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奇幻重生副本》 第1章 灵魂资源管理局 2018年5月29日。 我死了。 作为一个被害妄想症患者,我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死亡的方式,比如,下雨天出门,途遇外露的高压电线,电死;在家睡觉,天然气泄漏,毒死;或者是,吃麻辣烫,夹一片娃娃菜放嘴里,菜太烫,又突然想咳嗽,来不及嚼,也吐不出来,大片菜叶顺着嗓子眼儿向下滑,卡死在气管里,而碰巧,身旁并无他人。 好吧,我承认,这最后一条并不是假设,此刻,我蹲在半空中,手托腮看着倒在地上,因为被一片菜叶子卡死而面目狰狞的自己,心里想的是,这下,我再也不用担心手托腮的动作会弄花妆容了。 司马迁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保尔柯察金说过: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一次,当一个人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惭愧。 而我,回想此生,除了在浑浑噩噩、无所事事中安然自得外,毫无建树。如果非要说出点什么的话,大概就是,我有一对平凡而伟大的父母,和一个渺小却高尚的理想。 大家好,我叫孟小凡,一个胸无四两肉,面无盛世颜的普通人,一根被菜叶子噎着孤独死去的鸿毛。 时间,对于一只灵魂来说,是永恒的,从死去那刻就不再走动的手表上,无法判断我在这个无窗无门,只有一桌一椅一电话的纯白房间里到底待了有多久。 我快速运转的大脑,已经闪过了无数种可能,难道这是像电影《终极面试》那样,有什么特别设定,或者是《异次元杀阵》那种大逃杀游戏么?还是阎王爷正在筛选我的过往人生经历,好判断是把我油炸了,还是火烤了。 “有人在吗?喂!”空荡房间里,我连个回声都听不到。 桌上的电话在此刻响起,谢天谢地终于有人搭理我了。 “喂。” “您好,孟小凡女士,这里是灵魂资源管理局为您服务。”居然还是电子客服! “您的死亡形式:自杀请按1、他杀请按2、寿终正寝请按3、意外死亡请按4、其他请按0。” “4” “您具体死亡方式:电死请按1、中毒死请按2、撞死请按3、摔死请按4、突发疾病死请按5、其他死法请按0” “0” “您好,为您转接非正常死亡组。” “……” “您好,这里是非正常死亡组,我是客服专员小白,请问您具体是哪种死法。” “……”此刻我的内心如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一般,被踩的稀巴烂,硬着头皮把我的死亡方式原原本本的解释了一遍后,对方沉默了很久。 “亲,请您在房间里再稍等片刻,我们的专员马上抵达您所在房间。” 在听不到任何脚步声的前提下,门在电话挂上的下一秒就自动打开,一个穿着纯白西装戴墨镜的瘦弱男人走了进来,咯吱窝下夹着一个黑色文件袋。他站在门旁向我做了个请的动作。犹豫了一下,我走出了房间。 走廊依然是千篇一律的白,我感觉不到灯光的存在,却觉得格外刺眼,这还真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受。 在男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另一个房间门口,男人毕恭毕敬的敲了三下门,门自动打开。男人又向我做了个请的动作,得,到了人家的地盘,咱就顺从点儿呗,朝男人点了下头,我大踏步的走进房间。 依旧是四面白墙,房间正中摆着一张长桌,桌对面坐着两男一女,低着头在翻看着什么,坐在中间的女人抬起头笑了笑,示意我坐下。 之后便低下头,和旁边两个男人一样,继续翻看着手里那沓不知道写了些什么的纸,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到纸张翻阅的的声音,这场景像极了,大学毕业时的工作面试,让我莫名的紧张起来。 得,又是面试,我的脑子里除了这个怎么就一点别的想象力都没有。 “孟小凡女士,是这样的,”坐在中间的女人终于抬起头开了口,“根据我们手中掌握的资料,以及负责您死亡调查的专员递回的报告,我们汇总了一下发现,在您人生轨迹的设定以及走向方面,出现了那么一点小的偏差。” “什么意思?”看着女人嘴角挂的笑,我总有那么一点不详的预感,事实证明,我的预感从来就没错过。 “恐怕您的死亡与原计划产生了严重的偏差,简单点说就是,您比预计早死了五十八年。” 我盯着女人的脸,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和着,我本来应该幸福的享受完晚年安逸生活,闭眼的瞬间回想自己整个一生,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已尝过,然后带着亲人的牵挂,淡然的与世长辞。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女人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实在是抱歉,是我们的疏忽造成了您的困扰,现在是这么个情况,”女人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吐沫,接着说道:“由于您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寿终正寝,所以没办法给您安排投胎,为了补偿您的损失,我们将为您安排一次重生体验,您可以在这堆资料中,任意选择一个角色。” 看着女人依旧保持完美的笑容,我的心又开始不住的乱跳,这种感觉,有点像激动,又有点像恐惧,管它呢,先看看资料再说。 选择a:重生为领主,拥有肥沃的土地,和富饶的城池,享尽一生荣华富贵,儿孙满堂,八十岁在幸福中死去。 选择b:成为富家小姐,父母双亡,独自继承所有财产,享尽荣华富贵,身边美男不断,七十岁,死于心肌梗塞。 选择c:异界屠龙战士,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带领着手下,拯救世界,最后登上王座,坐拥万里疆土,六十五岁,死于暗杀。 屠龙战士都冒出来了,这分明就是各种开副本,而且,为什么寿命还越来越短,我慢慢将资料合上,抬头用同样的微笑表情看着对面的女人,“您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嘛?” “是这样的孟小姐,您的肉身已死,更何况每个人的人生只有一次,我们不可能去复刻你的过去,也没法将您硬套进别人的人生中,只能用这些副本作为选择项目,您放心,这些体验感也都是很真实的,是完完整整的一生。” 第2章 重生副本什么的 活着的时候经常和朋友开玩笑,说那些成功人士的人生就像是开了副本,这下轮到我了,心里却很恐慌。 见我半天没有反应,女人又从旁边男人那拿了一张新的资料递到我手中,“孟小姐,如果您对这些都不满意,我们还有这个。”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资料,上面赫然写着这么几个字——完美人生计划书。 “完美人生,这什么意思?” 看我对这个产生了兴趣,女人赶忙伸手帮我翻开了资料,“是这样的,孟小姐,我们现在出了一套新的体验系统,主打的是自由式体验,在这里您可以看到,我们这个人生体验完全是开放式的,没有既定路线,您可以按照您的想法,在其中随意的进行计划修改,我们会在您的大脑里加入一个系统,每当您需要对自己进行某方面技能升级,或者对人生计划有何想法是,都可以连接这个系统,随意进行更改,但是初始设定,必须由我们来做。” 这倒是有点意思,绝对适合我这种随性的性格,大概是看出我动了心,女人又快速的将资料翻到中间页,“您看,在这个体验中,您还可以自定义您的长相以及身材,这个在别的副本里可是没有的。” “说的这么好,这个体验有什么短板呢?”最了解这一套了,好话说了一大堆,最后总有个但是之类的。 “您一看就是有经验的人,这么跟您说吧,这个体验唯一的弊端就是,您的寿命是个未知数,可能进入副本就死,也可能活上几百年都还活蹦乱跳,一切就看您的命了,这个是随机选项,我们也没办法控制。” 这点倒也不是没法接受,反正我都已经死过了,再死一次又如何,就当是玩儿了一场,没什么损失。 于是我痛快的合上资料,抬起头看着女人,笑着说:“就它了。” 女人显得比我还兴奋,拿回资料,站起身,伸出手,“希望您能得到最好的体验,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我伸出手,很自然的握住了女人的手,肌肤触碰的瞬间,除了感觉阵阵凉意外,眼前突然一片白,紧接着是令人窒息的失重感,我条件反射的紧闭双眼,叫出声。 这种感觉持续了大概有一分钟左右,我的身体,结实的落在了一个柔软的垫子上,缓缓的睁开眼睛,一张大脸,就在离我不足二十公分的地方,我条件反射的伸出手,一拳挥了出去,脸的主人‘哎呦’一下叫出声,捂住脸,闪到一边。 而我,迅速坐起身,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是个收拾的干净整洁的房间,陈设一应俱全,而且看起来品质都还不错。我躺的床旁边摆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有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和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男孩,合影里,女人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男孩却笑得特别开心。 “这次要不是我们少主出手,你的小命早就没了,居然还打我。”我这才看清此人的长相,黝黑的皮肤,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精瘦,手上有厚厚的老茧,不是练武的人,就是长期从事劳力工作的。 等一下,我为什么会看清楚这么多细节,我是怎么了?到现在,我才想起来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胸,我居然有胸了,想想曾经的飞机场,我兴奋的伸手摸了摸,又觉得这个动作好像有失体统,默默收回手,说来,身上穿的衣服也有够奇怪,看照片和屋里陈设,是便近现代的装饰,为何站在身边的精瘦男人,穿着短衫,束腰,长发,布鞋。 而我,穿的竟然是紧身衣!这都哪跟哪儿啊,古代不古代,现代不现代,完全摸不到头脑,谁来给我解释一下啊。对,不是说有什么个系统么?怎么连接啊,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我开始在自己身上到处找,身边的男人一直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不一会儿,他突然转身冲出房间,一边冲,一边还叫唤着:“不好啦,顾小姐疯啦!” 顾小姐,我姓顾?那我叫什么名字,谁又能来告诉我一下?带着一堆绝望的问号,我下床,走到屋子里唯一的一面全身镜前,镜子里映出的人,让我瞬间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原来我就是照片上那个女人,我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如果此刻有人听到我的心声,一定会骂我自恋狂。 “灵雨,灵雨,你怎么了。”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传进了耳朵,那是一个温柔的男声,我都还没来及转头去看看声音的主人,就被一双结实的臂膀牢牢的锁进了怀中。 什么情况?!我到底是谁?我到底在哪里?我到底在干什么?这个男人到底是哪个?我尝试着从对方怀中挣脱,只轻轻一推,那么高大的男人,就被推到了一米开外,站在那,捂住胸口咳了好一阵子,在我看来就差没吐血了,我居然有这么大力气,好厉害,该不会是什么女侠之类的吧。 “连胜,我没事儿,你先退下吧。”男人对着想要上前搀扶他的手下挥了挥手,那个精瘦男人一步三回头的,退出来房间,并顺手带上了房门。房间内只剩下我和这个高大男人。 这才有机会仔细的看一下他,略魁梧的身材,配上一脸的络腮胡,硬朗的面部线条,倒也搭配,眉毛上方有一条细长的伤疤,让这张脸看起来更有沧桑感,身上穿着黑色长袍,腰封上系着和他整体造型特别不搭的一个小小的手帕。 这人不会是变态吧,我条件反射的向后缩了下。 见我眼神停留在他挂着的手帕上,赶忙伸手将其摘下,攥在手里,“这个给你买的。”说着将手帕塞到我手中。 “你是?” “灵雨,你怎么了?我是云彦啊,是不是之前摔的伤到了脑袋,让我看看。”说着,男人走上前扶着我的脑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晃得我头晕眼花,伸出手拿开他的手,谁知他直接顺势拉着我的手,将我再次揽在了怀里。 嘿,我的暴脾气,当本小姐是吃素的,敢占我便宜,我抬起就是一脚,直接踩到他的脚上。谁曾想,这家伙居然穿着双铁头鞋,而我,却是光脚。 第3章 系统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吧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疼的叫出声,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但觉一阵眩晕,我竟被他横抱了起来,放回了床上。他自己则拉了个凳子坐到我对面,手再次抓了上来,将我的手牢牢囚于手心中,温柔的说道:“灵雨,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穆云彦,你的未婚夫,你看那张照片,就是我们定亲时拍的,就是那时候的我太嫩了点。”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床头那张照片,然后又看了看他的脸,再回头看了下照片,照片上分明就是个小鲜肉。和这位粗犷的大叔,实在无法联想到一块。而且,为什么我和照片上的长相没有任何区别,难道我都不会老的吗? “叮咚。”什么声音? “现在是系统答疑时间,”一个声音在我脑中响起,我意识到,这大概是那个什么所谓的系统。 “没错,我就是系统,您大脑里的问句,启动了开关。” “卧槽,这系统能读懂我心思不成?” “说脏话是不好的,我是您的专属系统管家,负责您整个体验期间所有的相关事宜。下面为您答疑,您所处的世界是个时间线相对较长的世界,这里人叫它羌无大地。您所属的种族,有着异于常人的寿命,俊美的长相,以及超群的智商,在这个世界属于上等种族,可您的家族,遭人暗算而没落,您这几年一直肩负着查清真相,以及寻找走失弟弟的重担,八年前,您加入暗杀组织,成为所谓的赏金杀手,五年前被人追杀,差点丢了性命,被这位猎魔师家族的小公子穆云彦救下,为了躲避追杀,以及查明真相,您假意答应了在穆云彦成年以后,与之成亲,半个月前正好是这位的成人礼,为了躲避婚礼,您出逃,结果不慎跌落山谷,是他把您救了回来。” 这都什么破设定,什么贵族,什么杀手,还有什么猎魔师,这些小说里都写烂了的故事走向,还好意思说是全新副本体验,我还是被那个女人坑了啊,就说一脸假笑之人的话,千万不能听,喂,可不可以退货啊?! 脑海中一片沉寂,系统居然就这么悄然下线了。 这下可好了,自己选的路,哭着也得走下去,按照一般小说的套路,我要努力摆脱这位的控制,出去在世间漂泊,不断的寻回记忆,然后找到暗算我的人,这人一定就出在暗杀组织里面,接着会发现,这个暗算我的人只是个小小boss,真正的老大隐藏在周围,甚至可能是最亲近的人。 我通过一次次的努力,带着自己一路搜罗来的团队,杀出重围,最后登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唉,不对,我是个女人,那就是迎娶高帅富,坐拥亿万财产,或者一个国家,一座城池。套路,都是套路,没意思,一点体验感都没有。 “灵雨,灵雨,你发什么呆啊?一定是头被撞伤的还没好,来,”穆云彦蹲下身,从床底下拿出一双布鞋,套到我脚上,扶着我站起身往门口走。 这人倒是体贴,我用余光,悄悄看了一眼,目测着他身高,至少有一米八五左右,莫非他就是我这副本主线故事的男主角? 走出房门的瞬间,阳光直射到我的脸上,我条件反射的闭紧双眼,穆云彦赶忙伸出手,挡在我的额前,“好多天没见阳光了,有点不适应吧,晒晒太阳,对你的伤也有好处。” 要不是他粗犷的长相,这个声音真能让人联想很多美好的画面,只是这款类型,实在不是我的菜,几年内长相变化那么大,谁知道再过几年,他又会变成什么样。 眼睛适应了下环境后,我慢慢走出房门,这是一个小院,或者说是个别院,四周的房子都是简单的砖瓦房,看起来倒挺古朴,院子中央有个池塘,里面养着一群,长相颜色都很奇怪的鱼。 来回来去忙叨的人,路过我们身边都会打声招呼,说上一句:“少主,少主夫人好。” 少主夫人?不是说我还没有嫁给这个人吗?怎么夫人都叫上了,我转过头看向穆云彦,这小子眼神飘忽不定,见我目光如此坚定,他才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你昏迷这几天,正好是原本定好的结婚日子,好日子不能耽误啊,所以就把婚事直接给办了,你刚才睡的那个房间,就是咱的新房。” “什嘛?!” “不要这么大声,不然他们还以为咱们吵架了呢,乖,我带你四处转转去。”说着这位彪形大汉拉起我的纤纤玉手,就往门外走。 我是明白了,这个系统分明就是个巨大的坑,我一如花似玉的姑娘,正经恋爱没谈过一次,连男孩子的手都没碰过,‘哐及’一下,就成了别人的老婆,我冤不冤,亏不亏啊。 等下,男孩子的手,我将目光放到那只被这位彪形大汉牵着的手上,又想了想刚才,还牵手呢,抱都被人抱过了,还好几次。 “喂,那什么彦的。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多大岁数吗?” “你居然主动与我说话了?”眼前的大汉,因为我的一句话,竟然松开了手,愣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只盯着我,眼神里写满了受宠若惊四个字。 什么叫这么多年终于主动跟他说话了,怎么着,属于我的这个身体,原本是个哑巴么?不可能啊,系统里没有提到这个事情啊。 估计是感觉到了我异样的眼光,穆云彦整理了下衣服,想我身前又靠了靠,小声说道:“不好意思,刚才一时失神,让你见笑了。我来回答一下你的问题,我的年龄是十九岁,我们猎魔师的寿命相对都比较短,所以我们会更加珍视眼下所拥有的,比如你。” 说完,也不等我回应,他伸出手揽住我的腰,动作轻柔,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里面写满深情,不带这么撩的,欺负我没有经验么,这一上来就恋爱养成类游戏体验模式,是什么个意思? 风适时的吹来,迷了我的眼睛。我趁机将目光转到一边,伸手揉了揉。 我说,谁又能来跟我说说,这位我所谓的丈夫,到底是什么人啊? “叮咚。您好,系统很高兴为您服务。” 第4章 我是小溪流,永远向前流 呦呵,这次反应倒是挺快。 “穆云彦是一名猎魔师。猎魔师,属于特殊种族,他们生来具有特殊能力,可以对付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各种魔物,猎魔师祖先曾随国家征战,立下汗马功劳,所以深受各等级人民尊重。猎魔师分两种,一种是法控猎魔师,他们一般长相精致,体型娇小,寿命较长,另一种是武控猎魔师,一般身形魁梧,力量过人,但寿命较短,您的丈夫穆云彦所在的穆家是武控猎魔师的no.1,穆云彦本身从小就极具天赋,是少年英才。” 居然还是个贵族,怪不得身边人少主长少主短的叫着,我老公,啊呸,这种思维定式我还是早早抛下的好,对了,寿命短,是几个意思,有多短啊?系统,能解释一下吗,不会这么快就消失了吧。 “寿命短这个问题不好说,历史记录上,活的最久的武控猎魔师,按照人类世界时间换算,有182岁。” 什么,182岁,寿命短?这一定是在逗我,这都算寿命短的,那岂不各个都成老不死的了。 “老不死,只有神族会,他们不死不灭,永远存在,但他们产生后代的几率比较低,大概是人类的十亿分之一。” 得,不跟你们计较,反正老子是掉在这么个地方了,体验游戏是吧,角色扮演是吧,那老子就来好好玩玩呗,你说182岁算寿命短的,那我的种族平均寿命是多少?喂。说消失就消失,这系统服务质量也太差了,没劲。 “灵雨,小雨,你怎么又发呆,是不是还不太舒服,如果不太舒服,咱今天就走到这儿吧。”回过神来,已经走出了好远的路,转头对上这张粗犷的脸,真是百感交集,让我怎么说,这玩意寿命这么长,不知道这个世界流不流行离婚这么一说。 “不,我没事,出来逛逛也好,闷了太久,身体都有些僵了。”我勉为其难的笑了笑。 一笑不得了,把这位美的,再次进入了受宠若惊的状态中,咧着嘴一直傻乐,拉着我的手就往城外走。 走出城,不远处便有一片开阔的草地,远处有山丘,隐约还能听到鸟鸣,不远处有条小溪缓缓流淌,阳光斜照在上面,发起微微波光,勉强算的上风景如画,我甩开穆云彦的手,独自走到溪水边,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胸腔都被这新鲜的空气填充,这才是真正的天然氧吧。心情突然一片大好,于是我张看双臂,对着远处的山大叫一声:“啊……”把心中憋闷,全都喊了出来。 “哎呦,谁?”正喊得高兴,居然有人朝我扔石子,我捡起所谓石子一看,原来竟是一个贝壳,明明就是一条小溪,哪来的贝壳。 都还没来及思考完,浑身便一阵疼,无数个贝壳从小溪里蹦出来,砸到我身上,这什么情况?!躲闪间,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穆云彦低下头宠溺的看了我一眼,伸手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淘气了不是,这个小溪里住的什么,你忘记了吗?它们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邻居。” 我从他怀中露出一只眼睛看向小溪水,正巧看到一张血盆大口从水面上浮出来,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像是小溪水要被这张嘴撑炸开来一般,这体型与溪水的尺寸严重不符合,画面看起来极度诡异,然而,都还没感叹完,第二张嘴又从水面浮出来,那尖锐锋利的牙齿,仿佛闪着寒光,看得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什么东西,难道就是所谓的魔物? 穆云彦感受到我的举动,小小的皱了下眉头,看向溪水,“不好意思,我夫人前些日受了重伤,治愈后,便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不记得各位了,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什么情况,他居然在和它们说话?!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这可是魔物啊,你丫不是猎魔师吗?上啊,揍它丫的,都欺负到自己老婆头上了唉。 我内心的小火苗都还没来及窜上来,就听到水里有人说话,那声音又细又小,如果形容的话,还算得上很轻柔呢。 “我说呢,令夫人一向不是吵闹的性子,不妨事。”说完,两张巨大的嘴便从小溪里消失,我这才从穆云彦的怀里挣脱出来,小心翼翼的靠近小溪,再看一眼,小溪水还是那个小溪水,又窄又浅,一望到底,啥也没有。 穆云彦看出了我的疑惑,拉着我的手,温柔的说道:“它们叫素,是守护这条溪水的兽。” “这么一条小溪水,它们的头看起来都要比这条溪水要宽。” “这条水道叫洪,它有宽阔之处也有如这里一般细窄之地,它贯穿南生国全境,是南生国的命脉之一。素的身形,可大可小,可以穿梭于整条水道之中,所以让他们来守护洪,再合适不过了。” 我朝着这位微微一笑,算是感谢他刚才的救护。 穆云彦嘴角慢慢也跟着上扬起来,伸手揽住我的腰,将我死死钳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干嘛?”我一边努力的挣脱他的怀抱,一边瞪着他说道。 “刚才还躲在我怀里,这会子又往外推,女人可真是善变。” “知道还不松手。”我还在极力的抗争着,不知怎地刚才那如牛一般的猛劲儿,这会子却怎么也使不出来了。 好在穆云彦也没有抱的太久,他松开手,用极为认真的表情看向我,“灵雨,我的时间远远没有你长,现在你又因伤失忆,我们得加快一些,让你早日熟悉家族内外事物,我们穆家的将来,就要靠你,和我们的宝贝了。” 宝贝?!什么宝贝?我们哪来的宝贝?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肚子,我感受到自己每一个毛孔所受到的惊吓。 “我们一定会有宝贝的,不如……” “别想!” 我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往回走,听这意思,应该还没有到那个地步,那我就放心了,害出了一身冷汗,这都什么事儿啊,什么情况都没摸清楚,就直接给我按到这个位置上,一般穿越不应该是这个套路啊?!总得从个豪门不被待见的小姐开始才是,果然穿越小说什么的还是不靠谱。 第5章 武侠小说,要不要了解一下 “我跟你讲,我们少主娶的这个女人,来头可不简单,当初,少主为了救她,差点豁出一条命去,她也就是在我们这,要是别人救了去,都未必能保她周全,你要知道被红纱会追杀的人,哪有能活命的。” “是吗,那时候我被派到离国出任务去了,都不知道这事。” 睁开眼就听有人在窗户底下嚼舌根,也不知道是傻还是故意的,还专门跑到我门口说,还什么红纱会,怎么不直接来个红花会,白莲教,天地会,再来个左清明右重阳,看我韦爵爷风生水起,我这脑子又跑神了。 “你们两个在这嘀咕什么呢?还不干活去。”听起来像是那个什么连胜的声音。这小子在这院子里,看来还是有些地位的。 不一会儿,敲门的声音响起,一猜就是这小子,我坐起身闭着眼,假装盘腿修炼,低声说了句,“进了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来,知道对方进来,我继续压低嗓子,严肃的说道:“有什么事?” “夫人,您这是在干嘛?” 前一天还叫顾小姐呢,今儿就夫人了。还真是跟他主子一个鼻孔出气。我睁开眼睛看向端着托盘一脸疑惑的连胜,“我这练功呢。” “这练得什么功?”连胜把托盘放到桌子上,表情里写满了,我知道你失忆了,没想到你连基本常识都不知道了,大概是真傻了吧,好可怜。 “武侠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练内功,都得这造型。”我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他。 连胜倒是很认真,伸手摸了摸下巴,然后转身头也不回,门也不关的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嚷嚷,“少主,少主,不好了,夫人傻了!” 你才傻了呢?我随便一忽悠就吓成这样,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连武侠小说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好意思闯江湖,不对,他们应该也不知道江湖是什么,好在这里文字还是通的,不然我就彻底成了个废人。 “小雨,你怎么了?” 这个大块头今天打扮的倒挺利索,头发整齐的束在头顶,衣服换成了布衫,腰封也别致,连胡子都修剪的很整齐,说良心话,要不是这设定太过匪夷所思,穆云彦还算是能看的入眼的大叔,至少比那些无病呻吟,所谓的风流才子要好得多。 我不紧不慢的从床上下来,穿上他之前给我准备的短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微笑道,“没事没事,我逗连胜玩儿呢,没想到他居然当真了,一溜烟跑没了,我都没来及叫住他。” 穆云彦温柔的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笑着说:“你这一病,变得越发有趣,越发古灵精怪了,也不知是福是祸。” 我轻轻的躲开他另一只伸过来想要揽着我腰的手,“唉,不说这个了,你今天打扮的这么隆重是要去办什么事吗?” “哎呀,”穆云彦一拍脑门,“光顾着往你这儿跑都忘了,有客人在前厅等着呢。” “哦,什么客人,这么特别,我能见见吗?” “见倒是可以,只是,你居然愿意见家中来客,倒是稀奇,连胜,去把阿姜叫来,给夫人梳洗打扮。” “阿姜?阿姜又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穆云彦看我满脸的疑问,轻皱眉头,叹了口气,“阿姜是跟着你一起被救到这儿的侍女,之后,你一直拒绝见她。” 我居然会拒绝侍女伺候,为什么?why?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侍女,有人伺候吃穿,为什么不呢?我抑制住内心的狂喜,装作若无其事,轻描淡写的说道:“是吗?我已经都忘记了。” “小姐。”一个长相乖巧的姑娘走进屋里,双手放在身前,恭敬的向我鞠了个躬,算是行礼。 等下,在穿越小说里,一般这种身份的人对于主角来说分两种情况,一是主角的死忠粉,跟着主角,前期作为故事背景介绍的重要讲解员,后期是随着主角一路变强,刷存在感的患难兄弟或姐妹。二是敌人派到主角身边的卧底,面上各种服从,背地里使劲儿使绊子,什么二姨太太送来的桂花糕,三奶奶亲手绣的鞋,全都是阴谋。 这家里倒是不存在什么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就我一人独大,但是,也不排除有外部势力干涉,或者,这小妮子本身就有篡权之心。 “小姐,你怎么了,表情怎么这么奇怪?”我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刚才内心戏过于丰富,以至于都忘记了表情管理,不行,我是一个强大的女主,我必须要表现的高级一点才可以。 待穆云彦出去以后,我刚想要再仔细的观察一下这位阿姜姑娘,没曾想,我都还没什么动作,这位却直接扑上来,一把搂住我,用她的头在我脸上死命的蹭了蹭。 我的天!这都是什么礼节?什么文化?什么情况啊?!眼看着这姑娘马上就要伸出舌头来舔我的脸,实在忍无可忍的,只能伸出手把这张长相可爱的脸推到一边。 这位倒是不在意,蹲下身,两只手放到我腿上,抬头看着我,笑的开心的不得了。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这个动作太反常了,这分明不是一个人会做的动作,说起来的话,更像一只狗,嗯?狗,难道! “主人,您终于愿意见阿姜了,阿姜好感动。”阿姜说着,屁股后面伸出一条毛茸茸的黄色尾巴,不停的摇啊摇。 尾巴?! “啊!”我惊叫出声,伸手指着蹲在地上的阿姜,说不出话。果然是狗啊! “主人不记得阿姜了吗?阿姜从小跟着主人,伺候主人,做主人的贴身侍女兼助手,出生入死,后来一起被穆公子救来这里,您却再不愿见阿姜,还总找机会撵阿姜走,现在……” 说着说着,可能是想起了伤心事,这位狗姑娘,不对,阿姜姑娘居然哭了起来。这我就很难办了,我知道哪儿是哪儿啊,你们主仆情谊,到我这,全是一片空白啊,姑娘。 不过看这姑娘应该算是和我同一条战线的,就暂且服个软,哄一下吧。 第6章 阔少什么的,来一沓 “阿姜啊,现在不是相见了吗?我已经基本上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以后只能靠你帮我一点点回忆了,不说那么多,我们今后有的是时间,现在先帮我梳洗一下,我们去会一会客人。” 阿姜擦了擦眼泪,眨巴眨巴两只大大的眼睛,收起尾巴,站起身,替我更衣。当我再站到镜子前时,自己俨然已是另一副模样,藕粉色的长裙,头发解开束缚披散下来,在身后随意挽了下,戴上一个小发簪作为装饰,略施粉黛,倒也精致。 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样貌,不禁想要再夸一夸这幅皮囊,真的很好看,又有不食烟火的仙女范儿,又可以大气御姐女王范儿,随便变个妆,还能有现在这样的婉约温柔范儿。一不小心又自恋了好一阵子。 以至于穆云彦走进来我都没察觉到,这小子就那么傻愣愣的站在我身后,一声不吭,等我反应过来,差点吓得跳起来。 见他一点点的向我靠近,明摆着又是要吃我豆腐,我怎能让他得逞,轻轻转个身,绕到了门口,笑着说:“客人该等急了。”就转身先出了门,出去以后发现自己实在不知道那个前厅在什么地方,只得站在原地,乖乖的等他。 路上,穆云彦跟我简单介绍了一下此人的来头,他叫褚西风,是离国第一富商,也是唯一拥有贵族待遇的商人,此次前来是和穆云彦谈一批妖物的进出口生意,在羌无大地上,中低等级的妖物基本上被用于服务行业,也有贵族会作为宠物来饲养,是可以当做商品售卖,没有自主选择权的。 等级高些的,自我意识强烈的,会有相对的自由权,可以选择与人类签订契约,或终生效忠于人类家族,比如阿姜,穆云彦说,关系好的,甚至可以获得主家的姓氏。 当然,高等级的妖还可以选择独立生存,或隐藏山间,或融于市井,在这方面,离国的法规放的最宽,至于拥有最强猎魔师的南生国,基本属于中立地带,所以也成为做妖物生意的最佳选择之地。 听他这一番解释,倒是真的涨了我不少知识,也是奇怪,原本听什么都记不住,大学时跟风背什么英语字典,几个月下来,还是只记得一个abandon一个词,现在居然能把每句话都听进去,并且理解记住,真是神奇,这应该就是属于这幅躯体的能力吧,就像之前的优良分析能力和打击力是一样的。 随着穆云彦来到前厅,首先看在眼里的是个,完美的背影,绒绒的褐色中短发,露出好看的耳朵,身形刚刚好,不胖不瘦,略有肌肉,穿一身考究西装。 等一下,西装?难道是我眼花不成。 “褚公子,让您久等了,这是我妻子……” “灵雨!”男人转过头看向我,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我的关注点在于,这是一张多么精致的面容啊,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碧色瞳眸闪着光芒,竟然有这样好看的人。 就是这人反应有点奇怪,盯着我的脸,瞪着眼睛半天不说话,等一下,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难不成是来追杀我的?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屋里的人都开始尴尬了,这位褚公子,突然朝着门外狂奔而去,不一会儿竟听到了嚎啕大哭的声音。 我和穆云彦面面相觑,这个人不会是个傻子吧?此刻,我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都还没来及探脑袋去看一下站在外面的这位在干嘛,他就突然冲进来,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嘴里还振振有词,“太好了,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什么情况?弄得我满脑子问号,当然比我反应要大的多了去了的是我们家大叔,他咬着牙上前,拉着我的手,试图把我从这人怀里拽出来,眼看着就要出手伤人了。 这位终于松开了怀抱,然而却并没有将手从我身上拿开,两只手抓着我的胳膊,死命的晃,晃得我昨儿夜里偷吃的点心都要吐出来了,才善罢甘休。 “褚公子,你什么意思?”穆云彦把我拉到他身后,咬着牙从嘴里蹦出这句话。 “都说了多少次,叫我褚先生,”褚西风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和发型。 “我也说过很多次,在我们这,只有受人尊敬的学者才叫先生,你,不配。”哎呦喂,瞧这火药味,虽然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我还是努力的克制住自己,当一个懂事的成年人,站到二人中间,“别冲动,咱慢慢说,我相信褚先,不对,这位姓褚的男士,一定有他的苦衷。”说完朝两人露出礼貌友好的微笑。 “你刚才想叫他褚先生,我听到了。”穆云彦一手抓住我的胳膊,到了这个时候,这人却耍起了男人的小心眼。 “阿四,你居然不记得我了?!”储西风也不甘示弱的,抓起我另一个胳膊。 谁来跟我说说这又是什么情况,喂,系统,不是说关键时刻会有求必应吗?现在对于我来说就非常关键的时刻,再整不明白,我的胳膊就要被这二位拽折了。 亲爱的用户,我们非常抱歉的通知您,系统现处于待机升级阶段,暂停使用,为此给您带来的不便,还请见谅。 卧槽,害老子都爆粗口,这什么东西,关键时刻就不管用,看来,我只能运用我高于常人的智慧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你们给老子安静一点!”体内不知名的能量,让我迅速挣脱了两人的拉扯,并在最短时间,在二人脸上一人来了一拳,收回手时,才觉手有点疼,站下原地甩了老半天。 转头看看被我打的两人,站在我左右,一个捂着左眼,一个捂着右眼,疼得说不出话。 看来这两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胡闹了,我坐到凳子上,满意的看着两个,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二人坐回凳子上,抑制不住的上扬起嘴角。 “你先开口吧,说说怎么回事儿?”我朝褚西风扬了扬下巴。 这小子用完好的那只眼睛,朝我使劲儿的眨了眨,“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定了亲事的。” “什么?!”我都还没说话,另一边的穆云彦又站起了身。 “你干嘛,你知道她身份吗?”褚西风昂着脖子,撇着嘴看向穆云彦。 “她是我妻子,我当然知道,顾家四小姐嘛。” 听了这句话,褚西风倒是平静了不少,盯着穆云彦看了半天,“知道,还敢娶她,算你还是条汉子。” 第7章 靠谱的还是小跟班呀 等一下,这句话有歧义,什么叫还敢娶我,我是牛鬼蛇神不成。大约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褚西风叹了口气,“看你的样子,大概是忘了许多事情,不过,这也算好事,能再次见到你如此活泼的样子,打心底里开心。” 这段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我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下,这个褚西风是我发小,并定了娃娃亲,我失踪以后,一直在找我,刚才还因为见到我哭了,那他一定是很爱我,没办法,我就是这么自信的好姑娘。 “小雨,你笑什么?”两人盯着我的脸,皆是一脸不解。 我笑了?我居然真的笑了?我明明只是在心里想了想而已,又表露出来,看来这表情管理学什么的,我得好好研究一下。 “没什么,没什么,既然都是旧识,那正好,我现在失去了几乎所有的记忆,不如你来跟我讲一讲从前的事呀。”我朝着褚西风眨了眨我迷人的大眼睛。 “小雨,你这样是不好的,怎么能当着自己老公面跟别的男人抛媚眼呢,虽然明显我们关系更好一点。”他倒是会顺杆往上爬,搬着凳子就凑到我跟前,完全无视对面,脸气的都快和熟透了的茄子一样颜色的穆云彦。 “这个吧,我可以慢慢告诉你,你只要记得,我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就行。” 呦呵,居然朝我邪魅的笑,这小子真是,很符合我的口味啊,过去只有对着电脑屏幕里的帅哥流哈喇子的份儿,这回终于有了现场版,还对我一往情深,简直就是偶像剧标配。 不错不错,深得我意,但咱也是有面儿的人,脸上表情这时候绝对不能拖后腿,我挑了挑眉,刚想开口说话,这位却搬着凳子退回了原来位置。向我眨了个眼后,看向穆云彦。 “穆先生,我们还有正事要谈,还是让令夫人先退下吧,不然……” “您说的对,半天一句正题没说,连胜,带夫人回去。” 我,我都还没捞着说话呢,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倒默契了起来,嘿,我的暴脾气。 “夫人。”连胜站到我身边,举了个躬。 这就是不给我机会喽,得,朝两人一人瞪了一眼,还顾什么姿态,跟着连胜身后,大摇大摆的出了房门,一路昂着头,回到了后院。阿姜站在房门口,伸着脖子向外望着,见我回来了,赶忙迎上来。 “小姐,你回来了。” 关上门,我把阿姜叫到跟前,既然是旧识,她应该也认识才对。 “阿姜啊,我现在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一定要认真仔细的回答。” 看到阿姜坚定的点了点头,我算是放心了,这小妮子应该是不会骗人的。 “褚西风是谁?” “褚先生是你青梅竹马的发小,你们感情一直很好的,从小总黏在一起,他身边的护卫扎吉也是好人,经常照顾我们。” 我们?看着这小妮子红彤彤的脸颊就知道,这小妮子和这个叫什么扎吉的关系,绝对不一般。或者说,单相思?不行,我忍不了我的八卦之心,“扎吉和你一样都是犬妖?” “不是,他是人类。” “啊!”长叹一声,看来这是个虐恋故事啊,人和妖肯定是不能通婚的,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有一个人为另一个人而死,或者双双殉情,唉,好可怜,我怎么…… “小姐,你想什么呢?” 小妮子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只能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没关系,如果你们是真心相爱的,我支持你们。” “嗯?说什么呢,扎吉结过婚了的。” 没想到这小妮子还喜欢玩儿禁忌之恋,这绝对不行,“阿姜啊,这可不行啊,就算他再好,终究是有家室的,这样的爱情是得不到祝福的,而且,人和妖本身也就不可以在一起,是犯了大忌的。” 听完这段话,阿姜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这几天这种眼神我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次,都习以为常了,“小姐,谁说我喜欢扎吉了,阿姜的心已经给了褚月哥哥,而且,谁说人和妖不能在一起的,在我们离国,是允许人和妖通婚的。” 啊,原来这么开放啊,不过,因此,我可是又诈出了个新的名字,“褚月?是褚西风的兄弟吗?” 阿姜听了连连摆手,“怎么可能,当然不是了,褚先生只有个妹妹叫褚南风,褚月是褚家契约妖族的小公子,也是犬妖。” 我就知道!如果他再有个什么兄弟姐妹的,肯定是东风北风的排,这家人该不会是麻将发烧友吧? 等一下,我错过了个重要信息,褚家也有妖族,而且也是犬妖,嗯,倒是和我们小姜姜很配。 “小姐,小姐?” 我回过神,看向阿姜,“那个,为什么离国和这里的服装打扮差距那么大?” “咱们羌无大陆上四个国家,各有各的风格呢,南生国重古风,打扮都是长袍马褂的,说话前些年还很繁复,新君登基后,进行了改革,现在已经好了很多,我们离国,民风比较开化一些,打扮上也简单,而且法律法规也更人性化,比这里好多了,至于夜国……” “等一下,什么,椰果?” “是夜国,夜晚的夜,他们是昼伏夜出的国家,国民都以黑色系打扮为主,裹得特别严实,很少打交道,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国家的夜明珠特别出名,剩下一个佳人国,可是个好地方。” 说到这,这小妮子莫名兴奋了起来,这名字起的这么直白,猜都能猜得出来是什么。 “佳人国是以女性为主的国家,姑娘一个比一个长得好看,她们那,结婚都是将男人娶回家,也可一妻多夫制,当然,她们那的男人也是个顶个的好看。” “所以才叫佳人国,是不是?”看着小妮子死命的点头,我的心里都开始跟着痒痒了起来,这么个国家,得是多养眼啊,我一定要去看看,排除万难也得去。 第8章 男人的真情 这么听了下,总算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什么玩意系统的,都还没有我的贴身侍女靠谱,真是的。等一下,不会这个侍女就是个npc(非玩家角色)吧,不过,按照这个系统的理论,我身边所有的人应该都属于npc才对,只是这些npc和其他角色扮演类游戏相比,要更真实一点。 “扯得有点远,你再跟我说说那个叫褚西风的人吧。” “小姐,你忘了谁,也不应该忘了他啊,你们感情那么好,在我们眼里你们就是神仙眷侣,太般配了,褚家是唯一可以有贵族待遇的商人家族,和我们顾家是世交呢。” “好,这点是大概了解了,现在我也不问什么咱家过去的事儿了,你就告诉我,我们家除了我以外,还有什么人?” 一提这事儿,阿姜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两只小手攥紧了拳头,眼里瞬间噙满了泪水,“小姐,咱们家已经不剩什么人了。” 嘿,这个人设还真是够绝的,原来,我就是那逃出来的独苗,怪不得之前的灵雨会变得少言寡语,不是说还有个弟弟什么么?看来可能是隐藏剧情了。等老子站稳脚跟,升级成无敌模式,就来替顾灵雨报仇,重回顾家巅峰时代。毕竟用了她这么好的皮囊,总得给点回报,我可是个讲究人。而且,作为一个资深游戏体验者,深知这套路,我是不可能逃得过主线剧情的。 “夫人。”连胜在门口喊道。 “什么事儿啊?” “少主叫您去前厅一趟。” 我这暴脾气,刚把我支走,这又叫我回去,呼来喝去的,当老子是什么人啊,“回去告诉你们少主,本夫人倦了,现在要休息。”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大概这小子是走了,我脱了鞋,往床上一躺,翘起二郎腿,哼起歌。 “丑八怪咦耶咦耶咦耶,能否别把灯打开……” “小姐,您这唱的什么歌,曲调这么奇怪。” “你不懂。”这个世界不知道流行什么类型的音乐,以我大脑里的曲库,说不定能在这混个什么一线歌手当当,到时候赚个盆满锅满的,买豪宅,买名牌包,雇一百个侍从,轮番伺候我,天天山珍海味,什么小鲜肉,全都不在话下,还管什么凄苦身世。 “小姐,你怎么又笑的这么奇怪。” “小孩子家家,你不懂!”我拍了拍阿姜的肩膀,哎呀,我得好好规划一下我的发财之路,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从这个家里面逃出去。 “夫人。”门口,连胜的声音再次响起。 居然又来,“怎么,你们少主又有什么吩咐吗?” “我们少主说,请您务必去往前厅一趟,那位褚公子有礼物要赠予夫人。” 礼物?!好东西,我喜欢礼物,离国第一富商唉,又是发小,感情那么好,随便送个什么,也够我当出逃经费的吧。 “好,这就来。”我边答应着,边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起来,待阿姜为我稍稍整理一下衣服,对着镜子练习了高冷冰山女神的表情,让阿姜帮我打开门,我自昂着脖向外走。 结果,还没走出半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忘了有门槛,还好我够机智,伸手扶住了门,保住了我高冷女神的姿态,我清了清嗓,继续昂着脖,朝连胜挥了挥衣袖,说道:“带路。” 没走到前厅,远远就看到两个大男人站在门口朝这边望着,我继续端着我的范儿,慢悠悠的晃过去。 “灵雨呀,褚先生临走前有话跟你说。”穆云彦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竟转身离开。 什么情况?就这么会儿的功夫,两人就和解啦?竟然放心让自己老婆和别的男人单独说话,他不会是要把我卖了吧?看小说里好多为了钱把自己老婆卖了的,到人家那各种受虐。 “阿四,你在想什么呢?” 回过神,对上那张好看的脸,还是会不由的在心里偷笑,这么好看,要是能收入囊下,嘿嘿嘿嘿…… “阿四,你怎么流口水了,难不成脑子真的坏掉了?” “你脑子才坏掉了呢。”伸手擦了擦嘴角,不行,我得对得起自己这幅皮囊才行,清了清嗓子,冷冷的看着褚西风的脸,“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现阶段,你在这里是最安全的,穆云彦是个可靠的大树,能够给你短时间最好的庇佑,等我安排好一些事务,就来接你回去,当然在此期间,我也会经常来看你的。” 我痴痴地盯着这个男人的眼睛,里面倒映出我的影子,记得什么地方说过,如果一个人爱你,那么在他眼中总能映出你的影子。 “这个给你,需要的时候,把它亮出来,自会有人出手相助。”褚西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木头戒指放到我手中。 什么意思,不是说贵重礼物吗?就这?我收下戒指,朝他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这位倒好,一步三回头的,半天才走到门口,我脸上的微笑都要僵了。 待人走远,我拿起戒指仔细看了看,别说,这小东西看着朴素,还挺有质感的,戒指内圈刻了他的名字。既然是人家给的东西,还是收好吧,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换点钱财。 “连胜。”人呢?这么会儿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穆云彦。”也没人搭理,还真是就把我一人扔前厅了啊,按我的推测,怎么着也得躲在个角落偷听,然后等人一走就蹦出来才对啊。 不过这样正好,既然他们都不在,我可以随便逛逛,这么大个宅子,一定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实在的,房子千篇一律,倒是和电视剧里看到的没什么区别,只是随处可见的现代化用品,稍显违和感。这么说来,倒是和我去过的那些什么古镇里保留的,依然有人居住的百年老宅差不多。 “少主再这样真的不行了,这已经是第几个月没接任务了,外面都传我们少主被人迷了心窍了。” “这都算好的,我前两天出门,在小饭馆吃酒,隔壁桌还说我们少主已经病入膏肓了呢,那表情一板一眼的,跟他亲眼见了似的。” “可不就是病入膏肓吗,为个女人,什么都不要了,真是红颜祸水。” 第9章 看我辗转腾挪 前厅靠门口的房间里传来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我一听就来气,什么红颜祸水,自古就这一套,出事儿全算女人头上,我还就不能忍了,撸起袖子,一脚把门踹开,也不管里面是什么人,叉起腰开骂。 “说谁红颜祸水呐?谁也没逼着你们少主不出去接活,自己不乐意出门,关人家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什么……” 唉?人呢?明明说话声音是从这个房间里传出来的,怎么一瞬间没人了,妈呀,这大白天的,不会是闹鬼了吧。正想着,原本打开的门,吱呀一声弹了回来,不多时从门后爬出俩人来,各自捂着头。 和着这两人就站门后瞎唠嗑呢,这不是有病么。 “你谁啊,进门不知道敲门啊。”其中一高大男子,捂着眼,指向我,目露凶光。 我刚想继续骂,以解心头郁结,没曾想定睛一看,此人鼻子正向下流着鲜血,顿时把要骂出来的话咽了回去,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先去处理一下鼻子。” 男人赶忙捂住鼻子,拽起自己的袖子,堵住鼻子,嘴却没闲着,“这哪冒出来的丫头片子,胆子够大的,都……” 旁边一直没吭声的那位,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闭嘴,按照这情形,这位怕是已经意识到我是谁。 我这才有机会看清这两人长相,皆是粗犷之人,脚上穿着与前一天穆云彦一样的铁头靴,裤腿整齐的扎在靴子里,短衫皮腰带,看起来更像是猎人打扮。 “夫人,在下成军,这位是鲁峰,他常年在外,不曾见过夫人,冒失了,我替他给您陪个不是。”这位倒是礼貌,一看就是懂得人情世故的人,这么说,我倒没法拿他们怎么办了。算了,我也没这么小心眼不是,再说了,这俩人被门砸的也是不轻,姑且饶过他们了。 我伸手随意挥了两下,算是翻了这篇,“对了,你们刚才说你们少主多久没接任务了?” 两人相视一下,那位捂着鼻子的先一步说道:“回夫人,少主已有数月未出门了。” “好,我知道了,男人还是应该以事业为重,我晚些去跟他说。”说完,我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往后院走去,心里是笑开了花,他如果出了门,我岂不成了这个宅子的老大,到时候,想逃跑,想玩儿,想疯狂,还不都是我做主,啊哈哈哈哈哈。 这光顾着胡思乱想了,一抬头,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不对啊,我明明是顺着来时的路走的,回头看了看,也是没有一丝熟悉的场景。 这分明是个小型的训练场模样,一堆兵器整齐的放在架子上,小一点的则固定在墙上,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另外还有一面墙,整齐的挂着大大小小的枪支,这简直是个武器库啊。院子中间空出来的区域,是个高出地面半米左右的平台。 走廊对面,有一排房间,房门由大到小排列,最大的是高差不多有将近三米左右的对开式大门,最小的也就比狗洞大不了多少,门上有可以推拉的小窗口,门把统一挂着锁链。 这什么情况,看起来怪渗人的。突然,那个最小的房门晃了一下,从里面发出东西摩擦地面的声音。 妈呀,这什么情况,里面都是啥啊?不会是什么大型猛兽,或者是奴隶,那种陪练,打死了不用偿命的。不会啊,以我的判断,这个什么羌无大陆应该已经进入了文明时代,这些不会存在的,难道,是所谓的魔物? 我真佩服我的脑子,可不是吗,猎魔师哎,抓几个魔物在家关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还没见过所谓的魔物长什么样呢,我…… 不不不,按照一般套路,这么上去一定会受伤,不受伤也得被吓得不轻,最小的未必最安全,不如从中间挑一个,偷偷看一眼。 那么问题来了,我应该怎么过去,这边的走廊是个死路口,除了院子中间的平台与对面带锁的房间相连,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路可以走的通。可是这个平台,被武器架牢牢围在中间,根本就没有可以跨越的空间。 这不科学,非常不科学,莫非是有什么机关?比如说掰动哪一个武器,可以触发机关,闪出一条路来?不如让我来试试。 剑?不是;长矛?不是;棍,咦?这玩意怎么这么沉,明明就是个木头的,是了是了,这个一定是什么机关。 “滴、滴、滴、滴。” 什么声音? “系统警告,您可能触发了,会危及性命的机关,请注意。” 不会吧,我都还没怎么动它,就触发机关了,而且,什么机关啊? 慌乱中,突然感觉耳边有一阵风吹来,一支箭,擦着我的耳朵飞过,牢牢的扎在我身后墙上。心神还没定,又有几支箭连着向我的方向袭来,身体要比我的大脑先一步反应过来,几个旋转跳跃加翻滚,竟躲去了所有的箭。 “灵雨!”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来的方向响起,我转过头看向来人,余光里一支箭朝着我脸的方向飞来,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下意识的伸出手,在箭距离我脸不到五公分的地方,我居然把它牢牢地攥在了手里。眼睛依旧盯着来人,嘴上冷冷的说了句:“找死。” 说完以后,我被自己的语气吓了一大跳,天呐,这是我吗?还有,和嘴上说的两个字完全不同的,心里闪过的那丝悲凉又是什么情况?这是主角自带的危急时刻意识觉醒设定吗? “灵雨,灵雨,你没事儿吧?我刚去吩咐点事情,再回前厅你就不见了,听成军他们说你朝这个方向走,就知道坏了。”穆云彦的话把我渐渐从深层的自我剖析中带了出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么的帅气。特别是徒手接箭的这一招,简直就是空手接白刃啊。 “我刚才是不是很帅?”我举着箭看向穆云彦,满脸得意。 “厉害,厉害,”穆云彦走上前把我手中的箭接了过去,“看来你虽然是失忆,这一身的好功夫却没有跟着消失,危急时刻全都显露出来了。” 穆云彦说着,就拉着我往回走。 这可不行,我都遭这么大罪了,还不得让我开开眼啊。 第10章 夜凉多感伤 看我没有要跟他走的意思,穆云彦干脆也站在原地,跟着我一起往对面看,看什么看啊,老子的意图已经表达的这么明显了,还不赶紧献个殷勤啊? “你确定想看吗?” 我死命的点点头。 穆云彦叹了口气,表情明显较之前更凝重一些。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是我触碰了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不会里面关的还真是人吧? “五年前,遇到你时,你被一群羽蝎包围,遍体鳞伤,还在拼命的保护着已经奄奄一息化为原形的阿姜,其实用她当诱饵,你完全可以逃掉的,可你偏偏选择了坚守,救下你后,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救她。当时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掉,那是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我想如果没有她,你当时可能根本不会选择继续抵抗吧。” 穆云彦见我并没有要接话的打算,便继续往下说:“我猜想你一定很恨猎魔师,那些袭击你的兽,绝非野生,我看的出来,也许正因此,你才从来不与我说话,表情也永远是淡淡的,父亲临终前嘱咐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安危,却极力反对我们结婚,也许他才是对的。” 虽然这段话听起来,真的很深沉,我也多少被这位认真的侧颜所打动,可是,这些到底和对面关着的那些个东西,有什么关系? “灵雨,这里不是穆宅的别院,这里是你自己建造的训练场,你的秘密基地,因设了结界,所以家中并无他人知晓这个地方。” 咦?这里有个很大的漏洞,既然设了所谓结界,以我的理解,更想称呼它为平行空间,穆云彦又怎么会知道,并且还可以来去自如,“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是因为我曾偷偷跟你来过,又或许是你故意为之,这样就能让我看到你不为人知的一面,好让我彻底打消娶你的想法。” 等一下,这什么意思?我到底在这里都干了些什么,会让他因此打消娶我的想法,莫不是…… “冥冥之中让你再次走到这里,正好也能让我正面的向你表达一下关于它的想法,灵雨,”穆云彦忽然转过身,伸手按住我的肩膀,眼神里写满了心疼,“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依然爱你,相信你,陪着你,直到我生命终结的那一天。”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还真是让人招架不住,我甚至不敢看他的双眼,眼神不自觉的游移到他眉上的那道疤上。 怎么回事,心突然没来由的抽痛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捂住,我不会是有心脏病吧,弯下腰大喘了好几口气,才平复那种不适感,但是…… “穆云彦,”我伸手死死的抓住他的衣服,“我好像有点不太舒……” “灵雨,灵雨。”我的意识日渐模糊…… 别跟着我,小不点,也别叫我灵雨。 “灵雨,我已经比你高出一头了,也留了胡子,已经是大人模样,你可否跟我说话了?” 我们注定是没结果的,你又何必非要这般,惹人心疼。 “灵雨,小心!尸鬼是由死于非命的山妖演变而来,最为凶残,特别是它们的力爪,可以瞬间撕裂人的脑袋。若想除之,必须要用快刀,斩去头颅,并焚烧殆尽。” 你的命比我重要的多,又何必这样不顾后果的出手相助,眉间的伤,怕是要留下永久印记了…… 从昏迷中醒来,我坐起身,晃了晃脑袋,环顾四周,外面天都已经黑了,我这是睡了多久。刚才梦里看到的,应该就是灵雨的记忆吧,难道那个什么训练场,就是个所谓的开启点。 “叮咚,系统为您服务,您的猜想是正确的,体验初期,人物故事背景描述可通过不同站点开启,以便您得到真实的体验感。” 得,这么长时间,终于冒出来了,正好问一下,我是不是有心脏病啊?为什么会突然疼痛,还晕倒,当初可没说体验者会有疾病在身的。 “您好,您的身体非常健康,并无隐性疾病,您所感到的,是作为主角灵雨的自身感受,用人类的语言形容,叫心痛。至于晕倒,是您在当时情景下的应激反应。” 这解释好,这解释我给满分,就全是我自己的问题呗,得嘞,您可以退下了。 好好的,弄得我心情低落,想看的东西也没看着,对于一个二十一世纪,积极向上的现代青年来说,这些个什么家仇国恨,什么隐忍爱恋,已经严重超出了认知能力以及承受能力的范围。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死命的晃了晃脑袋,把那些负面的情绪全部甩掉,我是灵雨,又不是灵雨,我必须用我的方式,来给她一个不同的人生。 “灵雨,醒了吗?我进来了啊。” “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嘛。”看着话说一半,人都已经站在房间中央的穆云彦,也只能投以礼貌的微笑。 他傻乐了两声,把粥端到我跟前,“刚熬好的小米南瓜粥,你趁热吃一点。” 小米南瓜粥,记得从前,只要一生病,我妈就会给我煮这个粥,有一年,流感严重,我反反复复的生了一个月的病,我妈就给我煮了整整一个月的小米南瓜粥,以至于后来,一听小米南瓜粥这几字,就条件反射的犯恶心。 可现在,天晓得我是多么想念那一碗小米南瓜粥,只是那已经成了再也享受不来的奢侈,不知道没有了我的他们,现在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整日哭,好希望他们知道,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我今天是怎么了,总想起些不该想的东西。 “灵雨,你怎么哭了。”穆云彦惊慌的放下碗,伸手轻轻帮我擦去眼角的泪水。“你要是不喜欢吃,我再给你煮碗别的。” “不不,”我连连摆手,拿起粥,一口一口的喝下去,“这正是我想要的。”我把头埋的很低,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进碗里,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说奈何桥那碗孟婆汤是赏给亡者的厚礼。 带着回忆去往下一世,随时都可能会被记忆吞噬,人生难过时无非,该得不得,该放不放。 第11章 无折腾不成乐子 “对,就这样,再来一次,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别停下来,专心一点,做运动就在于一个持之以恒……” “小姐,我实在跳不动了,能歇一下吗?” “唉,算了算了,歇吧歇吧,歇完以后,再来两组。你们年轻人就是缺乏锻炼,这么几个动作,就累的喘成这样,成何体统。” 自从前日在训练场徒手接了箭,我就对自己的身体潜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之前作为一个标准的都市懒癌患者,偶尔关心一下自己身体时,会跟着网上的各种教程运动运动,然而,要么做不了两三个动作就喘的不行,要么根本就做不起来,你就打这个俯卧撑来说,过去别说做了,就连支撑住身体不趴下都难,上学时,跑八百米,没有一次及格的,简单来说,过去的我就是个运动白痴。 现在可好,你看我身轻如燕,反应过人,力大无穷,一口气做四十个俯卧撑,不带大喘一下的,反观阿姜,啧啧啧,来二百个开合跳,就蹲地上喘不过来气。 院子里来来回回走过的人,皆是用看神经病的眼光看着我,不打紧不打紧,我早就习以为常了,这小妮子,我是打定主意要好好训练一下,不然怎么跟得上我的步伐,还想带着她浪迹天涯呢。 关于那个训练场,也是奇怪,前日离开后,就再也找不回去,我无数次的从前厅往那个方向走,不管我是仔细观察,还是蒙着眼睛胡乱闯,都无济于事。 而穆云彦从前日以后也再未见过,向院儿里人打听,也没人告诉我,而且,大部分人见到我都是能躲就躲,躲不了的礼貌性的回答几个字,然后就仓皇而逃。 我是能吃人还是咋地,怎么着也是宅子里的女主人,不说地位了,怎么一点人缘也没有,而且,按理说,作为一个女主人,在宅子里也总得有点话语权吧,平时家中月度花销啊,园林打理呀,人际来往什么的,也都应该请示问候才对,这倒好,我分明就是一个被架空的废人,或者,甚至可以说,只是个被软禁起来,好吃好喝伺候着的犯人。 这不行,我必须做出改变,不然还当我是真的傻。 “阿姜,走,咱回屋。”叫上我的小跟班,回到房间,不是没人搭理我吗?老子出去溜达,省的互相影响心情。 说来,这两日都是阿姜为我穿戴什么,我就穿穿戴什么,让人从头伺候到脚的感觉,说实话,过了起初的新鲜感之后,其实并不怎么有意思。 屋子靠里的位置,有一个整面墙大小的衣橱,之前一直没打开过,虽然没报什么希望,还是看看吧,毕竟咱是打算出门逛街的人,装备总是要有的。 打开的瞬间,我愣住了,柜子里按照长短颜色分区,挂满整整一柜子的衣服,什么款式,什么颜色的都有。 “这都是我的?”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女人对衣服的痴迷程度,纵使是我这种只会在文字图片里讲穿搭的无颜女。 “这些都是穆公子买给你的,这些年他每去一个地方都会给你带好看的衣服,饰品,小礼物什么的,你不要,他就拜托我帮你整理好,说实话,小姐,这个柜子之前是空的,你们大婚那日,穆公子才偷偷让我把这些挂回来。” “这么多好东西不要,简直是暴殄天物啊,你看看这件橘粉色背心,配木耳边,木质小扣子,多别致;还有还有,这条奶白色的小裙子,” “其实这里面大多是咱们离国的服装,在南生国可是很少见到的,穆公子在这方面真是特别用心,这屋里的陈设也是按照咱们离国的风格摆放的,家具也是从那边特地买来给你。说实话,要不是有褚先生在前,我真是觉得穆公子是个很好的选……” “这个是?”我伸出颤抖的手,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半透明的黑色蕾丝吊带连衣裙,举到阿姜面前,这衣服,放在我们那地方也算是暴露的,居然出现在我的衣柜里,并且,还是那位大叔买的。 “啊,这件啊,是公子从夜国带回来的,说是他们那里当季最流行的服饰呢。我是看不太懂,这东西怎么穿。” “放……”我硬生生把跟在后面屁字咽进了肚子里,这人绝对在欺负小朋友不懂事,这分明就是一件性感睡衣,这小子贼心不小啊,得亏没让当时的灵雨看到,不然,说不定他都活不到我出现。 我把睡衣团成了团,塞到衣柜最靠里的缝隙里,为防太过高调,我专门在阿姜的参考下选了套南生国的女装衣裤穿上身,把头发扎起,配了穆云彦前几日给我的皮短靴,倒还挺英姿飒爽。阿姜说,我穿的算的上是南生国女猎魔师的平日基础装备了。 既然这样,我怎么也得腰间带个什么短刀之类的武器,充个大头蒜也是好的。我记得连胜身上好像带了个类似的东西。 推开门站在院子里,双手叉腰,大喊三声,“连胜!”这个没有手机的世界,真是麻烦,找人全靠喊。 “来了来了,夫……”连胜一路小跑的来到我面前,看到我的造型,话都说不全,就站在原地。 看什么看,我知道我很好看,可你这样的眼光一直盯着我,我也是会不舒服的,更何况我是你主人的老婆,我呸,我怎么着也是你半个主人,我不耐烦的清了清嗓子,正想说话,却一眼看到了他腰间的那把短刀,看起来倒是很普通,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 我直接伸出手,把短刀从连胜腰上拽了下来,本想往自己身上挂,可我这衣服跟他的不一样,短刀往哪儿放啊,哎妈呀,丢人了,算了,我直接拿手上吧,反正也不大。 走喽,哪还有心思管这个站在原地连自己短刀都保护不好的人。 “夫人,您要去哪儿?”连胜追上来,跟在我身后,一通问。 “大好的天儿,出去逛逛。” 第12章 逛街第一要务 一听这话,连胜急了,冲到我面前,挡住我前行的路,“夫人,少主吩咐过,不能让您出去,危险。” 嘿,一听这话我就火大,凭什么我就不能出去,少用危险来吓唬我,就是变相的要将我软禁在这里而已。 “是外面危险,还是怕我跑了?我是你们少主拐来的奴隶吗?”我本住脸,死盯着连胜的眼睛。 连胜连连摆手,“当然不是,您是穆家的少夫人。” “那你就给老子起开。”说完昂着头带着阿姜从连胜身边绕开,直朝着门口走去。 “小姐,小姐,” “干嘛,我跟你讲,你可别拦着我,不然我也跟你急。” “不是,您走的那是去后厨的门。” 哎妈呀,大意了,光想着装酷,都忘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大门的具体位置在哪儿,上次出门还是穆云彦带着七拐八拐的从一个偏门出去的。 “咳咳,那什么,阿姜带路。”我双手背后,跟在阿姜后头,出了大门,是条还算宽敞的巷子,绕过巷子,外面便繁华了起来。 街市上,各种各样的商店,小摊,琳琅满目,还有各种种族的人。大多数都身着如我们这般的古装,毕竟这是南生国的地界,入乡随俗的理,走哪儿都说得通。 听阿姜说,因南生国地理位置居中,往来的商人游客就特别多,最繁华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靠边境的通商口岸江都,听说那里的码头常年无休,最多时,往来船只不下百艘。民风开放;而另一个就要属我们所在的都城瑶城了,特别是南生国新君继位以后,放宽政策,各国商人,有意者通过审核,皆可在南生国境内做生意,对游人政策就更为宽松。 之所以会有如此不同以往的大胆尝试,是因为南生国的国力在四国之中最为强大,有着让别国不可逾越的高度,特别是在军事方面。 此生瑶城走一遭,天南地北皆知晓。这句话说出来,一点都不夸张。我一生活在多元化世界的现代人,看到街上繁华,都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更别说,生活在此的平民了。 “小姐,那个是夜国的特色小吃,串烤什锦,特别好吃,老板原本只是晚上出来做生意的,后来发现南生国晚上街面过于冷清,才慢慢改成白天做生意,你看他们蒙的那么严实,我听说哦,”阿姜特意压低声音,“他们怕阳光的,太阳晒多了,脸上会起很多斑点,皮肤还会脱落的,听起来就好可怕。” 我朝着小妮子翻了个白眼,拜托,有点常识好不好,是个人经历太长时间紫外照射,都是会起斑,发红,脱皮,严重的还会体温升高,脱水,以及死亡呢。唉?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如果可以设计生产一些防晒用品,说不定能发大财,就算这里人不认,放夜国去,也绝对会成为抢手货,到时候,我就可以赚大钱,买豪宅,雇一百个侍从伺候我,娶上…… “小姐,看那边,那个是佳人国开的点心铺子,里面可以坐着喝茶聊天,还可以和店员互动,不过仅限女客,男客一律不接待的。” 看着对面粉嫩嫩的调子,我还以为我一下穿越回去了呢,门口不时有羞答答的姑娘走进去,然后面红耳赤的走出来,我的乖乖,这里面到底是啥啊? “阿姜,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吧?”我拉着阿姜就往那边走,谁知这小妮子死命的抓着我的手往后拖。 “小姐,” “嘶,听了这么多天了,还是觉得不舒服,天天小姐小姐的叫着,多生分,我们可是过过命的兄弟,不对,姐妹,我不排行老四吗?你以后就叫我四姐吧。” “我可不敢,只有小公子才会这么叫你。” “小公子?” “你最疼的弟弟呀,这个以后再说,小姐,你是真的不能进这里。” “为什么?”我甩开阿姜的手,故作生气状昂脖看着她。 “人家写明了,不接待猎魔师。您今天这身打扮太显眼,肯定进不去的。”阿姜指了指门口牌子上豆粒般大小的字说道。 “凭什么啊?南生国唉,猎魔师主场唉,搞等级歧视啊。” “小姐,就算不说这家店,整个羌无大地的人民都还是有等级划分的啊,只是现在没有从前那样有诸多限制罢了,这是自古神族定下的规矩,不能打破的。” “什么狗屁神……”我话还没说出口,阿姜赶忙捂住我的嘴,把我拽到角落里。 “小姐,你疯了吗?大庭广众之下辱骂神族,会被处死的,还是那种很残忍的死法。” 看着阿姜惊恐的眼神,我大抵明白这事儿并不是个可以开玩笑的事,看这街市繁华程度,古今结合的各种特色商铺,和拥挤的人群,我还以为这里已经发展到相对平等的时期,不曾想过,竟然还存在着这样严格的等级划分,怪不得之前,他们话里带着的又是贵族,又是皇族的,我还以为就是一种称呼而已。 不过想想也对,只要有社会,就有等级划分,这很正常,只是动不动就要来个什么极刑的,就不太好了。 话说到这,猎魔师据我了解在南生国地位不低啊,怎么会被禁止入内呢? 大抵是看出来我的疑惑,阿姜解释道,“明面上是因为之前有猎魔师在店里和老板起过冲突,伤过人命,导致这个结果。其实哦,小姐,我跟你说,”阿姜再次鬼鬼祟祟的压低声音,“我之前偷偷进去过一次,里面那些服务人员,根本就不是人类,都是妖幻化的,由店主操纵着,为客人服务,佳人国善用妖,一些在他们国家可以自由支配的妖,在南生国是被严令禁止使用的呢。估计她们是怕猎魔师察觉,才会用这个牌子来搪塞。” 这小妮子也是有趣,都把我拉进一个死角了,还非得这么小声的说话,害的我听的这么费劲,很简单的事儿嘛,非法用工,怕被抓,使个绊子,把屎盆子直接扣猎魔师头上。 得,不让进,就不进呗,多得是好玩儿的东西。 第13章 美食诱惑下的相遇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新鲜出炉的大烤饼了啊,姑娘吃了变漂亮,小伙吃了更精神的淄芜大烤饼了啊。” 好吃的?一早上折腾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肚子这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 “阿姜,我们去买个烤饼吃吃怎么样?”唉?阿姜呢?一转头这小妮子早就已经先冲到了摊位旁去,嘿,比我还快,一时间,摊位旁被围得水泄不通。 我挤,我再挤。 “小姑娘,排队的好伐。” 嘿,我的暴脾气,这位大娘,这围成水泄不通的,哪里看出来是在排队了?!而且,明明是你后来的,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小姐,小姐,我买到了,给!” 哎呦我去,这小妮子从人群里挤出来的那一刻,我以为我认错人了,头发乱成鸡窝一样,还粘了好多芝麻。乖乖,这买个东西跟打仗似的。 我接过滚热的烤饼,其实说白了,和我们的烧饼差不多,就是软一点。巴掌大小,咬上一口,里面居然还有多汁的肉,哇,果然是美味,脑海中闪过无数中华小当家中炫耀美食的夸张画面,配它绝对不为过,怪不得要抢成这样,只是这大小,和大烤饼这仨字没什么关系吧。 “小姐,是不是很好吃?”阿姜盯着我,眨巴着她的大眼睛。 我嘴里塞着东西,含糊不清的说道:“好吃,好吃,不过,这里面是什么肉?吃起来很香,又像猪肉,又像羊肉,还有点牛肉的口感。” 阿姜笑了笑,特神秘的说道:“小姐,这个可是南生国特有的一种动物,叫肉鼠。” “老鼠肉?!”惊得我差点把手上的饼扔到地上。 阿姜连连摆手,“不是老鼠,是肉鼠,一种生活在林子里的动物,体积和小马差不多,长相像兔子,原本是猎人在山间常打的野味,现在已经投入人工养殖了,它们肉质很好的,特别是烤制以后,口感特别好。” “原来如此,吓我一跳。” “少爷,饼买到了!”闻声望去,一个少年举着一个比他脸小不了多少的饼从人群里挤出来,发型是和阿姜同款的鸡窝头。 原来真的是有这么大个儿的烤饼,老板果然还是没骗人,少年朝我们身后狂奔而去,我下意识的转头看去,竟和一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那是一个骑在马上的男人,看起来很瘦弱的样子,长相倒是挺不错,秀气的书生模样,身着青色衣衫,手抓着缰绳,墨绿色的眼睛盯着我,表情似笑非笑。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要不是我转头,都不知道有人在身后偷看我们,我顺势横了此人一眼,继续嚼起我的肉鼠大烤饼, “小姐,你看你,”阿姜伸出手帮我擦了擦嘴角,“酱汁都吃到嘴上去啦。” 我看向阿姜,不由的叹口气,“你呀,平时少关注点我,多关注关注你自己,看看你这一头乱发,快整理整理。”我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小妮子吐了吐舌头,站到一边整理头发。 “这位姑娘。” 猛一转头,吓我一大跳,刚才还在远处骑在马上的人,竟瞬间悄无声息的站到了我身后。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男人却不紧不慢的又向前跟了一步,咧嘴笑开,露出一颗小虎牙。 嘿,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少女是吧,我谁,我堂堂顾家四小姐,穆家少夫人,杀手排行榜上说不定还是头牌,我呸,还是no.1的顾灵雨,我不能怂。 伸出手指,按住对方胸口向外推开到安全范围,我冷着脸问道:“你哪位?” 男人倒也识趣,没再靠过来,而是展开手中的折扇,优雅的扇着,然后继续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我,不说话。 “我说,这位先生……” “初次见面,在下尚思青。” 早打招呼不就好了,我收回冷脸,“你好,我……” “知道知道,大名鼎鼎的穆家少夫人,离国顾家四小姐,顾灵雨。” 呦呵,居然认识我,难道我的名声在南生国已经这么大了?路边随便见个人都认识我。想当年站人群里,连我妈都找不到我的人,居然能有这么大名气,也是值得小骄傲一下下。 “小姐,小姐,”阿姜从身后拉住我的衣角,小声说道,“我们走吧。” 这几个意思?鬼鬼祟祟的,没看我正和人家说话吗? “姑娘的侍妖对在下好像多有提防。”男人轻轻弯下腰,歪头看向阿姜,邪魅一笑。 “小姐,不要看他的眼睛,快走。”阿姜像被惊着的兽,从轻颤的手,可以感受到她的恐惧。 我都还没来及说什么,小妮子不知哪来的力气,拉起我就跑。 “顾小姐,我们后会有期。”男人的声音隔空传来,但我已无暇顾及,如果再不配合阿姜的脚步,估计没几步,我就要摔个狗啃屎了。 这小妮子跑的那叫一快啊,而我脑子里想的却是,刚才那个叫尚思青的男人最有一句话说的是顾小姐,而不是穆夫人。 跟着阿姜跑了整整两条街,终于停了下来,我都还没怎么着,她倒是一副累到无法呼吸的模样,靠在墙边,弯腰大喘着气。 “不是我说你啊,阿姜,我们这叫没礼貌,人家正在和我们说话,哪有转头就跑的道理,而且人家还知道咱身份,这样多跌份儿。” 阿姜理顺了气,站直身子,一脸严肃,“小姐,你可知道半个月前,你为何会跌下山崖?” “总不会和这个人有关……”话都没说完,看着阿姜的表情,我大概也就知道了答案。 阿姜见我不言,便继续说道:“半个月前,我跟随穆公子去寻你,山崖下,你倒在血泊之中,离你不到三十米处,便是他尚思青。” “完了?” “完了。” “你们看到他伤我了?” “没有。”阿姜摇了摇头。 我叹了口气,揽过阿姜的肩膀,“小姜姜啊,有时候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是这种情况,害我白跑这么半天,原来还是个虚惊一场。” 阿姜挣脱我的胳膊,死命的摇着头,“不是的,小姐,就算他没伤您,我们也是要和他保持距离,首先他是尚家的人,和穆家不睦已久,其次,他的眼睛哦,有个特殊的能力……” 你看你看,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眼神,干嘛非得鬼鬼祟祟的,好好说话就不行吗?我不禁又翻了个白眼。 “尚思青的眼睛,有迷惑人心的能力,据说哦,被他看上一眼,就会失了心窍,做什么全都听他支配。” 第14章 经验之谈 这小妮子该不会是吓傻了吧,哪来的这种能力,再说了,如果真有这种能力,那这个人岂不很可怜,谁都不敢和他眼神交流。而且,我刚才分明和他对视了很长时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除了觉着这人长得还不错之外。 还有一点,从他诡异的神情来判断,我和他过去铁定认识,说不定,当时逃婚就是和这家伙私奔来着。说来,这人吧,长得是还不错,就是瘦弱了点儿,个子目测也就比我高那么一点点,不是我的菜。 “二位姑娘,打搅了。”回过神,一个僧侣打扮的男人,戴着斗笠站在面前,“我从东土而来,一路步行,要前往西藩完成修行,路过贵宝地,一时饥饿难耐,可否向姑娘们讨碗水喝。” 呦呵,从东土而来,我这是遇到了唐三藏么?我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衣服崭新的还有折痕,脚上的草鞋干净的一点泥水都没沾,细皮嫩肉的,目测体重在一百七十斤上下,我歪头小声问阿姜,“东土离咱这儿远么?” “挺远的,是我们离国附属国的小都,那里是宗教圣地,有大师每日讲经,许多人慕名而去呢。” “那西藩又是什么地方?” “西藩是神族所管辖地区,每年仅向民众开放一次,为期一月,也是整个羌无大地最热闹的时期。” 得嘞,其他都是后话,了解了具体距离就清楚了,我转回头,微笑着看向这位,“大师辛苦了,隔壁有个茶铺,我为大师买上一碗,您看如何?” 听这话,大师忙抬起头看向我,死命的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那多辛苦姑娘,您给我点散碎小钱即可。” “哎呀,大师,这哪行,钱财乃俗物,怕会脏了大师的手,还是让小女子代劳,为您……唉,别走啊,大师,大师。” 这点小伎俩,还敢在我面前演,当我是吃素的。 “大师怎么走了?”阿姜端着茶水跑过来,只看到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看来我得给这小姑娘上上课了,接过她手里的茶,咕咚咕咚喝下去,“阿姜,我跟你说啊,人活着呢,一定要善良,常怀恻隐之心,但是呢,与此同时,一定要学会分辨好坏善恶,不然,那不叫善良,叫愚昧,就比如刚才那位所谓修行之人,口口声声说从东土步行而来,一身崭新的衣服,干净的鞋袜,细皮嫩肉,哪点有长途跋涉之人的样貌。” 这小妮子还不服,皱眉说道:“也许大师是为显尊重,进入都城新换了衣袜呢?” “就算如此,那我来问你,如果他真的想讨碗水喝,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茶水铺子,或者路边店家,非得找我们两个路人?” 阿姜听完不再言语,眨巴着两个眼睛,看着我。 不错,我要的就是这种眼神,从前总被说教,想不到,也有轮到我来说教别人的时候。 这人呢,不能得意,一得意就会忘形,就拿我来说,前一秒钟还洋洋自得的不得了,走路昂脖,大步流星,下一秒就一头撞到了路边招牌上,差点毁了我的容。 “小姐你没事儿吧。”阿姜赶忙扶住我。 能没事儿么,明儿早起来,头上一定会肿个大包,我这如花的容颜啊。抬头看向撞我的招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青阳百货。 “小姐,这就是我们离国在南生国建的最大的最高级的百货商场。” 可以啊,居然还有百货商场,听起来就很现代化的地方,那必须得进去逛逛。 站在门口向上望去,这建筑明显和旁边的不同,非常简约三层楼房,外表全是落地玻璃窗,这倒是和我们那地方的商场没什么区别,只是规模,距离什么大型商场,还是差了太多等级,不过,有聊胜于无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拉着我的小跟班一头扎进商场。 百货商场就真的是百货商场好么?和小时候跟爸妈去过的老式商场完全没有区别,吃食都摆在玻璃柜台里卖,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那儿,墙上用衣架把挂样平铺式的挂满整墙,稍微高级一点的,也就是有个木头制的模特穿着衣服站在自家品牌门口,服务员坐在里面,爱答不理的样子,毫无生气,锅碗瓢盆的全放在柜台里,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摆放着。 唉,就这样还最大最高级呢,让我随便管理管理,那就得是世界级的no.1。对哦,用我现代化的脑子,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商场管理者,这么想想还真有一点小激动呢。 “阿姜,阿姜,你帮我看看这个商场有没有什么招聘信息?” “招聘?什么是招聘?” “哎呀,就是招工啊,看看这里招不招打工的。” “小姐,你要干嘛啊?”阿姜一副为难表情,估摸着在心里不知道把我骂了多少遍了,一个分分钟能想出十八种折腾她方法的主人,要是我,也得暗地里扎个小人什么的。 “我要工作啊,工作了我们才有钱,有钱我们才能得到自由,得到自由我们才可以到处玩,不对,是才可以回家,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小姐,你想要钱可以向穆公子要啊,他有很多钱啊,再说了,你是少夫人,穆家都是你的。” “这你就不懂了,女人一定要自力更生,赚自己的钱,才能让你挺直腰板,有话语权,做到真正的平等。”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唉,你小屁孩儿不用懂,照做就行了。”我三推两推的把阿姜送到工作人员身边,然后退到五米之外,假装看空气。 不一会儿,阿姜摇着头走回来,“人家说了,人家不缺人,而且招的话,也只招像我这样的妖族人员。” “怎么着,这用人也有等级歧视不成,我就纳了闷……” “姑娘,我们老板想请您过去一趟?”我的牢骚都还没发完,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走到我身边,带着标准的微笑,轻声说道。 “我?”我四下看看,确定这位是真的在和我说话。 不能够啊,我这才来了几分钟,也没干什么啊?难道我刚才说什么等级歧视的事情让他们听到啦?那反应未免也太快了点。 第15章 谁说来了官方女二号 跟着这位姑娘,走上三楼,一通左拐右拐的,来到所谓办公室,姑娘小心翼翼的轻敲了三下门,门竟自动打开,她朝我们做了个请的动作,就一溜烟消失不见。 硬着头皮走进去,这里和普通办公室也没什么区别嘛,无非是一个办公桌一个转椅,旁边摆放个储物柜,地上铺着颜色诡异的地毯,转椅背对着我们,所以也看不到这位领导,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轻咳了几声,对方依然没有反应,几个意思,难道睡着了吗?“那个,请问一下……” “顾灵雨,没想到你命这么大,真是低估你的能力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转椅后传来,呦呵,听这意思,不太友好嘛,怎么着,是女二号要华丽登场了吗?我正还想说,怎么来了这么多天,也没见个什么花样作死的女二号出来,来提高一下剧情体验感。 我双手抱着胸,努力的配合着这位的演出,谁还不能当个好演员真是的。“这位姑娘,你是?” 这话一出,效果显着,但见转椅腾的一下转过来,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坐在上面,穿一身水蓝色连衣裙,大波浪长发垂在胸前,一双碧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这长相,确定是反派女二号,而不是来卖萌的? “二小姐?”阿姜显得比我激动多了,伸手指着对面的姑娘。 二小姐是什么鬼称呼?难道是我姐姐不成?看着也不像呀,欺负我没有记忆谁也不认识是吧?我该怎么称呼,谁来告诉我啊。 “叮咚,系统为您服务。” 终于来了,关键时刻出现,简直有如神助,快来给我解答一下,这个人是谁? “哦。” 哦?哦是一个意思,回答啊,喂,人呢? “滋……” 一长串电波声在我脑海里响起,感觉自己的脑袋瞬间要爆炸一般。 “嘟,嘟,嘟,系统故障,系统故障……” 这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这玩意,要么怎么呼叫都没人搭理,要么升级中,现在又来个故障,怎地,就是死活不为我服务是吧?现在我严重怀疑这是个盗版系统,体验感极差,还不得事事都要靠我亲力亲为,什么随时讲解,随时升级,全是骗人的。 “喂!顾老四!” 哎呦我去,什么东西,我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才看清,原来是这位什么二小姐贴近的大脸。见我如此反应,她倒是也不急,伸手托着下巴,作若有所思状,“难道真的失忆了?” 喂,这位大姐,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嘛?所以,赶紧自报家门吧,靠我这个小跟班怕是不行了。 还好这位识趣,指着自己的脸,“我,褚家二小姐,褚南风,你曾经的准小姑子,你真不记得我了?” 原来是这位,怪不得阿姜要叫她二小姐,没想到是个长得这样俊俏的小姑娘,不过听刚才的语气,貌似和顾灵雨关系不是很好的样子。 “那就好办了,我跟你讲哦,你离我哥远一点,他好不容易缓过来了,见了你一面,又跟疯了似的,成天只会围着你转来转去,唉,我就搞不懂了,就你这么个整天冷着脸,一副臭屁嘴脸的丫头片子,怎么就这么大魅力了……” 这位还在尽情的得不得,我却已经跑了神,原来是这么个关系,不就是明眼人都能看得懂的小姑子和嫂子之间的那点事儿么?怎么着,几百集家庭剧看下来的人,还能整不明白你这么个小丫头了,我就不明白了,自古女人怎么就绕不过那个理,苦口婆心绕不开我愿意仨字,为个男人撕来撕去的有什么意义。 “唉,我说,我觉得你这个地毯需要换一下,颜色和你的办公桌完全不搭,而且,这个办公桌颜色款式也太沉闷了点,完全不适合你这个姑娘家家的气质。” 见我完全没有接她话的意思,褚南风憋得脸通红的瞪着眼睛看着我。 “姑娘家家的,不要没事儿就婆婆妈妈的说这些没意思的话,有那个精力多关注关注自己和手下的工作该多好。”我摇了摇头,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并友好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位反应倒是迅速,瞬间向后跳了一步,死瞪着我,“你是谁?你不是顾灵雨,顾灵雨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这孩子怕是傻子吧,一惊一乍的,我撸起袖子叉着腰,“都说失忆了,失忆了,能不能长点脑子,一惊一乍的,没点女孩子该有的样子。还瞪我,再瞪,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神经病。” 好不容易想出个谋生之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真是扫兴,那么好的哥哥,却有个这样的妹妹,真是可惜了,“阿姜,我们走。” 我转身刚要离开,就被人从身后拽住了胳膊,转头就看见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我,仔细看,甚至还可以在其中找寻到点点泪光。 这几个意思,情绪变化也太快了一点,前一秒还一脸要撸起袖子和我撕的表情,这就泪光闪闪了?该不会真的是神经病吧。 “四姐姐,不要走。”褚西风拽着我胳膊的手又紧了紧。 我深吸一口气,嘴角挂起标准版微笑,伸手轻轻把她的手从我胳膊上拿开,“来来来,深呼吸,放松,姐不走,姐怎么会走呢,刚只是和你开玩笑的。”待对方稍微松懈,我赶紧跳到一米开外,轻声对一边一直很淡定的看着我们的阿姜说道,“阿姜,你老实跟说,这个褚二小姐,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一听这话,阿姜噗嗤一下笑出声,“怎么会呢,二小姐就是爱玩儿,古灵精怪的,从小就喜欢跟在你后面,姐姐长姐姐短的,特别喜欢恶作剧,没事就爱演一段,家里人都被她整怕了,就你不吃她那一套,所以从前就是只有你能收拾的了她。现在看来,几年过去了,还是如此。” 合着,这小丫头片子,半天跟我这演戏呢,我还以为,真是什么反派女二号出场,白瞎了我脑海里列出来的,十八种专治花样作死女二号的方法。 第16章 说不清道不明 从这位褚二小姐嘴里得知,原来这个青阳百货是褚家产业,她这次与哥哥一同来南生国谈生意,顺便视察一下商场运营情况,听哥哥说我还活着,她本想等哥哥忙完,一起去穆家找我,没想到竟然在商场里碰到。 之前没有仔细看,这会子近距离观察一下,小丫头和她哥哥长得还挺像。 “四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跟我们回去,听哥哥说,你嫁给了穆家少主,我可听说,穆家少主穆云彦,性格很残暴,长相也相当粗犷,完全配不上姐姐。” 就他?还残暴?真的假的,怕是听错了吧,为此,我专门强调了一下,“他残暴?你从哪儿听说的。” “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都会这么告诉你的,听说他们家半夜会听到惨叫声,还有哦,大家都说,他有个秘密训练场,专从黑市找一些限制级的妖兽,或者是死囚犯来进行击杀训练,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是有人亲眼见过的。” “小妹妹,传言这种东西呢,是不能全信的,如果他真是这样,你哥哥又怎么会去找他做生意呢?”她说这些时,不知道为何,会让我联想到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个训练场。 “是真的,四姐姐,我没骗你,我哥哥说了,你和姓穆的婚姻,没有办理羌无大陆统一颁发的结婚证,所谓成亲,只在南生国境内有效,出了国就什么都不算了,他随时都可以带你逃跑。” 这哪跟哪儿啊?居然还有什么全境统一认证的结婚证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她这是变相的怂恿我重婚呢?不过这一切到目前为止还都是他们自相情愿,对于我这个零故事背景的新人来说,感情还处基本空白阶段,按照以往小说经验来谈,没有个大起大落,主角是不会倒戈到任何一方的,否则,故事就没有了趣味性以及挑战性。 说到底,还是因为对于我来说,这一切不过是一种体验,至少目前为止,都还没有融进故事里去,谈什么感情,我现在只想赚钱,对了,赚钱,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南风啊,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经过我今天的观察,个人觉得,你们青阳百货的经营模式稍微有那么一点问题,你不觉得太沉闷吗?” 说道生意上,褚南风立马收起了小女孩模样,一本正经的沉思了几秒,回答道:“不瞒你说,我也觉得有那么一点,但是我们青阳百货在同行业来说,已经是最先进的了,暂时想不到什么更好,更特别的经营模式出来。” “我倒是有几个好法子可以试试,不如这样,咱明人不说暗话,你给我一天时间,来试一下,如果你觉得好,我们来谈一谈合作,如果觉得不好,那我就继续回去当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少夫人去。” 褚南风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点了点头,“好,反正一天时间,我们也不吃亏,那就试试,不过,我倒是有些不解,你怎么会突然对生意感了兴趣,要知道,从前,”褚西风说到这,突然顿了一下,“算了,不说从前了,我这一会儿要去找我哥,你们跟我一起去呗?” 找他哥?那不就是去见褚西风,我承认,对于那张盛世美颜,我至今依然念念不忘,但是,现在真的没有见他的想法,或者说,与见他相比,我更想回去为明天的行动做个策划,我突然觉得,也许这就是我过去二十几年单身的原因。 “二小姐。”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什么事?” “外面有一个猎魔师打扮的人,站咱店门口正中央位置半天了,好说歹说,都不愿意走,您看……” 褚南风看了我一眼,回答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来处理。” “你猜会是哪位?”褚南风朝我眨了眨眼睛。 看我干嘛,我又没有千里眼。 看我没反应,褚南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拉着我的手,“走,我带你去看看是哪位大人物。” 还没走到门口,那个宽厚的背影,就让我立马明白了之前褚南风表情里的含义,这不是我们家大叔吗?可以啊,在家几天见不着,跑这儿蹲点来了。 走到他跟前,褚南风清了清嗓子,穆云彦转回身,看了看我,又朝我们身后看了下。 “不用找了,我哥不在。”褚南风本住脸看向穆云彦,“穆先生,您这样堵在我们店门口,好像有些不太合适吧。” 穆云彦笑着往旁边让了让,“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回到家听闻内子在贵店,念她旧伤未愈。” “四姐姐,你受伤了?严重吗?”褚南风看似无意的打断穆云彦的话,伸手在我身上左捏一下,右捏一下,“你怎么不早说,留你说了这么半天话,都是我不好。” 呦呵,这小妮子不简单,一句话下来,给了双方台阶下,我挑了挑眉,那也就别愣着了,赶紧配合演出呗。 我轻缕了一下额前碎发,看向阿姜,“这么说来,我还真有些倦了,阿姜,我们回去吧。” 阿姜倒也配合,扶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走,临走不忘回头跟褚南风打了个招呼,说上一句,“明天见,二小姐。” 这话说得漂亮,不亏是我的人。 一路无言,穆云彦背着手跟在我身后,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看起来特别的疲惫,几天不见,竟又有些沧桑。 拐进巷子,远远地就看到连胜站在门口,看到我们回来,转头就往院子里冲,边冲还边喊,“少主和夫人回来了!”语气激动的不得了。 回到屋内,穆云彦将阿姜支出去,与我单独待在房间中,两人对坐着,半天没吱声,他就这么看着我,眼神中满是柔光,让我的心莫名变得很安定。 “灵雨。”他轻声唤。 “嗯?”我轻声答。 “答应我,下次出门前,先跟我说一声,你想去哪儿,想干什么,哪怕是要离开我,都没关系,我不会阻拦你,我只怕你不辞而别。” 第17章 撩妹大法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确认没有丝毫忽悠我的意思,才放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你说的啊,我要是哪天真要走,你不许像今天这样。拉勾” “拉勾是什么意思?” “拉勾的意思,就是许下承诺不能背弃,一百年不许变。” “那一百年以后呢?” 忘了这里百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是时间,大意了,“就是这么个比喻,来来,快拉勾。” 穆云彦伸出手模仿我的动作,两个小手指勾在一起,我的手在他的手旁,显得那样小。也许是真的傻,才会没有看出他眼中的万种浓情,和掩饰不住的失落。 夜晚,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时,第一次因为这个男人失眠了,我不懂自己心中的那一点感受,是什么?这对于二十多年连个暗恋对象都没有的我来说,是个无解的命题。 “叮咚,系统为您服务。” 我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什么情况,系统还负责回答这种问题,我怎么莫名有种被监视的感觉呢? “还在为心烦多梦,睡不着觉而痛苦吗?系统是你最好的心灵伴侣,最新升级的版本,拥有最先进的疗慰心灵的功能。” 知道了知道了,大半夜的,居然还是段口播广告,等一下,我正好有个问题想问,顾灵雨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不好意思,我听不懂您的意思,请再重复一次问题。” 我说,顾灵雨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您是在问我您自己是怎样的人吗?” 嘿,这是人工智障吧,听不懂我的问…… 我突然意识到它话里的真正含义也许不在于无休止的反问,而是在告诉我,我就是顾灵雨,顾灵雨就是我,我要做的是找到我自己,而不是把这个名字和自分裂开来。 算了算了,这么深沉的问题,还是等以后再想,我现在要做的是赶紧睡着,明天醒来去找褚南风。 “小姐,你觉得我们这么做,真的可以么?看起来很奇怪呢。” “唉,不奇怪,不奇怪,哪里奇怪了,一眼能够望到头,显得既古板又不丰满,有些东西需要有神秘感,有些东西需要直观感受,就拿这些生活用品来说,有哪些是南生国常用,有哪些是从我们离国引进的?” 阿姜打量了一下,说道:“这么一看,大部分都是我们离国的东西。” 我随手摸了下一个玻璃茶杯,上面有一层灰,我把手伸到阿姜面前,“你看,这上面都已经积了不少灰尘,说明很久没有卖出去了,为什么?” 阿姜死命的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些东西都很好用啊。” “你觉得很好用,是因为在离国,这些东西都很日常,大家都知道,也都会用,但是对于南生国的国民来说,这些都很陌生,把它们摆在柜台里,不会有人主动去问它干什么用的。然而,我们把它们摆出来展示,那就不一样了,看得着摸得着,就会有人感兴趣,感兴趣就会问,问了就可能会买,有条件的话,还可以让营业员对产品进行推广,有现场体验,会更好。” 阿姜被我说的一愣一愣的,眨巴着眼睛光顾着点头,明显没有听懂我的意思,不过,听不懂没关系,跟着做就可以,因为褚南风已经提前吩咐过,店里的工作人员都非常配合,跟在我后面,跑前跑后的,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把生活用品区的商品,全部摆到柜台前,没有像超市一样的货架,就先凑合着摆一下,看起来比原来好很多,看着成果,还是很让我满意的,下一步,就是对员工进行简短的培训。 “我们是敞开门做生意的,讲究一个和字,对人和善亲切,才能有长久生意做,眼睛要活用,看准顾客寻求,重点在一定要笑脸相迎,来跟我一起学,笑。” 哎妈呀,什么玩意儿,一个个笑的跟哭似的,不行,我得上道具,“阿姜,去把我准备的筷子拿来。” “好。”阿姜屁颠屁颠的从我们带的包包里拿出一把筷子,一人发了一根,“像我这样,把筷子咬在嘴里,然后……” “小姐,你这样咬着筷子说话,人家会听不清楚你说什么的。” 也对哦,关键时刻,小妮子还是有点用处,我拿出筷子,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并按照在家练习好的样子,让阿姜给他们做示范,多少有点成效。 “好,下面我们正式开始营业。”我拍了拍手,“大家行动起来。” 哼哼,我就不信这样不能起到效果,不过,一天时间太赶,不然还可以做些传单发,店员的衣服也太乱,一点也不统一。 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人到柜台前,可能是因为东西摆放的方式太特别,大部分人不敢伸手去拿,我向阿姜使了个眼色,这小妮子反应倒快,笑着移动到顾客身边,拿起顾客盯了半天的洗碗刷,开始介绍起来,边介绍还边拿旁边的碗比划,演示使用方法。 顾客从疑惑到懵懂,到最后恍然大悟,对产品产生了浓厚兴趣,问了价格,果断买了下来。 得嘞,看来有戏,按照这个节奏,再过一会儿,其他店员应该也能理解这个营销理念。 到傍晚时分,生活用品区,已经集结了大批的大姐大妈们,营业员也是给力,人这么多,也没让东西摆放变得杂乱无章,看来这个褚南风在员工挑选上,还是有些能力的。 “阿四。” 在我注意力都集中在顾客身上时,有人从身后贴着耳朵叫了一声,吓得我差点蹦了起来,条件反射闪到一边,才看清来人,原来是褚西风。 我伸手捂住胸口,缓了半天才平复心跳,这位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衬衫,手背后看着我,笑的眼睛都要迷成一条缝了。 “见到我就这么开心么?”脱口而出的话,把自己都吓到了,赶忙捂住嘴巴,这没遮没拦的话,说出来好有歧义。 褚西风愣了一下,笑意更深了,“当然开心,天天看,我就天天开心。” 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种赤裸裸表达情感的方式,真是让人有点吃不消,难不成这羌无大地的男人各各都精通撩妹大法么?或者说,是我太没经验,随便用一种都中招。 我死命的晃了晃脑袋,不行,不行不行,清醒一点,顾灵雨! 第18章 契机 褚西风向前进一步,我就往后退一步,一直退到墙边,不能再退,眼看着这张脸,越凑越近,我只能选择紧闭双眼。 “阿四,我只想把粘在头发上的线头拿下来而已,你为什么要一直后退?” 睁开眼,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脸莫名其妙的就红了起来,这下丢人丢大了,赶紧伸手捂住脸颊,把头扭到一边,大口的喘气。 “看来这个失忆说不定真的是好事,让你变得更有意思了,跟我说说,你的这些想法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褚西风朝依然热闹非凡的生活用品售卖区努了努嘴。 这兄妹俩在给别人台阶下这项本领中,真的是谁也不输给谁,我清了清嗓子,平复了一下被他莫名其妙带快的心跳,一本正经的说道(胡说八道):“观察以后,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啊,我觉得我失忆以后,经商头脑突然就强大了起来。” 说完我自己都觉得鬼扯,褚西风倒是没表示什么,只是一味的笑着看着我,“这样也好,以后这里就拜托你了。” “什么?”不会是我听错了吧,这么轻松就过关了?而且,什么叫拜托我了,难道? “这里之前的管理人家中有事,回了离国,原本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给这里找个新的经理人,与其交给别人,不如让我们都信任的你来接手,更何况,经过这一天的考察,你也确实适合。”说到这,褚西风的目光渐渐黯淡了下来,“过几日,我和南风就要回去了,你在这儿,我也放心。” “你要走了?” 褚西风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我的头,“我很快会回来的,而且,这几日,应该还有机会相见。” 还有机会?什么意思,是每天都会来商场和我大眼瞪小眼么? “你今天回去应该就知道是什么机会,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阿姜,”他根本不给我插话的机会,就把另一边忙的不亦乐乎的阿姜给召唤到我身边,“带你家主人走吧,这里没什么事了。” 阿姜看了眼门外,倒吸一口气,“都这么晚了啊,还答应穆公子,天黑之前带小姐回去呢。”说完,向褚西风道了别,拉着我就往外跑。 别以为你动作快,我就不记得你刚才说的话,什么叫答应穆公子天黑前带我回去,一定背着我收了这人不少好处,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一路三步并两步的,回到家时,我已经浑身大汗,扶着门半天喘不匀气,关键时刻,这小妮子可真能跑,妈呀,累死我了。 回房间换了套舒适的衣服,往凳子上一坐,顿觉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穆云彦敲门进来,命人将饭菜端上桌,又是一顿两人独处的晚餐。 相处几天下来发现,穆云彦真的是个话很少的男人,刚开始多少有些尴尬,现在倒是适应了,吃了几口后,穆云彦放下筷子,沉吟了半天,开口道:“后日是国主玄帝寿辰,在王城设宴,因我母亲本是玄帝堂妹,所以,每年都在宴请名单之中,今年我成了亲,所以……” “去,”想不到这家伙还是皇亲国戚来着,这么好的长见识机会,怎么能错过,不就是想让我跟你一起去吗?支支吾吾半天,真是的,我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吗?我捂住脸不自觉的低头笑了起来。 “后天什么时候?” “宴会是在晚上,但因着礼数,我们一大早就要进王城。” “阿姜,”我放下筷子,站起身往门口走,还吃什么饭啊,后天就要进王城了,还不得好好准备准备,“阿姜快来。” “不着急,明天有一天时间准备呢。”穆云彦看着我的反应,哭笑不得的说道。 “怎么能不着急,你礼物准备了吗?” “准备好了,历年都是送珍奇妖兽给王上。” “穿什么衣服去,想好了?” “猎魔师当然穿猎魔师的衣服,无需准备。” 大意,太大意,礼数啊,我的傻大叔,怎么着也得来套正式衣服,我揪起他破了口子的衣角,“你打算穿破衣服去见王上?要知道打扮得体可是对别人的尊重。” 穆云彦看着我,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缝,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么爽朗的笑,在他身上倒是第一次见,“我的傻灵雨,我当然不会穿这个衣服去,猎魔师有属于猎魔师的正装,专门用来出席类似的场合。” 原来如此,吓了我一跳,看在你笑的这么开心的份儿上,就不计较你说我傻的事儿了。那么问题来了,我应该穿什么呢?还有,咱第一次去这种地方,也没个什么经验的,应该怎么处事,万一不小心触了霉头,可是会掉脑袋的。 “阿姜,阿姜,”不行,还是得赶紧恶补一下才行,连拖带拽的把穆云彦关到了门外,屋里剩下嘴里塞满了食物,一脸不解的阿姜,和如热锅上蚂蚁的我。 “什么?进王城参加宴会?!”这小妮子怎么看起来比我还激动,嘴边还带着米粒儿,就满屋子踱来踱去的,“怎么办,怎么办?” 等一下,她怎么比我还慌张,“我说阿姜,你能不能先关注一下我。” “我是在关注你啊,我在想,以你以往的性子,去那怕是会出乱子。” “所以才需要你啊,来来来,快来跟我说说南生国王城里的规矩。” 阿姜用她惯用的瞪大眼方式,看着我,半天挤出一句,“我也不知道。” 晴天霹雳啊!居然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叮咚,系统为您服务。” 此时此刻,我仿佛听到了来自天堂的动人声音。 “南生国国王南亦玄是穆云彦舅舅,一直对穆云彦宠爱有加,政治手段偏开放,不太计较礼数,宴会将在王城的宴会厅祥霖阁举办,为方便您行动,系统后日将全程跟随,向您解释细节问题。” 这敢情好,那我还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可是自带外挂的人,我怕谁。 第19章 思是思念的思 历来此种宴席着装都要以鲜艳为主,毕竟是寿宴,小时候给爷爷过个生日,还要穿个漂亮的红裙子呢。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白色交襟带红色滚边的长裙,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会不会太素净了点儿? 不过这件是真的喜欢,衣服上的刺绣花样特别生动,一穿上身,就爱不释手,配了红色腰封,绑带的流苏上配有两颗成色很好的珍珠,听阿姜说,这个在盛产珍珠的佳人国,也算是上等的。 坐在马车中,一路低速从城中穿过,到王城脚下时,穆云彦下马,掀开马车的帘子,扶我下车,大叔今天的装扮绝对是大师级的,一身深咖色布衣配皮靴,皮带,左肩戴金属狮头护肩,头发高高梳起,胡子修剪的整齐,眉眼间透着英武之气。不过南生国的装扮,大抵还是和我们古代时的有些差别,比如带鞋带的皮靴,打孔的皮带,比如我脚上的浅色软底皮鞋和棉质白袜。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是个融合的时代,古今可通,国与国之间也可通,除了没有我原先生活的世界先进以外,其他倒是优点多多,也许是因为我开始慢慢适应了,完全不同的生活模式。 “穆家少主,少夫人到。”门口穿着素色衣服的男人,收了帖子,向内通报,大门打开,那人向我们请鞠了一躬,在前带路,引我们入城。 这男人打扮的很得体,干净利索的,关键是,还满脸英气,这王城内的男人难道不需要,咔嚓…… “系统全程为您服务,您刚才见到的是南生国王城内的侍应,羌无大陆不存在所谓阉人,城内侍应及侍女全由内侍院统一培训而出,他们训练有素,无论在武学上,还是你们口中的家政服务能力上,都是一流。王城中是没有一兵一卒的,城中治安管理,全由内侍院统一负责。” 意思就是,人人都能打,人人都会伺候人呗。这个内侍院,简直就是全能,兼顾保镖学院和管家学院的所有职能,院长一定是个大人物。 这王城比我想象的要小一些,想当年,去故宫,跟自己较劲,我连去了三天,都还没有把每个角落都踏遍,脚倒是磨出了俩水泡,还穿破了两双袜子。 与外面相比,这里要更古朴一些,但现代化的物件儿,倒是一个不少,石板路两旁,都装了路灯和指示牌,路过一个院子,我竟然在门口看到了自行车,听穆云彦小声跟我解释,这个南亦玄是个特别热爱新鲜事物的人,世界各地先进的,稀奇的玩意儿,他总是爱拿来琢磨一下。 步行了大约十分钟左右,我们被引导至一个有铁艺栅栏的小院门口,抬头望去,匾额上写着:思无轩。 这个名字起的怪怪的,莫名的自带凄凉感。那位侍应把我们引入院中,躬身行了个礼,说道:“穆少主,夫人,茶已备好,请两位暂歇于此,小侍还有任务在身,便先告退了。” 穆云彦点了点头,说道:“一会儿与我们同院休息的,是否还是秦南钟家?” 侍应点头回应道:“是,小侍这就去接钟家大少爷及家眷过来。” 侍应离开后,穆云彦伸手拉过我的胳膊,往院中走去,边走边说道:“这里是我母亲从前住过的地方,王上有心,每每入城,都会安排在这里歇息,看到那棵杏子树吗?每到春夏交接时,便会结满果子,又大又甜。不过今年好像晚了些,到现在,只能看到几个青涩的果子。” 我仔细的环顾四周,这个院子不大,不过倒是很雅致,园中池子与穆家的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池子中颜色诡异的鱼,都长得一模一样,等一下,再仔细看看,整个院子和穆家的后院都很相似。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穆云彦解释道:“家中院子是我父亲按照这里的模样,为我母亲改建的,所以能看到许多相似的地方。” 哇,这么看来,从前这两口子一定是非常恩爱了,怪不得会有穆云彦这样性子温柔的孩子。 “表舅舅。”闻声看去,一个小肉团子从门口跑了进来,一头栽到穆云彦身上,个头刚过他膝盖。 “囡囡,休得无礼。”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样柔和的声音,该是从怎样一个温婉的姑娘嘴里说出来。 我昂着脖朝门外看去,不多时,一个穿灰色带青竹暗纹襦裙,面带轻纱的姑娘走进来,向穆云彦轻施一礼,将目光放到我身上。 这才捞着正面看向她的双眼,多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啊,灰色的瞳眸里像是有一汪清泉般,莹莹闪着光,我这是把自己能想到的形容词都用在这个姑娘身上了吧。 “娘亲,”那小肉团子看到自己母亲,转身又一头栽了过去,抱着姑娘的腿撒起娇来。 穆云彦转过头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这是秦南钟家大少爷的夫人,南柯,也是南生国数一数二的舞师,门下弟子遍天下。” 原来如此,怪不得气质这么出众,等一下,她姓南?难道? “南柯是南生国外事大臣的女儿,也是当今王上南亦玄的亲侄女,是穆云彦的表姐,她的丈夫是驻守秦南边境的秦襄侯钟襄的长子钟阜良,与穆云彦甚是交好。” 可以啊,系统今天算是相当给力了,解释的又及时又详细准确。原来是这么层关系,怪不得刚才小家伙冲进来就喊暮云彦表舅舅。 “云彦,听说你小子终于娶媳妇了。”一个和穆云彦差不多大块头的男人风风火火的从门口进来,还没站稳就被自家媳妇戳了一下腰,看到我站在一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原来姑娘在啊。” “他就是鲁了些,你不要在意。”南柯朝我笑了笑,“早就听闻顾小姐大名,这回总算见着真人了,果然是个万里挑一有灵气的姑娘。” 一句话夸的我都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得不好意思的笑着摆摆手。 “囡囡,快叫表舅妈。”南柯拉着小家伙的手,往我身前凑了凑。 小家伙倒是也不认生,抬起头看着我,“表舅妈,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弯下腰,两手背后,盯着小家伙和她妈妈一样漂亮的灰色瞳眸,笑着说:“问别人名字前,你是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呀?” “我叫钟思楠。思念的思,楠木的楠,爹爹说,取谐音意为,爹爹永远爱娘亲。” 第20章 花园奇遇记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穿着粉配蓝的小衣裙,头上用发带扎俩团子,发带下面还挂了小铃铛,头一晃就发出清脆的响声,显得格外可爱,脸上肉嘟嘟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我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说道:“我叫顾灵雨,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我将手伸到她身前,小家伙虽然不太懂我的意思,还是把她的小手也伸了出来,我轻轻的握着她的手,上下晃了晃,“这样我们就算正式认识啦。” 小家伙被我握手的动作给逗乐了,‘咯咯咯’的笑了半天,又是一个飞扑,抱住我的腿,说道:“我喜欢这个表舅妈,比之前那个总是本着脸的漂亮阿姨,好多了。” “囡囡,不要瞎说。”南柯忙伸出手,把小家伙拉到一边,一脸尴尬的笑了笑。 之前本着脸的漂亮阿姨?我转过头看了眼手背后站在一边的穆云彦,他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附到我耳边说道:“你失忆前,我带囡囡回家玩儿时见过你,这小家伙有点怕你,现在你换了打扮,性格也活泼了许多,她怕是没认出你来。” 原来如此,吓我一跳,还以为他从前有个什么别的冷面小姐姐。 “我这一生只可能爱你一个,不用担心。”我看过去,才发现,穆云彦正一脸坏笑的看着我,难到他听见我的心声了不成。 话说回来,我这个人物设定也是太简单,咣叽一落下来,就被各种宠上天,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最起码也得来个什么翻身农奴把歌唱才对,什么霸道男主,原本怎么不待见女主,女主热脸贴冷屁股,然后一穿越就来个反其道行之,把男主虐的团团转,最后死心塌地的跟着女主身后,要啥给啥。 你这,让我都没什么体验的精气神,完全变成了无条件宠爱型恋爱养成游戏。 “灵雨,灵雨?” 回过神发现,自己又站在原地愣神了好一会儿,其他人都已经进屋休息了,顺从的被穆云彦拉着走进屋内,桌上摆着玉色半透明茶杯,陈设简单雅致,大家各自坐到座位上,喝茶闲聊着天,讲讲秦南趣事,说说暮云彦儿时的各种糗事,时间过得也快。 中午有专门为宾客准备的餐食,按照人数,分配到各院,用完午餐,还有专门供宾客歇息的房间,对于常年不睡午觉的我来说,这漫长的下午时光真的是太过无聊,趁着大家都歇息去了,干脆出去溜达一下,见识见识王城内的装修风格,反正内院是和宾客在的外院分开的,也不怕冲撞到什么。 从思无轩出来,有一条很长的长廊,沿着长廊走过去,遇到一个小花园,花园里种满了粉蔷薇,和白色绣球花,绿植也都修剪的很整齐,院中间有喷水池,风格在我看来更偏西化,不知道在这里应该称它为什么风格。 这园子倒是挺别致,有点意思,正陶醉着,突然听到一边的树丛中传来‘沙沙’的声响,惊得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这大中午的,还能见鬼不成。我定了定神,瞪大眼睛看向发出声响的位置。 不多时,竟从树丛中走出一头小鹿来,毛色纯白又松软的鹿,我还是第一次见。我们四目相对,它倒是也不怕人,淡定的朝我这边走来,走到我面前时,稍稍低下头,我伸出手试探性的摸了摸它的脑袋,这小东西竟蹭了蹭我的手。 这感觉奇妙极了,它应该是被饲养在这院子里的吧,和人这样亲近,我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这么整齐的草坪,拔草好像不太好吧。 正犹豫要怎么办时,从树丛旁边的小路上,走出来一个人。 “我当是谁,让我家小荀这样喜欢,原来是顾家四小姐。”这不是那个叫什么尚思青的吗?居然会在这种地方遇到。 我突然想起阿姜之前跟我说过的话,说他的眼睛很特别,看一眼就会被他所控制。上次太匆忙,这回我倒要仔细瞧瞧,他这双眼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我才不相信什么一眼就能迷人心智的鬼话。 他向前一步,我也向前一步,死盯着他那双墨绿色的眼睛看,嗯,单眼皮,大眼睛,倒是蛮符合现代审美的,眼角有泪痣,更是迷倒一众小姑娘的法器,我要是把他带回现代去,包装一下,绝对能火成大明星,就是可惜个子矮了一点点,顶多也就一米七出头,身架也不行,得练点肌肉。 这位估计是被我看得有些发毛,竟主动向后退了一步,拿出扇子遮住半个脸,“你不害怕看我的眼睛?” “那些骗小孩子的把戏,谁信啊。” “顾灵雨,去摘一朵蔷薇花过来。” 叫我摘花,我指着自己看向他,这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自己想要花自己去摘,再说了,这花园打理的这么好,随便摘花,好像不太好吧。” “还真不怕,这不对啊。”尚思青将折扇合实,杵在下巴上,狐疑的从头到脚把我打量了一遍。 这人自己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该不会是对我图谋不轨吧,这青天白日,天子脚下的,我下意识的双手环胸,“你干嘛?” “看来好像不止是失忆那么简单。”他自顾说着,向我靠过来,在距离我五十公分处停下来,瞪着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我,“既然这样,那就再试一次。” 说着举起手中扇子就向我袭来,瞬间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这几个意思,一言不合就开打吗,我下意识的向后推了半步,伸出拳头,使出全力,一拳击出去,这货躲的倒快,转眼已经站到三米开外。 手都还没收回来,他就又冲了上来。妈妈咪呀,上苍保佑我,霎那间我竟做不出任何反应,之前瞬间躲开箭雨袭击的能力,完全没有要发挥出来的意思,我只能本能的双手交叉挡在脸前。 “住手!”一个深沉的男声从花园的另一角传来,尚思青瞬间收回了动作,我从袖子之间的缝隙向远处看去,一个中年男人向这边走来,一身乌青色长袍,脸上表情极为严肃,续了胡须,长相与尚思青有五分相似。 第21章 你唱他和 男人绕开我,径直走到尚思青身边,不由分说的一巴掌就挥了上去,打在尚思青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去,这么劲爆,当着外人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就是一巴掌,让人很尴尬唉。我偷偷瞄了一眼尚思青的脸,这货居然还在盯着我,怎么着,还要怪我不成,是你先动手的好么。 我朝他吐了下舌头,可能是没想到我会做这样的表情,尚思青猛咳了几下,男人没再管他的反应,转回身看向我,嘴角稍稍上扬,算是给予礼貌的微笑了。 “穆夫人,犬子无理,还请见谅。” 嘴里说着抱歉的话,脸上却毫无歉意,甚至可以说从头到脚,细致到每根头发丝,都散发着傲慢的气息。 “不妨事。”我还能说啥,识时务者为俊杰,人家父子俩人,外加一头从刚才开始,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的鹿,我就孤身一人,还能翻天不成。对了,关键时刻,系统来跟我说一下,这个人到底是谁吧? “叮咚,系统答疑时间,站在您对面的男人,是当今南生国军务大臣尚逸,尚思青的父亲,法系猎魔师家族尚家的当家人,与穆家不睦已久。” 怪不得尚思青要这样,原来还有这么层关系,选个弱女子下手,也是够鸡贼的。还有这个尚逸,一脸傲娇相,看着就不招人喜欢。 “穆夫人,宴会开始前,最好还是留在别院休息,以防再生事端,其中原因,你我心里各自清楚。”尚逸双手背后,表情严肃的看着我。 什么就各自心里清楚了,我清楚啥啊?这哑谜打的,欺负我什么都不记得是吧?让我怎么回答。 见我愣在原地没有反应,尚逸清了清嗓子,“老夫还有要事在身,青儿,送穆夫人回思无轩。”说完也不给我留搭话的时间,转身就走,喂,把我直接丢给袭击我的人,真的合适吗?还是说你们父子俩打哑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找个不显眼的地方,悄悄把我给咔嚓了。 “我说顾小姐,走吧。”回过神,尚思青已经站到了我跟前,墨绿色的眼睛盯着我,半边脸因为刚才那一巴掌而微微发红。 “其实,我有个疑问,为什么你一直叫我顾小姐,而不是像别人一样叫我穆夫人?”我和他拉开五十公分的距离,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 “你猜?” 呦呵,这个时候,居然还卖关子,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的知道呢。见我脚步变慢,他突然转回头向我靠过来。 我下意识的向后撤了半步,再次用手挡住脸,“你干嘛?你爸可说了,不要生事端,我跟你讲,我很厉害的,刚才都是让着……” 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抓住胳膊,硬拖着把我拉到树丛后,伸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从树丛的缝隙向外望。 我顺着他的视线,向外望去,两个男人从远处缓缓走来,一个穿一身华服,高昂着头,一脸富贵相,另一个面带黑纱,看不清样貌,佝偻着身体,显得特别消瘦。 “东西准备好了吗?” “回王爷,一切都妥了,让姑娘按计划行事即可。” “嗯,你们注意点,这王城内耳目众多,千万别暴露行踪,下去吧。” “是。”黑纱人应声后,转瞬就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去,这什么特技,魔术都没这个神奇,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只看到那中年华服男人,手背后,从我们身前的小路走过。 待人走远,我们才从树丛后走出,尚思青一脸严肃的看向男人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言。这事儿闹的,我就是出来溜达一下,欣赏个风景,怎么就惹了这么一身事儿,这可与我无关哈,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尚思青依然没有挪动的意愿,我伸出手指,戳了下他的胳膊,然后瞬间弹开到半米开外,“喂,还走不走了,你不走,我自己走了啊。” 尚思青看了看被我戳过的胳膊,又看了看我,拿起扇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那小女子就告辞了。”说完,拔腿就跑,放我走正好,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太可怕了。 然而,我走了好一阵子,却依然没有看到思无轩的影子,之前明明只是转了个弯就到了的。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抬头竟然看到尚思青正在离我不足十米的地方,摇着扇子,一脸笑意的看着我,旁边分明就是刚才藏身的树丛。 我的天,难道是遇到了所谓的鬼打墙,鬼啊!我转身向反方向跑去,跑了大概五分钟,竟又回到了原处,这回尚思青竟然已经坐到了地上,看到我,挥着手中的扇子,悠闲的向我打了声招呼。 累死了,老子不跑了,我站到他面前,弯着腰喘了半天,才顺过气,“这是怎么回事?是你捣的鬼,对不对?” 尚思青站起身,掸了掸衣服,耸了下肩,说道:“我可没有。王城内,本就这样,不然,宾客来了这么多,为什么你们从未碰到过别的人?不过,你能穿过结界闯到花园里,还挺让我意外的,按照结界设置,你应该是走不出思无轩才对。” “那刚才那两个人?” “那是我通过结界窥探的另一区域发生的事情,这是作为宴会安保人员的特殊权限。”尚思青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也就是根本没必要躲在树丛里是吧?你这个骗子。”这小子从头到尾,就是在耍我,不过倒是让我发现了个特别之处,这小子说话和南生国人不太一样,白话表达用的更多一些。 听到我的话,尚思青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举着扇子,挑起我的下巴,“顾小姐,骗子这两个字,用在你身上更合适一些吧?” 哎呀,竟然敢调戏我,我伸手推开他的扇子,“什么意思?” “你不是顾灵雨。”他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几个字,眼神里没有任何戏谑的意思,让我不由心生寒意。 “不过,”尚思青打开扇子扇了几下,表情恢复如常,“这样更有意思,期待有一天,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第22章 闹情绪就是动真格了 一个破扇子没事儿干就扇来扇去的,看得人火大。最讨厌这种卖关子的了,什么话都说一半,何必呢,又没人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让我告诉你我真实身份,想都别想。 我朝他赤裸裸翻了个白眼,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看向笑意已经蔓延到眼角的尚思青,撇了撇嘴,“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的,小心我动用武力哦,我跟你讲,我很厉害的,想当年在花果山,我提着刀,从南砍到北,从东砍到西,血溅一脸,都不带眨眼的。”吹牛谁还不会似的。 “花果山在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要的就是没听说过,蒙你还不容易,“这么有名的地方你都不知道?算了,就当我没说,啧啧啧。”我摇着头,用一脸同情的表情看着他。 “走走走,再不走,我怕是真的要被你骗的团团转了。”尚思青笑着收起扇子,双手背后,越过我,往前走去,要不是这人立场不确定,我说不定会当面夸他一下,送上一句,小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跟在他身后,走了不到五十米,一拐弯,抬起头就看到了思无轩的匾额,这才与我记忆中的一般嘛,明明就是几步路而已,狂奔了两大圈,浪费我那么多体力,妆都花了。 尚思青看了看我,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顾小姐,请吧,我就不进去了,估计里面的人也不愿意看到我这张脸,宴会从下午四时开始入场,到时会有侍应前来领路,别再乱跑了。” 我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挥挥手,“知道了,去吧去吧。” “对了,刚才所看到的事,还请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明白,快去吧。”我朝他再次挥挥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我才舒了口气,转身进入思无轩,刚进门,就被人一把抓住,吓得我差点叫出声。 “小姐,你去哪儿了?到处找你都找不到,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丢了呢。”阿姜皱着眉头拽着我的胳膊。 “我这么大人了,怎么可能走丢,我就是出去,到门口转转。”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想的是,还好有惊无险,不然今天可能真的会因为出去遛个弯,就一命呜呼了。 “回来了就没事,阿姜,你下去休息吧。” 我这才注意到,站在院子中的穆云彦,怎么办,出去这么长时间,想糊弄一个长期出入王城的老手,可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怎么着,先微笑着撒个娇,道个歉总不会错,上前拉住穆云彦的衣袖,咧开嘴笑着看向他的眼睛,“这位穆先生,小女子只是觉得闷得慌,出去稍微逛了一下下,就没跟你说,不会生气的吧?” 穆云彦无奈的叹了口气,“怪我没跟你说清楚这王城内部的规矩,能平安回来就好,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 这话问的,我该怎么回答?瞒着他吧,跟我背着他会什么别的男人似的,虽然这个是事实,不说吧,我该怎么解释出去这么长时间,都干嘛去了。 “不想说,就不说了,这王城内人人各怀心思,小心为妙。”穆云彦轻轻将我的手拿开,转身进屋,剩我一人站在院子中央,心情莫名的失落。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穆云彦么?还记得我刚醒来那几天他的表现,分明是个宠妻狂魔,怎么转瞬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算了,想这个干吗,我做我自己,问心无愧,再说,本身这婚就是单方面意愿下结的,放到我们那时代,这是违法的,要坐牢的好么?切,我这么温柔顺从,已经很给你面子了穆云彦。 原本就不高的情绪,这下更是没了意思,院里找个石凳坐下,虚度一下光阴吧,这算是我最擅长的事了,人生何时不虚度。 距离宴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左右,院里渐渐热闹了起来,钟家小不点,在屋里院外各种跑来跑去,南柯跟在她屁股后面追着给她穿衣服,钟阜良和自己家下人在清点礼物,阿姜帮我整理了下衣装后,就自己忙着回屋换衣服去了,而穆云彦,则始终背着手站在杏树下,不言语。 至于吗?要一直这样生闷气,偷偷瞥了他一眼,心里不住的翻腾,莫名的情绪跟着焦躁起来。 “穆少主,钟将军,二位夫人,时辰已到,请随在下前往宴席会场。”负责领路的侍应站在园中,弯腰毕恭毕敬的行了礼。 穆云彦这才动身,走到我跟前,轻拉起我的手,随着钟家三口人身后,向外走去,我歪头偷偷看向穆云彦的脸,他也正巧在看我,只是板住的脸,让人看了好生无趣,我轻轻挣开他的手,把头歪向一边,他大抵是猜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也不说什么,自与我并排走着。 随着侍应的带领,我们穿过了一扇扇大门,终来到宴会所在的祥霖阁门口,此时门口已经非常热闹,来参加宴会的宾客,陆续到达,见到熟识的人,互相寒暄。 钟家三口人人气特别旺,一波一波的人过来打招呼,想想也是,一个边境侯门将相,一个是王上的亲侄女,还是数一数二的舞师,好不容易有机会,还不得死命的攀关系。 我与穆云彦站在一旁,互不搭理,也鲜少人过来打招呼,阿姜看我们俩都不言语,也就跟着身边老实的不说话。 “云彦,”一个穿着打扮很是考究的中年男人,朝我们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 “此人是南柯的父亲,玄帝同父异母的弟弟南亦广,其母位份不高,玄帝登基后,才得以重任,封广阳王,现任当朝外事大臣,是玄帝政权忠实拥护者。” 在人还没走到我们跟前时,我已通过系统掌握了对方身份,这种感觉真好,看到穆云彦弯腰行礼,我也学着其他姑娘的样子屈身行了礼。 这中年男人,鬓间有几缕白发,头发束的高高的,昂头挺胸,器宇轩昂,身后的少年,面带微笑,衣着素雅,人淡如菊,看着都舒服。 第23章 那什么总是矫情 “见过广阳王。” “都说了叫舅舅即可,自家人哪来这么多规矩。”南亦广拍了拍穆云彦的肩膀,然后将目光转到我身上,“这位就是灵雨吧?之前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身,这回得见,果不其然是个有灵气的好姑娘,云彦好福气。” 我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舅舅谬赞了。” “你看看人家,都比你会说话,又不在朝为官,整天名号叫着,南梦,来和你表哥表嫂打声招呼。”南亦广把站在身后的少年推向前。 “见过表哥表嫂。”南梦微微躬身,算是打过招呼了。 “一晃多年不见,已长成这般少年模样,在秦南训练可还好?”穆云彦表情较前柔和了许多。 “他呀,根本不是个习武的料,整日捧着个书,要么就伏案作画,爹爹把他送去秦南,简直就是误人子弟,所以趁次机会,正好把他送回来。”南柯凑过来,看着自己弟弟,笑着打趣道。 “男儿,自当有男儿气概,爹当年就是书生气太重……” “爹。”南梦轻皱了下眉,示意父亲不要再继续数落下去。 南亦广知这场面不适合继续絮叨家长里短,便也不再絮叨,笑了笑对穆云彦说:“年龄大了,话就越来越密,不唠叨了,咱们进去吧,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众人随着南亦广进入祥霖阁,半数宾客已就坐,我与穆云彦被安排到离玄帝及妃嫔皇子最近的位置,钟家三口和南亦广父子,在我们左右。 “四姐姐。”一声熟悉的呼唤声,成功将我的目光吸引到了斜对面的位置上,那不是褚南风么?坐在她身边朝我微笑的就更熟悉了,分明是褚西风,我现在终于明白,他之前说的,我们应该还有机会再见一面是什么意思。 这兄妹俩今天依然穿着离国的衣衫,配上高颜值,在一堆人中显得格外扎眼。我伸出手向南风打了招呼。环顾一下四周,发现其实除了他们俩,还有几个不属于南生国的面孔,比如角落里坐着的,一身黑衣裹身,表情严肃的两个男人,或者说另一头,皮肤白皙,酒红色长发,衣着光鲜,举手投足尽显贵族气息,身后跟着一票男人的漂亮姑娘。 宾客渐渐坐满,我也已经眼花缭乱,这一个个,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都身份非凡,稍有不慎,就不知道得罪了哪家大人,所以我还是微笑着当我的会吃会喝的木头人好了。 随着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一个着一身藏蓝色带红色暗纹长衫的男子,站门口,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王上驾到。” 见众人皆起身,我也便顺了大家的动作,按照我的经验,这该是到了长跪不起的环节,于是我作势蹲下身,动作还没完成,却被穆云彦一把拽住,几个意思? 我向四周望去,才发现,竟没有一个人下跪,这什么规矩?见到皇帝什么的,都不用下跪吗?我愣愣的站起身,还好动作不算大,否则真的要糗大了。 不多时,门口一个中年男人,着一身黑衣,胸口用金色丝线绣出类似双龙的图案,头发高束成髻,用简单的金簪固定,众人见状,男子躬身低头,女子曲身敛首。 我估摸着,这大概就是他们国家的礼数了,便跟着学了起来。一直没敢抬头,所以也不知道到底都进来了哪些人,直到刚才那长衫男子再次发话示意大家礼毕,才算是得了自由。 偷瞄了一下高高在上的那位,看不清具体长相,从轮廓上大致看得出,是个气场很足的中年男人,那手背后昂首挺胸的样子,高大的身材和满脸的笑意,看起来确实有点政治手段宽松的亲和派领导人的样子。 南亦玄坐下后,那位藏蓝衣男子开口,示意各位可以就坐。宴会到此,算是正式开始了。什么奏乐,什么舞蹈的先来了一套,期间各位的食物,一一端上桌,酒水当然也不会少,每人面前一支小杯,斟满酒,杯子晶莹剔透的看起来很好,只是这酒,对于沾酒就醉的我来说,挑战实在是太大。 一段歌舞结束,与南亦玄同坐的女人站起身,我猜想这应该是所谓的王后吧,身穿与南亦玄一般的黑金衣衫,头上发饰也是相当简略,看起来年龄与玄帝相仿,气度自是不凡,只见她拿起酒杯,轻敲了三下,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今日是我玄帝七十岁寿辰,请众位前来参加宴会,就是图个热闹,大家不用拘着,自好吃好喝乐呵着,最后祝我南生国千年基业,万年长存。” 随后王后笑着将杯子伸到玄帝身前,玄帝微笑着举起自己的杯子与其轻碰了一下,然后各自饮尽。底下的人当然不能落下,高举着杯子应和道:“千年基业,万年长存”那声响能传出二里地去。 看着大家都一饮而尽,我怎么敢偷偷放下,只能是一闭眼生咽了下去,入口便觉甘甜,这酒怕是放到我们时代,只能当个预调酒来喝吧,味道还挺不错。 随后,宴席的氛围慢慢挑了起来,大家该吃吃,该喝喝,隔着桌子聊天,也都不拘谨,热闹间,坐在玄帝右下方的女子突然站起身,向玄帝施了一礼,众人也自是识趣的安静下来。 这女子一头如水般长发,背影婀娜,定是位璧人。 “此女子为梅妃,名尚俪,是军务大臣尚逸的亲妹妹,八皇子的生母,善舞。” 原来是他们尚家的人,我倒是看看这位娘娘到底长的有多么的国色天香。 “俪儿祝王上万岁,福禄安康,能长陪姐姐和我们众妹妹身侧。”呦呦呦,这嗲声嗲气的,听的我骨头的酥了,男人岂不更吃这一套。 果不其然,玄帝笑着伸出手,拉过梅妃的手,说道:“你自要哄我开心,可准备什么礼物?” “俪儿和元信就是礼物,哪还需要旁的。” 妈呀,这公共场合,话说的要不要这么露骨。 “你惯会躲懒,你既没准备礼物,就献上一舞吧,也当是助助兴。”玄帝看向梅妃的笑意更浓了。 “今儿个可是来了厉害角色,俪儿可不敢在人前班门弄斧。” 第24章 一舞惊鸿还是惊吓 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的主,南生国第一舞师就在我身边,还轮得到她出风头么?我转头看向正在给自家闺女喂饭的南柯。 只见那梅妃转过头,看向我们这边,果不其然是个美人胚子啊,但是让我说,长得多有有点妖,不够清新,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的目光越过南柯,直直盯到我的脸上,然后伸出手朝我笑了笑,说道:“俪儿早就听闻这位顾姑娘的剑舞好生了得,观之连最美山河景观都黯然失色。若能请姑娘舞上一曲,自是锦上添花。” 等,等等一下,说的是我?剑舞?当我是公孙大娘啊,一舞剑器动四方,这可怎么好,我哪会那东西,虽然我也是学过舞蹈的,可我这辈子也没举过剑啊! “哦,是哪位顾姑娘?站出来让孤瞧一眼。”完了,这女人的话成功的吊起了南亦玄的胃口。 我还没有动身,穆云彦先站了起来,挡在我身前,向玄帝行了礼,说道:“回王上,这位顾姑娘正是在下新过门的妻子顾灵雨,舞一曲为大家助兴本是无妨,只是前些日子内人从马上摔下,身体尚未恢复,恐不能……” “哎呀呀,早听闻穆少主爱妻如命,今儿个见了,果不其然。只是,少主这是要驳王上的面子么?”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却掷地有声,这帽子扣的,我都想为她鼓掌。 见穆云彦半天憋不出话来,我还是站出来吧,不然这谁都没有台阶下,可不是好事。我清了下嗓子拽了拽穆云彦的衣角,站到他身边向玄帝轻施一礼,“民女确实有伤在身,不能献上剑舞,但可用袖舞代替之,为各位助兴。” “好,”不等梅妃开口,玄帝先开了腔,“你自下去准备,让孤和各位宾客们开开眼。” 我也不敢再抬头看向谁,只顾伸手朝旁边吓傻了的阿姜招了招手,便退出了宴会厅。出来以后才长出了一口气,阿姜跟在我身边,话都说不利索,直问我怎么办。 跟老子玩儿阴的,看来这尚家真的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我学舞蹈虽说是童子功,但也就坚持到十来岁,就没再跳了,之后偶尔自娱自乐一下,根本称不上体系,在这些见过世面的人面前跳,岂不是自寻死路。 “系统为您服务。” 谢天谢地,我还有这个在,之前记得那个女人说过,可以通过系统升级自身技能,我现在就需要提升舞蹈技能,最好直接输入个完整编舞的舞蹈。 “您的请求得到了认证,系统建议使用影视剧内出现过的舞蹈,加之改编,速成体系。” 这个倒是可以,类似素材其实还挺多的,有段印象就挺深的,是关于风的舞蹈,只是这个实施起来难度有点大,风从何来,没有电风扇,没有鼓风机的。我只能利用丝绸了,来段你们见都没见过的舞。 “灵雨。” 我转过头,原来是南柯,救星来了。我伸手拉过她的胳膊,“南柯姐来的正好,正愁没人帮忙,你能帮我找到些丝绸轻纱么?” “这还真可以,我们此次带来的寿礼,就包括上等的丝绸,轻纱就更容易找了,不知你要什么颜色的料子?” “拿寿礼出来不太好吧?” “没关系,为寿宴锦上添花,想必王上不会追究的。” 我心想也是,毕竟王上是人家的亲叔叔,还能拿自己侄女怎么着。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的要了,“我需要白色与碧色的,料子越轻越好,而且,我还需要四位舞者帮忙,倒是不需要什么复杂动作,只要她们来负责挥动轻纱。” “这没问题,刚才跳舞的姑娘有几个是我门下弟子,我去给你找四个最好的来。音乐呢?” “这个简单,我只需要几个音,简单的重复,然后需要一个沙锤来制造类似下雨的声音。” “什么是沙锤?” 糟了,忘了这个世界没有沙锤这么个乐器,好在这个也简单,“阿姜,你去找几个瓶子,装入沙子或者小米之类的,别装满,三分之一就行,然后封上口拿过来。” “你跟我来吧,灵雨你在这待会儿,我们去准备东西,听你说要跳袖舞,我那正好有套合适的衣服,我给你拿来。”说完,南柯便带着阿姜离开,通过短暂接触,我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叫南柯的女人,利索不做作,关键是走路带风,给人特别清爽的感觉,说道清爽,突然想起四个字来:清风徐来。 目送二人离开,我独自站在祥霖阁旁的长廊里顺一下动作,脑海中自动形成的画面,估计就是系统为我准备好的,我得好好利用一下,还好这个身体也够轻盈,不对,应该说要比我原本的身体轻盈许多,空中动作,起跳可以达到异于常人的高度,我相信原本灵雨的剑舞一定真的如公孙大娘一般,宛若惊鸿。 不知觉,将近一个小时时间过去了,准备工作也差不多,四个姑娘的动作也交代清楚了,我换上南柯为我准备的衣服,那是一件轻薄的灰白色衣裳,虽然前前后后有七层,依然轻盈如不着衣衫般,长袖灰白渐变色,很是特别,我把头发散开,任其自然垂下,从两旁撩起几缕头发在脑后编成一条细长的发辫,用栓有铃铛的发带系住,光脚踩在地上。 “准备好了?”南柯和阿姜站在身旁看着我,皆是一脸严肃。 “好了。”我深吸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祥霖阁的门打开,四个姑娘各高举着白色与碧色轻纱,在我身前,乐师手里装有细沙的瓶子轻轻的来回晃着,发出沙沙声响,我踮起脚尖,躲在轻纱后慢慢走进殿内。 随着我的动作,音乐声也响起,原本还有些吵闹的宴会,渐渐安静了下来,几个简单重复的音符,我踩着节点舞了起来,四个姑娘手中举着的轻纱来回舞动着,我穿梭在轻纱中,挥舞着长袖,发间的铃铛轻响着。 随着一个完美的腾空舞长袖的动作,四个姑娘松开手,轻纱落地,我也跟着隐入轻纱中,音乐停,我闭着眼睛,长喘了几口气,慢慢缓了过来,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一直处于发抖状态,也不知道是重压后的释放,还是身体支撑不住这一系列大动作的反应。 殿内四周鸦雀无声,我透过盖在身上的轻纱,偷偷向外望去,大家都坐在位子上,没有任何动作。完了完了完了,不会是我跳的太难看,把这些人都吓着了吧?那可就真要完犊子了。 第25章 羊入狼口 突然,从我正前方传来一声叫好声,我猜想应该是坐在正中的玄帝,随后,整个殿内爆发排山倒海的叫好声和掌声。 我总算可以真的松一口气了,看来是成功了,我握了握拳头,从轻纱中慢慢站起身,向玄帝行了个礼,头发顺着两颊滑落,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在舞蹈中,不知何时,拴着铃铛的发带已经被我甩了下来,我低头周围看了下,不见其踪影。算了,就这么着吧,成功了就行。 “倾城之舞,柯儿你这南生国第一的位子怕是要让一让了。”玄帝笑着打趣道。 一边的南柯笑着拉起我的手,“让就让,让给我灵雨妹妹,我愿意。” “是是,你们姐妹情深,那就一同赏了吧。”玄帝挥了挥手,示意宴会继续,殿内再次热闹了起来,我被南柯牵着出了祥霖阁,刚走到门外,南柯就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问道:“你没事吧?刚牵起你的手就发现,你的手冰凉的很,还有些发抖。” 我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紧张的,休息一下就好。” “那就好,你快去换衣服吧,我得先进去了,我们家那个小祖宗没人管,快要翻天了。” 我朝她挥挥手,示意她放心,便转到一侧房间,换回了自己原先的衣服,头发我也不会扎,就随意缕了一下,这会子也不太想回去,干脆就坐长廊边休息一下吧,这一晚上折腾的,纯属自作孽不可活啊,之前信誓旦旦来长见识的,结果,唉…… 我举起到现在还有些颤抖的手,以后真的不能太随意了,说不定真能把自己莫名其妙玩儿死,说好了要长命百岁来着。 “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见识了。” “谁?”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暗影中走出,又是尚思青,这人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我翻了个白眼,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你看了?我怎么在殿内没看到你?” 尚思青向前走了两步,“我当然看了,不光看了舞蹈,还看了整个准备过程,够折腾的啊。” “要不是因为你那个了不起的姑姑,我哪会费那么大劲,做这种无聊的事。” “无聊吗?我觉得挺好,”尚思青边说着,便从身后拿出一条拴着铃铛的发带,那不正式我跳舞时用的那根吗?我说怎么找不着了,原来被这小子拿去了。 “你在哪儿捡的,我找了老半天的,快还我。” “这是我捡的,为什么要给你?” “嘿,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快还给我。我好不容易自己手工缝的,手都扎破了。” “所以就更不能给你了,”说着他朝我邪魅一笑,将发带收回去,“有人来了,我不跟你聊了,后会有期。” “喂,喂!”这人怎么总是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 “灵雨。”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这人一天都板着个脸,现在想起来来找我了,我还不搭理了呢。 穆云彦见我不理他,也不急,自绕到我身前,摊开手,手心里放着两块用手绢包着的点心。 “一直没吃东西,饿了吧,先吃两块点心垫垫,回家以后,再让厨房给你准备些夜宵。” 这人惯会整这些,一副情场老手的样子,老子的气还没消呢,但是点心还是可以吃的,我接过他手里的点心,放进嘴里,可能是吃的太急,猛咳两声,他赶忙伸手在我后背上轻敲几下,顺势就坐到了我身边。 “灵雨,对不起,今日冷落了你,是我不好。每年的这一日,总会万般情绪,从前你不问,便互不影响,今年,”穆云彦停顿了一下,伸手轻缕了下我耳边的碎发,“你已为我发妻,该是告诉你的时候,今天是我母亲忌日,因为正与玄帝寿辰同日,所以每年都不得祭奠,玄帝体谅,才会每年都让我歇在思无轩。” 原来如此,怪不得今天一天情绪都怪怪的,但这也不是对我耍小性子的理由啊?算了,我大度,不跟你一般计较,为此我都没有甩开你放于我掌心上的手。 “灵雨,我们回去吧,玄帝已经离开了,我可不想让那么多人一直盯着你看。”穆云彦歪过头朝我微微一笑。 我浅浅的点了点头,这人就是小气,这么多人看,说明你老婆有魅力,呸呸呸,又来了,我要给自己重新洗一遍脑,总是被这个人影响。 心里这么想着,手却还任由他牵着,慢慢悠悠的晃出了王城,马车前,阿姜早已在旁等候,见我来了,朝我做了个鬼脸,掀开帘子,穆云彦将我一把抱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阿姜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你知道吗,你跳舞的时候,我在旁边都看到了,穆公子的眼睛就一直在你身上,那眼神哦……” 我打断小妮子的话,狠狠的朝她翻了个白眼,“小孩子家家的,天天都关注些什么东西,还不赶紧给我捏捏胳膊,甩了一晚上大长袖子,胳膊都酸死了。” 回到家后,穆云彦吩咐手下的人备了些粥和小菜,亲手端进屋子,备了两副餐具,坐在我旁边,一起吃了起来。 “你不是刚吃过寿宴吗?那么多山珍海味都下肚了,还要来跟我蹭这小粥小菜的。” “一直紧张你,一晚上可是一口未进,说来奇怪,路上都不觉饿,这会子,突然就饿了起来。” 看到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哪还有时间数落他,赶紧抢啊,分分钟小菜就见底了。一顿夜宵下去,坐在凳子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但觉满足。 穆云彦吩咐人把东西收走后,搬着凳子凑到我身边,胳膊肘撑到桌子上,手撑着头,笑着看向我。 看得我头皮都发毛,这是要干嘛?我怎么这么没有安全感呢?我把凳子往旁边拉了拉,“你干嘛?这么晚了,回去休息吧。” “我回哪儿啊?这就是我房间啊。” 嘿,这是要跟我耍无赖的节奏,不对,看起来更像是要耍流氓,不会吧,我伸手捂住胸口,“我可是正经人,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灵雨,我是你夫君。” “谁承认了?” “你可是以穆夫人的身份跟我跑了一天,一口一个舅舅,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格外亲近。”穆云彦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了,我却觉得越来越危险,关键是,我还完全没办法反驳。 第26章 论花瓣浴的重要性 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人,耍起流氓来真是可怕,随着穆云彦不断贴近的身体,我的心脏已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哎呀!”一个趔趄,我从凳子上摔坐到了地上,穆云彦倒好,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的撑着头继续朝我笑着。 怎么着,幸灾乐祸是吧,我从地上腾地一下站起来,掸了掸衣服,双手叉腰的噘嘴看着穆云彦。 他依旧保持着不紧不慢的姿态,微笑着对我说:“嘴再噘高一点,就可以挂小油灯了。” 我都是因为谁受了这一趟罪,还跟我这嘚瑟的,真是的,害的我连寿宴都没吃成,那可是宫宴,闹呢,一辈子说不定也就这一次,全让那女人给破坏了,对了,晚上光顾着折腾跳舞的事儿,都忘了大事了,我重新坐回凳子上,一本正经的看向穆云彦,“今天我不在的时候,宴席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什么特别的事?”穆云彦一头雾水,不会吧,难道是我们听错了?白天在树林里听到的话,明明很了不得的样子。 “宴会上有没有一个穿着很华丽的中年男人?” 穆云彦听到这个,不由笑开来,“灵雨,你是怎么了?宴席上大家都是华服着身啊。” 瞧我这个脑子,可不是这样吗,宫宴上,谁还不是一身考究打扮的,一定还有什么特别的,我努力的回想白天看到的情景,一个中年男人从远处走来,华服着身,气场十足,身后跟着一个佝偻着身体,黑纱遮面的男人,他们说了两句话,匆匆分开,然后男人从我身前走过。 不对,再重放一次,一个中年男人,和黑纱男人,说话,分开,然后,走过。对了,就是这个动作,我突然记起了当时的情形,那个男人走过以后,我顺势看了一眼,他背在身后的双手,有一只有点奇怪,看起来很僵硬。 “我想起来了,宴会上,有没有一个男人左手是只假手的?” 穆云彦的神情,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后,慢慢沉了下来,“你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你就先告诉我有没有吗,左手是假手,穿一身紫色华服,蓄有胡须。” “有,你说的应该是卫王南亦笙,是王上的亲哥哥,昨晚宴席因公子旧疾复发,在府中看护,所以来迟了。”穆云彦紧盯着我的眼睛,表情越来越严肃,“灵雨,你老实告诉我,你在哪儿见过他?” 糟了,答应过某个人,不把事情告诉别人的,这不是逼着我当个背信弃义的人么?不过,穆云彦应该算是自己人,跟自己人说,不算不守信吧。 “小雨,”看我半天不吱声,穆云彦显得更为着急,他伸出手按住我的肩膀,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一般。 “我,我今天中午出去溜达的时候,看到了他和一个蒙着黑纱的男人说了几句话,朝另一个方向走了。”我把眼睛瞟向一边,避开穆云彦的眼神。 “黑纱男人?是否是一个佝偻着腰的瘦削男子?” “你怎么知道?就是那样的,那个卫王问他准备好了吗?还说要掩人耳目,别暴露行踪什么的。然后那个男的就消失了。你刚才说卫王家中公子旧疾复发所以迟到,应该是在撒谎。” 穆云彦沉吟了下,“宴席上并未出现异常,只是这卫王今年送到寿礼有些特别。” “什么特别?” “他送了一个佳人国的女子给王上,那女子擅幻术,在现场用香粉绘了一副羌无大陆地图,只是,因为以佳人国女子为礼,引起了佳人国小公主不满,还是广阳王出面调解才缓和了气氛。” 当着文武百官,多国宾客,送女人?这一手不简单。“那最后怎么着了?” “王上将其许给了三皇子。” “三皇子?”可以啊,烫手山药转手就丢给了自己儿子,这招我服,只是不知道这三皇子是哪位倒霉孩子。 “三皇子名南元滇,为已故舒贵妃萧子佩之子,舒贵妃来自佳人国,是玄帝最为宠爱的妃子,三皇子现已成年,封顺亲王,还未娶亲。” 系统今天效率真不是一般的高,我这问题明明是抛给穆云彦的,它倒出来抢答了,回过神,穆云彦歪着头看向我,在等着我回话,关键我根本就没听到他刚才说了什么,要怎么回答。 “三皇子长得应该很帅吧?”我这都说的啥,脑子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顶用不上的。 穆云彦一脸无奈的看着我,“你又出神了,三皇子确实是南生国第一美男,不过,我更喜欢他的另一个称号,南生国第一骑射手,这在尚文的南生国,极为难得。” “那现在怎么办?这个事情要不要去和王上说,我觉得这其中肯定不简单。” “这个就交个我吧,你现在的要做的是,洗个花瓣浴,然后好好的睡一觉。” 花瓣浴?听起来好像不错的样子,让我想到无数电视电影里见过的场景,一个大木桶里洒满花瓣,然后躺进去,舒服的泡个澡。 这饭也吃完了,事儿也说完了,逐客令我也是要认真下了,好在穆云彦也不是真的纠缠,哄两句,也就转身出去了,随之,预料中的大木桶也端了进来。 阿姜抱着浴袍站在一边,拿起一同送进来的蜡烛点燃,散发出淡淡香气,这岂不就是香薰? “阿姜,这个蜡烛哪来的?” “这个啊,是从前穆公子去佳人国时买回来的,说是点燃会有异香,我之前还不信呢,现在信了,真的好好闻啊。”阿姜凑到蜡烛跟前用力的闻了好几下,开心的咧嘴笑开。 这灯光,配香薰,再加花瓣浴,简直完美,今天累了一天,是要好好放松一下,躺进水里,那叫一舒坦,其实从来的第一天就发现,这个身体,外表看来完美,内在却是遍体鳞伤,真无法想象过去的她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特别是左肩靠近胸口位置的那个伤疤,格外的刺眼。 “阿姜,帮我梳下头吧,我实在太累了今天,阿姜?”人呢?一会儿工夫怎么就没动静了。 “今天表现不错嘛,一向低调的人也会有这样抛头露面的时候。” 第27章 春光乍现囧事多 谁?!”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同时,我的头发被人一把拽住,一个瞬间,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全都倒竖了起来,之前还想过,按照电视里的剧情,但凡泡澡,总会有人闯进来,来段莫名其妙的春光戏,原来不是骗人的,救命啊!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阿肆,看来这几年过的真是太过潇洒了。” “你到底是谁?”我尝试着转动身体,奈何头发被人死死拽住动弹不得。 “不要乱动,我可对你的一片春光不感兴趣。”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全裸着,只靠水面上那一层薄薄的花瓣,遮着羞。 “你把阿姜怎么了?” “不过在蜡烛上加了点料,就中招,你的小跟班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水准。”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连唱过两天两夜的ktv,我知道你是谁啊,就跟我这耍流氓,这一院子的猎魔师,竟能堂而皇之的闯入少夫人房间,功夫一定不得了。 所谓审时度势是大道理,咱小辫子攥人手里呢,还能怎么着,我向水里稍微又滑了一点,确保自己不会真的走光,“这位兄弟,在你继续说什么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是谁?不是我故意,我是失忆,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失忆?我说你最近怎么这样奇怪,看来上次坠崖,伤的的确不轻。” 还我最近怎么这么奇怪,这人莫非是跟踪狂不成,狂热爱好者?私生饭?我也不是什么大明星啊,天天跟着我干嘛,除非他是…… “你是红纱会的人?”既然有疑问,不如直接说出口,反正目前的情况只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还记得红纱会,就应该记得你这条小命是因为谁才保住的,所以别给我添乱,卫王的事与你无关。” 卫王?怎么又扯到他身上,都哪跟哪儿啊,说话怎么就不能平白直叙的,非得绕圈圈,“我说这位先生,”我趁他手稍有松弛,迅速从旁抄起浴袍,另一只手将浴盆中的水向后打去,趁乱抽出头发,站起身裹上浴巾,本想来个帅气的从浴桶中飞出的动作,却不想脚底一滑,一屁股又坐回了浴桶里,和这位不速之客打了个照面。 这人黑纱蒙面,只留两只褐色瞳眸紧盯着我,关键是,身上头上并没有一点水渍,也就是说! “你这是干吗,故意要展示自己的身材给我看吗?”男人沙哑地声音透过面纱传出,眼睛里满是戏谑之意。 “啊!” “别叫这么大声……”他伸手想要捂住我的嘴,我顺势向桶边靠了靠,伸手拉住他的面纱往下一扯,他大抵是没有想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一个不稳,上半身直接栽到了水里,站起身时,脸上的面纱已被我扯掉。 我应该怎么形容看到的那张脸,人家说颜如玉,用来形容男人的话,从前会想到含玉而生,为情痴癫的宝玉,见过这张脸,怕是脑海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符合这三个字的面容。 我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什么跟踪狂,什么春光乍现,全都已经抛到了脑后,他慌乱站起身的几秒钟时间,却如一个世纪那样长。 “灵雨,发生什么事了?”门外传来穆云彦急迫的声音,眼看着就要推门进来了,我只是稍稍分了个神,再转回头,这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另一边,穆云彦也闯了进来。 我这个花瓣浴洗的,要被全世界人围观一遍了。 “蜡烛,快把蜡烛弄灭。”我这才想起来,这个蜡烛既然可以把阿姜弄晕,为什么对我却毫无用处。这是个漏洞啊。 穆云彦大手一挥,蜡烛随掌风而灭,我松了口气,这么个大块头,如果也晕倒的话,我可拖不动。 “看来,他们还是闯进来了,是我大意了,你没事吧?”穆云彦看向裹着湿透了的浴巾坐在浴桶里的我,眼神躲躲闪闪。 “我没事,你知道是什么人?” “此香为红纱会特有的迷魂香,药效极强,只有红纱会门下的杀手,才不会被其所伤。” 意思是说,我就是红纱会门下的杀手呗。合着我加入的那个什么玩意的秘密暗杀组织,就是红纱会,然后我又被自己会内的人追杀,差点死掉,我这都是什么倒霉催的人物设定。 “阿姜不会有事吧?” “那只是迷魂香而已,”穆云彦抬头看了下挂在墙上的钟,“按照你们离国的时间来说,两个小时后会醒。” “那就好,你把头转向一边去。”这折腾的水也差不多凉了,我裹紧浴袍站起身,穆云彦识趣的伸手扶着我从浴桶里走出来,眼睛老实的看向一边,我从旁拿起之前备好的衣服,转身推开隔间的门,从里关上。 迅速的换上衣服,谢天谢地,今天阿姜为我准备的是离国的长袖睡裙,就是肚兜穿起来麻烦点,听说离国有类似文胸的内衣卖,有机会一定要弄一两件来。自己做也可以啊,说不定又是个商机。 我发现自己的心真是越来越大了,刚被人看光光,这会子还有心思惦记赚钱,不知道我的背影好不好看,一身的伤疤。 我死命的晃了晃脑袋,我这都想的啥,明明是被人间接吃了豆腐,还要担心豆腐的美感,一定是疯了。 从屋里走出来,穆云彦已经叫人将屋内收拾干净,阿姜也被抬到榻上,穆云彦坐在桌前,看着我,满脸的担忧神色。 我好像有点理解他的难处了,娶了个我这样的女人,平白多了多少烦恼和担忧,一个简单的承诺,就是一辈子的守护,如果他真的能始终如一,就极为难得了。 “我没事,”我笑着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他微笑着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起身到梳妆镜前,拿起梳子,走到我身后,为我梳起头发来。 “我相信你会没事,红纱会第一杀手,离国赫赫有名的顾四小姐,怎么会被轻易打倒,只是现在你是我夫人,许多事就不要总自己担着,告诉我,我和你一起面对。”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穆云彦的手法温柔娴熟,我在想,之前该是为多少姑娘梳过头发,想着想着困意袭来,等我再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这一觉睡得,连怎么到床上的都不知道,我习惯性的伸个懒腰,嗯?被子怎么这么鼓,一定是这小妮子昨天晚上又偷偷跑来跟我一起睡了。 “起床了,我的小懒虫。”我猛的一下掀起被子,映入眼帘的,却是穆云彦熟睡的侧颜。 第28章 一本正经上任去 此刻我的心如万马奔腾而过般,一片狼藉。好在身上的衣服什么的都很完整,不然说不定,就顺手直接掐死这货得了。 “你醒了,”穆云彦缓缓睁开眼看向我,此刻,我被他卡在床的里侧,一旦他想有什么行动,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我下意识的向床角缩了缩。 “谁,谁让你在这儿睡的。” 穆云彦轻叹口气,起身,也不急着下床,盘腿坐着看向我,“分明是你拉着我不让我走,现在又要来怪我。” 我?拉着你?开玩笑,怎么可能,我眯着眼睛看向他,不言语。 见我不接他的话,也没有缓和紧绷身体的意思,穆云彦伸手拍了下我的脑袋,转身下床,“快起床吧,你不是还要去青阳百货的吗?” “对哦。”说到这个,突然有了无限动力,我从床上爬下来,推着穆云彦的后背,就往门口走。 “当真要这样把我赶出去?”穆云彦半转过头,笑着说道。 “当真,快出去啦,我要换衣服,准备出门,对了,顺便帮我把阿姜叫进来。”边说着,边把他退出门外,从里把门关上,长出了一口气,刚离开门半步,阿姜就推门进来。 “进来也不知道敲门,差点就撞到……”这小妮子不对劲,脸上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小姐,”她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你昨天晚上?” 说到这来气,我顺手抄起桌子上的扇子,对着阿姜的脑袋就一顿猛尅,“不说还不来气,你说你为什么不拦着,保护我不是你第一职责么?随随便便就把我扔给一男人,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负责么?” 小妮子被我打得一愣一愣的,满脸委屈的看着我,“小姐,我昨天醒的时候,就看到你躺在床上,一只手伸在外面,抓着穆公子的手,嘴里还振振有词的,说什么小哥哥别走。穆公子就坐在床边,困得晕头晃脑的。” “然后呢?” “然后,我就很知趣的出去了啊。” 我的天呐,还真是我抓着人家不放,丢人丢大了,做梦耍流氓不成,还小哥哥别走,不过说到这,昨天那个小哥哥的颜值确实震撼到了我,就是我的表现,简直,啊啊啊啊…… “小姐,你怎么了,干嘛一个劲儿甩头,啊呀,脸怎么还红了呢,别是生病了吧?穆公子!” “别吵吵,”我举起扇子对准她的脑袋又来了一下,“我没事儿,走,咱办正事去。”我还能给你留盘问的机会,赶紧转移注意,出门赚钱去喽,朋友们。 “小姐,你去哪儿啊,你衣服还没换呢!” 卧槽,脑子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就白费,已经大踏步的走到院子中间的我,秒怂,灰溜溜的跑回屋子,庆幸院子里没别人。 一路无书,到青阳百货门口时,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站在门口,见我来,立马分列两边,褚南风站在正中央双手背后看着我,她今天穿了一身职业套装,头发在脑后高高扎起起,看起来相当精神。 “欢迎我们的新管理人顾灵雨,顾小姐。”褚南风一板一眼的说道。 “顾小姐好。”两边的人整齐划一的向我来个九十度的鞠躬,瞬间感觉自己跟领导人似的,倍儿有面子。 “大家好,大家好。”我带着阿姜从众人中间走过,站到褚南风身边。 “下面有请顾小姐讲两句。”褚南风带头鼓掌,底下人自是一片跟随。 “我也没什么太多好说的,大家做好本职工作,跟着我一起把青阳百货变成羌无大陆第一的百货商场。” 这个牛也吹出去了,活还是得一点一点的干不是,解散了工作人员,我跟着褚南风到了之前去过的那个办公室。 小丫头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老板位置的转椅前,“以后这就是你的位子啦,我们的百货商场就靠你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全权支持,一会儿我和哥哥就要走了,下次见面不知道要到何时。”说着,小丫头的表情悲伤了起来,弄得我也怪不好受的,怎么着也算是半个离国娘家人。 “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的,而且,我一定会回离国的。”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这是一定的,你还要嫁给我哥呢。” 我看着这小丫头的脸,心想着,怕是你哥都没你这么积极,只可惜,暂时我不属于任何人,不,确切的是,我永远不可能属于任何人,每个人都可以选择和另一个人相守终生,但说到底他们依然属于自己。这么深奥的问题,怕是小丫头不会懂的。 “大小姐,”门敞着,一个女人手里抱着一卷画站在门口看向褚南风,“这个现在要挂吗?” “挂,现在不挂要等什么时候,把两幅都挂起来,挂门口最显眼的地方。” 女人答应着,举着画离开,褚南风看向我,满脸堆笑,这表情,如果用什么字来形容,那就是——鸡贼。 “四姐姐,”她伸出手拽住我的胳膊,说道:“从前只知道你擅长剑舞,没想到其他也能跳的那么好,不瞒你讲哦,你从殿外走进来的那一瞬,我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太美了,你都不知道,你走之后,大殿里热闹成什么样,都在讨论你的事,你丢在地上的几块轻纱,被哄抢一空,差点撕碎掉。” “真的么?”我居然有这么大魅力,嗯,这个结果我很满意,不对,这小妮子说这段话的表情太过诡异,“刚才那个姑娘说的画是什么?” “嘻嘻嘻,你随我来看就知道了。”在褚南风的带领下,来到门口,差点没把我鼻子气歪,这小妮子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两幅我昨天跳舞的画,上面写着,轰动全羌无女舞匠,空降青阳百货。 “四姐姐,你尽情按照你的方法做,你卖什么,她们就会买什么。” 这小丫头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够好的,有什么噱头,立马就用上,这生意头脑,我也是服了,只是,这么拿我的画来做广告,是不是应该给我点广告费。 画倒是挺满意的,不知道是哪位大神给画的,好生动。嗯,回头找来,再给画一张,带回去留念。 第29章 请叫我弄潮儿 “四姐姐,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时间差不多,我该走了,咱们后会有期哦。”见我不言语,褚南风匆忙的向我挥了挥手,拔腿就跑,一会儿工夫,就消失在人群中。 跑什么跑,当我会动用武力不成。看着商场里陈旧的各种摆设,还想什么,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吧。 “哎呀,你听说那个穆夫人的事儿么?” “我怎么能没听说,没听说我干嘛一大早跑这儿来,说是会有同款,真的假的?”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唉,前面那个人,能不能不要挡道。” 转过头,两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正看向我,目露凶光。 “看什么看,就说你呢,买不买东西的,不买东西让到一边去,挡在人家大门口,让不让人做生意了,真是的。”其中一个穿一身翠绿衣服头戴红花,腮红涂的跟猴儿屁股似的女人伸手指着我,眼看着不让道,就要吃了我似的。 “哎呀,李夫人,孙小姐,里面请。”店里的姑娘赶忙走出来迎接,不忘朝我死命的眨眨眼,我识趣的让到一边。 这都什么品级,什么眼神,本尊站在门口,还这么嚣张,真是的,我跟着几人身后走进去,假装看旁边摊位的东西。 “哎呀,李夫人好眼光,这是我们的订制画稿,绝对保证同款同料,就是制作工艺复杂一点,工期需要十天左右,您看?” “要这么久啊,还想明天我家老爷的聚会上穿呢。” “那这样吧,我们这有另一套穆夫人出席宴会时穿的同款,是现货,您现在要现在就可以给您,只是这个价格要高一些。” “钱不是问题,只要保证是同款就行,我们家老爷,昨天被那女人迷得五迷三道的,说什么天仙下凡。” “阿宁,这种话别瞎说。”旁边的什么孙小姐赶忙拉住李夫人的胳膊,这位也自知失言,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就要这套了,帮我包起来。” “阿姜,那女人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要这么小心。”我把头歪向一边,轻声的问我身边的阿姜。 “小姐,羌无大陆上,仙啊,神啊之类的字都是要避讳的,以免冲撞了神族,会遭天谴的。”阿姜撇着嘴小声说道。 原来还有这么个道理,不过,现在这个不是我的关注点,我的关注点在这个小姑娘身上,她真的太会卖东西了,几句话说的就把衣服卖了出去,我也看了那个所谓的图册,店里不一定是真的能够定制到那身衣服,我穿过,知道那料子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有的,就算能出一件,也得是天价。 以那个为卖点,然后转移注意,推真正利润大的商品出去,从而取得更好的收益,一会儿我得找这个姑娘好好谈一谈。 目送着这两位大包小包的出了门,我把那姑娘叫了过来,仔细上下打量了下,姑娘长得真的还蛮普通的,但眼睛里透着的那股机灵劲儿,让人看着很喜欢。 “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做多久了。” “回顾小姐话,我叫蓁蓁,已经在这儿做了四年了。” 这个一口一个顾小姐的,听起来怎么这么没气势,不行,我得给自己立个头衔,也给下面这些人弄些职称,一想这些就头疼,得是多大一个工程啊。 “那边那个姑娘叫什么?”我伸手指了指门口手背后站着的,之前在褚南风办公室见过的姑娘。 “那个是褚燕姐姐,负责给我们发工钱的。” 我懂了,这个人应该是褚家带来的,负责管财务的,平时应该是个小头目,得嘞,咱一点点缕顺过来吧。 “行,你去把她叫过来,然后继续忙去吧。”蓁蓁朝我点了点头,转身去叫了褚燕。 我带着她,回到先前的办公室,给了她个凳子,我自己坐到转椅上,摆出个领导人应该有的架势,对她说道,“燕子啊。” “顾小姐,您怎么知道我在家中的小名。”褚燕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我就随便一叫,居然就喊了人家小名,不过我觉得主要还是这个小名起的太没创意,很容易猜好么。我微笑着,继续说道:“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两天内,把咱所有员工的资料弄一份给我,要很详细的那种,包括她们最擅长的方面,都要写。” “顾小姐……” “别,这个称呼也换一下,叫我顾经理,你就是经理助理,今后,我下达的所有任务,都由你来宣布,并监督执行。” “顾小,顾经理,我能问一下,资料是什么意思吗?还有,经理又是……” 啊,什么都要解释,果然好麻烦啊,谁让这是个完全没有这些名词概念的世界呢,我花了四十分钟时间,把这几个名词,顺带着什么员工,福利,什么升职之类的,都详细的解释了一遍,临了,这位总算是大概明白,在那死命的点着头,“我觉得您说的特别有道理,您需要我去做些什么,我这就去。” 大姐,从刚开始就说好的,要资料呢,转头忘了?我深吸一口气,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资料,把他们的资料全部整理一份给我,然后找人把门口那两幅画上的字给我改一些,改成风华绝代,同款发售。” 虽然觉得这么说自己,有点臭不要脸的意思,但是管它呢,脸皮厚一点,好办事,打发走褚燕,暂时闲下来的我开始思考昨天晚上说的,关于肚兜的事情。 我今天在店里转了一圈,还真有类似文胸的东西在卖的,只是从款式到售卖方式,都有问题,大部分顾客,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就像刚才,有个小伙子就跑到跟前看了半天,最后弄明白是什么以后,小伙子羞得脸通红,转脸就跑,估计是这辈子不会再踏进这个商场半步了,卖东西小姑娘也羞涩的不行,脸红了半天。 这样做肯定是不行的,长此以往,会损失很大一批客户,还白白浪费了好的商机。如果在二楼弄个专门属于女性的消费区域,也许会更好一点,对,就这么干了,“阿姜,去把蓁蓁叫来。” 第30章 触霉头这件事 和蓁蓁讨论了一上午关于二楼专区的事情,这会子肚子开始抗议了,才想起来,我连早饭都还没吃。 “你们在工作期间的饭食是怎么解决的?” “回顾经理的话,我们的饭是从隔壁食为天饭庄统一订的,这个时间,差不多该送过来了。” “行,那你先下去吃饭吧。” 放走了蓁蓁,我从转椅上站起来,活动活动腰身,这一上午坐的,胳膊腿都变硬了,关键是我饿啊,也没让他们给我备一份,我吃什么去。得,下馆子吧。 “阿姜,走,咱上隔壁饭庄吃饭去。” 早就已经饿的没劲儿,趴在一边桌子上百无聊赖的阿姜,听到这话,立马从凳子上蹦起来,两眼泛光的打开门冲了出去。 这小妮子也就这积极,等我晃悠到隔壁,阿姜早就找了位子坐下,我还没坐下来,她就把菜单举到我身边,“小姐,我跟你说,他家最出名的是糖醋排骨,里面会放乌梅,味道非常特别,还有那个辣子鸡丁,鸡肉是用上等的野山鸡的鸡腿肉,经过腌制,油炸,再爆炒,辣椒用的是南生国最出名的南川辣椒,特别够味,还有还有,那个紫薯酥,也特别好吃。” 一说起吃来,这小妮子还真是一套一套的,搞得我口水在嘴里来回窜着,咽了不知道多少口。 在等待上菜的过程中,环顾四周,我们坐的是靠近窗边的位子,桌子摆放比较散,桌与桌之间,还用屏风做简单遮挡,较为清净,如果按照区域划分的话,这边应该属于雅座,大厅中间位置,就要比这儿拥挤很多,桌挨着桌,几乎每一桌都坐满了人。楼上应该还有类似包间的地方。 据阿姜说,这家饭庄在瑶城是数一数二的,有三层半那么高,为什么说是三层半,是因为最上面半层是个只有一桌的观景台,在那,可以看到瑶城全貌,但普通人可是去不了的。 不一会儿,饭菜上来了,每种尝了一口,果然是美味至极,怪不得人家能是瑶城数一数二的馆子,有水平就是有底气。 和阿姜边吃边聊着,突然,大厅里一阵骚动,连我们这边区域也跟着热闹起来,听着意思,好像是店里来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我们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门口,好奇的望了一眼,就看到一个男人手背后走过的侧影,前簇后拥的跟了一票人,从衣着上判断,绝非等闲之辈。 那男人走过,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又折回来,径直向我们这边走来,我这才看清此人的长相,细长的眼睛,坚挺的鼻子,头发高高竖起,戴简单镂空发冠,用发簪固定着,一身酱紫配花型刺绣长衫,腰封上挂有一个小小的玉器,看起来成色极佳。 他带着一票人,走到我们桌前站住,微笑的看向我,搭腔道:“竟然能在这儿见到顾姑娘,真是三生有幸。” 呦呵,这几个意思,花式搭讪吗?只是这公共场所搭讪个少妇,好像不太好吧,再说,你哪位啊? 我也不急着起身,只顾微笑着看向他,不言语。 “放肆,见大皇子,还不起身快快行礼!”本人都还没说话,旁边的绿衣男子倒先开了口。 居然是位皇子,还是老大,怪不得这么大阵仗,我还是老实的行个礼吧。起身和阿姜一起给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子行了礼之后,继续保持微笑姿态看着对方,我就看你到底想干嘛。 “顾姑娘的舞技简直惊为天人,本王很欣赏你的才华,可否赏脸到楼上一聚。”说着还向我伸出了手。 卧槽,这还真是要公然耍流氓的,我不要面子的啊,我们家大叔不要面子的啊,跟我来这一套,当我怕你啊。 “大哥,到处找你,原来在这儿啊,不是说好了今儿个到清云楼听曲儿的吗?”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吓得我差点当场叫出声,那分明是昨夜闯入我房间的漂亮男人。 我望向他时,刚好他也在看我,他不经意的摸了下自己的下巴,顺带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别人不注意,我是看懂了,他是在提醒我不要多嘴。 刚才他叫那个大皇子大哥,那他…… “三弟,你来的正好,快来看,这是谁。” 三弟!难道他就是穆云彦口中的那个什么南生国第一美男,顺亲王南元滇。 “呦,这不是穆夫人吗?刚还路过你家门口,本还想着去找穆少主吃酒呢,大哥,你不知道,这个穆少主啊,是个出了名的痴心汉,就知道疼媳妇,前段时间父王给他安排好几个差事,都让他给推了。” “我也听说了,”和南元滇一同进来的男人接话道:“不过见过夫人本尊后,也就理解了穆少主,这般女子只应天上有。” “攸宁,又要乱说话了。”南元滇拿出折扇轻敲了一下那男人的头。 再看大皇子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的很,我自知,这事儿是过去了,我屈身向三人行了礼,低声说道:“小女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在这耽误三位爷的雅兴了,告辞。” 说完,拖着阿姜就往门外走,到门口,对前台先生说,让他找人帮我打包,把我那桌吃食送到隔壁青阳百货,总不能浪费食物,更何况我还根本没吃饱。 一溜烟跑回办公室,我和阿姜站在桌子前,大喘着气,这好好的吃个饭也能惹一身事儿,我这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红是非多吗? “小姐,刚才太险了,要不是那个三皇子出来说话,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你家主人是谁,就算没有他,照样可以逢凶化吉。” “说的也是,不过,那个三皇子长得真的好好看。”看着阿姜那一脸的花痴相,就忍不住翻白眼,这小妮子是没见过他可怕的一面,对了,刚才只顾着逃跑,都忘记了一个重要的点,他的声音和昨夜有着相当大的差别,难道这个时代还有什么变声器不成,类似柯南的蝴蝶结那种,哪里需要点哪里,什么声音都可以。 第31章 怼人我从来没怂过 “对了,刚才想趁着午休时间去布庄走一圈,看看适合做内衣的布料呢,让这一折腾都给忘了,阿姜,你去找蓁蓁,和她一起去布庄走一趟,她对这边比较了解一点,早去早回,下午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忙。” 阿姜答应着,就出了办公室的门,见她走远,我不由上扬起嘴角,这小妮子今儿吃个饭跟打劫似的,我要顾及形象,都没跟她抢,一会子饭送来,就我一人独享,不要太开心,啊哈哈哈哈。 正得意着,敲门声响起,这么快就送来了,真是神速啊,打开门,一阵香气袭来,三个店小二打扮的男人,各端着盘子,排队站在我办公室门口。 这几个意思,一个,两个,三个,五个,八个!这么多菜。 “顾小姐,这是三皇子特意给您加的菜,说是打扰姑娘午餐了,算是陪个不是。”站在前头的小伙子,一脸谄笑的看着我。 “端进来吧,回去代我谢过三皇子。” 三人将饭菜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后,那小伙子,又从腰间拿出一张金属的,上面雕刻了精致花型的卡片给我,说道:“顾老板,这是我们掌柜给您的贵宾卡,您以后到我们小店吃饭,都可以打八折,员工餐食,原价的基础上,再给您多加一道硬菜,咱们以后,常来常往好做生意。” 呦呵,这小伙子真会说话,掌柜也会做生意,我总不能博人家面子不是,“哎呀,替我回去好好谢谢你家掌柜,咱们是好邻居,互惠互利好来往。” 送走了三位伙计,坐回桌子前,这回终于可以好好吃顿饭了,等一下,这个三皇子不会趁机给我下毒吧? “菜里没有毒。” 哎妈呀,吓死我了,我大喘着气,转头看向窗子旁的角落,刚才还在食为天风风光光的三皇子,这会子穿着深色布衫,又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就你会飞檐走壁,去去就来是吧,我还会双节棍,柔中带刚呢。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我也不理他,翻了个白眼,举起筷子,吃起来,菜的味道还真不错,原来除了那三样菜,还有这么多好吃的。 “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菜里其实真的有毒。”这位倒是比前一晚要放松的多,往我对面的凳子上一坐。 “你要是想要我的命,昨天就要了,根本不会等到今天。”哎呀,这个红烧狮子头可真好吃,没办法,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肉食主义者。 “那可不一样,昨天你不知道我身份,可杀可不杀,今天……” 对哦,我怎么把这个忘了,我下意识的捂住胸口,扔掉筷子,哎呀,我怎么突然觉得胸口好闷,不会是真的中毒了吧?我的体验才刚刚开始,就要这么结束了吗?我还没有周游世界,还没有去佳人国娶上二十个老公,坐拥千亿财产,富得流油。 “你还真是好骗,失忆了以后,脑子也跟着一起丢掉了吧,还有,”南元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我,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你的身材,真是不敢恭维。” 嘿,别的都能忍,这个绝对不行,还在乎什么中毒不中毒,我一拍桌子站起身,“南元滇,你少得了便宜又卖乖啊,老子身材哪里不好了,凹凸有致,玲珑身材,你可以侮辱我的智商,但你不能侮辱我这幅躯体。” “智商?”南元滇满脸疑惑的看着我。 “智商就是iq,就是个人智力测验成绩和同年龄成绩相比的指数,听不懂吧,听不懂白度去啊,跟我这嘚瑟,一个大男人,偷看女人洗澡,我还没去告你呢,倒跑这说起我来了。”哎妈,气死我了,气儿都喘不顺了。 南元滇被我说的愣在原处,半天没言语,眨巴着眼睛,估计是这辈子没遇到过我这样的泼妇,不对,我干嘛要说自己是泼妇,虽然刚才言语是激动了点,什么老子,什么凹凸有致,玲珑身材,我这都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一碰到这个人,我就丧失了理智,我苦苦经营的大家闺秀形象啊。 “很好,很好,”南元滇把两手举到胸前,轻轻拍了几下,嘴角微微上扬,“好一个伶牙俐齿,倒是比过去冷冰冰的阿肆有趣许多,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尽量低调一点,像上次那样的宫宴,能少参加就少参加,以免引火烧身,毕竟大事未成,你还是老实做你的穆夫人比较好。我借故出来不能太久,有事我会再联系你,后会有期。”说完转身就走。 我起身追上去,门口却没有半点人影,这是真的会魔术不成,说消失就消失的。 你倒是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大事啊?听起来好像和我有很大关系似的,还有,为什么要叫我阿肆啊?我这满头问号的,到底谁能给我解答。 对了,我不是还有系统的吗? “您好,系统为您服务,您的疑问涉及到展开式剧情,系统无可告知内容,请体验者自行寻求答案。” 我呸,就知道是这个破结果,不告诉就不告诉,我还整不明白这点事儿了,我几百集的权谋剧,和几百集的后宫剧白看的啊,跟我来这套。 一顿饭分好几次,吃成这样,真是扫兴,但是看这一桌子菜又不能浪费,我还是继续吃吧,自古就这一套,大户人家的孩子,不知道食物的珍贵,不管人多人少,动不动就一桌子菜,吃不完多浪费,又没有电冰箱可以储存食物。 不知道街上是不是有乞讨者,我把褚燕叫进来,从一楼柜台自费买了几个便宜的盘子碗,将吃剩的饭菜,装好,让她派手下的人,从后门出去,到街上拿给那些乞讨的无家可归的人吃。又派人把隔壁的碗盘送回去,这折腾的一顿午饭才算结束。 所谓吃饱了就犯困,我摸着圆鼓鼓的肚子,靠在转椅后背上,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阿姜带着蓁蓁推门进来。 “小姐,跟你讲哦,蓁蓁可厉害了,眼光特别犀利,一眼就挑中了这么几块料子,我们一种扯了一点回来,给你看看。”阿姜和蓁蓁一人抱了几小卷布来,打眼望去,颜色都还挺符合我的审美。 第32章 风生水起 “内衣这种东西,舒适度和美观性要并存,个人认为肚兜什么的,美观性是有,但功能性要差一些,所以我们要针对这一点进行改良,做到让南生国国民能够接受,又提高舒适性的内衣,我们就暂时叫它胸衣吧。”我把随手画的画稿递到两人面前。 “小姐,这和我们离国的内衣很像,但又要复杂的多,这个是什么意思?”阿姜指了指我单独画在旁边的胸垫。 “我知道,这个是可以塞在里面的。”蓁蓁抢答道。 我看上的人,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你看看人家这眼力见,这智慧的大脑,一点就透,太省心,再看阿姜,啧啧啧。 我朝着阿姜摇了摇头,“以后跟蓁蓁多学着点,这个我们就叫它内垫,所谓胸部不够,垫子来凑,这个可是某些妹子的福音。” 阿姜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显然对这个垫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小姐,那这个扣子是干吗用的?” 离国的内衣说白了就是有形状的背心,穿脱麻烦,也不一定舒适,我把它改成如我们那个世界的款式,只是把挂钩换成了扣子,虽然没有那么方便,但总比现找材料来的划算。 确定了方案,就安排蓁蓁找店里的裁缝来做样,至于二楼呢,把原本荒废的休息区,收拾出来,用两天时间,重新布置了一下,又增加了半透明的绢制推拉门,变成了既有私密性,又有高级感和体验感的女士专区,里面分为内衣专区和vip客户服务专区。 看着成果,瞬间有种当总裁,走上人生巅峰的感觉,作为试运营,当然得找个熟人来试试,正巧这两日南柯还没有离开瑶城,今儿个特亲自登门,到广阳王府上请她过来。 说实在的,我对她面纱后面的面孔,非常好奇,就像永远在猜想卡卡西面罩下面到底是兔牙,还是香肠嘴一样,有无限种脑补画面。 南柯今天穿了一身碧色衣衫,进了店里以后就各种夸赞,说自己从前也来过,没觉得怎么样,现在看来有意思很多,我把她带到二楼专区,刚一进门,就看到了穿在木质人体模特身上的胸衣,立马捂住眼睛,一脸娇羞的说道:“你这小妮子,都弄了些什么东西,这东西怎么能公然放到店里,还穿在模特身上。” “姐姐,你有所不知,我们所在的区域,是女性专区,男士止步的,女人为自己挑选合适的内衣,是我们的权利,我们就应该由内而外的呵护自己。” 南柯听我这么说,慢慢把手放下,转头看了一眼模特身上的胸衣,又绕到后面看了看模特的后背,“你这东西和离国的有些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这是我独家设计的改良版,我叫它胸衣。” “还有这个。”阿姜从旁边跳出来,手上晃着两个用纱布包好的,水滴形状棉垫。 “这又是什么东西?”南柯皱着眉头,一脸费解。 “这个可以垫在胸衣里面,尽显傲人身材。”看着阿姜比划着摆了个s形造型,莫名的想笑,这小妮子被我折腾几天,思维大为开阔,倒是个可塑之才。 南柯被阿姜的动作给逗乐了,瞬间没了严肃神情,伸手戳了一下阿姜的脑门,“就你们鬼点子多,给我来一件,带回家试试吧。” “是,姐姐,里面请。”阿姜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是干嘛?” “南柯姐,里面有很多种款式可以挑选呢。”我笑着拉着南柯往里间走,缎子面料的,纯棉面料的,纯色的,绣花的,带蕾丝的,应有尽有。 如果说刚才南柯还有所顾虑的话,这会子已经完全撒欢了,怀里抱了一堆,简直停不下来,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女人的购买力,她不是不想买,是没碰上合适的东西,和何时的地点。大妈在超市里横行,和富二代在商场里shopping从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都是购物欲在作祟。 买了满满一袋子内衣后,又带着南柯到隔壁vip体验室感受了一下,推门进去,两位身着制服的服务员,面带笑容的向南柯弯腰行礼,并奉上祥泰庄的茶水,和沈记的点心,蓁蓁作为vip室的负责人,从头到脚给南柯整了一套新装备,东西卖了不少,还让顾客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说到底,就是要做到让花钱的人觉得自己这钱花的值,便会有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消费。 最后看着摆在身边大包小包的东西,南柯哭笑不得的看着我,“你这请我来一趟,要了我家一个月的点心钱,怪不得这青阳百货会找你来当这个掌柜。” 我笑了笑拉过南柯的手,“点心钱不怕,姐姐在瑶城一日,我便日日送点心到府上,给囡囡吃,当然,咱自家人折扣也是会给最足的啦,你可是我家的至尊vvip。” “什么阿嚏?” “就是至尊会员,享折扣的同时,还可以享受送货上门的服务。” “这个好,我还正愁一会儿怎么拿呢,出门没带什么人的。” 送走了南柯以后,我们这第一单生意就算完成了,算了算账,这一下午时间,抵了过去半个月营业额,大客户啊,就是不一样。 顺着这个趋势,和我还剩下的那么一丢丢人气,半个月下来,店里vip生意做得如火如荼,一时间,瑶城但凡有点名头的所谓大户人家小姐夫人,几乎都成了我们的客户,甚至还有些外地客户,舟车劳顿,专门赶来体验。 一楼经过我的简单改造后,生意也有了很大起色,做梦都要笑醒,时间过得太快,以至于我都没意识到,穆云彦自从那日被我推出房间后,外出出任务,已有半月未回。 这日难得有休息,我在房间睡到自然醒,已经是中午时分,连胜端了午餐进来,神行慌张的,差点把东西打翻在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几个意思?我有那么可怕么?送个饭都要吓成这样,指不定发生了什么事。 我拦住转身准备出去的连胜,盘问了一番,果不其然,说家中来了不速之客,这事还要追溯到两年前,穆云彦手下有一个叫杨松的猎魔师,这人原本是个屠户,一次任务中,穆云彦的队伍救下了到山中寻求野味被魔物追赶的杨松,从此以后,这人便跟着穆云彦学习猎魔术,本身就壮实的他,作为武系猎魔师,算是相当合适的,所以训练了不久,便跟队出任务去了。 第33章 专治各种泼皮无赖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个缺点,脾气暴躁,一点就着,看不顺眼的,就和人起争执,为了摆平杂七杂八的事情,没少让穆云彦操心。 后来有一次,杨松在馆子喝酒,酒后把隔壁桌,对他出言不逊的叫王亮的男人给打了,被众人拉开后,原本没事,王亮骂骂咧咧的走了,谁知回到家以后,睡过去就没再醒来,验尸后说是杨松一拳打中人家头部,造成脑出血。 杨松因此吃了官司,下了牢狱,最后在狱中染重疾而亡,到现在杨松一家老小,还是穆云彦掏钱养着的。 这倒没什么,自家兄弟养着就养着应该的,只是那被害人家中见杨松家徒四壁,没什么好讹的,就盯上了穆家,为平息此时,当时穆云彦给了他家不少钱,可再多钱顶不住家中有败家的兄弟,王亮光棍一条,父母又死的早,家中就剩下一个同胞哥哥,名王广,此人赌博成性,一输得精光就跑来穆家闹事要钱。 官家一听是王广这泼皮,也是能躲就躲,跟穆家打太极,穆云彦做人光明磊落,偏偏拿这种小人没办法,打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三番五次的到最后,还是只能给钱。 我一听是这么回事,气就不打一出来,这败家玩意儿,家财外散哪有这种散法,救苦救济不救痞,这明显是个无底洞,你忍他一次,他就蹬鼻子上脸,哪里是个头。 “这回是因为什么跑来要钱?” 连胜看我一脸严肃,也不敢隐瞒什么,支支吾吾的说道:“说是弟弟忌日要到了,需要置办些东西。” “要多少?” “三千银钱。” “三千银钱!”南生国的货币从玄帝登基以后,更换为纸质货币,按照面额不同,货币的颜色不同,图案不同,在羌无大陆,稍大些的城市,就会有票庄,专门用来兑换外币,票庄由超出皇权的神族统一管理。 南生国,最小面值的是铜钱,十铜钱等于一银钱,再往上有十银钱,五十银钱,和一百银钱面值的货币。以瑶城为例,现在的物价,二十银钱可在食为天二楼包间包一桌饭,两千银钱可在瑶城买一处小宅安家立业了。 他这狮子一张口就是三千银钱,简直等于是明抢。我一拍桌子站起来,差点把站在面前的连胜吓得一屁股坐地上。 “岂有此理,穆家的钱是祖祖辈辈兢兢业业,拼血拼泪赚来的,怎能由着他这等泼皮胡来,连胜,带我去会会这位。” 连胜见我这番表现,也不敢拦着,老老实实的在前面带路,还没走到前厅,就听到王广在那哭喊,“哎呦,我可怜的弟弟啊,连个媳妇儿都没娶上就这么走了,哥想给你办个风风光光的三年祭礼都不行,你们穆家家大业大,欺负我们这种平头百姓,大家来给我评评理。” 我站走廊尽头,偷偷向外望了一眼,这厮嘴歪眼斜,牙齿外突,面目可憎,坐在穆家门槛上,门外围了一票看热闹的群众。 呦呵,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啊,这气势是要和我们死磕到底。就你会演戏是吧,看老子的,我向连胜使了个眼色,我自酝酿了下情绪,待眼眶湿润了,就跟着连胜身后往前走。 “少夫人到。”连胜在前朝外高喊了一句,门口一下就热闹了起来,这么多人看戏,咱不能怂啊,我举起袖子挡住半个脸,一边抽抽着,一边往前走。 你不是会哭吗?老子比你哭的更厉害,“哎呀,我可怜的王亮兄弟啊,年纪轻轻怎么就走了呢!” 被我这一哭弄得摸不着头脑的王广,愣了好一会子,才顺着我的话接下去,“可不是吗?我那可怜的弟弟,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好不容易有点出息了,就这么没了,这眼看着走了三年了,是不是该给他来个像样的三年祭礼?” 南生国自古有为亡故之人准备三年祭礼一说,原因在于他们认为,人死灵魂,满三年才会真正离开,三年内,家中一切事物也都是要从简,大喜不能大办。这其实和我们从前礼数倒是差不了多少。 我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是是是,那一定的,你对弟弟的这份真情,感天动地,我们穆家一定会全力支持。”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配合他,王广支吾了半天,“那钱……” “连胜,快来。” 连胜配合的走到我身边,弯腰低头听候差使。 我故意抬高声音,用门外看热闹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你带几个手下,去苦法寺请师傅来给咱王亮兄弟做场三天三夜的法事,再请食为天的师傅来掌勺,大摆三日宴席,让咱王亮兄弟风风光光的走,也给王广兄弟壮壮面子。” “哎呀,这少夫人心肠真好啊,非亲非故的,掏钱办这么大排场,王家祖上要冒青烟了。” “可不是吗,王广上辈子积了多大德,遇上这样的事。” 听到外面嘀嘀咕咕的议论声,就知道这事儿要成。 这王广听我这么说,直摆手,“这多不好意思,穆家平时这么多事要操持,哪能麻烦您办这琐碎小事。” “哎,怎么能说是琐碎小事,咱王亮兄弟的三年祭对于我们穆家来说就是大事。”我就死命把你往高了抬,看你怎么办,操持一场祭礼才能花多少钱,一次性把你搞定,看你还有什么后招。 看着王广在我面前,脸红一阵白一阵的,难看的不得了,也不给他留说话机会,继续用严厉的语气对连胜说道:“还愣这儿干嘛,赶快去办啊。” 连胜答应着,叫了两个人一路小跑出了门,我看着坐在地上哑口无言的王广,说道:“王广兄弟,你看这样办行吗?要不再请戏班子来唱三天三夜的戏,我这一会儿正好要去广阳王府办点事,郡主认识不少名角,我提一下,她应该不会驳我面子。” “不不不,不用了,我家那点小事,哪能劳烦郡主,那什么,少夫人,我这想起来,出门前家里好像还坐着锅呢,我得赶紧回去,别回头走了水,就不好了,告辞,告辞。” “唉,王广兄弟。” 看着这位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有多解气,这下子一时半会,是不敢来府上闹了,这种人,你纵了他不行,你给他来硬的吧,他就地打滑,讹上你,更甩不掉,不如当众把他抬得高高的,他耍心眼,你比他更有心眼,然后适时的搬出些权势压一压,还不信收拾不了他了。 第34章 归来的人 “来人,关门。”见王广走远,人群也渐渐散了,我叫人将大门关上,刚一转头,差点和连胜撞了个满怀,“哎妈呀,吓死我了。” “少夫人。” “你不是已经出去了吗?” “我又从偏门绕回来了,就是想问您,人都走了,咱还请师傅做法吗?”连胜低声问道。 “做,当然做,排场越大越好,让全瑶城人都看到才好呢,咱们仁至义尽,他再闹事,就不是那个意思了。还有,下次但凡有类似事情,你直接来找我,你们少主侠义心肠,对付不了这些小人,让我来。” 连胜被我说的站在那一个劲儿点头,“得嘞,少夫人,您先回屋歇着,我这就去把事儿办了,只是,少主算着今儿个就该回来了,这个……” “知道了,这事儿我跟他说,你快去吧。”瞧他那为难的样子,这穆家男人管家时间长了就是不行,做事没个精打细算,不讲条理的,我不出手,哪天非得被这一群小子给败完了不可,就休息这么一天,真不让我省心。 