军多少主力。 大部分的城池见燕军来后,都主动投降。不愿投降的一两个城邑,乐间派了为数不多的偏师,也顺利攻克了。 夫战,勇气也。 来到狼孟城下的燕军,此时士气正旺,再加上乐间已经知道,自己堂兄乐乘的大军,并没有派兵增援该城。为防止夜长梦多,乐间马上做出攻打狼孟城的决定。 “将军,狼孟城的大门打开了。”在乐间身旁荣岩大声喊道。 乐间愣了下,随即大喜过望。 在马上指着前方的狼孟城,下令道:“停止投石,给我冲进城去。” 顿时,城下燕军的方阵,发出一声“杀”声,众多的燕军向大门处冲去。 至于诈降、埋伏,燕军想都没想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都是不存在的。 不到半个时辰,城内的许多地方,就冒出了滚滚浓烟。 “本想能好好打一仗,没想到守军居然怂了,打开了城门。” 大将荣岩“呸”的吐了一口吐沫,骑在战马之上,很不满意的道。 乐间在前方,嘴巴张了张,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此时,乐间以及燕军众将,皆知道了是徐开的副将王舍,打开了城门。 荣岩的副将方海,在其身后,闻此言后,真的想捂住自己的脸,对荣岩说声“我不认识你。”人家打开了城门,你这样说,会得罪很多人的,知道么? 看到这个家伙,还要再说点什么,方海急忙策马上前,来到其身旁。 着急地对荣岩道:“行了,别再说了。” 荣岩呆了下,抬头看了下主将乐间,发现其脸色很不好看。 吧嗒吧嗒嘴,不敢再说什么了。 有燕军将领上前,对昌国君乐间道: “将军,此城已破,晋阳郡就再无天险阻挡我大军了。” 乐间点了点头,转头吩咐道: “来人,给王上以及朝堂报捷,就说我军已经攻克狼孟城。” 晋阳城内,在乐乘居所的书房内。 看罢手中刚传递回来的消息,乐乘脸色不由一变。 良久之后,才低声喃喃自语道:“狼孟城这么快就被攻克了,堂弟,真的到了你我二人,亲自率军兵戎相见的时候了。为兄要失言了,不可能退避三舍了。” 这个时代,一舍是三十里地。 乐间与乐乘,这一对堂兄弟,皆从师于大将乐毅。 两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年轻的时候,有一天二人在一起嬉笑玩耍的时候,乐间曾对乐乘问道: “堂兄,你说我二人,会不会有一天在沙场率军相逢厮杀?” 当时,乐乘大笑着乐间道:“怎么可能?但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为兄会效仿晋文公,率军对堂弟你退避三舍的。” 没想到,当时这一对堂兄弟的玩笑话,当下却一语成谶。 乐乘是时刻关注着燕军主力动向的,但怎么也没想到,燕军会如此凶猛。发现燕军从代郡出兵,短短的几天之内,晋阳北部的众多城邑,都被燕军攻克。 尤其是狼孟城,居然被燕军一日而下,守将徐开战死。 从狼孟城到晋阳城,就是三晋大地最为富庶的晋阳盆地,一马平川,再无天险可阻止燕国大军。虽然早有预感,但乐乘接到情报之后,还是吃惊非小。 自己来晋阳已有三载,晋阳守军也有五万。再得知燕军攻取代郡后,乐乘已经开始在晋阳郡全面动员,此时又得青壮男子五万,总计十万。 十万大军,已经算不少了。但相较于燕军来说,还是不够看的。 乐乘愈想,心头愈烦,提振下了精神,对来禀报消息的斥兵校尉道: “可有燕军攻伐我城邑的详细战报,给本将详细道来。” “将军,这……”来禀报消息的校尉,面露难色。 看到这个校尉脸色如此表情,乐乘醒悟过来。一般这样重大的军情,都是先快马回报,然后才有详细战报呈回,自己有点失措了。 想到这里,乐乘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之色。 对这个斥兵校尉,摆了摆手道: “这个不怪你,你先下去,尽快把详细战报呈报上来。” “诺。”这个斥兵校尉躬身答应,退了出去。 在书房一旁的副将扈辄沉默无语,对于此讯息,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将军,以末将看,燕军此番来势汹汹,必欲下我晋阳。在此危急时刻,欲想守住晋阳,我们必须要提前除掉内患。” 副将扈辄沉思了一番后,打破了沉默,对乐乘建言道。 “扈辄将军,你是说城内王氏一族以及其他豪族么?”乐乘问道。 “将军,正是。”扈辄抱拳,躬身言道。 乐乘眉头紧皱,沉思了起来。 这一段时间,乐乘为守卫晋阳城,开始征集粮草、兵员等,但都不是很顺。 不管是晋阳城,还是其他县,都受到了很多的制约。 乐乘也不是傻子,知道其背后必然是有人怂恿。 派人调查之后,才发现这背后之人,皆是以晋阳王氏一族为代表的当地豪绅们。 这事可就难办了!一下让乐乘感觉到无从下手。 要知道,王氏一族等这些当地豪绅们,不要说在晋阳根基深厚,就是在整个赵国朝堂,关系更是错综复杂,其影响力、背景等皆是很大的。 你敢动晋阳这些豪族,就是最后战胜了燕军,自己的性命难保不说,恐怕还会累及家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也不是可玩笑的。 自己和副将扈辄,都不是晋阳本地人。想要守住晋阳,是不能够得罪这些当地豪族的,还必须要取得他们的支持。但是,从目前看来,这可能么? 第三十八章 晋阳之战(四) 乐乘也出生世家,是乐氏一族的杰出人物。 对如今这些晋阳豪族世家的心态,猜得很透。 燕国大军不日就要打到晋阳城下了,而且是以这么快的速度。 晋阳当地的豪族们,会如此不配合乐乘,已经不仅仅是燕军到来的问题了,而是对大势的判断以及对赵国信心不足的表现。 当下最大的问题,不要说晋阳的豪族们,几乎晋阳郡的所有民众,对于赵国都失去了信心,个个都没有斗志。燕军能这么快南下晋阳城,就是明证。 要是赵国军民,像抵抗秦军那样来抵抗燕军,燕军也不会容易的。 “扈辄将军,我们是不可能在当下动这些豪族的。否则,不用燕军来攻打我们,我们大军就先乱了。这话你在我这里说说就行了,在外万不可再言,你明白么?” 扈辄一怔,抱拳欠身:“将军,末将明白了。” 乐乘站起身来,长叹一声道:“本将现在是看透了,这些当地豪绅世族,他们考虑的根本不是赵国的利益,而是其家族的利益,他们内心早有主张。” 说到这里,乐乘顿了下,继续感慨言道: “当今天下乃大争之世,诸王厮杀,皆为这天下归属。燕国在灭齐之后,又在去年大败中原各国连横之军,其势已成。” “而燕王康此人,其心更大,内抚民心,外现仁义,有囊括天下之志。现在派我堂弟乐间率领大军,就是要占据这中原北地,取得天下地势。” 乐乘的话语冷漠,犹如这深秋的季节。 “在燕军大举伐代的时候,当时本将还有点奇怪,燕国为何放着我赵国邯郸膏腴之地不伐?而非要取这北地各郡,到了现在,本将终于明白了,这是一步妙招。” “邯郸位于中原腹地,与各国利益息息相关。燕国若伐邯郸,各国即使再困难,也必然会出兵再一次连横的。就是燕国拿下了邯郸,他也安稳不了。” “但是燕国伐代,再取雁门、云中,这样一来,对中原各国的利益关系不大。故此,到了现在,各国皆按兵不动,看我赵、燕两国厮杀。” 乐乘言此,不由又冷笑起来。 “中原各国不知道的是,目前的燕国,与虎狼之秦相比,更为厉害。等其再占据晋阳之后,再过两年,燕国的实力就会更为强大,待那时,燕国必会南下,风卷残云……” 乐乘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不得不说,乐乘的政治与军事眼光,是很不错,也分析的很到位。 站起身来,乐乘抬头看向了窗外,只见屋外的树木,已因秋风瑟瑟而飘落,宛如乐乘此刻的心情一般。 “扈辄将军,送往邯郸的求援书信,可有消息?” 乐间猛然转过身来,对副将扈辄言道。 “将军,派取邯郸的信使,至今没有任何回信。”扈辄低声回道。 乐乘面带苦笑,对扈辄道: “本将也知道,邯郸抽不出兵马来援我晋阳,但是本将是真的不甘心呀!” 就在乐乘在书房接到前阵战报的同时,在晋阳城内的许多世家,也都先后接到了燕军攻克狼孟城的战报。 昌国君乐间,率领的燕军,在短短的时日内,接连攻克了晋阳北部的数座县邑,不日就要兵临晋阳城下了。 晋阳城北部重镇狼孟城,被燕军一日而下,更是显示了燕军的强大。这无疑对晋阳各个世家而言,都是触动很大的。 因战争的关系,晋阳城内的大街之上,行人稀少。 一辆厢车缓缓而行,来到了王氏府前。 车帘掀开,刘淇从车内走了下来,看到早有人在王府门前等候。 见到刘淇走出,王府的中年管家满脸堆笑,迎了上来。 “是刘先生吧!我家主人,在书房内等候多时。” 刘淇环顾了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对中年管家淡淡说道: “有劳管家了,前面带路吧。” 在王茂的书房之内,已掌起灯来,王氏族长王茂坐立不安,来回度步。 一阵脚步声,从房屋外传了进来。 王茂抬头看向了书房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普通青衫,一身书生打扮模样的人,正在自己管家的陪同下,缓步走进书房。 刘淇走进书房之后,躬身对王茂行礼道: “王先生,让你等候多时,刘淇失礼了。” “不、不,没多长时间,刘先生请坐。”王茂上前两步,赶紧回礼言道。 二人坐下之后,中年管家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王先生,今日到你府上面见于你,想必王先生也知道,在下是有事与你相商的,冒然来此,还请王先生,不要见怪。” 因时间紧迫,刘淇直接开门见山对王茂说道。 王茂身上的汗一下子涌出来,强自镇静,对刘淇道: “刘先生,见外了。你能亲自来我府上,是在下的期盼已久的事。” 刘淇眼眸闪动,淡然言道: “王先生,当下晋阳局势如何?想必你自己心中也早已有数。我大军不日就要到达晋阳,许多事情,还是需要王先生给予在城内配合,我想,王先生是不会推辞的,是吧?” “这……”王茂头上的汗不知不觉冒了出来。 刘淇一笑,对王茂继续言道: “对了,王先生,在下来时,昌国君让在下给你稍书一封,还让在下感谢你让王舍将军在狼孟城,所做的一切。” 言罢,刘淇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王茂。 王茂拆开书信,看了起来。 乐间的书信内容很短,也就说了两件事。其一,就是感谢王氏一族,对于燕军在南下之时的配合;其二,就是希望王茂能再接再厉,继续配合燕军。 刘淇等王茂看罢信后,对王茂道: “王先生,在下在此,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茂用袖子搽拭了下头上的细汗,对刘淇道:“先生,请讲。” “好,那刘淇在此便说了。敢问先生,你觉得晋阳城,赵军能守得住么?” 刘淇语气从容平静对王茂问道。 王茂一下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又抬起袖子擦了下头上的汗珠。 看着刘淇,想说点什么,但蓦然间又颓废的坐了下来。 刘淇面带笑容,继续对王茂言道: “我王曾言,赵国原本在太行之西,有四郡之地。要是经营得好,这是王霸之基业也。但是现在代郡、雁门、云中三郡已归我燕国,目前仅余晋阳一郡。” “就是晋阳,此时也即将面临倾覆之祸。更何况,刘淇进城之后,已看到城内军民人心浮动,而无斗志,对此,想必王先生自己更加知道。” “王先生,刘淇在此没有任何夸大之语,希望王先生能够看清局势,帮我燕军拿下晋阳,我燕国是不会亏待王氏一族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淇又对王茂言道: “对了,王先生。在下来是,获知你王氏少主已被我王接见,在其要求下,我王特批,让其到襄平学院学习,前途不可限量呀!” 王茂“啊”了一声,语气有点激动地对刘淇道: “刘先生,此话当真?” “绝无虚假!”刘淇点头道。 燕国的襄平学院,此时已名闻天下,燕国的军、政、各部门官员皆出于此。 王茂再无犹豫,低头同刘淇二人悄声谈了起来。 第三十九章 晋阳之战(五) 十月下旬,蓟宫,亲和殿内。 姬康正在看着兴安郡军民都督缚豹,给自己送上来的一份答辩文书。 “……秋收之时,东胡有部落聚集,似有进犯之意。臣闻奏之后,主动率军出击,杀对方士卒六千有余,俘其部落三万余人,掳牛马羊牲畜十八万匹。今有参议员上本朝堂,言臣擅启战端,臣诚惶诚恐!……” 看完缚豹的这份答辩文书之后,姬康沉思起来。 根据燕制,燕国任何一个师以上大军的调动,都必须经姬康亲自批准。但限于这个时代的通讯条件,对于边郡将领的军事指挥权,姬康又放宽了很多。 譬如说,凡有敌军有意图攻击燕国边境者,当地军民都督是有权利,自行决定是否主动出击的。缚豹就是根据这一条规定,主动出击东胡边境部落的。 “王从,缚豹的副将以及兴安郡的监督、情报人员,可有文书呈报?” 姬康吩咐道。 “启禀王上,他们皆有文书呈报。”王从躬身答道。 “把他们的文书给寡人拿来。” “诺。” 又看完了缚豹副将与兴安郡监督院、情报局负责人呈送的文书。 姬康提起笔来,在缚豹答辩文书上批阅道: “不允许东胡、匈奴部落之军,在我边境聚集,这是铁律,尔做得很好。今后,凡东胡部落之军再靠近我边境者,按此例办理。” 放下笔来,姬康不由又想到从匈奴传回来的消息。 派往北方草原的情报人员,绝大多数都是以经商的名义来进行的。 前世中,北方匈奴一统草原的过程,记载很少,姬康也是知道不多。 但从目前看来,匈奴的发展,显然已超出了前世的很多。 在中原各国这两年混战之际,匈奴大军已经横扫了西域诸国,并且在今年让西域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国家,都臣服在了匈奴的马蹄之下,匈奴的实力进一步增强。 在姬康的记忆中,中原王朝第一次大规模反击匈奴的战争,是在秦始皇三十二年(公元前二百一十五年)发生的。 秦朝兼并六国,匈奴当时也一统了北方草原。 匈奴人乘机南下,重新占领了中原北部边郡的许多地方,并以河南地(今内蒙、河套地区)为据点,直接威胁着新生的中原王朝。 对匈奴用兵,消除匈奴人的军事威胁,成为了秦朝统一六国后的当务之急。 为消除匈奴的威胁,秦始皇一方面开始征调大量民夫,把原先秦、赵、燕三国的北部长城连接起来;另一方面,又派遣大将蒙恬率军三十万,北击匈奴。 这场战役,整整打了三年,蒙恬率领秦军不但占据了整个河套地区,并且一直攻打到北河(今内蒙乌加河),给予了匈奴以沉痛打击。 但好景不长,其后秦朝灭亡,匈奴又随即占据了河套等地。 不能不说,匈奴这个民族也是一个善于学习的民族,从头曼单于的目前做法来看,这几年来,其已经知道借鉴和学习中原各国的文化和管理制度了。 而且从北方草原传回的情报,姬康得知,在匈奴乃至东胡、月氏的王庭之内,已经出现了许多中原人士。 这些在中原各国不得志的“有识之士”,不远千里万里,到草原投靠头曼单于,不但献上了中原各国的地图,而且把中原的许多技术也带到了草原。 在姬康看来,这就是妥妥的“带路党”、“汉奸”。 这帮家伙,一点都不感恩生他养他的中原,反而鼓动草原部落南下。 想到这里,姬康脑海中的历史迷雾一下子被拨开了。 整个华夏发展的历史轨迹,清晰印照在姬康的心头。 本来自己认为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开始加快了中原一统的步伐。但人家匈奴也没有闲着,此时也开始南征北讨,不断积蓄着自己的人口与力量了。 计算下了燕国一统天下的规划时间,姬康脸上不由苦笑起来。 北方匈奴是如此,而中原各国更是让姬康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今年年底之前,已经无法对邯郸用兵了。 能占据赵国太行西部四郡,已经是快的不能再快。 来年再对邯郸用兵,必然又是一场苦战。 其后还有秦、楚、韩、魏四国,事态发展最终如何?还真的是很不好说。 尤其是秦国,秦王嬴稷是年纪大了。但是,秦国的战时体制却没有任何的变化;这么多年下来,秦国苦心经营的数十万大军,亦然战力强大。 想这么多也没用,当下最为主要的是,还是尽快拿下晋阳。 姬康来到殿内墙前的地图旁,抬起右手,点了点地图上的晋阳城。 嘴里自言自语道:“想必乐乘,已经看到我给他的亲笔书信了吧?” 姬康所预料的一点不假,此时晋阳城内的乐乘,正在看着自己堂弟乐间,给他稍来的姬康的亲笔信。 燕国大军此时已经来到了晋阳城下,整个晋阳城皆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乐乘每天不但要安抚军心,警戒燕军攻城,还要在城内四处视察,稳定民众。 看罢姬康的亲笔信后,乐乘抬起头来,神色看上去有点疲惫。 对乐间派来的军中少校道:“你回去转告乐间堂弟,你们君王给本将的书信,本将已经收到了,多谢你家君王对本将的看重,但本将是不会投降你燕国的。” 乐间派来的少校,拱手对乐乘道:“将军,乐间将军让在下转告你一句话:我王非常器重将军,对于过去你在燕国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我王真的非常痛心。” “在大军南下晋阳之时,我王特意从蓟都给将军你亲笔所书,并且再三告诉乐间将军,只要将军你愿意再回我燕国,必然给予丰厚的赏赐,请将军三思。” 乐乘大笑起来,对面前的燕军少校道: “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你不用再劝本将了。本将自从燕国出来投奔赵国,就再没想过要回去过燕国。如果我此时,再投奔燕国,世人会如何看待本将?本将又如何对得起我王对我的重用?” 第四十章 晋阳之战(六) 看到这个燕军少校又准备上前劝说自己,乐乘面色一板,对这个少校言道: “看在你是堂弟乐间的份上,本将不斩杀于你。你回去把本将的话告诉你家王上,以及你们的将领,不要在此过于啰嗦。” 这个燕军少校看了下乐乘,不再多说什么了。 双手抱拳,躬身对乐乘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乐乘旁边的一个亲卫,是追随乐乘从燕国来到赵国的。 见此,面带忧色对乐乘言道:“将军,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么?” 乐乘摇了摇头,双眼缓缓闭了起来,轻声对这个亲卫道: “不用考虑了,到了当下再回去燕国,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晋阳城外,燕军大营,中军大帐。 听完派去城内少校的禀报之后,乐间抬起头来,来到大帐门口。 面朝着晋阳城的方向道:“堂兄,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堂弟我也不客气了。现在你我二人,各自为主吧。” 言罢,转身对帐内的燕军众将道:“各位将军,尔等下去整顿军马,明日攻城。” “诺。”大帐之内的所有的燕军将领,躬身领命。 巨石与城墙碰撞,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震人耳膜。 整个晋阳城头,尘土碎石,四处飞溅。 坚固的城墙之上,已被燕军的投石车砸出一个个坑洼。 许多地方都往下掉着尘灰,空气也变得浑浊起来。 经过半天投石车的打击,保护着晋阳城的这道坚固城墙,已经开始有点损坏。 “晋阳城名不虚传,果然是一座坚城,一点都不次于即墨城。” 乐间站在城外的指挥台上,看着前方的晋阳城,对身后的燕军将领道。 “将军,我投石车还继续发射么?”一个燕军将领朝乐间问道。 “继续,今天大军不攻城,给我用投石车轰击上一天。” 乐间语气平静地回道。 “诺。”这个燕军将领应声而去。 接着,又一轮投石车的打击开始了。 虽然投石车不轰破晋阳城墙,但是对守城赵军的士气打击却很大。 “将军,没想到燕军的投石车,威力如此巨大?”副将扈辄对乐乘言道。 乐乘看着从城下燕军阵营,发射出来的巨石,面色凝重。 自己在燕国的时候,燕军的攻城器械比起现在来,可是真的差得太远了。 如果大将乐毅率领的燕军,有如此精良的投石车,当时攻打齐国之时,齐国最后剩下的莒城与即墨两城,早就被燕军攻克了。 从目前燕军攻城的器械看来,燕国这么多年来,确实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燕军投石车无法攻破晋阳城的城墙,一方面是因为晋阳城确实是城墙坚固;另一方面,也因为城外修的护城河很宽,距离过大。 城楼之上,乐乘凝视着城下的燕国的大军。 一个一个的方阵,从城下一直延伸到远处的燕军大营之处。 “扈辄将军,燕军投石车对我晋阳城墙,还是造成了些损坏,我军不能大意。晚间你带将士们督促城内民众,尽快要修补被燕军砸损的城墙,不得有误。” 乐乘转身吩咐扈辄道。 “诺。”副将扈辄躬身应道。 随着燕军新一轮的打击,一块巨石,落到了城楼附近的城墙之处。 “嘭”的一声,吓得周围的赵国守军,都往后躲闪。 “将军,这里还是太危险了,这里有末将看护就行了,你还是下城去吧!” 副将扈辄对乐乘建言道。 乐乘摆了摆了手,言道:“本将不要紧,让将士们注意躲避。” 言罢,乐乘继续站在城楼之上,看向了城下那面写着“乐”字的燕军大旗。 看到一块巨石落到护城河里,溅起了满天的水花。 城下指挥台上的昌国君乐间,双眼微微眯了一下。 想了一下,对身后的传令官道:“去把负责投石车营的田将军找来。” 不到一刻,负责燕军投石车营的将领田大力,上了指挥台来。 “田将军,我投石车营,能不能用石头把这条护城河给填满?” 乐间对田大力问道。 “启禀将军,一点问题都没有,小型投石车即可。”田大力躬身回道。 “好,今日就算了,明天你让我军再组装点小的投石车,把这天护城河给我堆满。” 乐间面带笑容,对田大力下令道。 “末将遵命。”田大力大声回道。 晋阳城的护城河,已在守城赵军的箭矢范围之内。 如果燕军攻城,在跨过护城河的时候,肯定会死伤很多人的。 乐间也是蓦然间,才想到这个主意的。 能让己方的士兵,少点死伤。任何时候,都是一个优秀将领的必备素质。 这一天,燕军只是用投石车不断轰击晋阳城墙,并没有派士卒直接攻城。 但从城墙之处发出的一声声轰击声,却是让城内的民众们惴惴不安。 同时心中更加不安的,还有在城内众多的世家。 城内王茂府上,议事厅内。主人王茂,正与晋阳城内几个交好的世家族长,商量着此时燕军攻打晋阳城事情。 “燕军数十万大军,已把晋阳城团体围住,看来,晋阳城又不保了!” 听着远处传来的轰击声,厅内一人对王茂等人,如此言道。 “是呀!你们听,这一声声的轰鸣声,就如山崩一般,当年秦军攻打晋阳的时候,都没听到过这种声音。”一个胖胖的人,站起来对厅内众人言道。 “我听说,燕军每到一地,都要杀不少的人。别的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道这燕军攻进城后,会如何对待我等?”又有一人面带忧虑之色,对众人道。 顿时,厅内一片沉默。 事关自家家族老小的生死,每一个人都非常关心此事。 王茂看了下厅内的这几个老友,轻咳了下,对众人道: “诸位,此事本人倒是知道一点,燕军军纪森严,所到之地,杀的都是那些顽固抵抗而不降。至于对于我等世家以及民众,只要不抵抗燕军,可以说是秋毫无犯。” “当然,主要也是看守军是否抵抗?如果抵抗激烈,那么燕军进城之后,肯定是会见血的,那杀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 第四十一章 晋阳之战(七) 王茂府上的议事厅内,众人仍在议论着。 “真的没有想到,燕王康在短短的十余年内,就能让燕国变化如此。更是在登基之后,灭齐纳卫,击败中原各国连横大军。” 那个胖胖的人看着大家,压低了声音说道。 有人冷哼一声道:“岂止如此,现在我赵国太行之西的四郡,已经有三郡属于燕国的疆域了。至于我晋阳郡,我看属于燕国的时日,也不会太长了。” “如今乐乘已通知我晋阳城内的各个世家,不但派人要协助守城,还要我等捐钱捐物。最为过分的是,居然让我等把各自家中的粮仓打开,以供应城内军民所食。” “燕军就如刚才王茂兄所言的那样,恩怨分明。如果赵军能守住晋阳城,那还罢了。可是,就怕是守不住呀!一旦晋阳城被燕军攻破,我等家族必然会被牵涉进去的。” 这人话一讲罢,引起厅内众人唏嘘不止。 我们这些在晋阳的世家,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这个乐乘也是的,现在晋阳城已被燕军团团围住,他手下有如此多的将士,居然不出去在城外与燕军交锋,反而龟缩在晋阳城内。” “长期这样下去的话,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城中二三十万的人,要吃要喝,就是粮食也早晚有用尽的时候,哪时我等又该如何应对呀?” 厅内有人对乐乘,开始不满意起来。 在危机的时候,人性自私丑陋的一面,此刻在这些世家之中充分显现。 王茂又看了看厅内的众人,一幅同大家一样,极为烦恼的样子。 清了清嗓子,对众人道:“诸位,大家刚才说了很多,就是不知道,邯郸方面会不会派兵来增援我晋阳城?” 那个胖胖的人,面带嗤笑一声道:“嗤!邯郸,算了吧!我家表弟前几日捎信回来,说现在邯郸城内,民众也是惊恐不安,不知道燕军什么时候攻打邯郸?” “我说这个王上和平原君二人也是,本来我赵国与燕国,是亲戚之国,燕王康与燕太后二人也多次在我赵国危难的时候,帮助我赵国。” “你好好的,干嘛非要听秦王那个老贼的蛊惑,参加什么连横。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还失了把米,引得燕军大举来犯。” 王茂赶紧对这人说道:“赵兄,慎言呀!” 这个胖胖的人冷哼道: “王兄,到了如今,还慎言什么呀!这晋阳城外无援兵,内无粮草,我看早晚要落入到燕国的手里。到那时,我们这些世家又该如何是好?要我说,干脆大家都透过各自的关系,与燕军取得联系,也好将来自保。” 众人听完这人的话后,目光皆闪烁起来。 半响之后,王茂面带愁容,对众人道: “诸位,我等在座之人,上百年来都相互通好,当下更是要一同进退。别忘了,乐乘不是我晋阳本地之人,原来更是燕国的将领,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在座之人都不是傻子,皆听懂了王茂话中的意思。 相互看了看后,都微微点起头来。 这两天之内,燕军每天都是用投石车轰击城墙,并不展开轰击。 看到燕军如此,守城的赵军将士们,也不由松了口气。 夜晚,在乐乘府上的书房内,气氛却犹如屋内发黄的灯火,有点沉重。 乐乘看完手中的一份文书之后,对天长叹了一声,对副将扈辄道: “王上让我等坚守住晋阳城,等待援军。” 副将扈辄眉头紧锁,抱拳对乐乘道: “将军,王上可言说,派何人领军来援?” 乐乘摇了摇头,苦笑着对扈辄道: “扈辄将军,现在哪有什么援兵?据我所知,当下在东部,燕军也有数十万大军陈兵于邯郸周边,虎视眈眈。廉颇同庞煖两位老将,皆被燕军牵制,而不敢有丝毫所动。” 扈辄“啊”了一声,对乐乘道: “将军,照你这么说来,晋阳城只能靠我们了。” 乐乘没有回答扈辄的话,只是放下手中的文房内慢慢踱着步子。 过了一会,才对扈辄道:“这两日来,燕军只是一味地用投石车轰击城墙,并没展开攻击。我这个堂弟如此做,看来是不想让燕军有过多的死伤。” 说到这里,乐乘冷笑了两声,对扈辄继续道: “传我命令,城墙之上多备弓弩、滚木擂石,加强戒备。另外,可多调集城内民众,对城墙之上损坏的部位,进行修补;城内要多派军士巡视,凡有扰乱民心者,一律抓进牢内。” “诺。”副将扈辄应声答道。 乐乘陪同扈辄走出了书房,发现外面的雾气很大。 “将军,天气已开始冷了,你还是回房休息去吧。”扈辄对乐乘道。 乐乘点了点头,回到书房。 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看来老天还是帮自己的。只要坚持上一个月,这严寒对攻城的燕军来说,是更为不利的。 等到燕军疲乏的时候,就是自己率军反击的时候。 想到这些,乐乘心情不由松快了一点,打了个哈欠,上榻休息去了。 就在此时,城外燕军大营的中军大帐之内,灯火通明。 燕军主将乐间,放下手中的绢帛,面带起来了笑容。 对帐内一个身着普通民众衣服的人问道: “子时三刻,开启南门,尔等可有把握?” 这个身着普通民众衣服的人,躬身对乐间道: “将军,我等全做好准备了,请将军放心。” 乐间大笑两声:“好,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会,待会由你亲自带路。只要攻进晋阳城,本将必会给你们向王上请功。” “多谢将军。”这个穿着普通民众衣服的人,躬身行礼,退出帐外。 看到这个来自晋阳城内的情报人员,走出帐外后,乐间不由叹道: “情报局的作用,是越来越大了呀!” 言罢,对帐外大声喊道:“来人。” 即可间,从帐外进来一个亲卫,抱拳道:“将军。” “速派人传我将令,命全体将领,速来大帐内集合。” “诺。”这个亲卫躬身领命,赶紧出去传令去了。 众多的燕军将领,甲胄整齐,分列两旁。 在主位之上的昌国君乐间,面色肃穆,目光扫视了众将之后。 大声命令道:“城内我情报人员已送来情报,破城就在今晚。” 帐内顿时甲胄佩刀响成一片,所有的燕军将领皆看向了乐间。 时间紧迫,乐间也不想做过多的解释,马上下令道:“荣岩何在?” 第一军军长荣岩,上前一步站了出来:“将军,末将在。” “荣岩将军,你部正好在南城驻守,汝马上回去带领你部,待子时三刻,大门打开之后,给我尽快攻进城去。”乐间命令道。 “末将遵命。”荣岩大声领命。 第四十二章 晋阳之战(八) 大雾,同这夜色一样,越来越浓。 城外的荣岩所部,在夜色与大雾的掩护下,向着前方晋阳城的南门而去。 荣岩所部第一军,全为骑兵。来到晋阳之后,根据主将乐间的命令,主要是封锁晋阳城的南边,不让城内赵军进出。 此时,燕军的众将士们,却没有一个人骑马,都下马牵着自己的战马。战马的马蹄,皆裹着特制的布兜,在前方各自将领的带领下,悄然而行。 大雾之中,远处高大的晋阳城头,只能隐约看到几点火把灯光。 副将扈辄站在晋阳城的南部城楼之上,目光看着远方。 他所望的方向,正是燕军大营方位,但可惜的是,在大雾遮掩之下,城下的燕军大营,今晚连一点灯光都看不到。 燕军中军大帐是设在东部,南城下的燕军大营是燕军第一军,在此驻守。 “今晚大雾,我军是不是出城偷袭下燕军大营?” 一个赵军将领,如此对扈辄言道。 扈辄摇了摇头,对这个赵军将领道:“我刚来城头之前,已经同将军商量过此事。但将军说他这个堂弟,用兵谨慎,越是这样的天气,他会愈加防备此事的。” “再说了,前两日,你也看过燕军大营,不说大营是如何的牢固,就是在大营的外头,他们居然还挖了一道壕沟,我军根本就过不了这条壕沟,谈何偷袭。” 这个赵军将领问听此言后,恍然大悟,抱拳道:“将军,末将明白了。” 扈辄拍了拍自己这个赵军将领的肩头,对其言道: “有此敢战之心就好,日子还长着呢,有我等杀敌的时候。” 这个赵军将领闻听此言,脸上也笑了起来,对扈辄道: “将军,夜也深了,你也下城休息一会吧。今晚如此大雾,燕军是不会攻城的。” 扈辄抬头,又看了下前方燕军大营的方向,回话道: “也好,我就回城休息下,你们辛苦一点,注意保持警戒。” “末将遵命。”这个赵军将领大声回话道。 扈辄不知道的是,等他转过身后,这个赵军将领偷偷擦了下脸上的汗珠。 看着扈辄走下城头的背影,这个赵军将领低声自语道: “扈辄将军,不是末将不想为国效力,但家主之命,末将不敢不遵呀!刚才,如果你听取了我偷袭燕军大营的建议,该有多好呀!” 子时时分,南城外头,黑鸦鸦的一群人,在大雾当中,朝南门而来。 “传我命令,我军不可过于靠近城头,伏在护城河的百米之外,等候内应,把门打开。看到城门口燃起火堆之后,立即攻城。” 荣岩低声对自己旁边的传令官,小声命令道。 “诺。”这个传令官也是小声应命,下去传达荣岩的军令去了。 大雾之中,不远处的晋阳城头之上,赵军点起的火把灯光,也只能照亮城头,根本看不到城下任何地方,根本没有察觉到燕军此时来袭。 荣岩还是非常谨慎,不敢过于靠近晋阳城墙。大部燕军由副将方海统领,布置在后方,自己只是率领着一个旅,三千多人,前来袭城。 雾气很冷,浸透了燕军将士们的铠甲。 燕军的将士们,没有一人吭声,都牵马默默地矗立在夜雾之中,包括荣岩在内,由此可见燕军训练有素,军律之严。 “将军,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攻占了晋阳城?” 在荣岩身边的一个亲卫,悄声对荣岩问道。 看着前方大雾之中,从城头发出的昏暗灯光,荣岩道:“看运气吧!” 今晚正好是大雾,自己大军还有内应,出其不意之下,应该能够成功。 当然,能不能顺利的攻进城内,就如荣岩刚才所言,还要看燕军的运气。 过了片刻,荣岩猛然听到城门口传来了一阵杀声,紧跟着就看到在城门口之处,燃起了两堆熊熊大火,护城河前的吊桥,也轰隆一声放了下来。 “将军,快看,门口已经点起了火堆。”在荣岩身旁的亲卫大声喊道。 荣岩也看到了前方城门的火堆,迅速上马,大声喊道:“全体上马。” 抽出腰间的马刀,指着前方火堆之处:“兄弟们,给我冲进城去。” 身旁的骑兵旅长,对荣岩大喊道:“将军,你在此指挥大军,末将率部冲城。” “别废话,随我冲锋。”荣岩策马朝前方的城门而去。 燕军齐声大喊一声“杀”,追随着自己的将军,挥舞着马刀,发起了冲锋。 顷刻间,在晋阳城的四周,战鼓与号角声,响彻了晋阳城外的夜空。 南门之处,城门已哗然而开,荣岩带领着的燕军骑兵,瞬间涌进城中,看到左臂之上没有带着白色布条的赵军,挥着马刀就砍。 黑夜之中刀光翻滚,杀声震天。 城中震天的杀声,把刚刚入睡的乐乘惊醒,他抓过榻旁的武器,连甲胄都没穿,一下子就跑出了屋外。 此时已有军士进府向乐乘禀报: “将军,燕军趁夜已从南门攻进城来,正与城内我军厮杀。” 乐乘心中之愤怒,无以言表,大声道:“燕军是如何攻进城来的?” “启禀将军,是南城守城将领主动打开了城门。”这个军士禀报道。 乐乘身躯晃动了一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对身旁过来的几个亲卫道:“给本将披甲。” 等到乐乘披好甲胄之后,副将扈辄满身血迹跑进府来,对着乐乘大声道 “将军,燕军已攻进城来,此时西门还没被燕军占领,请将军从西门出城,由末将率部在城内阻挡燕军。” 乐乘摇了摇头,对副将扈辄道: “不用了,本将自从投奔赵国以来,王上待本将不薄,把晋阳城托付本将守护。但本将辜负了王上所托,已没有脸面去见王上了。” 说到这里,乐乘环顾了四周的赵军将士。 大喊道:“诸位将士,可愿意随本将迎战燕军,为国尽忠。” “愿随将军效死。”扈辄等赵军将士,齐声大喊。 乐乘仰天大笑,迈步朝府外走去。副将扈辄等赵军将士,紧紧相随。 刚刚走出府外,就看到一群燕军骑兵,挥舞着马刀,向众人杀来。 乐乘手持长戈,亲自迎上前去。 一时之间,整个晋阳城内,厮杀声响彻云霄。 燕王康三年(公元前二百五十二年),十一月初二。 燕军在昌国君乐间的带领下,攻克晋阳城。 