肚子咕噜噜叫,才想起来,我的早午餐还没有吃呢,推开门,看到桌子上的菜像是已经被热过了,不仅如此,还多了两道菜,一套餐具,难道是阿姜回来了?这小妮子,得好好说说她,让她替我看一天店,怎么就偷懒跑回来了,没点敬业精神的。 “我说阿姜,你……”走进屋,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本能反应,一胳膊肘打过去,正中此人胸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是哪个,咦,这不是穆云彦么,从对方怀抱里挣脱出来,转回身,就看到穆云彦捂住胸口,一脸痛苦的看向我,脸蛋憔悴的瘦了一圈,好像还有伤。 我赶忙把他扶到凳子上坐下,他捂住胸口半天没缓过来,“我就只是轻轻一挡,有这么疼么?”我努力的想从他脸上找到玩笑的意思。 “不妨事,只是前几日胸前受了点伤,所以……” “啊,哪受伤了?快给我看看。”说着,我上去就扒穆云彦衣服,这人关键时刻还害羞了起来,死命的往后撤着身子。 “灵雨,这大白天的,不好吧。” 我呸,还以为你要说什么,竟是些耍流氓的话,我瞥了他一眼,手上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不要胡说八道,快给我看看,哎呀,血。”我的手刚碰到他的胸口,就看到有血透过衣服渗了出来,这下,我倒是不敢再动了。 看我愣在原地,穆云彦笑了笑说道:“去把门关上,然后把门后我包中的止血药和绷带拿来。” 我乖乖的按照他的说法忙完一系列动作,再转回头,这人已经自行脱去了一边袖子,露出半边结实的胸膛和左臂,靠近心脏的位置,有一条长长的缝合过的伤,在向外渗着血,想了想刚才自己那一胳膊肘,就不由打了个寒颤,这得多疼啊。 我慢慢走到他身前,撇着嘴看着他。 “帮我把药洒在上面吧,然后用绷带包住。”见我迟迟没有动作,他接着说:“怎么?刚才治泼皮的气场上哪儿去了?区区一个伤口而已,倒是害怕了。” “你看到了?” “十里八乡都看到了,穆家夫人慷慨解囊,治的泼皮王广无话可讲。”穆云彦微微抬头,对上我不好意思羞红的脸,满脸笑意。 竟然敢拿我说笑,话倒是还挺押韵,我转身拿起纱布绷带,颤抖着手给他包扎伤口,费了半天劲,总算是弄了个差不多,好不好看就不重要了,我帮他把衣服穿上,收拾好东西,坐到他旁边。 “吃饭吧,看你饭菜摆在这都没动,这会儿应该是很饿了,穆家女主人。”穆云彦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腿肉放到我碗里,“快吃吧。” 我点了点头,乖乖的拿起碗筷吃了起来,脑海里全是穆云彦那渗着血的伤口,看起来特别像动物利爪撕开来的,是什么样的任务,要受这么重的伤,看他的表情,像是已经习以为常,却是这点,让我更为心疼。 “对了,这次路过如州,正巧花市开市,我买了些种子回来,上等的混色蔷薇,回头让人给种在咱院中,要不了几年,就可以在花季,看到满园花景了。”穆云彦边往我碗里夹着菜,边说道。 “蔷薇是不错,以前我姥爷就喜欢种蔷薇,院子里蔷薇,爬满了院墙,粉紫色的特别好看,后来他去世以后,没人照顾了,渐渐也就荒废,现在想来都觉得可惜,这家中植物啊,就得有人时刻照顾着,才能有生气,这家就得……”一放松就说漏嘴了,还姥爷,还院子,还蔷薇,句句暴露身份啊,我偷偷看了一眼穆云彦,表情上暂时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虽然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姥爷是什么人,但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人,你的家就在这,你的家人就在身边,所以别难过,这蔷薇种下去,由我们一同照料,也会如那般繁茂有生气。”穆云彦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眼中满是心疼。 怕是他把那两个字想成了其他人,这样正好,暂时是没有穿帮了,以后我得注意,这话可不能再乱说,我是重生的顾灵雨,不是孟小凡,不对,我是重生成顾灵雨的孟小凡,一说到这个,我的脑子里又成了一团浆糊。 一顿饭结束,连胜也回来了,进来交代事情的时候,看到了一本正经坐在那儿的穆云彦,吓得差点挑了起来,“少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们前脚去了前厅,我后脚就从偏门回来了,看你慌慌张张的,就没叫你。” “成军他们呢?” “我一人先回来的,他们大概晚上可以到。你下去忙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连胜命人收拾了碗筷,便退了出去,屋里又只剩下我和穆云彦,你看我,我看你的,半天不言语,气氛略尴尬。 “你身上带着伤,干嘛还这么赶,舟车劳顿的,多伤身体。” 穆云彦往我身边凑了凑,笑着说道:“你心疼我了?想早些见到你,就先赶回来了,没想到正撞上你在前厅威风。” 一提这事我就来气,正好数叨数叨他,“我说你啊,这么大一大老爷们儿,收拾不了一个无赖,由得他天天上门来讹诈,你这出生入死的,钱都是用命拼来的,怎么能便宜了他,以后不准纵了这种人。” 第35章 当家的 “是是是,以后这些事都听你的。” “还有哦,我看了,你这前院后院,所有的事,都连胜一个人跑,多少有些顾不过来,前几天,家里管伙食的张大娘,向连胜要了两次这个月的伙食费,他竟然都给了,就因为忙的记不住是不是给过了,我没说他,是觉得他太辛苦,忙前忙后的,用钱没关系,但是得有个准儿吧,每月一大院子人吃穿用度多少,分到各个管理的人手上去,定个具体日期,统一地点发放,今天你要,明天他要,没个规划,乱七八糟,再多的钱也不够浪费的。” 我慢慢说着,穆云彦就把手撑在桌子上,慢慢听着,只是微笑,也不言语,“我在跟你说重要的话呢,你听进去了么?” 穆云彦伸手捏了捏我的脸,一脸宠溺的看着我,“听了,当然听了,女主人说话,怎么敢不听的。” “你又拿我开玩笑。” “没有,我说认真的,以前家中都是大老爷们的,谁有那个细心管这些事,现在,听你说了这些家长里短,突觉心里格外踏实,我穆云彦也算真正有家了。” 听他这话,不知为何,我的心里一阵难过,一个守着这么大个家,却过得冷冰冰的男人,和一个无家可归,四处飘摇的女人,两人凑一起,再不能给对方温暖,真真就算是互相折磨了。 不知道过去的顾灵雨是什么样,现在的我多少可以从对方身上寻找到一丝慰藉。 “到时,你可不要嫌我管太多。” “怎么会呢。”穆云彦说着,就又伸手想来抱我。 “刚包扎好,你伤口又想裂开不是?”这人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都这样了还不忘占我便宜,我才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穆云彦乖乖收回手,“你先歇着,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晚些再来看你。”说完起身离开。 我坐在原处开始纠结,是不是自己刚才的语气重了点,不对啊,我何时变得那么矫情,什么语气重不重的,又没说什么不对的话。 “小姐,我回来了。”阿姜露胳膊挽袖子的进了屋,抱起桌子上的水杯,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累死我了。” “让你去店里看着,怎么这个时间就回来了。” “蓁蓁让我回来的,说我在那帮倒忙,今天店里到了许多新货,大家都在理货呢,没营业。” “那你不回来跟我说一声,都来什么新货?” “全是二小姐给咱进的,离国现在最火的商品,还有个新奇玩意儿,说是从佳人国进的,叫什么香水。” “香水?”这东西都有,我怎么这段时间从来没听说过。 “就是一种喷在身上可以香香的,喷在屋里还能去异味的东西。” 乖乖,这喷身上的和喷屋里的一种用法啊?够奢侈的,这要在我们那,拿一个爱马仕当空气清新剂,非得让人骂死不可。 “蓁蓁让我带一小瓶回来给你看一下,这是个新鲜物件,看你想怎么安排陈设,和售卖方式。”阿姜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我从一旁的书桌上拿起一张纸来,对准上面喷了一下,然后把纸张来回晃了晃。 “小姐,你这干嘛呢?”阿姜一脸不解。 我把纸张放到她鼻子前面,像扇子一样轻扇了一下,这小妮子闻了一下,闭着眼陶醉了半天,“这怎么和我们上午闻的感觉不一样。说真的,上午我们好几个人闻了都直打喷嚏,还想着,这东西难道是通气用的么,味道也太呛了一点。” 我嘚瑟的挑了挑眉,把瓶子放下,“平时多动动脑子,跟自己主人学一学,什么就都有了,放在纸张上,这样闻,就和你喷在身上,或者衣服上,别人闻到的差不多。浓度那么高的东西,直接放到鼻子跟前,谁闻了能好受,特别是你这个小狗鼻子。”伸手戳了戳阿姜的脑袋,她倒是对我说数落她没什么意见,自顾抱着那张纸,来回扇着,然后再傻笑几声。 这佳人国竟然还有这种东西,关键是名字也相同,不过香水这两个字本身也挺普通,估计但凡研究出此物的人都能想到吧,阿姜拿回来的这个花香调的味道还不错。 算算来到这里也小一个月了,我已经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方式,原来没有网络的覆盖,生活也可以那么充实,庆幸我投在了这么个衣食无忧的家中,身份了得,技艺不凡,和从前那个我,有着天壤之别,从前总是不够自信,一肚子话,逢人就开不了口,现在可好,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自信心去做这说那的,可能是因为系统给我的这幅好皮囊。 说到这,系统真的是许久没出现了,或者说,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呼唤过它了,也是,人生本就是充满了不定因素,如果什么都是别人给你预判好,解释清楚,又过的有什么意思呢? 让人把躺椅摆在门口,我躺在上面,用树叶遮住眼睛,悠闲的吹着小风,闻着花香,听着鸟叫,好不惬意,论浪费时间,还没人能赢得过我,不知不觉的,等我把树叶从眼睛上拿掉,睁开眼,已是傍晚时分,而我转过头,就看到身旁以同样姿态待着的穆云彦,正笑着看向我。 “你几时来的?” “你说梦话要吃糍粑的时候,就来了。”穆云彦坐起身,双手撑在膝盖上,继续盯着我。 “竟乱说话,我怎么可能说梦话,切。”我坐起身,把头偏向一边,检查一下自己是不是流了口水,看来,这梦是不能随便做了,梦什么,说什么话,万一暴露了什么机密,岂不是很惨。 “是是是,你没说梦话,是我想吃糍粑,已经厨房备下了,一会儿你陪我,勉为其难的吃一些吧。”穆云彦已经深深的了解了我的套路,笑着说道。 我听着却是满满的讽刺说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有的吃就行,我站起身,伸了一个长长懒腰,往屋里走去。 “灵雨,你鞋子没穿。”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着袜子踩在地上的脚,我怎么就永远不长记性呢,就没有一次可以潇洒的给别人留下背影的机会,背影?!莫名又想起了那场花瓣浴。 第36章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优秀 这人,一旦干了件特别囧的事,就容易耿耿于怀,小时候放学,门口一堆家长来接孩子,我远远瞅着一个和我爸穿一样衣服的男人,就扑了上去,抱住就喊爸爸,一抬头,对上一张陌生的面孔,差点没把我吓死。 这件事被我们一家人说了二十多年,每每想起,心里还会有窘迫感,更别提这种自主计划失败下的暴露事件,关键是被人看光光的同时,还要被嫌弃身材不好,这会成为我心中永远的痛,除非哪天,我再看回去,两不相欠。 “对,就是这么喷一下,然后轻轻扇动纸片,动作一定要优雅。” 在我开小差的这几分钟时间里,阿姜已经轻松的教会了vip室里的两位姑娘,如何让顾客试闻香水。两个人兴奋的举着纸片跑下楼,炫耀去了,阿姜一脸得意的双手叉腰站在那,我突然想到,昨儿我教她的时候,可能也就是这么副面孔,不由挑了挑眉,以人为镜,原来是这么种感觉。 盘点了下新货,除了香水外,也就没什么太特别的,无非是些普通的生活用品,不过有样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箱随货品一起送来的,南风专门寄给我的各地零食大礼盒。 褚家在羌无大陆的各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生意在做,所以有机会接触各个地方的美食,大到饭庄高档菜,小到路边小吃摊,基本都可涉猎,如果我把各国各地区易保存的,名声大或小的零食都收纳来,在一楼找一个区域专卖,应该会有不错的成绩,关键是,我们的其他商品和售卖方式,别家可以模仿的来,这个是完全模仿不来的,毕竟像褚家这般涉猎广泛的商人家族,掰着手指头数,也数不过五家来。 我得把这个事情,好好和褚家人沟通一下,只是这个没有电话,没有电报,没有网络的世界,沟通起来还真是困难。 说到这,就得讲讲运输问题,论交通,最发达的还是以创新为主的离国,离国境内,自行车已经得到普及,他们拥有全羌无唯一的自行车生产厂商,出口到各个国,南生国境内也有,只是瑶城内禁骑,不然说不定也能看到满街骑自行车的场景。 听说最近类似于火车的有轨列车,已经在离国境内运行成功了,现在南生国正与他们洽谈,在本国境内铺设轨道通车的事宜,据说,这是南亦玄再三强调,一定要办成的事情,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还不是因为认识南柯这么个外事大臣的女儿。所谓朋友多了好办事,走到哪儿都是成立的。 一旦通了车,这生意就好做多了,只不过现阶段,还是只能靠老办法,说到这,羌无大陆的通信,也有它自己的体系,同城除了瑶城以外,基本都是以自行车为主,远一些的就分好几种了,有马车送信的,这种最慢,信件和包裹在信局累积到一定数量,根据路线派出马车,沿途送往各城各庄,再由当地送信人员负责送到个人。 稍微快一点的,分两种,一种是传统的飞鸽传书,速度不算慢,但相对风险,并不确定信件是否能真的送达上门,而且只能送信件,包裹就没办法了;第二种呢,就是所谓的八百里加急,由专员快马加鞭,沿途换马,直到把信件或者包裹送到本人手中,这个一般大户人家或者官家用的多一些。 最后一种呢就要劳烦我们神奇的妖界第一大族鹏族了,羌无大地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设有他们的达信站,一日千里,送信又准又快,简直赶得上我们那次日达的效率。 只是这个价格嘛,多少让人有点望洋兴叹的意思。一般家中有大事,或者国家有重要任务时,才会用到他们,当然,有时候,他们也会接点小活,用来锻炼新人,维持日常开销。 瑶城就有羌无大陆上第二大的鹏族达信站,第一大的在神族的主城凡叶喇城。前段时间达信站的女管家还来我们店里买过东西,有那么一面之缘,看起来是个特别精明的女人,说不定以后真的要常打照面了。 我把阿姜叫到办公室,拿起笔把我的想法详细的写成信,交给她,让她去达信站走一趟,拜托送信员务必将信递到南风手上。 我呢,就负责坐下来,拆开包装,把这一箱子零食,全部品尝一遍,直到撑死自己为止,没办法,我就是这么认真负责的好老板。 挺着撑得鼓鼓的肚皮,百无聊赖的我,打算去楼下巡个场,消消食,顺便寻思一下,到底哪个区域用来卖零食比较好,刚过午休,下午是销售的黄金时段,客流量目测了下,还算不错,为店员分区打造的店服,穿起来效果很好,下一步是给每个人做个胸牌,原木的那种,带在胸前,超显品质,我真是个天才,哈哈哈哈。 “你们听说了么?咱们的第一美男顺亲王,最近被一个佳人国的小妖女迷得五迷三道的,连朝中例会都不参加了。” “听说了,就是宴会上被王上指配给他做侍妾的那个,听说那女的会妖术,迷惑人心,咱们三皇子这么单纯,善良,很容易上当的。” “就是,就是,我们三皇子肯定是被迷了心窍,好可怜。” 逛个商场能听遍南生国所有八卦,真不是乱说的,这两个一看就是三皇子的迷妹,语气里满是醋意。就他还单纯善良,还可怜。不过我倒是对这个所谓妖女感了兴趣,本来是要献给王上的,如果她真的有迷惑人心的作用,卫王的那点心思岂不已经呼之欲出了。 针对权势的博弈,一向是这群权贵之人的终极爱好,而女人,许多时候会成为牺牲品,不知道这位小妖女是怎么个意思。 “哎哎,快看那个女的。”店里一阵骚动,我顺着声音向门口看去,一个着紫色衣裙,面容姣好的女人,带着俩侍女进了店门,门口还站了四个侍从,分列在门两边等候,接着一个熟悉的男人身影,手背后跟在女人身后进来,呦呵,说曹操曹操到啊,这不是我们众星捧月的三皇子南元滇嘛。 站我跟前的两个女人又小声嘀咕着,“就是这个小妖女,就是她。”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不用看也知道,脸上表情不会怎么好看。 那女人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我这,嘴角上扬,面带笑容的向我走来。 第37章 女人啊女人 我心里暗骂,糟糕,这是要冲着我来,人家是顾客,我这个当经理的,怎么着也得笑脸迎上去。 “哎呀,稀客稀客,我说早晨出门听到喜鹊叫呢,原来今儿个有贵客临门,二位的到来,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我走到那女人身边,做了个请的动作。 “顾姐姐,前些日子寿宴上,姐姐的袖舞让妹妹好生佩服,当日没能碰上面,聊上两句,真是可惜,今儿个得空,便缠着元滇陪我来这儿瞧你,姐姐做得一手好生意,这青阳百货,眼瞅着,就要成咱羌无大陆第一的百货商家了。”女人拉起我的手,这一通吹捧哦,像嘴上抹了蜜似的,不经意间就透露了自己和三皇子的亲密关系,还元滇,人家小名是随笔叫的吗,跟我这臭显摆啥。 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的表情,你自来熟是吧,咱也来,谁怕谁,“哎呀,姑娘谬赞了,我这都是小打小闹,说到底就是个打工的而已,尽职尽责是我的本分。” “顾姐姐又谦虚了不是,我听说你和褚家大少爷可是青梅竹马,这青阳百货还不就是自家,”女人像是察觉自己说错话,伸出手半掩住嘴,“哎呀,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您现在可是咱南生国第一的猎魔师家族穆家的少夫人,瞧我这张嘴。” 我就知道她没长什么好心眼,跟我来这一套,“姑娘可能记错了,我与褚家大少爷只打过几次照面,倒是和他家二小姐更好一些,我们两家是世交,从小她就跟在我身后,我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这不,我这妹妹疼我,昨儿寄了一箱子美食给我,全是我爱吃的,刚吃了许多,才想着下来消消食,不然说不定就没法和姑娘见上这一面了。” 女人见抛出来的话没起到预想效果,干脆换了副面孔,松开拉着我的手,高昂起头接着说道:“听说你们青阳百货的二楼有什么女***专区,姐姐可否带妹妹去体验一下。” 哎呦,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还真是可怕,我偷瞄一眼南元滇,这个一直没言语的男人,正用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我,几个意思,带个女人来砸场子,很了不起吗?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带着那女人往楼梯口走,还没走两步,身后的南元滇突然发话,“媚儿,上面是女儿家的地方,我就不去了,一会儿到隔壁找我,今儿请了大哥四弟在食为上顶楼小聚。” “啊,你不陪人家了,那好吧,我一会儿就去找你。”哎呦,声音那叫一酥哦,听得我都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领着这位媚儿姑娘刚走到二楼,她就又换了一副面孔,嘟嘴卖萌的,拉着我,非得让我亲自帮她挑选商品,这就是变相的让我伺候人呗,得嘞,既然你这么要求,那我只能,狠狠的宰你,不对,应该说是宰那位表里不一的三皇子一顿了。 平心而论,这位姑娘的身材长相,确实算得上很出众的,衣着妆容也还好,比我见过的某些大家闺秀,豪门阔太要好很多,选起东西来也不手软,就是这挑剔劲儿,让人妥妥的高兴不起来。 “姐姐,我觉得那件更适合我一些,这种比较素的颜色,还是适合像姐姐这样的沉稳的人。”这不就是变着法子说我老吗?你是顾客,说什么都对,我笑着附和着,一会儿工夫跑来跑去,被她折腾的我汗都出来了,吃的那点零食,早就消化干净了。 “姐姐,那个是什么?”媚儿指着放在展台前的几瓶香水,好奇的看向我。这就不对了,香水不是她们佳人国的东西吗,她怎么可能不认识? “这是我们新推出的商品,叫香水,”我拿起手下小姑娘帮我喷好的纸片放到她鼻子前,轻轻扇了几下,“喷在身上,衣服上,可以存留不少时间。” “这东西不错啊,哪来的?我怎么之前没听说过。” 看着她一脸的兴奋,我微笑着淡定的说道:“哦,这个啊,是从佳人国运来的,今早才上架开售,你可是头一个见到它的顾客,不过,媚儿姑娘应该是佳人国人吧,难道没听说过这个嘛?” 我静静的看着她的脸从惊愕,到窘迫,眼神飘忽不定好一阵子,才支吾道:“哦,那可能是这几年出的新鲜玩意儿吧,我很早之前就随师父四处游学了,所以不太知道这佳人国中的新鲜事物。” 原本只是试探,现在我敢肯定的说,这个叫媚儿的女人,一定不是佳人国的,因为之前店里人说过,这香水在佳人国有至少两千年历史,佳人国人人都知道此物,只是原本是宫廷御用物品,不得作为商品售卖,最近一两年才慢慢量化生产,走进市场而已。 不过,我也没打算拆穿她,既然你演戏,我就陪你演下去,于是我接着说道:“哦,是吗,怪不得,我也是今天才刚刚知道这东西,之前都没听说过,话说回来,这个味道真的好适合姑娘。” 媚儿见我没有追问下去,便跟着笑了起来,接过纸片又闻了闻,“嗯,是挺好的,我喜欢,也给我包起来吧,我看时间不早了,元滇那边应该也着急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改天,我再单独来找姐姐玩。” “好嘞,蓁蓁,叫两个人把媚儿姑娘的东西包好,送到府上去。” “不用,我带了随从来,让他们拿走就行,毕竟王府不同于寻常人家,我怕你店里伙计送去,门口守卫森严,再不让进,就不太好了。”媚儿笑着伸出手搭在自己带来的侍女胳膊上,“唉,这才出来走了几步,就觉得乏了,春儿,咱们走吧。” 说完,也没和我正经告个别,就在店员带领下,下了楼。过了好一会儿,我把蓁蓁叫过来,问道:“她买了多少钱的东西?” “回经理,一千银钱。” “打折了吗?” “没有。” “干得漂亮。”我与蓁蓁对视了一眼,皆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我的人就是不一样,这默契不是一般般的,让你折腾老子,还这么没礼貌,店里的vip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第38章 每日一读 还王府不让进,你怎么不上天啊。不过,我倒是需要思考一下,她来这一趟的目的是什么。既然她是卫王的人,难道是察觉到我当日行踪?不可能啊,那事只有三人知晓,除了我以外的另两人,都是信得过的,想来想去,还是只可能和南元滇有关,他那日对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翻来覆去还是弄不明白。 算了,不想了,让她这一折腾,我这一天心情都不好了,阿姜那小妮子怎么还没回来,就送个信而已,铁定是又跑别的地方玩儿去了。 “小姐,小姐,”正想着,这小妮子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满头大汗,皱着眉头,“我刚在隔壁街看到那个陈家衣坊也在卖咱这种胸衣。” “挂门口卖的?” “不是啊。” “是去达信站必经之路上看到的?” “当然不是,达信站从咱店里出去,一条直路走到头就到了。” “哦,那你怎么会路过陈家衣坊,然后还进去逛了一圈,看到人家有胸衣在吗?你先别说,让我猜猜,是不是又去买肉鼠烧饼了?”看着阿姜那一脸掩饰不住的慌张,就知道我肯定没说错。 “小姐,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人家在买我们发明的东西耶。”这转移话题的能力,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看在她跑的满头大汗的份儿上,就暂时不跟她计较。 “哦,知道了。” “小姐,您就不生气?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东西。” 我有什么生气的,本身这东西也就是我照搬照抄来的,而且,这个世界又没什么专利权一说,不然我随便一个拷贝过来的发明,都够我赚的盆满锅满的,虽然这样想,话却不能这么说,我揽过阿姜的肩膀,安慰道:“阿姜啊,羌无大陆上第一个发明电的人是谁?” “是夜国的路家兄弟。” “然后全羌无都通电了,路家兄弟是不是要气死了?” “不是啊,路家兄弟成了现在全羌无最大的电力厂商,路式发电机就是他们目前最畅销的产品,据说最近他们又有了新东西要发售,可能是下个月吧记得。” “你都从哪儿知道的这些消息,咱家也没见有人买小报之类的啊?”哎呦,被这小妮子怼的哑口无言了我,这么厉害的厂商,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看来我需要补习的知识还有很多啊。 “在日报馆看得啊,咱店后面那条街就是瑶城的日报馆,每天会有信息官将全羌无的大事印刷出来,贴在日报馆墙上,我没事就会去看一下。” 眼皮子底下有这么好的地方,我居然不知道,疏忽了,用现在这个灵活的大脑,我可以轻而易举的吸收许多信息,不用浪费啊,想要在这儿混的风生水起,怎么着也得先掌握好关于它的所有讯息才行啊,朋友们,信息就是金钱啊,就打开未来大门的钥匙啊。 “小姐,那个胸衣的事到底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报官。” “报什么官,人家又没偷没抢的,他们卖他们的,我们卖我们的,我们的设计、面料、服务质量保持高水准,就不怕竞争,好东西大家都想卖,就打你爱的糖醋排骨来说,这么多家饭馆都有这菜,你为什么偏偏喜欢食为上?还不是因为它做的好,服务号,环境好,名声大,这些都是竞争有利条件,我的小傻瓜。”我拍了拍阿姜的头,转身就往楼下走,这个什么日报馆,我一定要去看看,是什么样子。 按照阿姜说的,从店里出来,绕到后面那条街,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个挂着大大招牌的房子,原来就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我竟然都不知道,这两点一线的日子过惯了,容易忽略好多东西啊。 房子四方四正的,两头大敞着门,里面有四块展板,每块展板的正反面以及墙上都贴着带有文字和图案的讯息,我扫了眼,基本都是羌无大陆最近发生的大事,什么梁县遭洪涝灾害,当地正在抢收,什么佳人国君主新纳了男妃,还有离国轨道列车运行成功的新闻,当然阿姜刚才说的那条也写在上面,只是,具体要发布的东西是什么,没有说明。 这么多信息,粗略读完也得小一个小时的,我仔细看了下,这个馆子里,新闻还有分区的,男人最感兴趣的还是要点新闻,而女人最感兴趣的就属娱乐八卦了。 什么南生国第一歌姬要在青云楼开个唱,当然这是我自行翻译的说法,还有夜国小王子失踪,疑似和青梅竹马的侍女私奔。 不分年代,不分地区,娱乐八卦永远都是女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当然还少不了追星,诗人,游侠,歌姬,王公大臣,都是她们喜欢的对象。说到这,让羌无大陆,所有人民最向往最崇拜的,还是生活在最西方的神族,如果谁能遇到一位出来云游的神族人,简直就是整个家族的无上荣光。 得,又解锁一个新地标,以后没事儿就可以到这里来逛一圈,了解一下国家乃至国际上的大事,谁让我是个维系世界苍生的重要人物呢。 “顾小姐?”谁在叫我,声音这么细微,我转过头找了半天,才在日报馆的角落里看到一姑娘,正在朝我招手。 这姑娘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样子,穿一身红色衣裙,腰间带了块珊瑚雕刻出的小物,下面垂着白色穗子,小脸圆润,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梳着齐刘海,头发盘的倒精致,用一象牙白簪子装饰。 看我走到身边,她害羞的两手在身前搓着,样子格外招人疼爱。 “是你叫得我?” “嗯。” “你是?” “小公主,东西买来了,我们走吧。”那姑娘还没开口,旁边出现的女人就揭示了他的身份,公主? “您好,系统为您服务。” 哎呀妈,吓一跳,这么长时间不错来,我都快忘了它的存在了。 “您面前的是南生国小公主,也是嫡公主南元陶。” 那女人看到我,倒是没什么敌意,把手里拿着的烧饼递到小公主手上,就轻轻屈身向我行了个礼,说道:“见过穆夫人,我们小公主可喜欢您了,自从那天寿宴,您跳了那支舞以后,就整日的在我们面前说您,还仿照您做了套衣服,就是……” “玉莲。”这位小公主害羞的拽了拽身边的这位,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第39章 家宴 嫡公主,也就是那位看起来很端庄的王后的孩子,那日见的大皇子的亲妹妹,本是同根生,为何有这么大区别,这位小公主看着就特别招人喜欢,不像那位,噫,想都不能想。 我笑着看了看小公主,说道:“你若喜欢那衣服,找你南柯姐姐要便是了。” “柯姐姐不给我,说不适合我这种小孩子家家的穿。”小公主一脸委屈的说着,倒像是跟我告状似的。 “你柯姐姐说的也是,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还是穿些粉嫩点的衣服比较好,而且,比起灰色,我觉得小公主更适合身上这身红色。”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笑着说:“我也喜欢这红色,母后说我穿红色最合衬。” “这个珊瑚小物件也精致的很。” 见我看她身上的珊瑚,她赶忙把它拿下来要往我手上塞,我都还没来及拒绝,旁边的玉莲先慌了,把珊瑚小物夺过去,重新拴在公主身上,“小祖宗,忘了王后娘娘怎么说的了?这个东西可不能离身。” 说完又转过头,不好意思的朝我笑了笑说道:“这小东西本也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只是这是公主出生时,游历的神族仙人赠予公主的,让她随身带着保平安,王后娘娘对它特别重视,从来不让这东西离身的。” “母后就是乱操心,我只是拿给顾姐姐看一下,有什么打紧。”小公主撇了撇嘴,还是听话的没有再把东西摘下来。 我大致看了一眼,那小物件上刻的是莲花图样,上面还有一只头上带犄角的兽,长相怪异,我并不认得,既然是人家的命根子,我也就不多关注了。 “公主,我们该回去了。”玉莲在公主耳边小声说道。 “我还没和顾姐姐说上几句话呢。”小公主一脸不高兴。 “再不回去,王后娘娘该着急了。” 看着玉莲一脸的坚定,小公主抿了抿嘴,对我说道:“今天就不能和姐姐再多说话了,下次,我让三哥哥带我去你家找你。” 我点了点头,朝公主挥挥手告别,算着时间,我也该回去了,这个南元滇还真是哪哪儿都有他的存在,小公主没有提自己的亲哥哥,却独独说了南元滇,看来关系是很好的了。 回店里领上百无聊赖偷吃我零食的阿姜,回到家,就见一院子人跑来跑去的好不热闹。这是几个意思?我抓住拎着水壶从我身边经过的连胜,“你们这干嘛呢?忙前忙后的。” 连胜一看是我,忙把壶放下,给我行了个礼,这货自从上次帮他处理了那无赖,对我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转弯,各种尊敬顺从,一天三礼的,其实不光是他,前院的其他人也都是这般,原本见我都爱理不理,当做没看见的猎魔师们,现在一个个少夫人少夫人的喊着,别提多亲了。 “少夫人,一会儿顺亲王要来咱家吃晚饭,这不正准备着么,原本咱顺亲王也算是家中常客,不用这么大费周折的,只是这次他带了俞家小公子,也就是咱当今王后的亲侄子来,人家第一次登门,怎么也得多准备些东西。” 白天还在外面和兄弟聚餐,晚上就来穆府,他是不是从媚儿那听到了什么讯息? “少夫人,您别愣着了,快去更衣准备吧,少主在后院等您呢。”在连胜的催促下,稀里糊涂的回到后院,这一屋子人跟打仗似的,至于嘛。 回到房间,就看到穆云彦坐在桌旁,穿一身便服,清闲的很,见到我,就笑着朝我招招手,“回来了,夫人辛苦了,来坐下歇会儿。” “连胜说的那么严肃,还以为多大事儿呢,你不也坐在这悠闲的很么?”我坐到桌旁,拿起桌上洗干净的葡萄吃了起来。 “本就没什么事,一顿便饭而已,元滇原本就是家中常客,不过是带了个俞公子,他就如临大敌的。”穆云彦站起身,走到我背后,轻轻帮我捏着肩膀,“很累了吧,一直忙也不得闲的。” 你别说,这人看起来人高马大的,手上功夫还挺细腻,按得还真舒服,说来,也是挺累的,一直忙,就在家歇了一天,还遇到了个上门捣乱的无赖,过几天是要再抽一天休息一下,顺便把后院这帮人给整治一遍,没办法,我就是个天生操心的命。 把暮云彦推出去,让阿姜帮我换了衣服,走出来,穆云彦已经在院子里等候,伸手拉过我的手,走到前厅,那两人已经背对着我们站在院中。 我下意识的想挣脱他的手,却被牢牢钳住,他朝我笑了笑看向那二人,“二位贵客久等了。” 两人转头,南元滇自不用说,另一位原来也是我见过的,正是那日在食为上站在南元滇身旁的被称作攸宁的男人。 上回仓促,没有仔细瞧,只记得这位说话直接,大抵是个爽快的人,这回一看,这位身上还多少有些文人气质,却不是矫情的那种,长相算不上惊艳,毕竟身边站着这第一美男,不过,也不算差,年龄应该不大,顶多二十出头的样子。 “总听元滇哥说穆少主家中的酒好喝,这回怎么也得来个不醉不归。”这位洒脱的公子哥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今日听说我家媚儿给夫人添麻烦了,我在这儿替她给夫人赔个不是。”南元滇一板一眼的向我行了个礼。 跟我来这套,一时半会还真猜不透他什么意思,只得附和着,“三皇子太客气了,服务顾客是我们该做的,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姑娘要是喜欢,可以常去,我们店里有许多适合姑娘的东西。” “元滇哥,不是我说你,什么样的姑娘不行,非得把那种小丫头片子宠上天,别怪我话不好听,我可是觉得那女人肤浅的很,根本配不上你。” 这位心直口快的俞公子说出了我的心声,当然配不配的上倒是要两说,毕竟眼前这位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也不信他会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女人,能露出那么明显破绽的人,还能逃得过他的法眼?除非他是故意的。 对,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我抬起头正与他对视,他朝我眨了眨眼,看起来跟猜透了我心中所想似的。 第40章 特色酒水要不要了解一下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这个政治核心中担任什么角色呢?剧情里,我是不是应该和他有些什么关系?一遇到这个人,我整个脑子就是乱掉的,虽然我自认也不是个特别聪明有条理的人。 “少爷,酒席都准备好了。”连胜走到穆云彦身边,毕恭毕敬的说道。 穆云彦点点头,示意连胜可以下去了,自己则笑着对二位来客做了个请得动作,另一只手却依旧没有松开我的意思。 “这穆家夫妻俩,恩爱非常,原本只是听说,亲眼见了才知真假,真是羡慕死我这孤家寡人了。”俞攸宁看着我俩,眼神里满是羡慕神采,殊不知,我心中是百般不适,要不是看在两个贵客份儿上,我还能由得他这样揩油。 “你不是有念念么。”南元滇打趣道。 “你还是放过我吧,你那古灵精怪的妹妹,我可消受不起。” “那你还送人家定情信物。” “那是她非得要,夺了去的。” “那带她去城外骑车郊游的事呢?” “天气好,一起出去逛逛,总行吧。” “你就嘴硬吧,哪天父王把她许配给别家公子,或者远嫁他国去,我看你怎么办。” “王上最疼念念,不会把她远嫁他乡的吧?” 看着这位俞少爷试探疑惑的表情,不由在心里替他谱写了整篇荡气回肠,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青梅竹马,抵不过政治联姻,最是无情帝王家,虽然百般疼爱,王上还是把最疼爱的女儿嫁到了别国,换来两国百年和睦,拯救万户平民免受战火洗礼。而原本相爱的二人只能各自在各自的生活里,落寞致死。想想都觉得好悲伤。 “你看,穆夫人都摇头了,她都知道王上不是那狠心的人。”等我回过神,就看到三双眼睛正齐刷刷的注视着我,我摇头了?我何时摇头了?我不过是在心里为这位公子的将来哀悼了一下下,又表现出来了? “穆夫人摇头,是在嫌你连承认自己心之所向都没有勇气。”南元滇微笑的看着我,眼神里写满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不用装出一副老好人的表情了。 哎呦,这人还真是我肚子里蛔虫不成,就跟我脑子里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他参演了似的,看在这么多人的面儿上,老子不跟你计较。 “南元念是玄帝的第六个孩子,她的母亲德妃司马洁,是夜国现任国主的堂妹,长相出众,公主继承了异族血统,所以样貌格外突出,性格活泼,很受玄帝喜爱。” 这个滞后的系统,我这故事都已经发展半天了,它才刚来解释前一段内容,真是不靠谱,等它帮我铺路,我都不知道在泥泞的土地上,滚了多少圈了。 会客厅中间摆了一圆桌,桌上一盘一盘的数过来,至少也得有十五六道菜,四个人唉,这么多菜,要不要这样,回头我就得收拾一下这帮人,都不知道什么叫铺张浪费。 “这一桌子菜,说好了只是家常便饭,穆少主又破费了,下次不许这样了啊。”南元滇笑着用手中折扇敲了敲穆云彦的肩头,这小子看起来没有那么精壮,个头倒不小,目测着和高大的穆云彦也没差多少。 穆云彦笑着摆摆手,把南元滇让到上座坐下后,我们仨再依次落座,阿姜在旁给各位倒上酒,走到我跟前,迟疑了一下,交换了个眼神,小妮子心领神会的,放下酒壶,改成茶壶,倒了一杯茶给我。 本以为没什么,谁知一边的俞攸宁不干了,指着我的杯子说道:“穆夫人这是做什么,吃酒便吃酒,怎么还偷梁换柱?” “内人实在不胜酒力,恐失态,所以以茶代酒。” 穆云彦挡在我前面开口解围,谁知这位并没有领情的意思,眼看着又要继续发难。我抢在他前面开口道:“诸位平日喝酒无趣的很,不如让小女子为诸位奉上独家特色饮品尝一尝,如何?” 一句话挑起来包括穆云彦在内的所有人兴趣,“哦?本王倒是要瞧瞧是什么样的饮品,话说在前头,如果不好喝或者诸位谁曾见识过的话,可要穆夫人自罚三杯哦。” 小样,想阴我,没门儿,老子才不吃你那套,我微笑的看向他,说道:“没问题,只是这饮品需现做,请诸位等待片刻,小女子去准备一下。” 带着阿姜走出会客厅,直奔厨房,连胜正在那忙乎着,见我来了,还以为菜品出了什么问题,忙跟上来问怎么了。 “连胜,把家里有的水果都给我拿来,再拿一坛酒,然后到冰室去取些冰来,打成小青枣大小的碎块,快。” 连胜一头雾水的,看我表情也不敢问为什么,转头就吩咐人去忙活了。 “小姐你这是要干嘛。”阿姜凑到我跟前,好奇的问道。 哎呀,早知道从店里拿一瓶南风送给我的天然气泡水了,这么好的东西,在羌无却只有南生国最南端的乐城小镇才有,据说当地还只是当成无奈情况下才会选择的饮用水替代品,简直是暴殄天物。 “小姐?”脑子里一阵乱,都忘记了身边焦急的阿姜。 “阿姜,你把柠檬给张大娘,让她给切成片,别太薄。” 吩咐完她,我自己则撸起袖子,将西瓜切开,留一部分切丁,另一部分,取出瓜瓤,用纱布包好,放在滤网上,下面接上盆,手动挤出西瓜汁,以我的手劲儿,按照方法又依次搞定了橙子和柠檬。 你们不是想要尝鲜儿么,鸡尾酒什么的,够特别的吧。连胜从冰室拎了一小桶冰过来,见我弄的这一堆东西,和扔的满地都是的水果皮,又差点把我当成了疯子看待。 我用阿姜找来的玻璃杯,做出了三杯鸡尾酒,分别用了橙子,柠檬还有西瓜进行调味,果浆,果肉以及冰块放于杯子底部,再小心翼翼倒入白酒,柠檬那杯还特意用了柠檬片和院子里种的薄荷叶当装饰。这样就有了简单分层的特色鸡尾酒。然后用剩下的果材料给自己做了一杯混合果汁。 三杯酒呢,依次代表三个人,西瓜送给爽利的俞攸宁,橙子送给温暖的穆云彦,柠檬薄荷吗,当然是给个性猜不透的南元滇。 第41章 那个人 折腾这一轮,低头看一眼衣服,嗬,那叫一五颜六色,赶紧回去换了衣裙,跟在连胜后头走进会客厅,三人直挺挺的坐在那,筷子都没动一下。 见我出现,暮云彦笑着说道:“夫人叫我们好等。” “你们怎么没先吃着?” “三皇子说酒还是要口内干爽的时候品尝为好,所以未曾动过。” 我还回去换了套衣服,哥几个居然在这干坐着,这多不好意思。 我示意连胜将酒对位端到各人手中。俞公子端起来看了看,又闻了闻,好奇的问道:“味道先不说,这个外观已经是过了我这关了,你是怎么做到这样分层的?” “这是秘密,公子可以先尝一下,然后将酒搅拌均匀,再喝一口,会有不一样的味道哦。” 哼哼哼,还怕收拾不了你们这群土包子。我得意的抬起头正撞上南元滇的脸,他正皱着眉头戳自己杯子上的那片柠檬。 “这酒只有暖着喝的,还头一次见放冰块的,水果配酒,你怎得想出这样的点子来。”暮云彦笑着看向我,眼神里满是宠爱。 “这个嘛,因为我有想象力。”我回以微笑,顺带朝他抛了个媚眼。 “好酒,好酒。”那边的俞公子已经叫出了声,“果真是第一次喝这样的酒,虽然原本的酒香被削弱了许多,却有了更加奇妙的口感,心服口服了。”说着还不忘向我比大拇指,“元滇哥感觉如何?” 众人将目光集中到南元滇身上,我倒是要看看你作何评价。 只见他轻晃了下酒杯,抿了一口,先是皱了皱眉,紧接着慢慢舒缓开来,轻轻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没想到穆夫人还有这等手艺,本王心服口服。” 就知道适合你,我挑了挑眉,“这次太过仓促,下回若有机会,小女子再为各位奉上口感更佳的饮品。” “好好好,那便这样定了,过几日我们还来。”这位俞小公子兴奋的已经顾不得形象,手舞足蹈了起来。 “瞧瞧攸宁,已经忘乎所以了。”南元滇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整洁的牙齿,倒是第一次见笑的这样纯粹的的他,这个谜一样的男人,总是能引起我的好奇心。 不知觉,夜已深,见这三人还意犹未尽的样子,我便先行告退回去休息了,忙了一整天,早就乏了,而且他们讨论的话题,我也实在是不感兴趣。 回到房间让阿姜为我打了桶热水,泡个舒舒服服不受打扰的热水澡,换上我心爱的蕾丝小睡裙,坐在桌旁梳我那如瀑布般的头发,从前做梦都想要拥有这么一头秀发,现在每日看着它,怎么看怎么欢喜,不止是这个,这面容,这皮肤,这身材哪一个不是极品,想不自恋都难。 “想什么呢,这样出神?” 哎妈呀,吓得我梳子都掉地上了,谁啊这又是,转回头,那南元滇居然斜靠在我床上,笑着看向我。 这是反了天了,想干嘛?!这人是不是对女人的闺房有特殊癖好?我伸出颤抖的手故作镇定的捡起梳子继续梳着头。 “你不觉得这样太过明目张胆了么?”我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过去不一直是这样吗?” 什么叫过去不一直这样吗?是一直闯入房间,还是一直这样满不在乎的躺别人的床?偷看别人洗澡?还是说,顾灵雨和南元滇根本就有一腿,不不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表情瞬息万变的。”南元滇坐起身皱着眉头看向我。 “你们聚餐结束了?” “早就结束了,我已经将攸宁送回俞府,又回家走了一趟,再回来,你居然还在泡汤,无奈就在你床上睡了会儿,醒来就看到你在这梳头发。” 几句说起来特别随意的话,却听的我一身冷汗,也就是说从我泡澡那会儿,他就已经在我房间内,我居然毫无察觉,还光着身子在镜子前照了半天,啊啊啊啊啊! “我没看到你光着身子在屋里扭来扭去,不用担心。” 那一脸戏谑的笑,也就是说我这次是彻底被他看了个精光,想着就火大,这分明就是变态行为,皇子了不起,皇子就能这样随意欺负人,践踏别人的尊严吗?对一个女人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我站起身冲到他面前,用我最大力气,一巴掌打上去,却扑了个空,被他顺手抓住手腕扔到了床上,接着他整个人便压了上来。 我痛苦的挣扎着,想要挣脱开他钳住我手腕的手,可我越用力,手腕被钳的就越紧,怎样都动弹不得。 我死死的盯住他的眼睛,眼泪却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将近二十秒的时间,南元滇原本严肃的表情,渐渐缓和了下来,他轻叹一口气,说道:“顾灵雨,你记住,从和我签订契约的那一刻开始,你是我的,永生永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穆夫人只是你临时的身份,不要太投入,相信你也不想让他就这么死在我手上。” 说完,他松开手站起身,背对着我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那幅身体永远不要让第二个男人看到,我过几日会再联系你,告辞。”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空气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我慢慢坐起身,蜷缩在床角,双手环膝,手腕上残留的勒痕,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事情。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自己真的就要这么完了,甚至想过了之后要如何结束自己的生命,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感到被人羞辱又无能为力的那种痛苦。 顾灵雨,过去的你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事情,不管是什么,如果换成我,怕是都撑不下去吧,所以你才会对自己的生命那样轻视么? 南元滇,那样的面容与身份下,到底藏了一个什么样的灵魂?与之对视,从他的眼睛中,像看到了地狱,又似望进了一口绝望的深井,他就是那会游泳的井中人。 契约是什么东西?顾灵雨是因为什么,将自己作为筹码,给了这个人,太多的谜团,太多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我又该如何是好? 第42章 反了天了 迷迷糊糊中睡着,醒来时发现自己老实的躺在被窝里,外面天光大亮,坐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又是崭新的一天。只是,手腕上那被南元滇钳住后留下的淤青,提示着我昨天发生的一切。 不管那么多,先想着怎么把这个痕迹掩饰掉再说,铺点粉,再穿个袖口收紧的衣服吧,混过一天再说,这种淤痕应该很快就能消吧。对着镜子照了照,哭什么的,最伤身体了,你看这眼睛肿的,哎呦呦,要怎么见人。 推门出去,时间还早,院里也没几个人,本想着来套伸展运动,活动活动身体,动作还没开始,就听到隔壁一阵吵闹声。 “连管家,我尊您一声连先生,说话可要讲良心的,昨儿那一顿饭,那么复杂,山珍海味的,不要钱啊?还有,少夫人折腾的那一堆东西,一样样的都是要用钱买的,我钱用完了,当然要跟您要了,不然还要我们倒贴不成,我手下这些个人,也是要吃饭的呀,你不能这样不讲理,欺负人啊。” “不是这个问题,你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向我要钱了,你说物价涨了,这个月还专门给你涨了月钱,怎地还是我不讲……” “要跟我吵是吧,大不了我们不干了,从前老爷在的时候也没你这样的,就欺负我们这些下人行,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丈夫死得早,儿子身体不好,不能干活,全家就靠我养活……” 这连胜说半句话,人家十句话等着,明摆着是有别而来,这是我听到的,没听到的,还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呢。 我清了清嗓子,站到墙边,大声喊道:“这谁啊,一大清早的就吵吵个没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听到我的声音,隔壁立马没了声音,不一会儿,连胜打开门,一脸狼狈相的走到我跟前,“对不住,少夫人,吵到您休息了,一点小事,一点小事。” 我翻了个白眼,小声说道:“大老爷们,你看你那点出息,我怎么跟你说的,你给她面儿,她就蹬鼻子上脸了,去,把咱院里人都给我叫来,就说少夫人要训话。” 连胜答应着,转身往后厨的院子里走。我这心情本就不好,一大早还来给我添堵,本想过段时间再收拾他们,既然撞上了,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行,这个少夫人训话,怎么也得有点气势才行,从屋里自行搬出了一把带靠背扶手的太师椅,摆在院中央,纯实木的东西,死沉死沉的,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搞定,刚搬好,就看见阿姜伸着懒腰悠闲的从她自己小房间走出来。 “快去把小茶几和前几日买来的那个大遮阳伞给我拿来。”小妮子也不知道我这是要干嘛,只能先按照吩咐把事儿办了。 一切准备就绪,我往太师椅上一坐,感觉立马来了,这就是小说里场景的翻版嘛,好像还缺点啥? “阿姜,去给我倒杯茶,要带盖儿的那种,再拎个小茶壶过来。” “小姐,一大早的,你这到底是要干嘛?”阿姜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先拿来再说,老子今天要大开杀戒。” 一听这话,小妮子先不干了,扑倒在地,抱着我的小腿就不松手,“小姐不要啊,穆家人对咱这么好,咱不能忘恩负义啊。” 嘿,我的暴脾气,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和我一点默契都没有,我弯下腰,一根根的把她的手指掰开,“你要不去准备,我连你一起。”说完,我朝她攥了攥拳头。 小妮子吓得,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这时候,连胜带着一群家丁来到了后院,这层次不齐的一堆人,晃晃悠悠聊着天就过来了,还真是不把主人当回事。 连胜走到我身边,弯下腰小声说道:“少夫人,除了在准备您和少爷早餐的穆言,其他人都在这儿了。” “穆言?” “他家祖辈都在咱家做活,到他这,家中父母早逝,老爷心疼他,把他一直养在咱府上,给了穆姓,算是半个家中人。” “好,知道了,你站一边,看我语气行事。”连胜应声老实的站到一边。 我清了清嗓子,看着下面这些人说道:“来家中多日,没有和大家……” “嗡嗡嗡……”往前往去,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在听我说话,要么低着头不言语,要么就在那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完全无视我的存在,这是要翻天不成。 “小姐,你要的茶来了。”阿姜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拎着茶壶走到我跟前。 来的时机刚好,我接过阿姜手里的茶杯,小声在她耳边说上一句:“躲开点儿。”然后将茶杯举过头顶,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杯子刚巧就在这张大娘脸前,碎裂成渣。吓得她大叫出声,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这下总算是安静了,一个个的低着头再不敢言语,很好,这才是我要的结果,我清了清嗓子,说道:“少爷繁忙,家中事务基本都是连胜来打理,从前我不管,是因为身份尴尬,不方便多说,前些日不管,是因为诸事繁忙,抽不出身,但这不代表我这个穆家少夫人是个摆设,你们的一言一行,我早已看在眼里,连胜心善,可以得过且过,我的眼睛里可容不得沙子。” “少夫人,您这哪话说的,听起来像是我们做了什么对不起穆家的事儿似的,我们对穆家就像对自己家一样,恨不得掏心掏肺的。” 对,就是这副嘴脸,我看着张大娘那不停翻动的眼皮子,心里莫名想笑,我都什么还没说呢,你就跳出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是什么? “张大娘,你先别急,我话都还没说完,”我朝这位心急火燎的大娘笑了笑,继续说道:“众所周知,咱穆家一向宽待下人,因为知道大家都不容易,谁还不是为了讨生活,所以工钱从未克扣,甚至是,能多给一点,就多给一点,但我穆家的钱也不是随便赚来的,那是少爷带着弟兄们用命换来了,我们体谅你们辛苦,你们也要明白我们的不易,这样,大家才可以当一家人般,长长久久的相处下去,但,”我故意停顿了下,观察观察下面人的表情,接着说道:“家也要有家的规矩,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想要一个家能够欣欣向荣,就需要规矩来制约,我守我的规矩,你们也要守你们的规矩。” 第43章 杀鸡儆猴 我停下来,见众人皆没反应,不由得翻了翻白眼,还都挺会装傻,我将目光停留在张大娘脸上,微笑着对她说道:“你说是这么个理儿吧,张大娘?” 张大娘一听点到她名字,缓缓抬起头看向我,眼神慌乱的点了点头,勉强的挤出一个笑脸说道:“您说的对。” “好,那我现在就来立立这家规,阿姜,把屋里我床头的闹钟拿过来,”我伸出手,头也不回的,等到阿姜把闹钟放到我手里,把它往茶几上一放,继续说道:“现在是八点十分,等到这个长的指针指到四十的时候,你们自行按照自己平日做工的范畴分队,选出一个管事的。” “少夫人,我就不用参与了吧,我们后厨一直都是我管事儿,这多少年了,他们都听我的。”张大娘满脸堆笑的往我跟前凑了凑。 “我说过了,所有人分队,自行选出管事的,包括后厨。”想跟我来这套,没门,我看都没看她一眼,自顾端起阿姜重新给我拿来的茶杯,喝起茶来。 “夫人,您的早膳。”一个穿衣朴素干净的男孩端着托盘从后厨走过来,将早饭放到我旁边的茶几上。 “你是穆言?”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男孩,个头不高,也不算壮实,但拾到的特别干净利索,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穆言点了点头,没言语。 “在穆家多少年?” “回夫人,有小二十年了。” “昨儿那一桌子饭都是你做的吗?” 他再次点了点头,这和我猜测的结果差不多,“你一个月能拿到多少工钱?” 小伙子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张大娘,小声说道:“二十银钱。” 居然只有二十银钱,还不抵昨儿那一桌子菜钱,我看了眼,此刻眼神躲躲闪闪的张大娘,这人也太黑心,明摆着欺负老实人。 “连胜,每个月分到张大娘手里的例钱有多少?” “回少夫人的话,这个月才涨过,是九百银钱。” “什么?!”我一掌拍到茶几上,闹钟被我直接震到了地上,差点摔坏,底下人被这动静吓的,皆安静了下来。 “在张大妈手下干活的,都给我站出来。” 话音落下,从一堆人里走出三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站成一排,战战兢兢的都不敢说话,我把目光停留在个头最高最壮实的男人身上,“你是做什么的?” “我负责搬东西的,家里采买的东西,都是我负责搬送的。” “你一个月能拿到多少钱?” “十银钱工钱外加五十铜钱饭钱。” 一路问过去,除了另外一个胖厨子和穆言一样是二十银钱工钱外,其他人就没有高于十银钱的,其中年龄最小的姑娘,一个月才六银钱工钱,至于为什么这么少,理由简直让人哭笑不得,说是吃在院里,长在院里,根本不需要这么多钱,给多了,容易学坏。 除掉这些工钱,剩余的那么多,不够她采买以及自己工钱,还要再向连胜索要,这简直是惨无人道的剥削。 “张大娘,”我眯着眼睛看向她,可能是因为自知理亏,她低着头,连和我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你来跟我解释一下,这钱都上哪儿去了?” “少夫人,您十指不染阳春水,哪知现在物价有多高,东西贵着呢,这一家子一个月买东买西的,可不少钱。” 呦呵,我要是刚来,你跟我说这个行,我都在这儿待这么久了,自己还管着一家全瑶城最大的店,你跟我将物价,脸皮厚的不是一星半点。 “据我所知,你这每月购置的无非是穆家的吃食,其中还不包括,咱家自己菜地里的菜和养的鸡鸭之类的,至于其他东西自有连胜操持着采买。我们一院子人,一个月是吃了人家一年的菜量了,还是吃的如王室般标准了,需要那么多钱?” “我……” “工钱不和大馆子比,就算是普通小饭庄,厨师一月也有四五十银钱的工钱,小工二十也是正常水平,怎地到我们这穆府,标准就降了那么多?说,钱都上哪儿去了?” 我随手又拍了下茶几,张大娘跟着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嘴上倒还是不服软,“少夫人,您来之前,我们这儿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之前老爷都没意见,您这……” 嘿,居然跟我来这套,对待这种蛀虫就不能手软,“老爷不管,是因为老爷是君子,心善,不与小人计较,我不是君子,我就要来跟你论论这个理,不然还当我穆家主子都是好欺负的,反了你了,跟我这不讲理。” 见我动真格的,张大娘也不敢吱声,只站在那低着头翻白眼,以为我看不见呢,我这上课老师讲台前般的黄金视角,下面人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还容得了她这一套。 “你既说给你的钱不够使,那就请你把这半年来的账本给我看一下,你是怎么个不够使法?” 一听到这,她彻底慌了,泼妇相也露了出来,两手叉腰喊道:“我跟着穆家这么多年,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家中采买一直都是我做的,哪查过什么账的,您要是不信任我,直接把我撵走得了,我张桂香没任何怨言,省的在这受这屈辱。” 呦呦呦,这戏演的,跳得越高,越证明她的理亏,“张大娘,我不过是想知道家中月例都花到哪儿了,这放到哪家都说的通吧,怎得就牵扯到信不信任上了?难道我要查我自家的账都不行吗?还是说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主子,没有这个家?” 见她半天憋不出话来,我转过头看向连胜,“连胜,我对咱南生国的法规还有些不熟悉,如果家中下人长期私吞主家钱财,并且目无尊卑,该当何处置?” “回少夫人的话,死。” 我去,这就要死啊,我还以为顶多是打多少大板,关个多少时间的,连胜说话也是简约,一个字就足够分量。 张大娘被我们的话吓得,瞬间脚软,跪倒在地,半天说不出来话。其他人见这情形,哪还敢出什么幺蛾子,皆乖乖的站着原地,等候吩咐。 很好,杀鸡给猴看,这招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第44章 永远猜不到的剧情走向 “少夫人饶命啊,我只是一时贪念,家中小儿病的实在是厉害,没钱治,老人又卧病在床,我一个人实在是没办法啊少夫人。”张大娘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还没说什么,穆言先凑了上了,他在我跟前小声说道,“少夫人,张大娘说的确实如此,我和她孩儿从小就认识,原本他长大也是要来穆府做工的,谁曾想前两年患上了肺病,一直不好,她丈夫去世了,上头的婆婆又卧病在床,怪可怜的。” “少夫人,您就饶了她这次吧,我们不嫌工钱拿得少,她以后也不敢了,您就饶了她吧。” “是啊,您就饶了她吧。” 一时间,下面求饶声一片,哎呀,竟然还有这种反转剧情,一下子,我变的跟剥削手下的地主婆似的。 “张大娘,法是法,情是情,你不能因为我们对你的情,就肆意枉法,这是对别人善心的一种践踏,你家中有这样的事,可曾跟我们说过?” “那时候老爷刚去世,家中繁忙,我也就没好意思说,然后……” “然后你就拿用来买一家人吃食的采买和工钱去贴补家用?这是我知道了,我如果不知道,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不不不,不会的,就这一次,最后一次了,那个大夫说只要我儿吃了他新配出来的药,病马上就能好了。”张大娘坐起身看着我,眼中满是希望。 “是哪个大夫说这样的话?”连胜在我前一步开口。 “是个云游的神医,前些日才到咱瑶城的,好多人排着队去找他治病呢。” “你不会说的是说那个在惠民堂坐诊的李大夫吧?” 张大娘点头如捣蒜的说道:“是啊,是啊,你也知道啊,我这正打算去找他抓药呢。” “哎呀!张大娘,你被人骗了,我昨儿下午路过,那人刚被官府的人抓走,惠民堂都被迫停业了。”连胜摇着头,一脸焦急。 “不会的,怎么会呢?我儿上次吃了他的药,病情就缓和了好多。”张大娘满脸的不可置信,却也夹杂着丝丝恐惧。 “连胜哥说的对,我昨儿也看到了。”穆言跟着说道。 看来这事儿八成是真的,这会儿再看张大娘,却已少了许多憎意,这事儿闹的,本还想立个威风,这下只能临时换个方案了。 “张大娘,那人要了你多少钱?” “一千银钱。” “你哪来这么多钱?就算算上从穆家拿的,也没这么多啊!” “我,我在外面借了债。” “糊涂,太糊涂了!”病急乱投医就算了,私吞公款也算了,毕竟也是半个家人,本身我也没想把她送官,竟然还借债,不用说,肯定是高利贷了。 张大娘这会子,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仰面再次嚎啕大哭了起来,众人安慰也不起任何作用。 “连胜,咱家可认识官府什么人?” “回少夫人,看牢房的牢头是我老乡,关系不错,我去打听一下情况。” 行,这眼头还算活泛,我点了点头,示意他赶紧出发,这边乱成一团糟的情况,还得我慢慢处理,“张大娘,你也别急,一切等连胜回来后再说,这个后厨管事,你就不要做了,交给穆言,你备菜的活儿继续做,工钱多少由穆言来决定,至于你家中事,我会想办法帮你找个好大夫为你家孩儿治病。费用我们穆府来出。” 张大娘愣了半天,还是旁边人提醒,才反应过来,双手合十的拜了我半天,尴尬的我嘴角都抽抽了,“谢谢少夫人,您是大好人,我们家一辈子都会记住您的大恩大德。” 见场面稍稍缓和了一点,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事情还是要说的,想必大家也都推选好各自的管事,回头等连胜回来,到他那登记一下,每月领例钱的日子就定在今天,每月账单也在这一日交到连胜手中,上面详细记录开支,包括每人的工钱。好了,该说的我也都说完了,各位散了吧。” 一群人向我行了礼,各自散去,这一通折腾,原本想要杀鸡儆猴,最后变成了温暖收场,谁又能想到剧情会有这种反转方式。 说了这么一堆话,弄得我口干舌燥的,端起茶壶对着嘴直接喝了起来。 “一大早,累坏了吧。”穆云彦从旁出现,吓得我差点把水壶扔地上,我撇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阿姜,这小妮子有人靠近,都不知道吱一声,我多少也是讲点形象的好么。 “你又偷听。” “我还用得着偷听?一早起来,一院子的人都不见了。我还当出了什么事呢,原来是我们穆家女主人在训话。”穆云彦笑着走到我身后,帮我捏了捏肩膀。 “又要讽刺我。” “我可不敢,以后家中大小事务都交于夫人掌管,你就是一家之主,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这么听话?” “一定听话。” “那帮我把这椅子搬回房间,刚才搬的累死我了,我可不想再来一次。” “得令。”穆云彦应着,伸手连椅子带我一起搬来起来,吓得我赶紧抓稳了扶手。 “放我下来。”我小心翼翼的晃动了下,以示抗议。 “你这么重,要是不老实,可能真的会摔下去哦。”穆云彦云淡风轻的笑着,脸上哪有一点吃力的意思,还说我重,我分明身轻如燕好么,我朝他吐了吐舌头,老实的坐在上面,没再动。 走到房间,他将椅子轻轻放下,我也终于重获自由,站起身,活动活动腰板,稳如泰山的坐了这么老半天,腰都疼了。 穆云彦看着我,脸上依然带着笑意,“昨儿睡得可还好?” “挺好的啊,还泡了个澡呢,对了,我这浴桶还没叫人来收呢。” “昨天可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啊,我睡得挺香的,一觉到天亮。” “那就好,昨儿夜里,咱院子里闹老鼠,让他们一通折腾,怕会惊着你呢。” “老鼠!”一听这俩字,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条件反射的一跃跳到太师椅上,往地上看着。 穆云彦看我这样的反应,哈哈笑出声,伸手把我从椅子上抱下来,“瞧你那点胆量,刚才训话时的魄力哪去了?老鼠早就抓到了。” “你确定么?没逃跑一两只的?” “没,全都抓住了。” “那就好。”我挣脱开穆云彦的怀抱,伸手抚着胸口,平复着心跳。 第45章 借口还是试探 折腾这么长时间,这店里怕是去不了了,派阿姜前去顶替,我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顺便跟进一下张大娘的事情。既然做了老好人,就把这个老好人做到底呗。 穆云彦从我房间离开后,便没了人影,我也没个人说话,无聊的很,干脆翻两本书看看得了,我记得里间小书房有书架来着。 让我来看看这羌无大陆都流行些什么书啊,什么《红轩梦》、《四国崛起》、《奇山榜》,这都是啥啊?怎么看起来都跟我们那边的山寨小说似的,莫非内容也相似么? 我拿起一本《爱深深云浅浅》粗略的翻看了一下,内容无非是什么女主角摔下山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男主在万般痛苦下,渐渐和女主的妹妹产生了感情,就在两人把话挑明,准备在一起时,女主突然出现,失去了记忆,男主本着救赎的心,和妹妹藕断丝连的同时,带着女主一路寻回记忆,最后惊奇的发现,将女主推下山崖的人就是妹妹,原因是妹妹一直暗恋男主,并且和女主不是亲姐妹,甚至妹妹的父母都是女主家人给害死的。 最后女主的家人为当年伤害了妹妹父母付出了代价,而妹妹放下了仇恨,一人远走高飞,男女主经历众多磨难,最后又走在了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 这都什么狗血剧情,二十分钟不到,就通读了整本书,辞藻倒是够华丽,内容空洞无内涵,男主脚踏两条船是深情,妹妹把姐姐推下山崖,不负任何责任,笔者还满是同情,女主被妹妹背叛完了,被爱人背叛,然后父母双亡,从来没有动过气,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不符合人性逻辑的写法,在我们那儿早就过时了。 我合上书,往桌子上一扔,一个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离近一看,是一张被叠成很小块的纸。咦?这是从哪儿掉出来的,书我都翻了一遍了的。 我把书拿起来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封面居然有夹层,上面开了一个小口,这纸应该就是从那里面掉出来的。 哇塞,我居然发现了这么了不得的东西,我一定是天才,这肯定是顾灵雨留下来的什么重要讯息。 我把叠成小块的纸小心的打开来,最上面写着契约书三个大字。 我兴奋的晃着手上的纸,我就说是了不得的东西,就像在解谜游戏里找到关键证物一样,这东西是辅助我继续风生水起的重要道具啊,我得好好看看。 契约书:我顾灵雨自愿将自己献给南元滇,终生不嫁他人。作为补偿,南元滇必须保顾灵雨性命,直到查清顾家出事真相为止。 下面还有双方签字和手印。 乖乖,还终生不嫁他人呢,我这不已经成了穆夫人么?怪不得灵雨要三番五次拒绝穆云彦,从大脑里短暂出现过的片段中,明显感到她对穆云彦是有情的。 这南元滇对顾灵雨又是什么感觉呢?是喜欢,是爱,还是占有欲作祟,或者说,另有别的阴谋。 唉,我摇了摇头,现在想那么多干嘛,知道了契约内容,我也就心里有底了,这个契约是双向的,不能只对他得利,我也有的说,他得护我周全,做好一名保镖的本职工作,这么说,我的心里还稍微平衡一点。 把契约再放回封面夹层里,重新用胶封上,放回书架。走出来时,刚好连胜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回来。 “少夫人。” “怎么样了?” “打听到了,那人叫李骁,凉城人世,家中有人从医,他跟着学过一段时间,就出来行骗了,这次到瑶城,包括张大娘在内,总共骗了人家一万三千银钱,还没来及花,都在他住的驿站里了,我这带张大娘去登记画押,把钱拿回来。” “能追回来就好,那你去吧。”能从骗子手里把钱要回来,也真是难得了。说明运气还不错。糟糕,忘了说让连胜把除去借款的那部分,都回收过来了,毕竟还是公款,而且现在后厨管事换人,该由穆言掌管,总不能再掏一份钱出来吧,大意了大意了。 好在,这张大娘识得大体,回来后,主动把钱给我送了来,我转手交给穆言,又让连胜从库里取了些,给张大娘,让她去还借贷人的利息。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折腾一大圈,才到中午时分,这不工作的时候,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连胜被我折腾了一上午,累的瘫坐在后院鱼池旁的石凳上休息。 我也挺过意不去的,本想着今天帮他出出气的,结果倒是独独把他折腾的不轻,还是慰劳一下吧。我举着扇子晃到他跟前,还没开口,他先站了起来,跟我行了个礼说道:“少夫人,午膳马上就好,后厨已经在做了。” 我当他要说什么呢,真是院里院外操碎了心,“我不是要来跟你说着,今天辛苦你了,跑前跑后的,我把任务都跟他们分配好了,以后每月这一天,各片区管事的,到你这儿领例银,交账本,这样账不容易乱,你盯着点。” “是,少夫人。” “行了,你下去休息吧,跑了这么一上午的,对了,”突然想起一件事,“昨儿夜里咱院里闹老鼠,真的都抓住了吗?”以我对老鼠仅有的认知,它们可不是好对付的主,穆云彦可能是为了让我放心才说的话,连胜是不会撒谎的。 “老鼠?谁说院里闹老鼠的?” “还有谁,你们少爷呗。” “哦,哦,是,是闹老鼠了,都抓住了,您就不用担心了,没事儿我这就下去休息了啊。”连胜说完,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嘿,我是牛鬼蛇神还是怎么着,就抓个老鼠,我还能怪罪他什么,至于撒谎么,要不是他们少爷先说了,还被他蒙混…… 不对,我怎么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呢?昨夜里我自认为睡得没有那么踏实,确实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难道是穆云彦在说谎,他这么说什么目的?难道是想试探什么。我无意间又扫了一眼自己带有淤青的手腕,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 第46章 心照不宣 “你听说了么,尚老爷要把自己的二女儿尚思妍嫁给卫王的独子南文翰。要知道,南文瀚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真的假的,你从哪儿听说的?” 我这后院,嚼舌根的人可真不少,不过,这种八卦…… 我清了清嗓子,手背后走到聊天的两人身边,她们见我来了,赶忙行个礼,闭上嘴,老实的站在那,不敢动弹。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我笑着看向她们。 “回少夫人,没说什么,我们姐妹俩随便聊聊天的。”胆子稍大一点的那个站出来回答道。 “你们站这儿别动,”我吩咐完两人,跑回屋里,搬了个椅子,拿了袋瓜子,坐到廊下,朝她俩挥挥手,“过来,到这边来。” 两人看我又搬椅子,以为又要训话,低着头,一脸委屈的凑过来,就这点胆子,还学人家八卦呢,真是没有魄力,我眨了眨眼,笑着对她俩说:“你俩别紧张,我就是无聊,想找人聊聊天,顺便了解了解咱瑶城的大事小事,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接着说,这儿有瓜子,边嗑边说。” 被我的话搞得一头雾水的两个小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没吭声。嘿,我的暴脾气,我是老虎还是怎地,看见我,话都不敢说了,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家混,我示意她俩坐到我旁边的台阶上,“你们刚才说什么,尚老爷要把自己的二女儿嫁给卫王的独子。是怎么回事?十五岁就能娶亲了?” “少夫人,您有所不知,这个尚思妍,是法系猎魔师家族出身,他们寿命要比一般人长,成长周期也长,所以这般搭配,并没有什么问题。” “原来如此,咱南生国一般结婚年龄是多少啊?” 俩姑娘你一句我一句的解释半天,我总算是搞明白了。 这个南生国啊,属于多种族国家,婚龄按照不同种族寿命来定,皇族有神的庇佑,寿命自然长一些,大概有一百五到两百岁之间,他们一般会在三四十岁时成亲,不过,皇族与外族联姻较多,所以寿命也有长有短,就拿现在的玄帝来说,王后是尚武的俞家人,俞家追溯到祖辈,是武神后人,可以说非常厉害了,隔现代,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狠角色,家中常握南生国主要兵权,寿命和皇族差不多。 一般南生国帝王娶发妻都要这样选,就是希望帝后可以琴瑟和鸣,携手白头,完了剩下那些妃子啥的,就不限制种族了,死去的舒贵妃,也就是南元滇的母亲是佳人国贵族,自然也与玄帝差不多,只是体弱,在南元滇很小的时候,就一命呜呼了,最值得说的,就是这个梅妃尚俪了,她一法系猎魔师后代,寿命等同于皇族的两倍,八皇子继承了两人血统,自然和别人不一样。 至于武系猎魔师的穆家,虽说之前系统统计过,最长寿命活到一百八,但那也只是个特例,基本上他们的寿命和我们正常人类超不多,七八十年算不错了,所以他们婚龄都在十七八岁的样子。 又涨知识了,看见了么系统,老子现在已经不需要你了,天天耍的我团团转,我严重怀疑,这就是个内侧版,啥都没完善的。 “卫王与尚家一向这样交好么?” “奇怪就奇怪在这了,”其中一个姑娘压低声音说道,“他们之前一直不睦的,从尚老爷当上军务大臣以后,听说缓和了些,这又传出要联姻的消息,不过,卫王对这个独子,万般疼爱,怎么会愿意和一个小小臣子成亲家呢?” “怎么不会,他巴不得的呢,大皇子不受宠,咱玄帝那么疼八皇子,而且眼看着这梅妃的地位都快和王后比肩了,和尚家搞好关系,说不定以后,对吧……”小姑娘挑了挑眉,欲言又止。 明白,不就是说,有可能以后八皇子能继承大统么,尚家地位和王后相比又差了很多,所以也需要依靠个大树好乘凉,大家各取所需,心照不宣。只是可惜了这位叫尚思妍的姑娘,年纪轻轻的,就成了政治牺牲品。 “尚家二姑娘,应该是个大美人吧。” “那可不是么,在瑶城都是出了名的,不仅如此,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识大体的好姑娘,和他爹以及哥哥弟弟,完全不一样。” “听起来你对他家人颇有怨言嘛。”她哥哥弟弟,其中一个就是尚思青喽? 两人听我这话,又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下,笑着说,“他们家还用我们说,全瑶城人都知道,不对,全南生国人都知道,我们两家世代不睦,尤其到这一代,他家老爷尚敬,想尽办法,把我们家老爷,从朝中挤了下来,自己当上了军务大臣,他俩儿子,一个为人不留情面,树敌无数,全瑶城没几个人喜欢他,他小儿子尚思青就更可怕了,眼睛可迷惑人心,不过,”姑娘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个尚思青本身也不招他父亲喜欢,尚家老爷一辈子只娶过一个叫如娘的女人,两口子恩爱非常,后来这个如娘在生尚思青的时候难产,死掉了,尚家老爷把罪都怪在小儿子头上,可就邪了门了,三个孩子,也只有尚思青与他母亲长得想象,特别是那双墨绿色的眼睛。” 原来还有这么段故事,各个都是可怜人啊。 “少夫人,”连胜举着个信封从前院跑过来。 “你不是去休息了吗?” “本来是休息的,临时有事,少夫人,这不是重点,重点在这个信封。”连胜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将信封交到我手里。 呦呵,红色的信封,那就是有喜事了呗,打开,果不其然,上面写着请柬二字。我把它摊开来放到三人面前。 其中一个小姑娘立马喊了起来,“我说吧,我说吧,你们看,这请柬都送来了,本月初八,不就是下周吗?” 这速度够可以的,才传出订婚,这就要办了,这个卫王动作也真是快,迷惑玄帝不成,这是要来迂回战术么?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穆云彦手背后走了过来。 “少爷,不得了了,”连胜赶忙走到他身边,“尚家要和卫王联姻了。” “嗯,知道了,不是一大早外面就传开了吗。” “请柬都给咱送来了,这分明是种挑衅,就看不惯他们尚家那副样子,少爷,咱们怎么办啊?” “人家成个亲,我们能怎么办,好好准备贺礼呗。”穆云彦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 第47章 口是心非的话就别说 “少夫人,你看这,”在穆云彦那得不到什么好答案的连胜,又跑到我身边,一脸的苦大仇深。 我耸了耸肩,拍了下他的肩膀,“好好陪你们少爷选贺礼,想那么多干嘛,这大热天的,我还是去屋里睡午觉去吧。你们慢慢聊。”说完我转身回屋,把门关上。 往床上一躺,撸开袖子看着手腕上的淤痕,穆云彦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呢?还有,我昨天明明记得我是蜷缩在床的一角坐着的,怎么早上醒来,就好好的躺在被窝里了呢? 如果,穆云彦对我和南元滇的关系一清二楚,只是故意装傻,他们关系也不是真的好,而昨儿,是为了气他,才故意拉着我的手,死都不松开。 噫,不敢想,不敢想,男人心海底针,我还是不要猜了,这个宅子里还有个未解之谜呢,那个训练场到底关了些什么东西呢?为什么我就再也找不到了呢? 就在我投入的思考问题时,穆云彦敲门进来,这人也是,你敲门,多少等里面人回答让不让进再推门进来啊,敲完立马自己打开门,一点诚意都没有,万一我在换衣服呢,万一我在扣鼻屎,万一我在洗澡呢,唉,不行,现在洗澡两个字,对于我来说,成了禁忌,想想都觉得可怕。 “你进来干嘛?我想睡会儿呢。”看着他进来,我也懒得起床,继续躺在那,翘起二郎腿。穆云彦见我没动弹,走到我身边,脱了鞋,直接躺了下来。 嘿,这人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的,我赶紧坐起身,往床角里缩了缩,“你干嘛,这光天化日之下的。” “哦,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光天化日,就可以……”说着,作势要拉我的手。 “唉,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冲动是一切罪恶的起源。”我忙又往边上缩了缩,双手抱住膝盖,团成一团。 穆云彦的手停在原处,僵持了几秒,还是伸到了我头上,触到我头发的一瞬间,我浑身条件反射的颤抖了一下,不一会儿,他的手拿开,手里多了半个瓜子壳,“你是用嘴嗑瓜子,还是用头嗑瓜子,瓜子壳都能挂到头发上。”他满脸笑意的看着我。 我长出一口气,放松身体,“原来是这个啊,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穆云彦突然坐起来,两只手撑在我身体两侧,此时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十公分。 完了,我这是玩火自焚的节奏,关键是人家对我做什么,我也没理由反抗,谁让我们是夫妻呢。我眼睛实在不知该往哪看,干脆闭上。 我能感觉他的呼吸在我耳边一下,一下,我的心跳速度跟着一路飙升。伸手轻轻放在他胸口,无力的说了一句:“不要。” 我天,这是我发出的声音,这柔弱,温魅的声音,我自己听了都觉得恶心,这下真的要倒霉了,我二十多年守身如玉,连个男人手都没碰过,看电视里男男女女的亲个嘴都要捂眼睛脸红的人,竟然就这样…… 唉,怎么没动静了?我悄悄睁开一只眼,正对上穆云彦的眼神,这让我瞬间冷静了下来,那眼神中毫无爱意,甚至可以说充满了冷漠的决绝,决绝里又多少甚着那么一丝悲凉。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糟糕,刚才撸开袖子,忘了拉回去,两个清晰的手指捏痕,正展现在穆云彦眼前。 “你还是选了他。”穆云彦放开手,和我拉开距离,脸上的冷漠神采更甚,“我以为,你重新回来,一切就会是崭新的,我可以慢慢靠近你,呵护你,让你看到我的好,然后爱上我,可是……” 原来如此,我就说有问题,我竟然猜对了,牛不牛,厉害不厉害,啊哈哈哈哈,我有种看悬疑电影,结局和自己脑子里猜测一样的那种喜悦感,我简直是人生赢家。 我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兴奋的指着穆云彦说道:“你早知道我和南元滇有关系,他从我来到穆府后,才和你渐渐熟了起来,然后,昨天你拉着我的手,是故意做给他看得,对不对?” 穆云彦可能是想象不到我会有这样的表现,一头雾水的跟着点了点头。 “我猜对了!从连胜说昨天家中被没有闹老鼠,我就猜到,一定有问题,我厉不厉害?” 这会子,穆云彦已经从一头雾水转化成一脸担忧,他站起来按住我的肩膀。“灵雨,对不起,是我话说重了,我不怪你。” “你根本理解不了我的这种喜悦,来来来,”我拉着穆云彦走到书房,拿出架子上那本雷人的小说,把封面里夹着的契约书拿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我今天发现的时候,这个口是开着的,是不是你已经发现了这个,然后看完又放回去的?” 穆云彦再次点了点头。 “yes,yesyesyes!孟小凡,我就知道有这一天,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揭秘高手,看侦探漫画,从没猜对过凶手的人,也有逆袭的这一天!” “灵雨,你不会是疯了吧?孟小凡又是谁?”穆云彦伸出手死命的晃着我的肩膀,看表情感觉都快哭了。 哎妈呀,说漏嘴了,我呸呸呸呸,孟小凡都出来了,我摆脱开穆云彦的手,深吸一口气,“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猜对了,呐,看到了,契约书上的内容,明显是在不得已情况下写的,而且,”我把刚才晃动中垂下来的袖子再次撸了上去,“我都被抓成这样了,你哪个眼看出来,我是选了他了?分明是你夫人我被人欺负了好吗?!有空胡思乱想,不如直接来问我,最讨厌你们这种口是心非,这么大个头,这么点儿心眼儿的男人。” “灵雨,我……” “行,不要说了,在我气消之前,不要来找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我伸手打断他的话,走到他身后,推着他的后背,一直把他推到门外,从里把门锁上后,无力的滑坐到地上,眼泪不争气的顺着眼眶流了下来,然后越哭越汹涌,越哭越一发不可收拾。 心里从刚才起就压抑着的那份委屈,再也控制不住,顾灵雨,不,孟小凡,你就不能真的坚强一点,能不能不要总在故作冷静开朗的处理完事情后,一个人躲着哭! 怎么了,不就是对人动了点心吗?人家一个眼神,一句话,你就立马像秋后的蚂蚱,蹦起来,像跳梁小丑般,摆弄拙劣的演技,口是心非,很有意思吗?! 孟小凡,你是个体验者,这只是个游戏而已,游戏就有结束的一天,你见过哪个玩游戏的,把自己真实感情投进去,再也拔不出来的?请你冷静一点,去完成你起初给自己设计好的结局。 “灵雨,你不要哭啊,快开门。” “滚!” 第48章 听个曲儿 外面再也没了动静,应该是已经走了吧。渐渐冷静下来以后,我擦干眼角的泪水,站起身。 真是莫名其妙,我是那种有事没事委屈自己的人吗?顾灵雨不是,孟小凡更不是。 既然要在这里好好玩儿下去,我就得摸透这里的规矩,你心眼多,我就都给你堵上,让你再嘚瑟。 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眼睛终于没有那么红了,好好的午觉也没有了,我还是出去吧,要不是因为我现在没什么资金积累,还用得着在这儿过着,早就远走高飞了,管你们什么恩怨情仇的,管我什么事。 打开门,刚想踏出去,穆云彦顺着门边儿,就滚了进来,吓我一大跳,“你干嘛?!” “你让我滚的,还好你开门了,不然这动作还不知要保持多久。”穆云彦站起身,龇牙笑着,态度百般谄媚,这么大个头,这么壮一汉子,那一脸大胡茬子,跟我这撒娇献媚,我简直要把陈年的鸡皮疙瘩都抖落下来了。 “你,你离我远一点,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灵雨,小雨,是我错了,是我想多了,你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唉,我的暴脾气,最近刚好了一点,这怎么又回到我刚来时候的那种厚脸皮样子上去了,“谁在乎你了,起开,和我保持两米开外的距离,对,后退,再后退,站那别动。”趁着他挪开的空挡,我麻利的一个箭步冲出去,一路小跑,顺着后门,我就出了宅子。 让你再跟着我,我曾经想过,这个穆云彦之所以会这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在还未成年的少年阶段,就和灵雨在一起,多少习惯了用孩子气方式表达情感,多少会暴露出来一些稚气。不过,不管他有多专情,都不值得同情!对着自己爱的人耍心眼,各种试探,坚决不给原谅的机会,当我顾灵雨是什么人了。 也没什么防晒措施的,这大下午的,太阳毒的很,防晒是女人第一要务啊,街上依然很热闹,哪哪儿都是人,也不知这里人有什么娱乐项目,之前记得他们说一个听曲儿的地方,叫什么清云楼,我去那瞅瞅得了。 一路问人,找到了地方,门口还挺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男男女女,看起来都像模像样的,我摸了摸口袋里带着的银钱,估摸着应该也够消费一把的,就双手背后,高昂着头,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刚踏进门,就有伙计迎上来,不管到哪儿,服务场所的伙计,眼头都是最活的,看你衣着打扮就能大致判断是个需要怎么伺候的主儿。 伙计弯着腰陪着笑,对我说道:“这位姑娘,您是去二楼雅坐,还是三楼包厢?” 老子今天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特别适合花钱,“给我个位置好一点的包厢。” “好嘞,三楼包厢请。” 跟着伙计身后,上楼,这听曲儿的地方,和影视剧以及小说中描述的也没什么太大差别,中空挑高设计的房子,一楼是散放的桌椅,二楼是靠廊边的雅座,三楼包厢是既可以打开窗看一楼台子演出,也可以请角儿到屋里来唱,一举两得。 和我们那包间什么的规矩一样,需要个最低消费,往那一坐,二话不说,姑娘来,就上一套茶果拼盘,小伙子来,就是酒水拼盘,摆一桌,这就算包了最低消费,再点另算价钱。 伙计给我选了一个正对台子稍偏一点位置的房间,说是这里听效果才最好。待吃食茶水上齐,伙计便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这一桌,瓜果梨桃,外加坚果果脯,配上好的茶,我上哪儿能吃的完去。早知道就选二楼雅座,屏风一档,照样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还不用点这么多东西,不知道这里流不流行打包,会不会被人笑话的。 管它呢,先吃着,刚气的我午餐也没吃,就用这些来抵吧。没人看,也用不着顾及形象,狼吞虎咽吃一气儿,肚子都撑大了,桌上还有一大半吃食没动,可真实诚,在我们那,唱个ktv,几百块的套餐,也就是那么一点分量。 打开窗,楼下台子上一男一女咿咿呀呀的唱着如昆曲一般的曲儿,幽幽怨怨的,大概是在讲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只是这词实在听不太清,只觉得曲调很好,突然有种从前听牡丹亭时的感觉,放到什么地方,感情中略带神秘猎奇,忠贞与背叛相结合的故事,都是抢手货。 “听着小曲儿,喝着茶,过的挺滋润啊。” 突然出现在屋里的声音,吓得我差点把杯子从窗口扔下去,是哪个不长眼的打扰老子雅兴,我转回头正对上一双墨绿色的眼眸,我挑了挑眉,继续喝着我的茶,“这不是尚家小公子么?进别人房间不知道要敲门吗?没规矩。” 尚思青今天穿一身藏蓝烫金的衣服,头发梳的随意,一半在头顶梳成发髻,带简单发冠,一半头发披散下来,你还别说,发质倒还不错。他自顾坐到我对面,脚往凳子上一踩,身子整个斜过来,动作好不悠闲,“见你打楼下上来,叫了你几声没搭理我,我只能自己闯进来了。一个人点这么多东西,够浪费的啊。” “你怎知我就一个人,一会儿还有人来呢,不方便招待你。”这随意的姿态,跟在自己家似的。 “看你那一脸失魂的表情,一看就是自己出来解闷儿的,哪来的其他人,”尚思青一脸戏谑的表情,看着人就来气,谁失魂了,谁出来解闷儿。 “你们家现在不是应该最忙么?怎的还有时间出来听曲儿潇洒。” 一听我这话,尚思青喝茶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下后,说道:“我二姐嫁人,与我有和关系。家中自有人操持这些事。” “女孩子家,身心从来由不得自己,听天由命,但愿这卫王家的少爷,能成为她的良人。”放到我们那,姻缘都照样有杂七杂八的事情左右着,又何况在这里,有时候,这所谓的大户人家,可能还不抵平头老百姓日子过的自由踏实。 第49章 聊天是消磨时光的最好方式 尚思青歪头看向我,“怎地,说的跟你深有体会似的,莫不成外面盛传的,穆家夫妻俩感情和睦,如胶似漆,都是骗人的了?” “那种小道消息,你也信,不过确实也没到骗人的地步,我倒是从你刚才的话里听出了那么点意思,怎么,对你姐的婚事不太满意吗?” “不是不太满意,是与我无关,这是两层含义。” “我倒是挺好奇,回头婚礼上要是有机会看看你姐姐的花容月貌也好。”话虽这么说,但我还真没报什么希望,如果按照古代结婚的礼数,新娘子是一直盖着盖头的,哪有让宾客看到的机会。 “你也要去?” “可不是么,请柬都送到家里来了。” “哼,”尚思青冷哼了一声,“倒是积极,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多留点心眼儿,对你们穆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尚思青晃动了下身子,一截拴着铃铛的丝带,从衣服里露了出来,呀哈,那不是我上次跳舞时候掉的那个吗,他居然到现在还收着。 尚思青注意到我的目光,轻轻拿衣服把东西遮了起来,眼神飘向一边,“看什么?今儿衣服里原本用来固定的带子断了,临时用这个充的数。” 呦,这么巧啊,理由能找个再牵强的么?喜欢这个带子就说喜欢,大不了我再送你一条,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若喜欢,我再送你一条便是了。” 尚思青盯着我看了半天,叹了一口气,“你若这样理解,就顺了你的心意,别忘了啊,下次再送我一条。然后,”他突然坐起身,从对面滑到了我身边,把两个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捧着自己的脸,紧紧盯着我的眼睛,慢慢把自己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然后瞪圆,再然后又眯成一条缝。如此反复数次后,我忍无可忍往吼道:“你神经病啊?!” 这位对我语气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副若有所思表情,“果然还是不行,看来,真的没有别的可能了。”他把头又往我跟前凑了凑,“你到底是谁?” “你怕是疯了吧,我是顾灵雨啊。”这回要换我心虚的把眼睛瞟向一边。 “不可能,没有人能逃过我眼神的控制,之前的顾灵雨也不例外,怎地摔下山崖后,就不管用了,就算你失忆,也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除非,”尚思青一边嘴角上扬,眼睛再次眯成一条缝,“这副躯体里住进了另一个灵魂,一个古灵精怪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 “胡说,你是悬疑小说看多了吧,脑回路这么轻奇,怪不得人人都要躲着你……”妈呀,我怎么能把这么伤人的话说出口,就说今天反常,我伸手捂住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这位倒显得比我还要冷静许多,他重新退回到我对面位置坐好,“所以,你也打算躲着我了的?”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干嘛要躲着你。”我呸呸呸,今天我就不适合说话,说出来就句句伤人。 “这样就好。” 看着他一脸的无所谓,突然想起来,这会不会就是另一套玛丽苏剧情的展开式,男主在家不受待见,出门到哪儿,人都怕他,见他像躲瘟神似的,结果女主就偏偏不怕,不但不怕,还不把他当回事,各种抬杠冲撞,最后成功的得到了男主青睐,往死里追,往死里宠。 这岂不是另一个版本的霸道总裁故事,不过这位貌似身型瘦弱了些,不管他是不是法力无边的,至少面儿上看是不太符合男主角形象。 哎呦,我揉了揉脑袋,抬头狠狠的盯着他,这货居然敢用开心果打我。 “你怎么又跑神,我给你表演一下啊,”说着尚思青在我面前,用极度夸张的手法,表演了低头沉思,痴傻的笑,慌乱的摇头,又撇着嘴点了点头,看起来像个十足的神经病。 “我哪有那么丑。”我抓起一把开心果向他砸去,他也不躲,待我扔完,他笑着说道:“解气了?那我继续学了啊!” “尚思青!”我一拍桌子,用的劲儿大了点,桌上的几个橙子,顺着桌边滚到地上。 “大小姐,您劲儿这么大,还是悠着点比较好,别回头把人家这楼拆了,我们以后上哪儿听曲儿去。” 看他满脸的笑意,应该是真不在意我说他的话,那我也就放心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你的说话语气,为什么和其他……” “和其他南生国人不一样是吧?”他把掉在地上的橙子一一捡起来,接着说道:“因为我不是在南生国长大的啊。” “让我猜猜,你是在我母国离国长大的,对吗?” 尚思青打了个响指,笑着说道:“聪明,小时,老爷子为了磨练我,就把我送到离国表叔家中,成年以后才回来,说实话,我没比你对这的了解多多少。” 他说的云淡风轻,我却似乎明白了其中含义,想起之前家中人说,尚家小公子不受父亲喜爱,想必是恨他的出生害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谁曾想这不被喜欢的儿子,却和他爱的人长得最像,多么讽刺。 “小公子,小公子。”门外传来急促的呼唤声。 “人呢?” “不知道啊。一转头功夫就不见了。” “老爷还等着他回去有要事吩咐呢,这可怎么办。” “咱再到其他地方找找吧。” 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远,我眯着眼看向尚思青,“你是为了躲这个才进这屋的吧。” 尚思青一脸囧意,尴尬的笑了笑,“被你发现了,行了,我就不在你这,打扰你雅兴了,后会有期。”说完不等我回答,他就在原地消失不见,不一会儿听到他在门外呼唤家中仆人。 这什么法系猎魔师,练的是妖术么,原地遁走,都不用障眼法的。 回过神,看着这一桌子东西,还是没下去多少,内心好纠结,这年头要是有个手机什么的就好了,还可以打电话摇个人。 “灵雨,顾灵雨。” 不会吧,我难道产生幻听了,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叫我名字。 第50章 龙潭虎穴走一遭 从窗口伸出头往外看,正对上楼下穆云彦仰脖往上看的脸,吓得我赶忙把窗户关上,这人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还站在楼下喊,不知道丢人啊。人不可貌相,他不会真的是那种跟踪狂,变态,喜欢的人,就死死捏在手里,不听话,就鞭挞,用铁链子锁小黑屋里,每日凌辱。 “灵雨。”还在想着,这人已经推门进来,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我面前。 “不要过来,你这个变态。”我把两只手挡在脸前,拒绝与他对视。 “哪来的变态,是我,云彦。”穆云彦伸出手,掰开我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担忧神色,又来了,就是这种,看神经病的眼神,我到底是有多可怕,这些人老是用这种眼神看我的? “你走开,我说过我不想看到你。” “灵雨,你可以生我的气,可以不理我,但你一定不要自己一个人出门,这样很危险。” “我是一个人吗?我如果是一个人,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跟我来这一套,当我三岁小孩啊,你要是真放我一个人出来,能找到这个地方来?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心!”穆云彦突然揽住我的肩膀往旁边闪去,与此同时,一支箭穿过窗户射进了屋里,牢牢的扎在桌子上,然后慢慢化成水,一张字条随着融化的水,出现在眼前。 “冰箭?!”还有这种操作,手速也是可以啊,不对,这个时候,我为什么脑子里想到的会是这种东西,救命啊! 穆云彦示意我蹲到一边墙角,自己则拿起纸条看了一眼,又交到我手里。 妈呀,这都是什么东西?!鬼画符么?真的有这种文字,写的跟闹着玩儿似的。 “这应该是红纱会内部通用的密文,我看不懂,你?”穆云彦看到我一脸的不解,大概是明白了,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也是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对方既然送了这张字条来,该是没打算对你怎么样,否则,在我来之前就应该动手了。” what?这是闹得哪一出,我就出来听个曲儿而已,怎么就招来杀身之祸了,要不要这么倒霉,我成天和阿姜出门去店里,也没见出过什么事啊? “平日里,你每天出门,府上自有人暗中保护,到了青阳百货,褚家人也是不会怠慢半分的。”穆云彦把窗户重新打开,转回头看着这一桌子东西,叹了口气,“你可知这清云楼是谁家产业?” 我老实的摇了摇头。 “这里是尚家的,而尚家与红纱会一直有来往,所以,”穆云彦轻轻戳了一下我的脑袋,“你这是自己把自己往龙潭虎穴里送了一回,还好你命大。” 这么回想起来,确实有点后怕,刚进来时,伙计脸上的表情是有迟疑的,我当时还以为这里不招待我这种独自登门的女性呢,现在想来,他大抵是因为认识我,然后没想到我会主动上门。 “哎呀,原来是穆家夫人前来,小的有眼无珠,怠慢了夫人,我家小少爷说了,免了您这桌的单,如二位还有什么需要,全记在小人身上。”推门进来的男人,弓着腰,满脸堆笑,露出金牙。 哼,他倒来得及时,这边刚袭击完,那边登门来缓和气氛,只字不提窗户上被箭击破的洞,演的一出好戏。 “替我转告你家小公子,就说谢谢他的美意,内人出门多时,有些乏了,这便回府,改日再当面道谢。”穆云彦语气里满是客套,目光却凛冽的很,他拽起我的手,绕开这位,一路大阔步的走出清云楼。 “你放开我。”我甩开他的手,“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得到我的原谅,我跟你讲,我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的。” “好好好,一辈子不原谅,那还不是要一辈子在一起。” 论不要脸的功力,穆云彦就没输过谁,我朝他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双手背后往回走,他跟在我身后,始终保持着五十公分距离。 “你看看人家尚家,都有清云楼这么赚钱的产业,你再看看你,家里那点家丁都管不清楚,月月往外掏那么多冤枉钱,不是我说你,你这种消极的态度就不对。”我歪着头朝他说道。 “是是是,夫人教训的是,不过我们穆家也不是没有产业,街边阿峰卖的肉鼠烧饼,不就挺赚钱的。还有隔壁街的,火炉烤肉坊,生意也很好。” “那家饼是我们家的啊?你早说啊,就不用天天花钱排队买了。我们还可以把它做的更系统化,未来做成连锁企业,开到羌无大陆的每个角落,这个成本低,可拓展性强,美食行业,有数不完的商机。哎呀,我们一不留神,说不定会创造一个商业帝国。” “帝国?!”看着穆云彦一脸的恐惧,就知道他肯定往偏了想了。 “这只是个比喻,形容我们可以做成羌无大陆第一的富商,比褚家厉害百倍。”我停下脚步,双手举过头顶,仰望着蓝天,比出一个无比舒展的姿势。 穆云彦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道:“真希望你能一直是这般模样,不过,有话要说在前头,那个肉鼠烧饼的秘密武器就是必须借助阿峰特殊的手法,才能有那样的美味,所以,你想把它开到全羌无的想法,可能要就此破灭了。” “没意思,看看人家清云楼……”我收回手,继续走我的路,一路说着,没一会儿就走回了家。回到房间,拿出那张字条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一点头绪。 原本在脑海中还会偶尔蹦出一点关于顾灵雨的记忆,最近是一次也没出现过了,这可怎么办,关系到我性命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系统,喂,休息了这么长时间,该出来干活了嘿,喂! “您好,系统为您服务,请问您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帮我解开这个字条的意思。 “这是红纱会内部人员交流所用字符。” 这我知道,我想知道这上面写了些什么。 “抱歉,字条牵扯主线剧情发展,需您自行解开,系统可为您做出提示,南元滇。” 这算哪门子提示,我哪天非得把这个什么破玩意系统从我脑子里删除不可,平时掉链子,关键时刻玩儿隐身。 第51章 卫王府 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要么以孟小凡的灵魂,顾灵雨的躯体,在这个虚无的大路上,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要么帮你找回顾灵雨的记忆,将两个灵魂完美结合,获得新生,去体验不同的人生。你要做哪种选择? 哎妈呀,吓死我了。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头,一脑门子的汗,这是什么梦?感觉跟《大话西游》里,至尊宝在水帘洞听菩萨画外音似的。 为什么要她记忆,我才不要,她的记忆里除了悲伤还有什么?我一个如此积极向上的,阳光少女。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那天拿了那个字条,我就经常做奇怪的梦,什么莫名其妙被人追杀,什么浴血站在悬崖边,纵身一跃,才说过顾灵雨的记忆已经再也不出现,就分分钟打脸。也许这字条就是除了那个训练场以外的第二个记忆开启点,玩儿个魂穿的体感游戏,怎么就这么难,带着个外挂,还真的只是全程挂着,不起任何作用。 “少夫人。”外面传来连胜的声音,这才想起来看一眼闹钟,原来都这个时辰。我一股脑从床上下来。 “快该出发了,您起来梳洗一下吧,少爷在前厅等您。” “知道了,知道了。”罗里吧嗦的人,不就是参加个别人家的婚礼么,“阿姜。” 我这名字刚喊出来,小妮子就直接开门进来了,估计是已经在门口等了不少时间了。进来就直接冲到衣橱,拿出前两日就准备好的衣服往我身上套。 “疼疼疼疼。”这毛手毛脚的,差点把我头发薅下来一把,“我说你,又不是我结婚,搞那么隆重干嘛?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想热死我啊。” “小姐,这是撑咱穆家门面的时机,可不能逊于他们。”阿姜一脸严肃的说着,一口一个咱穆家,显然已经完全融入这个家了。 “就你家小姐这容颜,还需要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来壮面子?分分钟秒杀他们。” “小姐,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可得压着性子,别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的。” 看着小妮子的表情就知道,再次沟通失败,得,我还是老实的任她折腾吧,好在这衣服我还不是太排斥,对襟襦裙,红黑烫金渲染,虽说很多层,但质地都是上等的丝,薄如蝉翼,不太觉得累赘,轻轻转动身体,裙子分出层次来,会有不同的质感出现,发型依然依着我的意思,简单为主。 一通折腾后,阿姜扶着我从房间出来,穆云彦站在院子中间等着我。 “你不是在前厅么?” 他拉过我的手,笑着说道:“迫不及待想看看你穿新衣服的样子。” “怎么样?”我松开他的手,原地转了一圈。 “你怎样都好看。”他再次拉起我的手朝门口走去,“今天一定要跟紧我,卫王府内,暗哨众多,我穆家暗使不好靠近。” “这大喜日子,他们不会怎样的,再说了,那么多宾客在场呢,放心吧。” “你就不能简单的回答一句知道了。”穆云彦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我扶上马车,出发卫王府。 马车慢慢穿城而过,停下后,我在穆云彦的搀扶下,下了车,这府门果然和寻常人家不一样,比广阳王府都要气派许多,家丁都和别家不一样。 看见我们,门口的那人立马扯着嗓子,喊道,“穆少主,少主夫人到。”接着,一个管家打扮的男人,从台阶上小碎步跑下来,半弯着腰做着请的动作,对我们说道:“少主,少主夫人,这边请,老爷已经在前厅等候。” 穆云彦轻点下头,把手中准备的礼金包递到对方手中,便带着我进了府门。 “哎呦,这不是我们云彦嘛,快进来快进来。”卫王着一身暗红色衣衫,头戴发冠金簪,面色红润,器宇轩昂的,三步并两步的迎上来。 穆云彦配合着面带笑容的给卫王行了礼,“外甥给舅舅请安了。” “自家人哪来这些客套,”卫王说着朝我看过来,“这云彦啊,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好孩子,顾小姐可是好福气。” 对于这样客套的夸奖,我只能还以非常礼貌的微笑。 “文翰呢?”穆云彦把话接了过去。 “他在那边忙着呢,让福来带你去找他……” “乐家老爷夫人到。”门口那位的声音再次传来。 “呦,来人了,咱自家人,就不客气了,你们自便,我去和乐老爷子打声招呼。”卫王拍了拍穆云彦的肩膀,绕过我们往身后走去。 “少主,夫人,这边请。”那个叫福来的小伙子带着我们往前院的西房走去。 “乐家是?”我凑到穆云彦耳边小声问道。 “乐家老爷子乐玉锵,是南生国第一大文豪,写了许多有名的书,也是历届南生国科考的总考官。” “这么厉害啊,一会儿要见识一下。” “对了,他外孙,你认识。” “谁啊?” “俞家公子俞攸宁。” 乖乖,这各个都是超有来头的人啊,不过这俞家应该是和王后一党的,卫王与尚家联姻可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卫王府外观看起来很气派,内里倒还挺朴素,能感受到,如若不是有这样的大喜事,家中应该是冷清的,毕竟这么大府,主人只有这父子俩。 还没靠近房门,就听到里面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穆表哥。”一个声音里还略带一丝孩童气的男孩站在屋子中间,一脸紧张的看着穆云彦。 穆云彦笑着走进去,“可准备好了?” “没有,”说着他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一会儿我是先做什么来的?” “哎呀,小少爷,您怎么又忘了,先用红绸带牵新娘子下轿。”这个男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这南文瀚看起来比南梦还要小一些,个子虽然不矮,却很瘦,一看就是个正在发育期的男孩子,让他娶亲,不紧张才怪,更何况是连见都没见过的姑娘。 “穆表哥你来的正好,”南文瀚往穆云彦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你能不能劝劝我阿爹,让他取消这婚……” “少爷!”显然旁边的男人把话听了进去,一脸严肃的盯着南文瀚,“不要胡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第52章 暗夜袭击 南文瀚哭丧着脸,继续默念着动作顺序,看着那一张稚气的脸,这分明就还是个孩子,一场婚礼,千人受益,却很可能是两个主角的灾难,何必呢? 我摇了摇头,走出房门,穆云彦跟上来,轻声问道:“怎么了?” 如果一段婚姻成为了两人的枷锁,又何必开始?我看向穆云彦,“他还这么小,懂得什么是婚姻,什么是过日子,把两个不相干的人强迫着捆绑起来,有什么意思。” “文翰的命格如此,没有办法。” “什么东西?”还命格,这里原来也流行这一套么? “王侯后代,皆受神的预言指使,他注定要在这一年完婚,不是尚家姑娘,也会是别家的,卫王只是权衡下选择了,对自己更有利的一个而已。” 天天把神挂在嘴边,我也从没见过,所谓的神,是在人间下了多大一盘棋,一兵一卒皆有用法,连个娃娃的婚姻也要管。 想起书本上看过的内容,宗教权利超越统治者,高高在上,看似神圣,却变成了溃烂的中心,不知道这里的所谓神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在这个妖与人,魔与神共存的大陆,到底谁才是真的可以呼风唤雨,所向睥睨的狠角色。 “这命格是众人皆知的东西吗?” “怎么会,让众人皆知,岂不被人抓住把柄,历来都是由长辈及亲信之人保管命格之书的。” “哦,”我意味深长的拖长音,看向穆云彦,“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穆云彦盯着我的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缝,嘴角挂起笑,“你说呢?” 切,跟我这打哑谜,谁家还不得有点暗部势力,掌握些别人不知道的信息,否则,你青天白日的,别人把你摸个透,岂不只剩下等死的份儿,我懂。 我朝他挑挑眉,算是回应他的小动作了。 “呦呵,这不是穆家夫妻俩嘛,还真是走哪儿都形影不离。”远看着,这南元滇,穿一身紫色衣衫,头戴玉色发冠,双手背后的向这边走来,身后站着一票侍应,各个手中举着托盘,上面用红布盖着。 我下意识的往穆云彦身后靠了靠,脑海中他对我做的事,还历历在目,手腕都条件发射的跟着疼了起来。 见我这般反应,穆云彦双手背后,悄悄拉住我的手,面带微笑的对南元滇说道:“三皇子又说笑了,您出门难得带这么多位侍应的,莫非是有什么任务在身?” “穆少主就是聪明,可不是么,父王让我来替他老人家送大礼来了,不跟你们啰嗦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南元滇从我们身前走过,用余光瞥向我,只一瞬,我仿佛感受到刺骨的寒意,身体不由得跟着打了个寒颤,穆云彦感知到我的变化,拉着我的手,稍稍紧了紧。 待人走远,穆云彦转过身,弯腰,摸了摸我的头,“你要是一直这般依赖我该多好。” 我红着脸把头闪到一边,抱怨道:“你再摸两下,我辛辛苦苦做的发型就没有了。” 他的手停顿了下,脸上的表情慢慢柔和了起来,直起腰拉着我的手往宴席在的别院中走去。 婚宴和其他也没什么不同,无非是大圆桌,按照宾客名字分桌,我们被分到和卫王手下官员一桌,美其名曰,这样能更好的照顾我们,其实无非就是瞅准时机,刁难刁难,把人夸的天花乱坠,往死里灌酒。 南文瀚挂着僵硬的笑容,完成了整个婚礼,因为年纪尚小,也没让他挨桌敬酒,当然我看新娘子的愿望也没有实现。 百无聊赖间,远远瞥见南元滇坐在桌旁谈笑风生的,身旁人多阿谀奉承之态,婚宴到哪儿都一样,显摆斗法之地,有几人是真心祝福新人? 一顿饭下来,已是深夜,穆云彦被灌了不知道多少杯,摇摇晃晃的,让卫王府上的家丁搀扶着,送出了府门。 然而等了许久,马车却并没有来,难不成是看天色已晚,自行回去了?不可能啊,身旁的穆云彦又晃上了,眼看着要倒下去,赶忙伸手扶住,我还没来及抱怨他,他却先开了口。 “沿着大路走,快。”他故意压低的声音,让我的神经立马紧绷了起来,用余光往两侧看了看,却并没发现异常,只得先按照他的吩咐往来时的大路上走。 待走了大概有将近一公里路时,穆云彦站直了身子,我瞬间如释重负。叉着腰,喘着粗气说道:“哎妈呀,累死我了,你这演的哪一出啊?” “希望是我多虑了。”穆云彦掸了掸自己的衣服,整理整理头发,表情却没有放松的意思。 “什么啊,喝个喜酒而已,哪有那么多麻烦事,人家卫王对你也挺好……” “小心!”穆云彦将我揽在怀中,贴着墙转了几圈,与此同时,几把匕首擦着他的身子扎进了墙里。“我担心的不是卫王,是你!” 一句话说完,没有等我回答,他便转回身,用胳膊挡下了再次袭来的匕首。 “啊!”我不争气的叫出声,以为这下穆云彦的胳膊一定是要不得了,却见他从容的从小臂上把匕首取下来,顺势朝着来的方向扔回去,一声闷哼,一个人从对面树杈上摔落下来。 再看他的胳膊,毫发无损,一丝血也没流,这是练了金钟罩铁布衫么? 一丝的喘息机会,新一轮的攻击再次袭来,这次是从我们的右前方,如此几个来回,我和穆云彦皆已气喘吁吁。 情急之下,看到不远处墙角,便拽着他躲了过去,暂时避开了袭击。不可否认,这些人是冲我来的,在我短短的二十多年生涯里,第一次尝试被人追杀的感觉,一点都不好玩,我看着穆云彦为了护着我,被匕首擦破肩膀,留下的伤,整颗心就揪了起来。终于明白为什么穆老爷子不让他娶我了,这搞不好就是个送命的选择。 “听好了,”穆云彦双手扶着我的肩膀,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一会儿,我引开他们的注意,你掉头往回跑,去卫王府,那里现在相对安全,听到了没有?” “那你呢?” “你不在,我便不会分神,这几个人还不是我对手。我数到三,”穆云彦将我的身子强行转向反方向,“一、二、三!”说着他伸手从身后用力的推了我一把,自己则向袭击者的方向冲了过去。 第53章 风声,雨声,嘶吼声,声声入耳 在我趔趄的往前跑的过程中,听到身后一声闷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不回头,不回头,我不能回头,这样才能保命,如若回头,可能两人都活不得,这是最理智科学的选择。 ‘灵雨,把这种子种在院里,来年到了花期,就可以看到满园花景。’ 倒霉催的,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偏偏想起无关紧要的事。 ‘灵雨,现在听你说这些家长里短,突然觉得心里格外踏实,我穆云彦也算真正有家了。’ 啊!都说不要想这些没用的,先活下来再说。 ‘你的命比我重要的多,又何必这样不顾后果的出手相助,眉间的伤,怕是要留下永久的印记了……’ 我深吸一口气,站定脚步,不管过去还是现在,顾灵雨始终亏欠穆云彦,这是条永远跨不过的鸿沟,我认了,要死就死,才不要欠别人的。 一秒的迟疑后,我顺着原路往回跑,没跑几步便看到了被一群黑衣人围在中间的穆云彦,天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细的雨,打湿了衣衫,他站在那,大喘着气,身上已染满血污。 我从地上捡起一把沾染鲜血的匕首,向前丢去,匕首落在黑衣人脚边,成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你们不是要杀我吗?我在这儿,冲我来啊?!” “灵雨,你疯了吗?!”在黑衣人转身向我冲来的同时,穆云彦疯了一般,拖着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向我奔来。 凭着属于这幅躯体的本能反应,我避开飞过来的匕首,却挡不住短距离的攻击,眼看着人围上来,我却只能闭着眼睛抱着头蹲到地上,我为自己的这种无能反应而羞愧难当,眼看着敌人已到眼前,一个庞大的身躯,将我牢牢的揽在怀中,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 我惊恐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穆云彦带着血污却满面笑容的脸。“灵雨,别怕,有我在。”说完,我的后背突觉一松,穆云彦就这么在我的眼前,闭上眼睛侧倒了下去。我甚至不敢再多去看一眼他的脸。 “啊!”我的心像是被人攥在手心里,用力的挤压一般,疼痛难忍,我抬起头看向这群毫无退意的敌人,“用得着这么赶尽杀绝吗?要我的命,给你们便是,为什么要伤害不相干的人?!”我从地上捡起一把断掉的短刀,死死握在手中,刀刃划破我的手掌,血顺着胳膊往下流,也不觉得疼。 站起身,挡在穆云彦身前,颤颤巍巍的将刀举到脸前,吼道:“过来一个,我杀一个,过来两个,我杀一双!” 随着一声惊雷,敌人向我袭来,我闭上眼睛,颤抖着手,挥出短刀,像是预判到对方动作似的,我的身体,以最灵巧的方式,躲闪着敌人的攻击,动作完全不在我大脑的控制范围,手上的刀却怎样也触碰不到对方身体,与此同时,敌人瞅准了空档,一刀刺过来,顿觉右臂一阵刺骨疼痛,短刀就此从手中滑落。 “少夫人?!”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听到了连胜熟悉的呼唤声,迷糊间,见远处不下于二十个着猎魔师服装的人向这边冲来,太好了,我们不用死了,我闭上眼睛,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你是没见,当时那场面啊,下着瓢泼大雨,电闪雷鸣,远看着,咱少夫人把少主挡在身后,一个人举着一把断掉的刀,浑身是血的,与二十个黑衣人缠斗,那场面,别提多悲壮了,还好我到的及时,成功把咱少主和夫人救了出来。” “你拉倒吧,就你那点胆,不吓得往后躲就不错了。” “他跑的是挺快来着,上去啥也没干,背起少主就跑,也算你立功了。” “你看,连胜哥都说了,我可没吹牛,连胜哥,你说咱少夫人什么时候能醒,这都三天了,不会又想上次……” “竟说不吉利的话。” 此刻我多么想扯着嗓子吼,一群人在我窗户底下,叽叽歪歪的,哪聊天不行,让不让人休息了,真是的。 不过听他们话的意思,我已经昏迷了三天,你别说,身上还真觉得使不上力气,我记得我胳膊挨了一刀,我吃力的动了动胳膊,大臂一阵撕扯的疼痛感,不由闷哼了一声。 “小姐,你醒了?!”我这才发现,原来阿姜一直趴在我床边,听见动静,这小妮子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这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还有黑的不能再黑的眼圈,这孩子一定没怎么睡吧。 我本想张口说话,突觉嗓子干的不行,根本发不出声音,用尽力气,挤出一个字:“水。” “哦,水,水水,”阿姜激动的不知道怎么好了,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才从桌上用颤抖的手倒了一杯水,递到我面前,喂我喝下。 喝完水,顿时觉得好了很多,阿姜也顾不得跟我说话,放下杯子,就往门外冲,边冲边喊,“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这一嗓子喊的,整个院里都沸腾了起来,叽叽喳喳的,一堆人说话,这是都在这儿等着了么?穆云彦呢?他怎么样了?也没人跟我讲一下。 “灵雨!”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还活着,那就好。 不一会儿,一个左胳膊上绑着绷带,脑袋上缠着纱布,空出来的手撑着拐杖的男人走了过来,动作笨拙的坐到床边,看向我。 “不要看我,我这会儿一定很不好看。”我把眼睛撇向一边,不去看他疲惫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都好看,好不容易醒来,跟我说的第一句话还是这个,看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我记得我只是中了一刀,为什么会浑身不能动弹?”我把目光重新放回到他脸上。 “一刀?”他瞪大了眼睛,“大大小小的,你中了七刀,比我还多一刀,要不是你身体本能反应避开了要害部位,现在躺在这的就是你的尸体!跟你说了让你跑……” “云彦!” 穆云彦看着我,原本带着埋怨的严肃表情,瞬间消失不见,“你叫我什么?” “穆云彦。” “你刚才不是这么叫的,你刚才分明叫的云彦。” “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出现幻听了,我叫的是穆云彦。”我吃力的咧开嘴,露出一个微笑。 穆云彦跟着也笑了起来,“能抬杠,说明身体没问题了,你先躺着,我去叫穆言给你做点吃的。”说着,穆云彦拄着他的拐,一点点的挪出房间。 第54章 伤痕累累的甜蜜 七刀,我居然中了七刀!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呢?但凡那会儿我有一丢丢理智,绝对撑不过一分钟,干脆就倒地认怂得了。这家伙,身上本来就不少伤疤了,这又添七个,我岂不真成蜂窝煤了。 “小姐,该换药了。”阿姜端着托盘,上面放着瓶瓶罐罐还有纱布什么的,“你躺着别动,我来给你弄。” 阿姜轻轻的帮我脱去衣服,解开缠在身上的绷带,伤口比较深的地方,揭开的绷带会和皮肉粘连,轻轻动一下,都会带来撕裂的疼痛感,让我想起小时候烫伤,去医院换药的经历,医生叫我忍住,然后一层一层的撕开连着皮肉的纱布,疼得连叫的能力都没有,以至于许多年后想起,还会不由的浑身打颤。 我咬牙撑着,大口喘着气。 “小姐,你忍一下,快好了。”阿姜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小姐,答应我,以后别再以身犯险了,那天要不是三皇子派人来询问,送你们马车是不是提前先回来了,我们还不知道你们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如果没有那个问话,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又是他,“那马车?” “马车,连胜哥他们前日在城外树林里找到了,马不见了,车上沾满了血,估计人也凶多吉少。” 这明显就是个有预谋的事件,不知道与之前清云楼的那个袭击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那清云楼袭击我们的人,就很有可能是想要提醒我危机的存在。 “小姐,绷带都清理掉了,我先帮你擦擦身子吧。”说着阿姜跑出去,端了盆热水进来,仔细绕开伤口,帮我擦拭着身体,这小妮子,平时大大咧咧的,关键时刻,却细心的很,我竟也没有因为别人触碰我身体,而感到不适,可能是因为我已经打心眼里把她当成自家人了吧。 “灵雨,好了吗?我进来了啊。”门口传来穆云彦的声音。 “别别别,等一下,再过一会儿。”慌张中,动了下身子,不由又倒吸一口气,疼,是真的疼,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不过也是,谁一辈子能这么被刀捅了七次,然后还活着呢? “小姐你别乱动,我这正上药呢。” 我吐了吐舌头,老实的躺着,任由阿姜折腾,正面处理完,再翻过来处理后背,搞得跟在锅里被煎来煎去的咸鱼一样。 “好了,”待帮我把衣服穿上,阿姜直起腰,大喘着气,“累死我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 “辛苦了辛苦了,”被她折腾的,我更加有气无力了,躺在床上,只能向她报以友好又充满了感激的微笑。 阿姜收拾好托盘,端着一堆粘了药和血污的纱布绷带,推门出去,穆云彦带着穆言走了进来,把吃食放到桌上后,穆云彦便把穆言打发了出去。吃力的走到我床边坐下,对着我一通傻乐,看得我头皮都发毛。 “你干嘛?” “喂你吃饭啊。”穆云彦说着就要去端桌上的碗。 “你放下,放下放下。”妈呀,一个胳膊整体缠着绷带挂脖子上,就剩一只手还要喂我吃东西,不知道这动作根本没办法完成吗?我奋力的朝他翻了个白眼。 “我好像完成不了。”穆云彦尴尬的笑了笑,放下手上的碗。 我们两人,就这样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互相看着对方。 “你看看你的样子,捆得跟个木乃伊似的?”我先没忍住笑了出来。 “木乃伊是什么?” “就像我俩这样的,哈哈哈哈。” “我俩这样?”穆云彦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缠满的绷带,再看看我,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哎呦,疼疼疼疼,哈哈哈。”两个傻子,一边疼得不行,一边还停不下来,一直笑到没了力气,大口喘着气。 穆云彦看着我的眼神慢慢严肃了起来,“灵雨,”他轻轻唤我的名字。 “干嘛?不要再引我笑,不然伤口真的要裂开了,我可刚换好药。” “灵雨,”穆云彦没有理会我的话,继续唤了我的名字,伸出手吃力的摸了摸我的头,“看着你奔向我的那一刻,我突然想,我们俩就这样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也没什么不好。” 我朝他轻轻翻了个白眼,“我们都活的好好的,说这种话干嘛,不吉利。” 穆云彦看着我半天没说话,慢慢将身子压下来,看着他的脸一点点的靠近,我紧紧的闭上了双眼,抿住嘴唇,不多时,额头上传来温润的触感,身体像过电一样,产生了连锁反应,原来被人亲额头是这种感受,我能感到自己的脸正在一点点发烫起来,而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瞬间的反应。 待我睁开眼睛,穆云彦已经坐回原来位置,正略带羞涩的看着我,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这种表情出现在一个粗犷的汉子身上,我居然没有觉得不和谐,我的大脑一定是被他的这一吻给烧坏了。 因为烧坏了,所以说话也变得口无遮拦,我看了他半天,轻声说道:“你亲了我,就要对我负责。”说完我就后悔了,我的天!这说的是什么,我自己都觉得肉麻,人家啥都没说呢,自己往上贴,这算怎么一回事。 穆云彦听完我这话,整个人愣在原地,连表情都便生硬了。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丢人了,把人家都吓着了,这可怎么办,我这造型也不适合一跃而起,逃之夭夭啊。 “那什么,我就随……”我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穆云彦便俯下身,亲了上来。 “不好意思,没有反悔的余地,盖了章,就不能变了。”穆云彦坐起身,“我先出去,让阿姜来喂你吃饭,再不然,我怕我忍不住做出伤,”穆云彦一脸坏笑的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身体的事情。” 这下我的脸彻底红了起来,像是身体里所有的血都冲到了脑子里一样,一片混沌,以至于阿姜进来,呼唤了我半天,都没有反应,吓得这小妮子以为我怎么了,直要冲出去叫大夫。 还好我及时拦住了她,只是嘴角的傻笑,短时间是收不回去了。 第55章 浮生小记 “再往左边一点,对对对,就是这,妈呀,痒死我了,一整夜都没睡好。”我长出一口气,这下终于舒坦了。 “小姐,还有哪里痒么,我一并帮你挠挠。”阿姜一边帮我挠着后背,一边认真的说道。 “痒倒是不痒了,能不能帮我洗个头啊,感觉自己分分钟要臭掉了。” “小姐你怎么会臭呢,”说着,阿姜还煞有介事的趴到我头跟前闻了闻,“挺香的啊,前几日不是才洗过。” “你也知道是前几日,我原本几天洗一次头?” “隔天。” “那还说!哎呀……”就不能激动,一激动就想乱动,虽说已经没有前几日那么难受了,但活动多少还是吃力,现在能下床,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阿姜见我这样,赶忙一溜烟的跑出去,边跑还边喊着:“小姐,你等一下,我这就去弄热水。” 啥也没学会,就学会犟嘴了,想当初,刚认识她的时候,那俯首帖耳,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她争辩的份儿,唉,惯坏了惯坏了。 舒舒服服洗了个头,在我的吩咐下,阿姜把我扶到院子长廊里坐下,赶巧今天天气凉快,吹着小风,阿姜给我梳着头,再喝上一杯茶,好不自在。 “湿着头发坐这儿吹风,小心着凉了。”穆云彦拄着拐往这边来,头上的绷带已经取下来,身子也利索了许多的他,说话中气都足了不少。 “不打紧,天儿又不冷,吹吹风舒服。”我也懒得坐起身,就这么靠在带有软垫的椅子背上任由阿姜为我轻轻梳理着头发。 “让我来吧。”穆云彦走到跟前接过阿姜手里的牛角梳,阿姜识趣的朝我眨了眨眼,一溜烟消失在我眼前。 “你干嘛。”我条件反射的想要坐起身,伤口却牵拉着疼了起来,害的我咬紧牙关,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就老实靠着吧,乱动不利于伤口恢复。”穆云彦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头。 “我怕你把我头发都梳掉了。”我朝他眨眨眼,尴尬的笑了笑。 穆云彦不言语,拿起我的头发,轻轻的梳了起来,你还别说,手法还挺不错,“你是不是以前给别的女人梳过头?”我昂起头,皱着眉头看向他。 穆云彦笑了笑,手上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以前我娘在的时候,常让我给她梳头,说学会了,以后可以给媳妇儿梳。” “谁是你媳妇儿。”我翻了个白眼,头却乖乖的回归原位,半眯着眼享受起来。 谁知他动作倒是停了下来,放下梳子,作势要走,边走还边说道:“哦,那我去找愿意让我梳头的媳妇儿去了。” “回来?!”居然敢用这一招,真是反了天了,老子才为你出生入死的,转脸就不认识是不是?天晓得这一刻,我多么想伸出手打他一顿,奈何浑身没一块地方听使唤的,只得作罢,用唯一可以灵活运用的面部肌肉,做出个极度愤恨的表情看向他。 穆云彦也不急不躁,眨巴着眼睛看着我,“你让我回来的,那就是承认你是我媳妇儿了?” “谁是你……”我生生把再次想要反驳的话吞了下去,脑子里却在想,就这么顺了他,我是不是太容易搞定了。说好的享受疯狂追求,往死里作,欲推还羞的来个百八十回合凑字数,呸,培养感情的来着。 见我不说话,穆云彦拿起梳子继续帮我梳起头发来,也不再打趣,“灵雨,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走走,看看南生国的大好江山。” “好啊,我正想说呢,出去走走,我的梦想是有朝一日游遍世界每个角落,见各种风土人情,吃各地特色美食。”想想就觉得心里美美的。 “这个对于我们猎魔师来说,不是难题,走南闯北的习惯了,原本清苦,如果能带上爱人一起,去再远的地方,我都可以。”穆云彦云淡风轻的说着。 “我说真的呢,自从我重新醒来以后,就看破了红尘,什么家仇国恨,全都扔一边,一个人也可以,和亲人一起也可以,带上所有家当,出发,走哪儿玩哪儿,累了就找个喜欢的地儿,住个十天半个月的,冒充当地人,逛街买菜,劈柴做饭,好不自在。”说到起劲处,就想手舞足蹈,免不了又要疼上一阵子。 穆云彦停下手里的动作,伸手把我拉起来,拖回房间,为我在床头垫好厚厚的垫子,再将我扶到床上,靠着床头坐好,自己坐在我身旁,累的喘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头发也干的差不多了,你还是老实在这儿待着吧,免得你老动来动去的,伤口什么时候才能好透,若再出什么岔子的,我可就活不了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乖得很。”我低下头玩着衣角。 “又不听话了是吧,你在家歇会儿,我得进王城一趟。” “去那干嘛?”我抬起头看向他。 “拖了这么些天,该去汇报一声了,毕竟是在这都城内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瞒过王上的眼睛。”穆云彦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 “王上若怪罪下来,你就往我身上推,反正我一小女子是什么都不怕的。” “放心吧,王上不会怪罪的,更何况这里面缘由不只为杀你一人这样简单,一切等我回来再说。”穆云彦朝我笑了笑,起身离开。 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分明因我才受了这般罪,到头来,他心上挂念的还是只有我一个而已,何时在意过自己。我不知道,是不是在所有的爱情里,都有这样无私的人,或者,单单只有他是特殊的,单单只有我遇到了这样特殊的他。 这该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至此以后,再无他人可入眼。 “够深情的。”我深吸一口气,看着某人从门后走出,从容的从里将门关上,走到离我两米开外的凳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一副悠闲模样。 “谢过三皇子的救命之恩。”我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让我怎么也琢磨不透的男人,表情严肃。 南元滇看着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轻轻摇了摇头,“我是注定只配得到你这样清冷的眼神了,另外,我可一点感激之意都没看出来。” “你想怎样?”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危险,非常危险,面对他,我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不能露出任何弱点。 第56章 吃肉我是认真的 “你为什么看到这个,还不知道躲?”南元滇将手中的东西展开来放于我面前,那是我藏在屋内的字条。 “你怎么能随便拿人家东西?!”天晓得我是多么想伸出手抢回纸条,奈何这羸弱的身体,实在支持不了我的想法。 见我有要动的意思,南元滇倒是急了,将字条直接放到了我身边,“你老实待着别动,回头伤口再裂开,我就白救你了。” “谁让你救我了……”这句话嘴硬说出口,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大概是自己都觉得有那么一点点过意不去,毕竟,如果没有这个人,我和大叔的命就都没了。 “你也就剩下嘴硬了。”还好南元滇也并不在意,而是就着字条事继续说下去,“这字条是那日你去清云楼得的?” “你怎么知道?” 南元滇微笑不语,想想也是,他哪件事不知道,这个从来都是神出鬼没的人,好像掌握着所有与我有关的事情。 “我说过我失忆了,所以,这个字条上写的是什么,我根本就看不懂。”我记得之前系统给我的提示是南元滇的名字,今儿既然已经撞枪口上了,干脆直接了当的问他得了。 南元滇盯着我的眼睛,不多时自顾叹了口气,“该猜到会是这样的,这个,”他再次拿起那张字条,“说的是,卫府大婚,汝死期将至,欲逃避,勿前往。” “果然是张提醒我避开袭击的字条,这是你给我的?” 南元滇闭上眼摇了摇头,“你这脑子,如果我知道这事,还用得着拿这种方法来告诉你,直接当面跟你说不就得了!” 他说的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能自由出入我房间的人,干嘛非得在公共场合来那一出,那会是谁呢?熟知红纱会密文,敢于冒险在公共场所……等一下,我的脑海里突然蹦出,在清云楼遇到的那个,长得像掌柜模样的金牙男人,他看到了窗户上留下的洞,却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难道那人和清云楼有关系?但清云楼是尚家产业,没必要袒护我的。 “你就别想了,安心养伤,这事儿交给我来查,当年的事情,你如果告诉我该多好,也不至于把自己逼到这个份儿上,现在可好,你什么也不记得,从前多少知道谨慎,防备对自己不利的人或事。” 好好的又被数落了一通,最痛苦的不在这,而在,人家说的,我一句都反驳不了。只能坐在这干翻白眼。 他见我不言,便也不再继续说下去,“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见你总是控制不住理智,我分明只是想来看看你怎样了而已,行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查出什么再来告诉你,还有,”原本已经起身准备离开,又站住脚步,背对着我小声说道:“上次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对不起。” “唉……”还没等张口,这人就又在我眼前消失不见,来来去去的,也太过自由,多少等我说完话啊。当年的事情到底是个什么事情啊,是不是除了我自己,谁也没法告诉我了,这句话说给别人听,人家肯定得把我当成神经病。 迷迷糊糊的就这么靠在床头睡着,等我醒来时,天色已晚,院里能听到大家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估计是都在忙着准备吃晚饭吧,阿姜走进来看到我,笑着说道:“小姐醒了啊,少主来回走好几趟了,见你睡着,都没舍得叫你,今天少主入王城,赶巧鲁上草原进贡好些上等牛羊肉入城,王上便赐了些给咱少主,说是给你俩补补身子。院里正支起火,打算烤着吃呢。”说着,这小妮子还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烤肉,好东西啊,“阿姜,快扶我起来,咱吃烤肉去。”关于吃,我一直都是很认真的,从来没马虎过,等下,吃,说到这个,差点把之前和南风联系的事情给忘了,等我缓缓,一定得把这事儿上纲上线。 “你醒了?”穆云彦站在门口廊下拄着拐看向我,“一会儿他们弄好就可以吃了。” 院子里,穆言和张大娘围着支起来的烤肉架子忙活着,我伸长脖子,使劲儿的闻了闻,肉香四溢,不由得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少夫人,先给您。肉我都给剪成小块了,这样您吃着方便,”张大娘端了一大盘肉走到我跟前,阿姜已经搬来了我带软垫的椅子和小桌。 “闻起来真香。”阿姜夹了一块塞到我嘴里,肉香嫩又多汁,是我爱的那口,说到这,好像很久没吃牛排了,从前自己在家总爱做一点牛排吃,菲力,肉眼,t骨,不行,哪天非得捣鼓一点试试不可。 “对了张大娘,”我叫住往回走的她,“你儿子的病怎么样了?” 张大娘一听这个,转回头看向我,满脸笑意,“您这病着还关心我家的事,让您费心了,我家小儿自从换了您给介绍的大夫,已经好转了许多,大夫说,慢慢调养着,到明年开春应该就可以出来干活了。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家……” “张大娘,您再说会儿,肉该烤糊了,穆言一个人可忙不过来。”穆云彦笑着说道。 “唉,瞧我这脑子,得,我这就忙去。”说完,一路小跑到烤架旁,和穆言一起继续烤肉。 “这个肉看起来很香的样子,”穆云彦看向我,抿了抿嘴。 我看着他表情大致就知道他想干嘛,于是伸出已无大碍的左手,从阿姜手中接过竹签,戳了一块肉递到他身前,见他弯下腰张嘴要吃时,又收回手把肉塞进自己嘴里,完了还不忘闭着眼作享受状,说上一句:“可真好吃啊。” 穆云彦也不生气,笑着站起身朝远处的穆言喊道:“一会儿羊肉就别烤了,你家女主人怕是……” “唉,怎么就不烤了,吃吃吃,穆言继续烤,别听你家少主的。”我昂脖,扯着嗓子喊道,然后转过头气鼓鼓的盯着穆云彦。 穆云彦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乖乖吃肉吧,哪那么多古灵精怪的表情。” 第57章 新人登场 夜晚躺在床上研究着那张字条,到底是谁在关键时刻想要救我一命,他知道暗杀计划,就说明他是红纱会内部重要成员。 还有,为什么要搞这么复杂的暗号,好好写字不行嘛,真是的。 时间慢慢过,我的身体逐渐恢复中,偶尔会坐马车到店里去巡查一下,南风的回信和新一批的零食寄到,里面还附带着她给我的最好的祛疤药品,信中说,褚西风得知我受伤的消息,十分挂念,过几日会趁着出差来瑶城看望,到时也可详细谈谈关于零食出售的问题。 这段时日是我过的最为清闲愉快的时间,虽然身上带着伤,大脑里想法倒简单,再加上与穆云彦感情的升温,还真有点小甜蜜的意思。 总说他这一款不是我最爱,可真的在一起了,却也不觉得奇怪,人都这样吧,喜欢的标准是一套,真正交往的是另外一套。不是自降标准,而是感情是用所谓标准衡量不来的东西。 就像现在,我在院子中小心翼翼的活动着身体,穆云彦在旁边为我们种的蔷薇浇着水。彼此也不需要什么太多的话,却不觉得尴尬。南元滇从那次下午出现在我房间以后就再也没来过,想来应该是还没有调查出个所以然来。我突然有种也许日子就这么一点点平凡的过去,也没什么不好。 可顾灵雨的人生注定是不凡的,至少目前是这样,就比如说这会儿,正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的我,冷不丁的又被冰箭袭击,这次直接送到家中来,让穆云彦好一阵意外,二话没说,带着人就从后门出去,希望能撞上那人,就在大家一窝蜂都往外冲时,独自站在院子中的我,看到了第二支飞进来的冰箭,竟与前一支落在同样位置,两支冰箭里皆有一张字条。 这几个意思?我将两张字条捡起来,一张是与前次一般的红纱会出品,鬼画符暗语字条,另一张则是一张白话字条。上面内容很简洁:明日午后三时青阳百货后小茶馆见,务必不要与任何人提起。 不让我跟别人说?我左右看了看,将白话字条收进衣服里,手上举着那张写着暗语的,不一会儿,穆云彦冲回后院,走到我跟前,拽着我的胳膊前后左右的看了一圈,晃得我头都要晕了。 “我没事啦,再晃都要吐了,这个,”我举起字条在他眼前晃了晃,穆云彦接过去瞅了一眼,叹了口气又还给我。 “又是这样的文字,真想知道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谁说不是呢。”我眨巴着眼跟着映衬道,“那什么,感觉有点困了,我进屋休息一会儿哈,阿姜回来,你让她直接到屋里来找我汇报工作。”说完我转身就要往屋里走,还没走半步,就被他拉住。 “不邀请我一起休息一下吗?”穆云彦满脸笑意的看着我。 “干嘛,大白天的。” “又是这句,就好像晚上你就愿意了似的。”穆云彦松开手,无奈的抚了抚额头,“自己夫人都碰不得,真是好生寂寞啊。”说完,这位还仰天长叹,摆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流氓。”我朝他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回房间,关上门,大喘着气,让他进来还了得,我衣服里还藏着字条呢。 躺在床上,把字条拿出来,想要找个稳妥的藏匿地点,发现哪哪儿都不合适,还是等晚上以泡澡为借口,拿来香薰蜡烛,把它一把火烧了得了。 第二日风和日丽,在阿姜的陪同下,前往青阳百货,店里有了蓁蓁,一切都有条不紊的,根本不需要我操心,在心事重重的状态下,吃了午饭,就寻思着,怎么才能找借口出去,日报馆好久没去了,不然就…… “阿姜,你在店里继续看着,好长时间没去日报馆了,我去那溜达一下。” “小姐,你一个人可以吗,需要我陪同吗?”阿姜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这个月货单看向我。 “你整理你的吧,我绕一圈就回来,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 “那你早去早回。” 这么算是蒙混过关了,我从青阳百货出来,左顾右盼的绕到后面街道,茶馆下午生意正是好的时候,有唱小曲的,哪桌客人需要,就在哪桌,一个弹琴,一个唱曲,都是些小调,听着也挺有意思。 踏进茶馆,伙计立马迎来上来,他看了我一眼便说道:“姑娘,请随我上二楼。” 看来还是打点好的,我点了点头,随他上楼,到走廊的尽头,伙计为我打开门,就直接离开,连个请字也没说。 嘿,这态度。我从门口探头向里望,一个人头戴斗笠,背对着我,望向窗外。 “来了就进来,躲躲藏藏的有什么意思。”那人把端着的茶杯放到桌子上,露出纤长的手指,声音轻柔,看来是个女孩子呀。 “嗨,你好,那个什么,我叫顾灵雨,不对,你应该知道。”我迈着小碎步挪进去,在她对面坐下,紧张的话都不会说了。 “你还知道自己是顾灵雨!”她转回头,一拍桌子,突然抬高嗓门,吓得我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这才看清长相,是个相当清秀的姑娘,细眉长眼,长得跟林黛玉似的,就是表情过于刚硬了一点,见我没接话,她把一只脚踩到凳子上,翻着眼皮继续说着:“想当初,我把你介绍到红纱会,也是费了好大劲的,结果你呢,直接来个反咬一口,玩儿大了,把自己玩儿进去了吧,被人追杀了吧,要不是我在内部苦苦的给你做了这么多年内应,替你通报消息,你说不定早就死百八十回了,现在可好,直接给我玩儿起失忆来了,怎么着,不服气还是怎地,瞪这么大眼睛干嘛?没见过美女啊?” “你,你的语气……” “我语气怎么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说话一直这样。” “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语气,明显不属于这个地方,如果要说出类似的话,这分明……不会吧,我不可置信的继续瞪大了眼睛盯着她,知道把她盯毛,捂住胸口,下意识的把身体往后靠。 第58章 难得同伴 “你是不是从那边来的?”我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哪边,红纱会?” “不是,是那边,在我地盘这儿你就得听我的儿……”莫名其妙的,我的脑海里此刻浮现了这么一首歌,对方在听到它以后,表情慢慢产生着变化,从震惊,到不可思议,到自我否定,然后再次震惊。 最后,她向前轻轻探身,小声说道:“周杰伦2004年。” “我好激动,等一下,再来一个北京奥运会是几几年举办的?” “2008年。” “哥哥是几几年走的?” “这我哪记得,我只记得是愚人节。” “亲人!” “亲人!” 现在什么语言都不足以形容我的激动,就像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走着,快要渴死了,突然遇到了绿洲,在丧尸围城的时候,出现了全副武装,等级高你十倍的同伴,我能做的,就是想好如何才能抱住人家大腿,不松开,让人家带我闯关带我飞。 “我在这儿待了十好几年了,第一次遇到同伴。”这位显然比我还有激动,只是她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等一下,十好几年?那你怎么会知道北京奥运会?” “那是我们的骄傲,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几几年死的?” “这话问的,我2018年。” “我也是2018年,这怎么可能?咱俩同一年死的,你却比我早来十好几年,这不科学。” 这位看起来倒是比我淡定很多,她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说道:“这个系统本身也不是个能用科学解释的东西,对于我们来说,这里的时间线是平行的,我们可以在用一时间从这里的任何一个时间点进入,原本我们应该是出现在不同平行空间里的,赶巧这撞一块儿了,你说是不是有这个可能?” 虽然听得有点云里雾里,但大概意思也明白个差不多,这就像玩游戏选时间线似的,每个角色落地时间不同,剧情设定也不同,就像你跑地图的时候,偶尔会遇到比你等级高很多的玩友是一个意思,只是像我们这种故事线是叠加在一起的比较少见罢了。 “你是不是也遇到了个女人,给了你一堆副本让你选,对了,你是不是死的也很意外,什么不在名单上,不能做投胎处理。” “灵魂资源管理局。”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名字。你也是从他们那过来的对吧?” “是啊,不过我不是死于意外,我是病死的,他们说看我生前可怜,特意给了我这么次重生机会,然后我从中选择了这个可以随机进入角色的副本,结果就成了红纱会新一代二把手,上头的老大,是我在这边的父亲。我掌握着高等易容术,可以变换成任何模样,无论男女。” “哇,天呐,你这个比我厉害多了,男女老少通吃不说,爹还是暗杀组织老大,比我这没落贵族,还到处被人追杀的强一百倍,对了,到底是谁要杀我?”其他都可以摆到一边,这个貌似才是今天见面的重点。 从她嘴里知道了个大概意思,也顺便缕了下顾灵雨的过去。这个明显比我高几个段位的姑娘叫无念,这个听起来特别苍凉的名字,是他父亲给她起的化名,红纱会里的人,大都只用化名,就像顾灵雨,在红纱会中就叫阿肆,真正名字是她逃出被追杀以后才暴露的,在那之前,只有无念的父亲雾离一人知道。 红纱会作为羌无大陆让人听了就闻风丧胆的暗杀组织,有着铁一般的纪律,成员之间同吃同住,行动分组,军事化管理,总部设在远离四国以外的北方森林之中,那里是野兽和魔物出没之地,一般人无法靠近。 红纱会几百年间,做着收人钱财,替人取命的营生,从不参政,更不入商,也不受任何人庇佑,能存活到现在,纯属因为每届管理者对铁律的遵守。 他们就爱收像我这样没落贵族,家庭关系简单到几乎没有,又很有能力的人入会,除去原本的一切,给个化名,从此活在黑暗之中,杀手在组织里资历深了,便有机会升级为自由行动者,可以隐匿在各国各城池中,化身为任何身份。 顾灵雨是在八年前家中发生大事后,奄奄一息间,被雾离捡回来的,化名阿肆,由于顾灵雨资质尚佳,手段稳准狠,做事不留任何马脚,一年内便在红纱会里混的风生水起,拥有了自己独立的房间,成了小队长,除了人性格冷淡了点,和走哪都带着个犬妖小拖油瓶外,其他也没什么缺点。 无念和顾灵雨关系好,一是因为她对父亲捡回来的这位的身世很好奇,二呢,她父亲破天荒的不阻止她接近,要知道其他杀手,一般都是不让无念太过于接近的,总说,太过接近不利于以后她对他们的统治,因为一旦接近,便有可能会出现情感牵扯,无论哪一种情感,都有可能破坏管理者的客观判断。 虽然顾灵雨不怎么和无念说话,倒是也不排斥她,对于后来的变化,按照无念的说法就是,纯属顾灵雨自己作的。 顾灵雨逃跑前,留给无念的唯一一句话就是,她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她必须去找他。 一个在红纱会里入了名的杀手,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从踏出会门的那刻起,便入了红纱会暗杀名单,终生不得安宁。 无念也向她父亲求过情,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她父亲虽然不理会她的求情,却也不阻止她一次次救她的行动,唯一将顾灵雨逼上绝路的两次追杀,还都不是红纱会参与的。当然前几天那次不能算。 聊着聊着,无念看向窗外,朝我努努嘴,说道:“你家小跟班出来找你了,估计是看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去,着急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去,果不其然,阿姜从想口里出来正满大街四处了望着。我都还没反应,无念在眼前直接幻化成了我的模样,从窗口探出头朝楼下喊道:“唉,我在这儿呢。” 说完转回头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淡定的又变换成刚才引我来的伙计模样,端着个空托盘,朝我挑了挑眉说道:“我先走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再见,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然后淡定的转身推门小楼,在门口险些和急匆匆跑进来的阿姜撞个满怀,还不忘低头一个劲儿鞠躬道歉,表演功底真不是一般般的,说不定以前就是演员出身。 第59章 矛盾浮现 “小姐,您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褚先生在店里等你老半天了。”阿姜也没空在意别人撞不撞她,冲进来对着我说话,满头的汗都没工夫擦。 褚先生,那就是褚西风来了呗,大惊小怪的,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情,跟着阿姜回到我那熟悉的办公室,褚西风站在房间中央,见到我立马冲上来,拉着我的胳膊前后左右的看着,见已没什么大碍,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绝不会请饶了穆家人。” “唉,不怪他们,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竟然袒护他,看来传言是没错了,穆家夫妻感情好,羡煞旁人,还以为你们只是逢场作戏。”褚西风的失望之色,隔着十条街也能看的一清二楚,若说从前这么说,我还可以反驳一下,现在,真的是连反驳的立场都没有了,谁让我这颗漂泊的心,这么容易就被港湾的灯火给吸引了呢,停靠到岸,拴了绳,就再也不想走了。 倒不是说我草率,就是觉得,感觉到了就可以了,哪来那么多九转心肠。 见我也不争辩什么,褚西风歪着头抿了抿嘴,紧接着说道:“我这次来,一是来看你,二呢,把南风的话带到,你的方案,她完全没意见,等她整理好方便运输保存的食品,会和你联系,我会在这边待上一段时间,和南生国谈谈轨道列车的生意,在这期间,我会经常来这儿看你的。” “轨道列车好啊,有了这个,以后各国来回就方便多了。” “是啊,这样你回国也不用长途奔袭。”褚西风看着我,眼神像是要把人生生融化掉一般灼热。 我转过头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来了有空就到穆家去吃个便饭,我做鸡尾酒给你喝?” 褚西风自嘲的笑了笑,摇着头说:“我还是不去了,怕到那忍不住把穆云彦摁倒在地,大卸八块,他何德何能,抢了我捧在手心上的女人。” 看着醋意满满的褚西风,我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只能附和着笑两声,不知道顾灵雨从前和这位关系是有多好,或者说两家关系是有多好,不管是他还是南风,给我的感觉都是如家人般安心。 话虽是这么说,实际上,往后的几日,在青阳百货并没有见到褚西风的影子,而关于轨道列车的事情却已在瑶城传的沸沸扬扬。 从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中,我大概明白了这么个意思,南生国内部呢,长期存在着保守派和革新派两种派别,原本一直是保守派为主,革新派只存在于少数官员之中,玄帝继位后,重用了革新派代表人物,也就是当今的广阳王南亦广,后来又换掉了只听从于玄帝命令的穆铮,也就是穆云彦的父亲,当然这里面许多事情并不是简单用一句话可以讲述,毕竟当时穆铮的身体也确实撑不起重任。换上了立场不明确的尚敬,保守派的一众老臣背后有卫王这个大树撑腰,依然占据着朝中大部势力。 原本也只是些小打小闹,这回轮到轨道列车的事情上,两方各执一词谁都不让谁,革新派当然是主张大范围的修建轨道,以带动经济发展,而保守派对铺轨倒是没有太大意见,他们主要反对的是与邻国接轨,以及大量运用离国工匠。 为此,两边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变成卫王和广阳王两人的舌战,一直态度不明朗的尚敬,干脆直接躲懒,告病在家,玄帝自是最头疼的那个,心中与广阳王一边,却也不能驳了朝中老臣的面子,更何况这位卫王,本身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找准机会,便会咬住不放,报当年立储之仇。 卫王比玄帝年长,从小才华横溢,自视清高,先王对他也是疼爱有加,又是嫡子,原本以为立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曾想,卫王的母亲,也就是曾经的先王后,在后宫因争宠,伤了玄帝的母亲贵妃叶氏,至其受伤,险些毁容,先王盛怒之下,废了先王后,贬为贵人,成了后宫笑话,卫王为其求情,受到牵连,失了原本尊贵的位子,玄帝的温和谦逊,不卑不亢,慢慢得到了先王赏识,不久后立为储君,顺理成章的登上了王位,而贬为贵人的先王后,不久便病死在宫中。 卫王记恨玄帝抢了他位子的同时,也一直坚信,他母亲的事情一定是这母子俩设下的圈套所致,所以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明里暗里的,卫王从没停止过和玄帝作对,玄帝倒是很大度的包容着他所有的小动作,所以在外人看来,卫王不过是一个嫉妒别人优秀的小心眼男人罢了,民间并无太多支持者。 “你回来了,”我坐在屋前廊下靠在躺椅上,看着走进院子的穆云彦。 他走到我身边,拿起茶杯喝下整杯茶,长出一口气。 “怎么样,还是不顺利么?”被玄帝临时邀去当调解员的穆云彦,最近几日忙的脚不沾地的,莫名就成了众人关注对象。 “还是老样子,两边各执己见,没有一点谦让的意思,底下人倒是跑的勤,一个个都来找我,弄得焦头烂额。”难得见穆云彦这般模样,其实也不怪他,他一个常年在外跑任务的人,脑子里全是如何对付各种魔物,哪玩得转这勾心斗角的权势之争,一不小心就要捅娄子的,还好他天性谨慎,倒不至于树敌。 世人皆知,这穆家从古至今都是王室直属管理,工作是保护南生国不受魔物侵扰,战乱时期也是重要的武力输出。 但在和平年代,魔物大部分被人为控制,或者退隐北方山林,穆家的势力就日渐衰退,到现在只剩下穆云彦这一脉,在我看来,这个玄帝多少有点想要扶持穆家的意思,他不傻,当然知道穆家才是王室最可靠的守护者。 不过,能不能有所抬头,还是要看穆云彦的本事,玄帝肯定是倾向于革新派,只是作为一个有脑子的统治者,持中庸之道是必然的,毕竟朝中老臣多有功在身,又有名望,再加上前段时间尚家和卫王的联姻,多少也带有一些倾向性。 “他们既然把争论的点都放在了接轨与人员方面的问题上,就想办法从中中和一下呗。” 我一边吃着樱桃,一边扇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愁容满面的云彦聊着天。 “哪这么容易。” 第60章 闹别扭的都是真爱 本着男人事业不插手原则,我打算就此罢休不继续往下说,事情却在脑子里存下了。我站起身伸出手轻轻搂过他的腰,靠到他胸前,作小鸟依人状,用自己听了都觉得恶心的不得了的口气说道:“慢慢来,不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处理好这些事情。”说完,松开手,打算继续坐回躺椅上,去被他一把横抱起来,突然失去重心的我,条件反射的搂紧他的脖子,穆云彦笑着抱着我往屋里走。 还没走两步,连胜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少爷……”大概是看到这画面略微尴尬,他停顿了下,没敢继续往下说。 穆云彦头都没回,压低了声音说道:“什么事?” “褚公子来了,在前厅等候,说找您和少夫人有要事相商。”连胜怕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声音由大致小,仔细听,还略微带有那么一丢丢颤抖。 “知道了,你先好茶伺候着,我们随后就到。”说完,穆云彦抱着我进屋,从里把门关上,将我轻轻放到地上,长叹一口气,一脸失望。 “你先去吧,我换件衣服就过去。”望着穆云彦的小眼神,我忍不住要笑出声,赶忙将他往外推,生怕被他看到,这位倒好,直接把我推到门边,来了个标准式壁咚,一脸认真的看向我,“干嘛这么着急推我出去?” “人家等着呢。” “他不请自来,就该等得起,不差这一时半刻的。”穆云彦嘴角挂笑,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显得那样不怀好意。 “你想干嘛。”我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后背紧紧贴住墙。 “夫妻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干嘛。”穆云彦说着,脸就这么凑了上来,我赶忙闭上眼睛,感觉着对方一点点的靠近,嘴唇上刚刚感受到带有胡茬的特殊触感,鸡皮疙瘩都还没来及起,就听门外连胜的声音再次响起。 “少爷,少夫人,那个什么,褚公子说,事情非常紧急,希望能尽快和二位沟通。”只是这连胜的声音,怎么听怎么都感觉充满了紧张感。 “滚!”穆云彦从桌上抄起茶杯,打开个门缝从里扔出去,连胜向后退了好几步,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我让褚公子再等等。”说完一溜烟消失在后院中。 我趁机从穆云彦的控制范围内逃出来,站到一边,小声的说道:“我还是觉得前院的事情更重要一点。” 穆云彦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才睁开眼看向我,“你去换衣服吧,我们一块过去。当然,”他清了清嗓子,把眼睛撇向一边,“阿姜不在,如果你穿衣服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你。” 嘿,我发现这个人真的是越来越无赖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成天就知道耍流氓,是我丈夫了不起啊,“又耍流氓是不是,跟你说过许多次了,不行不行,现在不行,就像刚才……”动不动就要那什么,算起来,我们也没认识几个月好么?自由恋爱讲究平等,我不拒绝亲亲,就已经很不错了,算了,我不跟他计较,收起我的内心戏,朝他翻了个白眼,说上一句:“下不为例啊。” 穆云彦也不多言,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道:“还不知道刚才是谁那般配合,主动投怀送抱,再说,别人把你整个都看光了,我怎么……” “穆云彦!说好不提这个的。”女人啊,血淋淋的教训啊,真的不能因为对方说什么不在乎,你可以什么都告诉我,就把什么都跟自己男人说,他们是记仇了,非常记仇,没事儿就翻出来说,有意无意的考验你的忍耐性。 小说里那些完美男人是不存在的,这可不是什么毒鸡汤,只是实事求是罢了,但是,作为一个游戏体验者来说,官方标配的男一号,竟然有这么大的瑕疵,也是难得,如果可以投诉,我早就写两百封投诉信了。 “好好好,不说,你快换衣服,我到外面等你。”说完穆云彦推门出去,也没多看我一眼。 他还生气了,我都还没发脾气,什么穆家夫妻俩如胶似漆,都是骗人的,老子大不了不跟你玩儿了,钱也攒的差不多,拍拍屁股走人,爱谁谁。 虽然心里这么说着,手上动作也没停,还是老老实实的换了衣服推门出去,高昂着头,不看他一眼,在前面大摇大摆的走着。这位也不言语,就跟在我身后,想必自己心里还憋着点小难过吧。 来到前厅,褚西风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到我,迎上来就要拉我胳膊,被眼疾手快的穆云彦一把拦住,假装客气的和褚西风握了握手,挤出一个谁都能看的出来的假笑,说道:“让褚公子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夫人换衣服慢了点。” “褚公子,您再喝点茶,我家少……”连胜端着茶走进来看见我俩,眼睛瞪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接着说道:“这么快,就来了。”一不小心强调了下这么快三个字,让穆云彦差点把肺咳了出来,看向连胜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一般。 我挑了挑眉,接过连胜的话说道:“这不是怕我们西风等着急了么。”为了气他,我还特意用了比较亲昵的称呼。 果不其然,穆云彦转回头,带着他的假笑,咬着后槽牙对褚西风说道:“是啊,就是不知我们西风突然造访,有何急事?” “哎呀,”褚西风捂住嘴作惊讶状,嘴角却掩饰不住笑意,轻声说道:“你们二位不会是因为我吵架了吧?” “你想多了。”我和穆云彦异口同声道,完了互望了一眼,各自轻哼一声,把头转向一边。 褚西风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摸着鼻子说道:“那什么,我们还是说正题吧,本着对灵雨着想的目的,我特意来好心提醒穆少主,朝中可能有人要对你不利。” “什么意思?可是有人对他不满,想要暗杀他?赏金多少?”我的心突然就提到了嗓子眼,拉住褚西风的胳膊,紧张的问道。 褚西风见我这般反应,又好气又好笑,“虽然你这样担心他,让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是你这想法未免有点太离谱,也不知道你脑子里天天都装了些什么。” “她啊,天天脑子里都装着好几本小说,剧情轮番着上演。”穆云彦笑着接上褚西风的话,在吐槽我这件事上,他俩倒结成了统一战线。 第61章 人有两个宝,双手和大脑 “你们两个能不能聊正事儿了?”我眯着眼睛看向二人,最后把目光定在褚西风脸上,“说呀?” 看我这表情褚西风强忍住笑意,说道:“你们这管工程建设的那个什么工部的小领导,今天偷偷塞了个纸条给我,让我务必带来给穆云彦。我一想别是什么害人的,就打开来看了一下,上面说要让你们注意一下尚敬,知道你们肯定是倾向革新派的,尚敬已经打算利用卫王党,对穆家下手了。” “嘿,这个姓尚的,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没招他没惹他的,一个劲儿蹬鼻子上脸了还,同为猎魔师,一点团结精神都没有,我就看不惯这种搞内讧的,目光短浅,成不了大事。”我撸起袖子,一个脚踩在凳子上,甩了下头发,刚想来个完美的转身,突然发觉自己的动作,多少有那么一点诡异,就灰溜溜的收回脚,转头看向傻愣愣站在原地的两人。 “这是你媳妇儿?” “我现在不太确定。” “唉,过分了啊,虽然动作是草率了点,话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不是么。”我清了清嗓子,倒着小碎步,站到穆云彦身后,小声说:“你们继续。” 穆云彦拿过纸条,看了会儿,“如果没猜错,这是张大人写的,前些年我穆家曾经帮他主家驱过一次魔,张大人感激,每年过年都会派人送东西过来。” “这样的话,他说的话可信度应该更高一些,历来商不参政,我本来不想多说什么,只是,”褚西风看了我一眼,“阿四在这,就难免会多担一份心,而且,早日解决了争端,我们的生意才能谈的妥,我这次可是带着我们国主的诚意来的。” “对了,”我突然想起了个重要的问题,“你们这个轨道必须得是从咱离国带工匠过来施工么?” “不然怎么办,现阶段只有我们掌握这个技术。” “这可不是小工程,得几百号人,好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完成,这成本可不低啊,出差补助什么的都得跟上,后续问题可不容小觑。” “你以为我想啊,比起本国制造,成本一下子高出好多倍,我们要的价格已经相当公道了。”褚西风说着,满脸写着心疼钱三个字。 “技术输出,不代表一定要人员输出啊,掌握核心技术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剩下都是跟着干活的,为什么不从南生国国内招工呢?上手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的怎么也可以跟得上了,这不就大大的节省成本了么?劳动力输出这个东西,累积起来可不是小数目,一定程度上说,你这叫资源浪费。” “阿四,”褚西风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之前南风跟我说我还不信,这亲眼见了,果然不一样,几年不见,你这商业头脑真的长进的不是一星半点,刮目相看。” “如果真的可以解决这方面问题,确实对谈判有更好的帮助,至少他们不能再以人口流入威胁来挑拨。等过几日去向王上……” “还等什么过几日,明日朝会就当着百官面前说,就说是你和褚家谈拢的这个条件,而西风,再表现的好不容易同意的样子,价格上不做让步。” “阿四,没想到你还这么鸡贼呢,价格上不做让步,可是给褚家挣了好大一笔。”褚西风笑的后槽牙都要露出来了。 我朝他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别以为我不知道,减少了这一项,你那空出来的利润空间大到什么程度,你这就不是赚钱,是黑钱了,我的意思是让你别急着自掉身价,给广阳王他们一个还价的空间,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这样穆家的声望也会跟着一并带上去。” “好,好好。”穆云彦连连拍手叫好,一边的褚西风虽然气的直翻白眼,手上却也敷衍着跟着拍了几下说道:“归根结底,你还是算计到我头上,佩服佩服。” “唉,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赚不赚,你心里清楚,回去偷着乐还差不多,对了,关于两国交界的轨道铺设问题,你得赶紧拿出个方案来,这是他们揪住的重点,不解决这事儿有的拖沓呢。”唉,我就是个操心的命,以我升级过的脑力,在这里混个领导当当,肯定能把国家治理的好好的,瞬间提升好几个档次。 “叮咚,系统替您载入治理国家知识储备。” 什么鬼?!几百年不出来蹦跶一下的系统,这会儿速度倒是快,谁让你载入了? “从秦统一六国时期起,统治者……” 停!这是要干嘛啊,我就随便说说,不要在我脑海里存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灵雨,你干嘛呢?捂着头一个劲儿晃的,是又头疼了么?”等我回过神来,就对上穆云彦近在咫尺的担忧眼神。 脑海里不停载入的内容,倒是因此停了下来,我放下手,“从秦统一六国时……我呸,我说我没事。” “我话也带到了,就不在这儿久留了,以免被有心之人看到,再说些闲话。” “唉,你从进入瑶城,一举一动就该受到别人监控了,能没人知道你来了穆府?更何况,您还是从大门堂而皇之的进来的。就安心在这待着,吃完饭,我和云彦亲自送你出门,让全瑶城人都看到才好呢。” “这回,我还真的得听我夫人的,她说的有道理,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你来我这儿,不如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样明天我朝会上说的话,也就更具真实性。连胜,”穆云彦把站在门口的连胜叫进来,“你让张大娘出去采买些山珍海味的食材,记得,让张大娘务必逢人就说家中来了贵客要招待,少爷吩咐务必不能马虎,什么都要买最好的。” “得嘞,在下明白。”连胜答应着,一路小跑就去了后院,这事儿交给张大妈绝对靠谱,我和褚西风用同样佩服的目光看向穆云彦,这招相当可以,比我想的全面多了,我伸出手,情不自禁的给我家大叔比了个大拇指,之前闹变扭的小情绪,早已抛之脑后。 第62章 领个姑娘回家去 一顿满是山珍海味的晚餐结束,我和穆云彦把褚西风送出门,为了显得尊重,恨不得把人送到人家家门口去,从大街上溜达回来时,我摸着撑得鼓鼓的肚子,步子都放慢了许多。 暮云彦笑着伸手摸了摸我的肚子,说道:“哪日,这里要能装个娃娃就好了。” 我当然明白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就偏不接他的茬,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相的回答:“娃娃,街上布偶店买不就好了。” 穆云彦也不多言语,只是自顾继续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各回各屋,一夜无书。次日一早,穆云彦便穿了正装进王城去了,我自是继续去我的百货商场,今天说好了要招新员工的,这我得亲自把关才行。 和阿姜来到店里,蓁蓁她们已经对应聘人进行了简单的筛选,留了五个在我办公室门口等着,我从她们身边走过,一一看了下,长得都挺清秀特别是最边上一个,嗯,长得那是相当水灵,不但水灵,还非常的熟悉。 卧槽,这不是无念么,我瞪大眼睛看着她,她朝我眨了眨眼,我当然知道不能这样暴露身份,咳嗽了两声,吩咐阿姜该忙啥忙啥去,我在办公室对员工进行单独面试。 一个个走完过场,终于到了我们无念大小姐登场的时候,放她进来,关好门,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周围,我把她拉到办公桌跟前,小声说道:“你怎么来这了?这么抛头露面好么?万一让其他红纱会的人看到,岂不是要出大事?” 无念往桌子上一坐,低下头看着我,嘴角挂笑,“你好好看看,这副面容是从前在红纱会里见的那副么?” “我上哪儿知道去,我就是个新来的。”我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都不清楚,又怎么知道我这幅面容不是一个伪装呢?我曾经答应过灵雨,不管我变成什么样,都会让她看到我的真实面容,你不行,你没修炼到那一层。” “还有这种操作呢,我得修炼成什么阶段,才能看到你的真实样子?”她这话说的,就跟灵雨跟她有个什么特殊感情似的。 “你是不是还没有把自己的记忆和这个躯体的记忆融合?”无念伸出手指挑起我的下巴,眯着眼睛看向我。 “你这都跟谁学的动作,”我嫌弃的把头闪到一边,“我是还没有做融合,难道你做了?” “当然,我如果不做融合,哪能把这千面人的技能运用的这么娴熟,不过啊,我劝你,做这种决定前一定要三思,以我的经验,记忆里一定不会是什么特别美好的,不然她也不会死,我的前身也不会死。” “你的前身也死了啊?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原创角色呢,先不说这个了,你怎么跑来我这儿应聘了。” “我不来,谁保护你啊以后,我爹已经说了,既然你已经失去了保护自己的能力,就让我留在你身边。” 嘿,这父女俩也真是搞笑,一个明面上下死命令,悬赏要我人头,私下却让自己女儿来保护我,一个作为二把手,天天闲的没事儿干,就跟着顾灵雨,搞得跟这个红纱会就是为顾灵雨建立的似的,看来他们还是挺闲啊。 “那我就是必须留下你了?”我看着一脸悠闲,甚至还透露着那么一点小兴奋情绪的无念,耸了耸肩膀,对此,我是没什么意见,多一个保镖嘛,谁不乐意。 “对,不但如此,你还得设法让我住到穆家去,这样我才能对你进行贴身保护。” 得,这分明是又要多一个拖油瓶的节奏,想把她带回家也不是很难,就当是又收了个侍女,外加店内员工。 “剧情聊完了,我们来说说别的吧,你2018年几月几日死的?”无念从桌子上跳下来,蹲到我跟前,两手放在我的大腿上,抬头看着我。 “我5月29号。” “我4月3号。比你早一个多月,你得叫我姐姐。” “哪有按照死的时间来算大小的?” “不然呢?死的那天不就是你在这边新生的日子吗?还不就是我比你大,快叫姐姐。” 看她不依不饶的样子,我坏笑一声,捏着嗓子喊了句:“大姐。” 中华文字几千年历史,包含的文化底蕴,无法用简单几个字来形容,就比如说这个,大姐和姐姐虽然只差一个字,感觉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叫人家姐姐,或者小姐姐,听起来就好亲切,好可爱,叫人家大姐,或者小姐,听起来,就差那么点意思,当然这个小姐两个字纯属是被现代人带坏了,前面加上姓氏还好,一旦直呼出来,就觉得多少有点歧义,原本多么好的两个字,不过,我是没什么意见,阿姜天天叫我小姐呢。 “找打是不是,我护得了你,当然也打得过你,小心我哪天把你扒光了捆起来扔大街上去。” “嚯,没想到你这么歹毒呢。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对我做这样的事。”我朝她眨了眨眼睛,和同时代的人沟通,真是省劲儿,说什么都不怕出岔子,各自听得懂对方的话,省了多少事情。 面试结束后,当我把结果告诉阿姜的时候,这小妮子脸上闪过一丝暗淡,噘着嘴说道:“虽然这样阿姜就不再是小姐的唯一了,但我还是会好好照顾这位兰儿姑娘的。” 至于为什么无念变成了兰儿,这是我们俩用抓阄的方式,从五个名字中选出来的,其他四个分别是:绿儿、莲儿、柳儿和妞儿。当然这最后一个纯属凑数的,毕竟谁会叫妞儿啊,南方人念还好,到北方人那,直接变成个儿化音,就整个变味儿了。 下班高高兴兴的,超拉风的带着两个姑娘回家,穆云彦早就已经回来了,正在院子里摆弄他那些花花草草,见我带了个新人回来,脸上表情也没什么异常,估计沿途暗中保护我们的人早就把事情通报给了他。 瞧瞧我过的日子,像每天被无数个监控控制一般,扣个鼻屎都得琢磨着,怎么注意形象才能唯美一点。 做了简单的介绍,兰儿算是正式入住穆家了,因为仓促,房间没有收拾好,我趁机提议说让她先跟我住一个晚上,正好也能先熟悉熟悉,阿姜虽然一脸不情愿,还是去拿了干净的被褥什么的,在房间的软塌上给她铺了床。 第63章 从没停过的请求 待夜深人静,才是我们正式交流的开始。谁还管什么软榻啊,两人坐在床上,一通聊啊,聊星座,聊电影,聊各自喜欢的歌和明星,完了实在聊不动了,就躺在床上唱歌,从周杰伦的《星晴》,唱到李荣浩的《老街》。 也不知道是谁先睡着的,第二天等我醒来,早已经是日上三竿,迷迷糊糊的坐起身,阿姜和兰儿一人端了个托盘走进来,各自带着笑脸,对我说:“小姐早。” “不对,你这声音要再温柔一点,像我这样,小姐早。”阿姜用极其肉麻的声音说了一遍这三个字,一大早,弄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姐早。”兰儿有模有样的学过来,恶心的我差点把前天晚上喝的牛奶都吐出来。 “你们这干嘛呢?一大早的竟恶心我。”我从床上下来,自顾去内间洗漱,涂南风给我运过来的护肤品,阿姜鬼鬼祟祟的跟进来,在我耳边小声说:“小姐,我这是在给兰儿立规矩呢。” 这小妮子,明明就是自己有私心,还美其名曰立规矩,我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阿姜,我跟你说个秘密啊,其实这个兰儿姑娘是从前我执行任务时,救过我命的一个姑娘,当时我蒙着面,她不知道我身份,这赶巧在这儿遇到,我想悄悄报答她,所以……” “救命恩人?小姐,你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啦?” 哎妈呀,我这脑子瓦特了,怎么编出来个这么不靠谱的理由,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了,“原本没想起来,但是昨天一看到她的脸,突然关于她的那段记忆就从脑海里蹦出来,可能是因为当时印象太深刻了吧。” “原来这样啊,那是要对人家好一点的,小姐,你放心,以后在店里,她有我撑腰,在家里有你撑腰,绝不让她受欺负。”我看着她那信誓旦旦的小表情,不由想,刚才还不知道是谁要给人家立规矩,弄什么下马威的呢。 从内间出来,阿姜看向兰儿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趁阿姜出去的档口,兰儿凑到我跟前挑了挑眉毛,“你跟这小妮子说什么了?” “说你是我救命恩人,你可别说岔了啊。” “本来就是,有什么岔不岔的。”这位说完端着盘子一蹦一跳的出去了,嘿,我的暴脾气,一个个都挺会顺杆爬啊。 从屋里出来,连胜正在院子里忙活,我朝他招招手,“你们少主呢?” 连胜一路小碎步捣到我跟前,弯着腰行完礼,说道:“回少夫人,少主一大早就进王城了?” “又去了?昨天回来也忘了问,不知道问题解决的怎么样了。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回少夫人,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我朝连胜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继续忙自己的去了,自从分工到人后,连胜比原来清闲了不少,很少见他再忙的脚不沾地。 叉手站在廊下,看院子里的阿姜帮兰儿整理新房间,脑子又开始跑火车,虽然和兰儿(无念),已经互相亮了身份,知道了大家都来自同一个地方,我却没有向她提起过南元滇的事情,还有他口里说的那个,我知道的秘密。而且我也坚信,我被追杀,不仅仅是因为我从红纱会逃出来这么简单。 就像她说的,除了上次夜间袭击,其他真正致命的两次,都与红纱会无关,但那两次却都与猎魔师有关倒是真的,一次是和阿姜被魔物袭击,穆云彦出手救下我们,一次是跳崖尚思青出现在现场,导致顾灵雨魂丧,所有的症结还是在顾灵雨的记忆里。 那么问题又来了,我到底该不该重启记忆,我也相信无念的话,过去一定不会是什么美好的记忆,该怎么办? “灵雨,我回来了。”抬起头,看到穆云彦满面带笑的向我冲过来,都还没张口回答,就被他一把抱了起来,原地转了好几圈,脚落地时,差点就没站住,一头栽在他怀里。举高高什么的,和电视上演的一点都不一样,根本不想开心的大笑,只想惊恐的大叫。 晕头转向的,缓了老半天,才站直身子,捋了捋我凌乱的碎发,抬头看向他的脸,眼中的喜悦之情,已经满的要溢出来。“什么事这么开心?” “谈成了。” “真的,太好了!”我就说可以,一定可以的,也不是什么特别难搞定的事,事件中心里一大半都是自己人,还能搞不定了?我家大叔绝对没问题,我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上去就是一口,亲完,撒开来原地蹦了好几圈。 “王上念调解有功,命我为这次轨道列车工程的总监工,管理与此次工程有关的所有事宜,不过这意味着,在一段时间要和褚家打交道了。”这神色由喜转忧的表情是几个意思,醋王的日常表现,从来没输过。 我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看向他,算了,念在今天心情好的情况下不和他一般见识,这工程可是个油水不小的活儿,玄帝重视国家建设,经济发展,对这事儿肯定格外看重,什么两方斗法,我看不过是这位的一点小戏码,既表现自己的民主,又悄无声息的把自己亲信推上去,还谁也不得罪,一旦出什么岔子,一摊手就可以说,我是尊重你们的意愿,然后,转手收拾烂摊子,又显得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威,怎么都不吃亏。 “灵雨,往后一段时间我可能会比较忙,家里也可能会来许多人……” “不介意,我一点都不介意,我知道,前期一定很复杂,安排要细致嘛,那些上门拍马屁的,找茬的,无赖什么的,都交给我。”我撸起袖子晃了晃自己的拳头。 穆云彦伸手拉住我的手腕,轻轻往下压了压,“都交给我来处理就可以,只是我们见面的时间可能变少,所以,你看,要不要考虑让我搬回屋里来住,这样至少晚上可以……” 这人还真是什么都能往这上面拐,我也是佩服了,不计较不计较,我微笑的看向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等你把与工程有关的事物都安排好,我就让你搬,不是我现在不想让你搬,是我怕以我的姿色,会迷了你的心智,无心工作。”说着还特臭屁的摆了个s形曲线的姿势,朝他抛了个媚眼。 第64章 小家伙造访 穆云彦深吸一口气,伸手揽住我的腰,“你这是在一点点挑战我的忍耐底……” “小姐,哎呀!”兰儿站在院里伸出双手捂住眼睛,从指缝里瞅了我一眼,用极其浮夸的表情和语调说:“不好意思,打搅二位了,我这就……” 穆云彦本想发作,一看是新来的小姑娘,脾气立马没了,松开手清了清嗓子,眼睛撇向一边,对我说道:“我还有点事,晚上再来找你,你们主仆忙着。” 说完转头绕过兰儿,向前院走去。 见人走远,兰儿走到我身边戳了戳我的胳膊,挑着眉毛,一脸坏笑的说道:“行啊,小妮子,这招可以啊,欲情故纵,欲推还羞,男人最受不了这一招,没想到你还是个小狐狸精呢,以前没少撩小鲜肉吧?” “说什么呢,我可是二十多年单身,从没碰过男人的纯情单身大龄女青年。”我朝她翻个白眼,转身进屋。 这人不依不饶的跟着我身后进屋,从里关上门,凑到我跟前,一脸八卦相的看着我:“快说说,你们都发展到哪一步了,之前的灵雨是不怎么待见这货的,你可以啊,口味够重的,魁梧大汉,美女与野兽啊。” “哪一步也没发展。我们大叔人好着呢,为我生为我死都不在话下,再说,谁说灵雨对他不待见的,虽然只有短暂的片段,但我敢确定,顾灵雨对他的感情绝不比我少。”敢说我大叔,前五百年后五百年,就没有人比我家大叔人更好了,我就是这么护自己人,从不讲道理。 “灵雨对他有感觉?我应该早察觉到的,从她要一直留在穆府开始,不过你们什么也没发展,倒是以外,以你刚才的主动程度,还以为早就已经那什么什么,对吧,都是现代人,我懂。”无念还在朝我挤眉弄眼,语气却冷静下来许多,好像对我说灵雨和穆云彦有感情的事情很难过似的,难道她…… 我把双手交叉放于胸前,瞪着眼睛看向她,这位斜着眼睛瞄了我一下,淡定的说道:“看什么,我可对女人不感兴趣。” “那就好,你可不要贪图我的美色,应付这二三四六个追求者已经应接不暇了,可没空再应付你。” “瞧把你美的。”无念朝我狠狠的翻了个白眼,“灵雨可是个高冷的人,最起码我认识的时候是个高冷的人,你别玩儿的太过了啊,小心露出马脚。” “是你别玩儿的太过了吧,兰儿。”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一蹦一跳的往阿姜房间跑去。 “淘气。” “你说什么?”我转头看向无念,她站在院子中央,笑着朝我挥挥手吐了个舌头。阳光下画面显得格外温馨。 我去,这股莫名其妙的温暖感觉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昨儿睡得不好,脑子不听使唤了,我晃了晃脑袋,继续找我的阿姜去。 都还没走到阿姜房间门口,连胜就从前院过来,一路小跑的到我跟前,气喘吁吁的还不忘行个礼,“少夫人,刚得到消息,晚上三皇子要带着小公主和俞公子来做客,怎么办?” “慌张个什么?来就来呗,又不是没招待过,找穆言去备菜不就得了。” “三皇子点名要再喝夫人的那个什么酒。” “那有何难,知道了,去吧去吧。做事别老慌慌张张的,有点大家风范好不好。”数落完连胜,刚转过头,无念的一张大脸就凑了过来。 “怎么,晚上有客人来,还是皇子?” “干嘛,我家常来这种客人的,你晚上机灵点儿啊,该端茶倒水的,算了,你还是别去前厅了,在后院老实待着吧。”这冒冒失失的,再把宴席给霍霍了。 “我也这么觉得,你们玩儿你们的,我正好趁机出去一趟。” 傍晚,和穆云彦并排站着在前厅迎接客人,说实话,我对见这位小公主还蛮期待的,前些日子在日报馆一见,印象特别深刻,圆圆的小脸,小小的人儿,别提多可爱了。 这位小公主,今日穿了一身粉色衣服,身上的珊瑚挂坠依然显眼,看到我一路小跑的冲了过来,拉着我的手,满眼的关切,“前些日子听说顾姐姐受伤了,一直想来探望,三哥说生病的人要静养,拦着不让我来,这会子觉得姐姐大抵该是好了,才同意带我来,我从章伯伯那要来了好些个补品,都给你带来了。” “张伯伯?”俞攸宁在一旁一脸诧异的看向南元滇。 南元滇笑着摸了摸小公主的头说道:“他说的是御医章贤之,你可不知道,这张老爷子被这小东西折腾的,好东西都被淘换走了,怕是要心疼的好多天睡不着觉了。” “还不是你告诉我章伯伯那有好东西。”小公主不服气的朝南元滇吐了吐舌头。 我看向南元滇,他朝我眨了下眼,便继续去调侃自家妹妹了,南元滇借妹妹的手,把好东西都拿来给我,这个我听得出来,穆云彦当然也听的出来,我偷偷看了他一眼,这位倒是破天荒的情绪没受任何影响,相反,貌似看起来还挺高兴的,让连胜把补品都收了下来,吩咐拿给穆言,看看哪些能做成药膳给我。 晚宴与上次相比,朴素了不少,味道当然是不会打折扣,鸡尾酒这次加入了气泡水,再次征服了这三位成年人,至于小公主,一杯混合果汁气泡饮,足以俘获她的心,抱着我的胳膊,非得让我教她怎么做。 南元滇看着这个妹妹,笑着打趣道:“你这么喜欢,干脆搬来和人家住得了,省的你念念姐不在的这段时间,总缠着我。” “公主又跟她师傅出去了?”穆云彦好奇插一句话,打开了俞公子的话匣子,在那嘚不嘚的抱怨了半天,说什么公主太爱玩,没事儿就打着修炼的旗号,四处去玩儿,一去就是一两个月的。 聊到后来,小公主困了,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穆云彦见这,便温柔的下了逐客令,让南元滇早早带小公主回去,晚了,王后也该着急了。 俞攸宁耸拉着脸,抱怨说带小公主来影响男人之间的聚会,嘴上这么说,还是背着小公主向我们告辞,与南元滇一起离开了穆府。 第65章 烫手山芋 自从接了工作,穆云彦就天天忙的不着家,我这边收到南风新寄来的一批食品,也在紧锣密鼓的操办着增加售货区的事情,在家也就是晚餐时间得空聊一聊,倒是不见他再提搬过来的事情。 无念在我这儿混的如鱼得水,和院里上上下下的人打成了一片,阿姜现在都快成她的小跟班了,托了他们的福,我过了一段舒坦日子,脑子里也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系统当然也是处于长期当机状态。 这段时间里,如果有什么事算大事的话,应该是卫王府里的那个吧,从谈妥了铺轨的事儿,卫王告假在家已许多时日,南文瀚和尚思妍结婚没多久,尚思妍就怀孕了,这本应是个大喜事,卫王为此还大摆了宴席,谁知道,没过多久就传出消息称,两口子吵架,南文瀚失手将自己老婆推下楼梯,导致尚思妍流产,一度生命垂危,人最后是保了下来,但以后怕是不能再生养。 听那措辞就有够奇怪,什么叫失手推下楼梯,几个字里面就有太多含义,尚家把尚思妍接回去修养了一阵子,后来卫王带着自己儿子到尚家去登门道歉,一个臣子,和亲王哪敢置什么气,也就顺着把事儿平了,让爷俩把尚思妍接了回去,只是苦了这位姑娘,以后怕是在卫王府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不过,说到底,我是见过那个叫南文瀚的小伙子,并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也许是人不可貌相吧。坊间的另一个传闻,倒是听起来有点意思,说尚思妍在和南文瀚成亲前,便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相好叫张悦之,也是个书香门第的好孩子,因为这门亲事,两人被生生分开,有人说,尚思妍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南文瀚的,因此才会有这么一出闹剧。 传闻永远要比事实更劲爆,所以大家才那么热衷于各种八卦,来满足自己心里那些猎奇的小想法。我对这种封建统治下,被压迫妇女勇找真爱的故事,有机会倒是很愿意帮一把,前提是,你得先脱离了现有婚姻束缚。 估摸着,过不了多久,卫王又要给自己儿子找新媳妇儿来延续香火了,不过这么一折腾,对我们来说倒没什么坏处,卫王和尚家的同盟就算依然在,也会出现很大的裂痕,一点小事就可能分崩离析,说到这,我又多了一点阴谋论的想法,或许这个事件,本身就和高高在上的那位脱不了干系。 “你听说了么?那个卫王家的儿媳妇,也就是尚家二女儿跟人家私奔了。” “真的假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整个瑶城都传开了,两家人正想方设法的找人呢。” “当初就觉得这事儿早晚得闹出来,人家和张家公子两情相悦的,非得给人拆开,嫁给个毛头小子,结果还差点丢了性命,能不跑么。” “嘘,你小声点。”聊得热火朝天的其中一个女人,撇了我一眼,拉着旁边的女人,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我们店。 至于么,我是洪水猛兽不成,要这样防着我。刚还在想他家的事,这就闹起来了,这两家看样子是死也凑不到一块儿去了。不知道这对苦命鸳鸯要怎么从这两大势力控制住的瑶城逃出去。 不过,管他那么多,我过我的闲散生活要紧,吩咐完柜台摆放问题,也到了下班时间,带着无念和阿姜晃荡回家,家门口大门紧锁,这倒是稀奇,往常这个时辰,连胜都会在门口等着我们回来的,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推开院门走进去,原本热闹的前院,一片寂静,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我带着俩姑娘一路小跑到后院,远远看到俩年轻人跪在院中央,哭天抢地的,穆云彦在廊下来回踱着步,站在身旁的连胜看到我,跟看到救世主似的,一路狂奔过来,到我跟前行了礼就一通说。 原来跪在院中央这两位,就是今儿个闹得满城风雨的八卦主角尚思青和张悦之。还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呢,这炸弹都在自家后院里了,这是要闹哪出? 从连胜口中得知,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胆子却不小的张悦之,就是那日托褚西风带字条给穆云彦,让他提防尚家的工部张大人之子,再补充一点,还是独子。 这事儿闹的,我怎么觉得这张大人竟会给我们找麻烦呢,张悦之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的同时,嘴里不停的叨叨着,“穆兄长,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就救救我们吧,那南文瀚扬言要杀了思妍,我们走投无路,只能出此下策。” 一旁的尚思妍晃晃悠悠的直接扑倒在地晕了过去,这下张文悦更了不得了,揽着怀里的佳人,那一通哭哦,不用凑近都能感受到围绕在穆云彦周围,低的不能再低的气压。 这都招的哪门子罪,那头铺轨的事情还忙的七荤八素的,这头就出这档子事,偏偏这回铺轨重任还就有一大部分交到了张悦之父亲的手里,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让我想都觉得头大,更别说我家这位人际交往能力极差的大叔了。 这两大块烫手山芋,该怎么处理,无念拉了拉我的衣袖,朝我眨了下眼,对旁边的阿姜说道:“这姑娘看着怪可怜的,我们先把她扶到屋里休息吧。” 阿姜应声,两人走上前,从张悦之怀里接过尚思妍,带到客房安顿,这后院稍稍安静了些,张悦之瘫坐在院中间,眼神发直看向前方。 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小伙子文文弱弱的,眉宇间透着一股拧巴的劲儿,一看就是个撞了南墙也不会死心的主。 我走到穆云彦身边,示意连胜从屋里搬了个凳子出来,强行把他按在凳子上坐好,他抬头看向我,一脸无奈,我朝他微微点个头,夸张的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他苦笑了下摇了摇头,也跟着来了个深呼吸。 我转过头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张悦之说道:“你既然来找我们,我也就不避讳了,有句话我必须问清楚,尚思妍肚子里没了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第66章 半 公然跳票啦 今日跳票,生日给自己放一天假同志们…… 第67章 隐藏的阴谋 我话刚说完,原本柔柔弱弱的张悦之从地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激动的两手攥紧拳头,死死盯着我吼道:“您可以选择不帮助我们,但不能侮辱思妍,我们清清白白……” 嘿,我的暴脾气,二话不说,上去对着小子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害得他一头差点栽在地上,“我们好心放你们进来,问个问题,你就一蹦三尺高,什么态度,我又不认识你们,问问怎么了?直截了当,总好过绕圈子说话耽误工夫,你这小孩儿怎么不知道个好歹的。” “我……”见他还有要犟嘴的意思,我伸手又是一巴掌,这回是真的站不稳了,一个趔趄跪倒在地,愤愤的抬头看向我。 “这是为你们两家大人打的,你们可以拔腿就跑,你们的家人怎么办?替你们担了罪不够,还得为你们提醒吊胆的,特别是你,你父母就你一个孩子,把你养大就是让你带个女人私奔的吗?做事不动脑子,还不许人说了,谁给你这样的权利。”你瞪我是吧,怕你不成,我就这么瞪回去,不然他还以为自己做的多对了的。 张悦之看我的眼神慢慢从愤恨变成了不知所措,最后举起拳头在地上砸了几下,坐在地上不再说话。 “连胜,去给张公子拿个凳子。”我重新走回穆云彦身边,伸手撑在他坐的椅子靠背上,穆云彦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张悦之慢慢坐到凳子上,喝了口连胜递给他的茶水,低着头,摸着手里的茶杯不说话。 “可以开口了吧?把你们做这件事的经过都给我们说说。” 张悦之断断续续的说了老半天,故事其实一点都不复杂,尚家和张家原本关系不错,两人青梅竹马一直都很好,后来尚敬升官了,和张家关系慢慢淡了下来,两个人却从没断了联系,来往书信数一数都有一大抽屉了。 原本到了明年,就让自家爹爹去尚家提亲的,谁曾想,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让卫王捷足先登,人家官职比张家高了不知道多少倍,还是皇亲国戚,自然是比不上了的。两人在婚前见过最后一次面,算是道别,之后便再没了联系,直到前段时间闹出了那档子事,尚思妍回家休养,张悦之千方百计的,托人给姑娘带了信,两人才算又联系上。 前两日姑娘让自己的贴身侍女给送了信儿出来,说自己实在是受不了卫王父子俩的折磨,活下去没意思。这可急坏了张悦之,和姑娘的贴身侍女一商量,干脆两人私奔得了。 便以去庙里烧香为逝去的孩子祈福为由,出了卫王府,在侍女的掩护下,成功逃脱,本想趁夜逃出瑶城,却不想一个街区都没走出去,就已经满城皆知,卫王府和尚家的眼线众多,根本逃不出去,无路可退的他们才选择了跑进穆家。 停下来,有好几个点让我很疑惑,首先这个充当重要角色的贴身侍女,上哪儿去了?两人私奔的消息,怎么会瞬间传播开来,闹得满城皆知,像是事先就知道似的,以我判断,这会子张大人府上一定非常不好过。 “云彦,我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不好了,不好了,”连胜连滚带爬的从前院跑来,“门口来了一大帮人,扬言要搜人。” 对,就是这个,我脑子里这会儿一直在想的,就是这个,像是故意把人赶到我们这儿,然后来个瓮中捉鳖,一石三鸟。 “慌什么慌,想闹事,也要看看是谁家。”穆云彦先一步开了口,说出了我想说的话。“让成军看看都是些什么人?” “老大,”穆云彦的话音刚落,就从房顶上跳下来一个人,正是成军,“有卫王府上的人,还有尚家长子尚思敏。” “果然是有备而来,”我转头看了眼站起身的张悦之,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慌乱,这事儿说到底,最倒霉的是他和整个张家,所以这事儿应该是和他没太大关系,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至于我一回来,就晕倒躺屋里的那位我就不太清楚了。 “小姐,”无念从客房出来走到我身边,小声说:“那个女的装昏迷,最重要的是,我给她搭了一下脉,她根本就没怀过孕,不仅如此,她分明就还是个处子之身。” “这你也能看出来?” “大姐,这里的姑娘是有朱砂处子痣的,就是这个,”说着她拉开我的衣袖,小臂内侧靠近血管位置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 “就这?骗人的吧,这不科学。” “你穿越过来就科学了?总之,你们是被人下了套了,那小妮子已经让我强行弄晕了,阿姜正在那看着,这样……” 一通话说完,我看向张悦之,“现在我找人把你送到清云楼附近,你把这个酒喝了,手里拿着瓶子,大摇大摆的晃进去,记住,一定要夸张,能闹多大声响就闹多大声响。无论谁问你,你都说你没见过尚思妍,最后我再问你一次,关于私奔的事情,你是只和她贴身侍女说了,还是有书信记录?” 张悦之死命的摇了摇头接过酒坛,“没有写,我觉得这事儿如果文字写下来会留下隐患,所以就没写,而且我出门前也把家中所有与思妍的书信都烧了。” “行,那就行,成军,有把握把他送出去吧?”我看向一身黑衣的成军。 “回少夫人,带一个人没问题,我们有猎魔师独有的遁身术。” “赶紧出发吧,我们去前院给你们打掩护。”穆云彦朝成军挥了挥手,成军转身便带着抱着酒坛子的张悦之,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 “可以啊,穆家还有这手,这么看来,穆家根本就不只是个武系猎魔师家族,怪不得老爷子说穆家最安全,让你留在这儿。”无念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你留下,我去前厅。”穆云彦站起身,把打算跟上他脚步的我按倒在凳子上,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看着他不急不慢的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踏实了一些,大叔应该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或者说,他内心也早已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第68章 闹事的下场 “我觉得你还是跟出去看一下比较好,据我了解尚思敏可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屋里那个就先交给我,拖过今晚,一切就好办了。”无念拍了拍我的肩膀,给了我一个特别坚定的眼神。 “好,就靠你了。”我朝无念点了点头,从容的向前院走去,还没走几步,就和冲进来的人打了个照面。这人个头不高,留有胡须,长得与尚敬有六分相似,脸上表情严肃,带着一帮人正打算往后院闯,行为极其嚣张,不用问,这位一定就是那个什么尚思敏了。 穆云彦跟在他身后,双手背后,嘴上说着听起来很慌张的话,表情却比谁都淡定,我也不能闲着,配合演出是必备,我伸手整理了下头发,把衣服拉拉平,迎上去,“云彦,这位是?” 穆云彦顺着我的话,凑到我的身边,把我往身后拉了拉,慌张的说道:“这位是尚家现在的大当家尚思敏,灵雨,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先进屋吧。” “小女见过尚当家,不知您这……” “少废话,我们当家……”尚思敏身边的矮个子男人,抢了我的话,还没说半句,就被尚思敏一巴掌给打得嘴角出了血。 “什么东西,这没你说话的份儿。”说完尚思敏轻轻躬身向我鞠了个躬,“手下不懂规矩,还请夫人见谅。” 只是我上下打量着,怎么也没从他眼里看出道歉的含义,有的只是精心装扮下的傲慢和无理。 你爱演戏是吧?老子奉陪到底。我拉了拉云彦的衣袖,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很配合的,穆云彦给了我一个极其明显的慌乱表情。 “尚当家,您也看到了,我家后院就这么大,哪里有您说的人?”穆云彦用身体挡住尚思敏的视线,如是说道。 这动作一出,还能消停了,尚思敏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嘴角挂起笑容,说道:“既然你说没什么,那就应该不介意我们搜查,你也知道这事儿一出,我们尚家也很难做的,若不是得到线报,那二人躲到了你府上,我们也不会大晚上叨扰二位休息。” 说话的同时,他身后的人早已在后院里四散开来,看起来家丁模样的人,各个都是高手,动作麻利,无声无息的,覆盖了院子每个角落,分明就是有备而来。 “哎呀,这是干什么?”无念从屋里出来,擦着头发,衣服随意裹在身上,露出小半个香肩,一脸惊恐的看着站在门口的陌生男人。 “兰儿,进屋去,没事儿。”我顺着她的话接道。那男人倒是也会跟着顺杆爬,他朝无念行了个礼,“对不住了姑娘。”说着就从无念身边挤进屋里,不一会儿就走出来,朝尚思敏摇了摇头。 接着进其他几个房间的人也依依走出来朝尚思敏摇了摇头。尚思敏的表情从起初的淡定,慢慢垮了下来,眼神里的自信一点点消失。 穆云彦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手背后高昂着头看向尚思敏,“尚当家,您家中发生的事,我们深表同情,需要我们帮忙,开个口,我们也会义不容辞。但是,您这因为不知哪来的小道消息,就带一帮人到我家来闹事,未免有点不太合适。” 还有点不太合适,我朝我家大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气势,还以为要说出什么有力度的话,到头来还是些不痛不痒的,怪不得,人家都能欺负到你头上来,白长这么大个儿了。 心里说是这么说,面上还是得配合着他继续扮演一个柔弱的妻子,跟在他身后表现被吓到瑟瑟发抖的样子。 “穆少主,话不要说的太早,我的人明明亲眼看到他们进了你的宅子。”尚思敏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已经变得有些飘忽不定。 “尚当家,您手下何时看到的?怕别是看错了吧,这会子,只有我一人回来,哪有别的人。” “胡说,你分明是带两个女的回来。他们是在你们回来前就进去了的。”尚思敏还没说话,他身后的男人开了腔。 “你怎么这么多话。”尚思敏转头瞪了一眼那个男人,眼神像是要将人生吞了。 “原来我家进出什么人,您手下比我都还要清楚,真是辛苦您派人在门口蹲守。”穆云彦眉眼带着笑,看向尚思敏,话里的意思已表达的很清楚。 “当家,”突然一个男人从前院跑来,凑到尚思敏的耳边说了一通话,尚思敏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眼睛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穆云彦这儿,“穆少主,我们也只是病急乱投医,信了线索来叨扰二位,如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这么晚就不打扰了,告辞。”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尚思敏,拱手向穆云彦行了个礼,转头带着人一溜烟的从大门出去,消失在夜幕中。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清云楼那传来了,张悦之醉酒大闹清云楼的消息。不一会儿,从墙外翻进来一个人,不是别的,正是刚才跟在尚思敏身后说话的男人,他走到我们面前朝我咧嘴一笑。在我眼前,变换成无念的样子,我是见识过的,多少有些心理准备,穆云彦可是第一次看,眼睛瞪得,眼珠子差点从里面掉出来。 “你!”他伸手指着无念,手指头都跟着颤抖。 我挑了挑眉毛揽过无念的肩膀,笑着说道:“这位就是那日清云楼射冰箭,给我递纸条的无念姑娘。” “所以,小姐,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阿姜从房间里走出来,穿的却分明是刚才无念胡乱裹着的那件衣服,头发湿的还在往下滴水。 被穆云彦和阿姜两面夹击,我突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还是无念笑着悄悄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腰,说道:“是我不让她说的,我只有隐藏身份才能更好的保护她,阿姜,可以啊,没想到你演技这么棒,那小露香肩,一脸惊恐的小表情,太到位了。” 原本还一脸气愤的阿姜,瞬间表情柔和了下来,双手抚住脸颊,羞涩的说道:“是么?我都紧张死了,生怕出错,还好那人没起疑心。”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屋里,现在还捆着个男人,对吧?”穆云彦无奈的顺着她们的讨论内容说下去。 第69章 没那种命 “他们发现少一个人,不会有什么问题么?”三人凑在屋里,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说道。 “他那一群人,有卫王府的,有尚家的,互相并不认识,出了门没多远就散开了,没多大问题,不出所料的话,他应该是卫王府的,你们就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无念拍着胸脯,一脸自信。 “那她呢?”阿姜指着床上躺着的姑娘。 说实话,这位确实是个烫手山芋了,首先我们并不知道她的真正立场是什么,如果就是明摆着利用青梅竹马使阴招,那她可是个狠角色,留她后患,但又不能随意要人性命,不说两家一定会和我们成死对头,就自己心里那关也是过不去的。 如果她只是个被家人利用的棋子,那还好办一点,自有几条路子给她选一选,当然,不管哪一条,她今生和张悦之的缘分是到这儿就算结束了。 “你,就是心太软,被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我使劲儿戳了下穆云彦的后腰,小声嘟囔道。穆云彦也不反驳,默默从身后抓住我的手,攥在手里死都不撒开。 “不如这样,”一个点子在脑海里闪现,我拽着穆云彦,和其他两人一起走到门外,小声说道:“不管她的性质是怎么样的,他们两家对咱使阴招是真的,那我们就别客气了,直接反击回去,明儿无念往两家门上各扎一个飞镖之类,捎个血书,就说尚思妍被绑架了,要钱,大额的钱,看他们怎么办。”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不太好?!那你说怎么办?”看着穆云彦磨磨唧唧的表情,我的火差点又蹭的一下冒了上来,老实善良正派,可以,但是不能傻,别人暗算到头上,还要隐忍,那是懦弱。 “我的意思说,人还在我们这,这样做容易引火烧身,不如先连夜把她送出城,捆林子里,找人暗中看着,这样更妥帖些。” 穆云彦说完,我们三人齐刷刷的把头转向他,“阿肆,你男人有够腹黑。” “可不是么。”我和无念对视一眼,默契的伸手击了个掌。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阿肆,什么腹黑?”阿姜满脸问号的,想要加入我们的话题之中,可惜此刻,并没有向她解释现代常用语的功夫和意愿。 “他说的是有道理的,这事儿还要交给他手下,秘术将人送出去,你们就记住一点,家里从来没出现过这两个人,你们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家里就被人硬闯了,明天自有人替你们打抱不平,要相信舆论的力量。”无念说着往屋里走,扛起那个男人就消失在屋顶之上。 穆云彦也安排了成军,把尚思妍扛着送出去,后院一下子只剩下我们仨,还有刚刚整理好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前院过来的连胜。 “连胜,明天你就绑着绷带出去,到药店去买跌打药,人家要问你,你就说家里有人受伤,再问具体什么事,你就含糊不答。” “少夫人,我好好的呢。”连胜一脸不解的,为证明自己没事儿,还在我们面前转了好几圈。 “我们当然知道你没事,夫人让你怎么样,你照做便是,自有道理。”穆云彦笑着朝连胜挥挥手,“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累了,你下去休息吧。” 连胜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回了前院。穆云彦又把目光放到阿姜身上,“你也下去休息吧,明天好配合你家小姐继续演出。” 片刻后,院子中央就只剩下我和穆云彦两人,他转身拉着我就往屋里走,“唉,你干嘛?” “你说呢?”说完再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连拖带拽的把我拉进屋里,把门从里锁上,这才松开手,自己坐在凳子上,看向我,那造型特别像准备收拾犯错误孩子的家长。 “我错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可不想激他,先低头肯定不会错。 “错哪儿了?” “不该隐瞒无念的身份。”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 穆云彦一本正经的把我拉到跟前,撸起袖子,眼睛盯着那颗朱砂痣,“这个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这人表现未免太过莫名其妙,我有没有这颗痣他心里还不清楚,倒是质问起我了,不过,他是怎么想起这个的,难道我和无念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不要脸,偷听别人讲话。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们说什么我可没听到,撸起袖子的动作,我大致就猜到什么意思了,我说的是为什么你现在还有这颗痣?” 等一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灵雨以前是没有的,还是说,他们其实已经……咦,不会吧,这不科学。 我的大脑还在飞速运转着,身体却突然失去平衡,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一把横抱了起来,一句话没说,就被扔到了床上,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感。 我条件反射的倒吸一口气,把自己团成一团,看我这反应,穆云彦整个人傻眼了,站在床边不知所措的盯着我,气的我鼻子都要歪了。 伸出手往身下一摸,我平时用来放香薰蜡烛的烛台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床上,还好它是侧面朝上,如果是带刺的那一面,后果简直无法想象,很有可能我就直接一命呜呼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个烛台在床上。”放下烛台四下看看,才发现屋里被翻得已经很乱了,想起刚才一群人的那一通如抄家般的翻找过程,变成这样也是情理之中了,只是害苦了我,毕竟身上的伤也没有完全好,这么一搁…… “灵雨,让我看一下,”穆云彦强行将我翻过来背朝上,掀起衣服,看了一眼,半天没回应。 “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忍着痛,咬牙说道。 “那什么,我去拿药和绷带来,你不要动啊。”说着转身就往外走去,不一会儿一手拎着药箱,一手用手帕捂着鼻子回到屋里。 “你鼻子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的伤口有一点流血,我帮你包扎一下,很快就好。”穆云彦说着,低下头忙活起来。 我的脑海中却一直回放着他说没什么时,脸上躲闪的猥琐表情,“你给我出去。” “好。”穆云彦这次倒是利索。 第70章 引火烧身 “他就是没这个命。”无念斜靠在门边,一脸笑意。 “你这是偷听人墙角。”我坐起身,伤口疼了刚才那一阵儿,其实也就没什么了,毕竟基本已经好的差不多,再磕着碰着,能多厉害。 无念从容的走进来,把门关上,坐到我对面,“我还用偷听,站门口半天了,你俩也没发现我。说实话,穆云彦不是你最终的归宿,可别动太多感情,省的回头再受伤害。” 这话听着意义非凡啊,“什么意思?” “你以后会明白的,先不说这个了,明天你可想好了怎么应付?”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呗,我照常带你俩去上班,我也有借口,旧伤复发嘛,当然要表现的柔弱一点。”我大概知道穆云彦的路数,韬光养晦嘛,我就配合他一起演出呗,把柔弱进行到底。 “这是没问题,那个尚思妍不简单,咬人的狗不叫,她可能要比我们想象的要精明许多。你说这走哪儿都是小说里路数,一点新意都没有,这个写副本的人,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无念说着,激动的猛拍桌子。 “得了,就跟你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似的,还不得是靠自己猜测,一步步进行,我是明白了,这体验是自己的,命也是自己的,咱比人多的,无非是个时有时无的系统,和现代基因的大脑,还有啥?人家技能厉害的多的是。”我往床里面挪了挪,拍拍旁边空出来的位置,示意她过来。 “你看,我这不就是可以轻易的爬上你的床,”无念笑着坐到床上,斜躺下来,一副悠闲表情,“穆云彦就不行,他命不好,没办法。” “你又来了是吧,欺负我现在不方便活动,不然,非得挠死你不可。”无念什么都好,就是这嘴太欠,分分钟都想拿个针把它缝上。 一夜也无太多话,第二天醒来,外面阳光正好,是个出门演戏看戏的好日子,起身梳洗一番,特意穿了素色衣服,化了淡妆,头发都梳的相当随意,一出屋门,两个丫头早已在院子里等着,不约而同的同种打扮风格。 刚走到店门口,蓁蓁和褚燕就迎了上来,鬼鬼祟祟的在我耳边说:“我们都听说昨天晚上的事儿了,卫王府和尚家这回可是闹了大笑话,不过这会子是自食其果了,”褚燕边和阿姜一起扶我进去,一边接着说:“尚家二小姐被人绑架了,两家今早各收到一封恐吓信,据说上面还带着血呢,可吓人了,对方狮子大开口,一边要了十万银钱。” “我怎么听说是二十万?还说尚老爷子看到信就当场晕倒了呢。”蓁蓁在一边另一个版本。 我和无念对了个眼神,所谓群众们的想象力是丰富的,以讹传讹,到最后都不知道要夸张到什么境界去。 舆论在瑶城不停的发酵着,作为舆论中心的两家还没做任何回应的时候,王城里那位倒是先发话了,下令严查此事,负责的官员,正是穆云彦。 要我说,这玄帝可是真够刁的,来这一手,弄不巧,就得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怎么查?上哪儿查?做这事儿,引发这事儿的人就是原告和执法者,谁来当这个被告去? “是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谁?”这话问出来,我就觉得多余,能以这种形式出场,并说出讽刺挖苦话语的人,除了南元滇,绝对找不到第二个。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这人就从我身后走到办公桌旁,往上一坐,满脸笑意的看着我,“这里是哪儿?瑶城。老爷子眼皮子底下,你们真当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他老人家眼睛毒的很,一副老好人样子,其实私底下,脑子转的比谁都快。” “你这么说自己亲爹好么?” “没听出来我这是在夸他么?知足吧,他先一步把权利交到了你们自己手里,要是交给别人,折腾起来,这事儿非得越闹越大不可。你记住,尚家人现在还动不得,这是我给你下的第一道命令。你可以选择不执行,只是后果可能就没那么美好。” 这个人每次出现,不管说的什么话,做的什么事,都会让人有种莫名距离感,除了那次……我的脑子,得赶紧忘了才行,总想起来,会形成心理创伤的。 南元滇说完,明显也没有听我回答的意思,就往窗边走去,“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说。” “你到底在为谁做事?” “为你。” “瞎说,能再……”唉?人呢,我话都才说一半呢,为我,开玩笑,这人满嘴没句靠谱的话,下次再想问他什么,我得先抓着他,省得每次一到关键时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不是动尚家的时候,是什么意思?说话云里雾里的,当谁脑子都跟他一个频率似的。 心事重重的回到家,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穆云彦,也不是连胜,而是风尘仆仆,满头大汗的成军,看我进来,“哐及”一下就跪到了地上,“少夫人,小的无能,让尚思妍跑了。” “什么?!” “按照吩咐,我们把她捆在树下,哥几个在周围树上暗中看着,早上换班也就片刻功夫,人就不见了,绳子散落一地。”成军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责,看他那样子,我还能说什么?人已经丢了,再怪他也没用啊。 面上保持风平浪静的,其实我心里这会子早已慌乱不堪,这唯一的筹码,还让她跑了,下一步要怎么办,一步错步步错啊。 “我就说这小妮子不简单,温文尔雅,知书达理,身体羸弱什么的,都是装的,能在一群高手盯防下,迅速消失,不留任何痕迹,哪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无念在旁边恨得直咬牙,“昨儿就应该连她一起做了……” “等一下,什么叫连她一起?你该不会是……”脑海里闪现昨天被无念抗走的男人,心里不由泛起一丝寒意。 “你这不废话么?我都已经找替身代替了他的位子,又怎么可能让真的继续活下去。”无念说的特别轻松,像是在讲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第71章 开启任意门 无念的回答,我竟无法反驳,一条性命搁在帝王家是尊贵,搁在寻常人家便轻贱,或者说,牵扯到自身利益,其他皆可抛下。我自认没什么圣母之心,但无辜之人因我受难,多少也要唏嘘一下,然后,昂首挺胸,继续沿着该走的路,大踏步前行。 “你们在家老实待着,我去想法子找人。”无念随后消失在院墙之外,我撇下阿姜,自己回到屋里。 尚家为何急于要除穆家,除了所谓的同行竞争,是不是还存在着别的什么?不行,我脑子里的记忆太少,不足以应付这些个复杂的情况,瑶城水够深的啊,皇权也并没有巩固到坚不可摧的地步。 到头来,还不是老样子,需要我这样聪明伶俐,自带高能属性的女主出现,拯救苍生于水深火热之中。 “小姐,你干嘛呢?好好的,怎么上桌子了。” 是啊,我怎么上桌子了?缓过神来,我已经一脚踩在了桌子上,不行,这内心戏过于丰富,就容易控制不住外在表现欲,我清了清嗓子,从桌子上下来,拿起阿姜捧着的托盘里的苹果吃了起来,“阿姜啊,你也知道我已经完全失忆,以前的事情一概不记得了,一直忙都没空问你,你们犬妖到底都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阿姜把托盘放到桌子上,坐到我身边,拉着我的胳膊,瞪大了眼睛盯着我,“小姐,你终于想起来问了,我可是一直等着的。我们犬妖最大的优点就是忠诚,跟随哪一家,就世代追随,我们天生鼻子灵,所以对有毒的东西特别敏感,可以在关键时刻救主人于危险之中,当然了,我们跑的也是很快的,至于听力的强度,倒是世代减弱,现在和你们差不多的。” 嗯,听起来倒是和想象没有太多差距,“阿姜,我突然想起个好玩儿的,你坐这儿别动,等一下啊。”阿姜的回答引起了我做实验的兴趣,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那些训犬员训练缉毒犬,搜救犬什么的,都是把人或者东西藏起来,然后把犬放出去,转瞬间就能找到。 “少夫人,您这是干嘛?” “嘘,别吱声,借你的地方躲一躲。”遣走了穆言,我躲在灶台附近,如果按照正常顺序,阿姜应该很快就开始到处找我,然后用她敏锐的嗅觉,迅速找到我的位置。 只是,我可能真的高估了阿姜的能力,蹲的腿都麻了,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我这又是何必呢,想出这么个智商明显低于常人的法子。 起身,掸了掸身上蹭的灰,想要推门出去,才发现坏了,门根本就打不开,不仅如此,无论我怎么摇晃门,怎么大声喊叫,也没人理我,这不科学啊,就算是后厨完事儿了,有人来锁门,那穆言总该知道我在这里,再说,穆家后院这么多人,还能听不到我的呼叫了,还有,万恶的阿姜,自己主子不见了,怎么也该知道找一下。 “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我要上厕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外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几个意思,难道家里人都出去了不成? “来人……”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门却自己开了,然而,走出来,门口并没有人给我开门,门也没有上锁,四下安静到,连鸟叫虫鸣都没有。 “这人都上哪儿去了,阿姜?穆言,连……”在我的脚踏回后院的那一刻,整个人便不听使唤的颤抖了起来,眼前的画面,是我再怎么样也想不到的。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息,原本整洁的后院,凌乱不堪,地上到处都是鲜血和染满血污的尸体。 “阿姜!”跌跌撞撞的冲到院子中央,抱起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阿姜,可她的身体却早已冰凉,面目也变得僵硬,甚至可以说有些狰狞。 “这是怎么了,有没有人在啊?!”眼泪顺着眼眶滑下来,我仰起头,无意间看到了我的房间,大敞着门,穆云彦倒在桌边,身上还插着一把刀。 等下,穆云彦分明还没有回来,怎么会倒在桌边,而且,按照正常速度来说,阿姜就算死了,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僵硬了,这里有问题,我被自己这个时刻还能冷静下来而感到骄傲,我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走进屋,伸手握住穆云彦后背的那把刀,轻轻一拔,刀在我手中消失不见,而眼前的整个画面也跟着退散。 “小姐,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在屋里等了你半天,还是穆言告诉我们,才知道你躲在这儿了。”回过神正对上阿姜的脸,而我分明仍然在厨房灶台旁。 “阿姜,”我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站起身,把阿姜死死抱在怀里,“太好了,你没事儿。”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我一直好好的啊,倒是你,没事儿躲这里干嘛啊?”阿姜一脸雾水的从我怀里挣脱出来,看着我,小脸上写满了责怪。 “你不是说你鼻子灵敏的么,怎么都没闻出来我在哪里。” “小姐,我是犬妖,不是真的狗,我的能力是替主人分辨毒物,特别是在野外,面对各种植物的时候,能力作用最大,不能以味道识人的。”阿姜说话时脸上的表情再熟悉不过,完了,我又被当神经病看了。 “看我干嘛,我又不知道,想跟你玩个捉迷藏都不行,没意思,我回屋了,你们谁都别跟过来,包括你。”我指了指,站在阿姜身后不远处,一脸笑意的穆云彦。 我掸了掸自己的衣服,大摇大摆的从后院穿过,回到屋里,关上门,坐到桌边,给自己连到了三杯水,喝下后,才算真正平复下来,刚才如果是梦,也未免太过真实了。那触感,根本不是梦里该有的,而且,就算做梦也该有个根据,无缘无故做这样不吉利的梦,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叮咚,系统为您服务,您已开启顾灵雨特殊技能板块,往后将陆续为您植入专属技能。” 等一下,什么意思?什么特殊技能?做这种梦也叫特殊技能?开什么国际大玩笑,而且谁说要植入技能了,我分明都没开口。 “技能是根据时间自动植入,与您需求无关,您刚才植入的是顾灵雨专属的预测未来技能,技能即开启日起,便永久留存于您大脑之中,感谢您对系统的支持,我们将尽职为您服务。” 预测未来?!我突然很想骂脏话。 第72章 环环相扣 按照这个意思,我刚才看到的,就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而我是先知,是不是意味着可以预判,然后行动,从而改变结局。 “小姐,小姐,不好了。”阿姜气喘吁吁的冲进来,打扰了我的思绪。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尚家二小姐死了。” “什么?!怎么可能,她不是自己跑了么,怎么会死了?”我的心里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满瑶城都知道了,说是,城郊送货的马车,在路旁发现了尚家二小姐的尸体,像是被野兽撕咬过,面目都不完整了。” “既然面目都不完整,又怎么能判断是她本人呢?” “说是尸体身上有尚家二小姐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再加上衣服和出门时的也一样,所以就断定,一定是她。” 完了,人逃跑就不说了,这死了,可就是大事,别人不知道,尚家可是对尚思妍的去处了如指掌,人送到我们这儿,演一出绑票要赎金也就算了,还把人弄死了,这梁子结大了。可我总觉得这事有蹊跷,怎么就这么巧,让她跑了,然后死在官道旁? “穆云彦呢?” “穆少主接到消息就出去了。” 也对,他是皇上钦点的主理人,出这么大事确实得第一个到场,关键是这调查还没一天呢,人就死了,事件性质再次升级,更不好收场。 “阿姜,你说尚思妍的尸体有被野兽撕咬过的痕迹,有没有说是类似什么样的野兽?” “这倒没听说,外面传的只说了这个,没有具体的。” “算了,还是等穆云彦回来再说吧,他应该会有具体的尸检信息带回来。糟糕!”我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刚想往外冲,就被进来的无念一把拉住,按回凳子上。 “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刚去看过,他们家没什么动静,这事儿,能躲就躲了,就算用捆的,张大人也是不会让张悦之出头的。”无念说的,就是我目前最担心的问题,张悦之是唯一真正在穆家见到尚思妍出现的人证,如果他把事情抖落出去,我们真的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这一步赶一步的,怎么就这么恰到好处? “你是不是在怀疑,我们这是被人下了套了?”无念看着我的脸,认真的说道。 “是的,不然这一步步连接的也太巧合了。” “我是觉得他们大概有那么三四套方案,根据具体情况进行临时变动,只是尚思妍会死,我是没想到的,也许这个是他们也没想到的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死的不是尚思妍呢?”这个是萦绕在我心头的疑惑,她能再几分钟间隙从那么多人眼线中平白消失的无影无踪,却会被野兽撕咬而亡,这太不符合逻辑,如果不是有替身,那就是在野兽撕咬之前,就已经死了,那事情就更复杂。 “少夫人,少主回来了。”连胜在门口说道。 “让他进……”我的话还没说完,穆云彦就直接冲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是从没见过的惊慌。 “怎么了?”我强压住内心不详的预感,小声问道。 “尚思妍身上的伤,不是普通野兽所为,而是猎魔人手下的魔物所为,南生国猎魔师只有两个分支,尚家和穆家,所以……” “所以,尚思妍不可能是被自家人所伤,只能是穆家。”说这话的同时,我的后背忍不住一阵发凉,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穆家有内鬼,借机犯事;第二,尚家自己做了这样的事嫁祸穆家,这不管是哪一种都很可怕。 “我穆家绝不会有这样背主的东西,只可能是尚家使阴招。” “你是说他们会用自家血脉的性命来对付我们穆家?还是说……” “这个尚思妍的身份非常可疑,我们当时匆忙,也没和她说上话,无法从言语上判断她身份,据情报了解,尚思妍是个不会猎魔术,只知琴棋书画的千金小姐。”无念接过我的话,说出了问题关键。 “穆少主,”门外突然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屋内人皆是一机灵,穆云彦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对着门外低声说道:“谁?” “少主,主人命您即刻进王城一趟。” “好,我知道了。”穆云彦朝我点了点头,打开门出去,透过门缝,看见门外站着一个着一身黑衣,带黑色面罩的男人。 待人走远,我转回头看向无念,她脸上是我从没见过的紧张神情,我拉住她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那是玄帝的人。” “这不很明显么,让他进王城,肯定是玄帝的人。” “不,不一样,黑衣黑面,是玄帝独有的暗杀队行头,这个本也没什么,我是突然想起,这暗杀队中,也有猎魔师存在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个暗杀队,就是我亲自挑选的人。” “你说什么呢,不是说红纱会和政治不牵连的……”话没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我怎么这么傻,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凡有些名头地位的,怎么可能和权利以及权力,完全撇开? “无念,你是不是说,很有可能这事儿是玄帝自己做下的?” “嘘,隔墙有耳,说话还是小心为妙。”无念把我和阿姜拉到里屋,小声说道:“这我不能确定,需要调查一下,卫王府里塞去的眼线,今晚也会有信息递出来,你们先别急,在家里待着,等我回来。” 说完,无念转身便出了门,阿姜站在我身边,满脸的诧异,刚才这一通话,估计她是听得云里雾里的,憋了老半天,对我说:“这个无念到底是谁,不是你新结交的好姐妹么?” “说什么呢,她是红纱会里的人,你不认识么?”一拍脑门,我怎么这么傻,她又不是以原本面目见人的,阿姜怎么可能认识,再说,就算是在红纱会里交好的,也说不定并未让阿姜接触过。 “那我是不太熟悉,红纱会里我就认识一个人,天天都来缠着小姐你,姑娘长姑娘短的叫着,撵都撵不走的,还是什么红纱会二把手的,一点领导样子都没有。” 这小妮子说的应该就是无念了才对,人家这会儿是不在,要是在早被她的话气吐血了,我戳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你呀,好好管管你的嘴,人家要是问起罪来,你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一个大男人,跟我置什么气。” 第73章 傻傻分不清楚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什么男人?” “小姐你失忆了,我可没有,红纱会二当家,他们老大的独子,长得人模人样的,就是脸皮太厚……” 阿姜之后又说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跑火车,从第一次与无念见面一直到现在,我真的是一点破绽没看出来,记得她说可以在男女老少的形象中随意切换,那到底真实面目是什么,谁又真的知道?说不定,所谓二当家也是个假象,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一定是和我来自一个地方,这一点是再怎么也没办法演出来的。 但是,如果她真的是个男的,那我岂不是亏大了,不行不行,我晃了晃脑袋,现在想这些都是多余,把眼下这件事处理好才是关键。 可现在,我待在这里,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长夜漫漫,我坐在廊下,满脑子都是刚才梦中的场景,仿佛闭上眼睛还可以闻到那可怕血腥味。 “少夫人,您去休息吧,我在前院守着,少主一旦回来,我便来通知您。”连胜站在院中,满脸担忧的看着我。 “你去休息吧,反正我也睡不着,坐这等会儿。”连胜一步三回头的往前院走去,后院只剩我一人,我抬头看向天空,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雾霾酸雨,每天都繁星满天,细想起来,好像从来没有像这样坐在院中看过这片天,四下蝉鸣蛙叫,倒是两相宜。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天已蒙蒙亮,穆言已经起来开始为一家人的早饭忙碌。 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条毯子,一定是穆云彦回来了,见我睡着没打扰我,“你醒了?睡得可真踏实,给你盖毯子都没什么反应。”无念从自己房间走出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这个毯子是你给我盖的?” 大致是感受到了我的失落,无念叹了口气,走到我跟前,“你是不是以为是你家穆云彦给你盖的?他没回来。” “你怎么知道他没回来。”我站起身,把毯子叠好放在躺椅上。 “哪哪儿都是我的人,你说我知不知道,他昨儿进了王城就没出来。” 什么事情要把他扣留一整夜?脑海中把古装剧里所有严刑拷打的戏码全都过了一遍,整个人瞬间紧张了起来。 “你脑子里少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一个大男人能怎么着,你先想想身边的事,还靠谱一点。”无念在旁,送了个大大的白眼给我,不过她的话倒是提醒了我。 “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王城内的事,暂时没有具体消息,卫王府倒是有些,据说他家小公子在听说尚思妍死了以后,把自己关在屋里一直不出来,王府上上下下的都着急坏了,看来这小公子对尚思妍还是有感情的,而且,王府的人都知道小公子平日里性格特别温和,这点更印证了,他不可能是那个失手伤人的人。这卫王拿自家儿媳妇下手,也是够狠的。” 这个卫王心狠手辣,也不过是用别家孩子做个扣,伤不到他半分,就算最后没成功,他从头到尾就是受害者,别人也不会说他什么不是,倒是这个尚家,让人有点看不懂,自家闺女私奔,本就不光彩,这不是给家族蒙羞么,除非到最后反咬一口,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把事情全都抛给张家,说人家是挟持,顺带着,穆家也就变成了帮凶。 “此次,我还调查到一点你想不到的,”无念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听说尚家二女儿不是亲生的。” “什么意思?” “我不是怀疑了尚思妍的身份么?就找人调查了一下,从他家一个做了几十年工的老人家那打听到,这尚思妍是尚家夫人活着的时候,一个冬夜,城郊树林捡的孩子,觉得可怜就带回了家,夫人特别疼这个孩子。对外就说是自己亲生的。” 这大户人家就是秘密多,不过多少也能解释了,为什么只有她没有猎魔师的能力,“不对啊?既然她不是他们家的孩子,为什么她能在众目睽睽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呢?” 无念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她身上有更大的秘密呢,反正现在是死了,最起码我们看到的是她死了,死无对证,上哪儿查去。” “无念,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说。” “你到底,是男是女?” 无念看着我,一脸的不可置信,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你该不会是傻了吧,这问的什么问题?” “你才傻了呢,我说的是认真的,首先我要说,我相信你一定是站在我这边的,但是,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真的没法确认。” “你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就够了,我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人是妖,又有什么关系?”无念歪着头朝我淡定的笑了笑,弄得我倒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见我不回答,也不与我多说话,转头就往后厨走。 “喂,你最起码得让我知道,能不能和你躺一张床上睡觉啊?” “你不都已经睡了吗?”无念头也不回的朝我招了招手,却让我的心里更不踏实了,什么叫已经睡了,这是回答吗? “什么睡了?”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从远处传来,我二话不说的冲上前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拉着他的衣袖前后左右的看着。 “你没事儿吧?他们有没有给你用刑,不让你睡觉,然后拿羽毛挠你脚心,用沾了水的鞭子抽你?” 穆云彦把我拉到一边,伸手在我脑袋上戳了一下,一脸疲惫的说道:“你这个丫头,脑子里天天都装的些什么?我就是被叫去说了会儿话,怎地就得遭这些罪。” “你这是说了会儿话吗?一整夜没回,小脸儿都憔悴了。”我伸手摸了摸穆云彦的脸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比我刚醒过来那会儿,瘦了好多。 “没什么事儿,王上就是有些东西要吩咐一下,毕竟最近事情确实也多,不管发生什么事,轨道铺设的问题,是一定不能被耽误的。”从穆云彦的表情里,我看不出情绪,但他说的话,我是真的没办法相信,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又何必要黑面人出面呢? 第74章 浮出水面 “小姐,吃早饭了。”阿姜和无念从后厨端出托盘,我和穆云彦坐在桌前,盯着桌上的吃食,谁都没有动手。 “吃早饭吧,你不是还得去你们店里么?”穆云彦把包子往我身边推了推。 “你呢?你今天要干嘛?” “我还能干吗?继续调查案件啊。”穆云彦装作无事的端起清粥喝了起来。 你演戏,我就陪着你呗,于是我也端起粥不紧不慢的喝了起来,还继续调查,明显是要露馅的事情,还调查个什么?这不紧不慢的性格,急死个人了。 “灵雨,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慌张,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做你平时做的事情,听到没有?”穆云彦放下碗筷,看向我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听话的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心里却一直在打鼓,但愿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按照往日轨迹,我继续做着平时做的事情,商场里巡视巡视,还抽空见了下褚西风,讲了讲一楼柜台的事情,中午吃完饭,百无聊赖的坐在办公室,透过窗子,往外看,不尽感改道:“这躲在屋里,什么讯息也不知道,真是没意思。” “想知道讯息还不简单,”无念坐在我对面,把原本放在桌子上的两只脚拿下来,“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站起身,拉着我出了门,绕过自家店门,到后面一条街,抬头就看到我们第一次碰面的那个茶馆。 “这里才是信息采集站,有些时候,真相就潜藏在茶余饭后的小道消息中。”无念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这样不行,我们的目标太明显,得装扮一下。”说着,拉起我往回走。 “你干嘛?” “回去换衣服啊。” “那你刚才不早说,直接换好再出来多好?” “我是可以随时随地变装的,这不是没考虑到你嘛。”她还有理了,我朝她翻了个白眼,又晃回店里,折腾半天,才换好造型,重新回到茶馆路口,此时,我已变成一个一身布衣的书生,而无念则变身为一个中年男人,两人一看就是父子档。 “你占我便宜?!”看着无念的造型,第一个在脑海里蹦出的词就是这个。 “谁占你便宜了,我还变老了呢,一会儿记住了啊,我们是从乐城来瑶城探亲旅游的父子俩,你尽量少说话,你的声音容易暴露身份,听到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一切都看你行事,不过,估计我们也用不着说几个字,最近大家谈论的话题一定都是围绕着这件事的。” 果不其然,刚踏进茶馆的瞬间,周围的讯息便入了耳朵,大部分都在讨论此事,想想也很正常,毕竟,最近瑶城最大的事也就这个了。 我们找了个稍微靠近角落的位置,以防引起别人注意,点了一壶茶,便开始了偷听八卦的任务。 只可惜,这听来听去,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什么被人贩子拐卖了,什么被野狗吃了,简直就是无稽之谈。直到两个茶馆老板的熟人走进来,才带来了不同其他的声音。 “你们听说了吗?张大人家的公子被抓起来了。” “你是说那个之前传和尚家千金私奔的那个?” “可不就是他么,我们刚路过张家门口,正遇到官兵抓人,那个张公子被捆着,嘴巴都给堵了起来,瞪着眼睛看向自己父亲,表情那叫一可怜。你说这么个文文弱弱的小伙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 怎么可能,这事儿是谁也不可能是张悦之啊,无念在旁边悄悄拉了拉我的衣服,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就要站了起来。 “人家被带走,又不一定是杀人犯,你这话说大了吧。”茶馆老板把他两让到靠中间位置的桌子旁坐下,倒上茶水。 “我们俩亲眼看见的呢,还是穆少主亲自带人来抓的,还能有错了。” 穆少主亲自带人?!我想起早上穆云彦对我说的话,说无论今天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惊慌,按照平日轨迹行事,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无念朝我使了个眼色,唤来伙计,付了茶钱后走出茶馆,大摇大摆的走回青阳百货,才松了口气,拉着我冲进办公室,把门从里面关上。 “怎么可能?!穆云彦不可能不知道张悦之的事情,他为什么会亲自去抓他?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无念按住我的肩头,眼睛盯着我,压低声音说道:“深呼吸,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越急脑子越会乱,就越容易做出错误的事情。” 我与她对视着,顺着她的意思深吸了几口气,渐渐平静了下来,脑子里不停的把这几天的事情重新播放,尚家与卫王府联手要搞垮张家和穆家,除了对这两家产生直接损伤外,还会有个更大的利益受损者,那就是玄帝,不但想要做的铺轨列车事情会被迫暂停,信任提拔的得力干将被牵扯进去,这分明就是在打玄帝的脸,恐怕,这才是卫王最想看到的。 所以,这事,玄帝一定不会置之不理,不但不会制止不理,还会亲自出手把损伤降到最低,这件事牵扯进来的,表面看来只有卫王府、尚家以及张家,穆家不过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受害方。 玄帝把事情交给穆家后,尚思妍就立马因为被猎魔师的魔物所伤而死,这等于强行把穆家拉下水,当然穆家从张悦之和尚思妍闯进屋子的那一刻,就已没办法独善其身。 “阿肆,帝王家从来都是无情的,他可以用谁,也可以打压谁,手段如何是他的事。”看着无念难得的无奈表情,我突然懂得了一件事情,玄帝替穆家出手,要了尚思妍性命,以此来结束这场闹剧,穆家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承认事情是自己做的,结局是死,要么找个说得通的替罪羊,获取一线生机。不管哪一种,尚家死了闺女,这笔账都一定会算到穆家头上,这样两家就彻底的势不两立。 “玄帝是想要断后路,逼迫穆家出手,与明显倒向卫王的尚家一决高下。” 第75章 什么叫贵客 无念朝我伸了个大拇指,点着头说道:“就是这么个意思,不然,在瑶城,这么个玄帝眼皮子底下的地方,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情明目张胆的闹出来,要我说,什么卫王,什么尚家,都不算什么,真正有脑子的,是高高在上那位。” 这是属于高高在上那位的制衡之术,穆家世代不结党,家中人脉单一,容易把控,又有声望,与尚家抗衡。 “可是张家怎么办?”我不是白莲花,不会有那么多只为别人考虑的想法,只是这男孩我见过,接触过,知道他是个怎样脾性的孩子,心里的坎就比较难过。 “就算穆云彦不亲手抓了他,玄帝也不会放过他的,这一点你应该也明白,从他选择和尚思妍私奔,已经决定了他横竖都不会有好下场。”无念说这话时,特别的若无其事。 那是一条生命,或者说那是一家鲜活的生命啊,我的心里满是自责,毕竟这事儿我也是参与者。 “阿肆,”回过神,对上无念认真的脸,“你应该慢慢习惯,灵雨是在一次次的浴血中沉沦下去,香消玉损的,你要比她坚强乐观许多,这个我从第一次与你接触时便明了,有些事无能为力,要学会接受,不要去做冲动没有意义的决定。” “无念,我有个问题,你当时来到这边是立刻有了随意变身的能力,还是后天系统强加给你的?”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我是来到这里便有了这个能力,所以我想,这可能是这个躯体原本自带的能力。” “那什么……”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把我之前遇到的情况跟她说一下,毕竟除了她没有任何人可以和我讨论这个问题。 “先知?阿肆,你看啊,如果这真的是系统给你的能力,岂不是和你选择这个副本背道而驰,你选它就因为它是位置,又怎么会把先知的能力加给你,除非……” “除非什么?” 阿肆看我的表情慢慢变得奇怪起来,说不清楚那是怎样一种情绪,只是那表情维持了不到十秒钟,就回到原先淡定模样,“除非系统出现漏洞,把你的副本编错了,你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我打算以后都死死的粘着你,这样就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说着无念就冲过来,一把抱住我,用头死命的蹭着我的脖子,“唉,干嘛,大白天耍流氓是不是,你给我撒开。” “唉,我们都是大姑娘,怕什么。”无念听完我的话,反而抱得更紧了,勒的我都快喘不过气来。 “别,我还不确定你的性别,就算都是女的也没你这样的,撒开,我要喘不过气来啦!”死命的挣脱,才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坐到一边,大喘几口气才平复下来。 “得,我也不跟你闹了,我去调查一点事情,估计一会儿阿姜也该上来了,你们先回去,咱在家碰头。”无念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推门出去。 我的表情却渐渐凝重下来,系统漏洞,如果我的脑子和从前一般,大概也就信了,现在,唉,等一下,难道我来这里自带的能力就是脑力强于常人?为什么我就这么容易看清别人隐藏在表情下的真正情绪,如果此刻有人听得到我心里说的话,一定会骂一句自恋狂。 系统漏洞肯定是不可能的,如果不存在系统自带先知设置的话,那种有一种可能,这是灵雨自己身上带的能力,而且依刚才无念的表现来看,先知这个能力,不是属于一般人的,否则她的表情不会突然变成这样。 顾灵雨啊,顾灵雨,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秘密,我开始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小姐,我们回去吧?”阿姜准时推门进来,是该回家了,我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一件件的事情,真是麻烦,说好游戏人生的,怎么慢慢就融进去拔不出来了,真是的。 回到家,原本以为会冷清清,没想到穆云彦竟早就回来了,还张罗着做了一大桌菜,就摆在后院中间,屋里人忙忙碌碌的走来走去,倒是让我摸不清门道了。 见我回来,穆云彦赶紧迎上来,拉着我的手往屋里走,边走边说,“你赶紧换个衣服,入夜,家里会有贵客临门。” “什么贵客,还要弄得这么隆重?” “等人来了就知道。” “我问你啊,你为什么要把张悦之抓起来?” “现在没空回答你这个问题,你先把衣服换好,阿姜,帮你家小姐好好打扮一下,我先出去了,还有别的事情要忙。”穆云彦没有留给我任何质问的机会,转身就出了门,还不忘从外面把门带上,有问题,一定有问题,这是要干嘛? 我找不到答案,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换了衣服,换了妆容发型,穆云彦再进来时,自己竟也换了身平时少见的体面衣服,他拉着我的手,深吸一口气说道:“灵雨,现在跟我一起去偏门,贵客马上就到。” “什么贵客要走偏门?” 穆云彦不由分说,拉着我的手往偏门走,从手心中传来的温度,让我切实的感觉到了他的慌张,这是少有的,天色已暗,门口原本就少走动的小路,已处于无人状态,黑漆马虎的,要不是又穆云彦在,一个人在这的话,还真是心里有些发毛。 不一会儿,一个马车由远行来,也不见灯光,停到门口时,才看清马车的样子,乖乖,黑马,黑车,看起来怎么这样诡异,马车的帘子掀开,首先下来的是南元滇,我还在想,这人没事儿就往这跑的,还弄这么隆重干嘛。 接着下来的人,就彻底把我吓住了,来人分明是只有一面之缘的玄帝,这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人,朝我和穆云彦微微点了一下头,在自己儿子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直往门里走。 一时间竟忘了行礼,也说不出话来,穆云彦拉着我,跟在二人身后往后院走,至此我才发现,家里安静了许多,原本忙忙碌碌的人影都不见了,就剩下我,穆云彦,阿姜以及连胜,当然还有这两位贵客。 第76章 俩傻子 玄帝自顾坐到桌前,看着一桌的菜,心情大好的样子,“总听元滇说穆家的饭菜美味,今儿个孤就来亲自尝一尝,都别愣着了,坐吧。” 这位倒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依次坐下后,阿姜逐个给各位杯子里续上茶水,虽然很细微,但我还是看出了阿姜的慌张,手不住的轻微抖着。 而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为什么要来? “云彦,听说你家夫人会做一种特别的饮品,今日不置是否有幸可以尝到。” “自然没问题,只是这准备工序稍微复杂一些,需要我配合完成,这样……” “没关系,你们去吧,有我在这。”南元滇笑着朝我们俩挥挥手,这父子俩在这点上还真是像,统统不把自己当外人。 向二人行了礼,穆云彦拉着我朝后厨走去,关上门,没等我开口,穆云彦就说道:“灵雨,事情比较复杂,我也没时间和你详细的说,总之,还是那句,一切听我指示,按照王上意思,他此次前来的消息,也会恰到好处的透露给尚家以及卫王府,目的就是为我们撑腰,让事情不要进一步发展,至于张家的那男孩,王上自有方法,不会真的伤他性命的。” “什么意思?不是已经要定他罪了吗?” “想要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对于王上来说不难,让一个人用另外的身份重生当然也可以轻而易举。” “怎么轻而易举?,变成黑面吗?张悦之那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又能做什么?还有,那张家人呢?老老实实的人,要背负着骂名,和儿子去世的痛苦,过一辈子么?” “灵雨,这已经是能够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式了,我别无选择。” “你有没有想过,从张悦之被抓住的那一刻,他就不可能有活路的,张家也是,如果留下他们,后患无穷,玄帝不会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可能,王上是一代明君,他不会做出违背原则的事情,我相信他。” 我看着穆云彦,此刻突然说不出任何话来,这个男人性子根本无法在权力斗争中存活下去,明君,何为明君?踏着几千几万人鲜血稳固下江山的是明君,舍弃几人性命,获得国家发展未来的也是明君。 做大事不拘小节,这些小节偏偏都是对与穆云彦来说的大事,我猜想王上为了让穆云彦走这一步棋,也是费尽了心思,他是不是还骗他说真正的尚思妍其实也没有死,等这事结束了,两个有情人还能够终成眷属? 玄帝选择亲自登门,来这么一场秀,无非是做给尚家和卫王看,告诉他们,他们做的那些子事情,他一清二楚,不要再揪住不放没完没了,一个工部的张家倒下,可以换上新的心腹,小小职位,不足挂齿,用这件事,把穆家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才是最大的收获,佩服佩服。 ‘现在还不是动尚家的时候。’南元滇之前说的话,突然在我脑海中跳了出来,南元滇虽然在玄帝的众多子女中是唯一一个没有母亲,前朝也没有亲信的皇子,却和玄帝甚至是整个皇权体系里的人关系都非常的近,他又懂得红纱会暗语,经过专业训练,再联想到黑面人…… 等一下!我突然有了个非常大胆的猜测,以这样关系缕下去,顾灵雨其实很有可能是玄帝的人。 我的脊背突然忍不住一阵发凉,如果真是这样,顾灵雨来到穆家的目的就极不单纯,也就是说早几年前,玄帝就开始对穆家有了别样的安排,穆云彦的父亲说让他保护顾灵雨,却不让他娶她,很有可能是对这事有所察觉。 天呐,我这开了这么半天脑洞,感觉已经把整个副本的故事框架都猜了出来,我会不会有点太优秀了。 “灵雨,水果切成这样可以了吧?”回过神,看到穆云彦举着两盘水果端到我面前,才想起来,自己眼下还有任务需要完成,定睛一看,你还别说,这人长得挺粗犷,手下活倒做的细致,我满意的朝他点了点头,那之前的玻璃杯出来,做了三杯鸡尾酒,外加一杯混合果汁,配上少许装饰,叫来连胜,用托盘,把酒端了出去。 玄帝和南元滇聊得倒开心,脸上满是笑意,接过酒杯,自是大加赞赏,一顿战战兢兢的晚饭结束,二人乘马车而去,院里的人,皆是长出一口气。 阿姜晃动着手腕,大喘着气,“哎妈呀,下次千万别再有这样的事情了,太吓人,我的手到现在还抖个不停。” “好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这些东西,等明天一早让他们再收拾,云彦,你跟我进来一趟。”说着,我便往屋里走,穆云彦见我竟主动叫他进屋,自是开心的屁颠屁颠的跟进来。 进来,就往床边跑,气的我直翻白眼,见我表情不对,他才灰溜溜的走回来,往桌边一坐,看向我,不言语。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进来吗?” “难道不是为了洗洗睡觉么?”穆云彦挑着眉毛朝我眨眼睛,这么大个人了,说话竟是些不靠谱的,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跟我绕圈子是吧,以后你可长点心吧,别什么事都不过脑子。” “灵雨,我别无选择。”穆云彦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倒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了,回头想想也是,从头到尾被人算计的,还能有什么办法,我的脑海中又闪回了,之前梦到的血腥画面,这是事情发生以后,才看到的,如果真的是先知的话,那么那画面一定与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事情有关系。 “一步错,步步错。” 穆云彦皱着眉毛叹气道:“从这以后,怕是再没有自由自在的日子了,我们能做的只有,相信王上,一切以他的要求来做,无愧于穆家祖祖辈辈留下的家训。” 看着他的表情,我无奈的笑了笑,这下我是真真儿的明白,为什么玄帝会这么认准穆家了,这一条道走到黑的精神,还真是让人佩服,我朝他挥挥手,将他请出了屋子,再多待一分钟,我都害怕自己会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个被皇权蒙蔽了双眼的傻子。 第77章 一些过往 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居然会失眠,真是离奇。 “睡不着就起来吧。” “妈呀!谁在说话?”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对面躺椅上有一黑影坐在那。我该想到的,这个时间,用这种极其不礼貌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的,只能是他。 “我说,你这个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这大半夜的,私闯女人闺房,我要把你捆了交给官府,是要坐大牢的,你这个变……” “什么?”南元滇站起身缓缓走到我面前,坐到床边,面目随着窗外射进来的月光,在我眼前渐渐清晰。 我生生把跟在后面的‘态’字吞了下去,以防再激怒他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没什么,就是希望您老人家以后注意一点,没别的意思。”我边说边陪着笑往床角缩去。 “我很老吗?”南元滇跟着我的动作,又向前凑了凑,紧张的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见我如此反应,他也不计较,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父王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下一步,你的任务就是盯紧穆云彦,我知道你对他有感情,但是希望你可以把控住分寸,别太投入,以免需要拔出来的时候,给大家都添麻烦。” 你看看,看看,我怎么说的来着,顾灵雨从前果然是和他们一伙的,她是他们掌控穆家的筹码。 只是,一个筹码而已,南元滇又为何要这样上心? “说话啊,你不是话特别多吗?失忆以后,还真是换了一个人,原本总是闷闷的。”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想了许久,我还是鼓足勇气,打算来直面问题,“张悦之会怎么样?” “我们会给出来一个合乎情理的故事,说两人为了私奔筹谋绑架戏码,想换取赎金,远走高飞,没曾想,雇佣的人迫于形势压力,中途变卦逃之夭夭了,导致尚思妍出了这样的意外,张悦之在牢中,自责不已,上吊殉情。” 这编故事的能力,真是让我自叹不如,忍不住想出手为他鼓掌,“所以,尚思妍是真的死了,张悦之也是一定会死,根本不存在偷梁换柱一说,是吗?” “当然,你应该明白其中含义,只有死人嘴才是牢的,这样也对穆家有力,毕竟他们原本针对的就是你们。” 南元滇倒是直率,什么都直接说出口,倒让我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当然他说的,与我预想的也没什么太大出入,也就穆云彦相信,或者说假装相信玄帝编出来的鬼话。 “那尚家……” “已经点到脸上了,他们知道分寸,反正本来这个二小姐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那日在清云楼里,提到姐姐婚礼,尚思青的反应,那样的淡定异常,仿佛就是个别人家的事情般。心里不住为这个女人感到不值,还好有个痴情的张悦之,只是对这男人,她又是怎样一种情感,只有她自己清楚。 “有那个时间想别人,不如多考虑考虑自己,顾家四小姐,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等这边的任务结束,立马帮你查你家族的事情。”说完南元滇不等我反应,就火速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剩我一人傻愣愣的坐在床角盯着窗外,我好像又被他欺负了,摸了摸额头,一头栽到枕头上,这日子没法过了,别说我到处去搜罗长相帅气的小哥哥了,就眼前这俩我都收拾不了。 等一下,为什么是这俩?我还要通吃不成,我是个感情专一的人,就算全世界人口,男女比例是二十比一,我也不会一女娶多夫的。 脑子是个好东西,胡思乱想,从来不会受人控制,如果哪天,人类的大脑内思想内容会被人实时监控,那真的可怕死了。 昏昏沉沉的睡去,第二天一早就得到了张悦之在牢里自尽的消息,玄帝体恤,特免了家人包庇的罪名,不但如此,还给予了宽慰,张大人的官职也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张大人自己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辞官带着家人搬回老家,听说后来在路上出了意外,一家人坠入山崖,音信全无。 而瑶城经过这么一次事件后,重又恢复平静,人们照常生活,饭后谈资自然又有了新的方向,铺轨的工程也正是进入实施阶段,张大人的位置被四皇子的门生所代替,人很勤快,事情办的也妥当,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卫王府沉寂了许久,也开始张罗为这位小公子再寻一位佳人为伴,而尚家,埋了二小姐后,迎来了一个真正的喜事,尚思敏的夫人怀孕了,因此,尚敬最近是如沐春风,还大摆宴席,恨不得让全瑶城人都知道这事,哪还有什么丧女之痛。 而穆家,在这一波波的事情推动下,也真的慢慢走到了人前,原本冷落的家门,最近登门到访的人是越来越多,可把连胜忙的不轻。 褚西风在工程走上流程后,便离开了南生国,走之前约我在食为上的阁楼吃了顿饭,说了好些伤感的话,弄的两人心情都很低落,我虽然没有关于他的记忆,但却有着与他相处的亲切感,这个男人很温柔,很好,只是,感情不会因为对方的百般好,就能转化为爱情的,他明白,所以选择成全,退到亲人的阵营里去。 也是因为这顿饭,穆云彦和我生了好阵子气,可我偏就不吃他那套,不理我,我乐得清闲,到头来还不是要自己低头来找我。按照无念的说法,我就是个感情世界里的老滑头,天晓得,我可是彻头彻尾的新手。 许久未出差的穆云彦,得到了玄帝亲自下达的任务,运送一批珍贵物件到夜国,本来这样的事是无需他出马的,只是听说最近,靠近夜国的森林常有魔物出没伤人,物件贵重,谨慎起见,便委托了穆云彦,正巧最近铺轨的事情也落实,无需他盯着。 出门前,我们刚刚和好,他答应我,等他回来便带我出去走走,去他曾经走过的地方旅旅游,四处看看。 第78章 突变 穆云彦走后,家里变得分外冷清,无聊至极,无念最近鲜少出现,我和阿姜整日两点一线,没什么事做,只得带着院里剩下的几位做广播体操打发时间,多少开始有点怀念,有电视有网络,有手机的日子。刷刷朋友圈动态,哪怕是只有微商发的广告也是好的啊。 也许是日子过的太安逸,安逸到让人有些得意忘形,那些隐患早就抛之脑后,以至,真正来临时,才会那样的不知所措。 噩耗传来是在初秋的一个傍晚,我与阿姜从店里回来,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吃葡萄,闲聊天,无念从外急急忙忙的回来,带来一个消息,一个怎样也无法相信的消息,穆云彦在行动中,被魔物所伤,不治而亡。 我的第一反应是,无念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脑子里天真的想,就算穆云彦死,也得是如我预见那般,死在屋里,怎么可能死在外面。 只是无念的表情实在是没有半点虚假的意思,她按住我的肩膀,一字一顿的说道:“阿肆,穆云彦死了,我亲眼所见,官方消息和尸体都在回程途中,我是赶回来提前跟你说一声,让你好做个心理准备。” “怎么可能,你不要乱说话,他出门时好好的,还说回来就带我出去旅游,去看羌无大陆的大好河山,又不是什么大任务,就只运送个东西而已,怎么就能丢了性命,他是猎魔师啊,被魔物所伤,开玩笑。” “如果是人为控制的……” “胡说,就算是人为控制的,他还有那么多的手下,怎么可能让他伤着。” “阿肆,”无念蹲下来,双手放在我的膝头,“他带去的人,全都死了,一个不剩。” “怎么可能。”我一边摇着头,一边推开她的手,自顾往屋里走,我要坚强,没有看到本人,我谁都不信。 不记得我是怎么将自己反锁在屋里的,等我反应过来时,外面已经嚷成了一片,我可以分辨的出阿姜的哭声,和连胜焦急的呼喊声,却挪不动身子,我还是不相信无念的话,云彦答应过我的,会安然无恙地回来,他从来不说谎的。 “你们闪开,我来。”无念的声音再次在门口响起,下一秒,门被人从外飞踹开来,一群人站在门口,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们,无念见我的样子,原本愤怒的表情,收了回去,走上前,伸出手摸着我的脸颊,轻皱着眉头说道:“想哭,也别躲起来啊,你还有大家。” 我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原来早就已泪流满面,我不过是来玩游戏的,身边人是死是活,不过是剧情设定,我为何要心痛,又为何要哭呢? “越是到这样的时候,你越是得坚强,”无念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穆家的主人现在就剩你一人了,你不坚强,让这些个下人怎么办,你要让这个家毁在你一人手里吗?” “你们都出去一下,我和你们女主人有话说。”无念站起身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退了出去,她把我拽到里间,再三确认没人进来后,小声说道:“我这是提前回来报信,王城那边应该很快也会知道此事,你要早做打算,是抛下穆家远走高飞,还是把穆家当做自己的基石,重新发展,全看你自己意思,我说你,别哭了。”无念急的直跺脚,伸手在我的脸上来回擦着。 “我控制不住我的眼泪,我甚至都不确定,这眼泪是我流的,还是顾灵雨流的。”这话说出来,无念便不再言语,是的,我完全无法确认此刻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何含义,就像我至此不确定,对穆云彦动情,是因为我,还是因为顾灵雨,我不知道这种纠结,在我身上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眼下天塌下去了一大块,如何弥补?哪有这样,剧本开拍没多少,男主就死了的。我的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有对他的怀念,有痛苦,有恐惧,更多的是无所适从。 我来到这里,成为顾灵雨,到底想要怎样的人生?从前是一路顺着走,没有太多的思考过,现在突然被推到了悬崖边上,却完全不知道如何自救。 “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但是再难过,也是要面对的,我们和他们不同,我们的人生,全靠自己来创造,不应该受任何的限制。”无念盯着我,眼神里是看不懂的神情。 “他大概多久会被送回来?” “估算一下,应该会是在一周以后,但是消息应该会提前到,不出所料的话,明后天,王城就会有动静。”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无念大概是明白我的意思,也不与多做分辨,转身出去,听到她吩咐连胜去给我换一个新门,便再没动静。 我一个人坐在床边,脑子里全是来这以后和穆云彦之间的点点滴滴,这么回忆起来才觉得,细水长流的,画面还真不少,就算只打过几次照面的人去世还要难受一下,更何况接触了几个月的爱人。 然而我却说不出任何悲伤的话,这种感觉很奇怪,顾灵雨,到底是你,还是我? “叮咚,系统为您服务,顾灵雨记忆已输入数据库,是否要现在上传?” 什么意思?是要我重拾顾灵雨的记忆吗? “顾灵雨记忆已输入数据库,是否要现在上传?” 我为什么要知道她的记忆,我是我,她已经死了。 “顾灵雨记忆已输入数据库,是否现在上传?” 我…… “数据载入中,实体进入休眠状态。” 爸,妈,三哥,二哥,你们在哪里啊?这里好黑,我好害怕。一个瘦弱的身躯,在黑暗中爬行,四下寂静的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回声。 夜好长,顾灵雨摸着身边逐渐变凉的尸体,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距离大哥带着她藏到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密室,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八个小时,重伤不治的大哥,在两个小时前,没了呼吸,顾灵雨又害怕又伤心,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突然远处的头顶,亮起一丝微光,不多时,她听到了熟悉的呼唤,那是阿姜的声音,她急迫的应答着,不多时,原本微弱的光线,变成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开口,阿姜从上面伸下头,用手提灯向里照亮,顾灵雨擦着眼泪,向光亮处爬去。 第79章 该来的总会来 灵雨爬出密室,看到原本古朴温馨的家,已经是一片火海,阿姜跪在地上,身上衣服都已经残破不堪,眼睛里泪水不停的往下流着。 “爸妈呢?” 阿姜闭着眼,摇着头。 “哥哥们呢。” “小姐,”阿姜扑上来抱住灵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灵雨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着,“那灵峰呢?他不在屋里的,我知道。” 阿姜还没能开口,就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的躲到身后的大灌木丛里,透过缝隙,看到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向这边靠近。 其中一个发现了密室的门,将另一个呼唤过来,两人顺着入口进去,灵雨知道这个门是密室的唯一出口,她一个箭步冲上去,迅速把门从外关上,从腰上取下用来装饰裙子的飘带,在锁扣处,绕上几圈,打了死结。又和阿姜一起把原先盖在上面的木板和草皮重新放回去,任里面的人如何喊叫,也不做理会。 她知道不远处的自家仓库里有许多大哥藏的酒,便不顾一切的冲回去,火势已经蔓延过来,灼烧了她的皮肤,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抱起酒坛子,回到阿姜身边,两人一同将酒泼洒到地面上,一把火点燃,她要这二人为她大哥陪葬。 灵雨攥紧拳头看着这燃烧的熊熊大火,眼中充满了仇恨,可是她没有时间多想,有这二人,就一定还有别的人,为了活命,她必须即刻离开这个地方。 拽着阿姜,两人一路跑着,顾家的宅子在离国都城丰城的城郊,是栋祖辈相传下来的古朴宅院,木质结构较多,燃烧得很快,还没跑出多远就听到房子倒塌的声音,她没时间回头去看。 一路跑着,天光微亮时到达了县城的姑姑顾正田家,姑姑打开门后,看到浑身抹的如黑炭一般的二人,还当是遇到了乞讨的孩子。 一夜的殚精竭虑,一夜的痛苦难捱,都化为了泪水夺眶而出,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两人窝在客房的床上,睡了过去,醒来时,顾家的事情已经传遍丰城和周边地区,只说意外大火导致顾家灭门,其他细节一概未提。 顾灵雨把她们所经历的告诉顾正田后,顾正田当机立断,将她二人乔装打扮送上去往边城的列车,两人就此开始了亡命天涯的生活,进入红纱会后,顾灵雨心中就一个目的,她要查出真相替家人报仇,然后找到失散的弟弟。 原本这样生活下去也没什么,除了没日没夜在脑海中不停燃烧的大火让她性格越来越沉寂以外,没太多波澜,原本就资质尚佳的她,凶狠起来,自是无人能敌,在红纱会里混的风生水起的,连二当家都对她格外倾心,前途无量。 只是在一次任务中,意外让她知道本不应该知晓的事情,红纱会明面上是建立在各国利益之外的杀手组织,实则掌握着各国秘文,南生国当然也不例外,玄帝即位可以说,有很大程度上与红纱会有关,卫王母亲由争宠事件到死亡,整个过程都在红纱会操作之中,不了解内幕的人,见大厦一夜倾颓,以为是意外,其实内部早已溃烂,玄帝暗自踏了多少人鲜血登的位子,就有多少人想要他从上面摔下来,首当其冲的当然就是卫王。 而顾灵雨就是玄帝手中的那把利刃,几年来暗地里帮着玄帝杀了不少异党,红纱会追杀她是假,想要保护她是真,她早知尚家与卫王有勾结,所以才会受到尚家追杀,阴错阳差的倒是让她进入了穆王府,玄帝命穆家保护好顾灵雨,实则也是一种监视,南元滇对顾灵雨确有救命之恩,与其说是南元滇对她有情,不如说是一种契约关系,互相利用罢了。 几年来,顾灵雨一直躲在穆家,收敛锋芒,暗自学习猎魔之术,才会有那么一个特别的训练场,她不想要别的,就想自我强大起来,在离开穆家后,对付尚家有条出路。 他只是她没有算到,自己会对在眼前一点点成熟起来的穆云彦动心,当察觉时,便决定远走高飞,她不能耽误他,她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卸下前,无权谈情说爱。 只是逃跑的消息,还是被尚家知晓了,这次派出来的是尚家的小公子尚思青,尚思青有特殊的能力,她是知道的,可以避开,却还是中了招,在穆家人找到她之前,尚思青本是有机会彻底结束她性命的,却在最后一刻放手了,因此才给我孟小凡留下了这么个大好的机会,来重获人生。 我坐在床角,脑子里一片混乱,这记忆植入,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来消化,特别是对于我这种原本脑子不太好使的,就更难了。 有太多的情绪充斥在大脑中,我已经完全分不清是她还是我,或者说,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更复杂的是,有各种能量在我身体里行走,我想应该是属于顾灵雨的能力全都收了回来,一时间眼前的画面都变得模糊,不觉间便昏了过去。 醒来时,正对着穿一身白衣的阿姜憔悴的脸,见我睁开眼,阿姜的眼泪夺眶而出,拉起我的手,“小姐你吓死我了,你已经昏迷了五天了。” 没等我回答,阿姜就站起身朝外跑去,边跑边喊着:“少夫人醒了,少夫人醒了。”不多时,七七八八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几个人冲了进来,大家统一穿着白衣,皆是憔悴模样,连胜跪到我面前,磕了三个头,就已经泣不成声,“谢天谢地,您终于醒了,还以为您就要这么随少主去了呢。” 张大娘拉着旁边的穆言,擦掉眼角的泪,说道:“阿言,你快去弄点粥来给少夫人喝,我去吩咐人烧水来给少夫人沐浴更衣,这家中得有个主事儿的啊。” 我缓缓坐起身,头一阵疼,伸手揉了揉,脑子里虽说没有之前那样乱糟糟,也还是不太清醒,看着他们的行头,我便知,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少夫人,少主的尸首,明日便会抵达瑶城,成军会带着留守瑶城的弟兄们去接……” “不,我要亲自去。” “少夫人,您在府里等候便是,这事儿,还是交给他们……” “我自己的丈夫回家,当然要我自己去接,不用担心,我没事。”见我这样坚持,连胜也不再说什么,擦着眼泪退出房间。 第80章 秘密 对不起大家,停了两天更,因为对自己产生了很大的怀疑,也许这一篇设定真的出了问题,我会想办法弥补。 拖着沉重的步伐,赶往城门口,远远看着拖着棺材的车,向门口行来,与我一起站在城门等候的,是南元滇,他受玄帝所托前来,算是皇家对于穆家的一种尊重。 棺木由远而近,我的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留了下来,南生国有独有的药品,可使尸体百日不腐,所以才能够运输这么远的距离,根据习俗,我着白衣,解开束发,戴上黑色面纱,随着他的棺木,一路步行回到穆府,家中人将棺木放到收拾好的房间内,香烛摆好,算是彻底回到了家。 此刻家中仅剩穆家上下,以及南元滇带来的人,看得出来连胜有多难过,几天时间,瘦了好几圈,却还要操持着灵堂里的大小事宜,穆家剩下的几人中,除了成军比较熟悉,其他都是刚招入没多久的年轻人,统一着白衣,跪在院子中,低着头。 “穆夫人,节哀顺变,有什么事就吩咐,他们会留在这里听你派遣,知道七日入殓。”南元滇指了指跟在自己身后的四个低首不语的男人。 我懂,这是玄帝给的权限,也为了显示皇家毒穆家恩重如山。谢过南元滇后,他便先行离去,剩一屋子穆家人,忍不住的,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我又能怎么样,穆家现在破败成这样,也不再是避难所,反而他们更需要我一些,顾灵雨曾经研习猎魔术,如果可以的话,我应该重新把它拾回来,跪坐在灵前,我满脑子想的却是,穆家以后该怎么办,当然第一件事是,避开大家视线,来检查一下穆云彦的尸体,如果按照一般套路来说,他的死亡原因一定没有这么简单,并且,这么大范围的伤亡,对于猎魔世家,绝对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阿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等晚上找机会,我帮你一切验一下。”无念在给我递水的空隙,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我默默的点了点头,抬头悄悄扫了眼院子里站着的四个南元滇留下来的人,他们的目的是何,很难判断,监视要比帮忙更多一些,也说不定。 夜深人静,跪在外面好几个都已经睡着了,跪在那里,身体不停的摇晃,我把连胜叫过来,让他们都撤了,就留屋里几个人守着,南元滇的那四个手下,被无念的迷魂香弄晕,早就倒地呼呼大睡了起来。 在连胜和穆言的帮助下,我们打开了棺木,做好一万遍准备的我,在看到他脸的那一刻,心还是像被人狠狠抓了一把般,疼痛难忍,这是我此生第一个男人,他给了我无限的宽容,无限的宠爱,阿姜在一旁抓了下我的手,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深吸一口气,仔细的看着穆云彦身上的伤口。 大大小小的伤痕,触目惊心,特别是胸口那条,类似于野兽利爪所致,目测来,也是致命伤。 “阿肆,”无念把我叫到一边小声说道:“穆云彦的伤有蹊跷。” “难道致命伤不是胸口那个?”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伤没问题,只是这些伤太过密集,换句话来说,就是伤的太肆无忌惮。”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说,他身上没有一点打斗过的痕迹,完全像是在睡梦中被野兽活活挠死。” “你是说,他被人下了药了?!” “不然你怎么解释,偌大的队伍,打得一个都不剩不说,从伤口上判断,也并不是什么高等魔物。” 这么说来,队伍里就很可能是出现了内鬼,给人下了迷幻药,这也不对啊,如果是这样,就不应该是全军覆没了,最起码得有一个人活下来。 “连胜。” “少夫人,什么事?”重新盖好棺木的连胜走到我身前。 “我们弟兄们的尸首什么时候可以运回来?” “回少夫人,少主的尸首是快马加鞭送回来的,其他人,大概要等七天以后可以到达瑶城。” “名单拿给我看一下。”连胜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交到我手里,这里面记录着穆家所有猎魔师档案,上面标红圈的就是此次任务出行人员,也是死亡人员。 “少夫人,这次任务里的都是咱穆家的老人了,有的从出生就长在穆家,最少的也待了有十年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其中不可能有会做出对不起穆家事的人,是吗?”我看向连胜,他不言语,但是态度上已经表明了立场。 这个我也是没法断定,毕竟这次任务,距离不短,中途遇到什么人,住过什么地方,都无法知晓,只能说,等他们的尸首运到了,才好再做打算。 “弟兄们家中的抚慰金,你按照他们为穆家做的贡献,和资质,由高到低排出来,虽然王上已经下旨,解决穆家上下所有抚慰金问题,但那是王上的心意,我们自己的也得送达才行。” “是。”连胜行了礼,拿回本子。我则继续跪坐在棺木前,无念和阿姜在我身边守着,“你要早做打算了,穆家等穆云彦一入土,就彻底成为群龙无首的状态了。” “我还能怎么办,与他们同进退呗。”我看向棺木,女人掌管家族里外大事,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在都城,那么多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穆家这块大肥肉,不过好在穆家无旁支,仅此一脉,无人可质疑我的地位,也休想拆散穆家。 跪坐在屋里,看着外面天色渐亮,今天一定是难捱的一天,各个家族,各个官职的都会派人过来。 只是没想到,这第一个赶来的会是尚家人,穆家手下有不少人都觉得此事一定与尚家脱不了干系,所以从尚思青踏进宅门的那一刻,底下便一阵喧腾,看向他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这种明摆着不讨巧的事情,让尚思青出马,也是能看得出来他在家中地位,他着素衣,走到我面前,行了礼,说上一句节哀,面上没有表情,临走却趁人不察,塞了一张字条在我手中,又说上几句宽慰的话,便带着人离开。 我谎称去厕所,离开屋子,到后院,偷偷打开字条看了下,上面写着:我知晓令夫死亡秘密,今夜再来拜会,请务必避开众人。 第81章 夜谈 他话中的可靠程度暂时还无法下定论,但既然说出口,我就不能忽略,这事儿出来,他应该知晓,我们第一个怀疑的就要是他们尚家,而且他父亲一定巴不得趁此机会,将穆家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这个时候他跑出来说这个话…… “阿肆,”无念走过来,打扰了我的思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人告诉我,他知道穆云彦的死因。”一个瞬间迟疑,我还是打算把实话告诉她。 “尚思青吗?”她看着我,一脸认真,“这个人摸不透,之前还百般害你,还是小心提防为妙。” “嗯,总要先听他说什么,晚上帮我顶一会儿。”我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还有,别再装了,等我缓过这阵再找你算账。” “算什么帐?”无念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无念大少爷,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我瞪大眼睛看着她,不对,应该说是他。 “啊,你还是拾起记忆了,跟你说不要这样的,会勾起许多不好的记忆,你看,这不就是不好的记忆。”无念边说,边往后退,双手放于胸前,一副要躲避的姿态。 “我现在还没空打你,等过了这一阵子再说。”我从他身旁走过,他条件反射的向后跳开,结果没注意,后脑勺直接磕到了柱子上,好大声响,疼的他抱着头蹲到地上,遇到这样的事,我怎么能不幸灾乐祸一下,伸出脚“很无意”的在他脚上踩了一下,然后朝前院走去,剩下他蹲在地上哎呦乱叫着。 一天忙碌的过来,倒是让悲伤的情绪得到了一定缓解,入夜,让无念变成我的样子守在棺木前,我披着黑袍,躲到后院,不多时,一个身影从院墙翻进来,静止向我走来,我带着他来到之前的那个隐藏训练场。 回忆找回来后,便可以自由出入这里,其实这里也并不神秘,不过是顾灵雨用来练习猎魔术的场所,房间里关着等级不一的魔物。 尚思青四下看着,“不错啊这个训练场,好地方。” “废话就别说了,我时间不多,你有什么讯息要说?” 尚思青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下我,完了盯着我的眼睛,说道:“现在亲我一下。” 这人真是一分钟不占便宜会死的,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你神经病啊。” “不对啊,为什么感受到了顾灵雨的风格,却还是没有用呢。”尚思青伸手摸着下巴,作若有所思状。 “你再不说,我把你关里面了啊。”我指了指对面发出异响的门。 “别别,我说,穆云彦的死不是我们尚家人做的,是玄帝所为。” “玄帝?怎么可能,你开玩笑的吧。” “这事儿我有什么好开玩笑的,你只要记得我的消息可靠就行,玄帝有一个自己的暗杀队,里面都是红纱会的绝顶高手,做事利落,不留痕迹,之所以我会知道……” “意思就是说里面有你们的人,所以,你知晓他们的行动内容。” “别用你们这个词,我和你心中你们这个词所指的人物不相干,他们现在正忙着庆祝,根本无暇顾及你这边情况。” 我盯着他的眼睛,脑子里向过火车一般,略过了许多可能性,他说的不无道理,但是我不能确定,因为看起来,这么做对于玄帝来说是最愚蠢的选择,那么这位专程来跟我进行所谓的通风报信的人,目的就很难掌握了。 “那你来告诉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要提思妍报仇。”尚思青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你知道真相,那你应该知道,第一我们是无辜的,第二你们家和卫王府是直接导火索,你要报仇,报哪个愁呢?” “所有!” 他这两个字说出来容易,我却倒吸一口凉气,所有,意味着他要连自己的父亲和亲哥哥,一起……我甚至不敢往下想。 “看来这个姐姐,对你的意义非凡。” “他们把她当成工具来养,她却为了报我母亲的恩,一直顺从着,她这一生从未为了自己活过,就连与张家公子相识,也是家中安排,当然张公子的仇我会一并报了。”尚思青语气中的决绝,让我明白这大抵才是他真实的样貌,心里不由起了那么一点敬佩之意。 “好,玄帝这边我持保留意见,不是因为他是不是杀人凶手,只是在考量他是不是一个很好的统治者,没有哪个帝王不是手染鲜血的,如果真的把他怎么样了,对于南生国会不会是更大的灾难,朝局动荡,民不聊生,这是不能因为一己私怨而决定的,其他,我与你统一战线。”说真的,加入顾灵雨的思想后,我变的更为理性,脑子里想的东西一下丰富了很多,这是从前没有的,这一点也是顾家能够长盛不衰的原因。 顾家自古出谋略家,到这一代却全军覆没,一定有特别原因,我怎么又扯远了,这个容易分散注意力的毛病,还是保留至今啊,我晃了晃脑袋,集中注意力,才发现尚思青一直死死盯着我。 “听你一席话,倒是让我理智了不少,需要好好回去消化一下,顾家人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和我知道的那些老古董不一样,你,怎么说呢,更生动。” 我算是明白了,这小子和我也半斤八两,动不动脑洞就开开了,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一来二去的,耽误了不少功夫。 “今天就先到这儿吧,以后有事相商就直接到这儿来找我,你来了,我能感知得到。对了,”本想掉头走,又想起了个重要事情,回头,差点和他撞了个满怀,“你啊,以后别拿你那招来试我了,没用不说,表情,实在是,有点傻。” 尚思青尴尬的清清嗓子,“是么?傻么?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放心吧,我不会再试了,死心了。”他这样说着,语气却没有一点失落的意思,反而听起来有那么一点点小兴奋。 送走了他,我趁着整点叩首的时刻,和无念换回身份,这人,跪在那,眼皮子耷拉着,显然已经睡了不知道多少觉了。 第82章 训练场 时间过的真快,快到还没有好好告别,便已将他下葬,穆家的院子再也无以前的热闹,许多人想要另寻出路,我也不阻拦,来来去去的,最后院里也就剩下了不到二十人,收入来源也进一步缩减,就只剩下两家小餐馆,和一架皮具店,猎魔委托原本就是只做朝廷的,现在是不会有了。 玄帝念情,给穆云彦追封了信云侯,享朝廷俸禄,放现代就等同于受国家津贴补助。 名声虽好听,不过就是个空架子罢了,我也不稀罕,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出过门,待在府里,一是整理原本一直是穆云彦管理的档案,以及实业账本之类的,二是恢复身体,那些属于顾灵雨的能力,我记得起来,身体却还是有些生硬,需要反复熟悉恢复。 七天后,我打开了训练场的第一扇门,里面关着的是一只如牛般大小,长有獠牙的红眼野兽,名唤戮,性格与名字相符,性烈,食肉,攻击性强,咬合力和河马差不多,却要比它凶狠很对,红色双眼在夜间可发光,有迷惑人心的功能。 兵器架上的皆是之前顾灵雨用的,我随意从架子上拿出一根长矛,长矛的尖端带有许多短小的刺,加强了攻击力,按照记忆,当戮向我袭来时,一个飞身,举矛绕到它身后,用力刺出去,与我想象不同的是,长矛并没有刺入对方身体,而是接触到皮肤时,直接断成了两节。 被这一刺激怒的戮,转回头向我袭来,这下傻眼了,这什么情况?情急之下,从身后的枪械墙上,随手拿出一把枪,朝前开了几枪,戮发出一声悲鸣,一头栽到了地上,死了。 我打哪儿了,它就死了?我围着它绕了几圈,也没看到什么明显伤口。 “戮全身皮毛坚实如铁,唯有眼睛是弱点。”转头看到尚思青斜靠在廊柱旁。 “你怎么进来的,我怎么都没感觉到?” 尚思青无奈的笑了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傻,结界早就没了,谁都能进得来,你府里的人不过来,我想是因为他们不想打扰你。” 这就尴尬了,好几天了,我还以为是自己懂得了入结界的办法,原来是因为早就不存在了,想想也有道理,穆云彦都不在了,谁还能替我隐藏保护这样的地方呢? “看来,你记忆恢复的还是不全面,这样吧,结界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再设,或者,我也可以教你,这些魔物,你还是不要自己一个人去碰了,很有可能会出意外的。” “那什么,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走到回廊里,看着一脸戏谑表情的他。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听闻信云侯府夫人,思夫心切,遣散府中数人,怕是要随丈夫去了。” “这些你也信?我为什么要死,遣散数人是因为他们有心要走,留不得,不出门是我在熟悉府中上下事物,没空出门。”八卦就是这么种东西,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邪乎。 “我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来看看你,这见了,便又有了下次再见的理由,你想学猎魔术,我是最好不过的选择,见你没事,我可就放心了,过几日再来。” 这人说话真是有意思,完全不等我回答,自说自话的就结束了会面,转身走了,剩下我站在原地盯着躺在地上的戮,不知如何是好。 “连胜,连胜!” “什么事夫人?”连胜一路小跑的过来,用衣服遮着脸不看我。 “你这是干嘛?” “这是夫人的秘密场所,小的不敢……” “我都让你进来了,还不敢个什么?!”本来好好的,让他这么一说,气就不打一出来,搞得跟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似的。 听我说完,连胜才缓缓的把脸露出来,四处看着,眼睛里是好奇到不行的目光。 “这个东西要怎么处理?”我指着倒在地上的戮。 “这个,小的还真不太知道,我去把成军找来,他应该知晓。”说完,一溜烟的跑掉了,不多时带着成军又一溜烟的跑了回来。 成军看到地上的东西又看了看我,不可置信的说道:“夫人,这是您杀的?” “多新鲜,不是我还能是谁,这东西怎么处理我不太懂。” “回夫人,戮的皮是做软甲的最佳材料,从前猎来,一般都是直接送去咱自家的皮具铺,做成各种用品出售,能挣个好价钱。” “那正好,你们给送去吧,还有,把皮具店的管事给我带回来,我要嘱咐一些话。” 听我这么说,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一看就有隐情。 “这表情什么意思,说!” “回夫人,皮具店管事已经请辞了,所以,现在店门是关着的。”成军小声说着。 “什么?!那你们不早说,做皮具的匠人还在吗?” “这倒是还在,就咱府里的穆里,也是从小长府里的,一般人,穆家的皮具手艺也不会传的。” “那这样,成军,对这方面,你也熟悉些,你带着穆里把店里收拾一下,重新开业,你来当管事。” “啊,夫人,这不行,小的也不会管生意啊。”成军一听,连连摆手,头也跟着晃,搞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相信你,慢慢来一定可以的,咱的实业一定不能丢,我信云侯府,要比从前更强才可以。” “是!”两人朝我行了礼,连胜又不争气的抹了下眼泪,之所以用又,是因为这几天,他哭的实在太多,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作为一家之主,我得让他们赶紧振作起来才行。 回到后院,穆言和张大娘已经将饭菜准备好,见我回来,阿姜赶忙迎上来,她知道我去干嘛,所以一脸关切地问道:“小姐,怎么样了?” 我拍了下胸脯,“当然搞定了,走,咱吃饭去吧,无念呢,还没回来吗?” “没有,可能店里忙吧。”阿姜一边盛饭,一边说道。 只有我知道是为什么,这小子男扮女装的事情败露,已经躲了我好些天了,拒绝在无他人在场的情况下,出现在我面前,是有多怕被我打。 第83章 莫名其妙的命题 站在院子里看着原本热闹的穆家此刻模样,心里多少还是感伤,我们亲手种下的蔷薇,都没有等它爬满院子,就已经物是人非。 原来一个人离开你,最难过的不是那个瞬间,而是往后日子里的每个微小时刻,与他相关或者无关的画面。 就如现在,看着院子里的一切,我明白,往后的每一日看着它,我的心都会跟着抽痛。 奇怪的是,我却不像尚思青那样,有很强烈的复仇之心,可能是骨子里流着过于冷静,或者说,历经沧桑的血,顾灵雨的过去确实凄苦,我相信,副本开启的目的,也还是要我沿着她的身世走下去,只是,虽然有点诅咒自己的意思,我总觉得顾灵雨是克天克地,克万物的命。 家人家人嗝屁了,爱人爱人也嗝屁了,不但都嗝屁,而且家里也都败了,当然,穆家目前看来,还有强撑的可能性,从记忆里看,顾灵雨好像和家里其他人也不太一样,从小就有先知能力,原本是挺厉害的,家人却诚惶诚恐的让她不要提这件事,久而久之,她也就忘记了,甚至不再拥有这样的能力,直到前些日子我脑海里出现的那副画面。 只是画面和现实还是有出入,我在想,画面大概是提示一种方向,形式不是重点。 按照南生国律法,家中丧事,守孝一年,期间也不适宜串门,我干脆就待在府中,真的不出门,生意打理还是连胜在做,我只是每月查一下账本,然后就是憋在训练场里恢复自己的功力,尚思青偶尔会来,教我一些方法,结界终是重新设立了起来,虽然没有穆家的强,但多少也能阻碍的了旁人,门,我再也没打开过,而是从成军那要来一本魔物大全,整日翻看,为了把所有记录在案的魔物样貌习性,弱点全都记下来,省的再出那样的纰漏,险些丢了自己性命。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一个春夏秋冬的轮回,穆家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对于民众来说,无非是个没落的侯王家,对于对手来说,是不值得一提的手下败将,与我们自己来说,倒也算是过了一段平淡日子,家中还是那些人,收入不算多,却也是够大家使用,没人有异议,反而大都在想办法出去赚钱,贴补家用。 当初质疑我不努力挽留的人,也不再说什么,真心留下来的,总好过勉强留下,心生嫌隙的,就是府中打理起来麻烦了一下,这侯府,看着不大,小细节特别多,这些个手下,原本只做猎魔任务的,也自觉担起来打理院子的工作,我有时也会参与其中,只是,多半是帮倒忙罢了。 褚西风和褚南风俩人,这一年里,来过我侯府好几趟,无非是想劝我,抛下这个烂摊子,跟他们回去,做他褚家大少奶奶。一次次的拒绝,他们倒是没有死心的意思,后来干脆说让褚西风直接入赘过来,帮我一起打理侯府,这倒是让我哭笑不得了。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在羌无大陆上,如信云侯府这种单传无子嗣的情况,丈夫死了,是可以,不对,应该是必须要再与男子成婚,让其入赘,延续香火继承侯位的,而且,这个入赘的男子,家室也必须显赫,当然破例的也不是不存在。这事闹得,我就很被动了,从穆云彦走后不到半年,身边的人就开始张罗这事儿。 各个苦口婆心的跟我说,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时间久了,我便没了自主权,会由玄帝直接指婚,意思就是,会从天上,‘哐及’一下,掉个丈夫,这种情况,我可不乐意再来一次。毕竟人不可能幸运的,两次都遇到那样对的人,或者说,那样好的人。 这件事导致,一年后,我偶尔和阿姜一起出门散心,走到哪儿都能感受到奇怪的目光,那是一种非常殷切的,充满了雄性荷尔蒙的目光,走出去一百米,遇到五个搭讪的“青年才俊”,当然在我看来,多半是冒充的,一个男人可以通过娶一个女人改变命运,走上人生巅峰,是多么美好的事,更何况还是个漂亮女人,虽然这么夸自己有点过分,但,这确实是事实。 阿姜紧紧拽着我的胳膊,说是要贴身保护我,不过看起来更像是她自己害怕,毕竟这一会儿冲出来一个,一会儿冲出来一个的,也是让人有点招架不住。 以我的感觉,我就和日报馆里张贴的通缉犯一样,被全城的人看的清楚,走哪儿都能引起围观,按照连胜的说法是,南生国已经许久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了,所以我在他们眼里等同于行走的黄金,无念说放在我们那时代,我现在就是钻石王老五,被无数饿狼盯着,鲜少真心。 我心想,多新鲜啊,面都没见过,哪来的真心,可不都是饿狼嘛,好不容易走到了青阳百货,好家伙,远远看着,门口都站满了人,全是中年女人,看起来,不是当妈的,就是媒婆,我和阿姜对视了一眼,默契的选择,掉头就走,一溜小跑的回到了府里,把门关上,才敢大口喘气。 “夫人,怎么了这是?”连胜见我俩这样,赶忙迎了上来。 我连连摆手道:“没,没什么,以后出门我得换身行头了。” 看我喘匀了气,连胜才接着说道:“夫人,三皇子来了,在前厅等您半天了。” 这倒是稀罕,自从去年穆云彦灵前见过那一面,再也没出现的人,今天怎么想起来跑来了,我稍稍整理了下衣服,双手背后,走进前厅,南元滇正坐在桌旁喝茶,见我进来也不抬头,“回来了,出去的感受如何?” “不怎么样。”无旁人在,我也懒得跟他客套,自顾坐到他对面椅子上,连胜进来奉上茶,便出门从外将门关上。 “习惯就好了,你一日不选丈夫,一日便会是这般情形。” “一个个无非是唯利是图,我选不选丈夫,是我自己的事,如若哪日被迫入赘一位,我可不保证他能活着进来,活着出去。”这句是我的真心话,倒不是我有多愿意守着穆云彦的记忆过一辈子,而是,我凡事最讨厌别人强迫,我自愿,十个,二十个丈夫我也乐意,我不愿意,来一个杀一个也是正常。 第84章 迫在眉睫的问题 南元滇看了看我,放下手中的杯子,“如若你愿意,等过段时间,我求了父王,把你接到我府上,做夫人,反正我王府的女主人,除了你,我没想过别人。” 这话说的,让我刚喝进去的茶差点都喷了出来,呛的我咳嗽了半天,在顾灵雨的记忆里,南元滇不过是个互相利用的存在,并无他样情感,怎么到这就突然变成准王府女主人了? “我只说说,你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我知道你对他动了真情,我可以等。” 话还说的一溜一溜的,“王爷,您抬爱,我可承受不起,我只想守着信云侯府,好好过下去。” “灵雨,你太低估自己,你的日子还很长,非池中物,又何必委身其中,更何况,”南元滇顿了一下,喝了口茶,“你家中变故,就不想追查了吗?” 说别的可以,这个我是真的无法反驳,脑子里有太多顾灵雨痛苦的回忆,以至于有时会分不清是她的还是我的,我也曾经在心里默默发过誓,要帮助顾灵雨寻找答案的。 “我答应过你,护你一生周全,我说到做到,你答应我的……” “连胜,连胜。”我站起身朝门口大喊。 “什么事夫人?”连胜跑进来,一脸疑问。 “去给王爷备点瓜果,总不能让客人干吃茶吧?”我故意本着脸说话,连胜吓的,一个劲儿道不是,一溜小跑的出去。 “这人,出去怎么也不知道关门,不过这样也好,通通风。”说着,还配合的伸手做个扇风的动作。 南元滇看着我,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你也不至于如此,我又不会逼你做什么。” 我在心里,早不知翻这位多少个白眼了,你不会逼我,那谁偷看我洗澡,还险些……简直是我永恒的噩梦。 “好,既然您这么在意我,那我就问您个问题,穆云彦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坐下,端起茶,很平静的问出了这个一直埋藏在心里,困扰着我的问题。 南元滇先是一愣,半天才开口,“难道你是有所怀疑?当初父王让穆云彦去送东西是假,调查那片森林的魔物才是主要目的,出事以后,我们得到的一手消息也是意外,并无其他疑点。” “哦,是吗?那请问,您所说的第一手消息,是从何得来的?” “黑面。” “那就是红纱会的人了?” “你想起来了?”比起我们正在讨论的事情,南元滇好像对我重拾的记忆比较关注。 “没有完全想起来,只记得了一部分而已,既然是红纱会的消息,那应该真实性比较强,但愿我是想多了。”如果他不是好到极致的演员,那么他所说的话,便无虚假,既然他不知道,那么剩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玄帝下手没让他知道,要么,就是另有其人,并且这人的触手已经伸进了玄帝心腹的黑面暗杀团里。 这二者,不管是哪一种,都是非常可怕的,当然,以我看来,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我实在是找不出玄帝让穆云彦消失的理由。 没一会儿,连胜端着两盘瓜果进来,刚放到桌子上,南元滇便站了起来,当着连胜的面说道:“瓜果就不吃了,还有要务在身,父王的意思已带到,还请信云侯夫人早做打算,别真等到父王指婚那一天,就再无选择之道。” 当着连胜的面,我也不能说他什么,只能微微屈身行了个礼,道了谢,将人送出门外,回过头就对上一脸愁容的连胜。 “夫人,小的知道您和少爷,不对,对侯爷情深意长,只是,三皇子说得对,您如果不早做打算,真的就没有主动权了,要我说,褚家公子就挺不错的,还和您是同乡……”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看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我心里有数,那什么,瓜果切好了就别浪费,拿到后院,大家一起分着吃掉吧。” 说完,也不给他接话的机会,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后院,阿姜正在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见我进来,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跑过来,“夫人,王爷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让我……” “夫人,您听我说啊,王爷的话有道理,您可不能当儿戏啊。”我还没说完,连胜就捧着瓜果跟在我后面一路小跑的过来了。 “让他跟你说吧。”见他这么积极,我倒正好不用开口了,把瓜果放在院子里的石台上,往旁边的躺椅上一靠,吃了起来。 连胜把刚才的话,添油加醋的又跟阿姜说了一遍,弄得这小妮子,一脸愤恨的攥着小拳头,“谁都不能逼我家夫人再嫁,天王老子都不行。”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小声点,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让别人听了去,给你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连胜没想到阿姜会比我还激动,就差没拿抹布堵她的嘴了。 “不过,夫人啊,”阿姜前一秒还在愤世嫉俗的口出狂言,转头就看向我,苦口婆心的说道:“王爷和连胜说的也是有道理的,就算为了候府的未来,你也是要考虑考虑这事儿的,哪怕娶回来个,放在家里,咱不管他也行,总是给了个说法,以后咱想怎么着还怎么着。” 听听这小妮子说的话,还娶回来个,这词用的,让别人听了,就了不得,更别说要放在家里不管了,真是什么想法都能说出来。 “我知道了还不行吗,你们就消停消停吧,让我安静一下,今天折腾的够头疼的了。”我朝两人挥挥手,他俩也识趣,没有再说什么,各自忙开去了。 我靠在躺椅上,晃着晃着,慢慢进入了梦乡。 “灵雨,灵雨。” 是谁在叫我?我睁开眼,正对上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孔,他看着我,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灵雨,怎么又在院子里睡着了,天凉了,当心着凉,来,我抱你回屋。” “好。”我笑着伸出双手,一把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安心的闭上眼睛。 第85章 怅然若失 “云彦!”一屁股坐起来,摸了一下脸颊,满是泪水,原来又是一个梦。看了一下四周,我居然真的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难道?我跳下床,疯狂的跑出去,外面天色已晚,阿姜端着盆,正打算去前院喂我们的看门狗,见我跑出来,皱着眉头说道:“夫人,你怎么又不穿鞋到处跑。” “穆云彦呢?”我哪顾得着光着的脚,慌忙的问道。 “夫人,”见我如此,阿姜放下手里的盆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歪着头说道:“侯爷已经走了一年多了,你……” “不可能,那刚才谁把我抱回屋里的?” “是无念啊,她见你睡在躺椅上,说天凉回头再冻着了,就把你抱回了屋里,你别说,姑娘家家,一把就能把你抱起来,也真是厉害,不愧是高手。” “原来是无念啊。”我松开阿姜的手,失魂的进屋把门关上,我怎么就这么傻,明明只是个梦,却还要抱有那么一丝的幻想,幻想过后的失落,又有谁来替我承担呢? “阿肆,开门,是我。”无念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原本是不想给他开门的,但回想起上回,不给他开门,门被从外面直接踹开的情形,还是乖乖给他打了。 见我开门,他脸上焦急的表情瞬间消失,长舒一口气,进屋把门关上。这一年来,他除了帮我打理青阳百货外,偶尔还会消失一段时间,我明白他作为红纱会二当家,一定有很多要忙的事情,可他却从未真的离开多远过,我总觉得他已经快把整个办公地点搬到侯府来了。 “阿肆。”他坐到我身边轻声唤着。 “你打算用这女儿身混多长时间的?” “哎呦,说什么呢?人家本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黄花大闺女嘛。”说着他还矫揉造作的伸出手比了个兰花指,并趁机往我身上一靠。 “起开,又想挨揍是吧。”对于这位厚脸皮的当家,我已经懒得再伸手比拳头。 无念条件反射的弹开来,重心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灰溜溜的站起身掸了掸衣服,搬着凳子坐到我对面。 “我说真的呢,”无念把手撑到桌子上,捧着脸盯着我,“如果你实在不喜欢现在的状态,我可以帮你假死,然后从此以后忘记这个身份,重新生活。反正现在也不过是套在别人的躯壳里过活。” “我是我自己,不是别人,我走了,信云侯府就彻底没了,我落在这儿,这儿就是我的家,哪有把自己家扔了,逃之夭夭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找对象的事儿怎么说?这羌无大陆的鬼法规,真是够奇葩,不过想着也不无道理,我觉得吧,不然你就娶了我吧,你看我这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容貌。”说着无念又比划了起来,动作做作的的可怕。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把眼睛瞥向一边,“干嘛,你让我娶个女人嘛?” “那我也可以是这样啊。”说着,无念又变回了男人模样,翩翩公子世无双,突然想起从前有人用这个来形容过红纱会二当家,在我看来,这位除了皮相,其他没有任何一点符合翩翩公子的定义。 见我没搭话,他干脆直接走到我面前,一只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向我靠近,“这位姑娘,你看我如何?” “你这撩妹技巧是从偶像剧里学的吗?”我伸出手指,按住他的额头,轻轻一戳。 “疼疼疼,不知道自己多大手劲儿啊。”无念吃痛的,用手捂住额头。 “夫人,吃饭了。”阿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无念一个转身又恢复成姑娘模样,打开门。 阿姜站在门口看着无念,一脸疑惑的问道:“你的额头怎么红了?” 无念尴尬的笑了笑,“不小心磕的。你把夫人的饭菜拿进来吧,怕是她今日无心思与大家共餐了。” “好。”隔老远都能听到阿姜的叹气声。 “谁说我没心思一起进餐?”我瞥向无念。 “莫非你是想听他们继续说入赘的事儿?”无念朝我挑了挑眉。 一句话说的我哑口无言,坐在桌前,手撑着头,百无聊赖,阿姜把饭菜送进来后,一步三回头的出去,无念把门关上,摩拳擦掌,一脸坏笑的说道:“来来来,让我们再来讨论一下,娶我进门的事情。” “哎呀,好像没有你的碗筷,你要是不出去跟他们吃,晚上就只能饿着了。”我摊开手,一边摇头,一边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哎,还真是,阿姜,阿姜,等等我。”说着,无念捣着小碎步出了门。 我长出一口气,终于可以一个人安静的吃顿饭了,算算来到这也有一年多时间,我基本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人生起起伏伏,在我脑海中过了许多遍,有时会觉得,重生未必就是一种好事,就像长生不老,不一定就快乐是一个道理。 前生猝死,被迫告别父母,今生家人亡故,被迫踏上征途,好不容易有个归宿,丈夫却离我而去,好像有人说过,人生就是负重前行,撒手人寰时方可放下重担。 原本只想轻轻松松的享受重生,最后还是因为一个情字,戴上了重重枷锁,我有多久没像从前那样没心没肺的笑过了? 信云侯府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真是没有想到,重振家族伟业,远没有让我重找夫婿稳住地位更重要,真不知道这是女人的悲哀还是家事的悲哀。 如果我是在佳人国,也许还能好些,至少没人逼迫与我,也没那么多虎视眈眈。 我现在特别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把自己给了穆云彦,那样我们也许会很快就有孩子,不能阻挡来势汹汹的压迫,至少可以让我有所寄托。 总以为我们的日子还很长,长到有一辈子可以用来粘在一起,人生哪里又有后悔药呢? 长夜,倚在窗前软榻上看向窗外,月凉如水,院子里偶尔可以听到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响声,这注定又是个不眠夜了吧。 第86章 出路 “听说了么,城郊林子里出了个怪物,这个月已经袭击了好几个路人了,那样子,简直惨目忍睹。” “是吗?这皇城跟前还能出这样的事儿?王上没派人处理此事吗?” “当然派了,但奈何这怪物不是普通魔物,法系猎魔术对其无用,普通武将又不懂章法,现在弄的人心惶惶,都不敢出城了。” 一大早的,嚼舌根的还是在后院口无遮拦,不过如果没有这个嚼舌根,我也听不到这么重要的话。 “连胜,连胜!” “哎,什么事儿夫人。”连胜气喘吁吁的推门进来。 “给我备一套猎魔师的行头,现在马上!” “夫人,您这是要干嘛啊?”连胜一脸为难,眉毛都快要拧到一块去了。 “我自有我的道理,还不快去。” “成军,成军,不好啦!”连胜也不看我,转过头一路狂奔而去。 不一会儿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堆人闯进了屋子,乖乖,这是一家人都冲了进来么? “夫人,您要干嘛?”成军一脸忧虑地看着我。 “听说城外林子里多了个怪物,我想去找它玩玩儿。”你们着急,我偏就不着急,坐到桌子前,喝起茶来。 “夫人!”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堆,无非就是说我这是自寻死路。 “怕什么,我就当是出城散心一趟,收拾得了便收拾,收拾不了,就,”我伸手指了下无念,“让她带我回来,无念的轻功了得,想必没有问题吧?”说完,还不忘朝他眨眨眼睛。 “夫人,您若一定要去,让成军陪您去吧。” “不,你们都在家老实待着,谁都不准去,不用担心我,我动不了那东西,总能逃得了,越少人知道越好,省的到时候被人笑话。” 天打雷劈,这话绝对是实话,主要是怕丢人,不然,成军他们跟着肯定是更好的,而且,我总觉得这个怪物出现的蹊跷。 众人见我没有任何改变意图的意思,便也不多言,与其劝我,不如赶紧去为我准备一身好的猎魔行头。 乌泱泱一堆人从屋里出去,留下无念倚着门框而立,“怎么着,打算出手了?” “不出手,我怕我这个位置是保不住了。”谁说只有男人才能担的了猎魔师的指责,女人照样可以,只要我愿意迈出那一步。 “行,你愿意去冒这个险,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呗,就当是郊游了。”无念耸耸肩,出门准备去了。 过了不多时,连胜和阿姜就捧着一堆行头进来了。 “这么快?!”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回夫人,早些天无念姑娘就去咱的皮具店里跟成军他们说过,要给您弄一套行头,成军说之前夫人猎的那只戮,还存留些皮料,就拿来给夫人做了软甲。”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吩咐阿姜帮我换上行头,穿上穆云彦之前为我做的铁头鞋,将头发高高束起。 在镜子前照了照,还真有那么点英姿飒爽的意思,不错不错,我喜欢。 从桌子上拿起自己准备好的武器,枪械和短剑,拽了拽衣服,手背后走出门,无念早在门口等候,一群人跟在我们身后,从偏门把我们送出去,看我俩骑着马远去。 一路无言,出了城门不多时,才勒住马缰,无念见我如此,也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不敢去了?现在还来得及。”无念看着我,眼睛眨啊眨的 我看向他,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缝,“当然要去,既然已经决定就绝不后悔,更何况,有人已经替我铺好了路,我不能辜负了他的好意?” 无念挠了挠头,眼睛再不敢直视我,“你看出来了?哎呀,你既不愿意娶我,为了保全这个信云侯府夫人的地位,只能铤而走险。这东西可是我红纱会私藏的极品,为了你,我都愿意来亲手拿了它性命。” “你就不怕玄帝怪罪下来。这可是公然挑衅王权。” “我说阿肆,你这个脑子怎么总在重要时刻掉链子,你仔细想想,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有无坏处?” 他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对玄帝来说确实没什么坏处,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事情发展。 “既然都是你下的套,那我还费劲搞这一身装备干嘛?” “好看啊。”无念不知何时变回了男儿身,骑在马上偏头看向我,“不错,不错,以后要经常这样穿啊,才像点样子。” “我也觉得这个比较适合我,别废话了,赶紧拿了你的宝贝宠物,好回去领赏。” “玄帝特意施重金悬赏,满城挂的都是画像,到时候你拎着它的头颅,从城中最繁华的路段走过,让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们信云侯府大夫人是什么样的角色。” “知道,知道,所以,你赶紧的!” “我的宝贝!”无念一边耸拉着脸,一边吹口哨,不一会儿一个长着山羊角的巨齿兽向我们飞奔而来,无念眼睛都没眨一下,飞身而去,从袖中抽出丝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头颅割下,那怪物,瞬间倒地,血溅现场。 “乖乖。”我张开手为他鼓起掌来,这手法干净利落,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不愧是红纱会的二当家啊。 无念拎着兽头,走到我身边,用绳索将其挂于我马旁,然后从地上取些兽血涂在我脸上,感觉不太够,又伸手要来拽我头发。 “别,我自己来。”我躲开他的手,自己把头发和衣服都弄乱一些,“这样可以了吧?” 无念上下打量了下我,点了点头,翻身上马,重新变回女儿身,跟在我身后,往城门方向去。 城门守卫远远看着我马上挂着的东西,就嚷开来,打开城门后,路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民众,我高昂着头,骑着马一路向王城而去。 到地方,刚下马,王城门便自动开启,南元滇手背后站在门里笑着看向我,我解下兽头,拎在手中,跟着南元滇进了王城。 “这招用的可以,眼下你的困境算是解了。” 第87章 进一步 “你为瑶城,以及全南生国国民做了一件大好事,孤非迂腐之人,并不在意什么性别之差,有能者皆有用武之地,孤现封你为南生国第一武系猎魔师,除侯府待遇外,再享一等俸禄……” 回府已经两天了,脑海里还总是回荡玄帝的话,内心惶恐大于兴奋。别人不知道我这名头来历,我自己知道啊,明明就是胜之不武,看来我这猎魔技巧还得多加练习才行。 昨日尚思青来见我,从头到尾把我损了个遍,我知他无恶意,就是嘴不饶人而已,他话中的道理,我听得明明白白,封了这个封号,享了俸禄,我就得有所作为,有任务就不能推辞,那可就是考验真本领的时候,糊弄不得。 关于这点,无念倒是不以为然,他说反正我出任务他都会跟着我,怕什么。 真要这样,我还不就成了一个真正的无能之人,我可不乐意,所以默默的把原本每日三小时的训练时间,增加到了六小时,并且成功的打开了第二扇门。 里面关着的是一只叫骥的魔物,叫这个名字,它却和马没有什么关系,长相如一只刺猬,大小倒是和马差不多,混身上下的刺是可以向任何方向飞出的,近乎于无死角攻击,刺中带有麻痹作用的毒液,哪里被刺中,哪里就无法动弹,所以如果心脏被刺中,将会瞬间失了性命,算得上极为危险的魔物了,它的弱点在于腹部,从下方攻击是最好的,所以要在地面上放一种特殊的工具,那是一种带机关操作的铁器,放置在地面上,骥天生视力不好,从上面走过时,迅速拉起机关,尖刺从猎物腹部穿过,便可将其擒获。毒针可做武器。 虽然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真的见到这东西时,还是吓了一跳,这么庞大的身躯,从牢笼里放出来,顿时发了狂,四处乱撞,把武器架都撞的七零八落的,我却不敢有大动作,蹲在原地,手扯着机关绳索,才发现这是个考验耐力和心理素质的活儿,我不动,它并不能发现我,但它横冲直撞一旦我有了反应,它便知道哪个是活物,一定会拼命攻击,那我的死期就算真的来了,再好的功夫,也躲不过这无死角的攻击,非得变成筛子不可。 所以无论它怎么折腾,我都没有动弹一下,终于让我逮到了一丝机会,在它略过陷阱的瞬间,拆开机关绳索,瞬间整个训练场安静了下来,那庞大的身躯被尖刺刺穿,血顺着肚子流出来,然后染红了整个训练场。 而我,千小心万小心的还是被刺扎伤了左臂,瞬间的痛感之后,便毫无知觉,像是整个左臂不存在一般。我叹了口气看向一片狼藉的训练场,武器架上的东西散落一地,墙面上四处都扎有骥身上的长刺,这情形,怕是我一个人整理不了这里了,转身走出去,就站在院子大喊:“成军,成军!” “夫人,找我什么……哎呀,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成军见我左臂上的长刺,赶忙跑过来,听到这边动静,一家人‘呜’的一下全都围了上来。 “没事,我就是自己训练的时候被一只骥的长刺伤了,家里可有解毒的药,拿来给我涂一下,还有,”我朝身后努了努嘴,“找几个人帮我收拾一下,我这一只手实在使不上力气。” 成军皱着眉冲进训练场,又转头冲出来,“夫人,您一个人收拾了一只骥?” 我无力的点了点头。 “夫人,这种魔物,我们一般都是采用群体猎捕方式,一个人太危险了。”成军还在不停的说着,说着责备的话,意思却满是担忧和敬佩,我不傻,都听得出来。只是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停使唤,慢慢的,大脑也不怎么听使唤,意识渐渐变得模糊,最后的记忆力,我是在众人的搀扶下,向后直直倒去。 “灵雨,你非池中鱼,笼中鸟,你有更广阔的天地,哥哥希望你能勇敢的做你自己,你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便是你的长处……” 我缓缓睁开眼,脑海中还是刚才梦里顾灵雨大哥说的话,记忆中,他的模样是那样清晰,顾灵雨该是很依赖她的大哥吧,摸了下眼角,竟然又流泪,拾回灵雨记忆以后,就经常这样,我还是更喜欢乐观积极的我一些,也更喜欢从前不羁鬼点子多的顾灵雨。 我尝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的左臂还是完全不听使唤,其他地方倒是还好,就是整体没太有力气,看来这个麻痹作用还是会扩散的,我只是被刺了左臂就这样,这毒性可真是让人后怕。 “你醒了?”无念的声音从床尾传来,我下意识的缩了下身子,动作却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谁让你坐到我床上来的。”我看了眼把整个身子缩在床角的无念,口气里略带责备。 无念笑了笑,身子往前倾了些,并变回男儿模样,伸手隔着被子捏了下我的腿,用的力气还不小,我倒吸一口气,说道:“你干嘛,疼!” 无念长出一口气,说道:“知道疼就是没事儿了。” “你们一个两个的,这么大反应干嘛,我不过是胳膊上被刺了一下。” “被刺了一下?骥的毒性有多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左臂都被刺穿了,当然,”无念被我气的,就差没扑上来打我一顿了,“它的毒有麻痹作用,所以你感觉不到疼,等毒性慢慢退去,疼不死你。” 无念嘴上说着狠话,表情却出卖了他,我轻轻一笑,缓缓坐起身,他见我动快,赶忙跳下床,扶着我,将背后的枕头调整好,好能让我靠着舒服些。 “我有你们,我不怕疼,更不怕死。”老天为证,我这话绝对是真的,我深知,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我身边的这些人。 “你不怕,我怕行了吧,我的小祖宗,你就给我老实一点,别总一个人犯险。”无念伸手轻抚我的脸颊,轻轻皱了下眉,“也别总一个人哭。” 第88章 无念 我朝他翻了个大白眼,“趁我没力气占我便宜是吧,看等我好了怎么收拾你。” 无念听我这么说,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神情,伸手直接把我揽在了怀里。 “你干什么?!” “这才叫趁人之危,反正都要被收拾,还不如大胆一点。”无念说着,又搂的紧了一些。 “疼。”我故意倒吸一口气,表现出很疼的样子,果不其然,他赶忙松开手,刚问了句怎么样又发现不对劲,眯着眼睛看着我,“差点就被你骗了,你这毒素影响期还没过呢,根本就感觉不到疼。” “哎呀,暴露了。”我有气无力的歪头朝他吐了个舌头。 “就你调皮,说回来啊,我觉得你还是直接把我娶回来比较好,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陪着你了,天天扮女人,我都快变态了。” “你本来就变态,要不是我拿回记忆,还被你蒙在鼓里呢,扮女人,想着你之前还要和我一起泡澡,我就脊背发凉。”想了想,我好像到现在都没有真的收拾他,一直都只是说说而已,看来我得把这事儿提上日程了,不然这人是真的要蹬鼻子上脸了。 “哎呀,你这病着呢,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嘛,好好休息才是正本,”无念朝我挤眉弄眼半天,又缩回床尾靠着去了。 “你看你,哪有点公子的样子,白长了一张好脸。” “我跟你讲,我以前更帅,比这帅多了。”我也不搭理他,这小子太会顺杆爬,说什么他都能扯到自己身上,自恋一把。 “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无念轻哼着歌,倒是不难听,但我还是忍不住挤兑他,“能哼这首歌,你肯定不是个小鲜肉。” “第一张专辑,正面第三首歌,那时候听卡带,谁有个随身听都了不得了。”无念没有接我的话,而是自顾说着话。 “想不到你还是个怀旧的人。” “这么跟你说,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周围的人事在我眼里都是奇怪的,甚至是不可理喻的,无人倾诉,在拼命的适应过程中,只有不停的去怀念过去才能有安全感,比如这一首歌,我唱了十年,我希望我能够把它牢牢的印在脑子里,不至于忘记真正的自己。” 他的感受,我明白的真真切切,在刚来到这里时,从起初的新鲜,对什么都肆无忌惮,没心没肺,到后来慢慢融入,那种疏离感,和不安感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我要比无念幸运,他在来这里十年后才遇到我,而我在几个月就遇到了他。 “十年,”我看向他,笑着说道,“要不要唱一段。” “还不知道是谁怀旧,十年,哈哈哈哈。”无念听我这么说,原本落寞的表情也瞬间消失不见,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笑了好长时间。 “阿肆,我说真的呢,”笑着笑着,无念又严肃了起来,“我愿意嫁给你,当你的上门丈夫,让我干嘛都行。我怕,你找了别人,我们就再也不能亲近的聊天,不然,咱们去佳人国,你娶个十个八个的也行,我就当那十分之一就可以。” “无念,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只是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想要一辈子在一起,这是不一样的,我喜欢一个人,只想和他厮守一生,眼睛里容不下别人,心里当然也容不下别人,更不想和别人分享我的爱人,你是不是在这里待久了,人生观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微笑的看着他。 无念愣了一下,摆了摆手,“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想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其他什么都不在意。” “也许你是对的吧。”我这莫名其妙的林黛玉既视感是怎么来的,明明想要活的很洒脱,却把自己越封越死,我也许真的应该和无念多学一学。 “阿肆啊,”无念莫名其妙的又往我这边爬来,到我跟前顺着一趟,“我困了,让我在这睡会儿呗。” “来人啊,耍流氓了啊?!” “你叫啊,继续叫啊,就那么大点儿声音,谁听得见。”无念有恃无恐的往我这边又挤了挤,“大家都睡了,我负责看护你,谁会搭理你,你要是不舒服,我变回女儿身。” “变态!”我往里挪了挪,躺好,他见我没再说什么,坐起来把被子给我盖好,缩在旁边,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嘿,这人睡得倒踏实,我本想趁他睡着把他挤下去,却发现自己真的是没有一点点力气,迷糊间,竟然也睡着了,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下午,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坐在我床边,托着腮眼珠子瞪得老大发呆的阿姜。 “水。”我轻声说道。 “夫人,你醒了,我去给你倒水。” “我来,我来。”屋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我歪头看过去才发现,屋里堆了一堆人,见我醒了,乱成一锅粥的互相撞着。这是要干嘛,弄得我跟国家保护动物似的。 “你们……” “夫人醒了,快去准备些吃食来,我去找无念姑娘来换药。”连胜说着,一个箭步冲出去,一阵脚步声过后,屋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接过阿姜手里的杯子,把整杯水一饮而尽,“夫人,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可把我们吓死了,胳膊有知觉吗?疼吗?头晕不晕?” “阿姜,你问那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我朝阿姜无奈的笑了笑,她自知自己说多了话,吐了吐舌头,刚想开口,无念拎着药箱走了进来。 “你们先出去吧,我给夫人换药。”无念一本正经的说着,把几个人都撵了出去,包括一脸担忧的阿姜,从里把门关上后,无念放下药箱,看着我,说道:“好了,你可以脱衣服了。” “什么?!” “对了,忘了你不能自己脱,还是我帮你吧。”说着无念撸起袖子就向我靠过来。 “你干嘛,你这个流氓,离我远一点,救命啊。”我拼命的往床的内侧挪去。无念坐下,一把揽过我,嘴角上扬,送上一个坏笑,“嘘,听话,忍忍就好了。” 第89章 找上门 “你!” “我警告你别乱动啊,”无念说着,脸上全是担忧表情,帮我褪去一边袖子,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左臂,无念皱了皱眉头,“看来伤口还是没愈合,这毒刺毒性厉害,有阻碍伤口闭合的作用。”无念说着,一点点将染血的纱布解开。 伤口就这么暴露在外,我看了一眼,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伤口周围外翻发黑,还不时有鲜血洇出,我能想象得到,如果毒性过去,一定是会非常疼痛,我这么怕疼的人,怕是要哭天喊地的了。 无念看了我一眼,手隔着纱布轻轻翻开伤口往里瞧,长出一口气,脸上表情较之前轻松了许多,“还好,里面的新肉已经长出来了,不然啊,”无念看向我,故意压低声音皱着眉头说:“从伤口这头望进去,可以直接看到另一头。” “瞎讲,怎么可能,你当我三岁小孩那么好骗的,这种伤口,就算贯穿了,东西取出来,肉也是会自动闭合的,还从这望到头,那最起码得是个碗口粗的窟窿。”我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着实被吓了一下,自动脑补了好多类似画面,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你就别嘴硬了,就那点胆,还在我面前充大头蒜,我这是在警告你,养伤期间千万不要乱动,本就有延缓,再不好好养着,真的会溃烂的。”无念说着,开始从他的宝贝药箱往外拿东西,瓶瓶罐罐的一堆,我把头撇向一边,任他在我的伤口上上药,不一会儿竟感到阵阵清凉。 “你给我用的什么药,感觉凉凉的好舒服。” “你感觉到清凉?”无念激动的看着我,“这是好事,说明你的伤口开始有知觉了。” “唉,哎呦,”有知觉是有知觉了,疼痛感也跟着一通到来,“疼!”如果这会儿有镜子,我一定能看到自己的眉毛是拧在一起的,原来有这么疼,感觉比之前受的刀伤要疼上许多倍。 无念也不搭理我,拿纱布开始往我伤口上缠,“疼就对了,让你也长个记性,一个人逞能的下场就是这个,你这是幸运,毒刺差那么一点点就戳到你的骨头上,一旦上了骨头,再好的药也没用了,你就成杨过了。” “杨过,杨过好啊,独臂大侠,哎呦喂,疼,你就不能轻点。”我朝他死命的翻了个白眼。 “让你耍嘴皮子,就应该直接把你胳膊砍了。”无念伸出手,戳了一下我的脑门。 “你看你这举手投足的,分明就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胚子,不如你就当个女人,一直跟着我得了,当什么男人,不适合你。”我昂起头,朝他挑挑眉,嘴角上扬。 “行啊,我可以一辈子当妹子,你愿意让我这个妹子一辈子和你睡一张床么?”他倒是也不让,低头学我的表情,定定的看着我。 “流氓。”论不要脸,怕是没人可以和他相比了。 “我就看你一天能说几遍这个词,一看语文就没学好,词汇量太低。”无念站起身收拾好他的小药箱往门口走去,刚打开门,一堆人又冲了进来,各个表情严肃,七嘴八舌的乱成一锅粥。 “吵死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连胜,你来说。” “夫人,”连胜从人群里挤出来,还没说话,先跪到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咱南生国可没这个礼数。” “夫人,不好了,王城派人来传旨,我们谎称您出去了,接了旨,王上他,他,”看连胜一头一脸的汗,嘴巴不利索的样子,急的我直翻白眼。 “舌头捋顺了再说话。” “王上下任务了,让您带着手下去林州走一趟,说那边军营受魔物侵袭,苦不堪言,急需猎魔师相助。” “就这事儿啊,至于这么慌张吗,王上说要我何日启程吗?” “越快越好。” “得,那帮我收拾收拾,明日上路吧。” “夫人,您的伤……” “哪那么多废话,快去,让成军挑两个得力的手下,明日和我一同去。”把他们一个个的都打发出去后,我终于可以叫出声了,妈呀,疼死我了,忍得我一脑门子汗,我其实明白玄帝的意思,封了封号总得拿出点成绩,让众人信服不是,所以这次任务必须要去,而且要完成的很好才行。 “你的胳膊怎么了?”这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南元滇从书房方向走过来,我赶忙下床,踉踉跄跄的走到门口把门从里面锁上。 “你疯了吗,大白天的,我这里一院子人,这么闯进来,让别人看见怎么办?”本是责备的话,因为我的有气无力,说起来倒像是撒娇了。 南元滇上前将我扶到床边坐下,“我自有分寸,你这胳膊怎么回事?” 我将前几日的事情,避重就轻的描述了下,他倒也没多问,“你这伤成这样,还接任务,可要小心一些,好在这次的任务难度也不大,原本可以让尚家出两个人解决的,父皇想……” “我知道,这是给我们信云侯府一个机会,放心,我们会完成好的。” 南元滇见我如此说,眉毛反倒皱了起来,“你莫逞强,别人不知道,我知道你武力如何,恢复不足五成,遇事尽量让手下来办,还有,林州驻守的将军是我二哥南元迪,他为人耿直,我已派人送信过去,他会照拂与你。” 南元迪,他应该是南元滇养母,德妃的儿子,德妃娘娘是夜国国主堂妹,身份高贵,与去世的南元滇生母交好,她的两个亲生孩儿,一个是习武的二皇子南元迪,一个是古灵精怪的六公主南元念,在灵雨的记忆中,南元迪曾与南元滇一起来过当时的穆家,所以有一面之缘,印象中,是个豪迈粗犷的男人。 见我不言语,南元滇继续说道:“本来只是想来跟你嘱咐些什么,却见你这样,就更不放心了,要不我去和父王说……” 没等他说完,我就挥挥手打断,“你何时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当然要活得好好的。” 第90章 悦来客栈 说来,自己也是真有点偶像剧女主角的样子,首先主角光环戴的牢,谁死我都不死,但凡上眼的小伙子都没来由的围着我转,各种宠,各种爱,就是主角性格略腹黑了点,其他都完美。 “你又想什么呢,偷着乐的。”无念凑到我跟前笑着说道。 “我又笑了?” “你说呢?就你充大头蒜,非得骑马,骑就给我专心点。”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当我想骑马啊,不说胳膊上的伤了,一路颠着,屁股都要掉了好么。只是,马车慢就不说了,也不和规矩,历来也没有哪个猎魔师出任务坐着马车去的。 原本阿姜是要跟着的,我担心店里无人打理,便把她留了下来,这下无念得瑟了,顺理成章当了我的第一贴身侍女,那兴奋劲儿全写脸上了,走路都一蹦一跳的。 去林州的路上,依次会经过徽县、黎城、宿阳,时间紧迫,成军只安排了黎城一个休息点,在那做休整补给,其他时间就地夜宿,一切以赶路为主,确保五日内赶到林州。 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身体却时刻被病痛困扰着,无念看在眼里,也不能说什么,只是每日为我仔细的处理着伤口,在他的悉心照料下,伤口也没再出现感染恶化的情况,虽然恢复缓慢,总是一天比一天好一点,只是这路过美景是没心力欣赏了。 到达黎城是第三日傍晚,这里有原本穆家熟识的客栈,我们要来的信息,早一步传到这里,客栈的伙计早早的到城门口来接我们,小伙子殷勤的很,见我们到来,远远的就迎上来,到我跟前,先行了礼,满面笑容的说道:“夫人一路上辛苦了,我们掌柜一大早便让我到这儿来迎您,生怕错过了,店里早已备好了美食,就等您大驾光临。” 嗬,这小嘴甜的,我还没张嘴答谢,成军倒是先开口了,“只见你和我们家夫人打招呼,是当我们不存在么?”成军说着,脸上挂着笑,一看和这位关系就不一般。 这小伙计也不搭腔,只朝成军做了个鬼脸,我这才看清楚这人长相,细皮嫩肉的,分明是个姑娘家模样,这么说来,刚才说话的声音也确实阴柔了些。 “夫人,您可别被她迷惑,这小妮子鬼主意多着呢,说是到城门口来迎接我们,还不知道是因为犯了什么错,惹着他爹爹,怕挨骂,来找我们当救兵呢。” 成军故意抬高声音说道,惹得这小姑娘好一阵不高兴,跑到成军跟前伸手一巴掌拍在他马屁股上,害的马差点惊起来,还好成军反应及时,勒住马缰,“你……” “你什么你,我好心来接你们,却这么多话,回头就找爹爹告状,晚上不给你酒喝。”这小姑娘对眼睛瞪的滚圆滚圆的成军,没有半点退让的样子,叉着腰,高昂着头的模样,倒甚是可爱,以至于我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 “成军,你也有这样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时候。”我打趣道,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夫人,我……” “好了,咱们走吧,在这儿耽搁不少时间了。”哪能给他留辩解的时候,那岂不是要没完没了了,在姑娘的带领下进城,这黎城是典型的南方城市,富饶,来往商人多,民众见多了世面,比较开化,比起之前经过的小县城,好太多,远远看着悦来客栈的招牌,在一票建筑里显得特别扎眼,还没走到跟前,掌柜就已站在门口迎接,我等下马,他赶忙上来行礼,无意间看到我身旁着男儿装的闺女,也顾不得别的,张口便说:“箐箐,又胡闹。” 一句看起来责备的话,话里却藏着溺爱,分明就是个爱女情深的父亲模样。这位箐箐姑娘自顾嘿嘿一笑,凑到自己父亲身边,拉起爹爹袖子晃了晃,这撒起娇来,怕是再严厉的父亲都要变成柔软的小绵羊了。 把马交给店里伙计后,我们跟着掌柜的进了客栈,一楼是些摆放零散的桌子,有几个客人在吃酒,见我们进来嘀咕几句,也便不再关注,柜台里,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迎过来,拉起我的手,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一个字还没说,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月蓉,”掌柜轻皱着眉唤了女人的名字,女人立马伸手擦了擦眼泪,说道:“干嘛,我看我侄媳妇开心不行吗?来来,到这儿就像到家一样……” “娘。”女人话还没说完,箐箐便凑了上来,拉住女人的胳膊,把头往她肩膀上一靠,原本还泪眼婆娑的人,立马破涕为笑,看着我说道:“你看你这妹妹,还吃起醋来了,箐箐,快带你嫂嫂去休息。” “我才不要叫她嫂嫂,我要叫姐姐。”箐箐朝自己娘亲吐了吐舌头,拉着我往楼上走,客栈的二楼的是包间,三楼是客房,我的客房被安排在最里面,安静舒适,走进去时,伙计已经将我们的随身包裹送到了房间里,箐箐说了几句话便出去,去安排人给我们烧热水洗澡。 我和无念坐在桌旁,互相看着。“你干嘛,为什么不去自己房间待着?” “大姐,动动脑子好不好,我是你的贴身侍女,哪来的自己房间?” 我一拍脑门,是啊,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好不容易能有个正式休息的地儿,还得和这位共处一室,这叫怎么个事儿啊,早知道带阿姜来了。 “你别跟我说,要带阿姜啊,带她,谁给你服药,凑合着吧,我还嫌委屈呢。” 嘿,他还来劲了,我伸出右手刚准备打过去,几个伙计,端着热水就进来了,其中一个走到我们身边行了个礼,说道:“当家的吩咐了,夫人身上有伤,需调养,特备了药浴,晚饭会直接送到房间里,夫人好好休息。” 折腾了一大圈,几个人撤出去,无念走到浴桶旁看了一眼,“这掌柜也是有心了,用的是珍贵的药,对你的伤确实大有好处,你赶紧泡一下吧,风尘仆仆几天,头发都快枯成草了。” “嘿,你还嫌弃我不成,一边儿待着去,不要影响老子泡澡的心情。” 第91章 熊心豹子胆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停,换一首。” “你看你洗个澡多少要求。” “少废话,继续唱,不许停。” “你住的,巷子里,我租了一间公寓,为了想和你不期而遇……” “我猜你一定是杰伦的狂热粉丝。” “多新鲜,这个年龄有几个不是的,谁还不是听着他的歌度过了整个青年期。” 我笑笑没有回答,心里想着,也许更多的人是听着他的歌过的童年时期,只是我们在那个世界的年龄,停留在了最美好的时刻罢了,我怎么又想到这么伤感的话题,再这么下去,真的要变矫情鬼了。 “你还没洗好么?我嗓子都快唱哑了。”无念的声音从屏风外传来,为了安心泡澡,我让他在外面不停地唱歌,这样我就能知道他在什么位置。 “急什么,你都嫌弃我脏,还不得好好洗洗。”嘴上这么说,我却已经开始起身准备擦拭身子。带着伤赶几天路,这一歇下来,才觉得浑身不得劲儿,勉强擦干身子,换上干净衣服,刚走到屏风跟前,脚底一滑,直直向后倒去,心想着这下肯定完了,还不得把头摔出个窟窿来。紧闭着双眼等了许久,却落到一片柔软中。 我不由上扬嘴角,就说总得有个主角光环,英雄救美什么的。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的,有没有伤着?”无念的声音从我的正上方传来,等一下,为什么是正上方,我猛然睁开眼,无念正弯腰站着看向我,而我头下面垫着的,是刚才自己脱下来的脏衣服。 “妈呀,”我一屁股坐起来,“原来是脏衣服,我这澡岂不白洗了。”我伸手摸了摸头,生怕留下个泥块儿之类的。 “原来是脏衣服?”无念狐疑的看着我,“你期待是什么的?”见我不理他,也不多言,伸出手一把将我拉了起来,都还没来及道谢,就被他一把揽在了怀里。 “你干嘛?!”要知道我现在只穿了单薄的衣衫,这么被抱着超尴尬的。 “这不是你期待的吗?”无念低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极其的危险,“我就不信我撩不到你。” “你个大流氓,放手,哎呀,疼!”情急之下,我做出吃痛的表情,心想着,我毕竟还是个病人,胳膊上带着这么重的伤,怎么着看在它的面子上,也得放开我。 “你少来,我可是专门避开了左臂,一点儿没碰到。良宵一刻值千金啊,姑娘。”谁晓得,我的话没有让他退让,反而更得寸进尺起来。 “你给我撒开,撒开!”没想到这人平时装女人,关键时刻,劲儿还挺大,任我怎么折腾都没法从他怀中挣脱。 “夫人,饭菜做好了,这会儿可否传菜?”门口传来伙计的声音。 “等……” “传吧。”小样,还想抢我的话,没门儿,见如此,无念只得松手,顺势扯了扯我胸前的衣衫,歪嘴一笑,在我耳边轻声说:“这样的美景,让我一个人看就好了,可不能让别人占了去。”我这才发现,从刚才摔倒开始,我的衣衫就是处于半敞开状态。 “你!”我慌乱的系着衣服,还没来及骂他,门口的敲门声再起,无念已经自觉的变回女儿身,轻声的说道:“进来吧。” 几个伙计走进来,把菜依次放下,摆满了一整桌,道了谢,将几人送出去后,看着这一桌子菜,肚子里的馋虫就开始作怪,也没心思和无念斗法,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无念坐到我对面,也不客气,狼吞虎咽的开吃,一顿饭谁也没说话,放下筷子的那瞬间,才觉得撑得慌。挺着肚子,打了个饱嗝,舒坦。 “我说,在我面前,你也多少在意点形象好不好,女孩子家家的。”无念哭笑不得的看向我。 “在你面前,要什么形象?”我撇了他一眼,继续摸着自己的肚子,“撑死我了,肚子都圆了一圈。” “得,我去叫伙计把碗盘收了,你在这继续摸肚子吧,肥婆。” “你叫我什么?!” “肥婆。”无念笑着站起身,戳了一下我的脑门,打开门出去。不一会儿伙计进来,将碗盘收拾妥当,又送进来一壶茶,才退出去。 “这个掌柜想的可真周到,不亏是和穆家有世交的。” “猎魔师一般在大的城市都是自己心腹的客栈,也算是暗哨,这有什么稀奇的。和我们红纱会没什么区别。” 我看着变回男儿身的无念,这人现在是越发猖狂了,但凡与我单独待着,就会立马变回这副模样,生怕我不记得他之前耍我的事儿似的。 “我说,你最近越发猖狂了啊,被别人看见,我可不会护着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吃了再说。”说着就又往我身前凑。 “你别得寸进尺啊!” “我就给你检查一下伤口,哪这么大反应。”无念瞥了我一眼,拉开衣服,看了看我的伤口,长出一口气,“你也真是命大,这样的伤口,舟车劳顿的,还能这么快恢复到这样。” “我是觉得,这是顾灵雨的能力,之前比这伤的更严重的,也不是照样能恢复如常,你说,这个顾灵雨,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感觉和顾家其他人都不一样呢?” “想那么多干嘛,不如想想,你这天天在我面前脱衣服的,都已经成习惯,何时才能把我纳入门。”无念明显在岔开话题。 “嘶……” “还疼吗?” “有那么一点。” “忍一下,马上就好。”看他认真涂药的表情,我不由笑了笑,我明白的,我的伤好的这样快,还不是因为他的悉心照料。 “阿肆,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去做什么危险的决定,你身边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不要伤了他们的心。” “你在说你自己么?”我笑着看向他,“我可……” 我的话还没说完,无念的脸突然凑了上了,直接吻住了我的唇,我还没来及伸手给他一巴掌,这人就以最快速度,闪到了一米开外。 第92章 林州军 “无念!” 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脸上写满了得意,“我喜欢你,就会让你知道的真真切切,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好,选择跟我在一起,反正我们的命长着呢,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是几个意思,如果有镜子,一定能看到我现在尴尬的表情,原来被人直白的表白,是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我怕你还没等到那一天,就被我收拾了。”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把头转向一边。 “其实,早一点,晚一点也没说什么区别,不如你现在就从了我得了。” 看着无念凑上来的脸,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恬不知耻,还犹豫什么,一拳打上去再说。 “哎呦!”无念捂着鼻子挪到一边,半天才抬起头看向我,“你怎么这么狠心。” “狠心?你要是再占我便宜,我就打断你的腿。” “打断我的腿好啊,这样你就得一辈子养着我。”他倒是在这句等着我呢。 “你!”我刚想接着骂,突然发现他的鼻子下方,有鲜血流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乖乖的闭上了嘴。 无念也感知到了自己的变化,昂起脖子,哼哼着,“这算不算工伤?” “工伤你个粑粑,这就是耍流氓的代价。”嘴上虽然这么说,却还是心软了,拿起药箱里的纱布,堵住他的鼻子,无念顺势握住我的手。 “你干嘛?!”我刚想发作,他干脆直接靠到我肩膀上,哼哼唧唧的撒娇,就鼻子流个血,跟受了多大罪似的,我发现他就是有那种魔力,让你怎么也发不起脾气来。 入夜,倦意袭来,早早便睡下了,梦里回到家,穆云彦在院子里给蔷薇浇水,见我回来,便笑着迎上来,问一些日常,只是问着问着,他的脸渐渐变了,变的血肉模糊,他突然伸出手,用带有鲜血的手,轻抚我的脸颊,说道:“灵雨,忘了我。” “云彦!”我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才发现脸上早已是热泪盈眶。 无念被我惊醒,从床榻上起身跑过来,见我这般模样,大概也知道了缘由,轻皱着眉凑到我身边,伸出手擦掉我脸上的泪水。 我看着他,挂起苦涩的笑容,“你说我这是什么命,别人重生都是各种开挂,我这还没怎么着,弄一身伤,死了丈夫,狼狈不堪,还不如我原本无聊的生活,天天对着电脑屏幕,也过的很好。”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你的福气在后头,电视里不都这么说吗,等着吧,你有更大的主线剧情要走,现在不着急。”无念说着,将我揽进怀里,轻拍着我的背,像儿时做噩梦,我妈哄我时一样,只是…… “无念,你要是再不松开,我就动手了啊。” “你看你,”无念直起身子朝我眨眨眼,“我这不是在安慰你么。” “安慰我,手往哪儿放?我没事儿了,快去睡吧,一大早我们还要出发呢。”我朝他微微一笑,就当原谅了他的小动作。他也不多言,顺着我的话,站起身,往外走,一夜再无他书。 次日早晨,天一亮我便醒来,这睡在床上就是不一样,舒服多了,身体再次充满了力量,收拾整齐下楼去,成军他们已经在门口等着,掌柜一家与他们站在一起,见我出来便迎过来,掌柜向我行了个礼,把身边一个高大的男孩拉到我身前,“夫人,这是我家不争气的小子,叫来英,这孩子从小习猎魔术,虽不如各位大人那样厉害,多少也能派上点用场,您把他带去吧,也当让他见识见识。” 我抬眼看了看男孩,年龄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倒是挺壮实,就是有些腼腆,摸着头支吾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哥呀,就是个闷葫芦,您可别在意。”箐箐揽着自己娘亲的胳膊,笑着跟我说道。 我看了眼成军,他朝我点了点头,我转回头对掌柜说:“那就谢过掌柜了,待我们任务完成再会。” 习武之人,没有太多语言,我一个女儿家就更应该少言多做事了,从悦来客栈启程,一路马不停蹄,两日后到达林州,林州属军事要地,城外有重兵把守,此次我们的任务在军营附近的山林中,所以并没有进城,而是直奔军营。 林州君的统帅是二皇子南元迪,因为之前南元滇已经与他打过招呼,所以,我们人还没到,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早早做了准备,派了专人出门迎接,跟随着迎接的将士进入军营,这里比想象的条件要好许多,收拾的也很干净整洁,习武场有士兵在训练,领我们进来的士兵,着人将我们的马匹行李安顿好,便带着我们去见主帅。 主帅的住处在院子靠里位置的高台之上,一眼可以望尽整个军营,位置极佳,走进屋子,南元迪满面愁容的坐在正中位置,下面跪着一个看起来很是瘦弱的青年。 “将军,恕小的无能,这药……” 见我们进来,南元迪也顾不得听完底下人说的话,赶忙站起身迎上来,我们按照礼数向他行礼,这位都顾不得摆一下皇子的姿态,张口就说:“你们来的正好,我这小小军医实在对魔物所制的伤口无可奈何,就等你们来帮忙呢。” “敢问将军,伤者在何处?”成军站到我身旁,帮我接下对方的话。 “你们跟我来。”这位倒是一点都不讲究礼数,拉着成军,一路大踏步的往伤者所在的房间走去。其实这与记忆中也相符,记忆里这位一向是直来直往的。 伤者都是男性,我也不便进去,只得在门口等候,里面不时传来如杀猪一般的嚎叫,听着都觉得疼。不多时几人走出来,成军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道,“都是被戮所伤,只是戮角上有少量毒素,军中无人能解。” 一听是我了解过的魔物,心中多少平静了些,示意他带人去调配解毒的药,和二皇子又寒暄了几句,商量好第二日的行动时间,便跟着士兵,回到了住处,房间不大,但贵在僻静整洁,想必是南元滇提前打过招呼,否则,在军营里哪来这么好的待遇。无念比我早些到,已经将行李收拾妥当,坐在椅子上发起呆来。 第93章 夜话 “怎么样?”见我进来,无念问道。 “什么怎么样?伤了不少士兵,戮所为,不容易对付,好在我多少还有那么一点点经验。”我往椅子上一坐,疲惫感瞬间袭来,问题是一路骑马奔波,屁股都快麻木了,长此以往,非得磨出茧子来不可,都不用刻意的去连翘臀了,打死都不会下垂。 “你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丰富?”无念倒了杯水给我,眼里满是笑意。 “没想什么,就是觉得回去如果还是这么个颠簸法,怕是屁股要碎掉了。”我接过水喝了两口,“这个水感觉有点清甜,你放了什么?” “我哪来这么多神奇的东西,还能让水变清甜,这是林州独有的清泉水,就在出事的山林里。” “原来如此,”我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把杯子举到他面前,“再来一杯。” 无念一边给我倒着水,一边唠叨着,“大小姐,还真把我当你贴身侍女了,这水啊,要我说就是含有多种矿物质,对身体好,林州的人平均寿命都要比其他地方的人要长一些,而且很少生病。” “有这么神奇?那我更要多喝一点了。” “夫人,”正和无念说笑着,门口传来成军的声音。 “进来吧。” “夫人,家伙什都准备好了,我这会儿去勘查一下地形,明早咱出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一天可以解决问题,后日便可返程。” “好,你去吧,多带个人去好办事。” “是。” 成军退出去后,无念盯着我说道:“把事情交给他们去办是对的,你本身也没什么这方面经验,还有那个来英,我看悦来客栈的当家是有心要让他跟着咱们,我指的不是这一次,而是以后。” “这个我看得出来,而且这小伙子轻功了得,掌柜两口子谦虚了。”观察了两天,这孩子除了腼腆了点,做事很利索,功夫不比成军差,听说从前跟着穆铮学过一阵子,资质尚佳,穆云彦也挺照顾这个弟弟的,这次他父母是有心让他跟着我们,信云侯府正缺这样的人,带回去还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悦来客栈掌柜与穆铮关系相当好,称兄道弟,所以那天一到那,掌柜夫人就成穆云彦为侄儿,他们家不简单,掌握着羌无大陆各家族许多见得人和见不得人的信息,信云侯府需要和他们保持良好的关系,有你好处。”无念一边拿着桌上的果子吃,一边轻松的说着他所掌握的情报,见我没什么反应,他掸了掸手上的碎屑,继续说道:“他们家把来英送到你身边,什么意思,你自己悟一下吧。” “还能有什么意思,无非是想增进感情,毕竟我和他们家接触很少。”我眨巴眨巴眼看向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增进感情,说的也不算错,首先他们对你还不太了解,需要派个人近身调查一下,其次呢,信云侯府地位重要,他们需要这个联盟继续保持下去,所以……” “你看你磨叽的,无非两个期许,要么让他儿子娶了我,这样他们家就牛掰了,要么想办法融入信云侯府内,让两家继续保持世代交好的形式。最终还是不想被人横叉一杠子,截了他们的路。” 听我说完,无念半天没说话,盯着我看了又看,“你分析的未免太冷静了,两家多少还是有感情在的……” “无念,两家的感情在穆云彦去世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有了断层,他们不傻,我也不傻,既没血缘关系,也没交情,我与他们不过是套在旧关系里的陌生人而已,要想继续维持,肯定会有些互相试探,我,”我伸手指了指自己,“现在在许多人眼里,就是一块大肥肉,谁都想咬一口,在南生国如今的形势下,与其选择哪一个,不如让自己成为一个独立的势力,这样反而更安全。” 这些在一年多时间里,我早已想的一清二楚,人家既然要了穆云彦的命,就是想要趁机控制了穆家势力,也就是如今的信云侯府,毕竟,我是一个女人,在他们的世界观里,我是必须找个人嫁了,生养后代,继承侯位,只是我是我,不是谁政治势力的棋子,怎容得了别人来摆布,若不是身上背负了这一整个家族,我又何必去费尽心机做这些事,直接跑路岂不更容易,反正这种种事情与我并无真正联系。 “阿肆,该来的总会来,你躲不掉的,这是南生国,不是其他地方,行差踏错,都会给整个侯府带来灭顶之灾,你从决定留下来的那刻,许多事情就已经由不得你了,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你还是娶了我吧,不存在立场问题,不会卷入漩涡。” 我看着他的脸,心里莫名的闪过了一种念头,抛去个人感情,其实他说的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见我不言语,无念搬起自己的椅子,往我跟前凑了凑,拉起我的手,放在他脸颊上,“你看,这种感觉多好,其实你对我一点都不抗拒,咱俩又来自一个地方,再般配不过了。” “撒开。”我看也没看他,只说两个字,无念便老老实实的把手放了下来,我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的一个愿望,我说我这辈子都没被男人追过,希望重生能尝试一下被男人疯狂追求的滋味,这么看来,好像真的要往那方便发展了,从熟男,到型男,再到小鲜肉,再到雅痞风,一个接一个目不暇接,好像也会不错的样子。 “咦,阿肆,你怎么流口水了?” “是么?”我伸手擦了擦嘴角,挑了下眉毛,看看我这脑子里天天都想的啥,简直可怕。 夜深,军营靠近山林,温度也相对低一些,屋子里,坐一会儿就能感到脚下凉气直逼,为了保证第二天的战斗力,今日将军也没安排接风宴,只是派人送来了好酒好菜,和热洗澡水,军营里没什么精致的菜,大块的肉,配大碗的酒,只可惜我不喝酒,肉倒是可以吃点,洗完澡,换了药,便倒在床铺上发呆,无念挤在床脚,倒是比我睡得更快更熟,听到他轻微的鼾声,我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94章 归来 “夫人,这戮喜藏于山林深处,非繁殖期,一般不会到这相对开阔的湖泊周围活动。这原本从前士兵来此取水,也不曾发生过袭击事件,前些日子,一个士兵无心伤了母戮,这公戮就开始袭击这些士兵。” “无心?”我冷哼了声,“常年驻守在这里的官兵,怎会不识戮为何物,分明是有心。” “那个,”来英在旁边支吾半天,小声说道:“我从士兵那打听到,是一个小兵头想要打一头戮,用其皮毛为将军做一套软甲,结果酿成大祸,戮伤了一只眼睛,那小兵头被戮角穿膛,当场身亡了。” “原来如此,那就说的通了,夫人,”成军凑到我身边低声说:“一切都布置妥当,猎捕可以开始了。” “好,放诱饵。”说来这个戮,最爱的食物竟然和我们家阿姜一样,都对肉鼠情有独钟,只不过阿姜爱吃熟食,这位爱刺身。 肉鼠是军营自养的,又大又肥,用来当诱饵再合适不过,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戮便从树丛中探出头来,公戮在前,母戮在后,一点点的向肉鼠靠近。 成军示意我们压低身子,掏出火器,瞄准戮的脑袋,一枪过去,声响震天。 “糟糕,偏了。”成军的话都还没说完,两头戮便一同向这边冲来,无念条件反射的将我挡在身后,我掏出随身带着的枪,一把将无念扯到一边,在公戮离我十米距离时,一枪打中其右眼,子弹穿入头腔,公戮一头栽倒在地,当场毙命。 就在我打算用同样方法收拾了母戮时,一支箭正中母戮受伤的那只眼,母戮一声哀嚎倒地,一命呜呼。 我转回头,来英手中拿着连弩,正看向我,我朝他点点头,看向他身边的成军,示意他过来。 成军眨了眨眼睛,对身边人说:“你们几个收拾一下,把这俩装上车。”说完,走到我身边,躬身行了个礼,“夫人。” “为何故意射偏?” “夫人,在下不小心射偏了,并非故意。” 我冷笑两声,“你什么身手我还是知道的,你不说,我替你说,你想给来英留表现机会,是否?” “夫人,来英是个好苗子,担得起猎魔师的职责。” “担不担的起,我自会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我的事,不需要你们操心。” “夫人,悦来客栈苏家与穆家交好,又掌握着羌无大陆各族讯息,是……” “成军!在你们心中,我信云侯府只有靠联姻才能生存下去吗?”我没有把声音抬高,只是用严肃的表情盯着他。 成军偷瞄了我一眼,低下头抱拳再次向我行了礼,“成军知错了,请夫人责罚。”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为我好就要相信我,联姻的事,我自有定夺,以后勿再提。” “是。”看着成军离开的背影,无念凑到我身边,小声说道:“可以啊,有点当领导的样子,这小子计谋多的是,你与他坦诚而谈,倒是治他的法子。” 从他用火器对着公戮的时候,我就知道有问题,一般这种情况,应该选弓箭更为合适,他这么做分明就是引诱戮向我们袭来,这么愚蠢的做法,对于老手来说,不可能是无心的。 再联想到他一路对来英的照顾,和故意把他往我身边推的举动,就大致明白了。我知道他无坏心,无非是替侯府考虑,替穆家考虑,只是多少忽略了我的感受,忘了我才是他现在的主人,说到底,女人当家还是难啊。 一通折腾后,顺利将两头戮带回军营,南元迪亲笔写了书信,让自己的跟班送到林州达信站,以最快速度送往都城玄帝手中,这次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与此同时,南元迪也终是能够得到一身戮皮软甲。 庆功宴上,南元迪笑着跟我说,“元滇还专门送来书信,让我多多照拂于你,此等女中豪杰,又何须我来照拂。” “哪里哪里,小女子只会些花拳绣腿小伎俩罢了,在将军面前卖弄了。” “南生国第一女猎魔师,谦虚了,哈哈哈。”南元迪倒真是个爽朗性子,交谈起来轻松的很,在林州军营待了两天,我们也是时候回程了,回去路上无需赶路,成军安排一城一歇,一路再无疲累,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回到瑶城,先进王城复命,将用战利品做的另一件软甲,赠予玄帝,也算是献上二皇子的一份孝心,玄帝甚是高兴,收下软甲,赐了奖赏。 我与成军带着奖赏回府,连胜他们早已在门口等候,阿姜见到我,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一把抱住我,“夫人,可把我担心坏了,伤好些了么?有没有饿着?” “年龄不大,这么婆婆妈妈,”我伸手戳了下她的脑门,“我没事儿,好得很。” “夫人,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您先沐浴更衣,晚饭穆言他们备了好些个夫人喜欢的吃食,一会儿都给您送屋里去。”连胜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的。 我看了眼他们,噗嗤笑出了声,“我不过是出了趟门,瞧把你们激动的,这是常有的事,以后只多不少,你们得尽早习惯才行。” “是是是,小祖宗,你赶紧去沐浴更衣吧。”无念伸手拉着我,往院里走,几天没回来,还真是有点想家了,想我这小院儿,想慢慢爬上围墙蔷薇花,想我的玫瑰浴,香薰蜡烛。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换了家中常服出来,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阿姜正端着碗走进来,“夫人,快来吃饭吧,你一回来可把穆言和张大娘他们高兴坏了,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他们呢?” “院里准备开饭呀。” “把我的菜也端出去吧,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大家热闹热闹。” “好嘞,连胜哥快来,夫人要和我们一起吃。”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叫的这么亲切了,还连胜哥。 院里摆上大桌,大家围坐在桌前,笑闹着,一顿饭热闹极了,我悄悄瞥了眼坐在成军身边的来英,正巧他也在看我,目光碰撞间,他慌忙低下头,猛扒拉着碗里的饭,我摇了摇头,心想着,这孩子要想融入这个大家庭,怕是要有些时日了。 第95章 一桩婚事 “怎么着,要不要啊,不要就让给这位公子了。” “你急什么,买东西不得挑一挑啊。” “我说你这个大男人,买个东西翻来翻去半天的……” “给给给,给你,卖给别人去吧,什么态度。”把簪子往老板手里一塞,我转身手背后离开,要不是因为现阶段女装出现在城中不太合适,我还用得着扮成这样逛街,想买个首饰都麻烦的不得了,还得看掌柜白眼。 “姑娘。”一个男人挡到我面前,我抬头看了眼,呦呵,个子还挺高,长得也不错,穿一身带刺绣的黑色长衫,有点英气,等下,我现在是个男人。 我清了清嗓子,展开手中的折扇,轻扇了两下,“这位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吧,哪来的姑娘,在下分明是男儿身。” 那男人侧过头看了看我,微微一下,“这位姑娘有趣的紧,男儿身穿耳洞,用香料,买首饰,怕不合常规吧。” “你……” “王爷。”我还没来及怼他两句,身后传来的声音就打断了对话,男人答应着,将拿在手里的簪子塞到我手中,说了句“后会有期。”便消失在人海之中。 看了看手里的簪子,倒是我喜欢的风格,不要白不要,揣进袖兜里,大摇大摆的往回走,这瑶城的王爷,大都见过,这位真是个生脸,直觉告诉我,这铁定与后续剧情有关,收下他东西,不会有错。 回到府里,阿姜就冲了过来,拉着我的手,兴奋的说:“夫人,你猜谁来了?” 看她这兴奋劲儿,铁定是离国来人,既然是离国来人,必定是褚家了,匆忙间,也没有换衣服,就这么去了会客厅,褚西风第一眼看到我,差点把喝进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南风倒是要淡定很多,上来拉着我左看右看,感叹道:“好一个如玉的公子,你以后就这么打扮得了。” “胡闹,”西风一把把自己妹妹拉来过去,看了看我,“你这又是演的哪出?” “出去逛街装备啊,这样比较安全。”我往他们对面的椅子上一坐,拿起桌上的水果就吃了起来,一边的阿姜突然变得扭捏起来,这一看情况就不太对啊,我往对面瞧了瞧,一下便明白了过来,合着这次褚家兄妹俩把褚月给带来了,两人在那眉目传情的样子,全都看在了眼里。 一个没忍住,我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怎么着,这次是为了他俩的婚事来的么?”我说着看了看阿姜和褚月。 “小姐,你说什么呢。”这小妮子一紧张,改口快一年的称呼愣是给扔一边了,躲到我身后,脸通红。 兄妹俩同时一愣,看向身后一样羞的脸通红的褚月,“原本只是顺路来看看你,这一看看出个了不得的大事来,你俩什么情况?”西风看向褚月,一脸的不可思议,要说这个男人也是够迟钝的,跟在身边的人什么心思都不知道,怎么当家。 “少爷,这个……”褚月还没说几个字,脸就又红成了猴屁股,耳朵不听使唤都蹦了出来,毛茸茸的倒是还挺可爱。 “要我说,”南风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就把小月留在这儿得了,正好灵雨身边也缺人,把他留在这,两全其美。” “我是没什么意见,就是不知道爹娘那怎么说,毕竟褚月现在也开始接管家中事务了。”他说的都是大实话,犬妖在家族中一般担任的都是管家类的角色,身上责任可不算小,褚月正当年,应是要开始着手处理家事了。 “这个,褚星其实也可以的……”褚月在旁小声的嘀咕道。 “你看这小子,火急火燎的样子,”西风拍着大腿,笑的说话都变音了,南风接过话来,“我做主,就这么定了,不过,这回褚月还是要先跟我们回去的,总有些东西要准备准备。” “其实也没什么要准备的,我们犬妖大婚简单的很……” “你小子,再猴急也没这样的啊,多少收敛一点,人家姑娘都不好意思了。”褚西风伸手敲了褚月脑袋一下,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记忆中褚月是个直来直去的小伙子,人挺好的,从前就爱到我们家走动,找各种借口和阿姜多说几句话,他们感情很直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倒是比我们这些人要好上许多,一段感情恨不得绕九曲十八弯,何必呢? “行了,也不在你这儿耽误工夫了,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就不打扰了。”南风站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你们这也太仓促了,都还没说上什么话呢。”好不容易来了亲人,坐这儿三言两语都没说什么家常,就起身要走,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我哥啊,”南风瞥了一眼身边的哥哥,“就是听说你出任务了,心里惦记,找个借口来看你好不好。” “南风。”西风看了眼自己妹妹,转头对我说,“我相信你不会有事的,还有,百货那边打理的也很好,我……” “直接说一句我想你不就得了,磨磨唧唧,真没劲。”南风翻了自家哥哥一个大大的白眼,拉起我的手往外走,“我这个哥哥就这脾气,看起来挺能说会道的,就是脑子缺根筋。” 我倒是明白西风的意思,他知道我的心,所以不说会给我造成负担的话,我只笑笑没搭腔,将他两人送到门口,又打趣了下依然脉脉传情的阿姜和褚月,看三人走远,才关上府门。 “夫人。”阿姜害羞的拽了拽我的衣服。 “好好准备当你的新娘子吧,回头找人把你那个房间收拾收拾,改造一下,就当你俩的新房了。”阿姜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这事儿说无心也罢,说有意也未尝不可,西风见我开始独掌侯府大权,府内身边却只有连胜一个人,显然不够,又不好直接送人过来,该是思前想后褚月最为合适,既成全了两人,又不落人口舌,顺理成章,那么这份大礼,我也就收下了。 第96章 侯府日常 “不对,你这个姿势是打不出力道的。” “说得轻巧,你来啊,一个法系猎魔师,天天跟我讲武系猎魔师的理论知识,什么叫言传身教,知道吗?”我把长棍往地上一扔,就地坐下,昂脖看向叉腰站在对面的尚思青。 “你这人就是不知好歹,有我这样的老师,一年四季,不计气候,不要报酬的耐心教导与你,还要受你数落,我容易么我。”尚思青也不站着了,往地上一坐,用同样表情看着我。 “嘿,谁让你学我动作。” “姑娘家家的,天天大大咧咧的样子,也就我不在意,放别人那早不知道怎么戳你脊梁骨了。” “你不在意,”我伸出脚轻踹了他一下,“你不在意,在这儿数落我干嘛。” “还想动手不成,不要忘了,之前是谁因为我差点死在悬崖下。” 这人还真是敢找话说,不过我不在乎,反正没有那件事情,我也无法来到这个世界,更何况顾灵雨貌似也不太在意,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得到解脱的小放纵。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尚家小少爷,最近怎么样,听说要自立门户了啊?” “你这消息还真灵通,是有这么个意思,家中大哥成家立业,也有了孩子,父亲当朝为官,他已经正式接手了家中大小事务,我就成了那个多余的,自是要早点撵出去为妙。” “这不正和你意么。怎么,打算住进清云楼么?” 尚思青笑着伸手指了指我,“还是你了解我,清云楼与我,再合适不过,天天有曲儿听,有美人看,乐得逍遥。” “尚大人就没想着给你说门亲事?” “给我说亲事?”尚思青仰头大笑了起来,“谁敢把自己闺女嫁于我。我一怪物,躲着还来不及呢。” “你呀,就是注孤生的命。” “注孤生是什么意思?” “注定孤独一生呗。”说完我很不厚道的大笑了起来,见我如此,他也跟着一同笑出声。 “注孤生,有意思。其实,我感觉你和我也差不多,半斤八两。” “少诅咒我,”我脱了鞋作势就要往他身上扔,这小子嘴从来没把门的,毒舌的不得了,他要不是生在权贵人家,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不跟你闹,我该走了,清云楼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说着,尚思青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浮尘,说走就走,连道别的话都不说一句,这一年多来我也习惯了,与他倒是说话从不藏掖,说到底,我还是喜欢直来直往,所以也确实当不了什么小女子。 从训练场走出来,成军正在跟来英讲家中大小规矩,见我过来,忙停下来躬身行礼。 “在家没有这么多规矩,你们兄弟俩聊着,不用在意我。”我朝他俩挥挥手,往后院走去,这来英腼腆成这样,家人还指望他能撩到我,简直是天方夜谭。 “夫人,您看这个可还好?”见我过来,阿姜三步并两步的凑到我身边,转起圈来。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笑着说:“买新衣服了?” “不是,”阿姜忙摆了摆手,低头羞涩的说道:“这是褚月哥哥送给我的,专程送的加急件,花了不少钱呢。” 这小妮子从前只知道他俩有书信来往,这眼瞅着要结婚了,也学会公然秀恩爱了,买个衣服了不起啊,这粉配绿的配色,我都不好意思说难看,审美也是让人着急啊。 “阿姜,嫁妆我已给你准备好了,你看还缺点什么,直接去青阳百货拿,都记在我账上,还有啊,”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专门给你留了两套内衣,一套走性感路线,一套走纯洁无暇蕾丝路线,都是精品,我亲自设计的。” “夫人。”一听这话,小妮子登时就受不了了,红着脸一路小跑回了屋子。 “她这是怎么了?”无念端着水果走到我跟前,好奇的问道。 “我说给她设计了两套内衣,就兴奋的不得了了。”我从她手里接过苹果,咬下一口,笑着说道。 “黑色蕾丝,还是粉红诱惑?” “哎,这就不能告诉你了。” “下次你再设计内衣,就叫上我,我比你更了解男人需要什么。”无念说着朝我死命地眨了眨眼。 “谁说内衣就是为男人穿的,狭隘。”我把咬了一半的苹果往他托盘上一放,转身往屋里走去。 “哎,好好的,怎么不吃了?” “不想吃了。” “浪费,”无念边说着,边拿起我吃剩的苹果继续啃着,跟在我身后进屋,“话说回来,怎么就狭隘了,你就是大女子主义。” “谁大女子主义了,我这是尊重女性。”我往凳子上一坐,拿起桃子又啃了起来。 “是是,您尊重女性,什么时候也尊重尊重我,给我的房间也升级一下,我那窗户,天冷都透风。” “嫌冷啊,”我放下桃子,微笑的看向他。 无念凑到我跟前坐下,轻皱着眉头,撅着嘴点了点头。 “嫌冷,回你的红纱会老家去,那里不冷。” “冷,怎么不冷的,冷得要死,没你的地方,哪哪儿都是严冬。”无念说着,往我身边又凑了凑,眼瞅着就要把头往我肩膀上靠。我一个闪身,他差点一头磕在桌子上。 “好好说话,又要来占便宜,你是狗皮膏药嘛?天天就知道往我身上贴。”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却也不生气,拿起桃子继续啃着。 “可不就是狗皮膏药嘛,还是你的专用狗皮膏药,哪里需要贴哪里。”说着得寸进尺伸手抱住我,这还不够,竟还用头在我肩膀上蹭来蹭去。 “无念姑娘和夫人感情还真是好。”连胜走进来,看到这幅画面,笑着说道。 我狠狠的瞪了无念一眼,他也识趣,老实的坐到了一边。 “有什么事吗?” “夫人,婚礼所需东西都准备妥当了,想问夫人,宾客名单……” “这个不急,本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就自家人乐呵乐呵得了,你去问一下咱府里的人,有哪些要带家人来吃酒的,记录下来,按照那个去准备即可。” 第97章 远道而来 “你倒是会省事儿,自家人就解决了,当真不请别的宾客?”待连胜出去,无念低声问道。 “不请,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我侯府一个小小侍女的婚事,谁会放在眼里,就算请了,大多也是阿谀奉承之徒,没什么意思,婚礼就应该请真正愿意为新人送上祝福的。” “这我同意,等以后我们成婚,也就这么办。” 我眯着眼睛看向他,对于这样的话,我连回嘴都懒得回。 “夫人,您的信。”来英手里捧着信,低着头走进来。 “进夫人的房间前,怎么不先在门口叫一声。”无念一本正经的盯着来英,数落道。 这小子分明就是借身份排挤人家老实孩子,我瞥了无念一眼,示意来英将信放到桌上,“门大敞着,哪需要通报,行了,你下去吧。” 来英听我这话像是得了大赦一般,一溜烟跑了出去。 无念看着来英离开的背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这还想来撩你呢,跟个小学生似的,我看悦来客栈这如意算盘怕是要折了。” “我倒觉得这小伙子挺有意思的,”说着,我将胳膊肘杵在桌子上,然后用手捧着脸,微笑着继续说道:“纯真又不失可爱,干干净净的。” “他那是傻,是呆,是木头脑袋,不能独当一面,小孩子脾气。你们女人真好骗,看到个单纯点的就母爱泛滥,你是找对象,不是找儿子,也不是收学徒。” 看着无念愤愤然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想笑,吃闷醋还要讲的大义凛然,我就偏要气死他,“你不懂,越单纯,感情越真。” “顾灵雨!”无念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小脸气哼哼的,我看着倒是开心的不得了。 “一个女人,吃男人的醋,这说出去,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我双手捧着脸,朝他眨巴眨巴眼睛,咧嘴笑开。 “你说的有道理,以这个女人的面貌示人,我已经厌倦了,回头……”无念突然停了下来,眼睛往旁边一撇,咯咯笑出声,一屁股又坐了下来,伸手将我捧着脸的手拉了下来,“你少跟我来这激将法,我现在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换回男儿身,哪有这福利待遇,我才不傻。”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话,你都能当着我面说,是真当我不敢撵你出去么?” 无念笑了笑,把脸凑到我跟前,“你不是不敢,你是舍不得。你看我这如花似玉的模样,不知道多少公子哥跟在后面追呢,耗在你这,是给你面子。你……” “无念,你怎么跟夫人说话呢。”看着站在无念身后的阿姜,我继续保持着双手捧住脸的姿势,等着看好戏,无念朝我皱了皱眉头,大抵是怪我为什么身后来人不提醒他,我管他那么多,嘚瑟总得付出点代价。 “阿姜姐姐,”无念转回头,捏着嗓子拉住阿姜的衣袖撒起娇来,“我刚才跟夫人闹着玩儿呢。” “夫人,你就是太惯着她了,”阿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却也没扯开无念的手,凑到我身前,“听说有从离国寄来的信,我……”阿姜说着将目光锁定到桌子上的信封那。 我这才想起来,这会子光闹了,把信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的,赶忙撕开信封,这是一封西风写个我的信,说他与褚月一同过来,带着褚月父母给阿姜的彩礼,后日到达,让我们早做些准备。 这犬妖族成婚,如若不是留在族内,便是自立门户,父母皆不过问,好一些的会给点彩礼,逢年过节聚上一聚,一般家族,便从此再无来往,各奉其主,如若他日战场相见,也是会不认亲情的。 不过,好在我们与褚家本就交好,不存在交战情况,所以虽是离家婚配,也没什么太多的顾虑,皆大欢喜。 我把信放下,看着一脸焦急的阿姜,笑着说道:“你丈夫后天就要来了,你这新娘子可做好准备了?” 阿姜把那小女人又期待又忐忑的劲儿表达的淋漓尽致,原来与心爱之人将要成婚,是这样的一副面貌,我倒是还未曾体会过,都怪这破副本,把我往这儿一放,就是别人的妻子,连体验大婚的机会都没有。 “等你嫁给我,我定让你体会比这儿还深刻的。”无念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这人竟像是我肚子里蹦出来的蛔虫,我瞪了他一眼,心里却着实不生气,不是我真默许了所谓婚事,而是他在意我的这份心,让人生不起气来,有个人一直跟在你身边,成日成日的陪着你,是块木头,也多少能长出点草来。 “我说阿姜啊,你赶紧去收拾收拾吧,这两日你也别来伺候了,夫人的事儿就都交给我,你好好准备当你的新娘子是正经大事。”无念笑着对阿姜说着,话里的兴奋劲儿,怕是只有我一人能真正理解。 我让连胜去给西风收拾了客房出来,这次他是我府上正儿八经的客人,可不能怠慢了,他好像从未在我府上留宿过,说来,“我府上”这三个字,好像慢慢变成了习惯,说起来也都理所当然了,可我却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只是让我觉得莫名的孤独,怅然若失,故去的人永远像一道疤痕,横在心上,比那朱砂痣更要深刻几分,只是时间长了,疤痕渐渐成了习惯,也不会时刻去查看,变成了身体里理所当然存在的一部分。 两日后,褚西风带着褚月,以及一马车的彩礼,来到府上。我自是出门迎接,命人将马车直接牵到马房,卸下彩礼,放到后院,占了好大一块地方,大致看了下,都是好东西,有些是褚月父母准备的,有些是褚家给备下的,阿姜站在我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似的,褚西风身后的那位当然也好不到哪去,只不过稍稍大胆一点,会没事儿偷瞄一眼这边。 将他俩安排到客房住下,我才叫人将这一院子的彩礼好好收起来,对阿姜说道:“这些都是你的东西,如何用得,你自己安排。” 阿姜一听连连摆手,“夫人,这样使不得的,彩礼是给娘家的,我……” “在我这儿没这么多规矩,再说人都到这儿来了,还什么娘家婆家的,你们俩好好过日子就行,以后还需要你们来为我这侯府出一份力呢。”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心里却莫名有些苦涩,这难道就是所谓当娘嫁闺女的感受么? 第98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一袭红装加身,从此嫁为人妇。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阿姜,心里多有感慨,仪式再简单的婚礼,对于女人来说都是一生难忘的回忆。 院里在连胜他们的布置下,显得格外喜庆,红灯高挂,前院后院皆摆满了桌子,还专门请了食为天的师傅来掌勺,都是自家人,倒是也少了许多客套。 我拉起阿姜的手,轻声问道:“可准备好了?” 阿姜羞涩的点了点头,我朝站在门口的无念点了点头,她将门打开,门外的褚月,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引得院里人一阵哄笑,他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我将阿姜的手交到他手里,两人便一同往门外走去。 虽说是只有那么几步的距离,却让我内心翻腾了好一阵子,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她最亲的人。 院里瞬间热闹了起来,大家笑闹着把两人围在中间,西风走到我身边,笑着说道:“这下你府上要人丁兴旺了。” “抢了你的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啦。”我跟着笑了笑。 “夫人,三皇子府上差人送贺礼来了。”连胜带着三个小厮走到我面前,躬身行礼。 这倒是新鲜,我并未告知于他,他却还要送上贺礼,也算他有心,笑着对那三人说道:“替我谢过三皇子美意,既来了,便留下来吃酒吧,连胜,去给三位安排座位。” 连胜带着三人正准备离开,其中一人却停下来,迟迟不走,他屈身再次行了礼,将手中托盘伸到我面前,“夫人,这是三皇子特意吩咐留给您的,请您务必收下。” “我?”这倒是新鲜,这送贺礼居然还单独给我留了一份,让人在大庭广众下送来,就是料定我不好回绝,只得收了下来,这人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往日都尽量避开与我直接接触,这公然送礼,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就多谢三皇子美意了。”我笑着挥了挥手,无念在身旁识趣的伸出手接下了托盘,那小厮见任务完成,便拱手岁连胜离开。 “这三皇子对你们侯府倒是有心了,只可惜他位分偏低,无继承大统的可能,不然,倒是个可以依附的大树。”西风站在我身边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就别操心这个了,人家皇子有这份心,咱就得感激,哪需要考虑那么多。走,咱吃饭去。”我拉着他到酒桌旁,一顿饭下来倒也轻松愉快,酒足饭饱,人也渐渐少了,只剩下家中各位,新婚小两口坐在桌前,你侬我侬的腻歪的不得了,看的周围人直起哄。 我拍了拍手,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咱闹也闹够了,人家小两口也该歇下了,咱们就散了吧,我可警告你们,不准去打扰他们。” 众人笑闹着,也就这么散了,我走回屋里,关上门,桌上摆着用红布盖起来的托盘,打开来,是一对步摇,款式与我前些日女扮男装在街市上看中的那对,竟一模一样,我从匣子里拿出那日那个陌生人硬塞进我手里的簪子,发起了呆。 “你是不是在想,当日知道这事的人只有那男人和掌柜两人,我是如何知晓的?”南元滇从暗影中走出。 这个困扰我许久,关于他如何能自由出入我房间的难题,在我重拾记忆后,便不再是难题,他在我府后,买了个小宅,外人看来只住了寻常人家,实际上,却修了暗道,通向侯府,为的就是方便他与我联络。 我将簪子放下看向他,“为何要赠我这一对步摇?” 南元滇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绕到我身边坐下,拿起那支簪子,“那日你所遇见的陌生男子,正是南生国出了名的外姓亲王忠亲王之独子梁文天,忠亲王去世以后,乘袭了位分,此次是承袭之后,第一次入瑶城谢恩。” “所以呢?”我等着他的后闻。 “父王对这个梁文天了解不深,得到的消息都说这位王爷放荡不羁,实在不适合委以重任。” “三皇子,”我打断他的话,盯着他的眼睛,表情严肃的说道:“您跟我这绕来绕去的,不如直说,王上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送你这步摇是想告诉你,在父王的高度关注下,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他的视线,你与那忠亲王有一面之缘的事,自然也看在了眼里,更何况,之后,忠亲王常把你挂在嘴边,竟还向父王讨寻找你的法子,原话是,‘臣在街市上遇到一女扮男装的妙人,每每思及,倍感有趣,实在放不下,王上可知,人海茫茫,这妙人该从何处寻?’” “他竟然会当着王上的面问出这样的荒唐话?” “听来荒唐,父王却上了心,这人,要么是真荒唐,要么就是真聪明,他晓得自己的一言一行被人监视,自知父王定知晓你的下落,问出来,多少还有些挑衅意味。所以……” “所以,王上有意让我靠近这位王爷,一探虚实。”我看着南元滇,不由冷笑了几声,这如意算盘打的,让我都不得不佩服他老人家的智谋,只是未免对我这棋子太轻蔑了些。 “灵雨……” “你何时改叫的这么亲切了?” “父王的意思,你与我置什么气?我自是不想看你受委屈,可皇命不能违,你我在这其中身不由己。” “是么?” “灵雨,”南元滇放下簪子,拿起那一对步摇,走到我身后,将其插在我盘好的头发上,“你若不愿意,我不逼你,收下这对步摇,做我的女人,我自会想办法救你出困局。” 原来绕了一圈,在这儿等着我呢,我冷哼一声,伸手将步摇拿下来,放在桌子上,冷眼看着他:“你所做的一切,和你所谓的喜欢,皆为利往,难见真心,三皇子,就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再说下去,怕是那点情份,灵雨也顾及不得了。” “灵雨,”听我这般说,他竟也不恼,只是叹了口气,将我扔到一边的步摇,重新塞进我手中,“总有一天,你会懂我的心。父王那边我再想点办法,你先不要着急。” 第99章 某人的做法 我突然觉得他也许早清楚我定会恼怒,原本就没打算真让我去做那件事情,只是他分内事,必须要完成罢了。 所谓最是无情帝王家,说来也有许多无奈,我与他之间有太多嫌隙,也不想牵扯太多,但又必须保持着互利关系。 “不劳三皇子,不对,是顺亲王费心,我的事我自己处理,是生是死,是富贵是穷困,与您何干。” “顾灵雨。” 我盯着南元滇的眼睛,看他由愤怒慢慢转变为无奈,眉间是我从未见过的忧虑神色,他慢慢弯下腰,手撑在桌边,与我的距离不足二十公分,盯着我的眼睛,轻声说:“灵雨,记住,往后我所做的一切都与你无关,好自为之。” 如此狠绝的话,我从他眼中却看不到一丝怒意,如若我当时能够悟出其中寓意,也许就不会有后续的事情发生。 两日后,瑶城发生一桩大事,三皇子顺亲王府内小妾媚儿偷会情人,被顺亲王当场撞见,失手将二人杀死。 玄帝盛怒,一连下了三道旨意,第一,将顺亲王南元滇幽禁亲王府中,无诏不得出;第二,卫王因献无德之女予皇家,罚一年俸禄;第三,瑶城上下不得再谈及此事,违者棍棒伺候。 好一个做什么都与我无关,别人不知,我却了解的清楚,那媚儿不过是卫王原本想要安插在玄帝身边的一颗棋子,阴错阳差的到了南元滇手中,对这女人,他根本无半点私情,又怎会因为什么会情人的事情,大动干戈,出手伤人,将好好一盘棋尽数毁掉,既得罪卫王,又得罪玄帝,还毁了自己名声。 南元滇啊南元滇,你用这种手段将自己硬生生从斗争漩涡里撤出来,就是为了我这颗棋子么?你以为这样玄帝就能够断了那个通过你牵制我的念想吗?糊涂。 “阿肆,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无念蹦到我面前,隔着窗框,将葡萄塞进我的嘴里。 “没什么。”我把头从窗边移开,并顺势关上窗户,无念见我不理他,干脆绕过了窗户,从门口进来,把洗好的葡萄往桌上一放,坐到我身边。 “你可是为了那个什么顺亲王南元滇在发愁?” “他与我无亲无故,我为什么要为他发愁。” “怎么着曾经也是你的上司,关心一下很正常嘛。” “你知道?”我抬头,惊讶的看向他。 “多新鲜啊,我是谁,红纱会二当家,这但凡与我们沾点边的,自是认识,更何况他是玄帝的暗杀队队长,做的就是我们的这档子工作,若不是在这瑶城有他护着,你当我能放心的把你扔在这儿?”无念看我的表情,无奈的叹口气,“这是他的命,与你无关,也或许玄帝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所以让他直接退出别人的视线。” “一个皇帝让自己儿子……” “唉,那是他们皇家的事,你就不要再多操心了,你不该管,也管不了,有空想这个,不如想想这阿姜回离国省亲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无念见我无动于衷,再次拿起葡萄塞进我的嘴巴里,我明白他的好意,可我的脑子就是不停的重复着那日南元滇对我说的话,现在想来,那更像是一种告别。 “她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不是正中你下怀吗?可以公然以第一侍女的身份,肆无忌惮的出入我的房间。”我瞥了无念一眼,他激动的伸手指着我。 “就是这个表情,天天这么对我,跟我上辈子欠你似的,要不是我瞅你还有点姿色,早把你……” “把我,把我什么?”我故意挑衅,昂脖看着他。 “早把你抢回去当压寨夫人了,还在这听你嘚不嘚。” “你这么说就是承认自己是土匪了?” “嘿,说我是土匪是吧,我就土匪给你看看。”说着无念把大门一关,冲上来就是一阵挠,痒的我就差没跪倒在地了。 “撒开,快撒开,要踹不过来气了。”听我这么说,他才停下手,两人一同喘着粗气,“知道我怕痒,就厉害了是吧,抓着别人弱点不放的,都不是什么好鸟。” “我都土匪了,还谈什么好鸟不好鸟的,你啊,小心一点为好,哪天把我惹急了,真把你直接扛回去,强行霸占了,到时候,荒山野岭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噘着嘴再次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就跟我不知道红纱会什么样儿似的。” “是是,你是老熟人行了吧,这个点了,就别总想那些个有的没的,赶紧休息。” “知道该休息了,还端葡萄来招惹我。” “你这嘴就是不能吃一点亏。”无念伸出手指头戳了一下我的脑袋,转身往外走,走一半又折回来,把桌上的葡萄端起来,“大晚上的,这个就别吃了,对牙齿不好。” 我心想着,这一出出都是你有理,嘴上却不再争辩,朝他挥挥手,屋里剩下我一个人,再次陷入沉思,莫名的心里空唠唠的,如果用个词来形容,大概是五味杂陈吧。 我晃了晃脑袋,站起身,往屋里走,从首饰匣的里层拿出那对步摇,放在手上摩挲着,平心而论,这对小东西,确实好看,花样生动的很,用的珍珠也是成色上等的好物,就连这装首饰的盒子都这样精致,就在我欣赏时,盒子里夹缝处,露出一个黄色的角,引起了我的注意,伸手轻轻一扣,一张纸条出现在我眼前。 我怎么这么笨,他送来的东西,总是该多看几眼,只是你人,都已经直接出现在我眼前了,何不直接将纸条内容告知,非得绕这么一大个圈子。 我将纸条打开,上面写着:如若无法保全,生病告假,可缓一时之急。 他原来真的从未想过让我去接近忠亲王梁文天,这人为什么好好的话,总不会好好的说。我将纸条放在我的香薰蜡烛上点燃,烧成灰烬,看着那还在燃烧的烛火,不由又出了神。 转念一想,我想那么多干嘛,睡醒一觉,一切又都是崭新的,不是有种说法吗?再过不去的坎,睡一觉也变得不是事儿了。 吹灭蜡烛,关上灯,往床上一倒,刚想闭眼,突觉屋里有动静,难道?我蹭的一下坐起身,对着屋里喊道:“谁?” 第100章 病来如山倒 黑暗中,一个瞬间,我竟满心欢喜的希望那个熟悉的声音说上一句是我,可我等来的是无念轻柔的声音,“睡觉窗户也没关,当心着凉了。” 我坐起身,长出一口气,“吓我一大跳,还以为是有小偷呢。” “你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有我在怎么可能有小偷,你快睡吧。”无念说完,从房里退了出去,我躺下,渐渐也进入了睡眠,醒来,自然又是新的一天。 如此过了一月有余,还是同样的早晨,洗漱完,坐在桌前发呆,有人推门进来,“也不知道敲门。”我自当是无念那小子,也就没回头。 “夫人,该吃早饭了。”这久违的声音,转过头去,果然是阿姜这小妮子,一个多月没见,变得丰润了许多。 我忙站起身,将她手中的托盘往桌上一放,拉着她的手,前后左右的仔细看了一圈,笑着说道:“这结婚了,果然不一样啊,这是吃了多少好东西,脸都圆了。” 阿姜又羞又恼,在那直跺脚,“夫人,又逗我,我哪里胖了。” “我何时说你胖了,只是说你脸圆润了,这是好事,说明你过的幸福,丈夫疼你,没吃苦。”我笑着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其实心里想说的是,一个多月没见,变得像个女人了。 “夫人,我们就出去了一个月能吃多少苦,”阿姜说着,伸头朝门外招招手,不一会儿,褚月便走了进来,躬身就向我行了礼,“拜见夫人,从此以后,我褚月便是这信云侯府之人,誓死效忠于夫人。” 我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阿姜,笑了笑,说道:“在我这儿,不用立誓,你进了我府里,便是我的人,在一天,便护你一天周全,在一世,便是一世家人,当然,前提是,你得对我家阿姜好才行。” “夫人……”人家还没开口说什么,阿姜倒是先害羞的拉着我衣服撒起娇来。 我上上下下的又看了她几眼,这女人婚前婚后的,原来真的可以有两副面孔,“行了,你俩刚回来,屋里东西还要收拾收拾,今天就别忙乎了,明天再让连胜带着褚月熟悉府里情况。” 两人退出去后,无念走进来,“怎么样,是不是很羡慕人家新婚小夫妻?” “我羡慕他们干嘛,”我顺势瞥了他一眼,端起碗,开始吃我的早饭,“对了,回头让人放出风去,就说侯府夫人,旧伤复发,再请两个大夫过府一趟。” “你这是要开始防范了?” “算算也过去了一个月,那边该有新动作了,我们防患于未然,总没错。” “既然这样,你就装的像一点,”无念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到桌上,“吃了这个,比真的还真,连御医都骗得过去。” “唉,等一下,你说连御医都骗得过去,那不如……” “这事儿交给我吧,你自管演你的戏就可以,不过,我警告你,这药,吃了身体本身是真的会有些痛的,到时候忍着点。”无念说完,转身出去。 我盯着那装药的小瓶子看了半天,一咬牙,打开将里面的小药丸吞了进去,不多时但觉胸口一阵闷,咳了一下,嗓子一股腥甜,再咳两下,竟咳出血来,这药效未免也太猛了些,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了,看我不扒了无念的皮。 “来,来人呐。”为了显得逼真,我顺着桌子滑坐在地,并且‘非常无意’的将桌上的碗筷都打翻在地。 听到屋里的动静,阿姜第一个冲了进来,看到我嘴角渗着血,坐在地上,吓得脸都白了,转身就冲了出去,便跑便嚷嚷:“不好了,夫人吐血了!” 我不由的就翻起白眼来,这小妮子不知道先来扶我一把,这天凉地冻的,是想要冻死我不成。没过多会儿,就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连胜带着一堆人跑了进来,见我如此,没想到第一个冲上来的会是来英,他二话不说,把我从地上抱起来,放到了里间床上,气都不带喘一下的,还没等连胜吩咐,就转头往外跑,说他去请大夫。 这孩子关键时刻倒也不害羞了,一连串动作那是相当连贯,连胜看我这样,慌得不得了,我朝他招招手,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该是旧伤复发,不会有什么大碍,你们不要着急,该干嘛干嘛,等大夫来了再说,不然都在这儿杵着,也没什么用。” “那好,夫人,您好生歇着,你们都跟我出去吧,不要打扰夫人休息。”连胜说着,带着人往外走,阿姜留在原地,看着我,眼里满是担忧。 我笑着朝她也挥挥手,“你也去吧,先把自己屋里收拾好,我歇一会儿。” “夫人……” “去吧。”看着阿姜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我长出一口气,这心口依然闷闷的,身体也没力气,心里早把无念骂了几百遍,没过多会儿,来英就带着大夫回来,这深秋的天气,愣是热的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就跑到我身边,说道:“夫人,大夫来了。” 那大夫见我模样,又把了脉,面色沉重,直摇头,“夫人这病来的凶险,”话说一半,欲言又止的,此时屋里已经聚集了府内上下大部分人,乌泱泱一片围着我。 我看了眼大夫,有气无力的说道:“大夫,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大夫沉吟了下,说道:“夫人前些日子是否受过重伤。” “重伤算不上,只是普通皮外伤,若说重伤,去年倒是有过那么一次。” “旧伤未愈,新伤又没能好好将养,再加上,”大夫又顿了一下,眼神游离半天,才开口,“长期心思郁结,不得纾解,才导致气血逆行,伤及心肺,老夫恐怕无能为力。” 我去,这怎么着就无能为力了,说的跟我要死了似的,在抬头看看周围,屋里人乱作一团,各自嚷嚷着,都快乱成鸡窝了,那罪魁祸首的无念却不见踪影。 “不过,我知道一人善理气,对夫人的病症可能会有办法,只是,他现为御医……” “夫人,这个不怕,我有办法,我去广阳王府,求郡主帮忙。”阿姜都还没等人把话说完,就一溜烟跑了出去,都来不及叫住她,她可能忘了,我现在为信云侯府夫人,本身就享有请御医看病的权利。 第101章 聪明的代价 不过让她去跑这一趟也没什么不好,正好能够。起到宣扬的作用,就是要全瑶城人知道才好呢。 过来差不多两个小时时间,阿姜拖着南柯,拉着张御医风风火火的赶回来,三人跑的皆是满头大汗,到这儿二话不说,就先给我把脉,御医说的话和刚才那位大夫没什么多大差别,只是他有药方可开。 绕来绕去还是需要我静修,少忧思,药方开完以后,张御医将他手中的药方递到阿姜手里,说方子里面药材有一味比较特殊,是乐城特有的,往年都是下面进贡上来,供给王公贵族用,他要回去向王上申请查一下库存,看还有无此物。 我一听,这不是正合我意吗,躺在那心里一阵窃喜,南柯千叮咛万嘱咐的,将张御医送出去,回来坐到我床边,皱着眉头好一阵数落,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都没能跟我聊上几句天,我就病倒了,见我有气无力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难免又想起伤心事,说上两句,两相流泪,又觉得不合时宜,赶忙转了话题,讲了讲小家伙的趣事。 见我实在孱弱,便也不好意思多做打扰,叮嘱一定要好好休息,过两日再来看我。吩咐阿姜把南柯郡主送出门,我躺在床上才终于捞着安静一下。 这装病真不是个舒服事儿,更何况是吃了药,整个人状态和真病倒了也没什么两样,眼巴巴的看着门外,接近傍晚的时候无念才从外面回来,拎着买的水果,心情大好的样子。 进屋见我躺在床上,还幸灾乐祸的笑了好一阵子,“怎么样,装病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 我撇了他一眼,示意他把门关好,我慢慢坐起身,靠在床头,有气无力的说着:“你这给我的是什么破药,吃了比生病还难受,浑身没有力气,还有,我怎么就吐血了呢?” “装病用的药,说到底就是有解药的毒药,对身体总有损害,我可是之前跟你说过的,效果可以啊,现在瑶城上下都传遍了,说信云侯府夫人旧疾复发,危在旦夕。” “我怎么就危在旦夕了,这些人传话真是一点口德都不积,不过是病倒了而已。” “药方我看了,是个温补的好方子,你完全可以喝,补一下你这两年身体的亏空。”无念把水果放到外面桌子上,就坐到我床边,“这事儿一不做二不休,在家多待一段时间,避开这个高危时期,就没事儿了,不过说真的,你跟我说那事儿的时候,我有一个瞬间觉得,那并不一定是个坏事,又没要你真怎么着,拉拢一个外系王爷,没什么不好。” “又在我这儿胡说八道了是吧,既然好,那这么着吧,我直接把人入赘家里不得了,当我丈夫,岂不拉拢的更彻底。” “你就会跟我抬杠。”