乐乘,这个姬康前世中,因屡次率领赵军抗燕、伐燕,而被赵王封为武襄君,官拜赵国上卿的着名将领,战死于晋阳城内。 至此,燕国彻底实现了今年出兵赵国的目的。 赵国太行以西的晋阳、代郡、雁门、云中四郡,皆被纳入到燕国的版图之中。 第四十三章 嬴稷去世(上) 乐间来到堂兄乐乘的尸体旁,看到乐乘迎面倒在地上,身上插满了燕军的箭矢。 双膝跪在地上,乐间双目垂泪:“堂兄,对不起,乐间来看你了。” 伸出右手,缓缓把乐乘怒张的双目合上。 脑海中不由闪现出,从小两人在一起,跟随自己父亲乐毅学习兵法的情景。 “堂兄,真的有一天你我率兵在沙场相遇的时候,我可不会客气的哦。” “堂弟,不用你对我客气,我也不会对你客气的。” “那好吧,堂兄,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你我生死都不要后悔。” “哈哈,好,就这么说定了。” 半响后,乐间站了起来,对自己身后的亲卫道: “找副棺材,把乐乘将军给掩埋了。” 言罢,率领众将向前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燕王康三年,燕国伐赵的战事,终于在进入到十一月份后结束。 二月,燕军海军奇袭代郡成功,接着燕国大军随即进兵雁门、云中两郡。 经过一系列运作之后,赵国北疆大将李牧,归降燕国。 随即燕国大军在秋收结束之后,挥军南下,占领了赵国故都晋阳。 到了如今,不说各国朝堂,就是天下民众也皆看明白了。天下纷乱数百年的局势,已不可持久,这个天下,终将要走向一个大一统的王朝。 燕国伐赵的时候,中原各国君王,都期望燕、赵两国能够长期对峙下去,最好能够拖上几年甚至十几年,以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在燕国攻取了,赵国太行以西的四郡之后,天下各国的目光都又看向了邯郸。 燕王康的资料和众多故事,已被无数人收集、知晓。 这个昔日不被人知的燕国王室少年,在被封为辽城君之后,在十年的时间内,完成了中原的东北一统,为燕国的崛起奠定了雄厚的基础。 成为燕王的三四载内,就率领着燕国吞并了齐国,接受了卫国,粉碎了各国连横伐燕的图谋,在今年又占据了赵国的北方四郡。 对于今年才二十一岁的燕王康,可以说是英姿勃发,前途似锦。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在接到故都晋阳失守的消息后,万念俱灰。 来到宗庙之内,对着列祖列宗的灵位,是放声大哭。 自己父王把赵国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还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国家。 但是这十几年下来,赵国的疆域不断缩小,但了现在仅剩下邯郸一隅了。 而被燕王康视为最大最大敌人的秦王嬴稷,十月末,不顾身体有病,也不听朝堂众臣的劝阻,坚持在咸阳以天子的身份,举行了最后一次祭天大礼。 回到宫中之后,嬴稷就躺在了病榻之上,再也无法处理朝政了。 按照秦制,十月初一为岁首之日,此时是新的一年开始了。 十一月下旬,嬴稷知道了燕国攻克晋阳的消息。 秦王嬴稷闻听之后,长叹一声,在病榻上对侍官令道: “你去把太子安国君叫来,寡人有话对他说。” 太子安国君赢柱得知父王传唤,匆忙来到了嬴稷的寝殿之内。 看到站在自己病榻前面的太子,唯唯诺诺的样子,嬴稷心中不由感慨起来。 细细想来,这么多年来,自己对这个儿子,确实有点是太苛刻了。 嬴稷也知道原因,自己登基的时候,年龄还小。宣太后芈八子当时临朝听政,为巩固自己的权利,宣太后当时对于自己的几个弟弟,都给予了册封,牢牢把握了秦国朝政。 秦王嬴稷素有大志,对此也是敢怒而不敢言。时间已长,对于秦王嬴稷来说,性格是极度压抑和郁闷的,很难再去信任自己的家人了。 想到这里,嬴稷看着太子赢柱道:“太子,你到寡人身旁来,让寡人好好看看。” “是,父王。”安国君赢柱,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嬴稷的榻前。 嬴稷让人把自己扶了起来,靠在病榻之上,伸出手来握住了安国君的右手。 “太子,今年你五十岁了吧。”秦王嬴稷温声问道。 “是的,父王。”太子赢柱恭敬地回道。 “我的儿子赢柱,马上也要成为秦国的王了!”嬴稷感叹道。 这话,可把安国君给吓坏了。 如果不是父王嬴稷握着自己的手,差点吓得又跪在地上。 看着安国君惊恐的样子,嬴稷笑了起来。 “太子,父王我以前对你是有点苛刻,你怨恨父王么?” “儿子不敢。”安国君赢柱赶忙对嬴稷道。 嬴稷闭上了双眼,过了好大一会,才睁开来。 对着赢柱道:“太子,把寡人扶起来,寡人要下榻。” “诺。”赢柱上前,与几个侍官一起,把秦王嬴稷扶下榻来。 嬴稷在安国君赢柱等人的搀扶下,来到了寝殿之内墙前的地图旁。 看着墙上挂着的中原地图,嬴稷艰难地抬起手来。 指着墙上的这幅地图对安国君道:“太子,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太子赢柱愣了下,对嬴稷回话道:“父王,这是一幅中原堪舆图。” 嬴稷轻轻地摇了摇头,对太子赢柱道:“太子,这就是,天下!” 说到这里,嬴稷顿了一顿,对安国君继续言道:“这就是我老秦人,祖祖辈辈梦寐以求的天下,是我老秦人几百年来,想东出关中获得的天下。” 看着地图,嬴稷缓声对安国君道:“柱儿啊,父王的身体是不行了。今后,这秦国的担子就要交给你了。你今后面对的局面,比寡人即位的时候,要难上很多。” “我们秦国刚立国之时,天下诸侯没有能看得起我秦国的。我秦国想东出,他们就阻挡。当时的晋国很厉害呀!把我们秦国整整防堵在关中上百年,不得东出。” “后来赵、魏、韩三家分晋,晋国不存在了,魏国却崛起于中原大地,继续封堵我们秦国。你祖父即位之后,就不断派兵攻打魏国,一直把魏国打的削弱下来。” “父王刚登基的时候,齐国又成为我秦国的主要敌人。父王就借着苏秦的计谋,会同中原各国把齐国打得大败,齐国如今更是被燕国彻底吞并了。” “没想到,齐国衰败之后,赵国、楚国又强大起来。父王就派兵攻打他们,武安君白起三攻楚国,占领了楚国郢都,迫使楚国迁都陈郢,这样楚国也就败了。” “赵国呢!赵国自长平之战后,四十五万大军,被我秦国全部坑杀。赵国元气大伤,再也不是我秦国的对手了。” 太子赢柱听到这里,心中热血激荡,对秦王嬴稷道: “父王对我秦国的贡献,世人皆知。儿臣,会牢记父王今日教诲的。我大秦东出,一统天下的志向,儿子不敢忘怀。” 第四十四章 嬴稷去世(下) 嬴稷面色非常严肃,在寝殿的地图旁,对太子赢柱道: “太子,今后你做为秦王,你可知我秦国最大的敌人是谁?” 安国君看着墙上地图的北端,毫不犹豫地对嬴稷道: “父王,儿臣知道,我秦国的下一个对手,是燕国。” 嬴稷点了点头,对太子赢柱道:“太子,你说的很对,就是燕国。” 抬起头来,看着地图上的燕国,嬴稷继续说道: “前年,父王本来想连横中原各国,攻打燕国。没有想到,后来却功亏一篑,我秦国大将赵摎也因为此战,战死于沙场之上。另外,还有前几年邯郸之战中,蒙骜与司马梗两位将军,也都死于燕军手里,燕国与我秦国,已是不共戴天之仇。” “燕王康的谋略很厉害呀!不动声色之间,我秦国在燕国身上就吃了很大的亏,前前后后加起来,我秦国的居然有二十多万大军,都折损在了燕国的手里。” “如今,燕国又占领了赵国的北部四郡,国力更为强大。燕王康那个小儿,其一统天下的狼子野心,已经世人皆知,是我秦国最为凶残的敌人。” “你登基之后,要永远记住,在燕国国力没有削弱之前,不可再对其他国家兴兵。要联合其他国家,不断削弱燕国的实力,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三次。”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王嬴稷停了下来。 不由自己想起来母亲宣太后,对自己说过的话。 扭头看着太子赢柱,嬴稷言道:“太子,父王我想起我这一生,还是太心急了。总是想赶紧东出中原,让这天下一统,自己成为天子,让这天下的民众,都过上太平的日子。” “父王想起你王奶奶说的那句话,我大秦不该贪图虚名,我大秦要的是这天下之主。我们大秦一定要东出,一定要灭了这关东各国。” 太子赢柱抱拳躬身道:“父王,儿臣记住了。” 嬴稷伸出了自己的左臂,太子赢柱瞪大了眼睛,看到自家父王的左小臂上,明显是用刀刃刻着一个“王”字。 “父王,这是……”太子赢柱张大了嘴巴问道。 嬴稷笑了笑,对太子赢柱道: “这是父王登基之时,亲自刻在左臂上的。上古造字,玉王同字;这个玉字,三横一竖。三横,乃天、地、人也;一竖,乃参通天、地、人者。” “太子啊!这个“王”不但代表着王位,更代表着天、地、人这三者,你是否能够参通。寡人本来以为自己参通了,但如今想来,还远远没有参通呀!” 说完,嬴稷在旁边侍官的搀扶下,上前两步,来到地图的近旁。 嬴稷伸出右手,缓缓摸着墙上的这幅中原地图。 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自己,刚登基之时的情景。 “我嬴稷,嬴姓宗族之子弟,秦惠文王赢驷之子,秦武王嬴荡之弟,乃当今大秦国之君王。今日,我嬴稷在此立誓,此生当克己勤勉,自强不息,率我老秦子民,将我秦国建为傲视周室天子,中原诸侯之华夏第一大国。” 秦王嬴稷,不由老泪纵横。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嬴稷,没有完成当年的诺言呀!” 转过身来,对太子赢柱道: “太子,这天下大势已经很清晰了。在你即位之后,这天下诸国必然会走向一统。你记住,我秦国不能灭掉燕国的话,那就肯定会被燕国所灭。” 在嬴稷与太子赢柱谈完此番话的一个多月,秦王嬴稷崩殂于咸阳宫内,时年七十五岁,葬于秦东陵。鉴于他对秦国所做出的重大贡献,谥号“昭襄”。 秦昭襄王在位时间是秦历代君王中最长的,在最后六七位秦君王中,他统治的时间超过了前任的孝公、惠文王、武王的总和,登基为秦王的时间高达五十六年。 秦昭襄王在位之时,重用范雎、白起等人,在政治、军事诸方面,都建立了卓越的功勋,特别是军事方面的成就,是历代秦王之最。 秦昭襄王时代是和孝公时代,是秦国并驾齐驱的重要时代。秦昭襄王为秦国的发展,做出极为杰出的历史贡献;秦昭襄王时代,是秦国发展史上最重要的时代。 虽然长平之战后,秦昭襄王听信相国范雎之言,丧失灭赵良机,冤杀名将白起,秦国民生凋敝。但是,这些都不能掩盖秦昭襄王的历史功绩,也不能掩盖这个时代,秦国在各方面突飞猛进的事实。 秦昭襄王的一生,是开拓的一生,是励志的一生,是奋发有为的一生。 他十八岁登基为秦王,攻取西戎义渠,称帝于咸阳,派兵东出,蚕食天下各国。 在治国方面,秦昭襄王对国家的治理成就显着,在当时口碑甚好。活动在同时代的大思想家荀子,考察过秦国社会状况。荀子的理论学说,与秦国的治国纲领是有分歧的。即使如此,他仍对昭王治理下的秦国吏治民风等,仍给予很高评价。 对内,巩固了华夏对巴、蜀等西南疆域的统治,都江堰工程就是在秦昭襄王这个时代完成的,从此让巴蜀大地,变成了华夏的“天府之国”,而恩泽万世。 对外,采取了秦相范雎远交近攻策略的创造性运用。中原各国不说,在他任内,彻底消灭了义渠。义渠隐患的解除,不仅消除了秦的后顾之忧,而且戎地骁勇的士兵、众多的牲畜,还为秦国提供了雄厚的军事资源。 秦除政治廉明,外交军事方针正确之外,还造就了一支能征善战的强大军队,取得了郢都之战、伊阙之战,长平之战等一系列重大战役的胜利。 更为厉害的是,在秦昭襄王时期,他灭掉了周朝。这个事件对于中原各国来说,意义深远,是一个新纪元的真正的开始,是天下走向一统的真正标志。 但最为可惜的是,在秦昭襄王的晚年,秦国的长年征战,让秦国民生凋敝,并且遭到了诸侯国的联合打压,把之前几十年的战果一一丢弃。 在燕国崛起中原北地之后,秦国已经丧失了一统天下最后机会。 第四十五章 朝气(上) 燕王康四年,正月下旬。 春天的脚步虽然已快来临,但是蓟都城内,仍飘落着洁白的雪花。 燕国在去年一年中,各方面都发展的不错,尤其是在军事方面,随着代郡、云中、雁门、晋阳四郡完全归属燕国之后,姬康已实现了在辽地,对父亲姬冥的承诺。 在此之前,燕国不管再如何强大,但还是被封锁在太行山的东部。 如今,太行八陉中的军都陉、蒲阴陉、飞狐陉三陉,东西通道已打通,燕国的局面也随之豁然开朗。制约燕国南下中原的最大屏障——太行山脉,已彻底被燕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蓟宫亲和殿内,看罢从咸阳传回的讯息之后。 姬康对旁边的鞠武只说了句:“秦王嬴稷,终于走了。” 言罢,轻轻吐了胸中的一口浊气,坐在椅子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今年已经二十二个年头了。不可否认的是,嬴稷这个秦国的君王,自小就是自己心头最大的阴影。 这种压力之大,根本无法对外人言说。 为阻挡秦国的发展,自己在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不知做了多少努力。 在长平之战中,自己在辽地不顾燕国朝堂的反对,坚持对赵国提供粮食、武器等后勤的援助,企图延缓秦国的胜利。 但是历史的惯性,亦然是那么强大,赵国在长平之战中,还是败了。 没有人知道,当时姬康最为害怕的一件事,那就是秦国大将白起,在长平之战后,会率军顺势进攻邯郸。当时的邯郸,对于秦国来说,可以说是唾手可得。 如果秦王嬴稷听从了武安君白起的话,赵国肯定会被灭掉的。 一旦赵国被秦国灭亡,那么当时的燕国,马上就有灭国的危机。 幸好嬴稷采纳了范雎的意见,给了中原各国喘息的时间,这才有了邯郸之战。 燕国也利用了这段宝贵的时间,发展和壮大起来了。 如今,秦王嬴稷终于走了,自己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想到这里,姬康睁开了眼睛,面带微笑对鞠武道: “鞠武,走,你陪寡人出去一趟,到韩非府上搅扰他去。” 看着年轻的君王,如此高兴,鞠武也不想阻拦。 “诺,微臣遵诏。”鞠武躬身答道。 中午下朝之后,韩非在府上睡了会,现在燕国朝堂众臣,都习惯了自家君王的午睡之说。中午小睡一会,下午的时候,精神确实要好上很多。 在书房内,韩非穿了一件便装,拿了一本书籍正在研读。 韩非对于来到燕国之后的各方面状况,很是满意。 不说在朝内,燕王康对于自己,可以说是很是器重。就是在生活、饮食等方面,这也比在韩国的时候,好上许多了。 虽然屋外雪花飞扬,但是书房内却非常的暖和。 尤其是靠着书桌旁的窗户,安装的透明玻璃,更是让屋内光线充足。 韩非府上的管家,这个时候匆忙进来,对书桌旁的韩非道: “主人,快,王上和鞠武大夫来了。” 听到管家如此说,韩非一下站了起来,对老管家道: “快去准备一下,随我前去迎候王上。” 话音刚落,就听到书房外传来了姬康的声音: “韩卿,不必过多准备,寡人与鞠武来你府上,找你讨杯酒喝。” 韩非迈开大步,出了书房,看到姬康在鞠武以及侍官令王从二人的陪同下,沿着书房旁的廊道,已来到了自己书房的门口。 “王上,臣未尝远迎王上,失礼了。”韩非朝着姬康躬身言道。 姬康来到韩非的面前,对韩非笑着道: “韩非,今日不要拘君臣之礼。正好又下起小雪,难得闲暇。寡人与鞠武来你府上,我等君臣饮酒品道,也是人生一件快事。” 听姬康这么一说,韩非与姬康身旁的鞠武等人,都一起笑了起来。 来燕国这么多年了,韩非知道自家的君王,是个不拘小节之人。 “臣遵诏,请王上进书房一坐。” 韩非伸出右手,摆出“请”的姿态,躬身说道。 而在韩非身后的府上管家,也赶紧下去安排去了。 姬康进到韩非的房一侧的圆桌茶几旁率先坐下,韩非、鞠武二人在旁作陪。跟了姬康这么多年,韩非与鞠武二人,自然知道姬康的生活习惯。 一个侍女进来,手奉着茶罐与茶盅进来。 韩非接过这个侍女手中的茶罐,摄出少许,放入到茶几上的茶盅之内,然后亲自提起茶壶倒入热水,一股茶香顿时弥漫在了书房之内。 姬康端起茶盅,只见茶水碧绿,饮了一口,清香爽口,很是不错。 放下手中的茶盅,姬康对韩非和鞠武两人人道:“秦王嬴稷崩殂之后,天下的形式肯定会有所变。你二人对此,可有什么建议?” 韩非与鞠武二人,相顾一视,都低头沉思起来。 姬康也不着急,端起茶盅,又轻饮了一口,等候韩非与鞠武两人回答。 这就是为上之道了,许多事情即使你心中有了主张,但还是要询问臣下。 如往常一样,还是韩非率先发言: “王上,到了如今,天下能与我燕国争锋者,唯有秦国。但是,秦王嬴稷为王数十年来,对于中原各国征伐不断,世人皆称之为虎狼之国。” “更为恶劣的是,长平之战,秦军居然坑杀数十万赵国降卒;嬴稷又在洛邑祭天逼死天子,涂尽天子全族,其暴虐之举更是传遍天下。” “恕臣之言,秦国在嬴稷时代,本有一统中原各国的实力和军力,但秦国行事如此暴虐,世人宁愿服我燕国,而不愿意臣服秦国矣。” 听罢韩非上述的一番话,姬康点了点头。 韩非刚才所说的局面,与姬康心中所想一致。 这在燕国攻打晋阳的时候,已经显现出来。秦国司马梗当时也占据过晋阳,与燕军攻打晋阳相比,秦国攻打晋阳的时候,赵国的守军少很多,也没有什么大将主持。 但就是这样,晋阳军民也是誓死抵抗秦军,让秦军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而燕军去年末占据晋阳后,晋阳民众则是很快接受了燕国的统治。 人心向背,由此可见。 姬康的目光看向了鞠武,鞠武见此,对姬康言道: “王上,韩非大夫所言极是,臣是赞同的。据臣所知,秦王嬴稷在世之际,对于太子安国君屡屡训斥,让安国君在秦国朝堂内的威信,很是不足。” “安国君赢柱刚刚即位,他做的第一件事,首先要稳定秦国的朝堂,对于我燕国肯定没有过去秦王嬴稷在世,那么关注了。这对我燕国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秦国如此,在短期内已威胁不了我燕国。而中原的赵、魏、韩、楚四国,则是自顾不暇,只能以图自保。王上,此正是我燕国一统中原的大好良机呀!” 韩非的书房,同蓟宫各宫舍一样,都采用了土制的供暖装置。 书房之内很是暖和,让人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寒冷。 听罢鞠武的话后,姬康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燕国的新生代代表人物韩非与鞠武两人,如此的奋发锐气,姬康很是高兴。 站了起来,来到窗户前,看着外面飘舞的雪花,姬康言道: “马上就进入到二月份了,这场雪,估计是今年最后的一场雪了。去年入冬前,我燕国提前做了很多的准备,来到我燕国疆内的流民,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没有饿死、冻死一个。” “当下这个时代,中原的民众太不容易了。从这两年来看,各国来我燕国的流民,是有增无减,许多边郡的郡守给寡人来书,言在各国通往我燕国的途中,道路两旁尸骨遍野。” “天下已经纷乱了几百年了,我们不能让这种情形再继续延续下去了,这天下确实该统一了,民众们也不能再这么辛苦地生存下去了。” 说到此,姬康的目光看向了南方。 “今年开春之后,寡人将前往下都武阳,亲自督军,灭其赵国。” 第四十六章 朝气(下) 正月二十六日,天气晴了下来。 蓟宫之内,到处能见到正在忙碌的侍官、宫女。 首先要打扫宫内各处的积雪,这个可不能有半分的马虎,如果因为地上的雪,让宫内的贵人们走路摔上一跤,这个罪过可就大了。 虽然王上与王后等人都非常宽厚,但是下面的侍官宫女们,可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在王后粟雅居住的院落内,女官小云正在指挥着众多的侍官、宫女们。 “你们两个过来一下,把此处的积雪处理一下,还有这里,都给我打扫干净。” “好的,我们知晓了。”被命令到的两个宫女答应着。 “你们几个过来,把挂在廊道和树上的灯笼,都给摘下来,要记得清点数量,告诉库房,把灯笼上的玻璃擦拭干净,要好生保管,以待下次再用。” “好的,请放心吧,我们会清点清楚的。”几个侍官也急忙答应。 王后粟雅的院落内,侍官宫女们一片叽叽喳喳,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蓟宫内的这些侍官、宫女们,心情都很愉快。 按照宫内的规定,这些宫内的侍官、宫女的俸禄,皆根据职务,级别发放。并且与朝堂官员的俸禄一样,两年一涨。过年过节,另有赏赐。 只要进到宫内,衣食问题你就不用再考虑了。譬如说衣服,一年四季,宫内对于这些侍官、宫女们皆发放四身新衣。 姬康登基之后,已经下了诏令,燕国今后不再招收侍官,也就是太监了。 现有的侍官,由宫内负责终身。至于宫内的宫女们,一般情况下,在年龄到了十八岁后,给予赏赐,放出宫去,安排职务。 宫内也办起了学堂,不管是侍官,还是宫女,都要到学堂内进行学习。 对于燕国朝堂的官员来说,姬康的私人生活太自律了。 到了目前为止,姬康的老婆,就王后粟雅,夫人清竹、清梅,总计三人。 虽然燕太后姬赵氏,多次当面建议姬康,希望姬康能多宠幸几人,多给自己生上几个孙子、孙女,但是姬康面对此等情形的时候,总是笑笑,而不为所动。 这跟姬康在前世的教育,以及生活习惯有很大关系。 在姬康前世的时候,自己考上公务员到了乡里工作。 当时姬康的老领导,就对姬康说过这么一段话: “一个人将来能走到什么样的位置,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贪财、不好色。通俗一点,就是你要管好自己的两个“巴”,一上一下。” “也就是说你自己要有自律,外面的诱惑很多,一旦你自己控制不住,你这个人一辈子就全毁了。这么多人在这上面吃了大亏,一定要引以为鉴。” 姬康把老领导的告诫记得牢牢地,虽然在前世出身于农家子弟,但还是在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当上了一乡之长,这在当时县里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 有一句话,叫做上仿下效,自家王上如此,下面的官员就都看着办了。 你想想,自家的王上才三个老婆,你如果妻妾满院,合适么?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蓟宫各处的廊道、宫舍皆点起了宫灯。 在王后粟雅的寝殿之内,灯火明亮,粟雅正在听着小云的回报。 “王后,宫内的人,都在夸赞你和太后仁义,对于宫中之人很是宽厚呢!” 小云自小同王后粟雅一起长大,可以说是粟雅最信任的人了。 在王后粟雅的院落之内,权利很大。除了姬康与粟雅之外,她可以排在第三位。 这个时代,各国对于女人来讲,没有那么多约束。 各国朝堂,皆有女子为官。就拿燕国来说,等姬康知道燕国在西周时期,都有女将军在打仗、巡视边关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 查证了下,确实是有,而且一点不假。 当时的姬康,就对老总管姬茂嘟囔道:“这就是我燕国的花木兰呀!” 老总管姬茂对于姬康的许多言语,已经有了相当的免疫能力,见怪而不怪了。 蓟宫规定,凡外放出宫女子或婚嫁女子,一般没有招唤,不能再进宫来。 本来小云已经到了婚嫁外放的年龄,但她不愿意出宫,王后粟雅也就不再勉强。准备再过一段时间后,再把小云外放出去。 看到小云如今也有了长进,居然知道恭维自己了,粟雅不禁笑了起来。 “小云,这宫内的许多规定,都是太后的恩典,本后可不敢贪功。” 做为燕国的王后,这么多年下来,粟雅的气质有了很大的改变,很是雍容。按太后姬赵氏的话来说,就是“居养气,移养体”。 不过到底是王后粟雅的亲信,小云许多话还是敢说的。 “王后,去年我燕国又占领了赵国的北部四郡,以我看,这天下各国,迟早都会被我燕国给灭了。到那时,王后你就可以变成天子后了。” 粟雅又像过去一样,点了下小云的额头道:“你这张嘴呀!说着说着就把不住自己了,这话到此为止,可不能对外说,知道么?” “知道了,知道了。”小云笑着回道。 “对了,小云,你再派人到亲和殿看下,看王上什么时候回来,现在已经到晚膳的时候了。”粟雅语气平静地对小云道。 “好的,王后,我这就派人到前面看看去。”小云答应道。 看着小云走出殿后,粟雅不由开始沉思起来。 燕国目前发展的状况,可以说在中原各国当中,是最好的一个。就如自家父亲粟腹告诉自己的那样,燕国按目前的发展趋势,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姬康对于自己也很是尊重,但唯一一点遗憾的是,姬康到了现在,仍没有指定长子姬华为太子,这让粟雅稍微感到有点困惑。 “华儿,母后一定会让你成为太子的。”粟雅轻轻言道。 正想到这里的时候,小云就跑了进来。 “启禀王后,王上,已从亲和殿出来,正回宫来。” 粟雅站了起来,对小云道:“走吧,我们去太后那里等着王上。” 小云侍候这粟雅,披上了厚厚的大裳,一起走出了寝殿。 一天之内,晚膳是太后姬赵氏最喜欢的时候了。儿子,儿媳以及自己的三个小不点,团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在太后姬赵氏的眼里,则是比什么都强。 姬康对于自己母亲的这一点爱好,是非常支持的。 只要没有什么大的事情,都会按时回来跟家人在一起,吃上这一顿晚膳。 晚膳很是丰富,餐桌的中央,摆放这一个热气腾腾的火锅,里面盛放着豆腐、丸子,鱼肉片,海带等菜品。 太后姬赵氏看到姬康吃下了一个肉丸子之后,不知想起了什么,挥了挥手,让侍候的宫女们都退了下去。 看到膳房内,没有了外人,太后姬赵氏对姬康道: “康儿,今年开春,我燕国是不是要攻打邯郸了?” 膳房之内的气氛,因为太后姬赵氏的这一句话,顿时沉寂下来。 姬康想了想,这事不能也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母亲。 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姬康笑着对太后姬赵氏道: “母后,按照我燕国的规划,今年是要攻打邯郸了。” 太后姬赵氏点了点头,对姬康道: “康儿,我知道,你自小志向就很大,一直想统一这天下。赵国也确实该打,看来是存在不了了。母亲不想阻拦于你,只想让你满足母亲一个愿望,好么?” 姬康面色肃穆起来,对母亲姬赵氏道:“母后,请说。” “如果我燕军真的攻破了邯郸城,母亲希望你能饶过你舅舅,以及赵国王室宗亲的性命,可以按我燕国惯例,把他们迁移到辽地,好么?” 太后姬赵氏期待地看着姬康,声音有点哽咽。 做为燕王康的母亲,赵王丹的大姐,太后姬赵氏是最不愿意看到燕、赵两国,兵戎相见的。但是,这又不是自己能够阻挡得了的。 听完母亲的这一番话后,姬康不由放下心来。 自己母亲的这个要求还好,刚才姬康最为担心的就是,自己的母亲不让自己攻打赵国。如果这样的话,姬康可真的是很为难了。 “母后,你放心吧!如果我燕军真的攻破邯郸城,儿子会按你的话来做的。不说别的人,就是我的两个舅舅,如果母后不放心的话,可以让他们留在蓟都,陪着母后。” 姬康答应了母亲的要求。 听完儿子的话后,太后姬赵氏笑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膳房之内的气氛,又开始喧闹起来。 第四十七章 开拔(上) 二月初九,燕国下都武阳。 在下都王宫的大门之外,大将刘胜甩蹬下马。 抬起头来,看了下眼前下都的这座宫门。 侍官令王从带着几个侍官,在门口等候。看到刘胜来后,忙迎前来。 见王从向自己走来,刘胜不敢怠慢,主动抱拳朝王从行礼道: “有劳常侍了。” 侍官令王从侍候燕国两代君王,忠心耿耿,朝堂内没人敢小觑王从。 王从来到刘胜的面前,脸上堆满了笑容,对刘胜躬身回礼道: “不敢有劳将军如此,请进宫吧!” “哦,敢问常侍,王石将军他们都到了么?”刘胜问道。 王从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刘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随即,就听到了一道大喊声:“哈哈,刘愣子,你来了呀。” 刘胜大怒,这是谁呀!还敢如此叫自己的外号。 转身一看,看到正是大将王石,带着几个亲卫也来到了宫门前。 刘胜一见到大将王石,眼珠子瞪了起来。 “哈哈,王大胆,你这些年好威风呀!”刘胜笑着,也大叫着王石的外号。 “刘愣子,怎么?嫉妒了?”王石当然知道刘胜话中的意思。 自南下上党打完秦军之后,刘胜率领着陆军第八军,就一直驻守在中阳郡,同赵国的庞煖隔着滹沱河对峙,没有参加过燕国其后的任何一场战争。 刘胜很着急,多次上书姬康,要求率军参战,但是自家的君王都没有同意。 看到自己以前的战友,不是攻城,就是拔寨的,刘胜当然嫉妒了。 “咱的,王大胆。现在官大了,不能说你了。”刘胜“吐沫四溅”。 宫门前的王从,以及刘胜与王石二人所带的亲卫们,都低头笑了起来。 王石下马,来到刘胜的面前,二人同时伸出右拳,捶向了对方的胸口。 随即,两人不约而同,又相互瞪了对方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不管是王石,还是刘胜等人,都是追随姬康在辽地多年的老人,交情非浅。 “刘愣子,薄望他们来了么?”王石朝刘胜问道。 在两人身旁的侍官令王从,忙欠身代刘胜回答道: “见过王石将军,荣蚠、乐间,薄望将军他们几个已经到了。” 王石也赶紧朝王从抱拳行礼道:“王石见过常侍,有劳了。” 与侍官令王从打过招呼后,王石对刘胜言道:“走吧,开会去。” 这么多年下来,不要说文官体系,就是在燕军当中,无形也形成了几个派别团体。 以荣蚠、王石等人为代表的“辽”派,以乐乘为代表的“蓟”派,就是军中最大的两个派系。姬康对此,也心知肚明,毫不奇怪。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政治的地方就有派系,自古皆然。 只要手下的这些派系,竞争不是太过火,一般情况下,姬康都不予干涉。 前世自己最尊崇的太祖,他老人家就说过:“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这句话姬康可是记得很深的。 做为一位君王,如果下面没有派系,都相互你好我好,姬康反而会担心了。 王石,刘胜把身上的佩刀解下,交给身后的亲卫。然后在侍官令王从的领引下,大步走进了门内。他们二人的亲卫,自有王从手下的侍官给予安置。 来到开会的一处宫殿门口,门口的宫卫们,肃穆地站在阳光之下。 宫卫军统领田光,则率领着一队宫卫,在殿前巡视。 看到王石、刘胜两人到来,田光过来抱拳行礼: “两位将军,王上他们在殿内等候,你们直接进去即可。” “有劳田将军了。”王石、刘胜两人抱拳回礼。 言罢,两人都自觉整理下了身上的军装,抬头挺胸,步履昂然地走进殿内。 二人进殿之后,吃了一惊,不但是大将荣蚠、乐间、薄望都在,就是在齐地的阁相鲁仲连也在殿内。在殿内的一角,韩非、鞠武两人则准备做着记录。 自家年轻的君王,则是站起前方墙前地图旁,正目光注视着地图。 看到王石、刘胜二人进来,鲁仲连、荣蚠等人都朝两人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见此,二人也不敢说话,给众人也点了下头,在自己的位置之上坐了下来。 王石、刘胜二人,抬头朝前方望去,进入二人眼帘的是一幅长约六七米,手工绘制的一幅巨型赵国地图,白绢为底,炭笔描绘。 再仔细看上去,发现这幅地图上的赵国城、邑、关、隘,以及山川地势等,皆清晰无比,很有立体感,尤其是上面赵军部署的数目,也给予了清楚标示。 王石、刘胜两人,还没有看过蓟宫内的天下图。不过,在姬康眼里,墙上的这幅还算说的过去、马马虎虎的地图,已经给予了王石、刘胜二人,极大的震撼。 姬康是正月末动身,前来下都武阳的。 攻打邯郸,是燕国的又一场灭国之战。 对此,姬康给予了高度重视。 在来下都之前,把此次准备攻打邯郸的燕军几位主帅,都叫到了下都。就是在齐地的阁相鲁仲连,姬康也下诏,让其前来下都,参加此次会议。 过了片刻,姬康转过身来。 王石、刘胜两人站起,躬身朝姬康行礼道:“末将参见王上。” 自家的君王可以不搭理自己二人,但自己二人可不敢对自家君王失礼。 姬康朝二人摆了下手,笑道:“两位将军,一路辛苦了,坐吧!” “多谢王上。”王石、刘胜两人坐了下来。 姬康迈步在自己的主位上,坐了下来,面色严肃地道: “都来了,寡人就简单说上几句。把你们叫到下都来,就是商议攻打邯郸之事。” 一听自家君王此话,殿内将军们的眼睛,皆亮了起来。就是阁相鲁仲连,也摸着自己颌下的胡须,微微点头。 姬康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视了下殿内众人。 “去年乐间将军攻打代郡、晋阳等地,你们在座的好几位大将,皆给寡人上书请战。尤其是刘胜将军,总吵着说寡人把你忘了,这次就满足你这个愿望。” 殿内众人听姬康这么一说,哄堂大笑起来。 刘胜忙站了起来,用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对姬康喃喃道:“王上,末将……” 姬康也笑了起来,抬起右手朝刘胜按了按道: “刘胜将军,坐下说话。寡人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反而是相当欣慰。做为一个将军,没有忘记战心,反而时时刻刻准备打仗,这非常好。” 听罢自家君王的话后,刘胜感到非常暖心。 “末将多谢王上赞誉。” 做为从基层被提拔起来的高级将领,刘胜没有那么多的客气话。 姬康朝刘胜点了点头,脸色又为之一变。 “你们在座的众卿,皆为我燕国的重臣。寡人在此也不想再隐瞒你们什么,寡人就是想要灭掉中原各国,重新一统我华夏大地。” 姬康统一华夏这话,私下里给自己的父亲,以及几个阁相等人说过,公开场合却从来没有这么旗帜鲜明地表态过,这是第一次。 殿内众人的热血,顿时被点燃起来。 阁相鲁仲连,站了起来,对着姬康深深一躬道: “微臣愿追随王上,效犬马之劳,完成王上统一我华夏之志。” 第四十八章 开拔(下) 做为臣下,此时是必须表态的。 荣蚠、乐间等人,包括记录的韩非、鞠武两人,也一起站起,齐声道: “末将(微臣)愿追随王上,完成王上此志。” 姬康对殿内众人又摆了摆手,对众人道:“寡人也是有感而发,大家都坐吧。下面,就让荣蚠将军给众卿说下,此次我燕国攻打邯郸的军事计划。” 荣蚠来到墙前的地图旁,从旁边的木架之上,取下一根指挥棒来。 面朝众人大声道:“王上、鲁相、各位将军,我军今年攻打邯郸,毫无疑问,这是一场灭国之战。我燕国必须竭尽全力,确保此次战役的胜利。” 言罢,荣蚠用手中的指挥棒,点向了墙上的地图。 “根据赵国邯郸一带的军力分布以及地形,军部规划,此番攻伐邯郸,我燕军总计兵分四路,三路为攻,一路为守,全面展开。” “自我军去年攻打代郡、晋阳等地之后,赵国在邯郸等地,也开始了积极的备战。据情报显示,到目前为止,赵国也已经做好了全面大战准备。” “从赵军的部署来看,赵军目前部署在邯郸方向的大军,总计为两路。一路是老将廉颇率领的南部赵军,兵力有十万左右;另一路是庞煖率领的北路赵军,兵力也达到了十万。” 荣蚠转身,面朝地图,手中的指挥棒点向了济西郡。 “攻击邯郸的大军,分为东、中、西三路大军。东路大军由王石大将亲率陆军第三军,第十一军,以及济西的一个预备役军,总计十万大军,从济西郡对赵国发起攻击。” “战役发起之后,王石将军所部必须要攻克东武城(今河北省故城县一带),然后率军继续西进,务必占领赵国重镇沙丘(今河北省广宗县一带),切断北部庞煖赵军的退路。” “根据我军参谋部判断,在战役发起之后,赵国廉颇的南部大军会随时北上,增援北部庞煖之军。王石将军所率的东路大军,也要做好迎击赵国援军的准备。” 大将王石面色严肃,目光注视在了地图上的东武城上。 荣蚠手中的指挥棒,又点向了晋阳方向。 “根据军部规划,我军的西部大军由乐间将军率领,带领陆军第一军,第二军,以及一个预备役军,总计三个军,十万人马,从晋阳方向沿井陉朝赵国发起攻击。” “目前来看,井陉东部还在赵军的控制当中。我西路大军任务相当艰巨,最主要的就是必须夺取井陉,出太行山脉。为此,中路我军可以给予配合,夺取井陉。” “乐间将军率部夺取井陉之后,随即要马上挥师南下,夺取赵国的柏仁(今河北省隆尧县一带),完成对北部庞煖之军的包围。” 乐间的眉头微皱,开始思索起来。 井陉通道位于太行山脉的中麓,是太行八陉中的一个重要通道。大军要穿越井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自己这路大军,看来最为关键的,就是能不能尽快夺取井陉? 接着,荣蚠的指挥棒,重重点在了地图上的中阳郡。 “从去年入冬以来,我军就在中阳郡,重新进行了战略部署,现在中阳郡已经汇聚了陆军第四军、第五军、第八军三个主力军团,总计十万大军,由本将亲自率领,南下攻打赵国。” “庞煖已在滹沱河南岸,层层设防。中路大军计划从肥城(今河北藁城县)一带渡河,中路大军占据了肥城之后,继续向宜安(今河北石家庄东南)、鄗城(今河北省柏乡县北)方向挺进,掩护西路兵团夺取井陉,并寻求与庞煖主力会战。” 众人听罢,知道中路大军的任务最为艰巨。 同庞煖率领的赵军主力会战,看来是中路大军的事了。 最后,荣蚠的指挥捧点向了卫郡。 “在我燕国卫郡,现已汇聚了陆军第六军、第九军,以及一个预备役军,总计人数也达到了十万人,为我此次攻伐邯郸的防守兵团。” “因为卫郡靠近邯郸,赵军老将廉颇率领着十万赵军,在此驻守。在邯郸南部的平阳(今河北磁县东南)、武城(今河北磁县西南)有赵国的南长城做为依托,我军想由此攻打邯郸,必会遭到赵军的强烈反击。” “故此,根据参谋部的建议,我军对于南部赵军实行的是佯攻之策,名义上是大举进犯,实际上是牵制南部赵军,让其不能北上增援。” “另外,今年攻打邯郸的战事,与去年攻打代郡、晋阳等地的战事不同。攻打邯郸,已触及了中原各国的切身利益,各国必然会密切关注。” “薄望将军,你部虽然是佯攻,但是要随时注意中原各国的动向,尤其是魏国、韩国,以及秦国的动向。如果这几国率军来援,你必须率部在卫郡层层阻击,迟滞援军,以确保我此次伐赵战役的成功。” 大将薄望闻此,点了点头,面色很是慎重。 荣蚠最后对殿内众人讲道:“王上、鲁相、各位将军,这就是军部所制定的攻打邯郸战役计划,请我王与诸位指正。” 言罢,荣蚠朝众人抱拳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殿内众人此时都不作声,纷纷低头沉思起来。 姬康喝了口水,笑着对大家道:“此乃军部的初步军事规划,大家畅所欲言,都可以建议。如果有不合适之处,就提出来,不要藏着掖着。” 自家君王说的很通俗,但很对殿内众将的胃口,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 昌国君乐间想了想,站了起来,躬身对姬康道: “王上,去年冬季结束晋阳之战以后,我部就考虑过攻打邯郸的计划。经过多方打探,赵军在井陉驻有重兵,我部认为直接穿越太行,攻打井陉,恐怕得不偿失。” 姬康面色庄重起来,对乐间道: “乐间将军,你认为我军,该如何出兵攻打邯郸呢?” 乐间抿了抿嘴,对姬康再躬身道: “王上,末将与荣岩、左宗等将军都商量过,虽然直接攻打井陉,路途很近,但伤亡肯定很大。我部商量后,认为可派一偏师在井陉牵制赵军。” 说到这里,乐间看了下荣蚠,继续道: “我部主力可以从飞狐陉直接到武阳郡,然后南下,途径中阳灵寿(今河北灵寿西北),攻打井陉。如此,虽然路途较远一点,但我军必然能够顺利夺取井陉,再下柏仁。” 乐间敢这么建言,也是有顾虑的。 刚才荣蚠所提的军事规划,殿内众人都明白,肯定是经过自家君王同意过的,一般情况下,众人都不会反对。 你这么赤裸裸地直接反对,自家君王肯定会不高兴的。 姬康起身,来到墙前地图旁,抬头看向了地图。 过了好大一会,姬康转过身来,问荣蚠道: “荣蚠将军,你认为乐间将军的建议如何?” 荣蚠站了起来,躬身对姬康道: “王上,末将以为昌国君的建议很好,确实能让我军减少伤亡。” 姬康大笑起来,扭头看向了昌国君乐间。 “乐间将军,你这个建议很好,打仗寡人虽然知道不多,但也知道能减少伤亡的战争,才是上策。路途远一点,但是安全,这就很好。” “我王圣明。”乐间心中不由有点感动。 第四十九章 灭赵(一) 昌国君乐间见到自家的君王,首肯了自己的意见,躬身对姬康道: “王上,如按臣之建议,我军伐赵时间,可能要推迟十天左右。其实刚才军部所制定的军事计划,已经很周详了,我部纵然伤亡,也能给予执行。” 现在燕军在邯郸周边部署已经到位,数十万的人马每天在前阵,各种耗费都是一个天文数字。乐间想了下,也害怕因自己的主张,拖延了伐赵战事。 姬康摇了摇头,在殿内徐徐迈步,对着众人道: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任何一场战争准备的越充足,死伤的将士越少,在寡人看来就愈好,更何况是灭国之战。” “寡人欣慰的是,尔等都能从大局着想,而没有考虑自己的一己之私。乐间将军率部从飞狐陉转道向南,拖延的时日不算什么,因为攻伐邯郸的主动权,已经被我燕国牢牢掌握。” 众人一想,确实如此,伐赵的主动权确实在燕军手里。 姬康转身又问乐间道: “乐间将军,你部转道飞狐陉,需要多长时间?” 乐间抱拳躬身道:“启禀王上,去年攻占晋阳后,在晋阳只驻守了一个军,按军部计划,攻伐邯郸的三个军,皆在代郡侯命,转道飞狐陉南下,尚需七日。” 姬康点了点头,对众人道: “我军计划本来是三月一日,各路大军全面对赵国发起攻击,现在就改一下,等到乐间将军率部从飞狐陉过来之后,于三月十五日再统一对赵发起攻击。” “会议结束之后,尔等就尽快赶回各自的驻地,尽心组织,准备攻打邯郸。” 殿内众人一起站起,齐声领命道:“遵王上诏。” 等众人走出殿外之后,姬康把阁相鲁仲连叫住。 “鲁相,这么多年来,你在齐地辛苦了。” 鲁仲连躬身对姬康道:“王上,臣不辛苦。臣在齐地也学到了,许多地方上的治理经验,臣能为自己的家乡,实实在在地做点事情,臣非常满足。” 此番鲁仲连来下都,周子在齐地主持政务。 姬康又来到地图旁,看了地图半天。 转过身来,对鲁仲连道:“鲁相,伐赵之战,非比寻常。寡人担心的是,中原各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燕国,再行吞并赵国,恐会出兵干涉。” “你回齐地后,寡人给你诏令,齐地的陆军第十二军,海军第二军、第三军,包括齐地的所有预备役军,皆受你节制。” “战役打响之后,齐地做为我东路、南路大军的基地,责任异常重大,不但要密切关注南方楚国的动向,还要随时准备支援前阵。” 鲁仲连知道这场战役的重要性,双手合拢,欠身对姬康道: “臣遵王上之诏。” 燕军在邯郸周边的调动部署,赵国朝堂也时刻在关注着。 赵王丹也知道,赵国这回是真的到了亡国的边缘了。 到了此时,赵王丹才发现,自己的身旁,居然无人可以商量此事。 老将廉颇率军驻守南线长城,庞煖所部在滹沱河南岸同燕军对峙。自己的王叔,平原君赵胜,身体确实病得厉害,已经无法上朝,在家养病。 赵王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在得知燕军马上要出兵的消息后,亲自来到了平原君赵胜的府上,询问对策。 赵胜看到赵王丹来到自己的榻前,挣扎着想起来行礼,被赵丹制止。 看到自己王叔消瘦的脸颊,赵王丹赶忙上前两步,亲自扶着赵胜,靠在了榻上。 “王叔,万万不可如此。本来王叔身体欠安,寡人也不想此时来麻烦王叔。但是,现今燕军各路大军汇聚,随时准备对我赵国发起攻击。” “王叔你也知道,自长平之战后,我赵国国力日衰,燕军已于去年占据了,我赵国的北疆四郡,故都晋阳也落入到了燕国之手。” “至此国家危难之际,朝堂之内也无人,可以替寡人分忧。寡人无奈,只能来王叔府上,询问对策。寡人打扰王叔养病,请王叔不要见怪。” 赵王丹的声音,此时有点哽咽。 平原君赵胜,此时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看着自己侄子难过的表情,赵胜咳嗽了两声,轻声对赵王丹道: “王上,此番燕军大举进犯,意图已不言而喻,就是想灭我赵国。我赵胜身为赵国王室成员,本应为国分忧,却累王上亲自来府,臣愧不敢当。” 赵胜说到这里,又连连喘了几口气,对赵王丹道: “王上,恕臣直言,当下我赵国单凭一国之力,是无法抵抗燕军的,我赵国必须要获得外援,方能躲过此劫。” 赵王丹闻此,对平原君赵胜道: “王叔,寡人去年已经派使臣到各国去了,除秦国因秦王嬴稷去世,没有答复寡人外,楚国、魏国、韩国三国君王,皆答应了出兵,援我赵国。” “不过,楚、魏、韩三国,也都希望我赵国,能在邯郸城下拖住燕军,时间越长越好,能给他们各自在国内调集军队的时间。” 赵胜靠在榻上,点下了头,对赵王丹道: “俗话说:唇亡齿寒。楚、魏、韩三国如此,也在臣预料之内。但是,王上,当前最主要的还是能让秦国答应,出兵帮我赵国。” 赵王丹眉头微皱,对赵胜道: “王叔,寡人去年是让亚卿郑朱前往咸阳的,但是秦国以秦昭襄王刚去世为由,没有答应我赵国的要求,如之奈何?” 赵胜沉思了下,对赵王丹道: “王上忘了一人,只有此人出面,秦国肯定出兵。” 赵王丹一愣,忙对赵胜道:“王叔,请告知寡人,此乃何人?” “王上,就是原先在我赵国,为人质的秦国公子异人。” 赵胜继续对赵丹道:“据臣所知,公子异人从我邯郸逃回咸阳之后,被华阳夫人认为儿子,现今很受秦王赢柱的宠爱,很有可能会被立为秦国的储君。” “王上,最为重要的是,公子异人的夫人和长子,都还在我赵国邯郸城内。王上可厚礼对待他们,并主动安排他们返回咸阳,交好公子异人。” “如此,再让公子异人禀奏秦王赢柱,让其派兵援我赵国。臣想,只要公子异人答应了此事,秦国肯定会派兵帮我赵国的。” 赵王丹恍然大悟,对平原君赵胜感激地道: “王叔此策甚好,寡人马上回宫,派人前往咸阳,让郑朱按此办理。王叔,你要好好在府调养身体,寡人不日再来看望王叔。” 赵胜仔细端详了下赵王丹,脸上露出了微笑: “王上不用担心微臣,微臣会把自己身体调养好,再给我赵国出力的。” 等到赵王丹走了之后,赵胜叹了一口气,眼睛缓缓闭了起来。 “父王,儿子马上就要来看你了。儿子辜负了你的期待,辜负了我赵国……” 二月中旬,名扬天下的平原君赵胜,病逝于邯郸。 平原君赵胜,是赵武灵王赵雍的儿子,赵惠文王赵何的弟弟,赵王丹的叔父。先后三次担任赵国的相国,历赵惠文王、赵王丹两朝二十余年。 他礼贤下士,门下食客数千人,因贤能而闻名于世。 在他主政赵国前期,对内力行改革,振兴国力。 对外参加合纵运动制衡秦国,主动与齐国、燕国、魏国结好,发兵击败楼烦残余势力,使赵国的周边环境大体保持安定。赵国的国力也日渐强盛,与秦国一起,被世人称之为“世之两强”。 遗憾的是,在其执政晚期,却犯了个战略性的错误。 在决定赵国国运的“长平之战”中,赵胜在赵国没有充分准备好的状况下,没有采纳虞卿等朝堂众臣的意见,盲目建议赵王丹接受了上党郡。 并且在赵军与秦军对峙的过程中,又建议赵王丹撤换了主将廉颇,致使赵军惨败,几十万赵军被秦军坑杀。赵国也因此由盛转衰,直至亡国。 第五十章 灭赵(二) 燕国准备伐赵的消息,此时已经传到各国。 魏国大梁,魏王圉与信陵君二人,商量着此事。 “信陵君,此番燕国攻伐邯郸,我魏国应如何处之?”魏王圉问道。 信陵君魏无忌思索了一会,对魏王圉道: “王兄,目前来看,从各方面反馈回来的消息,此番燕国伐赵,不是平时一般的小战,而是要准备灭掉赵国。单靠赵国一国,恐怕是无力阻挡燕军的征伐。” “燕王康此人,野心极大,其志与秦昭襄王一样,皆是要灭天下诸国。前几年,燕国已经灭掉了齐国;前年,又把卫国收入了囊中;此次,更是南下灭赵。” “王兄,从我魏国考虑,赵国是不能亡的。赵国若亡,那么燕国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我魏国。以臣之见,此番燕国伐赵,我魏国必须派兵援救。” 听完信陵君的一番话后,魏王圉沉思起来,心中犹豫不决。 “无忌,去年赵王丹派使者前来我魏国,寡人也答应了帮助赵国。但你想过没有,当下燕国势大,军力强盛,单单靠我一国前去援助赵国,寡人恐怕……恐怕是得不偿失呀!” 魏王圉的话,是很有道理的。 魏国这么多年来,国力衰败的确实厉害。 信陵君躬身对魏王圉道:“王兄,如在平常,臣知道此时我魏国援赵,是不合时宜的。但是,此次燕国伐赵,我魏国已经没有退路了呀!” 魏无忌话虽然没说的那么直白,但其中的涵义,魏王圉自然知道。 赵国如果真的这次亡了,那么魏国肯定会亡。 魏王圉在殿内,来回度步。 过了一会,才对信陵君道: “无忌,燕王康也派来了使者,其使对寡人言说,只要我魏国此次不援救赵国,燕国愿意同我魏国签订盟约,共结两国之友好的。” 信陵君魏无忌大急,对魏王圉道: “王上,我魏国立国一百多年来,与中原各国签订的盟约还少么?不少了呀!可是最后这些盟约,哪一个国家老老实实地执行了?一个都没。” “燕国此番来使,以臣之见,乃缓兵之计也!待燕国真的灭掉了赵国之后,如果大军南下,伐我魏国,我魏国又如何自处?” 魏王圉又想了一会,对魏无忌道: “无忌,燕国伐赵,我魏国可以是想援救的。不过,寡人据闻赵王丹也向秦、楚、韩三国派遣了使者。不如我魏国先调集大军准备,待其他国家出兵之后,我魏国再行出兵,你看如何?” 信陵君简直无语了,自己的王兄如此做法,简直就是前几年邯郸之战的翻版。 出了宫门之后,信陵君仰天长叹,对自己的门客唐雎道: “王兄首鼠两端,我魏国危矣!” 韩王然接见了赵国的使者后,就把自己的弟弟阳城君韩阳找来,商量对策。 阳城君韩阳直接对韩王然道:“王兄,我韩国势弱,哪里能面对强大的燕国?前年,中原五国,包括我韩国连横伐燕,都被燕国打的大败,更何况现在呢!” “去年燕国又占据了赵国故都晋阳,已经同我韩国的上党郡接壤。如果我韩国此番援助燕国,燕王康必怒,肯定会伐我韩国的。” “王兄,臣以为,我韩国对待燕国,应采取对待秦国的态度,派使者前往蓟都,对燕王康俯首称臣。如此,方能保我韩国江山社稷。” 韩王然听罢阳城君的话后,很是同意,对韩阳道: “王弟之言,甚合吾心。此番燕国伐赵,不管他国如何,我韩国是不会派一兵一卒的,援助赵国的。对了,你下去亲自接见燕王康派来的使者,把寡人的这番意思告知于他,让他转告燕王。” 阳城君韩阳躬身领命道:“诺。” 燕军攻伐赵国的各路主将,在下都武阳会议之后,皆没有在下都停留,纷纷带领着自己的亲卫,赶回了各自的驻地。 大军攻伐,事务非常繁琐。但是这些事情,自有燕军的各路主将,以及燕国的官员们操劳。对于姬康而言,则不用那么劳心。 再说,攻伐邯郸之事,在前年的时候,按照燕国的规划,已经早开始了准备,一切细节上的事情早已安排妥当,所以显得井井有条。 昌国君乐间,没有从下都返回晋阳,而是直接到了代郡。 在代郡这里,乐间同荣岩的第一军,左宗的第二军等燕军汇合,顺着飞狐陉,穿越太行山脉,向下都武阳而来。 大军出征,路过下都武阳,而燕王康此时又恰逢在武阳城内。 这没什么好说的,姬康必须亲临誓师。 至此非常时期,追随姬康到下都武阳的礼部官员,自然不会搞什么特别繁琐的礼节。 三月初三,武阳城南,易水河滨。 乐间率领的西路十万大军,整军肃立。 当下已经是初春的时节,天气渐暖,冰雪融化,草木荣发。 虽然这个季节还有点阴冷,但在这易水河畔之地,天高云淡,旌旗飘扬,兵戈林立,让这初春的易水河畔,凭空多出了几份肃杀。 自古以来,大军出征就乃是行征伐之事,为大凶之事。 按这个时代的礼节,出征之前,姬康要登台祭天祷告,提振士气。 登上高台,祭天结束之后,姬康站在高台之上,看向了高台下的燕军。 不用多说,乐间率领的陆军第一军、第二军等西路十万大军,是燕国最为精锐的大军,无论是人员素质,还是武器装备,都可以说是冠绝全军。 高台之上的姬康,举目远望。 只见台下的十万燕军,排列着一个个的方阵,肃穆挺立。 整个燕军的方阵,一眼望不到边际,一股杀气在易水河畔呼之欲出。 燕国立国数百年来,不用任何人质疑,此时是燕国国力最为强大的时期。 看到高台两侧,铠甲鲜明的将军,再看到台下队列整齐的士卒,姬康的胸中,不可自抑地产生了一股豪情,血液也开始沸腾起来。 看到自家君王,看向了自己,十万燕军皆单膝跪地,齐声呐喊: “吾王万年!万年!万万年!” “燕国万年!万年!万万年!” 姬康上前两步,来到高台前方的大喇叭处,高声言道: “我燕国的将士们,我燕国的儿郎们。” “十余年间,你们披坚执锐,往来迎敌。” “没有一日可以放松,也没有一夜可以安然入寝。” “寡人知道,不是我们不想放松,也不是我们不想安睡!” “而是我们燕国的敌人,不让我们放松,不让我们安睡。” “我燕国立国数百年,战争从来没有停止过。” “天下之大,竟然找不到我们燕人安睡之所。” “你们脚下站立的这块土地,是我们出生、长大的地方。” “你们身后的易水,前方的下都武阳,是我们魂牵梦绕的故土。” “我燕国的大好河山,怎能容忍我们的敌人觊觎!” “将士们,儿郎们。” “让我们从这里出发,击败我燕国的一切敌人。” 说到这里,姬康伸出右手,拔出自己佩戴的王剑,大声喊道: “我燕军必胜!” 台下的十万燕军,群情激昂。 高举着手中的武器,随着自家的君王,一齐呐喊道: “我军必胜!我军必胜!我军必胜!” 誓师完毕之后,乐间率领的西路大军,随即南下,向中阳郡进发。 攻伐赵国的大战,即将打响。 第五十一章 灭赵(三) 正当姬康在易水河畔祭天誓师,燕军南下伐赵之际。 邯郸城内,一个九岁的少年和他的母亲,上了一辆厢车,在赵王丹以及秦国派来使者等众人的护送下,准备前往咸阳。 在车内,这个少年问自己的母亲道:“母亲,我们这是要到咸阳么?” “政儿,我们不是要到咸阳,而是要回咸阳,回到你父亲的身旁。怎么?难道你愿意留在邯郸,不愿意回咸阳么?”这个少年的母亲面露微笑,对这个少年道。 “母亲,政儿不愿意在邯郸,在这里,没人陪政儿玩,还要受许多人的欺负。” 这个少年就是秦国公子异人的长子——嬴政,在他身旁的是他的母亲赵姬。 赵姬听到儿子这么说,心中一阵酸楚。 嬴政刚出生的时候,恰逢秦、赵两国爆发了邯郸之战。公子异人在吕不韦的安排下,逃出了邯郸,独独把自己的妻子赵姬以及刚出生的儿子嬴政,留在了邯郸。 赵国因在长平之战中,被秦国坑杀了数十万的将士,邯郸城内的民众可以说是家家带孝。嬴政做为秦国的王室子弟,在邯郸城的待遇可想而知。 “政儿,你祖父是当今的秦王,你是秦国王室的长孙,回到咸阳就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我们在邯郸的苦日子,也终于到头了。”赵姬无不感慨地道。 “母亲,我回到咸阳后,长大之后要当大将军,带兵打回邯郸,把欺负过我的人,全要杀了。”九岁的嬴政,杀气腾腾地说道。 赵姬以为这是儿子的气话,也没往心里去。 对嬴政言道:“我儿岂止是当个大将军!你父亲来书,言你祖父可能最近会立他为秦国的太子,你是你父亲的长子,将来就是秦国的大王。政儿,秦国的大王,你懂么?” “母亲,我懂了。今后,我肯定会成为秦国的大王,让秦国的大将军们和军队都要听我的。儿子不但要当秦国的大王,还要当尧、舜、禹那样的大帝。” 嬴政信誓旦旦地对着母亲言道。 “好,好,我儿有此志向就好。”赵姬笑着对嬴政道。 燕王康四年(公元前二百五十一年),三月。 出生在赵国邯郸的嬴政,随同自己的母亲,返回咸阳。 三月初,楚国的新都钜阳城内。 楚王熊完与春申君黄歇二人,也正在商量着是否援助赵国的问题。 “春申君,赵国已经数次派使者前来,向我楚国求救,我楚国该如何应对?” 楚王熊完问黄歇道。 “大王,我楚国还是要援救赵国的。否则,一旦燕国真的彻底吞并了赵国,整个中原北地,就全是燕国的疆域了,这对我楚国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楚王熊完“哦”了一声,对黄歇道: “春申君,这么说,我楚国应马上派兵北上,前往邯郸。” 黄歇赶忙对楚王熊完道: “王上,我楚国援助赵国,是肯定要援助的。不过,不应如此操切。” 楚王熊完愣了下,看着黄歇问道:“春申君,汝此言是何意呀?” 黄歇笑了一笑,对楚王熊完道:“王上,燕国攻伐邯郸,最着急的不是我楚国,而是赵国南部的魏国,以及占据了洛邑、安阳的秦国。” “从咸阳和大梁传回的消息,赵王丹已数次派使者,前往了魏国与秦国,要求秦、魏两国派兵援助赵国,共同抗燕。” “王上,上次秦、赵两国邯郸之战,我楚国出兵援助赵国,大败秦军,迫使秦军退回函谷关内。赵、魏、韩三国皆收复了他们失去的故土,我楚国可是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呀!” “这一次我楚国可以派兵北上,不过,一定要驻守观望,切不可主动出击燕国。就是秦、魏等国出兵,我军也不能真和燕国去打,使我楚国彻底得罪燕国,让燕王康记恨我楚国。” “王上,当今天下,韩国就不必再说。臣以为,此番燕国伐赵,秦、魏两国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我楚国可继续遵循前年各国连横之策,静观各国争斗就是了。” 楚王熊完哈哈大笑起来,对春申君黄歇道: “春申君所言正合寡人之意,我楚国就按此策办理吧。” 黄歇又思索了下,对楚王熊完道: “王上,臣还建议王上,派使者前去蓟都,调停燕国与赵国的战事。如果调停能够成功,必然能提高吾王,以及我楚国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 楚王熊完沉思了片刻,对黄歇道: “春申君,这几年寡人看燕王康所做所为,恐怕是不会接受调停的。” 春申君黄歇,则对楚王熊完一笑,对其言道: “王上,燕王康肯定是不会答应调停的。我楚国如此做,不管成与不成,皆是给世人看的。再说了,我楚国如此做,也不会损伤什么,更不会让燕、赵两国记恨,何乐而不为呢?” 黄歇的这一番话,让楚王熊完明白过来,心中很是高兴。 “善。寡人这就派使者前往蓟都、邯郸,调停燕、赵两国战事。” 针对今年燕国出兵赵国之事,中原各国都处于各自国家的利益,来应对此事。在这过程中,秦国的态度就极为重要。 秦王嬴稷崩殂之后,其丧礼制度并没有像燕国那样,进行改制。 而是完全遵循《周礼》,按天子的待遇来处理的。 因此,秦昭襄王的棺椁一日不下葬,秦王赢柱就一日不能举行登基大典。 在秦昭襄的灵堂之上,赢柱对自己的亲信樊於期,私下感慨道: “父王终于走了,父王在位的日子也太长了,也该歇息歇息了。他老人家总得让我们这些后人,也做上一点事情吧!樊将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樊於期那里敢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躬身对秦王赢柱道:“王上,末将深受吾王厚爱,愿肝脑涂地,赴汤蹈火,以报王上之恩。” 赢柱笑了一笑,又问樊於期道:“燕国伐赵,赵王派使者前来咸阳求援。樊将军,以你之见,我秦国是不是该出兵援救赵国?” 樊於期对于自己,很是有自知之明的。 躬身对秦王赢柱道:“王上让末将领兵打仗,末将没有二话。但是,你让末将谋略国之大事,这……这个末将真做不来呀!” 说到这里,樊於期顿了下,对秦王赢柱道: “王上,纲成君蔡泽,是燕国人,对于燕国比较熟悉,也长于谋划。先王在世,也多问策于他。王上可以把他叫来,看他是什么意见?” 秦王赢柱大笑起来,突然之间,想起来一件事,对樊於期道: “过上两天,寡人在邯郸为质的长孙嬴政,就回到咸阳了。寡人让你派人监督那个追随公子楚(异人),来我咸阳城的商贾吕不韦,最近可有什么动向?” 樊於期抱拳,朝秦王赢柱回道: “启禀王上,这个吕不韦来咸阳之后,每天在家饮酒作乐,另外,就是出门,也是处理下在咸阳城内自己的商贾之事,没有任何的动向。” 秦王赢柱点了点头,对樊於期道: “看来这个吕不韦,确实是想着富贵,而没有其他的想法了。既然如此,即日起,就撤掉对他的监视吧。另外,你下去后,让纲成君蔡泽进宫一下。” 樊於期躬身领命道:“诺。” 第五十二章 灭赵(四) 蔡泽得到秦王赢柱的传唤后,急忙赶进宫来,面见赢柱。 赢柱看到蔡泽后,直接问道:“纲成君,你说我秦国是否该出兵援助赵国?” 在前来王宫的路上,蔡泽已经想好了这个问题。 此时,听罢赢柱的问询后,蔡泽回道: “王上,目前来看,赵国已被燕国打得奄奄一息,已不再是我秦国的主要对手了。目前看来,燕国反而是我秦国最主要的对手了。” “此番燕国伐赵,志在灭掉赵国。如让其得逞,将来对我秦国非常不利。王上,以臣之见,我秦国绝对不能再让燕国吞并赵国,应派兵援助赵国,阻止燕国进一步的扩张。” 赢柱听罢蔡泽的话后,沉思了起来。 秦国在前年连横伐燕之后,又损伤了十万左右的将士,兵力也是捉襟见肘。 大将赵摎战死帝丘之后,原先在安阳的秦将王龁,奉诏驻守函谷关。 现在留守洛邑、安阳一带,由大将张唐率领的秦军,也不过是六七万而已。 过了一会,赢柱对蔡泽道:“父王在世的时候,就很担心燕国。纲成君所言,正合寡人之意,既然如此,就让安阳的张唐所部,率军五万,援助赵国吧!” 蔡泽躬身对秦王赢柱道: “王上,我秦国可把出兵援赵的讯息,派人尽速传给赵王丹,以坚定赵国抵抗燕军之心。另外,我王可派使者前往楚、魏、韩三国,约其三国,一起出兵援赵,请王上明鉴。” 秦王赢柱听完纲成君蔡泽的话后,心中大喜。 “纲成君不亏为父王生前看重,此策甚好。” “王上圣明。”蔡泽看到秦王赢柱听从了自己的建议,心中也很是高兴。 秦王赢柱在殿内来回走了两步,对蔡泽道: “燕国兵甲锐利,实力确实很强。父王临走之际,嘱咐寡人对我秦军,也要装备同燕军一样的武器装备。寡人知道,此事乃纲成君你主管,如今进行的怎样了?” 蔡泽叹了口气,对秦王赢柱回道: “王上,我秦国获得燕国的武器装备之后,匠人们就开始了仿制。不瞒王上,目前为止,很不理想。最主要的是,燕军武器装备的材质,匠人们不知何物造就。” “尤其是燕军的手火雷,其内的黑色粉物,类似于方士们所炼制的一种物品,名为火药。我秦国也进行了仿制,可是,却对敌军造成不了任何的伤害。” “至于燕军骑兵装备,我秦国已完全仿制出来。马鞍、马镫与燕国骑兵相比,丝毫不弱,至于战马马蹄之处,被燕军称为马蹄铁之物,却只能用青铜器物代替,其耐久也不能同燕军骑兵相比。” 听完蔡泽的话后,赢柱也没有办法,只能对蔡泽道: “既然如此,我秦国骑兵,皆按燕国骑兵装备配置吧。至于燕军的手火雷,以及其他燕军装备,纲成君你要多加督促。” “诺。”蔡泽躬身应道。 根据姬康的诏令,三月十五日,是燕国四路大军统一进军赵国的日子。 燕国上下,此时已全面进入到了大战的氛围之内。 燕国派往中原各国的情报人员,也已全面行动起来,把中原各国的动向讯息,用最快的速度,不断传到在下都武阳姬康的手中。 在武阳城王宫的一处宫殿内,姬康看罢桌上的几份情报后,也没有对桌旁的田光、韩非、鞠武三人隐瞒,把这几份情报也给予他们三人传阅。 见田光三人传阅完后,姬康对其三人言道: “看来此番伐赵,会很不平静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除韩国之外,秦、魏、楚三国肯定是会派兵援助赵国的,难道我燕国又要打一场中原会战么?” 田光、韩非、鞠武三人,面色皆凝重起来。 鞠武看了下田光和韩非两人,站了起来,对姬康言道: “王上不必过虑,中原各国的动向,不出我燕国战前预料。从各国情报来看,中原各国也不是一心援赵,而是各有打算。” “韩王然已派使者前来我燕国,主动要求同我燕国结盟,看来韩国是不会出兵援赵的;楚国也准备派使者调停战事,看来也是计划准备继续当个墙头草。” “王上,我燕国所忧者,唯有秦国和魏国了。秦、魏两国是会出兵援助赵国的,但是这次援赵,秦、魏两国的军队人数,并不是很多,我军是可以从容对付的。” 韩非也站了起来,躬身对姬康道: “王上,秦国和魏国即使准备援助赵国,他们的大军也是要有个准备的时间。只要我军能在数月之内,占领了邯郸,秦、魏两国也皆是做无用之功。” 鞠武、韩非二人言罢后,姬康看了下田光,对其道: “田光,你也谈谈你的看法。” “诺。”田光站起答应了一声。 然后,抱拳对姬康道: “王上,现在我燕国攻伐邯郸的各路大军,已全面展开。就如王上经常所言的那样,是箭在弦上,而不得不发了。” “当下,不要说只是秦、魏两国来援赵国,就是再包括楚、韩两国,这些国家动用全部兵力来援,也不过是前年各国连横伐我的翻版,我燕国也不会胆怯。战,就是了!” 看到鞠武、韩非、田光三人如此,姬康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姬康知道:一个国家的民心、士气是打出来的,而不是谈出来的。 燕国这么多年来,东讨西伐,南征北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股必胜的信念,已融入到了燕国军民的骨血之内。 现今燕国军民的骨子里,已经没有不敢战这个概念。 即使你各国都来,那有如何? 就像田光刚才所言,战,就是了! 姬康站了起来,来到墙前的地图旁,抬头注目。 片刻之后,转身对三人道:“传寡人诏令,命我燕国各郡的预备役军,随时做好投入战斗的准备;命我伐赵各路大军,按计划对赵国发起攻击。” 田光、韩非、鞠武三人一起站起,齐声道:“诺。” 三月十四日,赵国南部平阳城内,一处居所之内。 老将廉颇站在墙前的地图旁,久久不动。 前年赵国参与中原各国连横伐燕之战,对于廉颇而言,打击太大了。 做为一员名将,自己率领十万赵军,经过周密的计划,偷袭范城。最后的结果,居然是被燕军打得大败,赵国大军折损过半。 在此之后,燕国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开始于去年出兵,攻伐赵国。 现今的赵国,疆域已经缩小大半,国力更为衰落。 面对今年燕军准备的进犯,廉颇已感觉到赵国有亡国之危。 副将庆舍在廉颇身后,对廉颇道: “将军,我军已做好了出发的装备,随时待命。” 廉颇转过身来,对庆舍道: “庆舍将军,此次燕国大举来犯,我赵国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老夫从燕军的部署判断,燕军主攻的方向,不是在我邯郸南部,反而是在北部。” “本将军即日起带领五万大军,准备北上,增援庞煖将军所部。南部长城一带,就全靠你防守燕军了。你记住万万不可主动出击,长城以南的城邑,我军可以放弃。你只需依托南部长城,阻挡住燕军的进犯就行了。” 说到这里,廉颇在地图旁,来回徘徊了下,又对庆舍交待道: “庆舍将军,待本将军会同庞煖将军所部,击退北部燕军之后,会马上率军南下,增援你的。如果……如果老夫出了意外,你可放弃南部长城的所有城邑,马上率军赶回邯郸,守卫邯郸,你明白了么?” 庆舍知道廉颇话中的意思,心中感到万分的悲壮。 “末将遵命。”庆舍深深对廉颇行了个大礼。 三月十五日,清晨,卯时(五点到七点)。 部署在燕、赵两国边境的燕国四路大军,同时越过了边境,向赵国展开了攻击。 第五十三章 灭赵(五) 滹沱河南岸,赵国房子城(今河北省临城县),庞煖府。 房子城原属于中山国,后来魏国灭中山国,被魏国占据。 赵惠文王二十四年(公元前二百七十五年),姬康的外祖父赵何以廉颇为主将,攻占魏国所占领的房子城,同燕国一南一北,瓜分了魏国占据的中山之地。 房子城的庞煖府,规模很大,府内有湖,府内的亭台楼阁,依湖而建。 此时,在湖边的一处亭子里,一位头发胡须皆白的老人正站立着,看着清澈荡漾的湖水,不断地徘徊思考着什么。 这个老人,就是率领赵军驻守在燕赵边境的庞煖。 庞煖是魏国名将庞涓的曾孙,庞涓在马陵之战死于自己的师兄弟孙膑之手,庞氏家族自此在魏国就很不受魏王的重视。 无奈之下,庞煖的祖父庞葱就率领家族来到了赵国,定居在了赵国。 庞煖年青的时候,恰逢是赵国的赵武灵王时期,赵武灵王此人雄才大略,相当开明,不拘一格而招揽天下英才。 当时,汇聚在赵武灵王身旁的英才很多。燕国现在的阁相剧辛、粟腹,包括之前的大将乐毅等人,皆是庞煖的好友,都为赵国效力。 庞煖面见赵武灵王,为赵武灵王阐释了“百战而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胜,善之善者也”的深刻含义,深受赵武灵王的器重。 赵国发生了“沙丘之变”后,人心四散,庞煖的好友楼缓、乐毅、富丁、剧辛、粟腹等人纷纷离弃,唯有庞煖仍然留在赵国。 因为赵武灵王的关系,庞煖很不受赵惠文王的待见,给了他个闲职,就不再搭理他了。庞煖此人,也有自知自明,就在赵国过上了一段“隐居”的生活。 等到赵王丹即位之后,姬康的外祖母赵威后,启用了庞煖,让他率军驻守在赵、燕的边境。不要以为这个职位不重要,而是非常重要。 要知道,当时赵国的国策,可是准备北上并吞燕国的。以赵威后的贤能,把庞煖放在这个位置上,可见对庞煖是何当的看重。 赵威后去世之后,赵王丹重用的是自己的王室宗亲,庞煖做为外人,再加上长平之战后,赵国已经无力北上攻打燕国,庞煖就又被赵王丹给“撇”在一旁。 到了现在,庞煖已经是一个七十多岁,快八十岁的老人了。 对于此番燕军攻打赵国的动向,庞煖是了如指掌,内心非常焦虑。 副将颜聚,此时躬身在庞煖身后言道: “将军,据探马来报,乐毅所部已改道飞狐陉南下,我军在井陉的天险就相当于虚设了。当下该如何处之?请将军早做打算。” 庞煖眉头紧锁,用手摸着颌下雪白的胡须道: “是呀!乐间改道,其部骑兵的战力,就能得到充分的发挥。” 言于此,庞煖摇了摇头,轻轻一叹道:“如此以来,我军确实是很难办了。面对南下的荣蚠、乐间两军,再加上东部的王石所部,已对我军形成了包围态势。” “当今之计,我军已不适合在滹沱河南岸,与燕军决战。唯有……唯有全军南撤,在信都(今河北邢台市)阻击燕军,防止燕军攻打邯郸。” 邯郸之战后,赵国用滹沱河北岸的几座城邑,换去了燕国出兵上党。这样一来,做为阻挡燕军南下的天险滹沱河,就被燕国也掌握了一半。 按照庞煖的规划,赵军本来是计划依托太行山脉的井陉口,阻挡住燕军西路乐间所部。庞煖则亲率赵军主力,在滹沱河南岸,层层阻击燕军中路荣蚠所部,并寻机取胜。 高阳君荣蚠,此时名气可是比庞煖大多了。 在庞煖的心里,对于荣蚠可没有丝毫的惧怕之心。庞煖率军同荣蚠较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荣蚠“逃跑将军”的绰号,还是庞煖与田单两人给荣蚠创造的呢! 我庞煖能怕你荣蚠,简直是个“笑话”。 但是现在随着乐间所部,改道飞狐陉南下赵国,攻打井陉等地。庞煖原先设定的军事计划,已不适用了。庞煖若再按原先的军事计划部署,必然会被燕军三路大军合围。 副将颜聚听罢庞煖的一番话后,不由对庞煖言道: “将军,我军如果放弃滹沱河南岸的井陉、肥城等地,退回信都,大王和朝堂众臣,是肯定不会同意我军如此做的。” 庞煖冷哼了一声,对颜聚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颜聚将军,如果我军不趁此时,抓紧时间撤回信都,而被燕军堵在滹沱河的南岸。不但我军危矣,就是我赵国也危矣!” 庞煖在亭内又来回徘徊了两圈,心中决心已下,对颜聚道: “颜聚将军,我军不能在犹豫了。传我将令,滹沱河南岸各城池官员、驻军,不得后撤,层层阻击燕军南下。我军主力整装,即日南下,一切责任皆由老夫承担,与你没有关系。” 颜聚见此,也不在劝,躬身领命道:“诺。” 姬康怎么也没有想到,在燕国大军进入到赵国之前,原先设定的主要目标,庞煖率领的北地十万赵军,会放弃滹沱河南岸的众多城邑,而选择了南下。 与此同时,老将廉颇,也率领五万大军北上,向信都进发。 燕军分而围歼庞煖、廉颇两军的战略构想,彻底破灭。 即将变成一场燕、赵两军、两国,在信都的生死对决。 三月十六日,在滹沱河的南岸,前往井陉的官道上,一支燕军骑兵正在奔驰着。 这个季节,道路两旁的树木,开始发芽。树木的枝叶,已有淡淡的绿色,一阵微风吹过,枝叶晃动,带起了一丝春意。 这支燕军骑兵人数不多,只有百人左右,马蹄发出的轰然声,溅起阵阵的尘土。 所有骑在马上的将士,皆着红色军袍,带着一股杀伐之气。 “报!”前方有几个穿着同样装束的骑兵,飞马向这支骑兵奔来。 见到前方的几个骑兵士卒,这支骑兵前方的燕军上尉,勒住了战马的缰绳,把手一摆,身后的这支骑兵队伍,皆缓缓停了下来。 这时,前方的几个燕军骑兵探马,已来到了这个上尉的面前。 一个少尉装束的燕军军官,在马上抱拳禀报道:“启禀连长,前方十里就是赵国的井陉,周围三十里内,并没有发现任何敌军。” 这个燕军的上尉,二十多岁,身着钢制铠甲,面带杀气。 “看来马上就要到井陉了,传我命令,我部继续打探周围,特别要注意井陉周边的山区,看是否有敌军隐藏。”这个燕军上尉沉着地言道。 “诺。”前方的少尉领命,带着几个骑兵纵马而去。 这个骑兵上尉,又转身对身后的一个中尉吩咐道: “你马上回去,向主将乐间将军禀报此事。” “诺。”这个中尉策马转身,向后方而去。 在这支燕军的身后,大概二十多里地的官道上,一支大军正浩浩荡荡地行进着,大片红色的军旗,在大军的队伍上空飘舞,所到之处,腾起浓密的烟尘。 大军连绵数十里,层层叠叠让人看不到边际。大军行进当中,清一色的红色军袍、红色盔缨,整个大地仿佛被火燃烧一般。 大军的中央,有一杆绣着“乐”字的大旗,高高耸立着。在这杆大旗的下方,就是这支大军的主将——昌国君乐间。 西路燕军乐乘所部,在昨天清晨,于灵寿一带渡过了滹沱河,并没有受到赵军的任何阻拦,大军随即按计划,急速向井陉而来。 “启禀将军,前方有我军探马来报。”一个亲卫对乐间禀报道。 “让他前来。”乐间吩咐道。 前方的探马中尉,来到了乐间的面前,甩蹬下马,单膝跪地。 “启禀将军,前方三十余里,就是井陉城,周围并没有发现任何的敌军。” 乐间抬头看向了前方,下令道: “传我将令,大军继续前进,到井陉城下后,安营扎寨,准备攻打井陉。” 第五十四章 灭赵(六) 三月十六日,东武城下(今河北故城县一带)。 在城外燕军的军阵当中,大将王石在搭建的指挥台上,正举着望远镜观察城头赵军的动向。只见城头之上,密密麻麻皆是赵军的士卒。 “启禀将军,守城赵军不愿投降。”一个燕军将领朝王石禀报道。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王石面无表情。 “哼!既然如此,传我将令,投石车给我打击该城,城破之后,城内守将,一个不留。”王石冷哼了一声,命令道。 “诺。”这个燕军将领躬身领命。 几十辆高大的投石车,已被燕军推上城前。在投石车校尉的命令中,投石车上的绞轮发出了咯咯吱吱的声响,杠杆一侧,此时已经开始装填巨石。 在投石车的车下,不断传出燕军校尉的号令声。 “最大蓄力,装填巨石完毕。” “准备发射!” “……” 投石车下,众多的燕军士卒忙碌着。 在杠杆的另一侧,数十条弦臂逐一拉满,投石车已蓄满了最大的射程。 “放。”指挥投石车的燕军校尉,开始依次摆动起了,手中的三角令旗。 一声令下,几十台投石车上的巨石,一起发出。巨石的投影划过大地,在空中呼啸而去,片刻之后,只见前方的东武城墙,晃动了几下,尘土碎石四处弥漫开来。 不说守城赵军如何感受,就是在指挥台上的王石,在己方投石车发出巨石之后,身子都震动了一下。 在望远镜里,城头的赵军,已经开始骚动奔跑起来。 “将军,我军集中这投石车攻击该城一处,依末将看来,几轮过后,这东武城的城墙必然倒塌。”在王石的身旁,副将胡归良大声对王石言道。 这么多年下来,胡归良靠着自己的战功,已得到姬康的充分信任,也得到了广大燕军将士们的尊重。此番伐赵,被姬康亲自任命为了王石的副将。 “胡将军,传下令去,让我军随时做好准备,攻进城去。”王石下令道。 “诺。”胡归良躬身领命。 “轰隆、轰隆”之声不绝,燕军的投石车对东武城继续打击着。 随着一连串的声响,东武城墙之处,到处是四溅的石块与尘土。 东武城已经伤痕累累,摇摇欲坠了。 在城下的燕军方阵,一齐喝彩,震耳欲聋。 “东武城快塌了,给我继续打击。”指挥台上,传出王石的命令。 “轰隆”一声,东武城墙终于倒塌下来,一股粗大的烟尘直窜天际。 “进攻,给我杀进城去。”指挥台上,副将胡归良大声咆哮道。 “杀。”城下的燕军集体发出一声呐喊,按照次序向东武城涌去。 随着大批的燕军进入到东武城后,城内的厮杀声,顿时响彻云霄。 就在王石攻入东武城的时候,中路主将荣蚠,已经踏上了肥城的城头。 城内的厮杀声,已经停了下来。可是,许多地方,亦然在冒着浓烟。 夕阳照耀之下的肥城,笼罩在一片血色当中。 大将刘胜走上城楼,躬身对荣蚠道:“启禀将军,我军已肃清了肥城的残敌。并没有发现,庞煖率领的赵军来援。” 荣蚠感叹了一声,对刘胜道:“刘胜将军,不要再等庞煖之部了。本将也是刚刚收到情报局传来的消息,就在昨天我军对赵国发动攻击后,庞煖率领着赵军已经南下了。” 刘胜吧嗒了嘴巴,对荣蚠道: “将军,这个庞煖名声不显,没想到,居然有如此魄力?” 荣蚠脸色严肃,对刘胜道: “刘胜将军,你虽然在中阳郡待了这么多年,同庞煖之部对峙,没有真正同此人对仗过。这个庞煖虽声明不显,但是其军事才能,绝对不下于当世任何一个名将。” 看到刘胜惊奇的目光,荣蚠脸色一板,对刘胜道: “刘胜将军,别装了。你这么多年来,不会不了解你的对手?没错,本将这个“逃跑将军”之命,就是拜庞煖所赐。” 戎马半生,现今又名扬天下的大将荣蚠,对于庞煖与田单二人,给予自己的这个绰号,简直是痛彻心肺。彼之母的!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呀! 看到荣蚠咬牙切齿地样子,刘胜以及荣蚠周围的燕军将领,都低下头来,强忍着心头想发出的大笑声。这种感觉,很痛苦的! 大将荣蚠环顾了一圈,大笑着对众将道: “行了,各位将军想笑就笑吧!别把大家给憋出什么毛病来。” 顿时,肥城的城楼之上,就爆发出了一片哄笑声。 众人笑罢后,荣蚠感叹道: “不瞒各位,本将是很佩服庞煖老儿的。他这么率军南下前往信都,我军合围其部在房子城下的计划,已经不能实现了。” “如此以来,我军前期可能进展顺利,但是后期攻打信都,以及邯郸,就要受到赵军的顽强抵抗了。这个庞煖,谋略很深呀!” 城楼之上,所有的燕军将领,皆心头一沉。 再也没有刚才攻取肥城高兴的心思了,人人面色都肃穆起来。 荣蚠抬头,看着天际之处,即将要落下的夕阳,命令道: “不要想那么多了,马上把此处的军情,禀告给王上。” 荣蚠所部刚刚渡过滹沱河,其距离下都武阳的距离很近。下午结束完肥城之战后,在第二天的天亮时分,信鸽已经把讯息带到了武阳王宫。 看罢荣蚠以及乐间两人,给自己传回来的军情后。姬康来到墙前的地图旁,把目光投向了信都这个地方。 老将庞煖率部南下,燕军的几路大军已经追赶不及。 就如荣蚠所言,这么以来,燕军想把庞煖所部,聚歼在房子城一带的计划,至此彻底告吹。燕军战前制定的分而歼灭赵军的计划,则变成了一场主力决战。 在来下都武阳的时候,姬康也问过庞煖的好友剧辛、粟腹对庞煖此人的看法。 阁相剧辛和粟腹二人,很是轻蔑庞煖,对姬康言道:“庞煖易与耳。” 当时的姬康简直呆了,你这两人都这么小看人家庞煖,合适么? 怪不得前世,你二人率军伐赵,六十万的燕军被人家十几万的赵军,给打得屁滚尿流,你二人也被人家庞煖和廉颇两位老将,给斩落马下。 姬康看了一会地图后,转身对身后的田光、韩非、鞠武三人道: “这个老将庞煖,真是好生了得。居然不顾赵国朝堂的反对,有如此决心。” 一向不愿多说话的田光,此时在姬康身后看着地图道: “王上,不止如此,我军三路大军分击赵国。如果庞煖不率军南撤,而在滹沱河南岸同我军决战的话,我军则有必胜的把握。” “但是,当下庞煖率部南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老将廉颇也会率部北上,其两军若会同一起,对我各路大军分而击之的话,战事则陷入不可预料当中。” 看了下田光年青刚毅的面容,姬康脸上笑了起来。 田光此话,同荣蚠的来书一样,都讲到了这点。 姬康点了点地图上信都之地,对三人言道: “老掉牙的猛虎仍是老虎呀!老将廉颇与庞煖二人,虽都已年过七十,但仍不可小觑。即可给各路大军主将草诏,命我各路大军不可躁进。” 姬康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决定按荣蚠信中所言,改变燕军的军事计划。 转过身来,姬康对殿内的众人道: “诏书言明,南路大军薄望所部,主要防备安阳秦军,大梁魏军,牵制平阳赵军,不得无故进攻敌军;另命齐地的海军第二军石敢所部,进驻到卫郡,参与卫郡防守。” “东路大军王石所部,在攻取东武城后,不可贸然渡过大河(黄河),进攻沙丘(今河北广宗县一带),要扫荡完大河之东的赵国城邑之后,东进与中路大军在房子城汇合。” “令西路大军乐间所部,占领井陉之后,再占领赤丽、宜安两邑(今河北石家庄东南),随后沿太后东麓南下,攻占柏仁(今河北省邢台市隆尧县),同中路大军汇合。” “令中路大军荣蚠所部,占据肥邑之后,进军房子(今河北高邑县城西南)、鄗城(今河北省柏乡县北),并随时策应我燕国东、西两路大军。” 说到这里,姬康又沉思了下,继续言道: “我东、中、西三路大军,在房子城一带汇合之后,令荣蚠为主将,乐间、王石二人为副将。前阵之事,三人与众将商量决之,不必禀报寡人。” 第五十五章 灭赵(七) 姬康的诏书,以最快的速度,传达给了燕国的各路大军。 燕军的各路主将,接到自家君王的诏令之后,率领着各自大军,按照诏令,没有着急向赵国邯郸进军,而是纷纷向赵国北部的诸多城邑开拔。 庞煖率军南撤之后,信都、沙丘以北的诸多赵国城邑,赵军已没有什么兵力驻守。 这种情况之下,燕军各路大军进展顺利。 东路乐间所部,在占领了井陉口后,彻底打通了井陉到晋阳的通道,随后派兵又占据了附近的赤丽、宜安数座城邑。随即大军南下,攻克了赵国的柏仁城。 西路王石所部,攻克了东武城后,大军北上,接连又占领了昌城(今河北冀州市西北)、观津(今河北武邑县东部)。随之在昌城一带渡过大河,前往房子城。 中路荣蚠所部,在占据了肥邑之后,大军扫荡了周边的几座赵国城邑之后,接着南下又攻取了房子、鄗城等地。 在短短的一月之内,燕国各路大军,就把庞煖放弃的众多赵国城邑,纷纷纳入到燕国的版图之中。到四月中旬的时候,燕国的东、中、西三路大军已在房子城会师。 而与此同时,老将廉颇也率领着五万大军北上,同庞煖的南撤的十万赵军在信都城汇聚,赵军兵力达到了十五万人之多。 四月十三,赵国都城邯郸,王宫大殿。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双手扶膝坐在王位之上。赵国群臣众将进殿之后,叩拜行礼。赵王丹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 赵王丹这段时间以来,日子过得非常“糟”心。平原君赵胜的过世,对赵王丹打击很大。而燕国大军的进犯,更是让赵国陷入到了风雨飘摇之中。 几个侍官在王座的左侧,把一幅赵国的地图挂在了木架之上,默默退下。 此时的赵王丹,脸颊消瘦,面色凝重。 在其前方的王桌之上,摆着老将廉颇与庞煖的两份奏书。 “众卿,本王也不让人宣读了,尔等将廉颇、庞煖两位将军的奏书,皆传阅看看吧。”赵王丹看了下殿内的众人,口气淡淡地说道。 两个侍官上前,把两份奏书,递给了殿内的群臣武将传看。 随着众人的传阅,凡是看过这两份文书的人,无不脸色沉重。 这两份奏书,内容大同小异,皆言赵国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当下,没有任何的办法,只有在邯郸北部的信都附近,寻机同燕军主力决战,以挽回赵国的颓势。 众臣不看还有点幻想,一看皆心头绝望了。 赵国当下的局势,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众人传看的很快,过了一会之后,这两份奏书,又回到了赵王丹的王桌之上。 “廉颇、庞煖两位将军的奏书,众卿看过之后,皆说一说吧。” 赵王丹面带阴郁,朝殿内众臣说道。 “大王,庞煖举全军后撤,放弃了滹沱河南岸我赵国的诸多城邑,使我赵国的大片疆域沦落到燕犬之手,其心叵测,我王应下诏诛之。” 有大臣上前,朝赵王丹建言道。 “王上,不看呀!庞煖将军率军南撤,臣以为,也是无奈之举。从目前前阵传回来的消息来看,庞煖将军若不率主力后撤,必然会被燕军三路大军合围,凶多吉少。” “而廉颇将军率军北上,也是必要之举措。这样以来,我南北两路大军,就可在信都、沙丘一线阻挡燕军南下,卫我邯郸。” 有大臣上前,躬身对赵王丹言道。 赵王丹目光扫视了殿内的众人,缓缓言道: “燕军在我邯郸以北,兵分三路,目的就是把我北方大军,合围歼灭。庞煖将军率军南撤,乃明智之举,寡人深以为然。” 赵王丹这么多年来,在经历过许多的苦难之后,也锻炼出来了。 率先对庞煖南撤之事,定性下来,不让赵国朝堂因为此事,再有任何的波澜。 殿内众人听赵王丹这么一说,皆沉默下来。 赵王丹用目光扫视了下殿内的众人,站了起来,对众臣道: “现在我赵军南、北两路主力,已准备在信都会师,同燕军主力会战。此番决战,攸关我赵国的生死,攸关我赵国上下的身家性命,此乃国战。” “但是,让寡人心寒的是,在此国家危难时候,居然还有许多的世家豪族,不愿为国效力,动作频繁,私下更是有不少人,准备投靠燕国。” 殿内众臣听到赵王丹这么说,许多人不由心头一紧。 最近以来,在邯郸附近的几座城邑,发生了几起民变。 赵国的这几起民变,固然有因为赵国这两年来,为了战争凑集粮草、征调兵卒、民夫所致。但细细想来,民变在此时发生,就与燕军的进犯形成了呼应,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的简单。 尤其是赵国在平息这些民变的时候,皆很不顺利。 这种事情的发生,如果说后面没人怂恿、支持,是不可能的。 这时,一位三十出头的赵军将领站了出来。 众人一看,此人是赵国王室宗戚的一名成员,名唤赵葱。 “王上,依末将看,这些贱民以及身后的有些人,着实可恨!居然在此时,在后方搞这些动作,完全忘记了王上原先给予他们的恩典。” “如果不给予这些人严惩,我王威严何在?末将请命,愿率部剿灭这些人,给予严惩,以震慑其他蠢蠢欲动之人。” 赵葱抱拳,躬身对赵王丹建言。 听完赵葱此话之后,整个大殿之内,一片寂声,落针可闻。 许多大臣的脸色,都有点微微变色。 “王上,万万不可呀!这几起民变,规模较小,可抚之。此时,万万不可大动干戈。否则,必然会引起更大规模的民变。” 有文官出列,大声对赵王丹奏道。 赵王丹坐了下来,微微叹了口气,知道这个文官说的是实话。 他也知道,赵国自长平之战以来,民生艰困。许多赵国的民众,确实是活不下去了,这两年来,纷纷化为流民,投奔燕国。 而这么多年来,赵国大战不断,几乎没有间歇。赵国也没有其他办法,唯有不断增加赋税。赵王丹知道这样引鸩止渴的做法,对赵国很是不利。但眼下,却没有其他任何的办法。 想到这些,赵王丹的脸色,更为苍白。 就在此时,一个侍官急匆匆进到殿来,对赵王丹禀奏道: “王上,大梁、咸阳传来急报。” “哦,让人快快上殿。”赵王丹急忙吩咐道。 “诺。”这个侍官躬身退出殿外。 在赵王丹的期待中,两个赵军校尉走进殿来。 “启禀王上,亚卿郑朱派标下从咸阳赶回,秦王赢柱已同意派兵增援我赵国,但要求我赵国必须阻挡燕军三个月以上,以待秦军前来。” “启禀王上,魏王圉也正在调集大军,准备增援我赵国。但是,其发兵最早也到七月初了,让我军必须阻挡住燕军数月,以便给予魏军征调的时间。” 这两个校尉,皆跪地向赵王丹禀奏道。 赵王丹以及殿内的众臣,心中皆盘算了一下。两国明确答应援助赵国,这个速度已经够快的了。毕竟,在这个时代,调集大军做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要赵军支持三个月,这个,就非常困难了! 殿内的众臣,包括赵王丹,对于燕军已经不像过去,一无所知了。 这数年来,燕军声威赫赫,军械装备犀利,可以说是逢战必胜,逢城必下。 赵国要坚持三个月以上的时间,就必须与燕军形成拉锯战,或者依托邯郸城,再与燕国大军打一场邯郸保卫战,争取时日。 但是,目前看来,不管是拉锯战,还是守卫战,皆不可能。 大军交战,要形成拉锯战,必须要有广袤的纵深或者天险,但赵军现在已不具备这样的条件;至于依托邯郸坚城,阻挡燕军,更不可能。 即墨、晋阳这两座坚城,不次于邯郸,结果皆被燕军半月而下。 赵王丹眉心紧锁,沉思起来,从当下的来看,燕国是不会给赵国这么长时间,等待各国大军援助赵国的。拉锯战是不可能了,唯有与燕军主力会战,赵国方有一线生机。 把牙一咬,赵王丹站了起来,大声对殿内众臣言道: “事到如今,我赵国处于内忧外患,已无任何的后路。此等情形,若在继续下去,我赵国必然分崩离析,江山社稷不保。” “既然燕军主力想同我军主力会战,寡人就遂了我这个外甥的心愿,寡人即刻前往信都,御驾亲征,同燕国大军决一死战。” 第五十六章 灭赵(八) 赵王丹御驾亲征的决定,让殿内的众臣皆大吃了一惊。 众臣皆知道,赵王丹此举,是不成功则成仁之举。在信都的赵国大军,总计兵力十五万人,而此时的燕军主力,则是赵军的两倍,达三十万之多。 敌众我寡的决战,本身就不好打。 如果此战赵国胜利了,什么都好说。就害怕的是,此战会失利!若是这样的话,赵王丹一旦在前阵,有个三长两短,赵国的国祚就岌岌可危了! 殿内的众臣,一起站了出来,准备劝阻赵王丹。 赵王丹看到众臣如此,摆了摆手,制止了众臣。 从王座的台阶下,缓缓走了下来,直到大殿的门口,注目看向了殿外。 整个王宫大殿内,鸦雀无声。 赵王丹转过身来,又迈步来到了王座左侧的地图旁,看向了挂着的地图。 许久之后,赵丹转身,面朝两旁的众臣道: “父王与母后主政的时候,交给寡人的江山,疆域纵横两千余里,民众数百万,精锐善战之卒数十万。文有平原君赵胜、平阳君赵豹、蔺相如、虞卿等人;武有赵奢、乐毅、廉颇、楼昌,后来还有田单、乐乘等人。” “那个时候,我赵国被世人与秦并列,称之为“世之两强”。我赵国当时,国赋大平,民富而府库实;军力强大,将多而士卒锐利。” “寡人即位为王,已有一十四载。先有长平之悲,数十万我赵国男儿皆被坑杀;再有邯郸之困,邯郸城内,民众以骨为炊,易子相食。” “到了今日,我赵国疆域仅剩下邯郸一隅。平原君、平阳君、蔺卿、虞卿他们也皆走了,赵奢、乐毅,田单等人也去了。我赵国如今,文臣凋零,武将仅剩廉颇、庞煖二将。” 说到这里,一股酸楚涌上了赵王丹的眼目。 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强自按捺住了自己的心中的这股情绪。 殿内,群臣众将皆面露惭愧,躬身对赵王丹道: “皆乃臣之无能,累王上如此,请吾王治罪。” 赵王丹睁开了双眼,摇了摇头,对众臣道: “时至当下,细细想来,不是尔等的过错,而是寡人无能。寡人登基以来,累我赵国数次至亡国之危,寡人是咎由自取,愧对列祖列宗,愧对我赵国的臣民。” 看到众臣又要劝谏,赵丹又挥了挥手,对众臣继续道: “不必说那么多了,寡人心意已决。今燕国与我邻而侵我疆域,杀我民众,寡人此番前去信都前阵,会同我赵国大军与之对决。” 言于此,赵王丹看着众臣,语气轻缓而有沉重:“传寡人之诏,此番寡人前去信都后,太子赵偃监国,众臣辅之。” 众臣见无法劝阻赵丹前去信都前阵,只能躬身遵诏道:“诺。” 赵王丹御驾亲征的讯息,在朝会结束之后,就被在邯郸的燕国情报人员,用最快的速度传回下都武阳,告知了姬康。 在武阳城的王宫,一处宫殿之内。 “哼!这个头曼单于真是好大的气魄,居然今年发兵又开始攻打月氏了。” 殿内,传来姬康的声音。 刚刚从草原传来情报,在燕军大举南下攻打赵国的时候,匈奴单于头曼,开春之后,又率领匈奴大军,对河套地区的月氏国,展开了攻击。 对于北方匈奴,姬康很是关注。 从目前来看,姬康前世的历史,已不适用于当下的状况了。 匈奴的势力发展快了很多,先是前几年,攻取了北部的零丁等草原部落;接着这两年,又让西域的诸多小国,臣服了匈奴。 匈奴头曼单于如此做法,自然让姬康心忧起来。 “王上,不必担忧。匈奴、月氏两国大战,不管谁胜谁输,皆不会对我燕国造成什么损害。再说,我燕国目前的重点在中原各国,是不能两线开战,北上草原的。” 鞠武躬身对姬康言道。 “王上,中原各国是我燕国“心腹之患”,而匈奴、东胡等草原之国,不过是我燕国“癣疥之疾”。待我燕国腾出手来,可反手灭之。” 韩非对姬康建言,语气中对于匈奴等草原之国,很是轻蔑。 这也难怪,这个时代的华夏,虽然各国内部都打成“一锅粥”了,但是,各国不管是对于北方的匈奴,还是对于南方的百越,皆是看不起。 姬康看着韩非、鞠武两人,正欲同他们说点什么,就看到田光走了进来。 “启禀王上,邯郸传回消息。”田光手里拿着一份情报,对姬康言道。 “哦,快让寡人看看。”姬康吩咐道。 侍官令王从,赶忙上前接过田光手中的情报,递给了姬康。 看罢从邯郸传回的消息后,姬康坐在桌旁,思考起来。 燕国大军出征一个月来,北部的三路大军,已经会师,赵国信都、沙丘以北的城邑,皆已被燕军占领,并已开始派驻官员,治理起来。 从荣蚠等人的文书之中,姬康也知道,燕国的三十万大军,已经在荣蚠、乐间、王石等人的带领下,自柏仁开始南下,准备兵临信都,同廉颇、庞煖率领的赵军主力会战。 没想到,自己的这个舅舅,居然如此骨气,竟然会御驾亲征,督促会战。 赵王丹如此操作,可以说是,至之于死地而后生的一招险棋。 站起身来,姬康来到了殿内墙前的地图旁,目光看向了信都。 信都(今河北邢台市信都区),赵国的陪都。 《赵世家》记载:“成侯二十年,魏献荣椽,因以为檀台。”;《赵记》又云:“赵王丹造檀台,有宫,为赵别都,以朝诸侯,故曰信都。” 赵王丹此番前去信都,自有其政治和军事上的考虑。 赵成侯十八年(公元前三百五十七年),赵国同魏国爆发大战。 魏国的名将庞涓,也就是当下庞煖的曾祖父,率领魏国大军,攻入赵国。 赵国都城邯郸,被庞涓率部一举攻克,失守三年。当时的赵国,就是以信都为根据,坚持抗击魏军,使得赵国不割地,后来在其他国家的帮助下,又收复都城邯郸的。 “我这个舅舅,这是要效仿当年赵、魏之战的做法,抗击我军到底了。” 姬康看着地图,轻声自语道。 又沉思了一会后,姬康转身,对身后的田光、韩非、鞠武三人道:“既然我这个舅舅都到了前阵,去鼓舞士气。寡人也欲前去信都我军前阵,尔等以为如何?” 姬康的这一番话,一下让田光、韩非、鞠武三人瞪大了眼睛。 “王上,万万不可。”韩非着急道。 “吾王不可行险。”鞠武如此劝阻。 “王上,去不去前阵,区别不大。”这是田光这个“闷葫芦”的声音。 姬康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对三人道: “我燕国虽立国七百多年了,但寡人却想做开国之君,一统天下。既然想当这开国之君,寡人怎能不亲临前阵?不懂兵事呢?” 田光、韩非、鞠武三人,一下明白了姬康的意思。 此时的燕国,已同过去的燕国的不同。 姬康登基以来,志在中原一统,燕国已不可能像过去一样,局限在中原北地。 刚才自家君王所言,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国家的开拓之主,而不是守成之君。 开国之主同守成之君之间,差距是很大的。 自三皇五帝,夏、商、周以来,凡是开国之君,皆锐意进取,敢于决断冒险,能够奠定这个国家的数百年基业;而守成之君,则就缺乏积极进取的精神,能守住老祖宗给予自己留下的疆域,就可以被称为一个明君了。 显然,姬康当下许多的做法,就是一个开国之主的做法。 自家的君王在辽地开始,就已经变法、改制、移风易俗、发展产业等,燕国能变成今天如此强大,是与自家君王的积极进取,奋发有为分不开的。 “寡人从小到大,还没有亲眼见过自己的这个亲舅。我燕国同赵国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寡人也想问问我这个舅舅。这次,就让寡人与他,在阵前相见一回吧!” 姬康微笑着对众人言道。 众人见姬康已做了最后决定,相互对视了下,也就不再相劝。 燕国的三十万大军,此时已兵临到信都城下,足以保护自家君王的安全。 就如自家君王刚才所言,既然赵王丹能亲赴前阵,鼓舞士气。做为一国之君的姬康,自然也能如此,这对燕国军民的士气,同样影响很大。 “诺。”田光、韩非、鞠武三人,躬身领命。 第五十七章 双王会(上) 四月的信都,本是一年当中最美好的季节。 可是,在信都大陆(今河北大陆泽)湖畔的原野之上,燃起的烽火,却给这片大地增添了一片血色。 荣蚠、乐间、王石三人率部,扫荡完滹沱河南岸的许多赵国城邑之后,随即大军南下至柏仁城,沿大陆湖西畔直扑信都。 此时,廉颇与庞煖两位老将,也亦在信都会师。 面对三十万精锐燕军,赵国没有屈服,赵军也没有胆怯,更没有消极防御。 除一部分人马留守信都城内,赵军主力则主动北上,在信都到大陆湖一带安营扎寨,阻挡燕军,并寻机同燕军决战。 这个时代的大陆泽,为漳北、泜南诸水所汇之湖,水面辽阔,湖水浩渺,面积近四百平方公里,是赵都邯郸北方的一道天然屏障。 赵军只要能守住大陆西畔的信都城,燕军是不可能南下到邯郸城的。 廉颇与庞煖两人商量后,在信都附近执行的是,邯郸保卫战中的坚壁清野政策,上千上万的赵国民众,皆被组织动员起来,守卫信都。 在信都城附近的百里之地,可以说是人际罕见了。 燕军到达之后,军营离赵军的大营,相隔十五里地。 在两军大营之间,战火纷飞,人烟断绝。 双方的游骑斥候,你来我往,各不相让,拼杀的异常激烈。 姬康的舅舅赵王丹,先一步到达信都。 不顾廉颇与庞煖两位老将的劝阻,执意来到了城外的赵军大营之内。 赵丹对赵军的众将领如此道:“当下同燕军的决战,关系到我赵国生死存亡。众将能拼死为国,寡人何恤此身?” 赵王丹的到来,给予了赵军极大的士气鼓舞。 在两军阵营之间,大陆湖畔,到处都是战场,到处都是厮杀声。 每天,两军皆有将士的鲜血,洒落在这片大地之上。 就是在夜间,战斗亦然不绝。 双方燃起的火把,在丘陵、丛林间点起大小数百处火头。熊熊的火光,将战场印得血红一片,目所能及的战场,均是两军追逐厮杀的将士,马躯人体,伏尸处处。 没有决战之前,双方的主帅,皆认为这样的消耗战是必须的。此时,拼得就是看谁更坚强一点,拼得就是敌我双方的做战意志。 虽然信都一带皆是平原,利于燕军骑兵纵横。但即使这样,赵军也利用了为数不多的丘陵,把燕军死死堵在了信都平原之上。 赵军的意图非常明确,就是要在此地同燕军形成拉锯战,拖延战事时间,以待援军的到来。燕军如果着急,一旦露出破绽,必会遭到赵军雷霆般的打击。 面对老将廉颇与庞煖二人,荣蚠,包括乐间与王石两人,皆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他们知道,赵军的这两员老将,做战经验极其老道。只要让这两人找到燕军的弱点,赵军的主力,会毫不犹豫地投入到战场上来。 就在这种状况下,姬康要亲临前阵的消息,传到了燕军大营。 四月二十九日,天气晴朗。 大陆湖畔,从柏仁到信都的官道上,马蹄轰响。 在田光所率宫卫师的护卫下,姬康同韩非、鞠武等人,骑马奔驰着。 一个宫卫斥兵带着几个燕军将士,朝队伍奔来。 队伍前面的田光,把手一摆,大军缓缓停了下来。 “报!将军,荣蚠将军派人前来面见王上。”这个宫卫斥兵向田光禀报道。 看到斥兵队伍中,一个大校(准将)打扮的燕军将领,田光非常熟悉。 “原来是卫瞒将军。”田光笑道。 看到田光,卫瞒不敢怠慢,在马上抱拳对田光道:“属下卫瞒,参见将军。” 卫瞒原先曾在宫卫军任职过,故对田光自称属下。 “看来卫将军在军中是升职了,走吧,在下带你去面见王上。”田光策马转身道。 “诺。”卫瞒忙答应了一声。 来到队伍的中央,卫瞒远远看到了竖立起来的一面王纛大旗,知道自家的君王就在前方,同田光一样,甩蹬下马,步行前来。 “末将卫瞒,拜见王上。末将奉荣蚠将军之命,特来给王上引路。” 在姬康的马前,卫瞒跪地,叩首参拜道。 前阵做战,姬康自是不愿让燕军众将,出营迎接自己。所以提前派人通知了荣蚠他们,自己前来,让他们按部就班,不可劳众。 “起来吧,卫瞒将军。”卫瞒听到了姬康熟悉的声音。 “诺。”卫瞒站了起来,看到姬康正微笑看着自己。 “荣蚠将军他们让你来接驾,看来寡人同卫瞒将军是有点缘分。寡人让你到前阵磨砺,数次立功,如此年龄,就已升职成为准将,没有辜负寡人对你的期待。” 姬康瞅着卫瞒,感慨地道。 凡是名留青史之人,确实都有自己的运道。卫瞒做为前世卫氏朝鲜的开国之君,姬康是很忌惮的,不管给他怎样的一个舞台,他就能发出璀璨的光芒。 卫瞒原先随卫南氏到蓟都后,在宫卫军任职。 宫卫军做为守护都城与王宫的禁军,前世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的故事,姬康可是耳熟能详,自是不愿把卫瞒放在宫卫军中。 把卫瞒派遣前阵追随大军,看似提拔,其实是不让他能独掌一军,更无法接触到地方政务。再说,前阵为将,看着威风,其实本身就冒着极大的危险。 “这皆是王上与乐间将军,对末将的恩典。”卫瞒连忙躬身对姬康说道。 姬康含笑点了点头,让卫瞒追随田光,一同前往燕军大营。 看着官道旁大陆泽清澈的湖水,姬康心情也不由开朗起来。 陪伴在姬康身旁的鞠武,见此,就向姬康介绍着信都附近的许多典故。 “王上,信都此地原不叫该名,最古老的名称叫“邢”,因土肥水丰,百泉竞流,又被称为“井方”,黄帝曾躬耕于邢台干言岗。” “《诗经·国风》记曰:“出宿于干,饮饯于言”。据传,黄帝亲率邢人开发利用井水,建井田,史称“黄帝凿井,聚民为邑”。” “后世邢人,为了纪念黄帝的凿井筑邑之德,合“井”、“邑”二字为一字,这就是“邢”字的起源。” 韩非指着道旁的大陆泽,对姬康补充道: “王上,黄帝与蚩尤曾九战于这大陆泽畔;尧帝晚年也曾建都北部的柏仁城,并于大麓禅位于舜帝,此为我华夏禅让制的根源;大禹治水于邢台大陆泽,史书记曰:“北过逄水,至于大陆”。” “我华夏先祖的遗迹,至今在此地很多,较为出名的有鲧堤、丹朱墓、尧山、尧台、象城、柏仁城、干言岗等。” “夏代《禹贡》铸九鼎、定九州,邢属冀州;商王祖乙迁都于邢,为京畿地,经祖辛、沃甲、祖丁等王,历时百余年,商朝末年,纣王于邢台筑沙丘行宫,酒池肉林、长夜之饮,商朝也因此而亡于此。” “我周朝建立之后,周成王封周公旦第四子姬苴为邢侯,筑邢城,建邢国,统辖邢地,历时四百余年,后被卫国所灭,又归于晋。” “赵、魏、韩三家分晋之后,邢属赵国。王上的外曾祖父赵武灵王,就在此地发布了胡服骑射的国策,震惊世人的“沙丘之变”,也发生于此。” 听罢鞠武与韩非二人的介绍之后,姬康策马看着这片肥沃的土地。 转身对鞠武、韩非两人言道: “此乃我华夏的发源地呀!信都就恢复古名吧!可称之为“邢台”。” 鞠武同韩非两人都愣了下,此时的信都还不属于燕国的呀! 自家的君王,就把此地的名字给改了过来。 不过看到年轻君王面带自信的笑容,鞠武同韩非两人皆抱持“顺拙”的宗旨。 在马上躬身道:“王上圣明。” 姬康哈哈大笑,一挥手中的马鞭,纵马前行。 一阵春风吹来,道旁大陆泽的湖水,微微泛起了层层波浪。 第五十八章 双王会(下) 燕军三十万大军的大营,连绵数十里。 自姬康踏入到燕军大营之后,荣蚠、乐间、王石、刘胜等燕国将领,皆排队在营门迎接。“吾王万年!万年!万万年!”的呼喊声,如同山崩海啸一般,直上云霄。 在赵军大营内的赵王丹,此时也听到了从燕军大营传来的声音。 “我这个外甥也到了前阵来了。派人前往燕军大营,就说寡人想见燕王康一面。”在大帐之内,赵丹对帐内的廉颇、庞煖两位老将言道。 “诺。”廉颇、庞煖两人躬身领诏。 对于今生自己舅舅赵王丹的这个要求,姬康自然是同意的。 姬康亲自接见了赵王丹派来的使者,并给予了重赏。 会面的地点由赵王丹确定下来,就在两军大营的中间。 会面的时间,姬康也给予了答复,就在五月一日。 两国君王做出会面的决定之后,两军将士皆没再派人前去厮杀。 双方的将士们,难得在这几日之内,平静下来。 两国的官员也频频碰面,商量着见面的诸多事宜。 两位君王带多少随从,能不能携带弓弩,该不该携带随身的武器等等,可以说是事物巨细,皆要安排妥当的。 在双方君王都同意会面的情况下,一切事宜皆好商谈。尤其是赵王丹,对于此次同姬康的会面,更是投入了极大的心血和耐性。 对于燕国官员提出的要求,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赵王丹都给予了同意。 从王帐出来之后,廉颇同庞煖回到了中军大帐。 “庞煖将军,你说这次王上与燕王康会面,能不能使燕军退兵?” 廉颇思索了一下,朝庞煖问道。 庞煖稍微沉思了下,毫不犹豫地对廉颇言道: “这怎么可能?燕王康此人,狼子野心,雄心勃勃,是不会顾念亲情的。” 廉颇长叹一声,对庞煖道:“确实如此,看来是本将妄念了!” 在帐内徘徊了两步,廉颇突然轻声对庞煖道: “庞将军,能不能趁此机会,我军出兵,一举拿下燕王康?” 庞煖摇了摇头,对廉颇道:“这件事根本不可能。我军如此想,想必燕军也有同样的准备,根本是不会成功的。” 说到此,庞煖顿了一顿,继续道:“我方如果这样做的话,不说道义如何?会不会成功?但肯定会引起燕军万丈怒火,决战会提前到来。” 听完庞煖的一番话后,廉颇又只能长叹短嘘起来。 就在老将廉颇与庞煖二人,商量两王会面之事的时候,高阳君荣蚠与昌国君乐间两人,在帐内也在谈论着,此番双方君王见面之事。 “两军决战之际,不知吾王为何要去同赵王丹会面?” 荣蚠朝乐间问道。 乐间眉头微皱,思索了一会后,对荣蚠言道: “吾王如此,想必是为将来做打算吧!” “哦,此话怎讲?”荣蚠愣了一下。 乐间笑着对荣蚠道:“高阳君,经过这一段时间,我军与赵军的相互交锋摸底,相互试探,你认为我军此战胜负如何?” 荣蚠大笑起来,对乐间道: “昌国君,不是本将自夸,不管是我军的人数、士气,还是武器装备,乃至后勤保障等,我军皆远远超过赵军。只要此战我军不犯原则性的问题,必然大胜。” 听完荣蚠的一番话后,乐间点了点头。“高阳君,我军只要在此地,击败了赵军主力。你认为赵国还能阻挡住我军,拿下邯郸么?” “断无可能。”荣蚠斩钉截铁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燕国就必然面临着,今后赵国的治理问题。我王同赵王丹会面,必然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乐间对荣蚠道。 荣蚠恍然大悟:“昌国君,你的意思是,现在我王在争取赵国的民心?” “那是自然。”乐间微笑着道。 在两军大营的中间空地,两国的匠人们,已经搭建起了一座高台。 姬康与赵王丹两人乘坐的厢车,几乎同时到达。 看着前方身着冠冕的姬康,赵王丹神情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俗语道:“外甥像舅。”姬康确实长得同赵王丹有点像,这不是一个人的感觉,而是双方官员、将士们的共同认知。 姬康首先趋步向前,对赵王丹微微一躬道:“见过赵王。” 赵王丹反应过来,也对姬康回礼道:“见过燕王。” 虽然姬康是赵丹的外甥,但此此会面,乃是两国君王的会面,必然是以国事为先。姬康对于赵王丹,也只能以君王的身份见礼了。 赵丹来到姬康的面前,微笑着对姬康道:“不知家姊身体可好?” 姬康微微叹了一声,对赵丹道:“牢挂舅舅惦念,母后安好。此番前来,母后让寡……让我代她向舅舅问好。” 看到姬康对自己称呼起了舅舅,赵丹双眼泛红,缓缓言道: “这就好,这就好。康儿你也长大了。” 姬康看到赵王丹真情流露,心头也不禁一酸。 君王也是人,不是神。他们也有喜怒哀乐,也有亲人。 那怕是一瞬间,也自是亲情流露。 “走,咱们舅甥二人,上台再叙。”赵丹对姬康道。 “好,舅舅请。”姬康把手一伸道。 一时间,台下乐声奏起,典雅而又动听。 高台的中央,相对着两张桌子,间距不到一丈。 不管是姬康,还是赵王丹,两人都明白:亲情是亲情,但君王就是君王。身为一国之主,首先考虑的都是各自国家的利益。 在国家利益面前,亲情在必要的时候,是君王必须抛弃的,就譬如现在。 此处高台,是两国匠人在双方官员的监督下,共同打造的。就是在高台之上,各自君王面前的菜肴,也都是各自所带厨师亲自做的。 不说别的,仅从菜肴这一点来讲,不论是姬康,还是赵王丹,显然对对方都缺少最起码的信任,虽气氛友好,但二人心内却是冰冷一片。 但是在外人的眼里,却是看到两国君王相敬如宾,在歌舞声中,不时地举杯敬对方一杯,谈笑晏晏,气氛很是和谐融洽。 看到太阳已经偏西,赵王丹拿起桌上的一个金击,敲了下桌旁的金钟。 钟声悠扬,两边的歌舞一下都停了下来。台下双方的官员、将士们,也都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皆把目光看向了各自的君王。 姬康一笑,把手挥了一挥,两旁呆立的美女们,赶紧纷纷离开了高台。就连乐师,也从台上台下搬走了乐器。 赵丹举起手中的酒樽,遥遥对姬康一敬。 “燕王,寡人在此,只想问你一句,燕国可撤兵否?” 姬康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道:“赵国前年决定,会同中原各国伐我燕国的时候,燕、赵两国的战争就已经开始了,事到如今,已无撤兵可言。” 赵王丹长叹了一声,缓缓对姬康道:“世之七强,并立久矣!你燕王康登基以来,灭齐纳卫,不容于他国。当时,赵国也是迫不得已。” 姬康放下手中的酒樽,冷笑了两声,大声对赵王丹道:“正因为我华夏七国并立,天下才战乱不断,民不聊生。寡人灭齐纳卫,欲结束这乱世,还天下太平,寡人没有做错。” “燕国真的不愿撤兵么?”赵王丹又问了一声。 姬康站了起来,双手合拢,举至头部,躬身对赵王丹一礼。 然后,直起身来,用目光又扫视了下台下两国的官员、将士,大声言道: “赵王,寡人在此,还是想对赵王说几句寡人的肺腑之言。恕寡人直言,中原一统,此乃当今天下大势,已不可阻挡。这天下,乃有德人而居之。” “自长平之战之后,赵国国力大衰,赵国民众饿殍遍野,易子相食。当今我燕国伐赵,是不得已而为之。也希望赵王能为赵国民众,降我燕国。” “如此以来,我燕、赵两国合为一体,并为一国。不但是两国民众之福,也乃是我华夏苍生之福,请赵王三思。” 赵王丹大笑起来,对姬康道:“燕王口口声声说为了天下苍生,但你燕国屡屡兴兵,伐我赵国,杀我民众,难道就是你所言之福么?” 姬康也笑道:“至于是不是民众的福气,只有民众才能回答这个问题。寡人在辽地之时,就在收容流民,即位以来,更是如此。” “寡人不敢说别的,就起码在燕地,以及现在的齐地、卫地,甚至包括去年刚占据的赵地,我燕国没有让一个登籍在册的民众饿死、冻死。” “寡人在登基之初的时候,就对众臣言道,寡人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华夏民众幼有所育、病有所治、老有所养、寒有所衣、饥又所食、鳏寡孤独废残者,皆有所顾。” 说到这里,姬康又看了看台下两国的官员、将士,大声道: “寡人此志,致死不渝。如果这天下任何一国的君王,能比寡人做得更好,寡人就是把这王位禅让给他,又何不可?” 姬康的一番话,简直把赵王丹听呆了。 此时台下的燕军将士,则看着姬康,面露狂热表情,齐声呐喊道: “吾王万年!万年!万万年。” 就是连一旁的赵国官员、将士们,看着姬康,目光都开始发亮起来。 这才是天下民众,真正的君王呀! 赵王丹见到此等状况,站了起来,一甩袖子,大声道:“走。” 刚才还一片喜乐的高台上,顿时开始乱成一团。 幸好,两国的将士还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刀兵相向。 燕国的官员、将士们也簇拥着姬康下了高台,上了舆车,朝燕国大营而去。 与此同时,在两军大营门口,早有准备的两国骑兵,也都朝各自君王的舆车奔来,护送着各自的君王,返回了各自的军营。 中秋,国庆快乐 首先祝各位书友中秋、国庆快乐。 祝各位书友,全家节日快乐,身体健康。 老犬今天也出去逛了,回家之后再码字,晚上有空也会尽量码字的。 就在这里,给大家通报一声。 没办法,过年疫情期间的时候,本来想出去的,结果给封锁在家里了。 难得放了几天假,老犬也想放松下。 第五十九章 决战(一) 就在姬康与自己舅舅赵王丹,在两军大营阵前会面的同时。从邯郸到信都的官道上,一支赵军的队伍,正在缓慢地行进着。 这支赵军有两千人左右,在队伍的中央,有众多的牛车、马车,车上装的都是赵军的粮草辎重,许多民夫满面尘灰,推动着车辆前进。 队伍的前方,是几个骑着战马的赵军将领,为首之人,身材魁梧高大,很是年青,正是赵国王室出身的将领赵葱。 赵王丹前往信都前阵之后,赵葱并没有随同前去,而是奉赵王丹命,把近期邯郸搜集的粮草辎重,负责给押解到信都。 此番赵军与燕军在大陆泽湖畔对决,又陷入了长平之战时的窘境,就是赵国的粮食很是紧张,不能够持久做战。 这对赵军前阵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制约。许多的战略战术安排,因为后勤补给这些问题,根本得不到有效的执行。 长平大战三载,赵王丹之所以更换主将廉颇,粮食问题就是当时最主要的诱因。而此番在信都城下即将爆发的大战,赵国后勤的保障,更是成了极大的问题。 赵国自长平之战后,可以说是天灾人祸不断,就没缓过劲来。 长平之战刚刚结束,就又爆发了邯郸之战。邯郸之战又打了三年,把赵国打得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了。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有了一点粮食储备,没想到邯郸仓又被大火焚毁。 赵葱护送的这批粮食,对于前阵的赵军来说,非常重要。 不要忘了,为了搜集这批粮草辎重,赵国邯郸附近,都被激起了几起民变。 这次让自己的亲信赵葱,亲自押解粮草,可见赵王丹对于此事,是多么的看着。赵葱出生于赵国王室,在王室年青成员一代之中,算是有点本事的人,且对赵国忠心耿耿。 燕军大举进犯赵国,尤其是在去年,燕军占据了赵地北方四郡之后,赵国上下皆开始动荡不安起来。赵王丹对此,是心知肚明。 在押送粮草的大事上,赵王丹自不会任用自己不信任的人。让赵葱担任粮草官,把这次押送粮草的大事,交付于他,本身就是对于赵葱的看重。 队伍前方的赵葱,面带疲惫之色。 前些日子,被赵王丹临时派往邯郸附近城邑,征调这批粮草,当地官员与民众可没有给自己好脸色。仓促之间,敛取了粮草,又要尽快赶到信都前阵,自是疲惫。 不过还好,一路走来,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队伍离信都只有百里之地了,如果速度快一点,明日就能赶到信都,这让赵葱心中不免松了口气。 “将军,看来我们一路顺利,明天就能到信都了。这天快黑了,是不是让队伍休息下,”赵葱身旁的一个将领,对赵葱建议道。 赵葱抬头看了下天色,点了点头道:“也好,让队伍安营扎寨,休息一下。派人前去信都,让他们明日出兵接应一下。” 这个赵军将领笑着对赵葱道:“将军,这里是我赵国境内,离信都也不远,不会有危险了。燕军如果真的想劫掠我军粮草,之前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的。” 赵葱眉头微锁,缓缓摇了摇头,对这个赵军将领道: “此地虽是我赵境,但是离前阵距离并不太远。这批粮草对我军来说,非常重要,我们还是谨慎为好。真的如果出点差错,你我性命不保。” 听完赵葱的话后,这个赵军将领心中一凛,躬身答应道: “将军所言甚是,末将这就下去安排。” 等听到休息的命令后,整支赵军队伍,皆发出了欢呼声。 赵葱踩着马镫下马,看了下自己战马之上的马鞍、马镫,心道:“燕犬果然厉害,这样的骑兵装备,他们都能想得出来。如果我赵国再能造出燕犬的手火雷,就更好了。” 这几年中原各国,同燕军交手之后,燕军的许多装备,也都落入到了各国手里。 对于当下燕军的装备,中原各国不是一般的重视。 燕军所使用的手火雷,各国是真造不出来, 但是,燕军骑兵的马鞍、马镫、马蹄铁,这些东西对于各国来说,技术含量却不是很高。虽没有燕军装备的材质,但是各国也纷纷用其他材质来代替,装备起各自的军队来。 在前方山峦的树林当中,卫瞒正举着望远镜,看着赵葱的这支队伍。 见到赵葱的粮草队伍,停了下来休息时,卫瞒笑了起来:“果然不出乐间将军所料,命令我军全体上马,准备突击,前后夹击赵军。记住,不要用手火雷,免得惊动赵军大营。” 赵葱刚刚下马,把头盔摘了下来,准备小歇一下。 就看到派往信都的几个斥兵,正飞马回奔回来。 看到赵葱他们,远远大喊道: “报!前方发现燕军大股骑兵,请将军早做准备。” 赵葱一下站起,心中大惊,看到整个营地,已经开始慌乱起来。 大声命令道:“大家不要慌张,准备随我迎敌。” 话音刚落,就听到前方斥兵回来的方向,传来了大批战马奔驰的声音。 敌军战马的速度很快,马蹄声如雷霆一般,响彻在大地之上。 赵葱刚刚跳上战马,就听到自己队伍的后方,也发出了慌乱的惊呼声。 举头望去,只见赵军队伍后方,也是尘土飞扬,一支燕军滚滚而来。 “将军,不好了,我军腹背受敌了。”有人朝赵葱禀报道。 赵葱把牙一咬,大声道:“不要混乱,敌军在我境内,不会太多,只有我们坚持下,自有援军到来。全体将士,随我迎敌。” 随着赵葱的大喊,赵军也开始汇聚起来。 “杀!”卫瞒大喊一声,率领着燕军骑兵,朝赵军冲杀而来。 片刻之间,双方的将士,就冲杀到了一起,相互砍杀起来。 护送粮草的赵军,骑兵不是很多,大都是步兵。燕军的轻骑兵,速度很快,象潮水般地朝赵军涌来,碰撞之间,马上分出了胜负。 燕军马刀飞舞,轰响之下,赵军顿时就倒下了一片。 赵葱率领着自己为数不多亲兵,奋力拼杀着,但是效果并不是很大。 敌军骑兵很有经验,并不是同赵军死拼。而是分成两波,轮番进击,前方骑兵厮杀,后方燕军弓弩掩护,刀劈弩射入人体的声音,不绝于耳。 虽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但是看到燕军如此,赵葱心中还是大愤。 “赵军儿郎,随我死战。”赵葱挥动手中的长戈,猛然把对面的一个燕军骑兵,扫落马下,回身大喊道。 “愿随将军死战,杀!”赵葱身后剩下几个为数不多的几个亲卫,高声大喊,紧随着赵葱,纵马向燕军冲去。 不管赵葱和他的亲卫再怎样英勇,此时护送粮草的赵军,已被卫瞒带领的燕军,分割包围,溃不成军了。许多的赵军,已经凭借本能,开始四散逃奔起来。 赵葱确实是员猛将,挥舞手中的长戈,在马上纵横驰骋,居然杀透了燕军的骑兵队列。 当然,这也有燕军骑兵的人数太少有关,此番卫瞒带燕军来到赵国境内,偷袭赵军粮草,不过是一个团的骑兵,一千多人。 杀透燕军的骑兵队列之后,赵葱策马转身一看,自己身旁仅剩两个亲卫了。 第六十章 决战(二) “将军,我们赶紧前往信都,让我军来援吧!”一个亲卫对赵葱道。 赵葱用手擦拭了下脸上的血迹,轻声言道: “王上器重本将,让本将亲自押送粮草。但是,本将在此地却丢失了粮草,我前阵大军危矣!本将有何满目去见王上,唯有战死此地了。” 看了看自己身旁,两个满身带伤的亲卫,赵葱对两人道: “你们前去信都,把此事禀告王上,去吧!” “不,愿随将军赴死。”两个亲卫大声对赵葱道。 赵葱仰天大笑:“好,既然如此,我等一起共赴黄泉,来世再做兄弟。” 言罢,赵葱把手中长戈一挥,指着前方的燕军骑兵队列,高声道: “赵军儿郎,随我杀敌。” 三匹战马奔驰着,朝燕军骑兵的队列冲来。 “将军,射箭吧!”在卫瞒身旁的副将言道。 卫瞒摇了摇头,对副将道:“勇士,不应被如此对待!传我将领,用我军的战刀,送这几位勇士最后一程。” 整个燕军骑兵,看着冲向己方队列的三人,一片肃穆。纷纷右手举起马刀至面部前方,给予赵葱三人最高的骑兵军礼。 “冲锋。”燕军队列中发出了命令声。 战马奔腾,一列燕军挥舞着手中的马刀,朝赵葱三人奔来。 在姬康前世,曾担任过赵军上将军,官拜上卿的赵葱,此时仰天倒在了地上。 “把赵葱将军的尸首,放到车上,给他留个全尸。”卫瞒吩咐道。 看了下天色,又下令道:“尽快把赵军的粮草全部焚毁,一粒粮食也不要留给赵军,我部尽快转道回去,不要在此停留。” “诺。”卫瞒身旁的燕军将士,齐声应道。 粮草被焚,赵葱战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赵军大营。 刚刚同姬康见完面,回到赵军大营的赵王丹,接到此讯息后,犹如晴天霹雳。 身子一晃,差点晕倒在地。 身旁的几个侍官,以及老将廉颇、庞煖二人,急忙上前搀扶起赵丹。 半响之后,赵丹睁开眼睛,看着廉颇、庞煖两人道: “两位将军,我军粮草被焚,还能与燕军在此长久对峙么?” 廉颇、庞煖二人相互一视,皆缓缓摇了摇头。 赵丹来信都之前,已经知道廉颇、庞煖二人制定的军事计划。 那就是在信都之大陆泽一带,同燕军鏖战三月以上,以坚持到各国联军的到来。 对这个军事计划,赵王丹是同意和支持的。 秦国同魏国已经明确答复,七月份肯定会派兵来帮助赵国的。 但问题是,你赵国要顶住燕军的进犯。 可是现在赵军的粮草居然被燕军给焚烧了,你怎么去顶? 前阵十五万的赵军,要吃要喝,每天消耗的粮草数,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军现在大营粮草,还有多少?”赵王丹问道。 “启禀王上,我军大营粮草,如今只有半月之用。”庞煖回道。 赵丹脸色苍白,对廉颇、庞煖两位老将道:“如之奈何?” 老将廉颇沉思片刻之后,对赵王丹禀奏道:“王上,如今只有再从邯郸征调粮草,补给前阵大军。如此,我军才能在此,坚守到各国援军的到来。” 赵丹摇了摇头,悲声道:“两位将军,实不相瞒,我邯郸根本没有粮食了。” 言罢,一行眼泪流了下来。 老将廉颇长叹了一声,对赵王丹道:“王上,既如此,我军只能同燕军决战了。” 庞煖闻此,也点了点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赵丹强打起精神,站起身来,对两人道:“既然如此,就派人前去燕营,给燕军下战书吧!就定于五月五日,同燕军决战。寡人倒要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诺。”廉颇同庞煖二人,躬身领诏。 赵军大营一片惨淡,燕军大营则是一片欢腾。 “王上,末将已经同意了赵军的战书,后天同赵军决战。” 燕军主将荣蚠,躬身朝姬康禀告着。 “军中战事,尔等商量决定,禀告寡人即可。”姬康面带微笑道。 “王上,我军能逼迫赵军同我军决战,卫瞒将军率部焚毁赵军粮草补给,当为首功。”昌国君乐间看到姬康心中愉悦,上前替自己属下卫瞒请功道。 坐在王帐之内,看着朝自己行礼的卫瞒,姬康哈哈大笑起来:“卫瞒将军,你能率孤军前往赵境,焚毁赵军粮草,大功一件,真不亏是寡人的一员福将。” 姬康对卫瞒表扬道。 “启禀王上,末将也是托王上所福,遵众位将军之命,才能完成使命,末将不敢居功。”卫瞒双手抱拳,躬身答道。 帐内的荣蚠、乐间、王石,包括刘胜、荣岩、左宗等燕军高级将领,看着卫瞒,也皆面露微笑,频频点头。 这个卫瞒,是很有前途的么! 姬康双眼微微眯了下,但随即又展露出笑容。 “卫将军,不必谦虚。我燕国军制,功就是功,过就是过。有功就会赏赐,有过就会责罚。此番同赵军决战,我军若胜,你当为首功。” “多谢王上恩典,末将请命,愿率所部为我军先锋。” 卫瞒听完了姬康的话后,感激涕零地道。 “好,卫瞒将军的要求,寡人准了。尔等下去,都准备去吧!” 姬康站起,对众将道。 “诺。”燕军众将皆躬身答道。 待众将走出王帐之后,侍官令王从,听到自家君王轻声道: “这个卫瞒,运气真的不错呀!” 王从闻此,脑袋深深垂下,不敢多言。 五月五日,信都大陆泽湖畔。 昨天还是艳阳晴朗的天气,但今天清晨,天气却变得阴沉起来。 大片的乌云,遮挡住了天空,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 微风吹来,空气显得湿润厚重。 当天色刚刚发亮的时候,燕军大营和赵军大营当中,几乎同时传来号角战鼓的声音。 双方将士皆身披铠甲,手着武器,从大营之中,鱼贯而出。 天色越来越亮,两军阵前的原野上,军队也越来越多。 燕、赵两国大军的对决,即将在信都至大陆泽的原野上爆发。 此战,赵国倾兵十五万,由老将廉颇与庞煖指挥;燕军则是会同了伐赵的东、中、西三路大军,而由田光率领的一个宫卫师也参与其中,总兵力达三十万之多。 在连绵数十里的战场上,燕、赵两国总计四十五万多的大军,开始会战。 燕、赵两国的君王,也皆参与了此战。 双王会面之后,各自目的皆没有达到。 赵王丹没能劝说让燕军退兵,燕王康也没能让赵军不战而屈。 在这种状况下,决战已不可避免。 在燕军的战阵中,左右两路大军,已徐徐展开。一阵号角响起,燕军中军大阵滚滚而来,在燕军中央指挥台的周边,一个个方阵不断排列。 过了一会,燕军军阵当中,爆发出巨大的呼啸声。 “吾王万年!万年!万万年!” “燕国万年!万年!万万年!” 在燕军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当中,一面红色绣着凤鸟的巨大王纛大旗,高高飘扬着,缓缓向阵中的指挥台旁而来。 王纛大旗之下的姬康,面带肃穆,身着红色披风,骑马直到阵前。 看着那一张张燕军年青士兵的面容,姬康抬起右臂放至胸前。 纵马大声道:“燕军威武!” “王上威武!”三十万的燕军齐声呐喊。 风吹得姬康身后的王纛烈烈作响,姬康又大喊道:“燕军万胜!” “吾王万年!万年!万万年!”排山倒海的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姬康所过之处,燕军的将士们如海上波涛一样,此起彼伏。 燕军的这种军心,让姬康的身躯在马上,都微微颤抖着。 对面的赵军,此时也号角之声大作,在一面绣有黄龙王纛旗帜下,姬康的舅舅赵王丹,也出现在了赵军的阵中,赵军同样也振奋不已。 姬康站在指挥台上,举起手中的望远镜,把赵军的这些情况,都看在了眼底。 (今天码字相当的快,写完两章就赶快发出来了。最后还是祝福各位书友中秋、国庆快乐。) 第六十一章 决战(三) 燕军的左、中、右三路大军,一个又一个的方阵,已顺次排列整齐。 号角声中,沿着方阵之间的通道,燕军的铁甲重骑也在大阵的前方,排列出了三个巨大的三角冲击阵型,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王上,我左路军团由乐间将军亲自率领,右路军团由王石将军统率,中路军团由大将刘胜率领,末将则负责指挥全局。” 在指挥台上,高阳君荣蚠站在姬康的的身旁,禀报着。 姬康点了点头,缓缓坐在了指挥台中间,特意给他布置的王座之上。 在其身后,则站立着众多的燕军将领。 回头打量了下身旁的荣蚠,看着身旁的荣蚠面色刚毅,身着特制精甲,披着大红的披风,对自己很是恭敬礼谨。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度。 使人看上去,不禁油然心折。 姬康心中暗道:“这么多年下来,此人也成长了很多啊!” “高阳君,这指挥大军,举兵与敌决战之事,寡人全交给你来指挥了,你可自行做主就是,不必禀报寡人。”姬康对荣蚠交代道。 听罢姬康的话后,看到君王对自己是如此信任,荣蚠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 大军决战,事关军队的生死,国家的命运。 最害怕的就是自家君王,不懂而又瞎指挥。 “诺,末将遵诏。”荣蚠躬身,大声应道。 两世为人的姬康,是很有自知自明的。 统帅千军万马,指挥如此大规模的决战,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具体指挥,还是要依靠这些做战经验丰富的将军们,自己不能有丝毫干涉。 姬康坐在指挥台上,目光扫视着四周,看到燕军将士,皆精神抖擞、饱满。 看到此,姬康心中充满了自信。 有此大军,一统中原,扫荡四夷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姬康坚信,此番同赵军决战,必能一举而击溃之。 赵王丹此时也身着铠甲,乘着战车来到了赵军的阵前。 在赵军军阵的中间,搭建的高台之处,老将廉颇与庞煖两人,看着对面燕军的军阵,皆眉头紧锁,心情沉重。 “廉颇将军,此番决战,不知我军的举措,能不能阻挡住燕军重骑的冲锋。” 庞煖对廉颇轻声问道。 廉颇沉默了一会,才缓缓低声道:“希望能阻挡住吧!否则,让燕军的重骑冲进我军阵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庞煖长叹一声:“我军的骑兵新式装备,成军的时间太短了。如果再给我赵军一年的时间,我赵军骑兵不会次于燕军骑兵的。” 自卫地中原会战之后,廉颇把搜集到的燕军装备,开始让赵军也仿效武装起来。赵国是胡服骑射的发源地,对于武装同燕军骑兵一样的装备,对于赵国骑兵意义重大。 但可惜的是,赵军精锐骑兵在长平之战中,被一扫而空。 当下又受国力的制约,赵国骑兵,也不是人人能全部武装起来的。 “庞煖将军,燕军的许多装备,简直是不可想象。他们所谓的什么手火雷、燧发枪等,你是没有亲眼见过,威力更是惊人。” “我军此次同燕军决战,也是被迫无奈。过去,凭借依托城邑,阻挡敌军的战法,如今根本阻挡不了燕军的征伐。” 廉颇表情有点痛苦,无奈地对庞煖道。 前两年的范城之战,燕军留给老将廉颇,心中的阴影太大了。 在赵军方阵的前列,赵丹站在战车之上。 指着对面的燕军,大声对所有的赵军将士喊话道: “将士们,儿郎们。” “今天,我们在赵国军旗的指引下,将要同对面的敌军主力,决一死战。” “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是我赵国的土地。” “一百五十多年前,我赵国立国于此。” “为了这片土地,我赵国男儿前赴后继,不知有多少男儿的热血,泼撒在了这片土地之上;有多少我赵国男儿的英魂,长眠于这片土地的下面。” “此刻,他们就在这片土地之下,看着我们呢!” 赵王丹乘坐的战车,在赵军阵前缓缓而驰。 “对面的燕犬,骑着战马,握着战刀。” “他们想侵占我们脚下的土地,摧毁我们的房屋,欺凌我们的家人。” “一百多年来,他们不断在重复这样的事情。” “现在,他们,又来了!” “不管我们怕不怕,但是,我们已没有任何的选择。” “我们一旦退后,我们的列祖列宗会在地下,抱头痛哭。” “因为他们的后代子孙,由于胆怯,丧失了他们用鲜血换来的土地。” “寡人知道,今日同敌军决战,有许多将士们会死去。” “但是我们已没有任何的退路,别无选择!”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丹乘坐的战车,已经来到了赵军方阵的最中央。 赵丹乘坐的战车,停了下来。 用自己最大的声音,赵丹面朝赵军,高声喊道: “我赵国的将士们,我赵国的儿郎们。” “今天在此,寡人传最后一道诏令。” “无论此次决战胜败,寡人都会同你们一样,冲锋陷阵。” “如果你们看到寡人,落下马来。” “不要,哀悼;不要,停止冲锋。” “你们要握紧长戈,挥舞刀剑,同敌军誓死方休。” 言于此,赵丹缓缓抽出自己随身的王者之剑,高高举起。 “我赵军,威武!我赵军,必胜!我赵国,江山永在!” 看到自家君王如此,几乎所有的赵军将士,皆呐喊起来: “赵军万胜!万胜!万万胜!” “杀!杀!杀!” 十五万赵军的声音,惊天动地,直刺苍穹。 姬康在指挥台上,把手中的望远镜放到面前的桌子上,面色异常严肃。 “荣蚠将军,赵军要同我军拼命了。”姬康朝荣蚠道。 “请王上放心,此战,我军必胜!”荣蚠躬身答道。 “荣蚠将军,你还记得你刚到辽地之时,寡人对你说的话么?”姬康又言。 闻听此话,荣蚠热血激荡,双手抱拳,躬身对姬康大声道: “启禀王上,十几年前,末将前往辽地投奔王上。王上当时对臣所言的每一句话,荣蚠皆记在心里,一刻也不敢忘怀。” 姬康站起,抬起右手,指着对面的赵军道: “荣蚠将军,只要我军在此击败赵军,赵国也就灭了。自此之后,这中原大地就必为我燕国所有。自此,没有任何一国,再可以阻挡我燕国一统天下了。” 看着荣蚠,姬康面色肃穆。转身,面对荣蚠及其身后的燕军众将。 “各位将军,此战胜败,就看各位将军的了,拜托了!” 言罢,双手合拢,高举至头顶,对着荣蚠等众将是深深一躬。 众多的燕军将领,包括荣蚠在内,皆单膝跪地,热泪盈眶。 “请王上放心,我军必胜!” “各位将军,请起!” “遵诏!” 荣蚠站起,对姬康又深深一躬,来到指挥台前,大声命令道: “传我将令,决战,开始!” 指挥台上,令旗挥动。 整个燕军的军旗,随着令旗,一起开始摆动起来。 燕军方阵,也依次开始吹响了沉沉的号角。 “杀!杀!杀!”燕军高举手中武器,齐声呐喊。 喊毕,大军缓缓移动,向对面的赵军压去。 廉颇此时也躬身,对站在高台之上的赵丹道:“王上,大战开始了。” 第六十二章 决战(四) 燕军左侧的三角冲锋阵队前方,卫满“刷”地一声抽出腰间佩刀,大声喊道: “将士们,随我冲锋。” 喊罢,卫满双腿一瞌马肚,策动马匹,小步率先向赵军阵营冲去。 在其身后的燕军骑兵,皆开始跟随着卫满,朝对面的赵军而去。 中路、右路的冲锋部队,同左路的卫满所部一样,也开始朝赵军发起了攻击。 开始是缓步,到了中途,马速是越来越快。 三万铁骑重甲的冲锋,尘土飞扬当中,大地也开始晃动起来。 赵军高台之上,廉颇站立指挥,老将庞煖已到前方率军。 看到燕军骑兵开始冲锋,廉颇大声命令道:“按军前制定的计划,行事。” 刚才赵丹喊话之时,排列在前方的赵军步兵,开始沿通道后撤。 露出了,赵军的战车、骑兵部队。 “启禀将军,燕军已进入到我箭矢射程之内。” 一个传令官,大声向廉颇禀报道。 “火箭,射击!”廉颇下令道。 一排排的赵军弓弩手,将燃烧着的火箭,射向了燕军冲击的方向。 在燕军重骑冲来的方向,几道茅草燃起的火林,顿时形成。 这就是老将廉颇与庞煖二人,给燕军提前准备好的第一道“大菜”。 战马是怕火的,赵军计划凭此,减缓燕军重骑的冲锋速度。 望远镜中,燕军总指挥荣蚠,把此看在眼里。 心中冷哼一声:“这廉颇、庞煖两个老儿,果然阴险。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我燕军的骑兵训练操典中,就有专门对此训练过。” 荣蚠命令:“给我擂响战鼓,让我重骑急速通过火丛。” “诺。”身后的传令官,奉命答应。 “咚、咚”战鼓的声音,在燕军的阵前响起。 卫满挥舞着战刀,大喊一声:“战马加速,给我冲过火墙。” “拉起阻马索!立起挡马板!”见到刚才的赵军的火墙,没有对燕军重骑有任何的影响,廉颇下了第二道命令。 在刚才前方赵军步兵站立的后方空地,众多的赵军上前,奋力拉起了地上的绳索。 一道道绳索,一块块巨大的木板,皆竖立起在了赵军方阵的前方。 指挥台上的荣蚠,心中一紧:“廉颇、庞煖这两个老儿,太无耻了。” 姬康心中也是一紧,但是坐在椅子上,面部没有任何的表情。 “骑兵不要停止,给我继续冲击。”荣蚠大喊道。 燕军阵中,战鼓节奏更加猛烈。 卫满看到前方的阻马索、挡马板,听到身后的的战鼓声,简直肝胆俱裂。 “给我冲,不要停止,用手火雷炸,给我用战马撞,杀开一条血路。” 冲锋的卫满,大喊道。 “轰隆,轰隆”的声音,手火雷的声音,响彻大地,不绝于耳。 扔掉手中的手火雷,一个个燕军骑兵,没有任何的犹豫,继续冲锋着。 一匹匹战马倒了下来,一个个燕军骑兵将士,也从马上甩落下来。 但是,后方的燕军骑兵没有停止,踩着前方自己战友的尸体,仍朝前冲去。 姬康眼眸微垂,双手篡成一团。 如此短的时间内,燕军重金打造的三万重骑,已经估计折损了两三千人。 看到燕军重骑居然动用了手火雷,炸开了一条血道,老将廉颇重重喘了口气。 “命令我军战车、骑兵出动。”廉颇面无表情下令道。 率领着赵军战车、骑兵部队的老将庞煖,看到己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几个办法,虽给燕军造成了不少的损失,但并没有损及根本,也不由对天叹了口气。 心头不由泛起了,一片阴影。 “儿郎们,随我冲锋。”挥动着手中的长戈,站在战车上,庞煖大声命令道。 “杀!”赵军齐声呐喊,朝燕军冲锋的骑兵奔来。 骑兵、战车相向交错,刀山箭雨,杀声震天。 “命令我军轻骑出动,给我击溃敌军。” 荣蚠没有放下手中望远镜,大声命令道。 随着荣蚠的一声令下,指挥台上,令旗飞舞。 燕军的众多轻骑兵,顺着方阵通道,开始涌出。 来到方阵的前方,众多的轻骑兵,一边纵马奔驰,一边形成了攻击队列。 轻骑兵的速度很快,根本没有理会,正在阵前厮杀一团的两军。 而是加快速度,冲向赵军的军阵。 一阵轰响,燕军骑兵冲入了赵军的军阵之中,厮杀声顿时响彻一片。 “前军出动,给我歼灭掉敌军。”廉颇的双眼已经充起了血丝,命令道。 看到此种情况的荣蚠,也下令道:“前军出动,冲击对方军阵。” 双方军阵前的战鼓声,皆“咚咚”作响。 “杀!”燕军前阵一阵呐喊,向前压去。 自高空往下看去,两军交错推进,所连接之处,已变成了血肉模糊的绞杀场。战场上,充满了双方将士的嘶叫声,喊杀声,以及兵器刺入、刀剑砍杀入人体的声音。 “结阵前行。”燕军的指挥台上,又传出了荣蚠的命令声。 一个又一个的燕军方阵,伴随着鼓点,向前方杀去。 燕军的方阵,如滚滚铁流一般,不断狠狠地撞向了赵军军阵之中。 在老将廉颇眼里,燕军做战根本没有任何“艺术”而言,就是凭借着武器、装备上的优势,不断碾压着赵军。 就如高阳君荣蚠曾说的那样,我燕军做战,根本不要与对方刷什么“阴谋诡计”,就是堂堂正正的布阵,堂堂正正的做战,这样就行了。 “报。庞煖将军战死。”一个赵军斥兵来到高台之上,单膝跪地禀报道。 “什么?”老将廉颇身子晃动了下,不敢相信地问道。 “启禀将军,庞煖将军率军阻挡敌军,战死于沙场。”这个斥兵继续说了一遍。 赵王丹此时,也一下子站了起来。 看到赵军的军阵,此时在燕军的压迫下,开始有点慌乱起来。 赵丹心中发狠,先是仰天大笑,接着厉声大喝道: “宫卫军,随寡人杀敌,同敌军决一死战。” “王上,不可呀!”廉颇以及众多的赵军将领上前阻止。 赵丹摇了摇头,环视了一下周边的赵国将领,缓缓言道: “此战,我军如果战败了,寡人就是回到邯郸,还有何面目去见朝堂的众臣?去见我赵国的子民?去……去见列祖列宗?” 扫视了下身旁的廉颇等赵军将领,赵丹继续言道: “尔等不必再劝阻寡人,寡人誓同燕军死战。” 见此,老将廉颇对天长叹了一声,双眼闭了起来,随即睁开。 单膝跪地,抱拳对赵王丹道:“愿随我王死战。” 所有的赵军将领,皆单膝跪地,抱拳道:“愿随吾王死战。” 赵王丹大笑,眼圈泛红,对众将只说了一个字:“好。” (从外面与家人回到家中,本来还想多写点,但实在是累得动不了了。就写这么多吧!请各位书友谅解老犬一下吧!) 第六十三章 王陨(上) 空气中的弥漫的血腥味,愈来愈浓。 燕军的指挥台上,号角鸣响,令旗飞舞。 指挥台前方的一处方阵,排列着整齐的队阵,踏着整齐的步伐,压了上去。 荣蚠在望远镜中看到赵军王纛移动,已向两军交锋之处而来。 一时之间,正与赵军混战的燕军,居然被赵军给逼着后退了下来。 姬康也看到了此等情形,蓦然站了起来。 “王上,赵军已全军出击了。”见此,荣蚠朝姬康禀告道。 稍微沉思了下,姬康对荣蚠道:“荣蚠将军,大军交锋,你可自行决定。若有必要,寡人也可以率宫卫军,亲自上阵杀敌。” “毋需王上亲自杀敌,我燕军定能击败赵军。”荣蚠抱拳回道。 “刘胜何在?”荣蚠下达命令道。 “末将在!”刘胜听到荣蚠的命令,大声回应站了出来。 “命你部全军压上,给我击溃赵军中军。” “末将遵命!”刘胜喝道,神情异常兴奋。刘胜最喜欢就是,痛快淋漓的冲锋血战,但是成为大将后,很难得亲自出战了。 刘胜又来到姬康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行了一礼。 姬康欠身,身子微躬回礼。 刘胜站起,下了指挥台,率领着自己的第八军出击。 给中军刘胜下达完命令后,荣蚠转身,大声命令道: “命令左、右两军,全军出击,给我击败赵军。” “杀!杀!杀!”左、中、右三方燕军,齐声呐喊。 姬康看到,在指挥台两侧,一个又一个的燕军步兵方阵,缓步向前。 除了留守的预备军外,几乎所有的军队,都开始向前逼了上去。 中路燕军方阵进逼,而在左右两路大军,则是战马嘶鸣,燕军的后备骑兵急速奔驰,尘土飞扬,开始全体冲锋。蹄声大震,声若惊雷。 这些年来,随着燕军武器装备的不断改良,骑兵部队更多装备的是轻骑兵。 