无念戳了我脑门一下,转头往外走。 “你干嘛去?” “给你拿晚饭。” 也许是我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也许是对方段位太高,在第二日上午,事情发生了质的变化,靠在床上刚吃过午饭,就有人敲门,一问,说是忠亲王梁文天登门拜访。 连胜跑来通报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脑海中天雷滚滚的声音,这是怎么个情况?原本好好的,这一病倒,人家直接登门了,问题是他也不知道我是谁啊。 我本想吩咐连胜以我病中不方便见客给打发了,没想到人家就冲着我的病来的,说昨儿御医到王上那禀告此事的时候,他正好在场,更巧的是,他的属地就是乐城,此次前来瑶城,恰巧带了这味药材,早就听闻侯府名望,这回有幸,借此机会,亲自登门拜访,顺便将这味珍贵药材奉上,算作见面礼。 人家也不介意我这病中无颜,还说特领了玄帝的命令,代他来探病,我还能说什么,让阿姜给我稍微收拾了下,扶我靠在床边与他见了面。 这位王爷,今儿个穿了件黑色刺绣暗纹长袍,头发高高束着,用简单青色镂空发冠装饰,腰带上镶一颗祖母绿宝石,英姿飒爽的样子,倒是入的了眼。他踏进屋子,看了我一眼,先是一愣,后转笑脸,摇了摇头,双手背后走到我跟前,坐到阿姜提前为他准备好的凳子上。 “姑娘让我好找啊,原来就藏在这眼皮子底下。” “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故意装傻,朝他微微一笑。 “嗯,发簪都戴着呢,还要抵赖么?” 发簪?我摸了摸脑袋,不由叹了口气,这小妮子,让她帮我随便打扮一下,竟把这个簪子戴到了头上,也显得我未免太刻意了点,跟巴不得他一眼看出我是谁似的。 “同样的簪子,遍地都是,怎就知道这个是你的那支?” “姑娘,我可从没提过我送过谁一支这样的发簪。”这梁文天说着,眼睛都快笑的眯成一条缝了。 此刻,我恨不得举起手使劲儿的扇自己几个嘴巴子,干嘛啊这是,身体没力气,脑子也跟着一起坏掉了吗?这都说的什么话。还有,这玄帝明显就是故意的吧,我看这药材稀有什么的,也都是他安排的,怎地就这么巧,去讨的时候,梁文天就正好在场,又正好带了这么种药材来瑶城,这将计就计用的,可比我们高明多了。 “请别一声声的叫我姑娘,我是信云侯夫人顾氏。” 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我话中的不满,可这位偏不,笑的人畜无害的样子,看着我,“我只知道你是南生国第一女猎魔师,未婚,就该叫姑娘。” “你,”一口气没接上来,害我咳了半天,这人见我咳嗽,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坐在那装作一副很关心的样子,笑着说道:“哎呀,姑娘怎么咳嗽了,这好好的,何苦为难自己,装病也是会伤身体的。” 这句话一出,我顿觉后脑勺发凉,这难道是知道了其中猫腻吗?不可能啊,这事儿除了我和无念,并无他人知晓。 “原来真的是装的,”我都还没说话,他就笑着自顾又说了起来,“刚才不过是试探一下,看姑娘慌张的表情……” “忠亲王,”我冷哼一声,“不要随意揣测别人,这样很没礼貌。” 第102章 渔翁之利 “姑娘这么防着在下,也很没礼貌。” “我!”这人简直就是我的克星来的,气得我一口气没喘匀,又咳了老半天。 “哎呀,给姑娘开个玩笑,可不要真生气。”梁文天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递到我手里,“来,擦擦,嘴角的血又渗出来了。” 我拿起手帕抹了下嘴角,狠狠的盯着他,“忠亲王,您到底想干什么?” 他摊了摊手,保持微笑,“本王能干什么,无非是奉旨来探望姑娘,王上有意撮合我们二人,原本本王是抗拒的,但是见到姑娘以后,本王改变主意了。” 这人一会儿工夫换了三个称呼,又是在下,又是本王,又是我的,没点儿谱,完全摸不透他的套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保持着我的冰山面容,对他说道:“忠亲王真是说笑了,王上怎么会将我与尊贵的亲王您联系到一块儿,怕是您多虑了。” “哦,是吗?那本王如果真心对姑娘……” “忠亲王,本夫人身体多有不是,实在无法招待,请您先回吧,改日再登门道谢,还赠药之礼。”这人说话太轻浮,总共见过两次面,话说的不到十句,就跟我来这套,我可不能给他机会继续说下去,不管什么亲王贵族的,先打发出去再说。 见我这般说话,他也不恼,站起身,笑着理了理衣衫,弯下腰低声说道:“你装到几时,本王便陪你到几时,今天不打扰了,明儿再来看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过了好一会儿,阿姜才走进来,到我身边,帮我拉了拉被子笑着说道:“这个忠亲王人还挺好的,不但带来了咱要的药材,还送了好些个珍贵补品呢。” 我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心里想着,这人怕是不好对付了,也许真的如南元滇所说,他并非纨绔子弟,心机深沉似海。 不过,让我更恐惧的是玄帝的好手段,南元滇不惜得罪他,想要断掉的念想,却让他用一个四两拨千斤的方法,就给破解了,硬是把人就这么送到我跟前来,他手底下可用的人那么多,为什么非得拿我下手,自古沾了权力的边,女人就没得自由,何苦来的。 顾灵雨当初替玄帝做了那么多事后,选择逃出红纱会,留在这里,作为玄帝暗部势力的成员,完全是因为,得到消息说顾灵峰,也就是顾灵雨的弟弟在南生国。可过去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而自己却在这泥潭里越陷越深,逃脱不得,突然觉得,这可能才是玄帝的如意算盘,拴住一个可为天下谋的顾家人。 “想什么呢?”无念走进来,看起来心情大好的样子。 我从头上拿下那支簪子朝他身上扔了过去,“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无念捡起簪子,走到我身边坐下,“我说大姐,你讲不讲理,主意分明是你出的,我不过是想办法帮你完成了而已,至于其他,只能说人家脑子比你灵活,算到你前面去了。” “那现在怎么办,人都直接登门了,还威胁我说,只要我装病一天,他就天天来。” “来就来呗,既然人家说话这么敞亮,你就配合表演,给玄帝看呗,谁怕谁啊。” “那我的名声呢?我一寡妇,一个男人天天往我家跑的,我怎么做人。” “想逃脱,那好办,给你弄个假死,彻底逃了这个身份,从此以后,天涯任你游。”无念看着我,眼神慢慢变得认真起来,我突然觉得,这个可能才是他一直想要我给出的答案。 我看着他,眼神也跟着严肃起来,“无念,你早知会是这个结果,对不对?” “我就问你,可愿意放下身份,从新生活。” “无念,”我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两日的事情过了一遍,一切太容易,也太顺理成章了,我怎么就没想到,无念才是那个真正的黄雀,“你昨日可是去王城了?” “我是红纱会二当家,路过此地,怎能不去拜见一下,我们的大金主。”无念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袖,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是你跟玄帝说我是装病?” “不,”无念抬起头看向我,“你是真病,玄帝不曾怀疑,只是那药方,是我给的,玄帝就此顺水推舟而已。” 听他说完话,我笑了,也不知为什么,就是感觉可笑,却并不生气,他的心思,我竟能全然明白,他见我如此,倒是有些慌了,拉起我的手,说道:“阿肆,不,灵雨,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你到现在还是不懂我,”我挣脱开他的手,“如若我想要自由自在的远走高飞,穆云彦死的时候,就该走了,我既然选择留下来,走这条明显荆棘遍布的路,就不会再回头,不会再放手,你又何必用这种方法来激我?” “灵雨,这里不适合你,他们人人心怀鬼胎,没人真心待你的,你这府上上上下下的都盯着你,成军不也是想方设法的把他的心腹往你身边塞吗?阿姜,阿姜也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不会再把你当做心中第一位,南元滇只是利用你,玄帝更是,你不过是他们的一颗棋子,不榨干你身上的所有价值,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的命不止如此,何必在这儿糟践自己,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过这样的生活吗?我们分明有的是好的东西可以享受。” “那责任呢?穆家的责任,顾家的责任,都可以扔掉不要的吗?你的红纱会,又算什么呢?” “灵雨,你是个来这玩儿游戏的,不要把自己带入的太深,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的系统有多久没有和你对话了?” 无念说到这,我的脑子突然嗡的一声,他不提我都已经将这个忘得一干二净,从拾起顾灵雨记忆以后,系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真的是因为我入戏太深了吗? “灵雨,这些人这些事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一种剧本设定的体验,他们没有决定自己人生路线的机会,我们有。这一局玩儿坏了,我们就换一局,又为何非得在一个已经快玩儿死的局里,死磕到底。” 第103章 谁是渔翁? 我看着无念的脸,眨了眨眼睛,“逆风局才见真本事,大爷我就是爱挑战高难度。” “行,你爱挑战,挑吧,总有你哭的时候。” “哭就哭,笑便笑,我都来这儿了还在意什么,安全牌上辈子打够了,这辈子就算了,豁出去又怎么样,大不了就死了得了,又不是没死过。” “你,”无念伸出拳头,一拳打在我身后靠着的墙上,脸离我不到十五公分距离,眼睛死死的盯住我,“到时候可别后悔。”说完起身往外走。 “站住。” “干什么?!” “把这个碗端出去,然后让阿姜把药给我熬上。”我朝旁边努了努嘴。 我能感受到无念的愤怒情绪,大概已经要冲破天际了,他还是走了回来,拿着琬出去。 他什么样的人,如若拾回记忆前,还有些顾虑的话,在那之后,就已了如指掌,从前把顾灵雨当作这游戏里的女主角,后来把我当作唯一的同伴,我与她融合成一人,对于他来说是再欣喜不过的事情,怎么会舍得轻易放下我呢?说实话,我的想法确实有点太腹黑,可我也只是想想,不会真的像他那样去耍什么手段,逼我放手。 “无念她是怎么了,气哼哼的,扔下碗就出去了,跟她说话也不理。”阿姜端着水果走进来,一脸疑惑的问道。 “不管她,爱生气气去,气完了自己会回来,药熬上了吗?” “熬了。穆言看着呢,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忙了啊,药好了,给你端过来。”阿姜放下水果出去,我躺在床上不知觉得,就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醒来已是傍晚,阿姜守在我身边,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似的,见我醒来,兴奋的站了起来,朝门外喊着:“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这大惊小怪的,“我就睡个觉,喊什么?” 阿姜扑过来抓住我的手,说道:“夫人,你不知道,你是晕过去了,我们轮番来叫你,都叫不醒,吓死我们了,还叫了大夫来,大夫也看不出个究竟的,南柯郡主来了一趟,在屋里急的直跺脚,本想再请御医的,被无念拦下来了,说是等等情况再说,说你脉象平稳,应该无大碍。” “她人呢?”我朝外伸头望了望。 “不知道,刚才大家都忙活,没见她人影。”阿姜说完话,就走出去,听见门口叽叽喳喳的,该是他们怕打扰我,躲在外面没敢进来,不一会儿,阿姜端着药走了回来。 我接过药,试了试温度,捏着鼻子灌了进去,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我这是何苦来的,给自己找罪受,把碗递回给阿姜,便打发她出去,见我有气无力的样子,她也没多说什么,从外把门关好,屋里再次回归平静。 无念到底给我吃了个什么,弄得我整个人,到现在都还是昏昏沉沉,动不动还晕倒几个小时,不带有意识的,我这到底是装病还是,真快死了。 “难受吧?”无念推门走了进来,带着一身的寒气,从里把门锁上。 “你到底给我吃的什么?我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晕过去,不是装病的吗?” “装病,会吐血,会胸闷,会晕倒,会浑身乏力?你怎么这么傻,我给你什么就吃什么,我说过,你是真病。”无念叹了口气,坐到床边。 “哦,也就是说,你给我吃的是毒药,大夫说束手无策是真的,御医说需要稀有药材也是真的,对吗?” 无念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皱了皱眉,伸手戳了一下我的脑门,他的手冰凉,像是从冰窖里走出来一般。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无念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瓶子递到我跟前,“给,把这个喝了,病就好了,之前是我考虑不周,没达到我想要的目的,还伤了你的身体。” 接过瓶子,瓶身冰凉刺骨,我想也没想的,打开来,一口喝了下去,浑身上下,顿觉通透。 “你都不问我一下这是什么,就喝,不怀疑我再次给你下毒吗?”无念苦笑了下,从我手中拿回瓶子,重新放进怀里。 我把头歪向一边,笑着说道:“你给我的,我为什么要怀疑?” “灵雨,你早晚会被自己的这份善良所伤。” “我不是善良,我是坦荡,是相信自己,如果连身边的人谁好谁坏都不清楚,还要处处防备,我岂不是要累死了。”我举起胳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继续笑着说道:“这下身子舒服多了。” 无念盯着我,眼睛像是要将我融进骨子里一般炽烈,这倒是让我有点不习惯,故意将眼睛瞥向一边,“你尝尝这个蜜瓜,番塞的,跟抹了蜜似的,特别甜。” 无念一把拉住我要去够蜜瓜的手,“我无念立誓,这一生定护你周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傻了吧唧的人,居然跟我起誓,我朝他眨了眨眼睛,尴尬的笑了笑,“你是小学生吗?还是在演言情电视剧?有功夫起誓,不如多吃几块瓜,来的实在。” 好不容易正经一回的人,被我三两句就打发了,无念气的一甩手,拿起切好的蜜瓜,往我嘴里一塞,“吃吃吃,吃你的蜜瓜去吧,一点情趣都没有。” “嗯,好甜啊,你赶紧尝尝。”说完,我拿起一块塞进他嘴里,什么叫得寸进尺,我想我表达的已经分外精准了。 无念被我气的,嘴里还要嚼着蜜瓜,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就忍不住跟着我笑了起来,“是挺甜的啊。” “是吧,回头让张大娘再买俩,咱天天吃。”我嘴里塞着蜜瓜,说话声音都变得模糊起来。 无念跟着我一块,边吃边笑着,半天才缓过来,伸手戳了一下我的脑门,说道“就你鬼机灵,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你的了,到这里来偿还,说好了,要还就得还一辈子。” “还有你这样的,你这叫无赖,蛀虫。” “无赖,蛀虫,就爱吃蜜瓜,你别吃了,刚吃了药,这个我端走了。”无念说着端起瓜就往外走,完了又想起什么,转回头对我说:“病是好了,但还得再装几天,不然显得太刻意。” “知道,啰嗦鬼。”我朝他挥了挥手,待他出去,我便从床上下来,这躺了两天,身子骨都硬了,得来套广播体操活动活动。 第104章 自作孽不可活 吃了解药以后才知道装病是件多么难的事情,我躺在床上翻来翻去,感觉浑身上下哪哪儿都不得劲,还得装作柔弱的腔调,和家里人说话。 早饭过后,忠亲王果然再次登门,不但自己来,还打了四个手下,扛了一堆补品,新鲜水果之类的,大张旗鼓的,恐怕别人看不到似的。 走进屋里,见我靠在软榻上看书,做了个极其夸张的惊讶表情,说道:“哎呀,姑娘,你这病中,怎能起身,快回去躺着。” 我抬起头,笑着对他说:“您不是说我装病么?在哪儿装不都一样,我凑合的病着,您就凑合的看着,何必在意这些细节。” 忠亲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自搬了个凳子,坐到我对面,一声不吭的盯着我,我也不跟他客气,就真的低头继续看我的书,这样持续了将近半小时时间,我这书也是一个字没看下去,干脆,把书往旁边一扔,坐直身子,盯着他,“我说这位王爷,您到底想干嘛?” “奉旨探望病人。” “您看过了,我好着呢,您可以回去了。” “是么?本王觉得还没看够呢。”忠亲王说着,再次奉上了他标志性的笑容。 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更何况这个流氓还有权有势,对付起来,简直是难比登天。“行,您要看是吧,那就坐这儿看吧,看个够。”于是我揉了揉眼睛,两手放在大腿上,瞪着眼睛回看过去,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看得我眼睛都酸了,这人也不带退缩的,眼睛酸的直接结果就是,眼泪莫名其妙的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这样就很尴尬了,怎地对着个男人多看了几眼,眼泪就留下来了呢,我赶忙低下头用手擦了擦眼泪,使劲儿的眨眨眼,缓解眼睛酸痛的症状。 这位倒好,从怀里又掏出一个手帕来,塞到我手里,笑着说道:“今日看够了,明儿再来,望姑娘不要再伤心了。”说完起身就走,一样不给人留说最后一句话的机会,真是怎么看怎么讨厌,又没礼貌又不讲道理。 这年头也没个什么眼药水之类的,眼睛疼也只能干忍着,都怪我自己,好好的非得跟他争什么,他看他的,我做我自己的事情不就好了,这下眼睛又疼,又做了囧事,真是得不偿失。 “无念,无念。” “怎么了夫人,无念去店里了。”阿姜听我的声音跑了进来,顺便端上了药,我咽了口唾沫,让她把药放在桌上,便打发她出去。 我吃过解药,这东西是万万不能再喝了,寻思了半天,只能拿我屋里的植物下手,将药倒在了盆栽的土里,算是光荣的完成了任务,继续靠在我的软塌上装起病来。 过了没多会儿,来英敲门走进来,将碗收了后,磨叽半天不出去,一看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是有事要说,见我在盯着他,这小子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支吾的说道:“那个,成军哥让我跟您说声,他接了一个小的任务,去城郊为一家农户除侵袭庄家的肉鼠,说要带我一块儿去,所以,那个,可能要明天才能回来,嗯……” 我深吸一口气,用来平复我此刻抓狂的心情,短短一句话,要分几瓣儿来说,听得人不着急都难,“来英啊,你来我信云侯府多久了?” “回夫人,也有几个月了。” “我是老虎,还是会吃人的怪物,有这么可怕吗?回回跟我说话都不利索,你再这样,我真的要把你送回悦来客栈去了。” “别别,我不回去,我要一直跟着您,您歇着,我去忙了。”说完,这小子一溜烟就跑了出去,门都没给我关上。 我站起来伸头往外看了看,院里只有阿姜在浇花,褚月在扫地,哪还有这小子的影子,跑的倒是快,我就不信,还治不改他了。 如此装病到第三天,梁文天带了八个人上门,同样带着各式补品,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些小首饰,小玩意儿,我就坐在软榻上看他从桌子上一样一样的拿起那些小玩意,给我讲解,这个是木偶戏用的木偶,那个是解闷用的九连环,不紧不慢的,足足讲了一个小时,我坐在那儿,脸都快抽抽了,还奈何不了他,我这是遭的哪门子罪,给自己填了这么个大麻烦。 终于等他把最后一件小玩意儿讲解完毕,我还没插上话,他又开始讲旁边那一堆的首饰,各是什么材质,什么产地,我像是坐在现场看了整整一期的电视购物,脑仁儿都开始疼了一起来。 “王爷,您讲了这么长时间,不渴么?”我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看着他说道。 “唉,说来,好像还真有一些,可否向姑娘讨点茶水喝。”我这才发现,今儿个连茶都没给他奉上,就唤来阿姜去端茶水,刚拿进来,这位就不客气的连喝了好几杯。放下杯子后,居然又举起饰品,眼看着要继续介绍下去,我是怎么也忍不了,从软榻上蹦下来,双手叉着腰,盯着他,眼睛眯成一条缝。 “我说王爷,您一天两天的,变本加厉,也该有个收敛了。” 忠亲王见我如此,也站起身,将饰品往桌子上一放,双手背后,同样眯着眼睛看着我,嘴角上扬,笑着说道:“我说这位姑娘,您装病一天两天的,变本加厉,什么时候是个头?” “啊……”看他的样子,我的火蹭的一下在心中燃烧了起来,强忍住想要把他按倒在地打上一顿的冲动,原地挥舞着拳头,蹦了三圈。 他倒好,笑的更开心了,边笑还边说:“姑娘这是习得什么绝世武功,看着格外有趣,可否教本王一下。” 此刻,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咬碎了牙往下咽的声音,上苍是看我太得意,专门派他来对付我的吧,我怎么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呢? “姑娘,我劝你还是赶紧躺回去吧,回头穿帮了,让你府上的人或者玄帝知道,可就不好了,再说,这样的话,我明儿可怎么再来看你。” 我看着这副嘴脸,竟一时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一屁股坐到软榻上,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只后悔为什么要这般自作孽不可活。 第105章 与无赖讲道理 见我如此,忠亲王笑着把桌上的东西整理好,道了再会,便转身离开。 往后的将近两周时间,每天如此,变着花的招摇过市,搞得沸沸扬扬,全瑶城人都知道这位王爷钟情信云侯府大当家,这样唯一的好处就是,原本对我这侯府虎视眈眈的其他人,因着地位差距,皆选择退避三舍。 只是现在,我站在院里双手叉腰看着对面一脸悠闲表情的梁文天,“我说王爷,我这病已经好了两天了,跟您说过不用再来探望,怎么还来呢?” “好了就不能探望了?全瑶城人都知道本王的意思了,就姑娘还装作不知道,让本王好生难过。”说着,梁文天还故意做了个擦眼泪的动作,要多做作有多做作。 “哦,是吗?要我看是全瑶城人都不知道你意思,可我知道,你不过是拿我当个向玄帝证明自己态度的幌子罢了,我甚至怀疑,你我第一次相见的场面都是你提前设计好的。”我冷笑一声,看着这位表演专业毕业的高材生。 “哎,姑娘真是抬举本王了,本王哪有这心思,不过是听从王上的话做事罢了,”说到这,他向我身前凑了凑,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在我面前这样称呼就算了,在别人那可别一口一个玄帝的,有失体统。” “梁文天。”我一跺脚,往后闪开半步,皱着眉头看着他,“实话跟你说吧,本姑奶奶忍你半个月了,你不要得寸进尺,谁有失体统,你这样就体统了?” 看我这样,他一点都没生气,反而大笑了起来,笑完往我身前又凑了半步,“我要什么体统,一个荒诞王爷,越没体统,王上越放心,挂个空职混一辈子,或者,找个新靠山,重新控制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这位荒诞?怕是比谁都聪明吧,玄帝早有意要收回异姓王爷,碍于功勋,不能对他父亲下手,早听闻在忠亲王治理下,原本混乱的乐城及周边小县发展迅速,物产丰富,达信站为此在那特设了一个大的站点,帮助乐城向羌无大陆各地发送货物。 玄帝上位说是要对南生国进行改革,但那也是建立在中央集权制之上的,皇权坐稳交椅,谁都别想从他手中分权分利。 所以,梁文天父亲的死对于玄帝来说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契机,名号给一千个又如何,只要手中没有权力,用钱养着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位王爷,那是您的仕途,与我何干,干嘛非得拉我下水。” “还是那句话,我只按照王上意愿。” “不好意思,我只按照自己意愿。” “在卫党消灭之前,姑娘怕是没这个福分按照自己意愿活着。” “你……” “与姑娘聊天真是分外有趣,今儿个就先到这,明天再继续聊剩下部分,望姑娘能有不同的见解。”他还真是会接话茬,知道话题到哪结束对自己最有利,拱手道了别,继续保持他一贯的风格,扭头就走。 剩我一人站在院里,憋一肚子话,没地儿说去。再这样下去,我非得被活活憋死不可。 “你算是遇到对手了。”无念悠闲地靠在院里石桌前吃着葡萄。 “还不是因为你。”一想这个我就来气,给我惹这么一身麻烦,他还有脸幸灾乐祸,从地上捡了石头,就往他身上砸,他一个闪身,不小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疼的在那哎呦哎呦的乱叫。 阿姜听动静跑出来,看这场面,想都没想的凑到我身边,指着无念说道:“你是不是又惹夫人不高兴了,活该。夫人,要我帮你再打她一顿吗?” 我也不说话,只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小妮子撸起袖子就往无念身边冲。无念见状,赶紧站起身,在院子里跑了起来,就这样,一个追,一个跑,惹来一堆旁观,大家都跟着乐的不行,直到张大娘从后厨出来笑着喊道:“开饭喽。”才消停了下来。 被这么一闹,我原本憋着的气,也消了大半,和大家一起吃了饭,午后,王上的旨意下来,乐城闹了鼠狸患,让我带上手下与忠亲王一道,迅速赶往乐城,旨意的最后点名三皇子南元滇随往。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玄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自知南元滇与我的关系甚密,又想让我与梁文天打成一片,最后把三人往一起一凑,这不是搅屎棍吗。不对,这么说的话,玄帝是搅屎棍,我们就成了…… 还是换个说法比较好,玄帝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或者是说,还有什么别的秘密任务需要执行,才将软禁起来的南元滇放出来。 “这次任务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咱们得注意点。”无念凑到我身边小声嘀咕道。 “这次你就不用去了,我打算把阿姜和褚月带去,对付鼠狸,他们该更有办法。” 无念沉吟了下,点了点头,“也该带褚月出去历练一下,来府上不少时间了,竟做些杂活,白费了犬妖的能力。”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我们在城门口集合,多日不见,南元滇仿佛瘦了一圈,他就带了两个贴身随从,压低的帽子看不清长相,梁文天带了四个手下,看得出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习武之人。 见面也无多言,便起身赶路,行至徽县时,停下来小憩,我才看清跟在南元滇身后侍从的模样,竟然是俞家公子俞攸宁。 他冲我一笑,说道:“我的伪装还是不错的吧。” 我指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南元滇说道:“我此行目的是在路过如州时,把我那无法无天的六妹南元念给带回去,据说她在那被一个夜国变戏法的小伙子给迷住了,所以……”南元滇瞥了一眼一旁的俞攸宁,“俞大公子就跟来了。” “胡说,我才不是为了她出来的,我这是为了保护你,前些日子病倒,这才刚好些,王上表面上生你的气,心里其实挺担心你的。” “是是是,都是为了我。”南元滇笑着拍了拍俞攸宁的肩膀。 而我的关注点在于,他何时生了病,生的什么病? 第106章 妙奇趣味多 “我没事。”南元滇看着我,微微扬起嘴角。 “还说没事,长这么大,我可是第一次见你生那么大的病,高烧不退,下不了床……” “攸宁,听说你为我六妹准备了特别大礼,可否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先开开眼?”南元滇打断了他的话,并迅速的转移了话题。 “这是秘密,岂能让你知道。” “怎么,心疼了?”梁文天凑到我身边小声问道。 “心疼什么?”我怔怔的看向他,心里想着,偏你自作聪明,看你怎么说。 “当然是心疼本王了,本王可从未一日行这样远的路途,瞧瞧我这头发都乱了,哎,姑娘头发也乱了。”说着伸手捋了捋我额前的碎发,然后笑着朝我眨了眨眼睛。 “忠亲王,请自……” “哎,不用谢本王,这都是该做的。”就这样,我口中那个‘重’字就被他生生给噎了回去,纵使我气的牙痒痒,还是对这个人无可奈何。 “王爷还真是娇嫩啊,才行了着半日便叫苦不迭。”俞攸宁没好气的看着忠亲王,说话故意把娇嫩两个字咬的极硬。 如此明显的讽刺意味,在这位王爷这全当听不出来,还笑着继续接话,“可不是么,本王从小就如此,顺亲王,这一路,我们可否一城一歇?” 俞攸宁刚想开口,被南元滇拽住,他看向梁文天笑着说:“王爷,这恐怕不行,父王给的任务是八日内必须赶到乐城,” “天呐,八日,我来时可是用了整整半个月时间,这可如何是好。” 我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位演技派的大佬表演,真是到哪里都是那么精彩,如果他不是招惹我,也许我还能对他有那么一点点欣赏。 乐城在南生国的西南边境,中途会经过几个大城,南元滇安排了四个休息点,其中有上次没去的宿阳,和如州,一路奔波倒无什么特别之事,到达如州已是此行的第六天,如州在西南,离乐城已经很近,这里是个四季常春的花都,因为离夜国不远,所以这边有许多夜国人在这里做生意。 当然在如州休息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将六公主南元念带走,公主身边的侍卫早在两天前就得到了他们会来的消息,眼巴巴的在城楼上等着,见到我们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说公主天天在那夜国人开的戏法馆子里不出来,非得拜人家为师,人家都说了不收别国弟子,她非得日日缠着人家,人家不答应,就誓不还家。 “哼,我倒要看看这个变戏法的有多厉害。”俞公子的话里满是醋味,惹的南元滇笑了好一阵子。 进了如州发现,这里真的是个好地方,空气好,温度适宜,城里居民人人脸上带着笑容,路边常有花农在卖花,所以,如州给我的第一印象是香气袭人的。 王爷到如州,如州地方官员当然要表示,为我们在如州最好的客栈包下了所有上等客房,连手下都给安排的妥妥贴贴,阿姜和褚月一路上也没能好好休息,反正我们要在如州待上一天,干脆给这小两口放了一天的假,这下可把他们乐坏了,放下东西,就跑的不见人影。成军带着来英检查完装备,也向我告假,说是家中娘子想让他从如州带些东西回去。 这样,客栈就剩下我一人,洗了个澡,换身轻便衣衫,坐下茶还没喝两口,南元滇便敲门进来,我一看,他也换了身便装,竟与我选的是同样的青色衣衫。两人互相看了眼,皆是一笑。 “我们要去戏法馆子,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一个人正无聊。” 走出客栈,俞攸宁见我俩穿着,也是乐的不行,非说我们这是商量好的,我也懒得与他辩驳,三人在城中漫步,鸟语花香的,好不自在。 那馆子在如州主街道上,远远看着,分外显眼,二层小楼,被涂的通体漆黑,门口挂的招牌上写着三个烫金大字:妙奇轩。 我心想这也真够省事儿的,把字这么反过来一写,就成招牌了,还能有什么新奇玩意儿。 门口两个伙计穿黑衣,红面罩遮住口鼻,见我们走到门口,举了一躬,原本看起来厚重的红门,竟是两道门帘,二人将其掀起,向我们做了请的动作。 走进去,屋里灯光昏暗,只在红色地毯两旁有地灯照亮,南元滇将我拉到中间,生怕旁边会冲出什么妖魔鬼怪似的。 一路走过去,红毯像是无穷无尽般向前延伸着,俞攸宁压低声音说道:“这从外面看分明就是再普通一栋房子,哪来这么大地方,莫非是有密道不成?” “不过是些障眼法罢了。”这个对于他们来说新鲜,我可是看的真切,黑暗环境下,用灯光和显眼的红色地毯作为引导,不过是给人视觉上的误导,这就是所谓的眼见不一定为实。 “这位姑娘好像对戏法有些见解。”灯光亮起,他们站在房间正中间,周围空无一物,一个穿着斗篷,看不清容貌的男人站在他们对面。 “故弄玄虚。”俞攸宁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大步往前走,却一头撞到什么东西上,伸手一摸,才知道是玻璃。 南元滇嘴角微微挂起笑,对那男人说道:“这般的待客之礼,好像有些不妥。” “妙奇轩自有妙奇轩的待客之道,还望王爷不要怪罪。”男人拱手行了个礼,面前的玻璃由下向上升起,男人走上前向我们做了个请的动作,手才伸了一半,被南元滇死死拽住。 “您这是干嘛?” “再不露出真面目,我们可走了?”南元滇的笑意更深了,我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跟在他身后也笑了起来。 “走就走,走了正好,我便不用回去了。”原本低沉的男儿声,转瞬便成了轻灵的姑娘声音。 俞攸宁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摘下对方斗篷的帽子和面纱,“念念!原来是你。” 我这才看清这位传说中公主的长相,可真是个可人儿,眉眼间透露着小心思,唇红齿白的,倒是生动的很。 第107章 如州纪事 公主走到我面前,围着我前后左右的看了半天,伸手摸着下巴,“你就是把我三哥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个顾灵雨?” “念念,不得无理,你怎的也要叫她一声姐姐。”南元滇把公主往外拉了拉。 六公主瞥了他一眼,撇着嘴说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这般护着,我倒偏要看看她有何能耐。”说着,伸手就要向我袭来。 我反手一挡,笑着说:“好公主,在人家地盘上动手,怕是不太好,而且,这动起武来,万一伤了公主,不好交代,不如我给你变个戏法瞧瞧,怎么样?” 一听我这话,公主来了兴致,昂着头说道:“你会变戏法?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弄不好,面上可不好看。” “公主,你看。”我伸出手在她耳旁打了个响指,一枚铜币便出现在她眼前,再打一响指,又消失不见,两手在她眼前一挥,一手一枚铜币出现在脸前,再一挥,变成一颗包着水果的糖,放到她手中,笑着说:“这个送给你,尝尝,很好吃的。” “哼,雕虫小技。”公主虽然这么说着,糖却好好的收了起来。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罪过罪过。”一个同样穿黑袍的人从里间走出来,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这男人瘦长脸,留有胡须,身材瘦削高挑,嘴角挂笑,看起来便是有些城府之人,这也正常,异国他乡混的风生水起,没点城府是不可能的。 他走到我们身前,深鞠一躬,行了大礼,对着南元滇说道:“早闻顺亲王是南生国第一美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们什么都没说,他上来就叫了南元滇的名号,若不是刚才在里面偷听,便是眼力太好,毕竟两位男士,自认相貌都是一等一的。 “这位想必就是南生国第一武系猎魔师信云侯府顾灵雨顾姑娘。” 这一口气把我全称说一遍也不觉得累的慌,我微微低头,算是应了他的话。 “顺亲王真是好福气。”那男人看了看我俩的衣服,笑着说。 这分明是误会了,这绝对不是情侣装,我刚想开口解释,南元滇却抢先一步说道:“您还没有自报家门。” “瞧我这记性,在下阿瓦涂.耶达,是这小小妙奇轩的老板,来自夜国主城茶雅,你们叫我阿耶就可以。” 椰果来的阿耶,听着挺有意思,不过他们这儿应该没有椰果这么种吃食。 “你们怎么都不介绍我。”俞攸宁在一旁低声说道,仿佛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哎呦,把您给忘了,六公主可是在我面前经常提起您,俞家少爷,当今南生国皇后的侄子,俞家军统帅文侯的孙子,大文豪乐玉锵的外孙俞攸宁。” 乖乖,这小子名头可比我长了不少,看他一脸得瑟样,来之前把人家骂的狗血淋头的事情,怕是早就忘光光了。 “说实话,你们来的太是时候了,公主在这儿缠了在下快一个月时间,在下真是招架不住了。”阿耶凑到我们身前,小声说着,声音却也全都传到了公主耳朵里。 把这小姑娘气的,脸憋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念念,我们此行带着父王的旨意来的,务必要将你带回瑶城去。你知道父王的脾气,真发起火来,我和你俞哥哥可都护不了你。”南元滇轻皱着眉头对公主说道。 “哼,回去就回去,这破地方我还不想待了呢。”说完,一甩手转头走了出去。 “哎,念念等等我。”俞攸宁说着,一路小跑追了出去。我与南元滇相视一笑,也向阿耶道了别,出了这妙奇轩。 回客栈的路上,南元滇与我说道:“父王一直怀疑如州有夜国奸细存在,这妙奇轩老板与念念走得近,所以……” “所以你们怀疑他有可能就是那个奸细,负责在南生国搜集情报,因某种目的,故意接近六公主。” “是,就是这么个意思,不过他们可能也太轻视念念,这小妮子脑袋灵的很,自当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我笑了笑说道:“看得出来。” “她不是故意针对你,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我挺喜欢她的性格的,南元滇,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南元滇转头看了看我,笑着说:“你许久没直呼过我的名字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那么做自有我的道理,即能护你周全,又能给自己一个退路,更方便做事,只可惜,千算万算,还是让他讨了巧,让你装病这招,是我大意了。” “不,是我太轻敌,这忠亲王恕我直言,绝不是个省油的灯,至于他的真正立场,还需要时间考量,我想这次王上派我们来的目的,也是这个吧。” 南元滇朝我眨了眨眼,没有言语,便是默认了。任务下来当天,我便猜到了八分,我们都能看出来的事情,玄帝当然也能看得出来,因此他需要进一步勘察,弄明白此人立场,才能确定我这步棋是该走还是不该走。 “既然来了如州,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就随意逛逛吧。”南元滇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对于话的内容,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一路奔波,也从没真正放松下来,领略一下风土人情,今天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吧。 如州又名花都,这个之前已经说过,这花都就有花都的样子,花朵的品种极其丰富,最近几年与夜国贸易往来频繁,培育了许多新品种出来,这最有名的当属夜玫瑰了。 这种玫瑰,白天平淡无奇,到夜晚味道沁人心脾,有舒缓情绪的功效,用其花朵入浴,可使身体留香长达七日之久,并且还有美白嫩肤功效。 因此这如州大大小小的门店都有卖夜玫瑰制的各种护肤用品,这大大小小店里,最出名的当属馥丽坊了,既然来了这里,这个地方是必去的,只是和男人一起逛街,这样总觉得不太合适,更何况人家是个堂堂亲王。 南元滇看我盯着店招牌的眼神,竟笑出了声,对我说道:“都快望穿秋水了,就进去吧,我陪你便是。” 第108章 小心思 人家都发话了,我还不得赶紧执行,对他笑了笑,走了进去,刚到门口便闻到一阵扑面而来的香气,那是一种柔和的让人闻之沁心的香气。 一个打扮素净的姑娘走过来,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姑娘未施一丝粉黛,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她走到我面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后的南元滇,笑着说道:“可真是一对璧人,奴家做这么多年生意,第一次见这么般配的客人,里边请,不知道您想要些什么?” 这姑娘真是嘴巴甜的很,一来就把两人一起夸了个遍,这让我想起来我们青阳百货的蓁蓁,也是这般嘴甜。 “看二位的模样,不像本地人,该是从大地方来的吧?”姑娘一边说着,一边把店里摆在显眼位置的好东西都拿到了我跟前。 “我们从瑶城来,听闻贵坊大名,特意来看看。” “哎呀,原来是都城来的啊,我说呢,就是和我们这小地方的人格局不一样,我们馥丽坊的东西,就是专门为姑娘您这般容貌的可人所制的,这花膏,涂于身上美肤,留香,这玫瑰皂洗发,头发柔亮顺滑,这……” 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姑娘把她店里的招牌商品全都介绍了个遍,简短,却句句精准,我都还没开口,南元滇就在身后笑着说:“既然都这般好,便全买了吧。” “哎呀,这位公子真是大方,姑娘好生有福气,让奴家都羡慕不已呢,快,阿莲把这些都包起来,包精致点,仔细点,二位要行远途,可别磕着碰着了。” 我转头看向南元滇,抿嘴轻皱眉头说道:“这是干嘛?” 南元滇微微弯腰,看着我,笑的更灿烂了,说道:“因为你喜欢啊。” 我承认这不管在什么时代,男人这样懂风情又大方都会让他魅力如井喷般发展,今儿个这位在我面前的形象就明显高大了许多,没办法,我就是这般肤浅的女人。 东西被仔仔细细的包好放入精致的木头盒子里,足足装了四盒,姑娘不等我们说便直接问了我们的住处,说一会儿让店里的小厮跑一趟,将东西送上门。 然后把我们一直送到门口,临走时,我突然想起来,转头对她说道:“如果你对瑶城的青阳百货感兴趣,可以到那去找我,我想你这馥丽坊的东西,在瑶城一定也可以大卖。” 她听到后吃惊的捂住嘴,说道:“难道您是……” “一个小小管事而已。”我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与南元滇一同离开。 走出了十几米后,南元滇才笑着说:“你这脑子里又打什么如意算盘了?” “哎,我能打什么如意算盘,一切还得等我适用完她们的东西再说。” “你啊,脑子就时刻闲不住,我这买……” “哎?那是什么点心,闻起来好香,有点饿了,我们去买吃的吧。”我指了指旁边的点心铺子,背手歪头朝他笑了笑,心里想的是,已经花出去的钱,休想再要回来,老娘敲你这个竹杠敲定了。 南元滇站在原地,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伸手在我额头上敲了一下,也学我用背手的姿势往点心铺走去。 “这位公子,我们店的鲜花糕可是如州一绝,软糯清甜,您尝尝。”点心铺老板热情的递了一块糕到南元滇手中,他笑着接过去,摆了一半送到我嘴边,我很自然的张开嘴,“啊”了一声,说完又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这是在干什么?摆明了撒娇,多矫情。 南元滇笑着将糕塞进我的嘴里,说道:“又不是小孩子了,吃东西还这幅表情。”我自知是自己失礼,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嘴里却没停下,嚼了两口,眼神瞬间亮了,这糕里该是加入了糯米和黑米,所以有软糯口感,又加入了酱过的花瓣,丝丝清甜带着花香在嘴中晕开,口感极其丰富。 “好吃。”咽下去后,我眯起眼笑着说,美食面前,表情是很难控制的,更何况我是个一等一的吃货。不用我开口,南元滇已经买下了鲜花糕,拎在手中。 这一路逛过来,买了不少小东西,除了花种子以外,其他都是为我买的,看他手里大大小小拎的东西,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还是欢喜的,如若不牵扯到那些恼人的权势相争,我对这个人还是没什么排斥心理的,只可惜,这个对于我们来说,是个永恒的隔阂。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是傍晚,六公主远远看着我们回来,就站在门口,噘着嘴一脸不高兴,“还知道回来,三哥哥,你未免太偏心,从来都不陪我出来逛,说什么不是男儿该做的事情,这又是干什么?” “公主,”我抢在南元滇前面开口道:“看我们给您带什么好东西了,这可是他特意为你买的,快尝尝。”我笑着将他手里的鲜花糕递到六公主手中。 这小姑娘倒是好哄,抱着吃的就跑进屋里,边跑边说:“攸宁快来尝尝,三哥哥买给我的鲜花糕,这个特别好吃。” 南元滇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怎地想把这鲜花糕给她的?” “因为我吃过了啊。” “那这些?”南元滇笑着举起手上拎的大大小小的东西。 “这些都是我的,”我伸手便要去拿他手中的东西。 “这般小气?” “我本就是这般小气之人。”我朝他吐了吐舌头,刚要转头往里走,就迎上了梁文天异样的目光。 他从凳子上站起来,晃到我们身前,看了看南元滇手里拎着的东西,装作一脸忧伤的说道:“哎呀,本王上午就是贪睡了会儿,便让顺亲王占了先机,让人好生羡慕。” “王爷说笑了,您要是对这些感兴趣的话,我送您一两样便是。”我笑着对他说道,心里想着,就不给你接话茬的机会,我还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吗? “那还是别了,方才可是听姑娘说了,一样都不舍得给人,回头我拿走两样,还得翻倍的买给姑娘,得不偿失。”梁文天说着,挑了挑眉,转身回自己屋子去了。 我们一起上了楼,在屋门口接过南元滇手中的东西,他轻轻甩了甩手,虽然动作很小,还是让我捕捉到了,一路上我问过几回,他都说不累,看来是自己硬撑着呢。 第109章 意料之外的消息 “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儿我们也该启程了,晚上别玩儿太晚。”南元滇笑着看了看我手中的那一堆小玩意儿说道。 我乖乖的答应后,走进屋里,馥丽坊的东西早已在桌上摆着,除那以外,还有两个木头盒子,不知是什么,我转头看向走进来,正在整理小东西的阿姜,“这些是你买的?” 阿姜看了看说道:“不是啊,这些是刚才忠亲王让人送来的,说是送给夫人的东西。” “他送的?刚才没听他说啊。”我走到桌旁,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丝织衣衫,里外七层,一层不少,颜色是烟灰色,带一点淡淡的粉,很是别致,再打开另一个盒子,是我白天在街市上见到的那家最大的饰品店里的特色花饰,逼真的很,带些许珠石作为装饰,不得不说这人品味还不错,选的东西都符合我喜好,带小细节,简单素雅。 阿姜收拾完东西凑过来,看了看我手中拿着的小饰品,又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眼睛里的羡慕神色都掩饰不住,“夫人,这些可都是好东西,这位王爷倒是大方,顺亲王也是,瞧瞧这些,看他手里拎着那么多东西,都想笑,一个王爷手里拎着女孩子家家的东西……” “哎呀,忘了,这个也一起拿来了。”我从那一堆小东西里拿出那几包种子,转身出了门,一路小碎步挪到南元滇的房间门口,正想敲门,却被里面说的声音打断了手上动作。 “主子,您这药还是得吃啊。” “我身体怎么样,自己心里有数。” “这毒虽解,但已伤了肌理,不调理的话,以后……” “谁!”大概是看到了门缝中脚的影子,南元滇起身开了门,见是我站在门口,长出一口气,将他手下打发了出去,自己则回到桌旁坐下,桌上摆着一碗黑棕色的汤药,我走进去将种子递给他,说道:“刚才没注意,把这个也拿走了。” 南元滇勉强的冲我笑了笑,接过种子,“可不是吗,我还想着一会儿去找你讨要呢,你倒先送过来了。” “南元滇,这个……” 见我眼睛盯着那碗药,他长叹一声说道:“原本不想告诉你的。” “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俞公子就说你生了大病,方才听你身边人又说你中毒,伤了肌理。” 南元滇看我如此问,伸手拉住我的衣袖,让我坐下来,才开口道:“前些日子我府上的事,你应该听说过,媚儿是卫王派来的间隙,你应该也知道,我除她,何时除,都是可以的,本想借此来……”说到这,他看了看我,接着说道:“谁知道她先我一步,给我下了毒,用的是夜国的蛊毒,我虽解了,却因为杀她用了太多内力,伤了身体,卧床了一段时日,父王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便谎称将我囚禁在府中。现在,虽然好了七八分了,但,”他再次停顿,低头咬了咬牙,才轻声说道:“已没了半点功力,再不能习武。” “什么?!”我腾地一下站起身,心莫名的跟着抽了一下,一个以身手自傲的人,变的手无缚鸡之力,我又想起他刚才将东西交到我手中后,悄悄甩手的动作,不由难过,我还在心里嘲笑他打肿脸充胖子,也许那对于他来说已经是非常吃力的事情。 “灵雨,我没事。”南元滇再次拽住我的衣袖,见我缓缓的坐下,才松开手,我仔细的端详了他的面容,真是比之前瘦了许多,不由皱起眉头来,“那你该乖乖吃药。” 南元滇看了看桌上摆着的那碗药,笑着说:“我们谁都知道这药根本没用,只是心理作用罢了,我这次来乐城也是听说,这里有调理被蛊毒所伤身体的良药,只是这是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灵雨……” 我轻轻点了点头,“我懂,我不说,但在找到药之前,这个你还是得喝,哪怕只是为了心里安慰,也要喝。” 我定定的看着他,见我如此,他笑了笑,端起碗的手都有些颤抖,一饮而尽后,看着我自嘲道:“你瞧,就给你拿了会儿东西,这胳膊就不听使唤了,你可得负责。” “还有心思开玩笑,早告诉我,怎么会让你拿那些,我劲儿大得很,再拎十个八个的都没问题。” 听我这么说,他笑的更开心了,将碗放回桌子,说道:“如此甚好,哪日,我真的毫无力气了,还得仰仗你照顾。” “还说!”我再次站起身,眉毛皱的更紧了些,“你再这般说,我便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说了,你快些去休息吧,不早了,明儿还要上路。”南元滇朝我挥挥手,我也不与他多言,转头出去,将门从外关好,往自己房间走,路过成军的房间,他大敞着门,正在将今日买的东西往屋里拿,我一看分明也是馥丽坊的盒子,见我,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夫人,还没休息呢,家中夫人吩咐,一定要带这个回去,所以……” 我笑着挥挥手,让他自忙着,不用在意我。回到房间,阿姜已经将东西全都整理好,见我回来,说道:“夫人,东西都整理好了,明日装入随身带的……” “不,明日拿到达信站,托他们直接送回府上去,也省的路途颠簸,有所损失。” “好,明早就和阿月去办这事儿,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出去了。”阿姜答应着走出了房间,房间剩我一人,用提前准备好的水洗了澡,倒在床上,脑子里却都是南元滇刚才说话时的表情,那种隐藏在微笑中深深的痛苦,我读的一清二楚,只是为什么心里会对这格外惦念,是因为觉得他是为我所伤吗?还是别的什么? 算了,不想了,想那些干嘛,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了再说,然后给他找药,就算不能习武,至少不可以这般手无缚鸡之力。 窗外依然有花香随风袭来,带着这种种思绪,渐渐入眠,明早,便要向此行的目的地进发,那该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心里多少还有些期待。 第110章 乐城 早晨在悦耳的鸟鸣声中醒来,起床伸个大大的懒腰,桌上的东西已经不见,想着阿姜应该将东西寄出去了,洗漱完毕,推开门,楼下桌旁,南元滇已经坐在那,抬头看到我,笑了笑。 走到他身旁坐下,如往常般问好,说上一句:“昨儿睡得好吗?” 南元滇笑着压低声音回答:“不太好,胳膊酸。”说着还伸手揉了揉。 “让你逞强。”我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呦,这一大早,就在这儿有说有笑的,看的让人好生嫉妒。”梁文天两手背后从楼上下来,话里尽是酸意。 “客官,您要的粥和酥饼。”小二走上来把吃食放到南元滇和我的面前。 “吃吧。”南元滇笑着看了看我。 我还没来及伸手去拿酥饼,就被梁文天抢了先,拿起来往嘴边一放,说道:“本王正好饿了,谢谢三皇子款待。” “你……”我正要发作,南元滇将自己的酥饼向我面前推了推,“吃我的吧。” 我看了看他,将饼拿起来塞进他嘴里,“你吃,我才不要忍让他的嚣张。”说完站起身,从梁文天手中抢回,就要举到嘴边的饼,塞进自己嘴里,使劲儿的嚼了两口,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表情说道:“这饼可真好吃,王爷要不要来一口。”说着故意把饼举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谁想到这人二话不说,低头一口就咬了下去,学着我的表情,笑着说:“嗯,确实很好吃。” “你这人怎么这样?!”就这还吃什么饼啊,把手里被他咬下半个的饼放到盘子里,叉着腰看向他。 “怎么了,不是姑娘你让咬一口的吗,本王何罪之有?”说着还两手一摊,表现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我这是实实在在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懊恼的站在原地直跺脚也解不了心头之气,一遇到这个人我就抓狂,变得又幼稚又没脑子。我辛苦经营的形象就这么在一瞬间崩塌。 南元滇在一旁不帮我也就算了,还走在那儿笑,笑的前仰后合的,然后从衣服里拿出一个手帕,里面包着一块鲜花饼,放到我面前,“昨儿藏下的,本想着等今天在路上休息的时候,偷偷塞给你,看你这会儿这么生气,就先给你吃好了。” 我看了看那饼,正是昨儿在点心铺买的,回来后我还懊恼过,说是把鲜花糕给公主,结果把没尝过的饼也一同送了去,心中的气瞬间消了,狠狠的瞥了梁文天一眼后,坐下来乖乖的吃饼,喝粥,还不忘笑着对南元滇说:“这饼真好吃。” 梁文天见我俩如此,叹了口气,胖到我旁边坐下,喊道:“小二,给我来碗粥。”然后将刚才他咬过剩下一半的饼拿到自己跟前,“姑娘不吃也不能浪费了,还是留给本王吧。” 一顿好好的早饭也能折腾出这么多事儿来,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吃完饭,大家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阿姜和褚月从外面回来,说东西都办妥了,连同成军的一起给寄了回去,估计东西要比我们早些到家。 大家清点好物品后,上路,前一日还和俞攸宁闹小别扭的公主,这会子又开始围在他身边俞哥哥长,俞哥哥短的,好不亲切,我们这位小公子,那得意兴奋的神情,全都表现在脸上,一点都不掩饰。 从如州到乐城的路上,沿途都是好风景,官道维护的很好,平坦不颠簸,一路顺畅,当天傍晚便到达了乐城境内,梁文天带着我们先去了他的王府,休整一下,第二天早晨去勘查闹鼠狸患的农田,这鼠狸其实与田鼠差不多,只是它比田鼠更厉害一些,它既可以在农田里活动,又可以下水,属于两栖的低等魔物。 忠亲王府,乐城城区靠南的位置,乐城作为边境口岸,来往商旅众多,人多冗杂,却治理的井井有条,几年来从未发生过大型恶劣事件,民生兴旺,文化开放,也正因此,玄帝才会对梁文天多有忌惮,他迫切的需要知道他的立场。 远远看着忠亲王府,门头倒是比我想象的朴素许多,梁文天行到我身边说道:“我父母亲一生简朴,极厌奢靡,府中装饰也是以植物为主,没有什么贵重玩意儿,旁人看了多少寒酸了些,不过,我觉得姑娘可能会喜欢。”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又怎知我不喜奢华,再说,既然如此,王爷又送我那些个贵重物件干嘛?” 梁文天笑笑没有回答,自骑马向前行去,到门前,一个穿褐色布衣的老者走了出来,看到梁文天便三步并两步的迎了上来,“王爷,王爷您总算回来了,想死老奴了。” 梁文天见到老人,赶忙下马上前搀扶:“胡伯伯,说过多少回了,您不用亲自出来迎的,家中一切可好?” “好,好的很,大白前些日还生了一窝小猫崽,各个长得可人儿。” “是吗?那我一会儿可得去看看。” 梁文天说话的表情柔和,语气轻快,倒是和之前有些不同,他转过头看向我们,对老人家说道:“这位是顺亲王,这位是六公主,这位是俞公子,这位是,”说到我的时候,他顿了一下,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是咱未来的王妃。” 虽然压低了声音,却故意让所有人都能听得到,我都还没有发作,老人家先伸手打了梁文天屁股一下,“又淘气,你当我老糊涂,人家分明是信云侯府的当家,王上的旨意比你们早一日到,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伯伯,这么多人在,多少给点面子。”梁文天说着,却并不生气,扶着老人家往府里走,府里出来的家丁,把我们的马牵走,我们跟在梁文天身后进了府。 与梁文天说的相符,这王府与其他比起来,确实显得太过朴实了些,过了前院,走过一道长廊,和圆形拱门,眼睛不觉一亮,这分明就是个藏于房屋中的秘密花园,花草树木,打理的非常得体,扑鼻阵阵清香,让人心情好生愉悦,刚走了几步,一直白色大猫从草丛中走到梁文天身边,对着他的腿一通蹭,嘴里还发出咕噜声,我猜想这大概就是老人家口中所说的大白,不一会儿,从草丛里又跑出几只小猫,看起来就比手掌大那么一些,看到人也不害怕,好奇的看来看去。 第111章 桃桃 公主欣喜,蹲下来逗一只凑到她身边的黄花小猫,开心的咯咯笑。正看别人乐着,突觉自己脚边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低头,一只小黑猫蹲在我身边,眼睛一蓝一黄,甚是好看,我喜欢的不得了,把它抱起来,放在怀里。 老人家转头看见我,笑着说道:“这一窝里,就这了这么一只黑猫,也就这么一只异瞳,从不主动靠近人类,却和姑娘这般亲近,真是新奇。” 梁文天跟着转头看向我,说道:“既然这般亲近,便是和姑娘有缘分,如果愿意的话,就收下它吧,黑猫有灵性,配你这猎魔师身份,再合适不过。” 我挑了挑眉,心里想着,这么多日,送的这些个礼物,就这个最称心如意,我点头道谢,算是应允了,看着怀里的小东西,开心的不得了。南元滇凑过来,伸手想要摸一摸它,那小东西直接一口,把南元滇的手指头咬在了嘴里,只是它实在太小,没长什么牙,也着实没有用力,所以对于南元滇来说,根本无痛感。 他将手抽出,轻轻拍了拍它的头,“这小东西这么有灵性,你可得好好给它取个名字。” 这可就难倒我了,起名字什么的,实在不是我的强项,从小多少也养过些宠物,名字从来就是狗剩,旺财,小花之类的,没任何技术含量,突然让我给这么可爱的小东西起名字,我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我低声问南元滇,“这种小东西的寿命一般有多少年?”在我们世界,猫啊狗啊的寿命都不过十来年,想想它们会早一步离我们而去,就心酸,所以从前从来没养过猫狗,只养过,鱼,鹦鹉,乌龟,还有小鸡。后来,鱼死了无数条,鹦鹉不小心让我给放飞了,小鸡掉到了茅坑里,乌龟,嗯,我死后,爸妈应该会好好照顾它。 “猫要看是哪一种,像你手里这只黑色异瞳猫,是最有灵性的,看修行造化,说不定比主人寿命还要长。”南元滇笑着说道:“它只要认你为主人,就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我就放心了,既然是要养一辈子的,那名字确实得好好想想,梁文天安排我们住处就在这鸟语花香的后院中,我的房间在花园正前方二楼,房间门口放了一个摇椅,看起来倒是分外惬意。阿姜随我进了房间,帮忙收拾行李。 看我一直抱着这小东西,就也走上前来,伸手摸了摸它,这小东西对她倒是不反抗,可能是觉得是差不多的同类吧,阿姜笑着说:“我还是第一次见黑色异瞳猫呢,你想好名字了么?” 我沉吟了半天说道:“就叫小黑吧。” “啊,夫人,你是不是太草率了点,这名字……” 就说我不会起名字了,又要朗朗上口,又要好听,哪这么容易,如花,糖豆,栗子,李子,9527,这都是些什么鬼名字,我晃了晃脑袋,把其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扔掉,看向窗外景致,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有了,就叫桃桃吧。” 听到这个,阿姜的脸色更难看了,“夫人,您这名字又是从何说起?” “唉,你不懂,就叫这个吧,听起来也可爱,对了,你去问人家要一块木片,不要太大,就大拇指头般大小的,再拿些红绳给我,要结实不褪色的。” “夫人,您又要干嘛。” “你就不要问了,快去吧。” 阿姜放下手中的东西,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大概是觉得自己主人又在想什么幺蛾子来嚯嚯她,我把小东西举到脸前,笑着说道:“我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了,你要记得自己的名字哦,桃桃。” 不知道它是听懂了还是怎地,竟回应我轻轻“喵”了一声,那稚嫩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舒心。 晚餐是在各自房里食的,梁文天还专门为桃桃也准备了一份吃的,小东西趴在桌子上,边吃边咕噜着,开心的不得了。 吃完饭,我便开始趴在桌子上,拿着阿姜为我找来的木片,用小刀,在上面刻名字,只是这木片实在皆是,我的刀工又实在是太烂,弄了半天,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也没见什么成果。 梁文天敲门进来,跟我说明日出发时间,我应允着,却没有抬头。见我如此头也不抬的拿着把刀对一块木片,戳来戳去,他便好奇的凑了过来,问道:“你在干嘛呢?” “我在给桃桃刻胸牌。” “胸牌,胸牌是什么?”梁文天干脆坐到了我身边。 我那么明显的表达了不想搭理他的意思,他依然没有走,我只得停下手里的事情,放下刀抬头看向他,解释道:“就是可有名字的木牌,挂在它脖子上,证明身份。” 梁文天笑着说道:“原来如此,这么小的木片,你用这么大的刀,怎么可能刻的出来,”说着他站起身在旁边台子上拿起一把小的水果刀,从我手中拿过木片,“这会儿也不方便去找刻刀,就用这个先凑合吧,你刚才说这小东西叫什么?” “桃桃。” “淘气的淘?” “不,桃子的桃。” “好。”梁文天说完,便低头认真的刻了起来,还别说,真还挺像模像样的,名字刻的比划正而顺滑,临了,还在旁边刻出一颗小桃子的图案来,看起来分外可爱,刻完穿了洞,将我事先编好的红绳穿了进去,才递到我手中,“给,桃桃的胸牌。” 我接过来,仔细的端看着,刻的是真的好,一看就是有点功底的,我笑着跟他道了谢,将红绳系到了桃桃脖子上,起初它还有些不适应,一会儿便也无所谓,自顾玩儿了起来。 “有些仓促,若是拿回去打磨精修一下会更好。” “这样已经很好了,谢谢你,没想到王爷还有这手艺。” “儿时父亲教我的,我就不耽误你休息了,明儿早见。” 将他送出房间,我又仔细看了看那胸牌,才抱着桃桃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工夫,便进入了梦乡,梦里,一个长得像梁文天的少年坐在空旷的屋里,一直哭一直哭,哭的好伤心,四下漆黑,却能看到无数双眼睛,用或期许,或愤怒,或悲伤,或怀疑的眼神在盯着他。 第112章 正儿八经的任务 从梦中醒来,外面已蒙蒙亮,我坐起身,枕头边,桃桃还在熟睡,这梦来的离奇,往常从未做过这样关于别人的梦,就算梦中有别人,也必是和我有联系的,难道是因为这个小东西吗?还是说因为我在他府上。 我站起身,简单洗漱了一下,推开门走出去,楼下院子里,梁文天正在给花浇水,抬头看到我,笑着招招手。 他身上穿着灰色布衣,领口有刺绣简单装饰,外衣撩起塞在腰上,样子倒是格外的居家,果然是到了自己家不一样吧,整个人看起来都舒服了不少。 我关上门走下楼,早晨的院子,空气中水汽很重,若不是秋天,怕是要有些闷热,梁文天看着我,说道:“姑娘起的倒早。” “王爷不是比我还早。”我伸手触碰了下园中树叶上的露水,露水顺着树叶经络向下流,啪嗒一下落在我脚面上,我往后撤了一步,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树,树上的露水就这么被我全都撞了下来,打在我和梁文天身上。 他看向我,无奈的笑了笑,“我这一早什么都还没干,就被迫洗了个澡,还真是托姑娘的福了。” 我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是我冒失了。” “你快去换身衣服吧,不然该要着凉了。”他看了看我,叹了口气说道。 “那你……” “我给它们浇完水就去。”他说着朝我挥了挥手。我撇了下嘴,灰溜溜的跑回了房间,换了身衣服,又整理了下头发,再打开门,他人已经不在,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我坐在门口躺椅上,摇晃着,竟又睡了过去。 朦胧中感觉有个小东西在我腿上跳来跳去,睁开眼就看到带着红绳的桃桃正在我腿上咬我衣服上的飘带,阿姜端着早饭过来,笑着对我说道:“夫人,醒了啊,再不醒,衣服怕是要让这个小东西给咬碎了。” “那你也不管管,衣服破了就罚你给我再做一件。”我白了她一眼,伸了个懒腰,抱起桃桃往屋里走。 吃完早饭出来,南元滇已经在后院里等候,我换了方便行动的猎魔布衣,头发高高束起,与他一起往前院走,梁文天带着部下在那等候,见我这身行头,伸出手给我比了个大拇指,我朝他翻了个白眼,给自己身后的成军和来英使了个眼色,出了府门,马匹早已备好,一众人踏马上路。 原本公主也朝着要去的,被南元滇勒令禁止,为此还生了好阵子气,俞公子自是留下来陪公主。 出了城门不远,便是成片的庄稼地,前一天接到通知的农户,早已在官道旁等着,见我们来,一群人向我们靠过来,见状,梁文天赶紧下马上前,我与南元滇相视一眼也下马随行。 与其他权势之人不同,梁文天并未让侍卫上前,而是自己亲自走到农户中去,不管是他身边人还是那些农户都没有觉得不妥,该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作为旁人,不禁要感叹,忠亲王府能在这乐城有如此声望是有道理的。玄帝如果想收回乐城的控制权,怕是没那么容易,换句话说,如果梁文天是个可用之人,这忠王府对玄帝来说将是很好的助力。 过了一会儿,梁文天走回到我们身边,说道:“鼠狸原本与农户相处并无大碍,每年也就这秋季繁殖季节才会在农田附近出现,今年繁殖成灾,河道的鱼虾已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大量的鼠狸才涌入了农田,他们善打洞,难捕捉,才造成了这样大困扰,顾姑娘,可有办法解?” 我笑着看了看他,将身后的成军叫过来,“成军,你来告诉忠亲王,这鼠患该如何解。” 成军拱手向梁文天行了个礼,“回王爷,这事儿不难办,用我们猎魔师独有的器具,交给我和来英,一天时间,便可解这鼠患。” “好,那就烦劳二位了。”梁文天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转身去分配自己部下,配合成军他们的行动。 我把成军叫到一边,低声说道:“你可以要有那铁钩?” “回夫人,正是,这铁钩是我们武系猎魔师祖辈传下来的除鼠利器,百试百灵。” “那岂不是要伤了鼠狸皮毛?若将田里鼠洞尽数毁去,只留一处,可否逼鼠狸就范,尽数拿下。” 成军沉吟了下,说道:“道理上讲,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这种方法见效要稍微慢些,也不能往洞中灌水,一是怕毁坏庄家,二是这鼠狸本也就不怕水,所以,铁钩是最好的方法了。” “好,那你们去吧。”挥挥手放成军去忙,我的心在不停的滴血,这鼠狸毛比兔毛要更顺滑,而且防水,真是极好的材料,如此方法,怕是留不得了,我这小小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转头看向南元滇,突然想起了什么,凑到他身边,低声问道:“现在是不是该去找草药了?” “不急,一会儿忠亲王会亲自带我们去乐山游玩,到时再找。” “他也知道药的事?” “他只知道我们在寻药,并不知道是为谁寻,不打紧。”南元滇微笑着朝我眨了眨眼。 其实知不知道,与我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莫名其妙跟着瞎操心。待梁文天布置完部下任务,便走到我们身边,笑着说:“二位第一次来到乐城,本王怎么也得进一下地主之谊,这乐城可是个游山玩水的好地方,我们留在这儿也是没什么用处,不如本王带二位去乐山游玩一番。” 呵,这戏演的,要不是我知道药的事,还真就被他的话忽悠住了。不过,既然演,那就得好好配合着,我和南元滇点了点头,“正想着呢,王爷,带路吧。” 我三人带了两个南元滇的贴身仆从向远处的乐山出发,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山脚下,将马系在路边茶铺的马厮中,给了些银两,让店家好生照料,便步行进了山。 南元滇走在我身侧小声说:“你今天这般打扮,是为了方便帮我寻药吗?” “哪里,我是方便游山玩水。”我朝他眨了眨眼,对于我这种毫不留情面的回答,他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便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第113章 观山海 “唉,等等我啊。”我当然也不甘示弱,毕竟都穿了这样的户外装备,总得像点样子。 这乐山,不算陡峭,山上植被丰富,空气清新,隐隐的可以听到山泉流动的声音,时不时有小型动物在身边出现,都是不怕人的,梁文天说他从小便常来山里,对这里的地形像是对自家后院一般了如指掌。 一路行来,不觉间已经到达山顶,山顶开阔,竟还有一凉亭设于顶处,凉亭上有匾额,上面写着:观山海 我站在凉亭上,向外看去,绵延不绝的山,望不到尽头,便转头看向梁文天,好奇的问道:“这山我是看到了,这海在哪里?” 梁文天走到我身旁,笑着伸出手比划了下,“这山一眼望去,好似海上浪花,起伏不定,连绵不休,无穷尽也,山海两字,可还贴切?” 我尴尬的笑了笑,心想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见我不开口,他倒是不依不饶,非得问出个结果来,我只得敷衍的开口道:“心之所向,哪里都是大海。” “心之所向,”梁文天摸了摸下巴,将我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笑着说道:“那在我这儿,岂不是哪里都是姑娘你了。” “梁文天!还能不能好好的聊个天了?!” 见我气的眼睛都瞪得老大,他倒是不急,摊手做了个无辜的表情,说道:“本王是在好好聊天啊,绝无半天玩笑意思。” “你!”我伸手在他脸前攥紧拳头,以示愤怒,他倒好,一把抓住我握紧拳头的手,任我怎么甩也甩不开,嘴里还念叨着:“唉,好好的,姑娘生这么大气干嘛,生气伤身,来,深呼吸。” “撒开,再不撒开,我真的动武了。唉,哎呀,疼疼疼,你弄疼我了。” 梁文天举起我的胳膊反复看了看,点了点头,说道:“那我轻一点。”说完继续拉着我的手腕,任我再怎么动快,就是死也不松手。 这人真是,用装疼的方式,都哄骗不了他,简直是千年的狐狸,狡猾两个字都顶在脑门上了。 “忠亲王,”南元滇走了过来,看了我一眼,却并没有要帮我的意思,而是对着梁文天说道:“她知道我们找药的事情,不用刻意的引开她的注意力。”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跟我这演这一段,是为了遮挡视线,好让南元滇的手下去寻药。简直多此一举,我抬头瞪着眼睛看着他,“听到了没,我知道你们的小秘密,不用这般防着我,快松手。” 梁文天大笑了几声,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一路行来见二人之间言行,便知这对姑娘来说,一定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不存在借口,本王单单就只是想拉住姑娘的手而已。” 这句话放出来,我瞬间感觉空气如凝结般,让人喘不过气,抬头在两人目光中游离,这公然挑衅的语气是什么情况,说好的游山玩水呢,我还在拼命地试图从他手中挣脱,他却没有给我任何机会,反而警告我说:“你若再动,可能真的要疼了。” 没等我反驳,他就转头继续看向南元滇,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三人,不如开诚布公的说一说,她,于你们而言,不过是个稳定朝局的棋子,纵使你对她有百般庇佑,也无法挣脱权势的束缚,你的身体里留着南家人的血,这是宿命。而我,可以给她真正的自由,让她放肆的做自己,从前我什么都不在乎,但她,我要定了。” 我愣愣的盯着梁文天的脸,表情怎么看都没有戏谑的意思,甚至说是我这么久以来见过他最认真最真诚的表情。这就有些尴尬了,不是说好了大家演戏的么?怎的就假戏真做,真情流露了呢?我怎么地就招他喜欢了,说出来我改还不行么?还有,什么要不要的,我是件东西吗? 我转头看向南元滇,以我的认知,他该是气愤到极点,恨不得现在就将对方大卸八块以泄愤才对,可这位现在看来,怎么也没有生气的迹象,反而很平静,他低头看向我,笑了笑说道:“如若她愿意,这样也不是不好。” “南元滇。”我伸手对着南元滇的胸口就是一推,害他向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什么叫也不是不好,你跟我说清楚,是要将我卖到这乐城不成?!” 身后突然响起掌声,转头便看到梁文天站在那一边鼓掌一边摇头,脸上重新挂上惯性的微笑,“三皇子欲擒故纵好计谋。”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挣脱开他的手,想是刚才一生气使了大力,转回来又看向南元滇,见他伸手捂着胸口,又担心自己刚才是不是用大了力气,可心中还有怨气,不想开口,就鼓着嘴站在原处。 “我没事。”抬头迎向南元滇微笑的脸,脑子里却突然想起来刚才梁文天说的话,以及所作所为,再想去找他算账,人却已从凉亭里消失,站在远处,朝我吐了个舌头。 真是成何体统,一点王爷样子都没有,现在不行,总有机会收拾他,我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以表态度。南元滇在我身边轻咳了两声,我赶忙转回来,扶住他坐到凉亭的石凳上,“还说没事,都怪我不好,做事欠考虑,只是,你说的话实在让人生气。”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南元滇变得比从前柔和了许多,那股子傲气,已经很久没在他身上看到了,只是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就无法用一两句话来解释,他看着我,摇了摇头,“我说的便是心中所想,只是表达的有些偏差,本意是想说,只要你想,便什么都好。不管是留在乐城,与谁在一起,以后要去哪儿,只要你有了决定,我便支持你。” 这话说得,让我的心里突然忐忑了起来,如果按照电视剧里演的,说出这样的话,大概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虽然说本质上,就算如此,与我也没什么太大关系,但总莫名的不舒服,大概是,从穆云彦走后,再也不想身边有其他人消失。这样的话,作为玩家的我也太过失败。 第114章 突变 坐在凉亭,看着远处连绵的山,听南元滇说,远处最高的那座背面便是夜国了,这山海就成了两个国家之间天然的屏障。 微风徐来,多少有些凉意,不由打了个寒颤,转头无意间扫到对面南元滇望向山海的侧脸,眼神那样深远,望进去,似跌入深深海底,突然好想知道他此刻脑海中都有些什么,是装进了整个江山,还是仅一叶扁舟。 “你再这般看着我,我便当你是对我一往情深了。”南元滇这样说着,眼睛却未向我这边瞥过一下。见我扔没有移开目光,便伸出手挑起我的下巴,向外轻轻推了推,“好好赏景。” 我伸手撑着下巴,看向远处山林,撇了撇嘴,轻声说道:“眼睛长在旁边不成,说话头都不用回的。” “你说什么?” “我说,你眼睛长在旁边不……”我转过头,他的脸出现在我面前,距离不足五公分,以至于我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回去。 他看着我,嘴角慢慢上扬到好看的角度,柔声说道:“如此说话是不是符合要求。” 我的脸跟着他的话,特没出息的红起了脸,心跳莫名的快了好几倍,低下头小声嘀咕道:“也没让你这么近说话。” 南元滇笑出声,伸出手缓缓挑起我的下巴,脸凑的更近了些,声音更轻了些,“说话要看着别人的眼睛,你教我的。”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般,我盯着他的眼睛,本来想着一肚子反驳他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与他认识的时间比穆云彦还要长,却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看他的脸,一棱一角,一瞥一笑,眉眼间难掩的愁容,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都看的一清二楚,硬生生的刻在了脑海里。 “我说二位。”亭子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南元滇也终是松开了手,眼睛瞥向一边,如果没看错的话,耳朵都微微发红。 我转头看向亭子外,梁文天站在那,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说道:“本王带着人帮你们找药材,你们倒悠闲,既然这么悠闲了,不如跟本王一起去看看那有天然气泡水的山泉。” “气泡水?”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之前还一直惦记着呢,“我要看我要看,哎呀,忘了带瓶子里,不然还可以带上一些回去。”说着我便站起身,蹦跳着从凉亭里出来,转头看向南元滇,“你不去么?” “你们去吧,你不在,我正好能好好的观观山景。” 我小声的抱怨了句,便也不再多言,跟着梁文天往林子里走,正好这样也能缓解缓解我此刻忐忑的心情。 跟在梁文天身后走了不多时,便能清晰的听到山泉的声音,穿过一片林子,看到那一潭泉水,水质清澈,周围有些小动物活动的踪迹,仔细看,泉水里有咕嘟咕嘟冒起的气泡。 “这个可以直接喝的对不对?”我兴奋的看向一边的梁文天。 梁文天点了点头。 “这个如果用玻璃瓶装起来,贴上乐城的标签,在瑶城一定卖得好,干脆在这边开一个作坊的了,创一个品牌,专做天然气泡水。” “你嘀咕什么呢?”梁文天凑到我身边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你们乐城有卖这气泡水的店家吗?” 梁文天听到我的问话,笑了笑说道:“这水属于这里的居民,谁都能上山来取,谁会在街市上买?” 我尴尬的笑了笑,一时激动就把这事儿给忘了,这水又不是谁的私有财产,当然是人人可以取之,但是如果要销往外地可就不一样,天然气泡水可是对身体很好的,而且还可以用来做鸡尾酒,哎呀,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商业头脑。 “姑娘,再往前走一步可就要掉下去了。”梁文天伸手拽住我的胳膊,“就算是要寻死觅活,也别当着本王的面。” “谁寻死觅活啊,我这不是想喝口水么。”真扫兴,我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姑娘你总拿这种眼神对我,真是让本王好生伤心,刚才还说了些发自肺腑的话,都抵不过人家一个眼神。”梁文天说着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小的水壶,蹲下身接了一壶水递到我手中,“喝吧,明儿我再命人来给姑娘装几瓶带回去。” 还好意思提刚才,我从他手中夺过水壶,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这水可好喝,有丝丝清甜,喝着都觉得心情愉悦,就是喝完有些浑身无力的感觉,头咋还有点晕呢?最后的意识里,我向后倒进了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中。 “跑,离开这里便无人能将你怎么样,你比他们高等,他们不配与你一起,人世肮脏,沉迷越久,越是如深陷泥潭,抽不开身,灵雨……” “谁?!”我猛的一下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柔软的绒垫之上,身下略有颠簸,这才反应过来,居然是在马车上,刚才不是在山里吗,怎么会? “你醒了?”梁文天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我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我缓缓的转过头去,梁文天正斜躺在绒垫上,手撑着头,一副异常悠闲的表情。 “你给我下药?!”我挣扎着想要推开马车的窗户,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稍稍一动,整个身体便瘫软如泥。 梁文天坐起身摊手耸了耸肩,看向我,笑着说:“不然怎么把你控制在我怀里。” “南元滇呢?” “哦,你说三皇子啊,这会儿,可能在山崖下,身首异处了吧。”梁文天的话说的这样轻松,听在我耳朵里,却泛起阵阵寒意,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之前与我说那番话是南元滇的表情。 “是你?!谋杀皇子是要株连九族的,你这个混蛋!”我使尽浑身力气,向他脸上挥出一拳,却如打在棉花上,不,应该是说,我的手如棉花般,打在他身上毫无力气。 他顺势反手将我的手攥住,往后一拉,我便整个人倒在了他的怀里,他趴在我的耳边轻声说,“我说过,你是我忠王府未来的王妃,可是说到做到。” 第115章 威胁 “梁文天,你放开我!”我无力的挣扎着,却越挣扎被抱的越紧。 “你若再乱动,我可不保证会不会现在就对你做些什么。”梁文天说着,伸手在我脸上轻抚而过,俯下身,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 一个瞬间,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要逆流一般,危险信号在脑子里闪着红灯,身体再也不敢动弹,眼泪不争气的顺着眼眶滑了下来。 梁文天伸手帮我擦掉眼泪,我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头向另一个方向偏过去,感受着周身被他包围的温度,身体却依然柔软的怎样都使不上力气,良久,我沙哑着嗓子低声问道:“可是你做的?” “什么?” “南元滇。”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这世上可不止我一人想要他性命。”梁文天说着的同时,马车听了下来,外面传来陌生人的声音,“主子,到了。” “好,你先进府中通报,记得声音越大越好,就说,出事了,出大事了。”梁文天吩咐完手下,松开抱着我的手,手中拿出一匕首,看着我轻皱眉头说:“对不住了,忍一忍,一会儿就不疼了。”说着一刀捅进我的腹部。 我瞪着眼睛看向他,伸手捂住伤口,疼痛感蔓延全身,血染红了我的衣衫,梁文天的脸在我面前变得那样陌生,他的表情我读不懂,没有狠毒,也没有算计,那样平静但又那样隐忍。 “听我的,一会儿一定不要吱声。”说完,梁文天抱着我从马车上下来,一路狂奔往府里走,我的血顺着伤口伸着衣服,滴到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顺亲王呢?”俞攸宁冲过来,见我这副模样,眼神里满是焦急,他身边的公主,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而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一个个的人影在我面前变成一团一团黑影,逐渐消失不见,我进入深深的昏迷状态。 “系统重启倒计时,五、四、三、二、一,很高兴为您服务,经过选择,您的体验已进入2.0时代,顾灵雨的能力将全面爆发……” 随着这久违的声音,我的脑海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心中那么一丝意志,在提醒着自己,一定要醒过来,告诉他们,忠亲王谋反,杀皇嗣,罪恶滔天。 “灵雨,快醒醒,我回来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穆云彦站在远处,微笑的看着我,伸出双手,似在等待着我向他怀中扑去。 “云彦。”我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个在脑海中无数次出现的面容,他的身影却在我面前渐渐模糊,最后竟变换成南元滇的模样,“灵雨,快醒来,找到我,带我回家。” 紧接着,南元滇的身影渐渐被拉长变形,如旋涡般消失在我眼前,耳边的声音清晰了起来,“忠亲王,顺亲王失踪,顾姑娘伤成这样,您却毫发无损,真很南让人不产生怀疑。”这该是俞攸宁的声音。 “俞公子,我府上带出去的人,尽数死在那乐山上,若不是我去林中取水,怕是也难逃此难,本王拼命也没能护住顺亲王,眼睁睁看他滑下山坡,敌人势众,本王只能先救了姑娘,公子若是不信,可派人去山上看一看,是否和我描述的相同。” “不管,这人是在你管辖范围出的事,你要付全责,我会向王上如实禀报。” “我三哥不会出事的,他那么厉害……” “王爷,大夫来了。” 奇怪,我分明意识已经清楚了,为何却醒不过来,我甚至能感受到大夫为我搭脉的触感,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更张不开嘴,身上像是被巨石死死的压住一般,动弹不得。 “王爷,姑娘的伤口虽万幸没有伤到要害,但那匕首上涂有巫毒,是夜国独有的一种毒药,它无色无味,一旦中毒,便会陷入昏迷,就算醒来,怕是短时间也会浑身瘫软,丧失语言能力。” “夜国?!”远远地便能够听到俞攸宁的手拍在桌子上的声音,“这是反了,居然公然欺负到我南生国王室头上。” “这种毒我倒是有点了解,它是夜国死侍常用之毒,死侍受人雇佣,做的是那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这其中可能没那么简单。” “公主好见解,本王在这乐城多少对这有些了解,他们执行能力强,策划周全,下手稳准狠,该是有人早已有心在此时烦乱,一可除患,二可挑拨离间,一箭双雕。” “哼,你的嫌疑还很大,说这些无非是努力帮自己开脱。大夫,这毒可有解。” “有是有,但如在下刚才所说,就算解开,短时间也是只能处于浑身瘫软,丧失语言能力的状态。” “无论如何,还是有劳大夫了……” 忠亲王果然是巧舌如簧,几句话说的,虽然他二人仍然心存疑惑,但语气上明显已经软了下来,一阵来回来去的脚步声后,屋内陷入了一片安静。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忠亲王,我来接我家夫人回房间。”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梁文天一直在屋里没离开。 “阿姜姑娘,你家夫人可能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刚才大夫吩咐过,她现在尽量不要移动,以防身上的巫毒再次扩散,伤口也会因此受到二次伤害。” “那……” “交给我吧,她的伤我也有责任,需要你的时候,我会跟你说。” 我的阿姜啊,你未免也太好打发了,别人几句话就败下阵来。 “你都听得见吧,忍忍,快好了。”我能感受到他伸手抚摸我的脸,我的眼睛,鼻子,嘴,接着一种冰凉但柔软的触感,沿着我的眼睛,鼻子,最后落到唇上,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鼻息,天晓得我多么想在这一刻将他大卸八块,可我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只能躺在这活活的受他欺辱,一滴眼泪不争气的顺着眼眶滑了下来。 他停住动作,接着亲向我的眼角,“灵雨,”他趴在我耳边轻声说,“再忍一忍,一切就过去了,到时你也许会明白我。” 第116章 越撩越危险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所在的房间,除了每日阿姜会来帮我擦拭身体外,再无其他,我分不清白天黑夜,所以也并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直到阿姜走到我跟前,小声说:“夫人,解药来了。” 她说完,扶起我,掰开我的嘴塞了个药丸进去,灌了些水,看我咽下后,将我放下躺好,仔细盖上被子,走了出去。 我感受着身体内,如燃烧了熊熊大火般的灼烧感,难受异常,却依然动快不得,不一会儿听到外面有人搬动重物进来的声音,“就放这儿吧。”随着梁文天的声音出现,我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抱起,放入冰冷的水中,灼烧的感觉渐渐得到缓解,我尝试着动了动手脚,居然可以使唤动了。 “夫人,夫人能动了。” “她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下面就交个阿姜姑娘了,为她沐浴更衣。”我听到梁文天退出房间,关上门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皮如千金重的双眼,屋内光线昏暗,我坐在满是冰水的浴桶中,阿姜正在为我宽衣。 我缓缓的动了动头,大抵是感受到我的动作,阿姜忙停下动作,跑到我脸前,跪在地上,双手扶住浴桶的边缘,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夫人,您终于醒了。” 我张张嘴试图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才想起来之前在昏迷中听到的话,便又闭上了嘴。 “夫人,您暂时没法说话,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俞公子他们已经先行回去了,这边的事情必须要向王上禀报,我们信云侯府的人都留在这儿没走,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回去。”阿姜说着擦了擦眼泪,站起身,继续帮我宽衣,我低头看了看肚子上的伤口,已经上面有线封过的痕迹,伤口周围发黑,很是难看,不由皱起了眉头。 “夫人,您的伤会好的。”任由着阿姜帮我擦拭这身体,换好衣服回到床上,斜靠在枕头上,她也没有和我多说什么,嘱咐了我好生休息,便走了出去。 梁文天随后走进来,命人将浴桶搬了出去,坐到我身边,我将脸撇到一旁拒绝与他对视,先给我下药,再用带毒的刀捅我,又伤了南元滇,还对我百般羞辱,可憎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还不能说话,人在虎穴中,不能自救。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一定厌恶至极,但等一切结束以后,你自会知道我的不易,现如今,我是断断不能放你那回瑶城的。” 我冷笑了几下,可不是么,我若完好无损的回了瑶城,他还有的活?可他却不能杀我,只能这般放着。 “过几日我向王上请了旨,纳你为妃,我便可光明正大的将你留下。” “你休想!”我瞪着他,张大嘴用力的想要发出声音,却连简单的咿呀声都没有,除了流那该死的眼泪,我什么都不能做,就是个十足的废人。 梁文天盯着我的眼睛,长叹一口气,“你是因为他才这样对我的吧,如果我告诉你,他,没有死呢?如……” “主子,上头书信到。”门外的声音打断了梁文天的话,他打开门,拿了书信又折回来,坐到我身边,先将书信看了一遍,又看了看我,把书信上的内容,一字不落的读给我听:“我已安全到达,父王那消息已递到,灵雨拜托忠亲王好生照顾,莫让她再受伤害。” 如果没听错的话,这是南元滇的语气,什么意思?不是说他已经滚下山坡,杳无音讯了吗?不是说他死了吗?怎么有书信,而且还与玄帝有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文天见我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摇了摇头,“我说什么你都还带有怨气,一听到他的消息,整个人就变了个样子,看来我还是得早早把你娶进门才行。” 不要自顾着说话,你倒是跟我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啊?流氓,变态,色魔,挨千刀的,我诅咒你下辈子吃方便面都没有调料包,不对,这里好像没有方便面这种食物,那我就诅咒你下辈子,下下辈子,吃水果,永远都是咬下去一口才发现有虫子…… “我猜你这会儿该是一直在骂我吧?”他那惯性的微笑竟然又蔓延上嘴角,“给你下毒,动刀,是我不好,大不了等事情过去后,再还回来,但现在,你必须听我的,不出十日,定有转机。” 梁文天说完,伸出手再次摸了摸我的脸颊,我突然想起了前日的那次,自然是伸出手想要阻挡他的动作,不曾想他却顺势整个人趴了过来,两手撑在我身侧,脸贴在我耳旁,轻声说道:“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再这般撩拨,我可就直接生米煮熟饭了,反正现在大家都认为你是本王的准王妃。” 他的呼吸声在耳旁显得格外粗重,虽然我已用最大力气,把头往旁边挪开,耳朵却依然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他不是正人君子,我也不是大家闺秀,不管缘由为何,等老子这身子好了,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报我今日所受屈辱之仇。 “瞧瞧这眼神,怕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了,行了,今日的份额就到此,你好生休息,明日再来看你,哦,对了,前几日在如州买的东西,我已命人半道劫了回来,应该后日就能送到你身边,你要记得穿哦,王妃。” 我无声的朝他吼了个“滚”字,便转过头,不再看他,他自是识趣,笑了笑,从外关上门。等了许久,听不到动静了,我才转过头,吃力的坐起身,扶着屋里家具,挪到床前,腿脚实在没有力气,一股脑倒在了软榻上,窗外月如细牙,秋风阵阵,没曾想一次任务,竟生出这些个事端。 如刚才梁文天所读信件属实,那么这便又是一次算计好的“突发事件”,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但明知被利用,南元滇到底去了哪里,还是急迫的想要知道,这种想法让我觉得自己非常非常的傻,傻到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可脑子却还是不听使唤的往上面贴,这不是个好兆头,我又想起前几日梦中的情形,远去的人影,和重启的系统,都让人心神不宁。 第117章 故人,都是故人 “顾灵雨,我在这儿,你怎么就看不到我呢?” “你在哪儿?” “这儿……”黑暗中,那声音由远而近,擦着我的耳朵向远处行去。 “这格局对于你来说,太过窄小,为何不是这跳出来?” “什么意思,你是谁?” “我是谁?这问题可笑,你是谁?” “我是顾灵雨。” “不,你是孟小凡,一直都是孟小凡,你不配是顾灵雨。”慌乱中,有人从身后推了我一把,我从一个高处坠下,四周依然一片漆黑,低头向下看去,有微弱光亮在指引着我。 穿过洞口,突然天光大亮,我的眼睛努力的适应着刺目的光芒,一个穿白衣的银发女人从远处向我走来,她嘴角挂着颠倒众生的笑容,眉眼与我有几分相似,她走到我跟前,伸手挑起我的下巴,轻声说道:“终于找到了。”与此同时,她的指甲突然穿破了我的喉咙,顿觉口中一阵腥甜。 “啊!”我从床上坐起身,屋内一片漆黑,“原来是个梦。”我小声嘀咕道。 等一下,我居然可以开口说话了?!接着我又试着挥了挥拳,手上也有力气了,我记得之前说最起码还得再过半个月我才能慢慢恢复如常,这才几天,我就好了,突然又想起梦里的情形,伸手摸了摸脖子,难不成和这个梦有关? “啪嗒。”不远处突然传来声响。 “谁?” “喵呜。”桃桃从床下蹦了上来,一蓝一黄两只眼睛泛着光,在我身边蹭来蹭去。 “你怎么跑来了?”我把它抱在怀来,几日没见,倒是长大了不少,它躺在我怀中,发出愉悦的咕噜声。 “噬魂大人真是好兴致,单挑这般月色朦胧的秋夜来与本王相会。”窗外传来梁文天的声音,我凑到窗前,通过缝隙向外看着。园中,一个男人背对我站着,这身型怎么看怎么熟悉。 “王爷真会说笑,本就是您定下的时间。”这声音沙哑,如带有砂砾般,让人不适,不对,这声音太熟悉,突然,脑海中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般,响起很早之前的一个场景,那是云彦还活着的时候,我们去王城给玄帝祝寿,我与尚思青躲在树后,见到的那个出现在卫王身边的黑面人声音,与这个一模一样。 “上次的事情王爷做的不错,干净利落,只是这顾灵雨为何还活着?” “放长线钓大鱼,大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拿下他信云侯府,对卫王以及八皇子以后的路可是大大的助益,现阶段还能用来蒙蔽那玄帝的双眼,一举多得。” “但愿能如王爷所说,只是如若到时这顾灵雨成了我们前行路上的屏障,在下可是不会给王爷留任何情面的。” “这点放心,本王不是个会被儿女情长事情左右的人,与那不识抬举的南元滇不同。” “这就好,”那男人缓缓转过头来,他的面容在月光下清晰无比,我不由的捂住嘴,这分明是那日在如州妙奇馆见到的那个阿瓦涂.耶达,记得当时说,他是夜国人,那时的声音,和现在的声音,到底哪个才是他真是的,而这人,又到底有几幅面孔,虽然隔着一段距离,我仍然从他身上读到了非常危险的讯号。 那种藏于平静面容下,让人望之顿觉寒如冰川刺骨的恐惧,是再掩饰也掩饰不住的。那人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梁文天依然背手立于院子中央,良久才转身想我这边走来。 我赶紧躺会床上闭上眼睛,他走进来,坐到我床边,将我没来及盖上的被子盖好,又在我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转身出去。良久后我睁开眼,伸手摸了摸额头被他亲过的位置,坐起身,这人真是越发嚣张,没事儿就来这一套,他到底什么立场,到目前为止,我还不能完全掌握,但有一点是清楚了,这卫王是真的开始要行动了,他居然会借助别国势力,真是不择手段到了极点。 往后的几日,为了掩人耳目,我继续装作浑身无力,不能言语的状态,在这几日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玄帝小公主南元陶在后花园游玩,不慎跌入池中,梅妃挺身而出,跳入池中将其救出,玄帝为了奖赏她的英勇行为,特升了她的位份为贵妃,赐字德,子凭母贵,八皇子南元信,未成年便封了郡王,这在南生国也算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在我听来,这里面情节多少有些匪夷所思,公主大白天落水,内侍院都是瞎的,那么多侍从,还有跟着公主的侍女都没看见,单单让她一个妃子见了,说不是设计好的,谁信。我都这般怀疑,玄帝又怎会不知? 五日后,我开始在阿姜的搀扶下,到院中散步,多少蹦出几个字,就当是慢慢恢复了语言能力,梁文天有几日不在府中,回来后带了些吃食,以及南元滇的第二封书信。 信的内容依然简单:事已安排妥当,勿念,望灵雨一切安好。 从梁文天口中得知,不日将有一队人马来乐城,寻找南元滇下落,他特意强调,这是玄帝亲自挑选的人马,似在暗示什么,这三皇子失踪的事情一直秘而不宣,玄帝自有用意,对于我的迟迟不归,对上也只是说鼠患难处,许多加些时日,方可完成任务。 连胜与来英日日盼着我早些好起来,好回瑶城,可他们哪知已经入了这精心设计好的圈套,怎能随意脱身。玄帝到底让我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到现在依然摸不清头脑。 直到这瑶城来人,才终是有些眉目,这日,一队人进入乐城,来到忠亲王府,我第一眼就看到站在前头以本来面目示人的无念,阿姜站在我身边一阵惊呼,说道:“这不是红纱会二当家么?怎么这身打扮,成了玄帝的人。” 我扯了扯她的衣服,让她禁声,这无念就算在红纱会内也是嫌少露出真面目,让旁人听了去不知道也惹出什么祸端。 他远远的看了看我,朝我眨了下眼睛,我都还没说什么,旁边的阿姜倒是急了起来,“这可怎么办,这么多年没见,他这又是要来缠着你了。” 我心想,还这么多年没见,分明是天天扮成女人,围着我绕圈圈,只是这小妮子不知道罢了。 第118章 隐晦讯息 梁文天安排他们在别院住下后,说是第二日就派人带他们去山上寻人,为了掩人耳目,我当然会装作不认识他,自顾在自己房间周围晃荡。 