此番同赵军决战,中路燕军以步兵为主,而左右两军则是以骑兵为主。 右路燕军刘守,穿着精良的铠甲,策马前冲。 看到在他的前方,赵军的步兵方阵,枪戈林立。 “手火雷。”刘守大声喝道。 如今的燕军骑兵,每人身上都带着三枚手火雷。 冲在前排的燕军骑兵,同刘守一样,从身上的布兜里掏出了手火雷。 “点火。”刘守又下令道。 马匹奔驰着,继续向前。 “丢!”刘守顺着马力,把手中的手火雷,用力丢向了前方的赵军方阵。 “轰隆”之声在赵军方阵响起,赵军方阵顿时血肉横飞,炸开一片。 “给我,杀进去!”刘守抽出马刀,大声怒吼道。 在刘守两旁身后的骑兵,一声呐喊,随着刘守冲杀了上去。 骑兵高速冲锋,首在马上身躯稳固,燕军的骑兵,组建以来,就是以此装备的。 刘守同所有的骑兵将士,左手紧紧抓着战马的缰绳,右手皆挥舞着雪亮的马刀,形成了一波红色的冲击洪流,滚滚而来。 赵军排列的方阵,在燕军手火雷的打击下,已经慌乱不堪。 此时,又被燕军的骑兵冲击,根本无法招架,开始维持不住了。 “杀!”燕军骑兵大喊着,狭着战马冲锋的动力,冲进了敌阵。 所过之处,战马长嘶、刀光闪动,鲜血飞溅,大地变成了一片红色。 马蹄声震撼着整个战场,战马与赵军肉体相撞的闷响,以及马刀挥舞发出的声音,在刘守的耳边不断回响。 刘守眼前的此处赵军方阵,眨眼间,就被燕军骑兵穿透。 燕军的骑兵们,已很有经验,这个时候,并没有马上接着冲击。 而是又重新汇聚起来,形成新的冲击方阵。 刘守用手中滴着鲜血的马刀,指着前方有一个赵军方阵,大喝道:“冲锋!” “手火雷!” “轰隆、轰隆”的声音,在赵军这个方阵当中又响了起来。 此处赵军的这一处方阵,又开始慌乱起来。 像刘守这样的情形,在整个燕军同赵军的交锋当中,都开始发生起来。 赵军终于坚持不住了,开始崩溃起来。 “杀上去!”战场各处,传来燕军将领的大喊声。 燕军骑兵又发起了新的一波冲锋,瞬间冲入了赵军大阵之中,贯穿了整个赵军,更大范围的赵军,开始崩溃起来。 战事进行到现在,整个战场的节奏,已落入到燕军的手里。 “驱赶他们!”燕军的将领们,又命令道。 此时直接杀死敌人,不如击溃他们;击溃敌军,不如驱赶他们。 赵军更大规模的混乱,就这样被燕军创造了出来。 老将廉颇看到如此情形,知道赵军大败之局,已不可避免。 身为一员名将,廉颇的军事谋略同战场指挥能力是相当出色的。不管是长平之战,还是之后的邯郸之战,赵军在廉颇的指挥下,都给予了敌军沉重打击。 后来同燕军在中原会战,廉颇一度也给燕军造成了极大的被动,差点让燕军的整体部署化为泡影,也给燕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损失。 就是此战,赵军的谋略也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问题,战役初期,赵军提前布局,把兵力比自己多一倍的燕军,堵在了信都城下,大陆泽畔。 如果不是燕军烧毁了赵军的粮草补给,恐怕此战真能持续数月,坚持到秦、魏援军的到来。可是此刻,面对赵军溃败的大局,廉颇是真的回天无力了。 骑马来到赵王丹乘坐的战车前,廉颇痛苦地对赵王丹禀报道:“王上,我军败局已定,无法扭转。请王上尽速赶回邯郸,万万不能在此再驻留了。” 赵丹看了看战场的四周,呈现在自己眼前的,皆是燕军驱赶赵军的情景。 “廉颇将军,你让寡人回邯郸,你怎么办?” “王上,末将几十年来,深受王恩,请让末将率部与敌死战。” “廉颇将军,我军在此大败,你认为寡人回到都城,还能守住邯郸么?” “王上……” 赵丹在车上,摆了摆手,阻止了廉颇道: “寡人知道,燕王康是不会杀寡人的,但是寡人不想被他圈养,屈辱度过此生。廉颇将军,你可愿随寡人冲锋,共赴黄泉么?” 廉颇下马,双膝跪地,老泪纵横:“王上,老臣愿意!” “好。廉颇将军,我们君臣在阴间相聚,召集我赵国将士英魂,再去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赵王丹含泪对廉颇道。 “臣遵诏。”廉颇站起,亦然老泪纵横。 燕军指挥台上,荣蚠看着赵军已开始全面混乱起来,心中大喜。 转身,来到姬康面前,单膝跪地: “王上,请允许末将率部冲阵,一举击溃敌军。” 第六十四章 王陨(下) 姬康知道,赵军此时,已没有任何回天之力了。 站起身来,面带微笑,躬身对荣蚠回礼: “将军自去,寡人在此等着给诸位庆功设宴。” 宫卫军统领田光,也来到了姬康身旁,双膝跪地。 双眼发光,看着姬康道:“王上,请让末将率宫卫师,一同随荣蚠将军杀敌。” 姬康大笑,对田光道:“去吧!寡人准了。” 田光伏地叩首道:“多谢王上。” 田光随同荣蚠走下指挥台,跨上战马,拔出了战刀,怒吼道: “宫卫军,冲锋!” 护送姬康的宫卫军,一同跨上了战马,随同荣蚠与田光二人,向前方奔去。 赵王丹的王纛,已来到了燕赵两军的交锋处。 赵军气势大振,纷纷朝燕军开始反击起来。 许多赵军明知是死,也扑向了燕军,整个战场更加血腥起来。 在此过程中,老将廉颇紧紧追随着赵王丹的战车,率军同燕军死战。 指挥中路燕军的大将刘胜,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这个赵王丹,真是好大的气魄,居然亲自同我军血战。” 赵王丹在战车之上,满身血迹,率领着赵军奋力拼杀着。 突然之间,赵王丹发现前方,已没有任何燕军阻挡。 抬头望去,只见在自己的对面,众多的燕军已排列成阵,等待着自己。燕军骑兵以及步兵的弓弩手,更是密密麻麻排列成一片,瞄准了自己以及身后的赵军。 赵丹笑了起来,缓缓闭上了双眼,对天轻声道: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赵丹,就要来看你们了。” 随即,睁开了双眼,大声对周边的赵军将士喊道: “赵国的将士们,随寡人冲锋,死战!” 廉颇等赵国将士,随声大喊道:“死战!死战!死战!” 喊罢,众将随同赵王丹,一起朝前方燕军冲杀而去。 “嗡”地一声,燕军军阵中的箭矢若乌云一般,腾空而起。 箭矢象雨点一样,朝冲锋的赵王丹以及老将廉颇等赵国将士,落下! 赵王丹的战车停了下来,赵王丹身上插满了箭矢。 赵丹在战车之上,双手扶着手中的宝剑,尽力挺直了身躯。看了看陪护在自己身前的老将廉颇,此时也全身插满了箭矢,虎目圆睁,倒在了地上。 “廉……廉颇……将……将军……” 赵丹抬起右手,扶了扶自己头上的王冠。 轻轻叹了一声,闭上了双眼,脑袋缓缓垂落了下来。 一道闪电炸响,照的天地一片雪白,雨点噼噼啪啪落了下来。 随着赵王丹、老将廉颇、庞煖,以及众多赵军将领战死,赵军的崩溃之势,已不可阻挡挽回。在大雨当中,众多的赵军将士,都开始四处逃窜起来。 燕军也好不了那里去,大雨倾盆而下,天地之间宛如昼夜,燕军也无法正常指挥了。 “缴械不杀”的声音,已在战场各处响起。 “报!启禀王上,我军大胜,赵王丹以及赵军大将廉颇、庞煖等,皆战死于沙场。” 一个燕军斥兵,单膝跪地,向姬康禀告道。 “什么?赵王……赵王丹战死了?”姬康的身躯晃了一晃。 待了一会,姬康吩咐道:“来人,寡人要去前阵。” 又是一道闪电,王从看到姬康的脸色有点苍白。 “传寡人之诏,让我军不要再追击赵军溃兵了,大军收拢……唉!待雨停之后,再察看战果吧!”姬康又下诏道。 雨点噼啪而下,即使有着伞具,姬康浑身也被淋了个通透。 站在战殁的赵王丹车前,大雨当中,姬康站在泥泞之中,驻足伫立。 在姬康舅舅赵王丹的战车周边,一具具的尸体皆倒在地上,身上的流出的鲜血,会同雨水混在了一起,变成了几处小的红色池塘。 这样红色的池塘,在战场之上,随处可见。 “王上,我军胜了,大雨太大,王上身体要紧,还是暂且回营,休息一下为好。”侍官令王从,一面亲自在大雨中给姬康打着伞,一边劝谏道。 姬康摆了摆手,从伞中走出,来到赵王丹尸首车旁。 双手举至头部,朝赵丹仍站立着的身躯,深深一躬。 这是,王者之礼! 躬罢,姬康把自己的王冠摘下,递给了身后的侍官令王从。 在大雨倾盆之中,双膝缓缓跪下:“舅舅,康儿来看你了!” 姬康身后,大将荣蚠、乐间、王石等人心头皆为大惊,纷纷跪倒于地。 齐声大喊道:“王上!” 姬康大喝了一声:“这是寡人的舅舅!” 众人闻听,一下子明白过来。 看着姬康在雨水中,恭敬地向赵王丹磕了三个头。 赵王丹的身躯,缓缓倒在了车上。 大雨此时也停了下来,天空中的乌云也散了开来,一缕阳光照耀在了信都沙场之上,把沙场渲染成了一片血红之色。 姬康站起,转身对荣蚠等众将道:“传寡人之诏,赵王的尸首,用王者棺椁收敛,随大军一同前往邯郸,葬于陵寝之内。” “臣等遵诏!”众人一起躬身遵命。 姬康看了看即将下落的夕阳,又下诏道: “待到邯郸之后,命赵国朝臣给予赵王王者谥号,以王者之礼下葬。寡人会按我燕制,亲自给我这个舅舅守灵。” “王上圣明!”众人又躬身齐道。 回到大营之后,天色已黑。 姬康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身着便服坐在了王帐之内。 侍官令王从,亲自端了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对姬康道: “王上,喝碗姜汤,驱驱寒气吧!” 姬康端过姜汤,对王从道:“将士们,都喝过姜汤了么?” 王从躬身:“王上,大军回营,已遵王上之诏,给将士们皆熬了姜汤。另外所有将士们也遵医官们的嘱咐,加强了防护,防止产生风寒等疾病。” 燕军此时的军中,疾病防护制度已非常完善。 姬康听完王从的话后,放下心来,端起手中姜汤,慢慢饮了起来。 饮罢姜汤之后,自有随从侍官,收拾空碗而去。 王帐之内,早有侍官取来火盆,帐篷之内很是温暖。 坐在椅子上,姬康双眸低垂,思索起来。 此番信都决战,燕军大胜。虽然最终的战果,还没有统计出来。但可以说,燕国已彻底奠定了伐赵之役的胜利。 自己的舅舅赵王丹,亡于此战;老将廉颇、庞煖等众多的赵军将领,也已战殁。赵国邯郸附近,只有守卫南长城的庆舍所部了。 就在此时,一个侍官进到王帐,对姬康禀告道: “王上,大将荣蚠、乐间、王石三人前来。” “哦,传他们三人进来。”姬康言道。 荣蚠、乐间、王石三人进帐之后,姬康看到三人皆面带笑容。 “启禀王上,信都城守军,已向我军投降。末将三人商定,计划休整三日之后,即刻挥军南下,攻取邯郸。”荣蚠上前抱拳禀告道。 第六十五章 落幕(一) 五月六日,信都城下,燕军大营,清晨。 天空万里无云,初升的朝阳,把自己的光芒,洒在了这片大地之上。 姬康昨晚休息得很好,起身洗漱之后,精神很是不错。 看到昌国君乐间进来拜见,姬康摆手,阻止了他的行礼。 “昌国君,免礼,坐下说吧!” “诺。”乐间抱拳躬身,坐了下来,抬头看向了姬康。 姬康问道:“昌国君,昨日战果如何?是否已经统计出来?” 昨晚在王帐之内,姬康同荣蚠、乐间、王石三人简单商量了下,战后的事情很多,统计战果的此项工作,交给了昌国君乐间来主持。 “启禀王上,昨天我军打败赵军之后,因大雨的原因,各军各部同赵军交缠在一起,很是散落。直到清晨,微臣才简单把战果统计出来。” “我军参与会战的九个军,其中有六个军伤亡比较大,其中三个军需要重整。其中有六个师损失较大,特别是战役初期,第一波三个师的重骑兵,损失达到十分之二,乃我燕国重骑组建以来,最大的伤亡。” 姬康叹了口气,对乐间道: “是呀!从昨天大战分析,目前中原各国对我军的作战特点,看起来是掌握了不少。赵军居然针对我燕军重骑,采取了很多措施。” 乐间点了点头,也赞同附和道: “王上,确实如此。赵军居然采取了火攻、拦马索、阻马板,以及用战车、战马对冲的方式,来阻挡我军重骑的冲锋,并给我重骑大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今后,我军要适当改变重骑的使用方式了。” “我军其他部队,伤亡如何?”姬康又对乐间道。 “王上,赵军很是顽强,我军除重骑外,其他部队也伤亡很大,甚至有整营皆全部伤亡的。校尉以下军官,伤亡近七百人;校尉以上的军官,战殁四十六人,伤七十三人。” “总计统计下来,战死和重伤的我军将士,高达一万四千余人;轻伤人员更是不计其数,具体的数目,还需待明日才能统计出来。” 乐间站了起来,面带惭愧之色,躬身朝姬康禀报。 姬康面容也变得肃穆下来,半天没有说话。 昨日,姬康是亲临战场,再从乐间禀报的这些冷冰冰的数字中,姬康深深感到战争的残酷性,也深深理解了,“一将成功万骨枯”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姬康心头稍微盘算了下,对乐间道: “昨日大战,我军伤亡虽然很大,但彻底打垮了赵军主力。寡人看来,此乃大功。对了,昌国君,赵军伤亡如何?” 乐间赶紧禀报道:“启禀王上,昨日大战,战场绵延数十里,直至信都城下。随处可见死尸、战马、兵器,臣已按我燕军军制,彻底打扫了战场。” “我军阵亡者已开始火化、收敛,而赵军的尸首则按集中处理的原则,以百人为一墓进行掩埋,或者焚烧,以免发生瘟疫。” “赵军的战马、兵甲、武器等物资无数,仍在统计当中。经过初步清点,我军斩首敌军两万一千人左右,俘虏八万多人。” 看了下姬康的脸色,乐间顿了一顿:“王上,不过,因为大雨的关系,仍有数万敌军溃兵逃出了战场,我军无法俘获,请王上降罪!” 听罢乐间的话后,姬康笑了起来:“昌国君,我军大胜,何罪之有?这仗下来,已经打垮了赵军的精气神,这数万的溃兵,寡人认为,大多数人也不会主动再去邯郸的。” “但是这些溃兵,我们也要给予高度重视,不要给附近的民众,造成太大的伤害。必须尽快派兵,尽速处理,不可延误。” 乐间听罢姬康的话后,抱拳拱手道:“王上所言极是,自古经验,溃兵对民众危害就极大。如果置之不理,就可能摇身变匪,这是有很多教训的。” “请王上不必忧虑,这些溃兵逃散后,现在不会跑太远的。臣马上安排我军轻骑四处追击、巡查,这两天必会把这些溃兵收拢、整编。” 乐间上述话语,让姬康听了,心中非常愉悦。 “昌国君,你说得很对!此仗结束,信都已降,当下我军应乘胜追击,不可给邯郸赵军有任何喘息机会,更不能给他国有增援邯郸的机会。” 姬康思索了下,对乐间道:“寡人这就命韩非、鞠武等人,迅速对赵国剩余的郡县,发出檄文,让这些郡县立即归降我燕国。” 乐间欠身:“王上圣明!吾王御驾亲征,率我燕国大军在信都城下,不,是邢台城下,一举大败了赵军主力。现在赵地各郡县,必会闻风丧胆,归降我燕国。” 姬康闻此,哈哈大笑起来。 昌国君乐间,也是很会说话的么! “乐间将军,你乐家自先昭王以来,对我燕国是忠心耿耿,寡人是看到眼里,记在心里的。寡人对你期待很深,汝好生去做,不要辜负寡人对你的期待。” 乐间知道,这是自家君王对自己的恩宠! “噗通”一声,乐间双膝跪地,叩首哽咽道: “请王上放心,臣下一家,必会誓死效命吾王,效忠燕国的。” 姬康站起,来到乐间的面前,亲手把乐间扶了起来,好生劝慰道: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们君臣二人,今后要望前看。寡人欲做开国之君,建立一个新的王朝。寡人相信,乐间将军你,也必为开国之公侯。” “你从昨日到现在,一直都在操劳,暂时退下休息去吧。待伐赵此役结束之后,寡人再给你,以及众将士们论功请赏。” “多谢王上。”乐间躬身,退出了王帐。 乐间走后,姬康缓步走出了王帐。 姬康的王帐,是矗立在营地中央的一处丘陵之上,可以说是燕军大营的最高处。姬康站在王帐的门口,极目远望,只见在朝阳的照耀下,远方山峦叠翠,树木茂盛。 此战结束之后,虽代价很大,但赵国灭国已成定局。 只要再攻破邯郸,燕国沿太行山脉,把赵地同卫地就完全连接为一体。 如此以来,燕国北至外兴安岭,东临大海,西达河套,南至江淮附近,整片疆域就充分连接成为一个整体。燕国雄踞中原北方,虎视天下的姿态,就充分显现在了世人的面前。 东方的太阳已缓缓升起,大地笼罩着金色阳光之中。远处的湖泊、原野、山峦、城邑、村庄皆披上了一道金色的彩衣。 看到这美好的一切,姬康内心很是陶醉。 我华夏起源于这片土地,又生长于这片土地。不管经历了多少沧桑,也不管经历了多少磨难,我华夏总是能在一片废墟之中,重新站起而雄霸世界。 过去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将来更是如此! 第六十六章 落幕(二) 从信都前往邯郸的一条官道上,一支军队正在仓皇奔走着。 仔细看去,这支军队大概有两三千人的样子。满身泥泞,盔甲不整,许多士兵甚至手中都没有武器。队伍在行军途中,拉得很长,不时有人掉队。 时至午间,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一个燕军将领朝队伍中的一员赵将,建言道: “颜聚将军,我军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也没时间吃点东西,不能再跑了,还是休息一下为好,想必燕军也追击不到这里。” 颜聚看了下行进的队伍,知道这位将领此言不虚,确实该休息一下了。 叹了口气,下令道: “下方有片树林,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个时辰,再前往邯郸吧!” 来到前方的树林旁,颜聚从马上下来,活动了下自己僵硬的身子。 在树林旁边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昨日同燕军在信都城下的会战,对颜聚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赵王丹战死了;老将廉颇也战死了;庞煖等众多的燕国将领,也皆战死了。 自己幸亏留守大营,看到情形不妙,率领着为数不多留守的赵军,趁着大雨,才逃了出来。一路上收拢着溃兵,来到此处,只剩下这些人了。 一路奔跑,很是狼狈不堪,就连路过的城邑,颜聚率军都不敢进入。 因为这些城邑,离信都太近了,说不好什么时候,燕军就会派兵来攻。 颜聚看了下自己所率的这支赵军,发现许多将士,此时皆东倒西歪地躺在潮湿的地上,呼呼大睡着。跑了一夜,确实也太疲劳了。 从大营逃出的时候,颜聚这支军队有四千多人,现在不到三千人了。 那一千多人,也不知道是半途掉队了,还是见情况不妙趁机开溜了?颜聚此时,也不及计较。有这么多人跟随着自己,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颜聚此时才三十出头,出身齐地世家,齐国灭亡后,燕国迁移世家到辽地。颜聚父亲不愿意前往辽地,所以带着家人投奔到赵国,在赵国邯郸安居下来。 “唉!这都是什么事情?早知道,来邯郸干什么?还不如留在燕国,为燕国效力呢!”颜聚长叹一声,心中暗道。 刚才给颜聚建言休息的将领,名叫靳河,来到了颜聚的身旁。 把手中的水囊,递给了颜聚道:“将军,喝点水吧!” 颜聚也没有客气,接过靳河手中的水囊,大口喝了几口后,还给了颜聚。 靳河,韩国上党人,原上党太守靳黈之孙。 长平之战时,冯亭献上党于赵,靳黈家人也因此来到了邯郸。 靳河把水囊系到腰间,对颜聚道: “将军,我军不能在此多留,刚才斥兵回报,前方二十里之处,就是曲梁城(今河北永年县),我军应赶快趁天黑之前,前往曲梁,好好休整一下。” 颜聚点了点头,对靳河回话道: “靳河将军所言甚是,我军确实不能在此多留,再休息半个时辰,我军就赶快出发,先进曲梁城休整一晚再说。” 靳河看了下颜聚,凑到颜聚身旁,轻声道: “将军,末将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颜聚看了看靳河道:“靳兄,你我相交多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但讲无妨。” “将军,我军在信都惨败,以你之见,还能守住邯郸城么?” 颜聚愣了一下,他当然知道靳河话中的意思。 沉思半天之后,才对靳河小声道:“靳兄,此番信都决战,我军几乎被燕军一扫而光。目前,我赵军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平阳南长城的庆舍将军了。” “但是,庆舍将军所部,也不过是区区数万人,根本无法阻挡燕军。以我之见,这邯郸城,恐怕是根本守不住了。” 靳河闻此,知道心中谋划之事可为,小声对颜聚嘀咕起来。 颜聚听完靳河的话后,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沉思了一会,才对靳河道: “靳兄,我们如果这样做了,我们在邯郸的家人可怎么办?” 靳河冷笑了两声,对颜聚道: “将军,信都我军大败,几乎全军覆灭,邯郸也必然惊恐。朝堂之上那里还有什么人,会去关注我们两人的动向,更不要说是我们的家人了。” “颜聚将军,恕我直言,经此战后,赵国必会被燕军所灭。按目前燕国的趋势,这天下恐怕将来也会是燕国的了。即使燕国今后没有统一天下,也会是天下各国霸主。”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我二人,包括我们的家族,要想谋取富贵,此时正好是最好的机会。将军,时不我待呀!” 听罢靳河的话后,颜聚又思考了一会。 最后把牙一咬,对靳河道: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就前去曲梁,按刚才之策进行吧!” 两人吆喝着,号令着赵军起身,朝前方的曲梁城而去。 赶了一段路后,前方的曲梁城,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这曲梁城,当然无法同邯郸,甚至是信都城相比。可在此时,这座城邑对于赵军的这两三千人来说,就如溺水之时的一根木头。 “将军,已到了曲梁城下,是否上前叫门?”有亲兵来到颜聚身旁说道。 “让他们开城门,让我军进去休整。”颜聚言道。 颜聚的这两三千人前来,城头自然察觉到了,引起了一阵骚动。 曲梁令方毅,知道燕、赵两军在信都城下会战,但具体结果如何,自己还不知道。得到守城将领的禀报后,方毅亲自上了城楼询问。 方毅是认识颜聚的,一番询问之后,心中大惊。看到了颜聚这群人的窘迫狼狈,打开了城门,把颜聚这几千人放了进来。 颜聚进城之后,就以军情紧急为由,同靳河率部接管了曲梁城的防卫。 天色朦胧,已经入夜,一轮弯月升了起来。 颜聚他们经过的官道上,一支五六百人的骑兵,奔驰着。 “报!”一个斥兵纵马来到这支骑兵前面。 队伍当中,卫满把手一摆,整支队伍缓缓停了下来。 这个斥兵,单膝跪地,朝率队的卫满禀报道:“启禀将军,前方城池乃曲梁城,我军追击的那支溃兵,已进入到了城中。” 卫满“哦”了一声道:“这支溃兵还真能逃,连日跑了六七十里地,很是了得呀!” 这两年来,卫满到前阵之后,经过了几次战斗,本身自带有一股杀气。 今天清晨逢昌国君乐间之命,率领着一个团的轻骑,追击赵军的溃兵。 在得知前方有一支成建制的溃兵之后,卫满立功心切,让部分士卒押解搜集到溃兵返回大营,自己则亲率这五六百人,猛追而来。 但还是没想到,这股溃兵进入到了这曲梁城。 “将军,溃兵已进入到这曲梁城,我军兵少,且是骑兵,我等还是返回大营吧!”有燕军将领上前,对卫满禀报道。 卫满知道这位将领,说的是实情,但自己委实不愿如此空手回去。 在马上想了一下,对众人道: “既然已到了曲梁城下,我等就前去转一圈,视情况而定。” 燕军军律森严,军令下了,即使心中再不愿意,也必须遵命而行。 这五六百燕军骑兵,策马追随卫满,朝前方的曲梁城而去。 第六十七章 落幕(三) 得知信都会战失败,赵王丹战陨的讯息后,曲梁令方毅内心很是惊恐。 对于颜聚接受城防的决定,并没有异议。 颜聚同靳河等将领,被安置在了城内县衙附近的一处院落居住。 这一片的居所,也算是曲梁城内条件最好的院落了。 此时,在颜聚居住的院落内的主屋之内,灯光明亮。院落内外,一二十个颜聚、靳河的亲卫,手持长戈佩刀,正在警戒巡视着,闲杂人员等一律不能入内。 饱餐一顿之后的赵军将领,都被颜聚召唤到主屋来,正面色苍白地看着上首九座的颜聚、靳河二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个赵军将领壮着胆子,对颜聚道:“将军,我等如此做,可是灭族的大罪啊!” “大罪?你们的胆子也太小了,如今朝堂谁还有功夫,去治我们的罪?”颜聚冷笑了一声,面带不屑的表情,看着这个赵军将领道。 看到颜聚的目光中,带着杀气,这个赵军将领心中一凛,不敢再说什么。 屋内其他赵军将领,见到此种情景,也不由心中发寒。 坐在颜聚旁边的靳河,在旁补充言道:“诸位将领,若是平时,我等自不会如此去做。但是当下,我十五万的大军在信都,已被燕军大败。” “赵国的北方四郡,已被燕国占据;滹沱河南岸的房子等城,也落入到了燕军手里。而在信都的大军,如今也只剩下我们这点人马了。” “你们想想,如今的邯郸还有多少兵马?能不能守住邯郸?就算我等回到邯郸,又能如何?若是邯郸城破,我们这些从信都逃回邯郸之人,下场必然凄惨。” 屋子里几个赵军将领,都不作声,一声不吭。 颜聚目光扫视了下屋内的众人,语气温和下来:“诸位将领,做为败军之将,我等就是回到邯郸,恐怕也落不到好,反而会因此让我们的家人,受到牵连。” “何况只要信都兵败的消息传开,附近的郡县肯定会闻风而降,到了那时,我等再想谋取今后的出路,可就晚了。” “再说,燕国对于我赵国归降之人,从来都是给予重用的。远的譬如说缚豹将军等人,此时听说被任命为一军之长;近的李牧等将领,也是恩赐厚重。” 听完颜聚的话后,屋内的几个赵军将领,思索起来。 仔细想想,颜聚、靳河二人的话也是实情。信都会战之后,燕军是不会就此止步的,必会南下攻取邯郸,而当下的赵国,那里还有什么兵马,邯郸是守不住的。 一个赵军将领站了起来,对屋内众人道:“刚才颜聚、靳河两位将军,所言甚是。根据眼下的状况,我等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献城归降燕军,以此也有个进身之阶。” 屋内的众人,闻听之后,相互看了下,一起站起道: “我等愿遵将军之命而行。” 颜聚见此,大笑起来。 正准备对众人说点什么,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喧杂声。屋内的几人,包括颜聚、靳河二人,面色都为之一变,不知发生了何事。 颜聚朝外大喝道:“屋外何事喧哗?” 一个亲卫走进屋来,对颜聚躬身回报道: “将军,刚才守城斥兵来报,城外发现了燕军。” 屋内的颜聚等赵军将领,皆吃了一惊,一起道:“什么?” 颜聚沉了沉心神,对这个亲卫道:“让守城斥兵进来。” “诺。”这个亲卫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不一会,众人看到一个斥兵进屋,单膝跪地禀报道: “启禀将军,城外发现燕军骑兵,人数不是很多,估计是燕军先锋。” “好快。燕军的先锋,既然已到城下,看来燕军的主力大军,马上也会来了。”听到这个消息,颜聚同靳河两人,都站了起来。 燕军动作如此迅速,昨日会战完毕,今天就派大军南下,看来是想趁胜攻取邯郸,不想给赵国任何喘息的机会了。 他们可不知道,燕军这几百骑兵来此,只是卫满个人的主张。 颜聚在屋内来回徘徊了两圈,沉思了下,对众人道:“到了现在,我等是不能再犹豫了。如果燕军主力大军到后,我们献不献城,已没有任何意义了。” 屋内之人,纷纷点头,一起抱拳道:“请将军早做决定。” 这个时候,确实是不能再迟疑了。否则,一旦燕军主力到来,刚才众人商定的荣华富贵,不但付之东流,就是自己等人的性命,恐怕也难保。 “好。”颜聚大喊一声,下令道: “我等连夜行动起来,靳河将军,我们也给曲梁令方毅一个机会,你可亲自邀请曲梁令方毅来此,就说本将有事相商;另外,马上派人出城,面见燕军将领,把我等商量结果,告知于他。” “诺。”靳河躬身领命。 知道信都会战的消息后,曲梁令方毅是愁容满面,也很是后悔。 在方毅看来,赵国大势已去,这个曲梁城肯定也保不住了。早知道的话,自己当时就不该让颜聚率部进来,等到燕军来后,献城算了,也好保一城民众平安。 “启禀县令,靳河将军求见。” 一个下人在屋外禀报,打断了方毅的思考。 这个时辰了,靳河来此,这是有什么事情? “快快有请。”方毅来不及想那么多,吩咐道。 面见靳河之后,方毅知道是颜聚相请议事,不敢怠慢,匆忙随同靳河,来到了颜聚所居的院落,面见颜聚。 颜聚让方毅就座,直接对方毅言道: “方兄,你我相识多年,在下也不想瞒你,我等商量之后,决议归降燕国。如果你能配合在下,我颜聚自是欢迎;如果你不同意,我颜聚也不想难为你,你可马上带家人离开即是。” 方毅呆了一呆,随即反应过来。 “将军,为曲梁城民众所想,在下愿遵将军之命行事。” 方毅躬身对颜聚道。 看到方毅如此上道,颜聚心中大喜,把靳河唤进屋来,三人仔细商量起来。 姬康知道曲梁城归降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午时。 看罢手中的情报之后,姬康心中也很是惊奇,对身旁的众人道:“这个卫满,居然率领了几百骑兵,就让曲梁城归降了,真是好生了得,不亏……。” 言此,姬康惊醒过来,没有再说。 昌国君乐间出列,对姬康躬身道: “这卫满也是赖王上之福,我燕国大势,才有如此成就。” 大将荣蚠也站了出来,抱拳禀奏道:“王上,根据目前状况,邯郸则指日可下,我军应一鼓作气,拿下邯郸,完成我燕国的战前规划。” “邯郸么?”姬康站起,走了两步。 目光扫视了帐内的文臣武将,下诏道: “确实如此,俗话说:“迟则生变”,我们不能犯秦王嬴稷的错误。不能再给赵国,有任何苟延残喘的机会;也不能让其他中原国家,有任何见缝插针的机会。” 说到此,姬康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后,对荣蚠等人道:“传寡人之诏,令我大军明日即可南下,攻取邯郸,彻底覆灭赵国。” 帐内众人一起出列,齐声道:“遵王上诏。” 姬康又沉思了一会,对鞠武道: “鞠武,你马上返回蓟都,亲自带人护送太后以及王后等人前来。” 鞠武一愣之下,随即明白过来,自家的王上,已经为战后之事着想了。 “微臣遵诏。”鞠武躬身领命。 第六十八章 落幕(四) 这个时候的邯郸城,已陷入了混乱之中。 邯郸距离信都一百多里地,信都赵军大败的讯息,第二天就被送回了邯郸。 赵王丹前去信都前阵之前,刚被立为太子、并且监国、现在只有十二三岁的赵偃,知道自己父王战殒的消息后,是放声大哭,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其实,赵偃并不是赵王丹心目中的接班人。 赵王丹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在前几年邯郸保卫战结束后,病死;二儿子春平君,则是被赵王丹送往秦国为质,至今还没有回国;赵偃则是赵王丹的第三个儿子。 国一日不能无主,赵偃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朝堂众臣拥立为王。并在当日,赵偃同众臣商量后,派人前往平阳城,让庆舍率领着最后的五万赵军,返回邯郸。 庆舍率军撤回邯郸之后,燕军南路主将薄望,率部兵不血刃进驻到了赵国的南部长城,并占据了邺城(今河北临漳西南)、平阳(今河北磁县东南)、武城(今河北磁县西南)等地。 燕军南路大军,进驻到赵国南部长城之后,并没有马上前去邯郸,而是根据姬康的诏令,在此地驻扎了下来,准备随时抗击秦、魏两国的援军。 与此同时,驻留在信都的燕军滚滚南下,直趋邯郸。 来到曲梁城后,卫满以及归降的颜聚、靳河、方毅等人,出城迎接姬康。 颜聚等人来到姬康的舆车旁,跪了下来,大声道: “我等罪臣,拜见王上。” 姬康从舆车内走出,亲自上前把颜聚等人一一扶起,安慰道: “尔等弃暗投明,乃是有功之人,何罪之有?” “臣等惶恐,不敢有劳王上赞誉。”颜聚等人感恩回道。 姬康抬头,看了下眼前的曲梁城,虽是一座区区的县城,但意义重大。从曲梁到邯郸,不过是四十余里,大军行进至此,可以说已兵临邯郸城下了。 看到侍立自己旁边的卫满,姬康问道:“城内状况如何?” “启禀王上,曲梁城内军民已服从我军,现已安定下来……” 卫满躬身,朝姬康详细禀报。 听完卫满的禀报,姬康看了下卫满,对身旁的侍官令王从微微点了下头。 侍官令王从上前,展开手中的王诏,大声道: “卫满、颜聚、靳河、方毅听诏。” 卫满、颜聚等人大喜,一起跪倒于地,叩首道:“臣等听诏。” “……封卫满为三等子爵,授少将军衔;颜聚、靳河、方毅三人,弃暗投明,献城有功,封一等男爵,颜聚、靳河授准将军衔……” “多谢王上,吾王万年!万年!万万年!”卫满、颜聚等人跪地谢恩。 随同颜聚、靳河归降燕国的赵军将领,以及众多士卒皆放下心来,一起跪倒于地,齐声呐喊道:“王上万年!万年!万万年!” 本来姬康是计划伐赵战役结束之后,再对燕军众将进行封赏。 但此时为了稳定这些归降燕国的官员、将士,对于颜聚等人就地给予了封赏。卫满的官职、爵位此时不封就不合适了,顺便一同进行了封赏。 信都会战,赵军大败,赵王丹战殁的消息,随着燕国的檄文传至邯郸附件郡县,燕军也分派偏师,向邯郸周边的城邑进击。 一时之间,邯郸周边的许多郡县都纷纷投降,也有少许顽固不降的城邑,燕军则增派兵力攻打,也顿时给平定了下来。 经过一段时间,还没有进入到五月下旬的时候,邯郸就变成了一座孤城,被燕国大军团团围了起来。 五月十八日,邯郸城下,燕军大营。 王帐之内,姬康坐在主位,帐内两旁站立着众多的燕国官员,以及将领。 “这么说,赵国是不愿意投降了?”姬康朝帐内的一个官员问道。 “是的,王上。赵国朝堂内,有许多官员以及王室宗亲,不愿投降我燕国。” 这个官员躬身回答道。 高阳君荣蚠上前,拱手禀奏道:“王上,既然他们不愿投降,我军可立即组织大军攻城,绝对不能让他们再拖延下去了。” 姬康冷哼一声,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俗话说:“事不过三”。这已经是姬康第三次派往邯郸劝降的官员了,但是赵国朝堂居然还这么死硬,不肯投降燕国。 这些不愿投降燕国的赵国王室宗亲,以及有些官员,此时太不明智了。 他们始终抱有一丝幻想,指望利用城高坚固的邯郸城,想当年抵抗秦军一样,阻挡燕军几年,以让各国援军到来。 这些人在燕军攻进城后,必然会遭到血洗。 姬康站了起来,下令道:“荣蚠将军。” “末将在。”大将荣蚠躬身应命。 “我军的各项攻城准备如何?” “启禀王上,我军攻打邯郸的各项准备,皆已就位。” 看了下帐内的文臣武将,姬康缓缓言道:“好,传寡人之诏,明日组织我军开始攻打邯郸,寡人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三日之后,寡人要进到邯郸城内。” “末将遵诏。”荣蚠高声应道。 巨大的石块砸在了邯郸城墙之上,发出了“轰隆、轰隆”的巨响。 姬康站在城外的指挥台上,举着望远镜正往前方眺望。 在指挥台的四周,一个又一个的燕军方阵,排列着。 巨石砸完之后,一道“杀”声喝起,众多的燕军抬着云梯,朝前方的城墙扑去。 城上城下,厮杀声顿时响彻起来。 “启禀将军,炸药包已安放完毕。”有人朝指挥台上的荣蚠禀报道。 “命我攻城大军,即可返回。”荣蚠大声命令道。 攻城的燕军如潮水般,退了下来。 对于战事指挥,姬康还是交给了荣蚠他们这些将军们,不予干涉。 “放。”一声令下,又一批巨大的石弹,划空而过。 整个邯郸城头,尘土碎石飞溅。 “启禀将军,我攻城大军已退到警戒范围之外。”又有斥兵来此禀报。 “好,给我炸掉邯郸城墙,点火。”荣蚠咆哮吼道。 指挥台上的令旗飘扬起来,命令被传递了下去。 “将军有令,点火。” 随着一声“轰隆”巨响,曾阻挡过秦军三载的邯郸城墙,有一段终于坍塌下来。 “杀呀!杀进城去!”这个城下的燕军,皆呐喊起来。 号角吹响,战鼓震天。 大批的燕军滚滚向前,朝着邯郸城杀了过去。 两个时辰过后,赵国都城邯郸,终于被燕军彻底攻破。 “王上,我军已占据了邯郸四门。” “启禀王上,赵偃已打开了宫门,向我军投降。” “报!王上,我军已按王上诏令,安抚邯郸城民众,并严令不得扰民。现正组织民众,依次扑灭城内战火。” “报!……” 指挥台上的姬康,听着手下的将校一一禀报着,心情有点微妙。 这赵国,至此,亡了! 第六十九章 时代(上) 五月下旬,邯郸城。 邯郸以及附近郡县的战火,已彻底平息了下来。邯郸城虽仍然处于军管当中,但城内的民众也开始走出了家门,大街小巷的道路上,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对于如何接管以及治理新占之地,燕国朝堂,早已有了比较成熟的经验乃至制度。 吏部选派的众多官吏,已经进驻到了邯郸以及附近的郡县。 郡守与县令必须由燕国吏部委派,燕军各部各军则配合郡县官员,进行巡查,凡是有任何异动者,以及不愿配合燕国官员进行治理者,格杀不论。 原本在赵国潜伏的情报局人员,也由暗转明,大部分划归于燕国监督局所属,带着燕国官员以及军队,对于赵地原有的某些王室宗亲以及家族,进行剿杀和迁移。 姬康并没有进驻到邯郸城内,而是继续停留在城外军营之内。 老总管姬茂以及情报局局长黄勇,在燕军攻打邯郸的时候,就从晋阳城来到了邯郸军营。此时,站在王帐之内,正向姬康禀报着,最近邯郸乃至附近郡县的动向。 “王上,现今邯郸城内以及附近郡县,支持抵抗我军的王室宗亲以及众多的家族,皆被剿灭。不过还是有几户宗亲以及家族,却在我军到达之前,率领着家人跑了。” 老总管姬茂,躬身对姬康禀报着。 姬康笑了起来:“漏网之鱼,不足为虑。这些逃跑的宗亲以及家族,早晚还是要落到我们手里的。跑了也好,他们名下的住宅乃至田产,皆可做为无主之物,分配于下。” “王上,此乃我情报局赵地负责人王凤海,遵王上之诏,现来拜见我王。”情报局局长黄勇,指着身旁的一人,对姬康言道。 “末将王凤海,参加吾王。吾王万年!万年!万万年。”王凤海身躯有点颤栗,双膝跪地,对姬康叩首大声道。 情报局官职遵循燕国军制,职位同燕国军队一样,分为将、校、尉、士四级。故此,原先被授予将军军衔的王凤海,此番在姬康面前,自称为末将。 “王凤海将军,寡人在辽地就听闻过你。黄勇局长也多次在寡人面前,说起过你,不管是在齐地,还是在赵地,你与你的部下,功不可没。” 姬康的这一番话,让跪在地上的王凤海,大为感动。 脑海中不由闪现出,这么多年来,自己出生入死的情景。 “王上赞誉,末将愧不敢当。”王凤海的声音有点哽咽。 “王将军,毋需此言,你们这些奋斗在他国的无名勇士,没有辜负寡人对你们的期待。”姬康上前,亲手把王凤海搀扶起来。 “王上,臣……臣的部下,这么……这么多年来,为国捐躯……为国捐躯之人,达……达一百五十六人。他们……他们没有……”王凤海以及泣不成声。 在帐内的老总管姬茂,以及情报局局长黄勇二人,皆把头深深低了下去。 这么多年来,为国捐躯的监督院以及情报局人员,何止这一百多人! 姬康的双眸也有点发酸,看了下面前,这个哭得像孩子般的魁梧汉子。 年轻的君王大喝了一声:“王凤海将军!” “末将在!”王凤海醒悟过来,大声应道。 姬康微微点了点头,缓缓言道:“任命王凤海为情报局副局长,赐二等伯爵。” “多谢王上恩典!”王凤海跪地谢恩。 “王将军,你对赵地情况比较熟悉,寡人给你一道诏令,在你回蓟都赴任之前,率部把赵地,对我不友善的王室宗亲以及家族,近日之内,连根拔起,可能做到?” 姬康的眼中闪动着寒芒。 这一段时间清剿行动,力度是很大的,但姬康还是不太满意。 赵国的这些王室宗戚以及豪门贵勋,在赵国的势力是很大的。对此,姬康是绝对不能忍受的,必须要在太后来邯郸之前,把这些未来的隐患,连根拔起。 “末将遵诏,必不负我王期待。”王凤海抱拳道。 王凤海走后,姬茂同黄勇二人相顾一视,欲言有止。 最后还是老总管姬茂上前,躬身对姬康道: “启禀王上,阁相邹衍病重,恐……恐不日要……要去了。” “啊!”姬康不由叫道。 随即,呆呆地站立在王帐之内。 辽地,襄平城,邹衍府上,夜晚。 躺在榻上的邹衍,听完弟子徐福给自己念罢旬报的消息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康儿……康儿率军攻破了邯郸,这赵国……这赵国也就亡了。现今,康儿……康儿带领下的燕国,已如……已如旭旭东升的朝阳,势……势不可挡。” “老夫……老夫没有……没有什么遗憾的了,该……该去面见……面见昭先王了。老夫……老夫没有辜负……辜负先王的期待,燕国……燕国必将……必将一统……一统天下。” 说到这里,邹衍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笑容。 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那个粉琢玉砌的君王。 “两位先生,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我都等了你们一年了。两位先生,你们知道么?我都等了你们一年了。” “公子,对不起!对不起!老臣……老臣来晚了。” “老院长,小子不会服用这些什么仙丹的,这都是毒药。但这炼丹术,这些都是化学,是科学呀!这能大大推动生产力的发展,更能作用于军事方面的呀……” “好、好,这是科学,这是生产力……” 邹衍囔囔言道:“王……王上,老臣……老臣去了,真的……真的想再看……看看王上。昭……昭先王,老臣……老臣来追……追随你了……” 言罢,邹衍缓缓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一道流星,划过了墨黑的夜空,消失在了天际之间。 燕王康四年(公元前二百五十一年),七十五岁的燕国阁相,位居上卿的邹衍,病逝于襄平城内的府上。 邹衍,齐地人。 阴阳学说的奠基人,五行学派的开创者。华夏伟大的地理学家,农学家,教育家。 姬康的太祖父燕昭王时期,燕昭王招贤纳士,邹衍闻之,从齐归燕。 邹衍到燕国时,燕昭王亲自抱着扫帚为他扫地,怕尘埃落到他身上。 史书记载:“(邹衍)如燕,昭王拥彗先驱,请列弟子之座而受业,筑碣石宫,身亲往师之。”可见,燕昭王对于邹衍的器重。 邹衍在燕,主要从事的是农业发展生产的工作,对燕国农业做出了重大的贡献。 《方士传》言:“邹衍在燕,燕有谷,地美而寒,不生五毂。邹子居之,吹律而温气至,而觳生,今名黍谷。”王充在《论衡·寒温篇》中也说:“燕有寒谷,不生五般,邹衍吹律,寒谷可种。燕人种黍其中,号曰黍谷。” 燕昭王死后,由姬康的曾祖父燕惠王继位。惠王与昭王不同,对于先朝旧臣并不那么信任,这时燕齐局势逆转,加之邹衍又是齐人,故听信谗言,把邹衍逮捕下狱。 《淮南子》说:“邹衍事燕惠王,尽忠。左右谮之,王系之,(邹衍)仰天而哭,五月为之下霜。”身遭大变故的邹衍,出狱之后返回齐地。 燕王康为辽城君时,邹衍会同鲁仲连来到了辽地,出任襄平学院院长。 邹衍来到辽地之后,进一步完善了自己的学说。 其地理学说的九洲论,哲学思想的阴阳论,以及五行论,对于华夏的地理学、哲学,医学,历法,建筑等领域,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影响极其重大。 邹衍来辽之后,尽心辅佐姬康。 在姬康成为君王之后,邹衍镇守辽东,为姬康尽心尽责地看护着“后院”。 邹衍病重时期,恰逢燕国伐赵的关键时期。为了不让姬康有所分心,嘱咐众人,没有把自己病重的消息,给姬康透露分毫。 自姬康从辽地回到蓟都,直到自己病逝。邹衍都没有再见过,自己念兹再兹,始终放心不下的年轻君王。 第七十章 时代(下) 蓟都,王宫,军机阁。 阁相剧辛正在阁内自己的位置,批阅着文书。姬康亲率大军伐赵,后方的事情也不能耽搁,几位阁相反而比在姬康在蓟都的时候,更为忙碌。 阁内进出的人很多,但是却静然有序。 “剧相。”一个内侍来到剧辛的面前,低声唤了一声。 “哦,有什么事情?”看到是侍候太后的近侍,剧辛温声问道。 “剧相,太后同王后等人,明日就要动身前往邯郸,让告知剧相以及几位阁相一声,看你们有没有别的事情?”这个内侍躬身言道。 前两日鞠武返回蓟都,奉自家君王之诏,准备护送太后以及王后等人,前往邯郸。剧辛以及粟腹等几个阁相,是知道此事的。 “老臣这里没别的事情,你再去问问粟相他们,看他们有没有事情?。你回宫转告太后,明日老臣会亲自恭送太后、王后的。”剧辛言道。 燕国建国数百年,蓟宫建造的规模很是宏伟。 宫殿楼阁,廊道雕栏,湖泊亭台,处处精美细致。 王后粟雅居住的寝宫院落内,华美的殿顶宫檐,沐浴在夏日的光辉之下,反射出道道的光华,让此处的宫殿显得愈加富丽华美。 马上就要进入到六月份了,天气也越来越炎热了。 殿内的王后粟雅,以及宫女们,皆穿着薄薄的纱绸衣裳,很是养眼。 经过数年的宫中生活,粟雅的气质愈来愈高贵典雅。 王宫的侍官以及宫女人数,也不断地充实着。 虽然根据燕律,蓟宫今后将不再招纳内侍,但是原有扶余、箕地、临淄等宫殿留下的侍官,委实不少,蓟宫侍官的人数不减反增。 “王后,请用茶。”一个宫女端着精美的茶具,放到粟雅身旁的茶几上。 对于内宫而言,王后可是后宫之主,这个宫女自是小心翼翼地侍候着。 “你先下去吧。”粟雅吩咐着,又再一次看起了,姬康从邯郸给她的信件。 信件的内容,同姬康给予太后姬赵氏的信件内容,大同小异。 在信中只是说,赵国已经快平定下来,让她同太后、清竹、清梅等人,以及三个孩子前往邯郸,并嘱托说天气炎热,沿途注意身体等。 “赵国灭亡之后,这中原大半已归于我燕国版图。”粟雅思索着。 赵国不是一个小国,在长平之战前,可是同秦国并列的一个强国。 粟雅身为王后,其政治敏感性是很高的。知道此番燕国灭了赵国之后,燕国的整体国力又迅速攀升一个台阶,前途更为光明。 “王上成为天子的可能性,愈来愈大。王后,下来是天子后,没有想到我粟雅,还能有今日……”粟雅看着信件,轻声言道。 把信件又详细看了两遍后,粟雅把此信件折叠好,放到了自己的信盒之内。 对于自己现在,粟雅很是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姬康到了如今,仍没有名正言顺,册封自己的儿子姬华,为燕国太子。 不过事日还长,这个问题不是当下操心之事。 “华儿,母亲必把你扶上太子之位。”粟雅又一次下定决心道。 进入到六月份,赵偃根据燕制,被遣送到蓟都。 姬康看到邯郸城内,已彻底平稳下来后,入住到了王宫之内。 邯郸城内的王宫,自此同箕城、临淄等地王宫一样,成为了姬康的别宫。 在王宫旁一侧,原先属于赵国富贵之地的众多居所内,此时则显得空荡荡的。甚至许多的宅邸之内,都带有一副残破的景象。 城破之后,支持抵抗燕军的王室宗戚以及众多豪族,最少有几十家被燕军清剿。剩下的王室宗戚以及豪门,也被迁移到了燕国的其他地方。 六月中旬,燕太后姬赵氏、王后粟雅等人来到邯郸,姬康亲自率领着燕国以及原先赵国的文武降官,出城迎接,仪式很是隆重。 邯郸城内的民众,也奔走相告,出城迎接原先自己赵国的公主。 不管如何,邯郸民众对于太后姬赵氏的感情,可是比姬康要热情多了。 在城门口,看到熟悉的城池,燕太后姬赵氏当时就掉下泪来。 对于儿子姬康把自己接到邯郸来的目的,太后是心知肚明的。 也配合着姬康,进行了充分的“演出”。 在王宫的大殿之上,太后姬赵氏与自己另一个弟弟长安君,二人是抱头痛哭。其后,亲自下诏,让姬康必须好生对待,邯郸原赵国的王室宗亲以及民众。 当着燕国以及赵国原先的许多官员,太后指着姬康道: “不管如何,自此以后,燕、赵两国就是一家人了。大家都给哀家记住,吾儿姬康的身上,也流着一半赵国的血。” 在这个仍然以“血统论”占据主导的时代,太后姬赵氏这话,传出之后,立即引起了赵地各郡县民众的共鸣。 是呀!赵国是亡了,但是继承赵国的君王燕王康,其实也算是赵国人。 这不,太后亲自都说了,燕王康身上有一半赵人的血啊! 我们赵国没有亡于他人之手,而是亡于自己人手里的,这是能接受的。 再加上姬康同母亲姬赵氏一道,亲自前往赵国的宗庙,祭拜了赵国的历代先王,并以君王的礼仪,安葬了赵王丹,并给予了谥号“孝王”。 接着姬康又下诏,减免了赵地民众一年的赋税,并给予了赵地民众,同燕国民众一样的优惠待遇。一番操作下来,被燕国占据下的赵地,在六月末就完全平静了下来。 发生在燕王康四年的伐赵之战,以燕国胜利而告终。 建国一百五十三年的赵国,被燕国吞并,赵国遂灭。 赵国建国之后,虽有“简襄之烈”,但国力并不强大。建国之初的几十年里,赵国屡屡受辱于中原诸国,以及北方的游牧部落。 赵国真正崛起,是在赵武灵王时代。 当时的赵国,灭中山,败林胡、楼烦,开疆拓土上千里,疆域跨越太行山脉两端,北至草原,西达河套,南至中原腹地,东接燕、齐两国,纵横两千多里。 赵国在赵武灵王时期,北拒匈奴,南抗强秦,成为可与秦相抗衡之国,是阻碍秦国东出的最大障碍。赵武灵王死后,赵国在秦国连续打击之下,国力渐衰。 尤其是长平之战,赵王丹对于本国良将廉颇不予信任,反而信谗言,妄加罢黜,赵王丹的这种昏庸无能,终于使赵国四十五万精锐之军,被秦国白起坑杀,而至国力大衰。 邯郸之战后,赵国本应修养生息,恢复国力。但可惜的是,不管是姬康的前世,还是今生。赵国始终仇视燕国,与燕国纠缠不清,丧失了最后的崛起机会。 邯郸王宫,龙台大殿。 龙台大殿,是邯郸城内最高的建筑物。 邯郸城没有象现在的蓟都,高屋居多,城内基本皆为平房。 姬康站在大殿外的雕栏之处,抬头看着天上的众多星辰,正发出着点点的星光。 俯首看去,城内点起的万家灯火,同天上的星辰遥相呼应,很是璀璨。 姬康很想沉浸在这平静的生活当中,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赵国已经灭了,但还有魏国、韩国、楚国,以及强大的秦国和北方草原的匈奴。 在这个时代,姬康不能松懈,也不敢松懈!唯有一步步,负重而行! (第七卷结束) 第一章 动向(上) 六月中旬,秦都咸阳,王宫。 接替秦昭襄王王位的秦王赢柱,看罢从赵国传回的讯息后,脸色有点苍白。 良久,对着传唤而来的纲成君蔡泽轻声言道:“燕国的军力,已经强大到如此地步了么?” 赵国不是小国,这么快的速度被燕国所灭,着实有点出乎赢柱所料。 自先王嬴稷登基以来,秦国始终把赵国做为优先打击的对象,几十年来,秦赵两国的战事延绵不断,但是秦国始终没有让赵国彻底屈服。 这一次燕国伐赵,秦国是抱着坐山观虎斗的态度,来看待燕、赵两国之战的。在秦国许多人看来,燕国并吞赵国并非易事,秦国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秦国是这种态度,魏、韩、楚三国何尝不是这种态度! 但是结果却是重重打了各国的一个“巴掌”,赵国就这样被燕国给灭了。 赢柱放下手中的绢帛,对殿内的蔡泽问道:“纲成君,赵国乃当世之强国,先王在世,数十年来图谋赵国而不得,为何当下能被燕国而灭之?” 蔡泽低头沉思半响,对赢柱言道:“王上,欲灭一国,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臣窃思之,赵国与燕国相比,三者皆不如燕国,故被燕国所灭。” 秦王赢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只是微微“哦”了一声。 蔡泽双手合拢,身体微躬继续言道: “王上,燕国自武成王以来,历经三代君王,对外并没有发动大规模的战事,修养生息数十年,国富而军强;而观赵国,数十年来,战事不断,国贫而民弱,此乃天时也。” 秦王赢柱轻轻咳了一声,面色有点呆板。 蔡泽抬头悄悄看了下赢柱的脸色? 当然知道赢柱此刻内心的想法? 这几十年来赵国的战事是不断,但是大多数的战事都是秦国主动发起的? 借此来削弱赵国的国力。 没错? 历经长平之战和邯郸之战后,赵国的国力是被秦国削弱到“极点”了。但是谁能想到? 这样做的结果,最终反而给燕国做了一锅“好饭”。 纲成君蔡泽顿了顿? 继续言道:“王上? 燕国位于赵国北部,地利便捷,进退有余;而我秦国位于赵国之西,山川阻隔。同燕国相比? 我秦国数十年来伐赵而不得? 地利之故也。” 秦王赢柱摸着颌下的胡须,点了点头。 蔡泽见此,知道秦王赢柱对自己的话是认同的: “王上,燕王康狡诈,善于操弄人心。在辽地之时? 就不断帮助赵国民众,深得赵人之心? 赵人并不排斥燕国的统治,此乃人和也。” 说到这里? 蔡泽没有再多说什么。 秦王赢柱明白蔡泽的言外之意:秦国对赵国用兵,不要说长平之战? 活活坑杀了赵国的几十万赵兵? 就是平时对外用兵? 那一次不是杀得人头滚滚。 你想想也知道这个道理,你秦国这么残暴,可以说已经与赵国的民众,有了血海深仇。赵国的民众不誓死抵抗秦兵,才有“鬼”了。 一个国家的政策好不好,都是不同国家对比出来的,这个道理,自古皆然。 燕国对外用兵,不论是对齐国的民众,还是对赵国的民众,除了对少数不配合燕国政策的豪门贵族给予杀戮外,对于普通民众则皆给予怀柔为主。 姬康曾对燕国的臣民们,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我华夏民众其实要求的并不高,有田有房,家人孩子热炕头,是民众的基本要求。只要我燕国能满足民众这些基本的要求,我燕国必能得到民众的拥护。” 姬康的这番话虽俗,但道理不俗。 为此,燕国的旬报还发表了一篇社评,题目就叫“家人孩子热坑头。” 民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燕国这样的做法,同秦国相比,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就是与原齐地与赵地的统治者相比,燕国这样的国策,也不知要比过去好多少倍。 听完蔡泽的上述一番话后,赢柱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思索了一会后,看着蔡泽缓缓言道:“纲成君,燕王康当下吞并齐国之后,又随之灭赵,可谓不可一世,汝认为燕国下一步的目标又是哪国?是魏国么?” 对于秦王赢柱的这番提问,蔡泽早已有所准备。 面对赢柱,蔡泽躬身言道:“王上所言极是,意臣观之,燕王康其志与我秦国一样,皆为图谋天下一统。如今魏国与燕国交恶,必为燕国所图。” “纲成君,我秦国如何应之?”秦王赢柱继续问道。 蔡泽回道:“王上,燕国乃我秦国最大的敌人,远胜于我秦国历代之敌。臣以为,我秦国当下对内应修养生息,加强武备;对外应停止先王征伐之策,与楚、韩、魏三国结为盟国,共抗燕国。” 秦王赢柱不由又点了下头,大声言道:“好,纲成君此言与寡人不谋而合。传寡人之诏,即日起,我秦国大赦罪人,善待先王功臣,厚赐宗室亲戚,并开放苑囿以供民众游乐。” 接着想了下,赢柱接着道:“再派使者前往楚、魏、韩三国,与其盟好,共抗燕国,此事就有纲成君你来负责吧!” “臣遵诏。”蔡泽欠身领诏。 任何时代,商人对于局势的敏锐度以及安全度,都是最高的。 在去年燕国向太行之西的赵国四郡,发起大规模战役之时,来往邯郸的商人就愈来愈少,甚至是邯郸城内许多的商人,也清理完货物,关闭商铺,举家而迁。 但是当邯郸被燕军攻破之后,整个邯郸城的众多商铺,在人们的不知不觉间,又重新开了起来,而且货物的品种,更是远远超过了以往。 随着赵国各地郡县被燕国接管之后,邯郸城内热闹情景更胜往昔。 时间已经进入到了七月份,在邯郸王宫的一处花园凉亭之内,姬康坐在石凳之上,怀里抱着姬婳,自己的两个儿子姬华、姬夏则依偎在姬康的身旁。 而已经掉了几只牙齿的旺财,则还是如过去一样,趴在姬康的脚边。 在花园凉亭不远处的湖边,王后粟雅与姬康的两位夫人清竹、清梅三人,则是陪同太后姬赵氏散步,看着凉亭内的姬康与三个孩子,则不时的面露微笑。 现在不要说宫内,就是燕国朝堂的臣民们,都知道自家君王喜欢公主姬婳,远胜于公子姬华与姬夏二人。 宫内的侍从乃至宫女们,对于这样的情景已经是司空见惯。 不过,不管是太后姬赵氏,还是王后粟雅乃至两位夫人清竹、清梅等人,都乐见姬康与孩子们亲近沟通的。 “母后,我们几人也去凉亭,看王上给孩子们讲点什么?”王后粟雅很是体贴地搀扶着太后姬赵氏,温声讲道。 “好,我们几个过去也听听去。”太后姬赵氏满面笑容地说道。 姬赵氏等人来到亭边,就听到亭内传来姬夏的声音:“父王,这个猪八戒太不聪明了,白骨精已经被孙悟空打死了,还干嘛非要在师傅唐僧面前说孙悟空的坏话?想要把孙悟空赶走呢?” 众人则听到姬康对姬夏问道:“夏儿,如果你是猪八戒的话,该怎么处理这种关系?父王听听。” “父王,孩儿觉得猪八戒真的是太笨了。大师兄孙悟空的本事那么大,如果我是猪八戒的话,就想法设法搞好师傅唐僧与孙悟空的关系,让孙悟空好好出力,保护大家一起去西天取经,不是挺好的么!” “这样得话,什么事都有大师哥顶在前头,自己在后面好吃好喝,还不用操心,多好!”姬夏很是认真的答道。 “二哥就是个大懒猪。”姬婳奶声奶气地说道。 “小妹,不可对你二哥无礼。”依偎在姬康另一侧的姬华,一本正经地对自己的妹妹言道。 走进凉亭内的太后姬赵氏与王后粟雅、清梅等人,包括姬康都笑了起来。 姬夏的母亲清梅则脸色一板,不知该怎么办。 姬康不以为然,摸了摸姬夏的小脑袋道:“聪明。” 第二章 动向(下) 六七月的河套草原本是放牧牛羊的最好的季节,但此时却充满着血腥与肃杀。 在草木繁盛的原野上,两只军队此时正舍生忘死地拼杀着。 战马的嘶鸣声,将士的呐喊与惨叫声,以及兵器的碰撞声等声音响彻大地。 方圆几里的地方皆是战场,一蓬蓬的热血洒落在大地之上。 就在燕国攻打赵国之际,北方的匈奴在单于头曼的带领下,也对南方的月氏国发动了攻击,意图彻底占据整个河套平原。 双方经过数月的激战,形成了拉锯战,双方这样的厮杀已成常态,这种情形对匈奴来说,可以说是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也让单于头曼忧心忡忡。 临近傍晚,沙场上终于平静了下来,双方将士各自回归营寨。 在两军对峙的东北方向,是匈奴大军驻扎之地,远远望去,火堆与火把连成一片,将大营内外照的通明。 单于头曼的王帐之处,戒备森严。一队队的匈奴骑兵,不断在附近来回巡视着。王帐的门口,护卫头曼的亲卫个个彪悍,目光不断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此时在王帐之内,单于头曼双手背后,一言不发,目光正注视着前方悬挂着的一幅勘舆图上。同前几年私自进入到燕国相比,此时的头曼显得更加魁梧,当然,也显得更有威严了。 头曼前方所悬挂的勘舆图,如果从燕军的眼光来看,简直就是“破烂”,不管是观赏性,以及是精致方面,都无法同燕国的勘舆图相比。但对于匈奴来讲,这幅勘舆图可称之为“至宝”,可谓是万金不换。 “陀罗同,月氏王派使者前来,欲同我匈奴言和? 我们是不是该答应下来?你说说你的想法。”头曼伸手点了点面前的地图? 然后转身,对其身后的陀罗同问道。 陀罗同自头曼身后上前两步? 目光也注视在了前方的勘舆图上。 河套地区? 是指黄河“几”字弯和其周边流域,此时的河套平原与姬康前世的河套平原相比? 还是有所不同的。 史书云:“所谓河套,西有奢延水? 西北有黑水? 经卫(按指榆林卫,今陕西榆林)南,为三岔川流入焉。又北有大河(按即黄河),自宁夏卫(今宁夏银川)东北流经此? 西经旧丰州西? 折而东,经三受降城南,折而南,经旧东胜卫(今呼和浩特托克托县),又东入山西平虏卫(今山西朔州平鲁区)界? 地可二千里,大河三面环之。” 又云:“河套周围三面阻大河? 土肥饶,可耕桑……” 不要说现在? 就是在姬康的前世,整个河套平原也以水草丰美着称? 在姬康的前世? 流传数千年的民谚? 就有“黄河百害,唯富一套”之说。 广袤的河套地区,分为“西套”和“东套”。 青铜峡至石嘴山之间的平原,被人们称之为“西套”,之东为“东套”。 这种河套的地形,不要说是在华夏,就是在整个世界大江大河里也是绝无仅有的。 河套周边地区,包括湟水流域、洮水流域、洛水流域、渭水流域、汾水流域、桑干河流域、漳水流域、滹沱河流域,都具有比较好的自然环境条件,它们环绕着河套地区,正如众星捧月一样,河套地区显然就是那颗最为璀璨的“明月”。 而此时的大部分河套地区,则为月氏国所有。 月氏国的来历,在姬康的前世被国内外专家争论不休。来到这个时代的姬康,则是很清楚的知道,月氏国即《逸周书·王会解》中的“禺氐”,《穆天子传》中的“禺知”或“禺氏”,为中原、藏、羌、戎等各族部落的联合体。 月氏国位于中原、西域、北方匈奴的交汇之处,受各方文化与生活的影响,月氏国的民半耕农半游牧,国力也可以说是异常的强大。 头曼率军想快速击败月氏,占据河套平原的战略构想,通过几个月来的交战,已经知道这是短期之内不可能做到的。 “大单于,数月激战下来,我军虽有点损失,但月氏国损失更大。此时,月氏国主派使者前来言和,可见其已不敌我军,只要我军坚持下去,月氏国必臣服于我匈奴的狼骑之下。”陀罗同躬身对头曼言道。 “臣服?陀罗同,你认为这需要我匈奴多少勇士的性命来换?你认为征服月氏还需多长的时日?”头曼看着自己的亲信道。 “大单于,这个……这个,属下委实不知。”陀罗同喃喃言道。 头曼被陀罗同的回答揶揄住了,只能心里暗叹一声:“怪不得中原之人称我匈奴为北戎!人才还是太少了呀!” 我匈奴人骁勇善战,这个不用多说。 但是如果按从燕国学院搞到的教材来说,让他们从大局上来考虑问题,对了,拿燕王康的话来说,就是从战略上来考虑问题,对于头曼来说,简直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反正此时的头曼,对于陀罗同他们已经不保有任何的期望了。不过,自己要教导他们的,还是必须要给予教导的,虽然这样对于头曼来说,是很心烦的。 “陀罗同,你可知此时的中原发生了怎样的大事?”头曼问道。 陀罗同楞了一下,眼睛睁的老大,看着头曼道:“大单于,这个属下委实不知。” 头曼简直被陀罗同的话给逗笑了,“委实不知”已经成了陀罗同的口头语了。 “陀罗同,就在我们攻打月氏的同时,燕国又占据了邯郸,整个赵国都已被燕国占领,赵国已经亡了。”头曼叹了口气,对陀罗同言道。 陀罗同不由“啊”了一声。 不管陀罗同有没有战略上的思维,但是对于赵国,陀罗同可是不陌生的。 赵国建国一百多年来,给予匈奴的记忆可是很“深刻”的。 这么多年来,匈奴一次次的南下,又一次次的失败,不想记忆深刻也不可能呀! 但是就是这么强大的赵国,现今居然亡于燕国之手。那么,现在的燕国有多强大,这对于匈奴来说,还用多说么! 头曼也不管陀罗同明白不明白,继续言道:“中原各国数百年来,之所以对我草原没有形成威胁,就在于他们之间相互争伐不休,没有过多的精力来注意草原。” “但是从目前来看,他们正在进行一场统一之战,尤其是这个燕国。只要等他们一旦归于一统,我们就必然会处于燕国的视线之内。”说到这里,头曼顿了一顿,缓步来到了王帐的门口。 “大单于不必过虑,待月氏战事结束之后,属下会亲率大军南下,攻伐燕国,替大单于分忧。”陀罗同紧随头曼身后,高声言道。 看着帐外走过的一队亲卫,头曼缓缓言道:“陀罗同,你要永远记住:月氏、东胡对于我匈奴来说,微不足道;但燕国,弄不好则是我匈奴一生之敌,也是……也是我匈奴的生死大敌。” “大单于,你是不是太高估这个燕国了?这么多年来,我们不管如何,对于中原各国一直处于攻势,也迫使他们修筑长城防御我们……”陀罗同不以为然地道。 头曼摆了摆手,打断了陀罗同的话:“陀罗同,秦、赵、燕三国修筑长城,看起来是防御我们,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摆脱我们的纠缠,专心相互征伐,他们根本看不上我们这些蛮夷之人呀!” “陀罗同,你下去告诉月氏王派来的使者,就说我们愿意同他们言和,但是他们必须赔偿我们马匹与牛羊,对了,你再告诉他们,我们脚下占据的草原已归我们匈奴所有,月氏不能踏足一步。” 看到陀罗同又想说点什么,头曼没有让他继续再说下去:“行了,陀罗同,我意已决,按我吩咐的去做吧!” “是,大单于,属下遵命。”陀罗同躬身答道。 等到陀罗同走后,头曼又来到了地图旁,目光看了看地图上的月氏国后,继而东移,上看向了匈奴王城头曼城。 做为匈奴最高的统治者,陀罗同可以不懂,但头曼心中非常清楚,燕国在灭掉赵国之后,对于匈奴意味着什么。 这个比自己年龄还小的燕王康,绝不会裹足不前的。如果任由燕国如此发展下去,一旦让燕国最终统一了中原,对于匈奴乃至整个北方草原,都是不可承受的。 刚才头曼对于陀罗同的话,不是随便说说,而是自己内心的肺腑之言。 自己这么多年来,头曼自认为是了解燕王康的,因为他正做的事情,也是头曼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不过从眼前来看,燕王康的步伐是远远走在了自己的前面。 “不能让燕国再如此顺利发展下去了!我必须要做点什么,对燕国有所牵制,让其攻伐中原的步伐放慢。”此时得单于头曼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想到这里,头曼伸出右手食指,点向了头曼城的下方的云中城,最后目光牢牢注视到了头曼城与云中城中间的九原城。 第三章 发展(上) 姬康根本不知道,在遥远的北方,一个男人已经把自己视为一生之敌。就是知道了,姬康也不会有过多的感慨,因为姬康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恐怕成为天下所有君王之敌了。 一个是敌人,五个、十个都是敌人,那我还在乎什么! 七月中旬,邯郸城王宫的一处花园之内,姬康看着种植在花园内,此时正绽开着洁白骨朵的一片地方,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不顾太后姬赵氏以及王后粟雅等人诧异的目光,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众人看到姬康在“花丛”中小心摘下来一片“花朵”,非常小心地捏了又捏,脸上开始堆起了笑容,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姬康从花园内走了出来,朝太后姬赵氏问道:“母后,这花是什么时候种植的,母后可有印象?” 姬赵氏以为姬康喜爱这花,就笑着道:“我印象中,这吉贝花老早以前在王宫内就种植了,你外祖母比较喜欢这吉贝花,这一片地方就是她让人种植的。” 说完上述话后,太后姬赵氏发现姬康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兴奋之色。 小的时候,姬康的这种兴奋的表情很多,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登基为燕王之后,姬康脸上的这种表情就很少看到了。 吉贝花,看来就是外来的译音了,没错了,这就是棉花。 “来人,派人给我看护好这片花园,待花朵充分绽放之后,命人采摘下来,尤其是里面的种子,要让人好生看管? 不可懈怠。另外派人把这些种子送到学院的农学院去? 让他们好生培育、推广。”姬康对紧随着自己的侍官令王从言道。 在这个时候发现棉花,是非常值得庆贺的一件事。 燕国现在的毛布已经开始普及? 如果再有了这棉花? 不但对于民事,就是在军事、医药等方面? 也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民事方面不用说,人们的穿着乃至生活质量方面? 必然会随之提高。 军事、医药方面更不要讲? 军队伤员的的包扎以及止血,就可用棉质品来代替;医学方面,随着燕国各医学院解剖学的开展,人体的奥秘也随之向人们展开? 而由解剖学带来的外科手术? 就有了更好的材质。 姬康发现棉花的好心情并没有坚持多久,随之就被前来的周子给全破坏了。 在一处宫殿内,姬康看着正在谏言自己的周子,内心崩溃万分。 “……王上一身系国家之安危,赵地刚刚并入我国? 安全方面还是非常堪忧的。可是王上携带王后等人,私自出宫游玩? 把国家安危放之脑后,实不可举……” 昨天? 姬康与王后粟雅,以及两位夫人清竹、清梅出宫? 去邯郸城的街上转了一转? 吃了顿饭? 时间并不太长。 但没想到,今天周子就又进宫来了。 看着仍对着自己喋喋不休的周子,姬康很是无奈。 陪同在姬康身旁的侍官令王从,以及长大夫韩非、鞠武,包括宫卫军统领田光等人则显然对这样的情景“见怪不怪”了,都把脑袋暗暗低下发笑。 占据了邯郸之后,姬康下诏把在临淄的周子调来,让其协助治理赵地。 不要说,周子这老头是很能干的,燕国的各项政策乃至措施,在赵地皆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让姬康很是满意。 唯一让姬康不满意的是,就是周子这老头太能“叨叨”,不断挑姬康的毛病,而且人家也不怕姬康,不管姬康愿不愿意,接受不接受。 这,就很尴尬了! 看着周子这老头好不容易住嘴了后,姬康咳嗽了一声,满面带笑地对周子道:“先生,寡人知错了,请先生放心,今后寡人再不这样了。” “王上能认识到不对,臣甚慰,请王上今后以燕国为重,万万不可……”周子看着姬康,如往常一样又劝谏了一番,才告罪而去。 把这老头送出去宫殿之后,看着老头远去的背影,姬康不由喘了口气。 …… 邯郸的事情搞一段落之后,在阁相剧辛、粟腹等人的催促下,姬康与邯郸周子等众臣商量后,决定于八月初从邯郸返回蓟都。 新设的邯郸郡,姬康已任命周子为郡守,调任第一军军长荣岩为邯郸郡军马都督,并兼任新组建的陆军第十五军军长,驻守邯郸郡。 荣岩自不用说,担任第一军的军长已经有很多年了,训练军队乃至作战经验极其丰富。在姬康心目中,让周子这个老头担任地方行政官员,治理一方也是非常合适的。 周子品性没得说,责任心也较强,让他来赵地,也方便赵地民众对燕国更加的认同。 从邯郸返回蓟都的途中,姬康在沿途已看到民众开始在官府的带领下,修筑沟渠、道路,兴建各种工厂等。对于这样的情景,姬康不时驻足停车,进行询问,结果很是满意。 要知道,此时的赵地很是需要休养生息,也是必须的。 赵国自建国以来,就可以说是战争不断,尤其是姬康来到这个世界的二十年里,不说小型战役,就是大型的战役,赵国就先后经历了长平、邯郸、安阳、卫地,乃至燕赵之战。 赵国的每一家、每一户都有成年的男子战死于疆场之上,可以说现在的赵国国内青壮以上的男子,大部分都战殁了。 就是这样,姬康也知道一件事,在前世的赵国,赵国一直面临着东西两路作战,仍然抵抗了秦国二十多年的时间,让强大的秦国锐士军团,屡屡在赵国身上“吃瘪”,费劲了“洪荒之力”,才最终灭掉了赵国。 尤其是在秦将王剪最终攻打邯郸的时候,赵国民众在邯郸失守之际,居然让自己家中所有的幼童全部跳城而死,也不愿做秦国的“顺民”。 这是何当的惨烈,又是何等的悲痛! 在了解到赵地当下的状况之后,为恢复赵地的元气,姬康下令,命令赵地由免税两年,改为三年,三年之后,税收再减半,五年过后,再与燕国其他地方相同。 对于燕国新占据的的地方,姬康可没有什么分封,乃至建立特殊地区的想法。在姬康看来,华夏本为一体,让这些地方最好融入燕国,就是一国一制。 不要想着不上交国库税收,更不要想着有什么不服兵役的想法。 姬康这样做,对于燕国的财政收入并没有过多的影响。 任何朝代,任何体制的国家,都不可能真正消除掉贫富不均的问题。 就如燕国而言,许多旧的门阀贵勋消失了,但紧接着又产生了一批新的既得利益者,而且这批新的既得利益者,都同姬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原先的门阀贵族,如果不配合燕国律制政令,姬康有的是办法给予解决,包括肉体上的彻底解决,这也符合燕国新兴既得利益者的利益,他们也乐于并支持姬康这样去做。 但对于新兴的既得利益者,就肯定不能这样了,这是一个很朴实的道理。 唯一不同的,先前的门阀贵勋同姬康是天然的敌对关系,而这新的一批既得利益者,则可以让姬康来引导的。 燕国目前在土地方面,已经颁布法律禁止私下土地买卖,而且限制新崛起贵族的土地数量,努力消除“富者欲富,贫者欲贫”的问题。 但毫不讳言地讲,人和人的眼界乃至人脉都是不同的,就是在土地平等的情况下,该富的人依旧富的速度很快。 譬如剧辛、粟腹等几位阁相,没有几个是贫穷的。土地上获得的财富很少了,就转而经商、兴办产业等,反而比在土地上获得的财富更多。 姬康唯一的做法,就是递增式的提高商税,限制新兴既得利益的财富积累速度。 甚至在姬康的脑海中,一直在琢磨是不是今后弄个《继承法》出来。 不过姬康也知道,自己的这许多想法,也必须在以后合适的时机才能端出。 现在燕国最大最迫切的问题,不是在这些方面。 现在的燕国,商税征收的额度,已远远超过了农业税收,而且逐年增加。许多民众没去想这么多,但姬康知道,燕国能走到今天,与工业化的发展有很大的关系。 从辽地开始,到现今已经快有十五年了,在姬康的大力倡导之下,燕国的工业化步伐走的很是平稳,随着煤炭与钢材、水泥,乃至水利等各方面的建设,燕国可以说是已初步完成了工业化的初级阶段。 这个标志,就是燕国已经生产出了,用水利做为动力的车床等机械工具。 在来邯郸之前,姬康就得到了秦舞阳的禀报,用煤炭做为动力的蒸汽机,已经在蓟都工业研究所,弄出来了一个初步模型。 因为邯郸战事,姬康没有时间来得及观看,只有等这次回到蓟都再前去了。 如果真的如秦舞阳所说的那样,用这台小型蒸汽机所做的模型,可以在铁轨上奔跑,那么可以肯定,燕国随之就迈进了工业化的大门。 在姬康的前世,工业化的发展就是这样来的,其标志就是蒸汽机的出现。 一个欧洲的“撮尔”岛国,就是凭借蒸汽机的出现,带动了整个国家工业化的发展,最后居然一举成为了“日不落帝国”。 就是这个日不落帝国,只用了一万多的军队,堂而皇之派兵打开了华夏大门,掀开了华夏被东西方列强割地赔款的序幕。就是在姬康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其残存在华夏大地上“遗毒”,还没有最终彻底肃清。 姬康来到这个时代才发现,在这个“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时代,人们并没有被数千年的儒家学说而束缚,很容易接受各种先进思想,甚至比姬康前世的时候都高。 哲学是如此,医学也是如此,其他各方面也皆是如此。 现在在燕国学院的教材上,已经出现了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哲学思想,而生产力标志是生产工具,以及科学是第一生产力这样的描述,也已被燕国各学院的学子们广泛接受。 生产力是决定生产关系,但姬康又牢牢记得一点,生产关系对生产力的反作用也是巨大的。当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不协调的话,社会必然产生极大的动荡,甚至是经历血与火。 姬康只希望华夏在这个时代,因为自己的到来,通过自己的努力以及做为,走得平稳一点,避免前世封建王朝不断反复兴衰的历史。 显然,自己在这个时代所处的位置,是能够改变这个时代,甚至可以说是左右这个时代的,但前提是华夏必须统一。 在姬康的心中,存着许多得想法,但目前皆不适宜进行。反而在这个时候,要求自己必须集中燕国所有的权利,而不能进行任何分权。 这个时候在燕国进行“三权分立”或“五权”分立,无疑是一种找死的行为。 第四章 发展(下) 在蓟都工业研究所的一处院子里,姬康终于看到了秦舞阳口中的“小火车”。 这辆小火车的大小,宛如前世儿童游乐园里的小火车一般。 不过,精致程度远远不如。 等这辆小火车顺着院落里搭建好的轨道,开始“吭哧吭哧”冒着黑烟跑起来的时候,姬康是非常高兴,这真的是蒸汽机呀。 秦舞阳做为这个项目的发起人和主要负责人,看到姬康如此高兴,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了下来,内心不胜唏嘘。 从襄平就开始研发这么个东西,然后又来到蓟都,迄今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八年了。在襄平学院中,与自己一届的同学,担任将军与地方行政长官的,抓出来也有一大把了。 自己“扑”在这个项目上,真不知道值不值得? 这么多年下来,也有许多自己亲朋好友,乃至同学劝自己放弃。 但,自己毫不后悔。 “舞阳,好样的。你立功了,立大功了!”耳边传来大学长姬康的声音。 秦舞阳抬起头来,看到了姬康姬康亮晶晶的眼睛:“大学长,这么多年来,花了这么多公帑,你不怪我?” 秦舞阳看着姬康,说这话的时候,语音有点颤抖。 “大学长!”姬康楞了下,好长时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确实如此,为研究这个蒸汽机,燕国投入的财力以及调动的部门,数不胜数。 秦舞阳知道,如果没有姬康的支持,秦舞阳的这个项目也完成不了的。 与燕国的许多研发项目相比,蒸汽机这个项目见效之慢,自不必说。而且按这个项目所描述,前景宛如梦幻一样,许多人是不信的,私下里嗤之以鼻的人委实不少。 姬康却没有丝毫的犹豫,毫无理由支持这个项目,并下诏燕国各部门、各行业必须无条件全力支持和配合这个项目,一句话,就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正因为知道这些,秦舞阳这个团队才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个项目中。秦舞阳知道,如果这样都研发不出来的话,自己就准备以死谢罪了。 不过,现今什么都过去了。 姬康上前拍了拍秦舞阳的肩膀,缓声道:“舞阳,做为你的大学长,我没有看错你,你还记得,在你研发这个项目的时候,我给你说的一番话么?” “记得,大学长说,这个蒸汽机是改变时代的东西。”秦舞阳答道。 “是的,是这样的。有了这个东西,他就可以帮我们做许多事了,可以代替牲畜拉许多东西,可以建造更多的生产工具,可以用这个东西做为动力建造船只等等,我们的时代终于不同了,我们华夏的历史也因此改变。” 姬康看着秦舞阳等众人,激动地言道。 说完上述一番话后,姬康抬头看向了蓟都的天空,九月初的蓟都,天空碧蓝。 一切是这么的美好! 姬康知道,一个跨越式新的时代终于要来了。 就在姬康视察工业研究所的时候,蓟都粟相府却是一片惨淡。 看着躺在病榻之上,高烧而昏迷,从喉咙里发出嘶鸣声的粟腹。 粟腹的夫人,也就是王后的粟雅的母亲李粟氏,感觉到天都快蹋了,让人赶紧前往王宫向姬康乃至王后粟雅禀报。 从工业研究所还没有回到王宫的姬康,在得知此事后,也匆忙赶往粟府。 在前往粟府的路上,姬康是眉头紧缩。 难道天道就是如此无情!粟腹没有死于阵前,也要死于疾病之下么? 在姬康的前世,粟腹就是今年战死于同赵国交锋的战场上的。 来到这个时代后,姬康不想让这样的历史重演,非常小心与提防。在伐赵的过程中,不要说是粟腹,就是剧辛,姬康也不让他们任何一人,陪同自己前去前阵。 姬康这样所做的目的,就是不想他们发生任何的意外。 但是没想到,粟腹居然会病危。 看过高烧昏迷的粟腹,安慰了两眼红肿的王后粟雅以及李粟氏后,姬康来到了粟府的前厅,询问现今医部的部长秦蒙,关于阁相粟腹的病症。 原先担任医部部长的秦送,因为年迈已退了下去。 “王上,臣等人给粟相会诊之后,确定粟相的病乃肺痈之症,而且非常严重。又因此症引起高烧不退,如果无法解决此问题的话,恐……恐无救也。”秦蒙躬身向姬康言道。 “秦卿,是否用冰镇法能解决高烧不退?”姬康问道。 “王上,已经试过了,没有效果。”秦蒙小声对姬康道。 “肺痈……” 姬康心情异常烦躁,没有再多说什么,在厅内来回徘徊了起来。 在燕国的几位阁相当中,除了粟腹与将渠之外,剧辛、苏代、包括鲁仲连乃至大将荣蚠等人年纪都已经很大了,粟腹对于燕国朝堂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虽然粟腹前期对于姬康很不“友好”,姬康也明白,其本身的出发点还是为了燕国。 更何况自粟雅嫁给了姬康之后,粟腹对于姬康也可以说是忠心耿耿,更是联系燕国朝堂各派系的一个“枢纽”。 在姬康未来的安排中,粟腹是燕国朝堂,承上启下很关键的一环。 如果此番粟腹病逝,对于姬康乃至燕国朝堂,必然是一个重大的损失。 所谓的肺痈,姬康的理解,就是比较严重一点的炎症。 在姬康的前世,这种病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病。但是放在这个时代,不是说不能治,而是如果严重的话,真的是一个很要命的病症。 如果说在这个时代,能使人丢掉生命的话,除了天灾人祸以及战乱外,疾病毫无疑问仍然是排在首位的。而在疾病当中,炎症是人们经常遇到的。 像粟腹碰到这种严重的病症,如果高烧不能退却的话,一般性命难保。 在姬康的前世,对于炎症,人们耳熟能详的就是“青霉素”。 关键现在的问题,在这个时代,可是没有这个药呀! 看到年轻的君王如此模样,秦蒙把牙一咬,上前禀报道:“王上,家父曾在来蓟都的时候,用芥菜产生一种新药,弄不好可以治愈粟相的病症。” 姬康一阵恍惚,脑海中有了点印象。 在辽地时候,因为姬康说高浓度的白酒可以消毒,治愈外伤。秦送因为此事来询问姬康,也与姬康探讨过当下民众的许多病症。 让姬康印象最深的,也就是秦送口中所说的众多炎症。当时的姬康,把在前世中看过的一篇报道,以偏方的形式随口就告知了秦送。 芥菜这个东西,对于华夏的民众并不陌生。芥菜的产区分布极广,拿现在的燕国来说,不说辽地,蓟都,就是齐地与赵地,产量也是极大的,是人们普遍食用的一种菜品。 姬康当时告知秦送的方法就是:把芥菜洗净、晾干,然后放入大缸之内,先日晒夜露,使之霉变,长出绿色的霉毛来,这就是“青霉”。然后再将大缸密封,埋于泥土之中,待数年后,等缸内的霉毛消失,芥菜也全部化为水,就可得到治愈炎症的药水。 姬康在当时,还随口说出“青霉素”的名字。 因为姬康也不知道前世的这篇报道,是不是真的。告知了秦送之后,姬康也没有过多的关注。只到现今秦蒙说出之后,姬康才想了起来。 “秦卿,此物可曾用过?现今可有此物?”姬康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对秦蒙问道。 “王上,家父已曾试用过,是有效果的。但是……”秦蒙赶忙回答。 “无妨,你即可派人前去取此物来,给粟相服用,此乃寡人主张,与汝无关。”姬康果断地对秦蒙言道。 姬康当然知道秦蒙担忧所在,不说粟腹是当今燕国朝堂的阁相,最主要的是人家的闺女是燕国的王后呀!治好了还好说,如果因为服用此物而没有治好,那问题就大了。 看到姬康如此,秦蒙也不再犹豫。 “臣遵诏。”秦蒙躬身领命。 …… 当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就从粟相府传来好消息,粟腹服用了所谓的“青霉汁”后,高烧退了下去,而且苏醒过来。 等到侍官令王从把粟腹的消息告知姬康后,姬康心中之激动难以言述。 这不单单是粟腹病情好转的原因,好吧!粟腹病情好转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最重要的是,用芥菜可以产出青霉素来,对于姬康来说,绝对是医药史上最为重大的一个里程碑事件。 这个青霉素,今后要治愈多少人的性命呀!尤其是军队。 不知为什么,在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后,姬康眼前不由闪现出自己父王的身影,接着又闪现出燕相公孙操和老院长邹衍得身影。 “父王、公孙相国、老院长,当时如果有此药的话,就好了。”姬康低声言道。 在第二天,姬康下诏,让工部与医部做好钢制铁轨的研发以及青霉素的研发。 待形成完善的流程之后,开始铺就从蓟都到襄平钢制铁轨;燕国各郡、各县、各乡医药部门全面启动青霉素的生产工作。 第五章 将渠的谋略 燕国的秋收自南朝北,已全面展开。 而候鸟也逐渐从北方向南方开始迁徙了,每天蓟都碧蓝的天空中,都能看到众多的鸿雁等候鸟排着一字或人字型的“阵列”,浩浩荡荡飞往南方。 小公主姬婳突然在一天,发现自己寝殿檐下的燕子不见了,而嚎啕大哭。跑来找自己的父王,非让他把自己寝殿檐下燕子窝中的燕子给找回来。 “好了,婳儿,别哭了,你看这天气冷了,你要在屋里过冬,燕子也要去南方过冬不是。不过不要紧,到明年春天来临的时候,天气暖和了,燕子还会飞回来的。” 姬康柔声安慰着姬婳。 “不,父王,我就要我的燕子,我可以让她们到我的屋里来,哇……” 看来道理是说不通了,姬康也只能无奈地看着哭泣的姬婳。 “这么办吧,父王让人给你画一幅燕子图,挂在你寝殿内可好?” 姬婳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同意了父王的建议。 回到蓟都的姬康,反而比在邯郸的时候更忙。 做为一国的君王,尤其是现今始终处于转型期间燕国的君王,姬康不敢懈怠。 虽然许多具体的事情,有几位阁相和官员们处理,但是燕国大的战略方针,姬康是必须要亲自把握住和掌舵的,是绝对不能让燕国这所大船,偏离了自己预想的“轨道”。 “粟相,身体为重,何不在家多休养几日?” 在军机阁内,姬康看到身体已经康愈的粟腹,很是关切地问道。 “王上,臣身体已痊愈,多谢王上惦念。”粟腹躬身答道。 姬康见此,摆了摆手道:“众卿,都坐吧。” 几位阁相中,鲁仲连继续留守齐地,昌国君乐间驻守晋阳,剧辛、粟腹、苏代、将渠以及大将荣蚠五人纷纷落座。 “今年,赵国已被我燕国所灭,我燕国一统天下的步伐? 正在按我燕国的规划? 一步步实现。几位阁相,寡人今日与众卿相商? 就是来年我燕国该如何自处?是休养还是继续征伐各国?” 姬康的声音在军机阁内响起。 燕国到了今天? 在座的几位阁相,都已经毫不怀疑燕国统一天下的实力了。 只要按现在的趋势走下去? 中间不要出什么大的问题,燕国必然会如同刚才自家君王所言? 逐一灭掉其他各国。 “我燕国自王上登基以来? 纳卫占齐,又灭掉了赵国,可谓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兵锋所到之处? 无不披靡。如今王上大志,众将诚诚,当一鼓作气,灭其中原各国,以完成我燕国统一天下之大业。” 高阳君荣蚠? 站了起来,朝姬康躬身豪情万分地说道。 “王上? 我燕国如今在灭掉赵国之后,从情报局从各国传回的讯息中得知? 中原各国在秦国的倡导下,已纷纷抱成一团? 共御我国。” “眼下? 我燕国击一国而各国共抗之? 我燕国今后用兵,应慎之又慎,不可大意。” 阁相剧辛的态度,还是如往常一样非常谨慎。 “剧相过虑了,我燕国国力现已据各国之冠,军力更是勇于各国,就是秦国与各国联手,我燕国何惧之?”荣蚠看向剧辛言道。 “高阳君,老夫不否认我燕国军队之勇。但兵者、国之大事,应三思而后动;轻敌,是兵者之大忌,而不可呈一时之快。” 剧辛看了下荣蚠,不以为然。 这个荣蚠,按王上的话来说,就是“飘”了呀! 没听说过骄兵必败么?哼,简直是匹夫之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整个燕国文、武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也是,国家强大了,利益也大了。 军队有军队的山头,政界也有自己的团伙。平时各自山头,团伙相互之间也争来争去,但一旦两个系统碰在一起,就又各自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了。 文臣要国家长治久安,武将要国家开疆拓土,文武之间相互针锋相对又紧密联系在一起,每次在朝堂开会的时候,好不热闹。 昌国君乐间不在,荣蚠就代表了燕国军队的利益。当下,肯定是要为军队,在朝堂争取话语权乃至利益的。 对于朝堂这样的变化,姬康并没有去刻意的去压制。 姬康记得在南宋的时候,当时的皇帝赵构问大将岳飞一个问题:“天下何以平之?”。 岳飞毫不迟疑地答道:“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惜死,何患天下不平!” 能让一位民族英雄如此感叹,可见南宋朝堂乃至官员的品性到了何种的地步! 这样的国家不灭亡,真的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利益在,矛盾就在。只要燕国的文臣武将们,没有像岳飞感叹的那样状况,而是在维护自己利益的时候,又能从国家的角度去考虑处理问题,自己何必干涉呢? 而且姬康坚信,只要自己在,燕国绝对不会变成宋朝那副“德行”。 不过,面对朝堂的文武之争,姬康自己的态度必须要表现出来,不偏不倚,更不能让庙堂变成“菜市场”就行。 姬康的脸色,马上变得阴沉起来。 刚刚病愈的粟腹见此,又如往常一样站起来打“圆场”了。 粟腹是剧辛的好友,原先在朝堂也与荣蚠的关系不错。 在荣蚠前往辽地的时候,粟腹与荣蚠二人之间的关系,一度变得非常“恶劣”。但是,当姬康协调荣蚠从辽地返回蓟都后,粟腹亲自上门与荣蚠告罪。 荣蚠也不是个“憨憨”,尤其是当粟腹的女儿成为王后,并为姬康生了姬华之后,两人的关系重新修复起来。 不为自己,也要为家族乃至下一代着想呀! “高阳君,剧相刚才之语,也是从国家的角度出发的。我等也不是不让军队用兵,但也要考虑国家的经济状况。自我王登基以来,我燕国连年动兵,虽兵锋锐利,但是国力也损耗巨大,用兵自当慎之。” 粟腹也算与时俱进了,“经济”一词也说出来了。 不过,话里话外,明显还是偏向同为文臣的剧辛。 荣蚠眼睛一瞪,不由反驳道:“粟相,我燕国军队每次用兵,不是单单的消耗,上交的财富也不少吧?何来耗费巨大之说?” 荣蚠这话是有所指的,燕国不管是灭齐国的时候,还是这两年用兵赵国,齐、赵两国民众是穷,但王室以及这两国的门阀贵勋们可不穷。 在占据了齐、赵两国后,交回国库的财富,说句实话,足足可以负担燕国对这两国用兵的费用,还绰绰有余。 可以说,燕国对齐、赵两国用兵,就军费而言,不但不赔,反而是赚到了。 阁相将渠看了下姬康的脸色,言道:“诸位阁相,不必在此过多的争论这些。在下认为,一统天下是我燕国的既定国策,但何时用兵,自有我王而决之,诸位不必争论。” 众人不由都瞪了将渠一眼,心中又一起大骂:“马匹精。” 不过,将渠的话也惊醒了众人。 剧辛、荣蚠、粟腹三人看了下姬康,一起告罪道:“王上,臣等请罪。” 姬康只是摆了摆手道:“为国而言,何罪之有?众卿都坐下说吧。” 在燕国的几位阁相中,苏代的年龄最大,此时咳嗽了一声,站起来说道:“王上,我燕国今年灭赵之后,已雄踞中原之北,天下大势在我燕国而非他国。刚才高阳君所言非虚,我燕国应乘势而下,不可裹足不前。” 听苏代这么一说,荣蚠感激地朝苏代瞥了一眼。 苏代朝荣蚠点了下头,继续言道:“王上,我燕国自当根据规划,逐一灭掉各国,而完成我华夏一统,此乃千秋伟业也。” “但刚才剧相同粟相所言也极是,现今中原各国抱成一团,击一国等于击众国,我燕国不可强取,以臣之见,我燕国对中原各国,应分而化之,个个击破。此乃臣之拙见,请王上明鉴。” 听罢苏代的一番话后,姬康脸上露出了笑容。 苏代这番谋略,正好与姬康心中所想吻合。 看了下阁内众人,姬康点头道:“众卿,刚才苏相所言,正和寡人之意。当今天下,大势已在我燕国,完成天下一统,时不我待。” 说到这里,姬康站了起来,宛如往常一样,来到墙前的地图旁,目光看向了地图。先是注视下了魏国,继而又朝西看向了韩国、秦国。 看着地图问众人道:“那么,我燕国下一步,又是那国?” 粟腹站了起来,躬身对姬康道:“王上,臣以为,秦国当下仍是我燕国的主要对手,我燕国应先易后难,当先灭魏国,继而韩国,再西取秦国,与之决战。至于楚国,只要我燕国能灭掉秦国,可一举而灭之。” 姬康没有马上答复,剧辛等人也没有马上回答粟腹,都在思索。 整个军机阁内,顿时一片静悄悄的。 过了一会,众人耳边突然听到了将渠的声音:“王上,臣以为我燕国下一步应先取秦国,而后再取魏国与韩国,方为上策。” 姬康转过身来,众人也一起看向了将渠。 “将相,说说你的理由。”姬康笑着对将渠道。 将渠面色郑重,躬身对姬康道:“王上,臣以为,当今天下各国,除秦国是我燕国大敌之外,魏、韩包括楚国,皆不是我燕国的对手。同样,秦国也以我燕国为生死大敌。” “若我燕国此时南下攻魏或他国,其他各国必不再像我燕国灭齐、赵之时,而袖手旁观,必派兵与我燕国死战。此等情形,在我灭赵后期,已显现出来。” “但如果,我燕国现在不攻伐魏、韩乃至楚国,而是派使者前往魏、韩、楚三国,与三国言好而攻秦,三国必乐见我燕国如此。” 将渠看到姬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更是有了信心。 “刚才王上与苏相皆言,对于各国,应分而攻之,臣深以为然。我燕国灭赵之后,魏、韩、楚三国惧我燕国不假,但同样,他们也畏于秦国。” “对于魏、韩、楚三国而言,我燕国不攻打他们而去攻打秦国,三国必然乐见。既然秦国是我燕国一统天下的最大阻碍,我燕国与秦国必会决一死战,何不先取秦,而后取他国呢!” 众人看向将渠,简直不敢相信将渠居然会有如此谋略。 不过想了想,这恐怕真的是目前燕国的上策。 就如将渠所言,各国害怕燕国不假,但同时也畏惧秦国呀! 秦国在前些年,可是把这些国家杀的人头滚滚。秦国如此,可是比燕国“狠”多了。 反正燕国迟早要与秦国生死相战,而不在此时进行呢! 燕国此时攻打其他国家,不用怀疑,各国包括秦国必然会举国而战;但燕国如果攻打秦国,在坐众人都相信,其他国家大概率是不会出兵帮秦国的。 燕、秦两国皆是各国的大敌,魏、韩、楚三国是不会帮双方任何一国的。 坐山观虎斗,当个“吃瓜”之人不是更好么! 最好,你燕、秦两国最后两败俱伤皆好。 而且从地理上来说,赵国灭亡之后,太行以西雁门、云中、晋阳三郡已全面同秦国的上郡,河西两郡相接。 两国之间,虽有吕梁山脉与大河横亘,但别忘了,从云中得九原一带,自北向南,是可以直接攻取秦国的,虽然也有山川河流阻隔,但这也比从函谷关西取秦国便利多了。 这从以往的历史也可以看出,秦国为何屡屡对赵国用兵,不但是因为赵国军队强大,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赵国所处的地理,是唯一对秦国可以造成重大的威胁的国家。 既然如此,从秦国的角度来看,我不先打你、削弱你赵国,我打谁去? 只要时机合适,这就是燕国攻打秦国的最佳选择。 姬康没有看错,将渠这人果然不是平庸之辈。不怪乎在姬康的前世,赵国击败燕军的六十万大军,攻入燕国之后,只要求交出将渠,方才肯退兵。 “善!将相所言正好同鲁相所谋一致。”姬康抚掌大笑。 第六章 袭城(上) 天高云淡,一望无际的原野上,草木已经开始枯黄。 一顶顶的军帐如天上的白云一般,铺洒在数十里的大地之上。 在军营的外面,到处能见到一群群的羊群、马群与牛群。 在大军营寨外放牧牛羊,这在匈奴人的眼里很是正常。草原部落的征伐,其后勤保障就是这么原始,大军走到那里,牛羊就放牧到那里。 一队匈奴骑兵驰进了中军大营,来到王帐的前方。陀罗同跳下马来,整了整身上毛茸茸的衣帽,阔步走进了王帐之内。 对于此次大单于的紧急召见,陀罗同心中有所预想。今年南下攻伐月氏的战事不是很顺,并没有达到匈奴战前的预期,对于匈奴近几年的顺利扩张,可以说是当头一棒。 真的是没想到,月氏国居然如此坚韧,对于匈奴大军的攻击根本没有丝毫的妥协。 虽然同月氏签订了今后两国互不攻击的协议,陀罗同心中也知道这也是暂时性的。听闻前往东胡的使者前两日也返回了,估计此番单于的召见,也是商议今后匈奴的军事动向。 “左谷蠡王陀罗同,拜见大单于。”陀罗同右手抚胸,欠身朝帐内的头曼行礼道。 “陀罗同,听说你对本单于收留赵国的流亡贵勋的决定,很有意见?”头曼没有转身,仍看着面前的地图,淡淡问道。 自燕灭掉齐赵两国之后,对于原先两国不愿遵循配合燕国律法、政策的许多门阀贵勋采取了镇压动作,两国中不愿遵循燕国管理的许多门阀贵勋,纷纷逃亡他国,其中有一少部分也逃到了匈奴。 逃亡中原其他国家乃至匈奴的这些中原人士,可不是“目不识丁”,如果算起来,许多人算起来也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精英人士”。 这时的匈奴,整体国力也正处于快速上升的阶段。 匈奴的最高统治者大单于头曼,在姬康统合各方面的情报来看,此人绝对是雄才大略的一代雄主,对于各方面的人才那也是“求贤若渴”的。 不可否认,逃亡他国或匈奴的这一部分门阀贵勋,绝大多数对于燕国,尤其是对于燕王康是怀有刻骨铭心仇恨的。 这批逃到匈奴这部分门阀贵勋,对于内心极度认可中原文化和体制的头曼来说,可以说是欣喜若狂。在燕国情报头子黄勇在给予姬康的汇报中,就是头曼经过对这批人“考察”之后,马上就重用了部分人,其中从赵国前去的郭开,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任何时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排外主义都大大小小的存在着。这个问题,就是在姬康前世的各国都存在而无法解决,更何况当下的匈奴了。 匈奴内部有许多大臣乃至部落头人,对于单于头曼重用中原人士的做法,也是很有意见的,这其中就包括被头曼器重的左谷蠡王陀罗同。 “大单于,臣……臣是有点意见。”陀罗同听罢头曼的话虎,身上不由渗出了一身冷汗,以至于平时说话豪爽的草原大汉,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追随头曼这么多年来,别人不清楚头曼的性格,可是陀罗同是非常清楚的,那就是根本不允许别人违逆自己的政令。 违抗不遵头曼政令的人,现今都已去见长生天了。 “说说你的理由。”头曼仍看着面前的地图,头也没回的言道。 “大单于,恕臣直言,我匈奴强大靠的是胯下的战马,手中的弯刀,而不是这些只会每天说大话的南人。大单于重用这些南人,让许多部落头领乃至大臣多有意见,长此下去,只怕会影响我匈奴的稳定。”陀罗同在头曼的身后,对着头曼躬腰言道。 头曼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了陀罗同,并没有马上说话。 陀罗同不敢再多说什么,低头不语。 “陀罗同,你随本单于也去过燕国。你说,你所看到燕国的实力,是否比我匈奴强大?”陀罗同耳边听到了头曼的询问声。 “启禀大单于,这个……这个不好这么去比较……” 头曼摇了摇头,不待陀罗同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不用欺瞒自己,燕国是比我们匈奴强大,我们当时所看到的燕国,这还是燕王康没有登基前的燕国。” 说到这里,头曼伸出右手,拍了拍自己身后的勘舆图,对着陀罗同慢慢言道:“自燕王康登基以来,短短的数年,已经并吞了强大的齐国与赵国,现在的燕国比我们当时所看到的燕国,更为强大。” “本单于很赞同南人的这么一句话: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今的燕国,在燕王康的带领下,在灭掉齐国与赵国之后,已有吞并中原各国之心。如果真的等其统一了中原,按燕王康的本性,我匈奴就必然会面临灭顶之灾。” 陀罗同听到这里,嘴一撇,不由言道:“大单于,我匈奴是草原之上的头狼,是不会惧怕任何敌人的,几百年下来,那些南人只会依靠山脉乃至修筑高墙阻挡我们,他们是不敢进入到我草原之上的。” 听陀罗同这么一说,头曼感觉内心很累。 怪不得中原之人都说我匈奴是蛮夷之人,这个陀罗同在匈奴的众人之中,可以算是见多识广之人了,但是大局观还是差得太远太远了呀! 但是头曼没有选择,只能选择亲自说服自己的这个亲信。 “陀罗同,不说现今的燕国,本单于问你,就拿过去的赵国来说,我匈奴多次南下,战胜过赵国几次?”头曼问道。 “这个……这个……”陀罗同抬起头来,不知该怎么回答自己大单于的问话。 匈奴的疆域与原先赵国的疆域接壤最多,两国的战事也很是频繁,但这么多年下来,陀罗同也知道,匈奴每每在同赵国的交锋中,也是胜少败多,尤其是在赵武灵王之后。 头曼看到陀罗同为难的样子,不由再次摇了摇头: “不管你服气不服气,我匈奴屡次都败在了赵国手中,但现在这个强大的赵国,却亡于燕国之手,可见,如今的燕国是如何的强大。陀罗同,你可知燕国是如何看待我匈奴的么?” “大单于,这个……这个臣真的不知!”陀罗同语气结巴起来。 “在燕国出版的书中,是这样评价我们匈奴的。说我们不过是从原始部落社会,刚刚迈入到奴隶社会的一群蛮夷,与燕国等中原国家体制来讲,是很大的落后。” 陀罗同这个时候才发现,头曼左手中拿着一本被燕人称之为“书册”的东西,哗啦啦地翻了几下。 看到陀罗同沉思的样子,头曼不由点了点头,收起书册,在帐内缓步而言:“毫不讳言,本单于对于燕王康是很佩服的。我匈奴如今能在草原之上,征服诸多的草原之国乃至部落,所借鉴的就是中原各国的做法,尤其是燕国的体制。” “但我们所做的这一切,也仅仅限于表面上的政令统一。我匈奴如果真的要强大起来,许多真正的东西,单单靠我们匈奴自己是做不到的。” “要打败乃至超过敌人,就要知道敌人的优劣之处。这些来投靠我匈奴的南人,就是我匈奴最好的一个途径。所以,我们要利用他们,为我们匈奴效力,你明白了么?” 陀罗同并不是一个愚笨之人,头曼说到此处的时候,他已经恍然大悟。 “大单于,属下明白了。这些来的南人,他们只是败家之犬,既然投靠了我们,我们还是要给他们几根骨头,让他们死心塌地为我匈奴效力。” 头曼笑了起来,知道陀罗同已经转过弯来。 陀罗同对自己忠心耿耿,且性格直爽,军事上很有见地和谋略,在匈奴内部是一个很有标志性的人物,他能转过弯来,自然会带动一大批人。 头曼转过身去,伸出右手,指着勘舆图对陀罗同言道:“陀罗同,这幅勘舆图就是在这些南人的帮助下,详细了很多,你过来看。” 待陀罗同走到自己的身后后,头曼的手指点着勘舆图对陀罗同道: “根据这些南人的陈述,以及本单于的判断,燕国在灭掉赵国之后,其用兵的方向已经志在南方中原的魏国与韩国,但是强大的秦国是不会看着燕国吞并这两国的,其必然会与燕国产生激烈的争斗。” “燕王康此人,本单于已经关注很长时间了,就拿投奔我们的南人来说,不管是如何痛恨此人,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他们的心里,此人年纪虽刚过二十,但绝对是中原各国中,不可多得的一代雄主。” 看这勘舆图,头曼的声音缓了下来:“其实,而止是这些南人,就是本单于,也是对这个燕王康佩服的很呀!” “听说,在其祖父过世之际,燕王康年龄尚幼,但在其榻旁,亲笔描绘了一幅燕国的勘舆图,其不但包括中原各国,就是最南端的百越,乃至我辽阔的草原,都被燕王康描绘其上,此举当时就震动了燕国众臣。由此,可见其志呀!” 说到这里,头曼的声音非常肃重:“陀罗同,这个燕王康,他,绝对是我匈奴和本单于的一生之敌!” 草原之人是佩服英雄的!听着陀罗同在身旁传来重重的喘息声,头曼知道,刚才自己的一番言语,陀罗同是认同的。 这并不奇怪,燕王康这个名字,对于匈奴来说,众人皆不陌生。 甚至,可以用如雷贯耳来形容! 这几年来,不管是投奔匈奴的南人,还是来匈奴经商的中原之人,不管各自的立场如何,但没有一个人敢小觑、轻蔑这个名字。姬康自辽地崛起乃至现在的所为,在匈奴众人看来,就是一个英雄,虽然这个英雄是自己的敌人。 头曼继续言道:“燕国灭掉齐赵之后,必然会进一步加快吞并中原各国的步伐,对我匈奴而言,其危险性也在一步步的增高。” “而此番我匈奴征伐月氏,本想今年一举拿下月氏,来年再行东进攻打东胡,一统我草原诸国,但是,目前看来,是做不到了。” “如今征伐月氏虽取胜而归,但并没有达到我们最初出兵的目的。可是,燕国却灭掉了赵国,同我匈奴全面接壤。” “如此一来,我匈奴就要改变我们最初的想法,现交好于东胡、月氏,再缓缓图谋草原。当下,最大的问题是要削弱燕国的实力,让其不能再进一步增强实力。” 陀罗同的眉头皱了起来,吞吞吐吐地言道:“大单于,难道……难道我们匈奴,来年准备同燕国全面开战么?” 现在天气已快进入到深秋,再过两月,就是严冬,如果要南下中原攻打燕国,只有等到明年开春之后了。 就是来年南下,陀罗同的心中也非常忐忑,毕竟燕国的强大,可不是开玩笑的。 头曼转过身来,看到陀罗同脸上的表情,也知道陀罗同心中所想。 “陀罗同,同燕国开战,你害怕了么?” 陀罗同一愣,马上躬身道:“大单于,陀罗同是你手中的马鞭,脚下的猎犬,是不会害怕的,但是,属下认为,我匈奴同燕国准备开战,必须慎之又慎。” 头曼点了点头道:“陀罗同,你能有如此的想法,本单于很是高兴。我匈奴在没有一统草原之前,是不能全面同燕国开战的。但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燕国一步步强大,从而一统中原。” 头曼转身,右手点向了勘舆图的西下角道:“燕国想统一中原,也在两可之间,因为中原还有一个强大秦国,其实力并不输于燕国。” “如果我是燕王康,现在是不会注意到我匈奴的,其目光肯定是注视着南方的中原各国,尤其是西边的秦国。此时,就给了我匈奴可乘之际。” “燕国的强大,不要说我匈奴担忧,就是我们的邻居东胡,也非常的害怕。秘密出使东胡的使者已经回来了,东胡单于接受了我们的礼物,已经答应本单于,虽不会出兵燕国,但是会陈兵于东胡同燕国的边境,吸引燕国的注意力。” 说到这里,陀罗同看到头曼的手掌,重重拍向了勘舆图上面的一个地方。 “陀罗同,我们匈奴的目标,不是来年,而是现在,就是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