深夜,我坐在房间的桌子旁发呆,心里估摸着,这人也该来了,果不其然,就一黑影在门口一闪,就进了房间,见我在桌旁坐着,无念一副很失望的样子,“还以为你睡下了,想吓你一下呢。” “幼稚,说吧,怎么这幅造型就来了?” “这不是为了见你方便么,再也不用乔装打扮了,听说你中了那巫蛊毒,看你活蹦乱跳的样子,该是没事了吧?” “嗯,在你面前是没事了,但是在别人面前,还差那么一点点。”我笑着伸出手比了一下。 “这招可真狠,拿自己亲儿子下手,真是佩服玄帝的计谋,就是把你拖下水,多少有点让人不高兴,还有你,之前让你脱身,你非不,这下陷进去了吧。” “我哪知道高高在上那位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在这消息闭塞,这梁文天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直也不跟我说具体事宜,这些日子我就一直这么躺在房间里,随机应变,还好你来了。” 从无念口中得知事情的大概情况,两个多月前,玄帝得知六公主南元念流连于如州一夜国人开的戏法馆子,不愿回瑶城,又恰巧有传言说如州最近疑似有夜国奸细活动迹象,便派人暗中调查了下,竟发现这幕后老板与卫王府上亲信有暗中联系,他们之间的信息传递,会经过一个人手,这个人便是顺亲王府里的小妾媚儿。 正巧在这时,忠亲王过世满期,府上小公子继承亲王位子,到瑶城来觐见,如州原本就在忠王府管辖范围内,这事儿自是和他脱不了干系,玄帝欲用我来探查亲王虚实,并拉拢他为玄帝所用。 没想到这时,顺亲王会为了我,提前对媚儿下手,并不慎中毒,险些丧命,玄帝干脆借机行事,将南元滇幽居于府中,明着是惩罚,暗地里是不希望让外人知道他重伤的消息。 玄帝原本已放弃了我这边的想法,认为没有南元滇控制,我对于他来说是个极不稳定的棋子,与其铤而走险,不如放着不动。在这时,忠亲王向玄帝献上了定心丸,他将这些年搜集的,关于夜国死侍与卫王之间往来以及卫王有意拉拢忠王府的罪证,全都呈现在了玄帝面前。 恰巧这时无念利用我装病的招数,成功引起了玄帝的注意,于是他顺水推舟,完成了这初步的设计,让全瑶城人知道他玄帝为了拉拢忠亲王,有意撮合我与他的姻缘,而在这个时候,卫王与忠亲王的联系也已经成熟,初步达成共识,他们要除掉的第一个人,就是知道媚儿多种情报,玄帝最有利的帮手南元滇。 什么乐城附近又神草救命,什么鼠患,到头来,不过是两边博弈的幌子罢了,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罢了。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神药可以真正解南元滇身体里残余的毒,对吗?” “大姐,你用脑子想一想,就像你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吃药就能吃好,怎么可能,他浑身的经络已经坏了,从此就只能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再也习不了武,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冷笑了两声,这玄帝可真够狠的,拿自己儿子的痛处来开涮,“下面不用说,那次所谓的夜国死侍袭击,南元滇滚下山,无故失踪,我中了毒,不能动弹,都是配合卫王他们演的一出戏是不是?” “算你不笨,不是我说,你都被人家这样算计了,想的第一件事,还是有没有药救人,我这几天没见,你是就和南元滇发展迅速了还是怎么着?花心。” “什么就花心,跟你讲正经事呢,我还要在这儿待多久?”看着他就要发难的表情,我理智的选择了赶紧转移话题。 “这很难说,按照玄帝的路线,说不定真会把你嫁给忠亲王。” 我看着他,笑出了声,摆了摆手说道:“你当我傻啊,经历这些,玄帝只会对忠亲王更忌惮,将我嫁给他,疯了?” 这道理太简单,玄帝都还没开口,忠亲王就知道对方顾虑,并在这几年内一直暗地里观察卫王与夜国人来往的事情,收到公然的拉拢邀请都秘而不宣,保密工作做的这样好,也要不是这次去往瑶城,怕是这秘密守到最后变成什么,都无法确定了,这样城府深厚的人,他怎么可能再给他更大的权力,岂不是如虎添翼。 “那你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找南元滇啊。”无念朝我眨了眨眼。 “少废话,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嘛,南元滇根本没失踪,只是好好的躲起来了而已。你快说你们来干嘛的?” “主要是做做样子。” “对了,那天我在这府上见到了跟在卫王身边的黑衣人。他是如州那个戏法馆子的老板,名字叫阿瓦涂.耶达,那家伙绝对是个危险人物,就像犯罪电影里那些伪装成普通人的变态杀手,眼神里透露着寒意。” 无念看着我,笑着说道:“大姐,你电影看多了吧,那人我认识,是这次在乐城周边活动的夜国奸细头目,要我说,这卫王脑子就是秀逗了,自己国家的事情,非得把别国势力拉进来,很容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总之,你小心一点,不要在他面前露出马脚。玄帝过段时间会南巡,到时好戏才要真正上演,在那之前,你的南元滇哥哥,怕是都要做隐形人了。” “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酸不溜丢的。还有,我一直有个疑问,这卫王真的是想要辅佐八皇子继承大统吗?” “你觉得呢?” “那也就是说卫王和尚家,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同一战线,卫王如果想自己掌权,其实难度还是挺大的,除非推翻整个玄帝政……” 说到这,我自己都被自己的理论吓住,原来如此,他要的不是当一个摄政王,他要的是将整个玄帝政权推翻,因此不惜借用他国势力,疯子,真是个疯子。他这么做,唯一的办法,就是血洗。 第119章 拉开序幕 血洗就意味着,别说是玄帝了,连同他的妻妾子嗣,都得一锅端,这需要许多年的筹谋,这让我回想起顾灵雨的过去,现在讲来,该是八年前的事情,顾灵雨被派往瑶城,作为玄帝手下黑面的首领,替玄帝做暗地肃清异党的工作,那时便知晓卫王暗自勾结朝堂内外官员,绅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是玄帝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臣服于玄帝的每一刻,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屈辱。 而玄帝迟迟未对他动手的原因,一是因为卫王依然声望很高,无法随意撼动,二是卫王明面上表现并未出现任何纰漏,抓不住小辫子,自然不能公然动手。 这场暗地里的博弈,从玄帝还未登基时,便悄然开始了,如果让我说,咬人的狗不叫,从前的玄帝让卫王真真切切的体验了这一点,现在自是要以牙还牙,全数奉还。 至于这尚家为何要选择与卫王一个鼻孔出气,让我说就是被权利蒙蔽了双眼,想着他尚家好不容易压过了穆家,成了皇亲国戚,又得了个身得玄帝喜爱的皇子,当然要做起有朝一日,一步登天的白日梦了。 卫王利用这一点,可真的省了不少的事情,不说别的,单说这朝野上下走动,就助力了许多,当年的顾灵雨就差点栽在了尚家手里,为避险,一直蛰伏与穆家,因为无任何身份在身,他们虽忌惮着穆家身份,可一旦遇到我单独行动之时,便会大开杀戒。 这一切,从我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王城开始,出现了变化,顾灵雨摇身一变,从见不得天日的杀手,成了穆家少夫人,还在宴会出尽风头,在他们看来,自然是以为穆家开始公然选择站了玄帝的队,所以才有了那次连同穆云彦一起的暗杀活动。若不是我们福大命大,或者说,若不是南元滇多长了个心眼,我这趟体验之旅该早早的就结束了。 玄帝当然也知晓其中好处,顺杆爬着,一路将穆家推进了争斗漩涡,以至于最后穆云彦就这样命丧黄泉。内心那样干净的一个人,就被这肮脏不堪的漩涡带进了深渊,再也回不来。每每想到这,我都会夜不能寐,心中总有团火焰在燃烧着,尚思青说得对,他们都很肮脏,可这无上权力的背后,又能有多干净,谁都懂得水清则无鱼的道理。 无念离开后,我倚在窗口,看着窗外,夜凉如水,不觉已是深秋时节,困在这府里也有半个月时间,头一回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畏首畏尾,怕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我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把握主动权,既然已经确定了这梁文天的立场,我还跟他演这戏干嘛。 我站起身,换了套便于活动的黑衣,趁着夜色潜入梁文天的房间,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隐约可以看到床上躺着,正在熟睡的他。 我一步步靠近,拿出手中短刀,刚想架在他的脖子上,却被他反手一抓,我低声说道:“论妆模作样,忠亲王可真是一把好手。” 梁文天看向我,嘴角慢慢上扬,“彼此彼此,姑娘装了这些时日,比我辛苦的多。” 我将短刀换了手,挣脱他的束缚,转身到一边圆凳上坐下,翘起腿,把玩着手中短刀,“既如此也不必多做寒暄,王爷不如起来,好好和我说说话。” 梁文天笑出声,坐起身来,看着我说道:“算着今夜姑娘也该来了,从瑶城来的人,可是带来了你想知道的讯息?” 我斜着眼睛望向他,“你早对我说清楚,便不会防你到现在。” “姑娘多么小心翼翼的人,书信都给了两封了,依然对本王提防,就算我说了那些,你也未必会真的相信,不如等姑娘真正信任的人来开了口,再做打算。” “你又怎知这瑶城来人必有我信任之人呢?” “那日在王城见过,自知是姑娘身边人,而且还是关系很近的人。姑娘魅力好生了得,连红纱会当家也能收入囊下,真是佩服佩服。” “你竟见过他真实面目?我可是知晓,就算在玄帝面前,他也是用假面示人的。” “哦?原来这就是他真实面目,和在王城所见不同,还以为是……” “你……”这小子原来是在套我话,无念应该是来这时,悄悄与他说过自己身份,他该是以为这不是无念的另一个伪装,没想到被我一句话给说破了,大意了。 “唉,在我面前说句实话,不妨事,不过,这当家原来长这副模样,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还以为如此狠绝之人,必长一副同样面孔。” “这句话用来形容你还差不多。”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动不动就被他算计,还希望无念不要因为这个跟我生气,我不是故意将他真面目让别人知晓的。 “姑娘真是一句都不愿吃亏啊。”梁文天站起身坐到我身边。 “彼此彼此。”我将短刀放回腰间,坐好郑重的看向他,“说吧,把你的计划说给我听听,让我看看到底有多完美。” “南元念。” 他说了这个名字后,我感觉自己的脊背突然一阵发凉,又想到南元念在妙奇坊待了那么长时间,这其中都经历了些什么,实在很难揣测。 “你的意思说?” “如州传言又夜国奸细,南元念就突然跑到了如州,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我老实的摇了摇头,我对这位公主没有什么了解,所以并不好妄下结论,只等他继续说下去。 “卫王,不,阿瓦涂.耶达需要一个人打入玄帝后宫,做内应,这人必须是玄帝亲信之人,他知六公主素来爱四处游历,对新鲜事物极感兴趣,便在如州大肆宣传这妙奇馆的特别之处,当然也会买通某些想要在公主面前邀功的势利小人,在公主耳边吹吹风,引公主对其产生兴趣,只要这公主踏入妙奇馆,他就有信心,让公主为他所用。” 第120章 他的前路 “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便是提前做了准备,六公主是你们的一张隐藏王牌。” 梁文天看看我,笑了笑,“孺子可教也,六公主常年在外摸爬滚打,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怎么会被这种小小戏法就勾了魂?之所以敢用六公主来对抗阿瓦图,是因为六公主的师傅馥兰.古娜,本就是夜国最善巫术的高手,这事儿鲜少人知道,对外,只讲是六公主体弱,找了个会点拳脚的师傅学东西。” “既然是很少人知道,你这个闲散的外姓王爷,怎么会这么了解呢?” “那是因为,六公主的师傅,是我父亲亲自选的。” 我歪着头看了看他,笑着说:“看来,这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让我猜猜后面的事情,阿瓦图想用巫蛊之术控制六公主,让她在关键时刻,成为他的傀儡,在后宫搅得天翻地覆,必要时刻,做他的武器,手刃自己兄妹,母妃。” 梁文天耸了耸肩,“既然明白了,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看着他,眨了眨眼,“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嘛?我问的是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我不可不想被蒙在鼓里,被人牵着鼻子走。” “当然是趁玄帝南巡前,安排好刺杀任务。” “我之所以会被留下来,对他们而言,恐怕是还有别的用途吧?” “哦?此话怎讲?” 我瞥了他一眼,对于这种明知故问的做法嗤之以鼻,“想让我在关键时刻,在世人面前,揭露玄帝的所作所为,进行公开审判,陷玄帝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 “所以在那之前,我必须保持低调,做个柔弱的女子,留在你身边,才可保性命无忧。或者,触怒他们,杀了我,从此摆脱这个漩涡。” “灵雨。”梁文天皱眉看着我。 “别,别这么叫我,我们并没有这般亲密。” “我会保护你的,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梁文天看着我,眼中映出我我的影子,眉头轻皱着。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形成一层淡淡的柔光,我突然感觉这副面容是那样陌生,也许他从不是那个善权谋,事事讲究个利益二字的人。想起到这第一天做的那个梦,梦里的梁文天面对着无数双眼睛,内心的那份挣扎痛苦,我竟感受的如此真切。 我看着他,缓缓张口,“你或许并不喜欢这样,对不对?” “什么?”他轻声说。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到你站在那里,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你,那些眼睛,有的憎恨,有的痛苦,有的充满希冀,有的,泪水盈盈,而你站在其中,痛苦不堪,我一直弄不明白,我为何会做这样的梦,现在想来,也许那时就是对我的某种提醒,提醒我这次乐城之行,会因为你产生些许变故。” “灵雨,”梁文天打断我的话,嘴角是上扬的,眼角却带着丝丝悲苦,“人生本就凄苦,我别无他求,只想保我父母留下的这一片宁静之土,为此付出任何,我都无怨无悔。” 我突然明白过来,梁文天根本不是迫于形势,献上情报,而是主动出击,他不允许在他父母管理下一点点富饶稳定起来的乐城,有任何污秽存在。 “其实,”梁文天突然搬着凳子,凑到我跟前,笑着说道:“你做这个梦,也许只是因为在乎我。”说着伸手撩了撩我的头发。 我的脑子里瞬间将这几天他的所作所为过了一遍,看着他,微笑着抬起脚,踩在他脚上,狠狠的腻了几下。 梁文天脸上继续保持着笑容,咬着牙说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姑娘,一点都不矫揉造作。” “你若再对我动手动脚,可就不止这么简单了,还有,我要见南元滇,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你三天时间,办不到,我就自己来了。”我站起身往外走,快到门口时转回头,面露微笑的对他说:“我走了,你难道不用起来送送我么?” 梁文天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朝我挥来挥,“你我之间就不用这些客套了,明天见。” 疼就说疼,死要面子活受罪,我朝他翻了个白眼,走出门,回了自己房间,往床上一躺,立马觉得浑身都舒坦了,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快到中午的时候,阿姜进屋见我醒了,忙过来扶我起床,替我梳洗完,扶我出门晒晒太阳,远远看着院子里梁文天一瘸一拐的往这边走。 胡伯伯从一旁走过来,扶住他,一脸关切地问道:“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昨晚起夜,不小心踢到了床角,没事儿。” 我听着这话,噗嗤一下笑出声,一旁的阿姜不知缘由,一脸不解的说道:“夫人,你笑什么,可是觉得那忠亲王太笨,这么大的人还会这么不小心。” 我捂着嘴猛点着头,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想着这就是欺负我的下场。 梁文天看向我,微笑着凑过来,说道:“我的准王妃,身体可好些了,可否陪本我去个地方?” 他说话的时候,特意把去个地方四个字加重了语气,我便心领神会的跟着点了点头。然后张开嘴费力的蹦出三个字:“换衣服。” 阿姜听了赶忙扶我回了房间,拿出衣服来给我换,这小妮子当我是要出去约会,竟挑些不方便活动的衣裙,在我的一再暗示下,才选了较为舒适的便装,我又从这次随身带的武器中,选了一个可以随时组装在一起的铁棍,虽然重是重了点,但是趁手。我把它们藏于裤管里,再让阿姜帮我套上靴子。 这小妮子鬼鬼祟祟的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那个什么亲王,要是敢对你怎么样,你就拿这个棍子打死他,不然,我和月哥哥暗中保护你。” 我朝她摇了摇头,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放心,便出门,在梁文天的搀扶下出了府门。 门口早已有马车等候,梁文天将我抱上马车,自己也钻了进来。 “你干嘛,不用在前面当车夫吗?” “我王府连个车夫都没有了吗?” 第121章 疯了般想要见的人 一路无言,直到马车停住,我打开窗向外开了一眼,才发现,我们正在这乐城的中心位置,四处嘈杂,人流涌动。 “梁文天。” “来,下车。”梁文天将我一把抱下车,碍于在人前,我只能继续装柔弱,任由他扶着,向绸缎庄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掌柜就迎了出来,笑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哎呀,这不是我们小王爷吗,好久没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掌柜,上回我订的那批料子还有吗?我想为这位姑娘做一身入冬的衣衫。” “有,有,王爷想要什么颜色?” “蓝色,配白色鼠狸毛领边。” “好嘞,来,这位姑娘,让我为您量一下尺寸。”掌柜说着拿着皮尺就要来为我量尺寸,却别梁文天给拦了下来。 “还是我来吧。”说着,梁文天接过皮尺,扶着我去了里间。 我猜想这人,应该就藏在这里了,便开口道:“把人藏在这里,真是有你的。” 梁文天不言示意我举起胳膊,为我量了腰围,臂长,又想量胸围,我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胸,看着他,“差不多得了啊,别得寸进尺,不是带我来见那人的吗?” 梁文天挑了挑眉说道,“那也得把尺寸量好啊,不然岂不是会引人怀疑。” 想了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便夺过尺子,自己量了胸围和臀围,将尺子交还给他。他接过尺子,扶着我就往外走,边走边喊:“掌柜,量好了。” 走出来后,就将记好的数字交给掌柜,并付了些定金,就扶着我往外走,我伸出手死死的抓着他扶着我的那只手,咬着牙说道:“不是去看人的吗?” “我何时说人在那里了?你老实待着,小心穿帮。” “你耍我?” “唉,姑娘,来乐城一直没到街上逛逛,这回身体好不容易好点了,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那边那家馆子,招牌菜烤香猪,味道非常好,本王带你去尝尝。” “你……”我还能说什么,纵使心中想把他大卸八块,面儿上还得继续装作柔弱无骨般的样子靠在他身上。 走到他说的馆子门口,招牌上写着:味鼎坊。走进馆子,四处弥漫着肉香,特别的事,这店里的所有伙计都是妖族,他们不如阿姜那般高等,该有耳朵,有尾巴的,都露在外面,一点都不掩饰,掌柜是一个穿一身绯色长裙的红发姑娘,颇为妖艳,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异香,她远远的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才带着笑走上来,“这是什么风,把我们的小王爷吹来了,还带了位这么伶俐的姑娘,应该就是瑶城来的顾姑娘吧。” “玲姑娘好眼力,给我们找一个风景好的包间。”梁文天笑着说道。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那眉眼带笑的,就差眼珠子没掉出来了,随着掌柜上了三楼,走到走廊尽头,打开房门,眼前顿觉一亮,窗户四敞着,正好可以看到乐城的全貌。 老板退去后,我一把将梁文天推到一边,他也不恼,弯着腰凑到我身前,笑着说道:“姑娘是否是吃那掌柜的醋了?” “你才吃醋呢,我为什么要吃一只妖的醋。” “你看出来了?” 我当然看出来了,她身上不同于人类的气息,一靠近便一目了然了,“带猎魔师到妖族的饭庄吃饭,王爷也是胆子大。” “唉,种族平等,你们离国在这些事情上,不是一直很开放的吗?” 这倒是,我是对这些没什么意见,众生平等,本就是终极追求,这需要高度的文明来支撑,否则与荒蛮无疑。 门外传来敲门声,我赶忙坐到椅子上,身体斜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梁文天轻声说了句:“进来吧。”便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有人端着东西走了进来。 “王爷,姑娘,掌柜特意送的烤香猪。” “好,放下吧。” “姑娘,您不要看一眼这外焦里内的烤香猪嘛?” 这伙计好生多事,我皱着眉转过头,却对上一张穿着布衣,头上还带两耳朵的熟悉面孔,他正用管用的微笑看着我,眼中慢慢喜悦。 我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本想大喊,又觉得不妥,只得一边垫着脚,一边小声说:“南元滇,你怎么在这里?” 见我如此行径,南元滇歪着头笑出声,“见到我就这样开心吗?” 我伸手摸了摸他头上的耳朵,一阵窃笑:“像真的一般。” 南元滇挑眉看了看,伸手将其从脑袋上摘了下来,放到桌上,轻皱着眉无奈的说道:“若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我才不会戴这种东西。” “我觉得很可爱啊。”我咧开嘴笑出声,他看着我,也跟着笑了起来,站在一边的梁文天,清了清嗓子,拿起桌上的耳朵往自己脑袋上放了一下,“那我戴呢?” “一看就不是好妖怪。”我认真的点了点头。 梁文天尴尬的笑了两声,摇了摇头,走到窗前坐下,不再看我们,说道:“你们有什么话赶快说,我们不能在这待太久。” “灵雨,”南元滇拉起我的手,轻声说:“前些日子听说你中了那巫蛊之毒,让我好生担心,现在看你这般,总算是放心了。” “你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说着我松开他的手,从裤管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节铁棍,组装好,拿在手里,微笑着看向他。 南元滇一脸不解的看着我,“灵雨,这是要干嘛?” “把手伸出来。”我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拿着铁棍,昂头看向他。 南元滇不置可否的伸出手看着我,我趁机抓住他的手,刚要拿铁棍打下去,去看到他手上大大小小的伤,还有水泡,竟怎么也下不去手。 “你的手怎么了?” 南元滇见我动作,大概是明白我想要干什么,伸手抓住铁棍顺势一拉,一个重心不稳,我便一头栽进了他怀里,我赶忙松开棍子,挣脱了出来。 他将棍子放到一边,笑着说,“这当了伙计,才知道天下事情,无一件是容易的,这都是前些日的伤,现在已经不妨事了。” 第122章 好像有些多余 我听他言语,心中多有感慨,感慨过后,又觉得自己想的多余,人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伤的再体无完肤又如何,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怎么就这么两下子就心软了,说好来算账的呢。 “你,”我再次拿起铁棍,指向一边的梁文天,“回避一下。” “姑娘,这房间就这么大,我也就只能躲在这儿了,你要做什么,我闭上眼不看就是。”梁文天一脸无辜的看着我,耸了耸肩。 “好,”我说着拿着棍,便往南元滇身上打,他躲也没躲的就受了我一棒,“知道我为何要打你吗?” “瞒着你实情。” “知道就好,我不会看你不躲开,便心软,我做人坦荡,以心相交的人,也必须是坦诚之人,不接受任何方式的欺骗,所以……” “所以,我是你以心相交之人。”南元滇看着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我能说句话吗?”梁文天突然开口道,“你们点到为止,这儿还有个人呢,而且,她注定是要做我王妃的,你们这样……” “闭嘴!”我本就有些害羞,他再一插嘴,心里那团小火苗,蹭的一下就冒了起来,转头狠狠的瞪着他。 “你们继续,我不过是想提醒你们,咱还有正事要办,你侬我侬的可以先放一放。” “忠亲王说的是,我们还有许多正事要办,我在这馆子待了几天,进出的人杂,多少能听到些消息,最近这乐城可来了不少夜国人。” “那是一定,离南巡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父王派来的人,可是已经到王府了?” “昨儿就到了,三皇子可是要打算行动了?”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热闹,剩我一人坐在一旁,插不上话,“你们打算做什么?” “听说最近夜国国主的叔叔,也就是议政王夫妻要前往瑶城探望,现为玄帝德妃的女儿阿瓦涂.川吉,当然,嫁到南生国后,这位王妃有了玄帝亲赐的新名字:司马洁。恰巧,这夫妻俩明日到达乐城,住在城中最大的驿站。” “阿瓦涂?”我的大脑里闪过一道灵光,“同姓?” “是的,阿瓦涂.耶达本是皇族,不过是被灭了的那个家族。”梁文天看着我,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明天夫妻二人走到驿站门口,我便会面戴黑纱,浑身是伤的,一头栽在他们身前。” “你从小是德妃娘娘养大的,所以他们自然认得你,必会将你收留,这般大事,也一定会让忠王府知道,玄帝派来的人,自然会出面,你便安全了。”我接过南元滇的话,“然后,你们会想办法与玄帝汇合,有了阿瓦图家族人在场,对于夜国奸细的手法自然有了解,动起手来,就会变成两国之间的纷争,他们是断断不会允许的。自会想法子,除了这个没落家族的余孽。” “而我们恰巧知道,当年夜国先王早逝,几大家族进入混战,阿瓦涂一脉本一心,却不想耶达家族听信谗言,闹了内讧,出手伤了德妃娘娘母家兄弟,致其中毒不治而亡,最后他们一脉是靠着与玄帝联姻,稳固了地位,才登上了王位,他们夜国与我们不同,成王败寇的,绝无姑息,耶达整族灭亡,如若让他们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小东西存在,并且还兴风作浪,意图挑起两国纷争,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梁文天站起身,重新坐回桌前,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是背叛,杀子之仇。多问一句,”我看向南元滇,“这议政王夫妻突然入南生国探亲,可是德妃娘娘写信相邀?” “唉,都让她猜着了,也不知道我们费尽心机瞒着她干嘛?”南元滇轻叹口气,与梁文天相视一笑,这会子,他俩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 还不是这一套,假手于人,自己坐收渔翁之利,玄帝的管用招数,或者说,君王的惯用招数,耐得住性子,打得了太极,钓的着大鱼。 “既然都安排的这样妥当了,又为什么一定要拖我下水?”这听来听去,好像与我都没什么多大关系嘛。 “你是王上的一把利剑,关键时刻不把你装在尖上,哪能对得起你这南生国第一武系猎魔师的名号,当然,”梁文天停顿了下,看着南元滇说道,“玄帝说到底还是对本王有所忌惮,把你们上保险放到我身边,才能放心。” “忠亲王想多了,父皇不过想多个人多份把握罢了。”南元滇嘴上这般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心照不宣罢了。 “三位,”门口传来掌柜的声音,“楼下来了几位夜国的客人,要来三楼包厢用餐,我需要阿甚来为客人上菜。” “阿甚?”我看了看拿着耳朵重新戴回头上的南元滇。 “来了,掌柜的。”南元滇看了我最后一眼,转头离开了房间。 良久沉默,我转头看向梁文天,正巧他也在托腮看着我,“看我干嘛?” “偌大的房间,就我俩,不看你,看谁呢?” “看它。”我指了指桌上的烤香猪,刚才都忘了,现在闻着这味道,还真有些饿了,不由的咽了下口水。 梁文天笑出声,取出随身带的短刀,将香猪分成小块,做了请的手势,“再不吃,可就真的凉了。”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咬下一口,外皮酥脆,肉质鲜嫩多汁,肉香四溢,唇齿留香,果然是好东西,想象最近,因为装病,一直吃的都是些清单的粥菜,今儿个终于开了荤,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怀念这一口。男人,金钱,权势什么的,都不重要,有这口肉就够了。 不知觉得,一只烤香猪,我吃了大半,摸着肚子,不经意打了个嗝,并且一打起来就停不下来,梁文天见如此,笑的说话声音都变了腔调,“又没人跟你抢,吃那么快干嘛。” “别在那,嗝,说风凉话,快给我倒,嗝,杯水。” 梁文天将水放到我面前,轻拍着我的背,“对你来说,我看什么都不如这吃食重要。” 第123章 见识的价值 就这么一路打着嗝回了忠王府,梁文天在身旁就一直没停过讽刺挖苦,我急了便想要骂他一通,但是越急,打的嗝就越多,他就笑的越凶。 如此倒是也挺热闹的,不觉便到了王府门口,照例,梁文天将我抱下马车,不同的是,他却没有再送过手,一路抱着将我送回了房间,吩咐跟上来的阿姜,说我这出去一趟过于劳累,浑身乏力,需要好好休息调理。 阿姜见我一直打嗝,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自是当真了,忙跑去给我倒水,回来就一直给我拍着后背,趁梁文天走后,又开始小声的说着他的不是,唠唠叨叨的数落了半天,无非是嫌弃他知道我身体不好,还带我出去那么久。 我有好些话想说,却奈何只能继续装半语,倒不是我不信任这小妮子,而是她实在是藏不住事儿,什么都写在脸上。 桃桃从外溜达进来,就躺到我枕头边,蜷缩成一团,发出幸福的咕噜声。成军许多日来,第一次踏进了我的房间,走到我身前,不由分说先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嘛?”阿姜显然是被他的举动惊着了,这倒是省的我这个说话半语的张口了。 “夫人,在下知道您辛苦,受了重伤,九死一生,当日在下没能在您身侧保护好您,一直感到很惭愧,以至于您醒来后,一直都没来看过您。只是……” 这把我给急的,但凡是遇到点重要的事情,这人总是这般婆婆妈妈,顾左右而言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我偏偏又不能开口说话,只能咬着牙半天蹦出一个字:“说!” “夫人,我家中来信,说我妻子再过几日便要临产,我……” “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阿姜焦急的说道,而我在这么多日过来以后,第一次感到这么欣慰,这小妮子终于开始跟我有些心灵能相通了,这种感觉别提多舒畅。 “我,我看夫人一直病着,都不见好,我怎么好意思开口说这事。” “夫人,”阿姜扶着我的肩膀,一脸认真的说道:“这次我替您做主了。” “成军,你回去吧,现在就走,越快越好,争取在你妻子生产之前赶回瑶城,这里有我,有褚月,有来英,定能护的夫人周全。”我坐在那看着,这小妮子一本正经说起话来还是有点样子的吗,我不由得跟着连连点头。 阿姜见我如此,更有自信了,对着成军接着说道:“你看,夫人都点头了,快去吧。” 成军见我们如此,眼中竟盈满了泪水,点了点头,站起身一溜烟跑了出去,我知晓他一定是归心似箭。 我知他心中一直记着穆云彦曾给他的委托,要护我周全,到头来,周全是没护住,出个简单的人,折了个顺亲王,我又被重伤,昏迷多日,到现在依然等同于半个废人。穆云彦走后,这穆家,或者说这信云侯府能撑得起台面的猎魔师也就剩他了,他心中压力大,我都懂。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要的是家人,而不是话都不敢说的部下,等我回去,得找他好好谈谈,他跟了穆云彦太久,难免沾染些穆云彦身上过于刻板的所谓原则,是时候好好改一改了。 经过这事儿一闹腾,我的嗝也不打了,整个人瞬间舒坦了许多,阿姜见我表情愉悦,就自顾搬了个凳子坐到我身边,讲些最近发生的小趣事,将他的褚月哥哥在乐城考察,发现了多少可以带回去用来做生意的好东西,好点子。 我不得不佩服,从褚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商业头脑比一般人可要发达太多,也因此,我发现这小妮子对于自己丈夫的崇拜之情,真是越来越深。 从阿姜口中得知,这乐城有个和如州妙奇馆差不多的店,也是变戏法的,每天客人也是络绎不绝,都想去瞧个新鲜,也可为茶余饭后都增加些谈资。 这就和我们时代的热搜与八卦是一个意思,为什么八卦越吵越凶,热搜越搜越热,还不是因为群众的参与性,任何事情,当它成了一部分人的谈资,其他人为了将自己融入集体,便也会去关注这个事情,结果就会像滚雪球,越滚越大。 但这种事,总有个结果,八卦到最后是空穴来风,便不欢而散,热搜热度过去以后,无趣之事,也必会被抛到一边,又或者说一部叫座的电影,如若没有真水平,最后也就会沦为泡影。 这有心之人,无非是利用着热度来赚快钱,当然,他们也更容易用它来掩人耳目,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等自己事情办妥了,摊子一收,大家也就慢慢不再在意这昙花一现的新鲜玩意儿。 “夫人,今年怕是没时间了,明年有时间的话,咱们去趟西藩吧,我这几日听那胡伯伯说,那西藩之美,是我们这些凡人用词藻形容不来的,在那,随意喝一口路边的溪水都是甜的,还能延年益寿,他在那还有幸与一位神族的姑娘搭过话,那姑娘还问他可去过咱们离国首府丰都,他说那姑娘,一头银发,眼睛望过去如星辰般璀璨。” 我不禁翻了个白眼,这小妮子怕是要被这胡伯伯给带沟里去了,还璀璨如星尘,我还如银河呢,这羌无大陆的人,其他没什么,对神族的迷信可真是一等一的,我就不相信,同处一块大陆上,能有多大区别,指环王里的精灵女王还要经历苦难,依托弗罗多来打索伦,拯救世界呢。 人们之所以盲目盲目崇拜,还不是因为他们高高在上,无法触及,走下神坛,不过也就是普通人,就是寿命可能长了那么一点点,好吧,我承认,是长了那么很多点。 不过,看着眼前一脸憧憬的小妮子,我也不能扫人家兴不是,先点头答应了,回头再反悔也不迟,反正我也不是正人君子,小女子一枚,就当做适合小女子的出尔反尔的事情。 今天注定是个不眠夜,在心中暗自祈祷,祈祷明天一切顺利,祈祷他可以好好的再出现在我面前,当然,也希望自己能早日摆脱这个漩涡,走上真正想走的路途。 第124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 第二天,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坐起身,仔细听了听,院里有人在喊,“王爷,王爷,顺亲王找到了。” “是吗?在哪儿找到的?” “贤友客栈,您说巧不巧,顺亲王受重伤,刚巧倒在今日刚到瑶城的夜国议政王夫妇面前,他们可是咱德妃娘娘的生身父母,自然认得顺亲王,所以立马就派人来咱王府通报了。” “哦,有这等事?这议政王夫妇来乐城,我怎么不知道。” 我坐在床上听着院里梁文天说话的语气,多少能听出来些故意表现惊恐的意思,毕竟这对于与夜国人勾结的坏王爷身份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还正在继续偷听着话,阿姜就开门闯了进来,眼睛瞪老大的看着我,嘴里大喘着粗气,半天才开口道:“夫人,顺亲王找到了。” 我实在是没法装出兴奋的表情,只得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外面,表示我虽然不能说话,但是我耳朵没聋,外面说话那么大声,我还能听不见吗? 这小妮子转头看了看院子里,自己大概也明白了,便走进屋照常扶我起来梳洗,院子里经过刚才那一闹腾,现在已经恢复了平静,我猜想,该是无念他们出场了,他带来的人,一个个都是红纱会高手,而且对于夜国或者是卫王党来说,完全都是新面孔,对他们的底细一无所知,自然也不会贸然出手。 我坐在桌前悠闲的吃着我的点心,现在该着急的人不是我们,而是计划周详,并正在一步步实施中的卫王。 “姑娘,王爷请您去院中一趟,夜国议政王夫妇不时将要到府。”门口一小厮毕恭毕敬的行了礼,我看了眼身边的阿姜,她心领神会的说道:“知道了,你先先去吧,我为夫人更衣便下去。” 阿姜说完,将门关上,开始替我翻找衣服,一边找着一边还啰嗦着:“不是住什么客栈的么,怎么还到这王府来了呢?” 我都懒得翻她白眼,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这忠亲王作为当地主人,哪能放之不管,怎么也得估计南生国颜面,要么包下客栈,要么让人家入住王府,我想他们大概会选择后者,毕竟还有个伤员需要照顾,客栈多有不便,他们又断断不会放心将南元滇直接叫出来,毕竟,南元滇身上的伤和中过的毒,大家心知肚明,他们也不会毫不知情。 “夫人,就穿这件吧,这外面天也有些凉了,我再给你拿个披风。” 我一看,这小妮子挑了我这次带来的唯一一套完整的华服,只是当时没想那么多,以备不时之需就拿了套蚕丝面料的,质地是很好,也很好看,就是这深秋,难免显得过于轻薄了些,怪不得说要给我拿斗篷,罢了,就这么穿吧。 换好衣服,略施粉黛,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最近还真是瘦了不少,一定是最近太常吃素,这气色也差了些,等好了以后,我非得大补回来才行。 在阿姜的搀扶下慢慢下了楼梯,院子里梁文天正背手向外望着,见我过来,忙伸手要扶我,我自躲开朝他摇了摇头,他也知这样不妥,便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我身上穿的衣服,轻皱起眉头,“早几日带你去做衣裳就好了,这衣服太过轻薄,你又病着,这身体可还受得住?” 我张嘴用唇语告诉他‘不妨事’,但愿他能看得懂。 “议政王夫妇到。”门口的管事吼了一嗓子,便知贵客已到,梁文天自上前去迎,我拉住阿姜,让她扶着我站在原地不要动。 “哎呀,小王爷果然是一表人才,记得上回见你的时候,才这么高,现在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大人了。”随着声音,我向前望去,一个留着胡须,花白头发在脑后扎成脏辫的壮实男人,正拍着梁文天的肩膀,一脸笑意的说着话,这嗓门大的,怕是整个府里的人都能听得到。 他身边跟着一个身材微胖的女人,穿棕色袍子,同样花白的头发整齐的盘着,耳朵上戴着两串银制的耳饰,微笑着与那男人一同看着梁文天。 一阵寒暄后,三人才移步进院子,我示意阿姜扶我向前行了几步,嘴角勉强挂上笑容,向二位屈身行了个礼,浑身因为这个动作而吃力的颤抖着。 那女人赶忙上前扶住我,轻皱着眉头说道:“姑娘重伤未愈,就不要行此大礼了。” 我点头朝她笑了笑,张嘴蹦了个:“谢”字,那女人回头看向梁文天问道:“姑娘受伤有多少时日了?” “半月有余。” 女人长出一口气,回头再次看向我,“再忍忍,再过个七天左右,便可康复了,只是,你这毒随不如滇儿那般厉害,也还是会对身体有所损伤,就算痊愈,也不要急于使力,最少也要静养三月左右,才可以继续动武。” 我点了点头,再次屈身小施一礼表示感谢。此时,护送南元滇的马车也已经到门口,无念他们将南元滇扶进院子,我看向他,眼中泪水立马涌了出来,并伸出手,张嘴“啊啊”了半天,身子拼命的想上前凑,阿姜赶忙扶着我,焦急的说着,“夫人,人不是好好在这儿了嘛,您别着急。” 我哪能听她的,这演戏不走个全套,怎么能让剧情得到升华,我奋力甩开她的手,步履蹒跚的走到他面前,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他的脸,呦呵,这小子戏做的可以啊,这一脸血弄得,我无声的嘶吼着,转头盯着梁文天,伸手就想要去打他,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要不是阿姜适时的扶住我,怕是就要跪倒在梁文天面前。 梁文天的表情很配合的慌乱了起来,赶紧说,“顺亲王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阿姜,你快扶你家夫人回房间休息,她病着,情绪不可以波动太大。” 阿姜听了梁文天的话,扶着我往回走,我当然要继续挣扎几下,直到浑身无力,大喘粗气靠在阿姜肩膀上,再也使不上力气,才算了结了这一波完美的表演。 第125章 远方来信 进房间,阿姜把我扶到床边,还没坐下,门口就有人敲门,打开门,原来是褚月,他拿着斗篷走进来,轻声跟阿姜说着话,“夫人刚才走得急,斗篷都掉地上了,王爷让我给送上来。夫人没事吧?” 阿姜皱着眉小声答道,“怕是要缓一阵子了,你先出去……” “走!”我伸手朝外指了一下,顺带着将床上的枕头扔到地上,无非是想要表达,让阿姜也跟着一起出去。 “好好,我们都出去。”阿姜见我如此,也是明白了,把枕头捡起来掸了掸,放回床上,轻皱着眉头,“你好好休息,千万放宽心,顺亲王一定会好的。”说完,一步三回头的向外走去。 我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才长出一口气,咧开嘴,伸手逗了逗蜷缩在床上,淡定的桃桃,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床上蹦下来,活动活动四肢,这演戏真不是一般人能来的,特别是这种情绪波动大的戏,演一出,哪怕只有几分钟,也身心俱疲啊,我回味着刚才自己的表演,哎呀,那表情,那蹒跚的步子,那颤抖的手,和泪流满面的脸,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突然有些羡慕自己,我怎么就这么优秀呢? 我这么做,第一可以多少帮梁文天洗清些与我们用鼻孔出气的嫌疑,第二呢,通过议政王夫妇的口,证明我是真的伤的很重,不是装病,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对南元滇的态度,谁还敢说我是他忠王府未来的王妃? 想想这王府内,有夜国奸细,有夜国议政王夫妇,有顺亲王和我,又有玄帝派来的亲卫军,我相信一定也会有卫王的人掩藏在其中,当然还有这忠王府自己的人,伸手数过来,就至少有六方势力,一个小小的王府,简直热闹到不行。 我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只要我一直病央央,就可避免许多事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以我的推断,事情到这个份儿上,卫王一定会沉不住气,不,他是必须得提前开始动手,容不得他多想。 “灵雨,我能进来吗?”无念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为保险起见,我重新躺回了床上,他听里面没声音,就轻声推门进来。我朝他身后看了看,见无他人,才松了口气,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要避讳一下吗?” 无念敞着门,走到我对面坐下:“我这是公干,不是私人会面。” 他这么一说我便明白,闭上嘴不再出声音。 “姑娘,顺亲王人已找到,由于伤势过重,需在这忠亲王府再过几日,过几天,王上要出发南巡,下属已发了加急信件将此事通报给王上,我们争取在扬都与王上回合。”无念把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清晰,我便知道这是信号,行动已经悄然开始,这场大戏总算是要真的上演了。 我冲他眨了眨眼,又点了下头,算是将他的话都记心里了。 “姑娘好生休息,待顺亲王苏醒,一定通知与您知晓。”无念说完站起身出去,从外将门关好后,提高声音说道:“忠亲王,姑娘已经休息了,还望您不要打扰。” “可我还有些话要与姑娘说。” “这,怕是不太方便,更何况,现在她最不想见的人,恐怕就是您了吧。忠亲王,夫人,在下告退。” 等无念的脚步声渐远,我听到那议政王夫人的声音,“文天,什么事?” “没事,夫人您回屋休息吧,舟车劳顿的,休息好了,晚上才好尝一尝我这府里的美食。” “你啊,等姑娘消气了,再去给人家赔个不是,我可提醒你,这姑娘和滇儿关系不一般,你不要乱使什么花招,触了霉头,有你苦吃。” “是是,夫人教训的是。” 一会儿传来关门的声音,听着这议政王夫妇应该住在我隔壁的隔壁。 隔着窗隐约能看到梁文天的影子从门前走过,一张字条透过门缝塞了进来。我捡起字条,坐到凳子上,打开来看,上面竟然就只画了个哭脸。 我把纸条往桌上一扔,躺回床上,还以为有什么重要信息,简直就是幼稚至极。 晚宴因为我“身体不适”,便没有参加,阿姜为我单独准备了吃食,我一个人赏着窗外夜景,吃着独食,省了些人与人之间的寒暄,倒是惬意,吃饭这种事情,想要开心,非得是与志同道合之人一起才可以,否则就还不如独自享用。 “夫人,”阿姜在门口轻声唤了声,便推门进来,她手中拿着个信封,“门口管事给我的,说刚刚达信站的人送来的瑶城来信,我看了下,是无念写的。” 无念,开什么玩笑,无念明明就在这府中,写哪门子的信,我接过信,阿姜很自觉的出了房间。 小心翼翼的拆开信,里面居然还有一个信封,上面写着思青两个字,我长出一口气,原来是尚思青这小子写的,他倒是聪明,知道掩人耳目,只是这会子,怎么想起来给我写信的。 灵雨: 见字如面。 得知你中毒受了重伤,分外惦念,顺亲王之事,恐有诈,你在那忠亲王府内,一定要多留心眼,照顾好自己。 从父亲兄长那偶然听到,卫王最近会有大动作,想借用我尚家兵力控制瑶城,为此,他许我尚家,一旦事成,立刻拥八皇子上位,继承大统,如若不然,便要将之前借用自己女儿设计陷害穆家,以及当年如何将穆铮从朝内驱逐出去的内幕,都公之于众。 玄帝南巡时,瑶城恐有大变故,你信云侯府,我就算舍掉性命,也定要护的周全。 望你一切安好。 思青敬上 我将信放与桌上之前下来的安神蜡烛上烧掉,他若知道玄帝酿了这么大个局,因卫王党入瓮,不知是何感想,还在担心我,我倒是更担心他,有一日,尚家倒台了,皇亲国戚,就算不能满门抄斩,也定不会有好结果,流放抄家是少不了的,到时他尚思青又该怎么办? 如果有机会,回去以后,我该为他谋个出路,以报他这一年多来对我的陪伴教导之恩。 第126章 发糖发糖 往后的三天时间内,王府内一派祥和景象,为南元滇诊治的大夫,将南元滇曾中过巫蛊之毒,废了全部修为的事情告诉了大家,议政王夫妇自然知道这毒来自哪里,据说已暗自派了亲信去查此事,会查到些什么,我们当然心知肚明,只是面儿上继续装装无知罢了。 南元滇醒来,是在第四日早晨,他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要见我,身体已经有所好转,可以简单沟通的我,撇开身边所有人,单独去了他的房间。 他靠在枕头上看着我,一脸笑意,我走到他床边坐下,也笑着看向他。 “你要真的那般在乎我该多好。” “哪般?” “你说呢,现在可是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看到了你对我的神情款款,可抵不了赖。”南元滇伸手拉住我的手,笑意更深了些。 “我可是演戏的行家,王爷可别被我骗了,我可不是那种情深意长的女子。” “正巧,我也不是那种神情款款的男子。” “哦,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就先出去了,不打扰王爷休息。”我抽回手,站起身就要走。 他伸手一抓,直接将我拉倒在床上,两手钳住我的双手,眼睛死死盯着我,这画面分外熟悉,让我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和当时手上留着的,令我与云彦产生隔阂的掐痕。 “放开我。” “我如果不放呢?”南元滇扣住我的手,没有使力气,或者说,他该是没有可能弄疼我的力气了,只要我稍稍用力,便可挣脱他,可我却迟迟没有动作。 我看着他,今时不同往日,他已不是修为过人,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于无形的暗黑王爷,我也不是脑子短路,除了吃喝什么也不会的穿越小白,如果我乐意,可以在几秒钟内反制与他,可我却舍不得动手,只是开口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放开我三个字,而他也不会再用那般带有侵略性的话语来刺激我,已显示自己的占有地位,这听起来,其实更像个残酷的,笑话。 “一会儿别人进来了,这成何体统。”我的话说出口,立马觉得这其中的暧昧成分太高,难道是我被他的盛世美颜所迷惑而不能自拔吗?显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是这么肤浅的人。 南元滇慢慢松开手,坐到一边,我赶忙坐起身,活动活动手腕。 “不管有没有人进来,我都不会在这里对你怎么样的,这样确实有伤体统。” 我怎么觉得他这话说的这么有歧义呢,透露着那么一点点讽刺意味,“你什么时候也不能对我怎么样。”我一个眼神杀过,他却毫不在意,从头到脚将我看了一遍,摇了摇头,又砸吧砸吧嘴,“最近没能好好看看你,竟然瘦了那么多,和从前,”说着他伸手比划了下身材曲线,“差了好多。”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好像真的小了一点点,什么叫胖人显胖脸,瘦人先瘦胸,在我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只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都觉得怪怪的,脑海中回想着,我有生以来,只有两个男人看过我的裸体,一个是还是婴孩时代时替我换尿布的我爸,还有就是我眼前这个一脸诡异笑容的男人。 我捂着胸口站起身跳到一边,眯着眼睛看着他,“你这个老流氓,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 “嗯,我倒是想听听你要怎么找我算账。” “当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南元滇看着我,又看了看自己,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脸惊恐的看着我,“你是也要看本我的身体不成?” “你!”说话欠思考的结果就是被人带沟里翻了船,打死也出不来。 “你想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还是那句话,现在不行。” “谁想看了?!”我气得直跺脚,脸腾一下就红了起来,转身就想往外走。 他站起身揽住我的去路,轻声说道:“怎么,调戏完本王,就要走,以为本王是这么好糊弄的人吗?”说着将我揽在了怀中,用唇封住了我还要辩白的嘴,瞬间但觉身体被一阵电流集中一般,瘫软了下来。人生真正意义上的初吻,就在这么玄妙的时刻,奉献了出去,给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喜欢的人,心里却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我是不是有些太花心了。 我两手放在他胸前,推了一把,他向后趔趄了两步,差点摔倒,我没使什么力气啊,还是说他现在身体真的弱到这个地步? 他站在原地捂着胸口猛咳了两下,大喘着气,“心跳的太快,怎么办?我觉得我可能快要就这样死掉了。” “你说什么,我没使什么力气,怎么,很难受吗?”我赶忙上前扶住他,他却伸手再次揽住我的腰,表情渐渐认真了起来。 “灵雨,从前我不懂对你的感受到底是占有欲作祟,还是旁的,病倒的那阵子,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冲我吐舌头,咧嘴傻笑,气哼哼的说些别扭的话时的表情,怪就怪在,虽然都是些不好的话,不好的画面,我回想来,却总是会不自觉的笑出声。还以为自己是生病,脑子坏掉了,才会有这般反应。后来再见到你,你骑在马上,一脸英气的朝我笑,我突然就明白了,我想的自始至终不过是你罢了,你的一瞥一笑,甚至是一个生气的白眼,都觉得分外可爱,与你一同在如州街市上逛得那一日,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灵雨,从今以后,你的心里只放我一人可好?就像我的心中永远只存一个你一般。” 我看着他眼中倒映出的自己,莫名的,竟湿润了眼眶,我是怎么了?脑海中跳过无数画面,他的霸道,他的狠绝,他的无理,给我带来的万般痛苦,竟都不敌听说他没了修为时的难过,不敌以为他滚下山坡生死未卜的揪心,和现在看着我时的那个炙热眼神所带来的心动,我伸手抚住自己胸口,轻声说道:“哎呀,我怎么心跳也这么快呢?” 两人相视,笑容渐渐爬上眼角。 “灵雨,你还没有回……” “好。” 第127章 暗夜偷袭 从南元滇房间里出来,才发觉这半天,除了谈情说爱,啥正事儿也没说,我带着一脸如桃花般灿烂的笑容,回到自己房间,阿姜看着我,整个人愣在原地。 “夫人,你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我笑着摆摆手,“唉,没什么。” “可是那顺亲王又气您了?” “你小孩子不……”我刚想说这句,却突然想起来,人家可是结过婚有丈夫的人,说这话好像不太合适,与她相比,我才应该是那个啥也不懂的。 “刚才忠亲王的侍卫来通报,让我们这两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后日出发去往扬都,在那与南巡的王上汇合。” 我挑了挑眉,心里默默算了下,日子也差不多了,大戏即将上演,是时候发挥一下自己的能力了。 “哦,对了,”阿姜从旁边柜子上拿起一个用锦缎包裹完好的东西,放到我面前,“这个是忠亲王托人送来的,说是前几日带你去做的衣服,做好了,让你试一下合不合身。” 我打开包裹,里面有件蓝色缎子配鼠狸白毛的衣衫,分外好看。我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又看了眼衣服,再次重复了遍这个动作,然后将包裹重新包好,对阿姜说道:“将这个送还给忠亲王,就说贵重礼物收受不起,记住,当着越多人面越好。” 阿姜还想问些什么,我伸手打发她赶紧去办事,她知我现在不喜多说话,也就不多问,端着东西走了出去,我坐回桌边抱着桃桃傻笑,满脑子都是刚才在南元滇房间里的情形。 过了好一会儿,阿姜走了回来,看着我说道:“王爷正在给下属部署后日任务,我按照你吩咐,当着那些人的面,将东西还给了他,他看都没看就把东西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说知道了。我看他情绪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 我挑了挑眉,情绪不好就对了,他要是情绪好,这戏演的还有什么意思,不过我这还衣服,除了演戏给别人看以外,也有自己的一份私心,我既已答应了南元滇,便会断了任何别人的念想,从前的就不说了,现在是断断不会再收别人的东西了。 启程前,我让褚月用瓶子装了好些乐城气泡泉水,通过达信站寄回府中,这小子眼头活的很,他说看中了乐城城外的一块地,可以建个小型的气泡水生产作坊,将这气泡水刻上青阳百货的标志送往瑶城的店里去卖,我让他自己拿主意,做生意的事,对于从小耳濡目染的他来说,不是难事。 因为带了有重伤的南元滇和我,所以用了马车,整体行进速度也就跟着慢了许多,我仔细的观察了下,这出行队伍里,明显多了几个生面孔,无念他们作为玄帝派来的行动队,分部在队伍的头和尾,与其说是保护众人安全,不如说是监视行进队伍中的一举一动,恐中途有人图谋不轨,对我与南元滇下黑手。 一路行着,马车里垫了厚厚的毯子,南元滇躺在上面,继续当他的重伤员,我坐在旁边顺便当个体弱的轻伤员,到是还算惬意,至少屁股不会因为骑马而颠成八瓣。 人多眼杂,虽然隔着窗户,我与南元滇也不敢多言,只是悄悄的牵着手,偶尔互望一眼,皆是满眼笑意。 五日后到达午渠,意味着离扬都还有不到三日行程,前方来报,玄帝的仪仗已经到达了黎城,会比我们早一日到扬都的别馆。 午渠是个产酒的好地方,市集中到处可以闻得到酒香,不喝也醉了大半,我们一行人入住了午渠最大的如归客栈,忠亲王提前命人包下了整个客栈,所以我们到达时,客栈里一切都已安排的妥妥当当,南元滇与我的房间安排在三楼僻静的角落里,为此无念还与忠亲王争执过,说安排在如此僻静之处,他们无法进护卫职责,如若出了岔子无法向王上交代。 我猜想这怕是卫王党提前故意做的安排,抓住最后的机会,在与玄帝会和前,解决掉南元滇这个大麻烦,至于我,没猜错的话,因着我对南元滇的态度,他们该是也动了杀心了。 一阵吵闹后,无念经过我身边,塞了张字条给我,便撤去了走廊另一边的房间,我回到屋子,打开字条一看,便明了了他的意思。 收拾妥当,泡完澡换了干净衣服,坐在桌边吃了些阿姜送来的饭食,这午渠的焖鸡是特色,选用的是当地的散养鸡,加入自酿的黄酒、糯米、茴香、桂皮等,研制整夜,然后过水去腥,最后抱上荷叶在笼屉上蒸足时间,沾料或者加盐巴来吃,入口多汁鲜嫩,配上米饭和鲜酱油,简直是人间极品。 作为一个标准的吃货,又怎么会错过,半只鸡剁好块,配上米饭,不到半个小时就让我一扫而空,摸着撑的鼓鼓的肚子,感到分外满足,人生如此便足矣。 吃饱了就犯困,躺下来,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直到听见屋里传来细碎的声音,才慢慢清醒过来,原本以为是桃桃在屋里调皮没去管它,过了一会儿感觉不太对劲,睁开眼,一道寒光闪过,一把短刀直冲我袭来,一个翻滚躲开了刺过来的第一下,我抓住那人的胳膊和肩膀,借力从他身侧翻下床,将桌上之前放的茶壶和杯子尽数扔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又顺手把挂衣服的架子翻倒在地,这动静,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整层楼都能听听的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不多时门口便传来了脚步声,屋里持短刀的男人,破窗而出,我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打开门,大声喊道:“救命啊。” 无念冲到我面前,大声喊着:“怎么了,怎么了?” 我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被撞破的窗户,无念身边的两个人顿时追了过去,而我转头将往南元滇的房间跑,打开门,他正坐在床上着急的向外望着,见我没事便长出一口气,说道:“我没事。” 这一折腾,整个客栈的人,全都走出了房间,一时间,乱成一锅粥,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128章 扬都别馆 两个追出去的人回来后,说那蒙面男人轻功了得,只追了几百米便不见踪影,只捡到了那人慌乱中丢下的短刀,无念拿起短刀仔细看了下,惊呼道:“这是红纱会管用的暗杀武器,这个姑娘应该不陌生,上次在卫王府附近被人伏击时,对方用的便是这种刀。” 我拿起刀,只看了一眼,便点头道:“这个刀我至死也忘不了,它在我身上留下了七处伤疤,没想到他们还没有放过我。”我皱着眉将刀放与客栈的餐桌上,眼中满是恨意。 “不排除对方下手的对象也包括顺亲王,为保险起见,望二人还是与我们归于一处,以防再出纰漏。” “这样恐怕不太妥当,这……” “忠亲王,我们是拿了王上的死命令的,一定要护着二位周全,还请忠亲王配合,否则到时一旦出了什么事,在下可不保证亲王的性命不会受到影响。”无念的咄咄逼人,让梁文天瞬间哑口无言,只得闭嘴站到一边,我与无念交换了个眼神,转头让褚月和来英将南元滇扶到我的房间去,无念带着他的人与我一同上楼,回到房间,敞开大门,阿姜将我的被子拿到房间软榻上,将床让给了南元滇。于是就此上演了,众人围观下的睡觉桥段。 这事儿其实说来很简单,无念与我商量了这么一出好戏,他找自己人假扮暗杀者,在对方行动前,先一步动手,将事情闹开,趁机加强戒备,让他们无孔可入,坚持完这一夜,便多一份安定。 只是,虽然他们都待在走廊上,我身边只有怎么也不愿离开的阿姜,和远处躺在床上南元滇,还是很难入眠,总觉得自己被一千双眼睛盯着,坐立难安。 迷迷糊糊到天亮才勉强睡着,没多久,走廊里开始忙活,我便又醒来,知道这是要继续上路了,带着黑眼圈,和发晕的脑袋,坐进马车,继续想扬都进发,终于在第三天中午顺利到达扬都境内。 扬都有专为王族所建的别馆,规模等同于缩小版的王城,里面一应俱全,而扬都作为王族南巡的终点,常年有重兵把守,城中民风开放,美丽富饶,有小瑶城之说。 我们还未行至城下,扬都别馆的内侍院总管便已在门口迎接。他穿一身绛紫色官服,先向议政王夫妇行了大礼,又向我们一一行礼,然后才在前带路,将我们引入城中。 别馆门前,四皇子代玄帝在此接驾,四皇子是嫡子,因自幼体弱,右腿又有残疾,一直养在皇后身边,前年才封了文亲王,娶了妻,有了自己的府邸,文亲王自小随师父学画,天赋异禀,到现在,以及可以算是羌无大陆上数一数二的画师,市面上若能见他一幅画,一定是会往天价上吵。 帝后对这个乖巧又有文采的孩子疼爱有加,每每出巡必会带上他,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在他的带领下,除了南元滇外,众人步行前往帝后所在的如逸轩走去。 这别馆虽不如王城气派,却别致考究,一步一景,倒是分外有趣,走到馆外,侍官进去通报后,玄帝与皇后一同迎了出来,一同寒暄后,众人才进入馆内,大致是因为出巡的原因,帝后皆穿便服,坐于上座,剩下人等以此向下排开,南元滇在侍官的搀扶下,最后走入屋内,皇后忙命人在靠近玄帝的位置上备了一把软椅,给南元滇坐。 “几日不见,竟这般消瘦,我的孩儿受苦了。”皇后走到跟前请拉起南元滇的手,说着眼泪就顺着眼眶流了下来,我在旁不由想给这位鼓掌,这才是一级演员一概有的水平,那表演行云流水,毫无瑕疵。 “谢母后关心,孩儿这不是平安归来了吗?没事的,母后不要伤心。”南元滇拿出另只手拍了拍皇后的手背,这情深意长的,让人都不认打断。 “良言,去请随行御医,来给我儿好好看一看,开些上等的药,好好调理一下。” “王上,”议政王开口道,“滇儿的伤,恐怕不寻常。” 玄帝装作一脸惊讶的说道:“哦,议政王这话怎讲?” “滇儿中的是夜国奇毒,断了所有修为,身上外伤可治,内毒,无解。” 玄帝猛一下站起身,走到南元滇身边,扶住他的肩膀再次看向议政王,“那这毒可会威胁生命?” 议政王摇了摇头,“这倒不会,只是从此再不能习武。” “我儿可是这南生国第一齐射手,从小习武,练得一手好功夫,这可如何是好。是何人这样歹毒,要对我儿下如此狠手?!” 见玄帝动怒,众人连忙起身向其行礼,我屈身时顺势倒地,阿姜吓得,赶忙上前扶起我。 玄帝看向这边,问道:“顾姑娘这是怎么了?” “回王上,姑娘也中了夜国蛊毒,一直卧床不能言语,这两日才刚好些。”忠亲王开口道。 “好一个夜国蛊毒,害我儿,伤我南生国第一武系猎魔师,真是好狠心,给我查,查清楚在我南生国境内,哪来的夜国蛊毒!” “是!”无念答应着退出馆外,玄帝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先下去休息安顿,议政王轻声叫住玄帝,“王上,在下有要事要单独禀报。” 见议政王脸上严峻表情,我猜想该是要向玄帝说关于阿瓦图氏族的事情,这事情如若处理不好,就会变成两国之间的大事,夜国国力远不敌南生国,如若再被视为主动挑衅,一旦发生战事,夜国是再怎样也无法与南生国抗衡的,到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举国为难。 从馆内出来,跟在侍官身后去往住处,别馆女眷自是单独安排住处的,绕过花园,到一处院子,远远看着穿一身红衣的南元陶站在院中央朝这边张望着,看到我,三步并两步的冲了过来,一年多没见,这小姑娘长高了不好,看见我还是有些羞涩,抿着嘴半天才开口道:“顾姐姐,听说你受了重伤,刚才就到这儿等你了,这还要人搀扶着,可见还未大好。” “我没事的,让小公主担心了。”我笑着看向她,她不好意思又低下头去。从另一边扶住我,与我们一起回了房间。 第129章 如逸夜宴 房间内分两室,外间为会客室,桌椅皆为梨花木,里间与外间中间,由珠帘作为分割,我的行李已经被人提前送了进来,桃桃蹲在桌子上,见我进来,立马跳下来,在我脚边蹭来蹭去,小公主见它,欢喜的不得了,桃桃对她也不抵触,其实想来,大部分动物,对孩子都不会太抵触,任由她抱着,还发出愉快的咕噜声。 小公主看着我,笑着说:“它叫什么?” “你看一看它脖子上的木牌便知。” 小公主伸手拿起它脖子上的木牌看了看,看向我,“它叫桃桃。” “和公主名字有些像,也如公主一般可爱有灵气。”我笑着说道。 “桃桃,我喜欢。”小公主笑着把桃桃放到脸旁蹭了蹭。与小公主见面次数不多,却分外喜欢,眉眼间透露着灵气,虽为皇后最宠爱的嫡公主,却一点嫡公主的娇气都没有,与她聊了一会儿,她的贴身侍女便找了来,说皇后要她过去,这才一步三回头的,从我这离开。 阿姜帮我把东西整理好,侍官拿了浴桶进来,说是皇后特赏了药浴给我调理身体,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以后,换上干净衣裳,斜靠到里间的软榻上休息,晚上在如逸轩有宴会,怕是有的折腾,现在继续养精蓄锐。 恍惚间就这么睡了过去,醒来时,外面天色已暗,阿姜将我的猎魔师衣衫准备好,穿上后,我将短刀藏在靴子里,头发高高束起,照了照镜子,伸手摸了摸,之前专门在店里做的铁狮,虽不如穆云彦戴的那个看起来那样霸气,至少也有些气势,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走出了房门。 侍官已在门口等候,跟在他身后来到如逸轩,宾客已到了大半,我被安排在南元滇身侧,他换了件白色的袍子,头发束起用白玉发冠及簪子固定,相视一笑,我坐到他身旁。 “这是你向往已久的穿着吧。”南元滇低声说道。 “是啊,这只有王室宴席才可穿的猎魔师礼服,我早早便备下了,一直没有机会穿,今儿个终于能让它出来见见人了。” “倒是有些穆云彦身上的气势。”南元滇看着我,笑了笑,“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猎魔师。” 我朝他眨了眨眼,算谢过期许了。这其实也一直是我心中想法,我想沿着穆云彦没有走完的路,继续走下去,让他在天之灵能够得到安慰,我没有辜负他对我的一片深情,也不辜负这穆家上上下下对我的恩情,当然也不辜负我自己的心。 乐曲突然想起,便知是这帝后要入席了,起身行了礼,宴席算是正式开始,侍官将宴席菜品依次送上,到我面前时,随着装菜品的碟子,一张字条出现在我眼前,我见无人注意,便将其藏于袖内,若无其事的继续吃着东西,酒过三巡后,我借机走出如逸轩,躲到园子角落处,拿出字条,上面居然是一片空白,难不成是什么隐形墨水,我这也没有工具可以解密啊,这算哪门子的字条。 正着急着,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赶忙将字条继续塞进袖子,转后头,竟然对上了尚思青的脸,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怎么在这儿?!” “大小姐,你声音再大点,这整个院子的人都能听得见了。”他今儿个穿了一身墨绿色衣衫,双手环胸,笑着看向我。 我赶忙捂嘴把他拽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你疯了吗,来这儿干嘛?” “我是南巡的总护卫,我不来这儿,去哪儿?” “总护卫?不是……”我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他尚家本职工作就是这个,之前在王城宫宴,也是他们做整体护卫工作的,只是这回将他派到这里,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用这一年多时间,不断努力,换得了父亲信任,就是为了在某一个重要节点上,发挥自己的作用,南巡就是这重要节点。” “尚逸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尚思青看着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你觉得我能起到什么作用?” “不会吧。那瑶城那边呢?也是今天行动吗?” “是。” “那就是说尚逸已经答应了卫王的要求,要用兵力控制整个瑶城,这未免太过危险。” “卫王明里与我尚家联手,暗地里收集了我父亲许多把柄,条条死罪,他们上了贼船,是断断下不去了。” “难道,至此都没想过,也许卫王根本就不可能扶八皇子上位吗?” “当然知晓,只是这样,起码可保他们母子俩活。” 我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一步错步步错,所以当初何必要做下那些个孽事,你将我叫出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嘱咐?” 尚思青摸了摸鼻子,“我原本以为这次的事情,玄帝一定是要认栽了,可当我知道议政王夫妇救下南元滇,与你们汇合一同来扬都,便知道了,这一切恐怕是玄帝织的一张更大的网,卫王再聪颖,在玄帝面前,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儿的。我也就跟着顺水推舟,看看笑话吧,我可提醒你,这宴会上,可有不少耶达的部下,各个都是不要命的主儿,你可小心点。” 我朝他点了点头,刚想开口,有人朝这边走来,尚思青瞬间消失在黑暗中,我负手而立,看向天空,假装在赏月的样子,那人走到我身边停下,这才看清,原来是议政王夫人。 “姑娘这是在干嘛?”夫人笑着看向我。 “里面吵闹,我出来清静清静。” “宴席大都如此,这若是在我们夜国,这会子就该翩翩起舞了,更闹腾的不行,这夜凉,我回去取件衣服,姑娘也别在外面站太久。”我谢过她之后,便往回走,走过廊下,突觉远处黑影闪过。 “谁?!”我转头过去,看向那角落,却只有空荡荡的走廊与空荡荡的花园,并无他物,我嘴角悄悄挂起一丝笑容,怕是这有人已经沉不住气,要跳出来了。 第130章 套路 回到屋内,宴席正热闹,大家走动着敬酒聊天,我坐回位子,门口侍官摇了三下铃,屋内渐渐安静了下来,宾客回到各自位子上坐下。 玄帝站起身,笑着说道:“这扬都有一名吃,不知大家是否知晓,叫桂花酥,是用八月桂花加入蜂蜜冰糖酿成的桂花酱所制糕点,酥脆可口,甜而不腻,今早孤特意让扬都最有名的糕点师傅备下了多人份,与诸位分享。” 玄帝的话毕,侍女门端着点心进来,在每人桌前放上一小碟,走到我与南元滇身边的侍女放下东西后,伸手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我与南元滇递了个眼色,大概明白这桂花酥中该是有蹊跷。 既然对方很希望我们把这桂花酥都吃了,那咱可不能扫了人家的兴,不但吃,还要全部吃光,连个渣都不剩。 一切如常,过了五分钟左右,坐在对面的四皇子文亲王,喊了句头晕,便一头栽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屋里顿时乱成一锅粥,有人大喊一句:“护驾。”半天却不见有侍卫进来,屋里的人相继倒下,我和南元滇当然也不甘示弱,只是我多留了个心眼,向侧面斜趴下去,胳膊向前伸着,挡住脸,这样既舒服,又能从缝隙里偷看屋内情况,一举两得。 不多时,整个如逸轩内全都安静了下来,远处传来一串脚步声,我想,该是主角登场的时候了。 我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外面,只能隐约看到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穿黑色烫金布靴,站在屋子正中。 “都收拾了?” “收拾了。” “好。”那男人向旁走了几步停下来,冷笑了两声说道:“原本只是要抓这南生国皇帝,没想到让我遇到我们的议政王大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主子,这下咱的大仇可报了。” “报仇?我耶达全家性命葬送,连我那只有两岁的孩儿他们都不放过,我要的是整个阿瓦涂氏族的命,只他一人?开什么玩笑,还有,我记得他夫妇俩是一同来的,去把那女人给我找出来。” “是。” “主子,这屋里人怎么处置?” “把玄帝单独关押,留给卫王,其他人全部杀。” “那忠亲王?” “杀。” “可是……” “不管对于卫王还是本王,他都不能活,没了他,乐城就是我们的了。懂了吗?” “是!” 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耶达做事可真是够绝的,梁文天的位置其实挺尴尬的,被夹在中间,不管帮哪一边,都有点吃力不讨好的意思,分分钟可能失了性命。 随着一声闷哼,耶达应声倒地,他倒下的方向正对我的脸,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脸,一脸错愕表情。 “王上,思青救驾来迟,还请赎罪。” 尚思青?!我脑子里想的不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是他为什么会知道我们根本没有中毒? 屋里传来各种淅淅索索的声音,我也就跟着坐起了身,我偷瞄了一眼玄帝,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尚思青,“爱卿来的正是时候,外面的贼子可收拾妥帖了?” “妥帖了。”我看向尚思青,他的嘴角挂着与玄帝同样的笑容,我突然明白过来,这小子该是早就和玄帝沟通好了,想也是,为什么玄帝这么胸有成竹的模样,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从忠亲王那掌握的消息,他更需要一个能在关键时刻出现的,绝对不会引起对方怀疑的卧底。 我转头看了一眼南元滇,显然他也和我一样,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连自己最亲近的儿子也骗着,这老狐狸和小狐狸可真难让人猜透啊。 “不知道孤的这助兴表演,诸位看着可还尽兴?”玄帝说完仰面哈哈大笑起来,我却注意到了一个致命的点,他可并未提忠亲王与我们通鼻孔出气的事儿。 “来人,将忠亲王拿下,押于扬都大牢,带回瑶城严审。” 听到玄帝的这句话,我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这正印证了我那不详的预感,有了尚思青,玄帝大可说都是他的功劳,在其中穿针引线,而忠亲王的事,自始至终也无人可证明,亲王串通外国奸细谋反,企图杀害玄帝,这罪名足以将他父母留下的口碑声望击碎,变的一文不值,甚至可以说早有图谋,这乐城断断不可能在留在他们梁家人手中,或者说,他梁家就此身败名裂,不,我想玄帝应该也不会留了他的性命了。 我抬头看向梁文天,他的表情是那样平和,就像早已料想到这一切会发生一般,他所守护的一切,在这一刻化为一个大大的笑话,他到底还是没能守护得了父辈留下的那份平和安顺,这说起来是多么的讽刺。 我的嘴角不由的上扬,冷笑了几声,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这污秽不堪的王权,真是越来越让人作呕了。 “王上,这毒药要怎么处理?”议政王带着两位侍官走进来,站在屋子中央向玄帝行了个礼。 “辛苦议政王夫人了,这毒药从哪来,自然回哪去,只留了他性命便是。”玄帝说着看了看被绳索捆了个结实跪在地上,刚刚苏醒过来的耶达。 “小人。”阿瓦涂.耶达盯着议政王夫妇,满眼怨毒。 “耶达,你可知今日你为何会败?”玄帝背手而立,高昂着头,用余光盯着耶达。 “因为有这些个小人,正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算计。”耶达冷笑一声,抬头直视着玄帝。 “正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算计?说得好,那你们做这些又算什么呢?正大光明,为民除害?还是,只为了自己心里的仇恨和利益,利用他人,做尽坏事。”玄帝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孤不过是顺水推舟,看看到底是哪些跳梁小丑,急着要孤的性命,结果你们一个个就自觉地蹦了出来,让孤不出手也难。” “看这情形,瑶城那边该是也败了,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玄帝看向议政王,笑着说,“您觉得,这该如何处理?” 第131章 宿醉囧事多 “王上,”议政王向玄帝行了礼,说道:“这耶达是我夜国重犯,还请王上同意在下将其带回国处置。” “如此也好,说来,孤还要称呼您一声岳丈,自家人不能因为个外人,伤了和气,您说是吗?”好话都让他一人说了,不费一兵一卒,结束了别人筹谋了多少年的叛乱,让人不得不心服口服,只是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依然不喜欢这位的做事方式,可以说非常厌恶,希望这卫王事件结束后,能够真正的脱离他的控制。 想到这,我转头看了看南元滇,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父王,我的心不由一沉,如若真的想要脱离控制,那么我与南元滇的情分,怕是也要断了。 耶达在愤怒的嘶吼中被人押了下去,玄帝心情大好,宣布宴会继续,舞姬献舞,乐姬奏乐,屋内人人和颜悦色,享受着胜利者的愉悦,我看着这些人,突觉心中悲凉,端起杯,一杯一杯的喝着从前碰都不敢碰一下的酒。 宴会结束时,我已一头栽在桌子上,半晕半醒,阿姜来扶起我,向外走去。 “灵雨,你还好吗?”身后传来南元滇的声音。 我故意一直未与他说话,大概是明白我的情绪不好,可我此刻实在不想谈什么,只是回了他一句:“我很好。”便跟着阿姜离开。 回到屋里,酒醉的感觉更明显,头晕目眩找不着北,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爬到的床上,一觉醒来,外面已是正午,坐起身,头疼的像是要炸开来一般。 从床上下来,走到水盆前洗了洗脸,也没能缓解多少身体的感受。原来这就是宿醉的感觉,有生以来还真是第一次。 活动活动身体,感觉浑身上下的每个关节都僵硬的不得了,这就真不能随便喝,只当是爽了,过后真是各种受不了。 外间传来声响,隔着珠帘,隐约看到一人影,我猜想该是阿姜,便哑着嗓子说道:“阿姜,帮我倒杯水。” 珠帘沙沙作响,水递到我面前,才想起来回头看一眼,正对上南元滇温柔的眼神。我眨巴眨巴眼睛,把水一饮而尽,并很自然的将杯子交回他手中,说道:“怎么是你?阿姜那小妮子呢?是不是又偷懒去了?” 南元滇接过杯子,笑着摇了摇头,“她啊,忙着给你洗衣服呢,昨天你把衣服给吐脏了,不好好洗洗,怕是以后都没法穿了。” “我居然吐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我特意闻了闻自己身上,没有味道啊,反而还香香的呢。 “你不但吐了,还做了许多旁的事情,现在想来都觉得分外有趣。”南元滇说着,看着我笑出声来。“我跟你学一学啊。” 说着南元滇放下杯子,卷了卷袖子,又清了清嗓子,突然把双手举过头顶,高昂着头,大手一挥,扯着嗓子喊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似雪。” “我这样的?”我捂住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南元滇郑重的点了点头,“是啊,就是这样的,不过,这词我回去反复琢磨了下,一直到刚才,它依然在我脑海中反复出现,豪情壮阔中又带着些许悲凉,是谁人所作?” 我挑了挑眉,总不能跟他说李白,他要是让我引荐,岂不是要完犊子了,“我哪知道,我喝醉酒胡说的东西而已,上哪儿找源头去。” 南元滇的眼神顿时一亮,“如若这般,灵雨你可是有成为一代文豪的潜质,等回瑶城,我定把这几句词写下来,给乐先生瞧瞧去,然后,”南元滇一脸坏笑的继续看着我,“让我来跟你学一下,你的下一个动作。” 说完,他帅了甩头,伸出手轻轻搭在我肩膀上,一脸妖娆的小表情,微笑着张口唱到:“来呀,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来呀,爱情呀,反正有大把欲望……你是在公然调戏本王么?” “怎么可能。”我连连摆手这都什么事儿啊,我居然会唱这首歌,妈呀,谁来救救我,我的脸都要被自己丢尽了。 此刻,我感觉我的脸正燃烧着熊熊烈火,我想找片柔软的沙地,把我的头扎进去,谁也看不到。 “丢死人了。”我将头转向另一侧,不再看他。 他倒好,再次走到我身前,伸手捧起我的脸,眉眼间皆是笑意的说道,“本王觉得这般的你分外有趣,只是以后只能在我一人面前喝这样多的酒,这么有趣的你,我可不想和别人分享。” “出去,出去出去。”我伸出手放在他胸前,向外推着,他也不恼,转过身自己个儿往外走,快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我,再次展露笑颜,说道:“晚些时候,父王的旨意应该会到了。” “什么旨意?” “将你许配给我的旨意。”南元滇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我却有些错愕,就断片了一夜外加一上午,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怎的我就要被许配给这个小子了? “谁要嫁给你了?”我朝他翻了个大大白眼,这种先斩后奏的方式,真是不太喜欢,虽然我对与他在一起,并没任何意见。 “哦,这样,那算了,我去跟父王说,让他为我另行指婚,听说京城大学士于绛家的小女儿出落的分外惹人疼爱,从小文采不群,是世家小姐里最为出众的,她父亲又是乐老爷子的得意门生……” “南元滇!”我跺着脚狠狠地盯着他,还于绛,怎么不叫鱼子酱的,我还草莓酱,鹅肝酱呢,花心大萝卜。 “我去了啊?”南元滇没有理会我本住的表情,转身作势要走,我赶忙伸出手拉住他的胳膊,想走没那么容易。 “怎么,你又不愿意嫁给我,还不允许我娶别家姑娘吗?” “你敢!” “那你到底嫁还是不嫁?” “嫁。”我低下头小声说道。 “好。”南元滇笑着伸手捋了下我的头发,转身离开。 “你干嘛去啊?” “去向父王请旨将你娶进门当王妃。” “你又骗我!” 第132章 新角色 “阿姜,阿姜!” “来啦,来啦。”阿姜撸着袖子,一路小跑的朝我奔来。 “我的衣服呢?” “洗了啊,马上就洗好了。” “我昨天晚上吐了?” “您何止是吐了,还吐了顺亲王一身呢。” “活该。” “您可不能这样说人家,我昨天扶着你从宴会厅走出来,刚走到花园,你就倒下了,费我老大劲儿也扶不起来,要不是顺亲王出现,把你一路背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阿姜说着,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夫人,想不到你还有这样小女人的时候,对顺亲王那叫一温柔似水,说话都嗲声嗲气,我都学不来。” “小孩子家家的学什么学,赶紧去洗衣服去。”我打发完阿姜,回到屋里,坐在桌前,按着太阳穴,这头晕晕的,好难受,但就是死活也想不起来前一晚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借酒消愁什么的,对于我来说还是不靠谱,特别是在这样公众的场合。昨晚的事儿,在脑子里再次出现,最清晰的还是梁文天的脸,记得玄帝说将他押进了扬都大牢,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看他一眼,心里总觉得有好些话要跟他说。 如南元滇所说,午后果然接到玄帝传下的旨意,说我与顺亲王救驾有功,将我许配给南元滇,信云侯府以及我猎魔师的称号,将继续保留,这也算开了一个南生国的先例,而我在别人眼里就成了那最大的赢家,嫁给南生国第一美男,享王妃,侯位,以及第一猎魔师三重称号,绝对是个亲者快仇者恨的典型。 虽然,这可能是许久之前,就注定下来的结局,首先我原本就是南元滇的人,进入穆家就是个任务,穆云彦将我娶了,算得上是将了南元滇一军,后来阴错阳差的,主角换成了我,与穆云彦产生了感情,一切本该就此平息下来,对于玄帝来说,我不管是跟着南元滇,还是跟着穆云彦,对他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既然一个倒了,就换另一个。 而对于我自己来说,在命运的左右下,一步步的正在往更深的深渊前行,让我心中多有不安,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只求无愧于心。 “顾姑娘。”门口侍官的话,将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进来。” 打开门,一个侍官身后跟着四五个拖着托盘的侍女,“顾姑娘,这些都是王上赏于未来顺亲王王妃的礼物,请您笑纳。” “好,放着吧。”几个人把东西放在屋里后,笑盈盈的退了出去。 我掀开其中一个红布,看到里面是些金银首饰之类的,料想也就都差不多了,历来这上头赏的东西,不就都是这些个,没什么特别,我叫来阿姜,帮我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妥当,还没和阿姜说上几句话呢,侍官又来了,这次带了个做女红的女人。 他们向我行了礼后,那侍官开口道:“这位绣娘,是当年为顺亲王母妃缝制喜服的,顺亲王特求了王上,让她来为您量身缝制喜服。” 南元滇也是有心了,我笑着道了谢,便由着这绣娘在里间帮我量了尺寸。之前卫府喜宴上,远远的见过一次尚思妍身上的喜服,估计这王府的喜服该是差不多规格。 两人退出去后,阿姜笑着看着我,“夫人,终于要真正嫁人了,心里是不是很忐忑?” “胡说,我之前不是嫁给过穆云彦吗?” “夫人,您不问,我们府里上下也就没人说起,穆公子那日虽在府门张灯结彩,放了鞭炮,可府内却是并未添一点囍装,您昏迷着,当然也没穿什么媳妇,穆公子说总要等你好了,再重新办了,在父母的灵位前,一起磕三个响头,才算数。” 阿姜的话,让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过了好阵子才慢慢平复下来,我已经可以的不去想这个人了,可一旦提到与他相关的话题,总是会莫名的难过起来,原来他并未背着我私自办了婚礼,我该想到的,他那样尊重我的想法,也那样尊重他的父母,怎会如此草率。 说到底,我原来,从未真正是过穆家夫人,可他们却一直将我当主人来看待,从未背弃过。 “夫人,对于他们来说,你是他们的天,也是我和褚月的天,所以,我们会一直守着侯府,守着你,不离不弃。” 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我拉住她的手,笑着点了点头。 “要当真正的新娘子了,什么感受?”尚思青突然出现在门口,斜靠在门边,一脸悠闲的表情。 阿姜至此对他还是充满了敌意,伸手把我揽在身后,眼睛却又不敢看对方,都还没有说话,原本趴在桌子上的桃桃倒是先做出了反应,一个飞扑,抱着他的脚就咬了起来。 尚思青弯下腰,伸手捏着桃桃后脖颈,将它拎起来,小家伙顿时老实了,尚思青看了看它,笑着说道:“这小东西倒是有灵性,算是个灵兽了,你可得好好待人家。”说着将桃桃重新放回了桌上,桃桃被放下后,愣了好一会儿,坐在原处添起毛来。 “阿姜,你先出去吧,我和尚公子说几句话。” “可是,夫人……” “我知道,你去吧,他伤不了我。” 阿姜一步三回头的向外走着,尚思青坐到我对面,看着我,“你怎么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有吗?我只是昨儿夜里喝大了,都有些晕而已。”我伸出手继续揉着太阳穴,“你小子可以啊,原本还想着怎么给你谋条出路,你自己却已经攀好了更大的树。” “多些姑娘关心了,我不提前为自己做好准备,又怎敢兵行险着呢?” “瑶城那边到底怎么个安排?”这其实才是我一直好奇的。 “这个问题,我觉得你应该能够猜到,提醒一下,你可知这南生国,最精良的军士都在谁手中?”尚思青看向我,嘴角慢慢上扬。 我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说,俞家军?!” 第133章 入血 我怎么能把他们忘了,与他们相比,尚家手中的那点兵权,算个什么,简直小巫见大巫。但是这俞家军在瑶城往北至少八十里的北瑶,如何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把他们调往瑶城的呢? 尚思青大概是看出来我的疑惑,“秋季,会有大批农民向瑶城输送过冬的蔬果粮食,特别是王城的,因为冬天还有最重要的年节,所以会备下许多,这些送蔬果的农民,便是由俞家军的精锐所乔装,散布在瑶城内。” “我知道,这人多眼杂,也不可能一个个去查探,到底进来了多少人,出去了多少人,再加上带这些人进城的大多是常年负责这些的熟人,所以,比较容易蒙混过关。不知道现在瑶城情况如何。” “我们现在就是在等这个结果,一旦瑶城那边传来消息,我们立马起身。”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在这扬都还要待上几天了,“对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能不能安排我和忠亲王见上一面。” 尚思青看了看我,脸上毫无惊讶表情,该是对我的套路极为熟悉了,“就知道你会惦记着他,他是玄帝这盘棋中的重要棋子,用处在后面,死不了,至少现在死不了,但,你真的还是别去见他的好,有可能反而会害了他。” 我看着他的脸,从中读不出这句话的含义,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我也不方便再说些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夫人。”来英站在门口向里望着,尚思青见状,便向我告别,走了出去,临出门,将来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嘴角带有一抹笑意。 “什么事?进来说吧。” “夫人,您是不是要嫁给顺亲王当王妃了?” “可能吧,怎么了?” 这孩子因为这句话,整个人放松了好多,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压在心上多少年的大石头被突然一下击碎似的,脸上的表情都自然了好多,“太好了,恭喜您。” “我说来英啊,你来侯府也不少时间了,你的那点小心思,我还是明白的,不用为了什么家族叮嘱的事情而违背了自己的心,谁也不会逼你做什么样的选择。” 来英站在对面,一个劲儿的点头,“夫人说的是,我听说信云侯府可以继续保留下来,我可以也继续留下来吗?我实在是不想回去。” 这孩子到底是被家里逼成了什么样,原先为了家人吩咐,在我面前也曾表露过一些拙劣的演技,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在我面前绕来绕去的,要么展现自己的武功有多厉害,要么表现自己有多会打理家事,因为做事全部违心,而且本身性格胆小,做什么都显得又生硬又好笑,这会子,一把这事儿抛开了整个人说话倒是显得生动了许多。 只是我有那么可怕么?让他追个我,就像是要杀了他似的。我朝他挥了挥手说道:“说的简直就是废话,当然可以留下了,有这功夫想这个,不如去刷刷马,练练拳脚。” 来英答应着,一蹦一跳的就从我屋子里跑了出去,我看着他的背影,也许在这孩子眼里,我真的就是个年龄大,脾气坏,又很难伺候的大姐吧,突然感觉一阵心塞。 陪桃桃玩了儿,到傍晚,头清醒了许多,至少没那么晕了,阿姜给我准备了下清淡的吃食,吃完泡了澡,我便早早歇下了,往床上一躺,转瞬就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一早,阿姜就把我摇醒,说刚才顺亲王送来字条,约我今日到扬都城中一逛,我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约会?平生第一次啊,突然有那么一点紧张。 阿姜将衣服都翻出来,挑了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原本就当个小任务来处理,就没带多少衣服。 “夫人,这件好像还不错哎。”阿姜从柜子里拿出一件香芋色配杏色小绒边的衣服,走到我面前。 “这衣服我怎么都没见过?” “这个是昨天王上赏了东西里的其中一件。” “是么?”我把衣服往身上一套,刚刚好,和我的尺寸一模一样,想了想,便笑了起来,这衣服怎么可能是玄帝赏的,又想到昨天来送东西的人,手里的托盘,有一个和别人的不一样,盖的不是红色的布,该是有人将礼物混到其中送来,至于是谁有这个胆量把礼物随着玄帝的东西一起送来,侍官都不多言,除了南元滇,还能有谁。 我将衣服穿戴整齐,配上颜色呼应的首饰和妆容,便出了门,门口早有侍官在那等候,随着他的步子,来到了别馆的偏门,南元滇正站在那里,穿了身与我领口袖边绒毛相同的杏白色的衣衫,正在朝着我微笑。 我才明白,原来这小子又在预谋和我穿情侣装,我走到他身边朝他撇了撇嘴,他也学着我的模样撇了撇嘴,便带着我从偏门走出,步行不到百米,周围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街上叫卖声,路边茶铺客人的聊天声,让这里街市显得格外热闹。 “你带我出来,想去哪儿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和你出来走走。” 我歪头悄悄看了他一眼,他两手背后,眼睛看着前方,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心情一片大好的样子。其实我有时会想,这古代人到底是怎么恋爱的呢?如果真的都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不是他们的爱情只能从小相上,或者在结婚当晚掀开红盖头的那一刻才开始。 那样的话,他们的爱情还真直观,还没了解过对方,便先知道对方的身体时什么样的,比某些去酒吧约的男女来的还要快,还要赤裸裸,只是那些男女要的是一时的快感,而他们要的是激情过后的白头偕老。 有时候想来,也许这大家庭里公子与自己近身的侍女之间的感情,可能都要好过和自己未来老婆的感情,不过这也要放在具体政治背景下来讲。 “你又在这般看着我,再看我可就不客气了。”南元滇说着拉住我的手就加快脚步往前走。 第134章 改不了了 “你干嘛?这大庭广众的,快松手,这样不成体统。”我用力试图将手从他的大手中挣脱出来,可也不知这原本该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任我怎么努力,手还是被牢牢的控制在他手中,挣脱不得。 “你是本王的王妃,拉着你,有什么不合体统。” 他倒是还有理了,我刚想辩白,他伸出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店铺对我说,“这家玲心房是扬都最有名的工纺店,他们最出名的便是金丝同心结,他们染出来的线变成的结,过千年不会褪色,可佩带在身上,也可戴在手腕,我昨儿个与掌柜预订了一对戴在手腕上的连理环,今天正好带你来试试大小。” 说完便拉着我走进了店里,掌柜的见我们进来,忙笑着迎上来,安排了上座,又低了茶水果盘,殷勤的不得了。 “您要的东西,我们的工匠连夜为您赶制了出来,王爷,王妃,请过目。”掌柜的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木制的盒子,盒子里有一对,用正红与宝蓝镶金丝的绳子编成的手环,倒是精致。 那掌柜取出手环戴到我手上试了一下,又取下来,叫来工匠嘱咐了一下,拿了下去。看着我俩说道:“现在麻烦二位,将血滴入这个小瓶子中。”说着,掌柜的拿来一个金属制的小瓶,和两根银针。 我看了看南元滇,他一脸淡定的接过银针对着自己的手指就戳了下去,挤了几滴血在瓶子里,我也就跟着做了,这玩意儿跟小时候验血是一个操作,完成这个步骤后,掌柜的带着小瓶子去往里间。 南元滇这才转过头向我解释道:“连理环最重要的就是这引血如环,带有我俩血液的手环,便如有了生命般,带着手上,永世不断,当然也永世不会褪色。”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戴上去以后,就再也摘不下来。” 南元滇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如若想摘下,虽然不会危及生命,但对方会受剜心之痛。” 我条件反射的捂住胸口,心想着这要是遇到个狠心的,这岂不是要疼死人,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掌柜从里间再次将木盒举了出来,笑着说道:“这连理环便完成了,二位是想……” 都没等掌柜的把话说完,南元滇就取出手环带着了手腕上,我也就稀里糊涂的跟着拿起来戴了上去,这手环戴在手腕上的瞬间,但觉一阵温润,瞬间便恢复如常。 “王爷王妃好恩爱,说实话,我们这铺子求同心结的人多,求这连理环的人非常少,大多是怕日久生了变故,无法处理。有句话,小的还是要嘱咐一下,二位带上这连理环,可就尽量不要惹得对方伤心,伤心一次,这手腕便灼烧一次,那滋味,不骗二位,可真不好受。” 居然还会灼烧?我伸手假意要将其从手腕上取下来,吓得掌柜的连忙摆手,说使不得。南元滇倒是在身旁没什么反应。 从店里出来后,南元滇亮了亮手上的手环,笑着看了看我,说道:“从此以后你便是我一人的了。” “切,我才不是属于你的,我是属于我自己的。” “哎呦。”南元滇突然捂住手腕,紧皱起眉头。 我的心立马跟着揪了一下,“怎么了,我这就惹你伤心了吗?” “没事,逗你玩儿的。”南元滇松开手,嘴角眉眼皆带着笑意。 “切,幼稚。”说完,我加快脚步往前走了几步,路边有店家在叫卖桂花糕,我想起前日的桂花酥,和这个应该差不多,便凑了上去。 “掌柜,这桂花糕怎么卖?” “三铜钱一份。” “给你,来两份。”南元滇从我身侧出现,将钱递到掌柜手中,我长出一口气,心想着,幸亏他上来付钱,不然我就糗大了,一直不知道,刚才一摸才发现自己,居然身上没有带一分钱。 我接过桂花糕,分给他一份,找了个路边的茶铺,点了壶茶和小吃,便坐下来,吃了起来,这桂花糕和如州的鲜花糕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选用的糯米作为主材料,只是桂花糕中又加入了黑米,吃起来口感更为丰富一些,作为茶点倒也适宜。 “元滇,我问你一件事。”我将桂花糕放下,郑重其事的看向他,“等我嫁给你之后,可不可以继续做我原来做的事情,将猎魔师的公务做下去,然后,继续壮大信云侯。” 南元滇看着我,一脸严肃,“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也知穆云彦在你心中地位,你想做什么边做什么,倒不是因为我有多乐意,而是我明白,就算我阻拦,也没什么意义,还惹得你我都不高兴,索性这样对大家也没坏处。” “元滇,我不如别的女子,以自己的丈夫为天,也容不得你眼中再有其他女人,如若让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我越来越痛苦,就算痛死,我也会和你分开,你知道的,我一向是个冷血的女,你可还能接受?” “如若我眼中还有别的女人,又为何要与你弄这个连理环,岂不自己害自己?如若,我惹你伤心了,你要离开,你去哪里,我便跟你去了哪里,哪怕天涯海角。” “你这叫跟踪狂。”我拿起桂花糕狠狠的咬了一口,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要是嫌弃,刚才为何要戴上这东西,人家可是将不好的结果都告诉你了。”南元滇笑着伸手戳了一下我的脑门。 我承认,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行为,我就应该先把这些话说完,再决定要不要戴着个破玩意儿,可现在,一切都晚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上了贼船,这一切分明就是这小子的套路。 喝完茶,在街上又随意走了走,便回了别馆,坐在屋里,看着手上的这个手环,发了好久的呆,这个男人有着与穆云彦完全不同的气质,说话有时听起来小肚鸡肠,却可以容下我许多的小心思,失了内里,再也习不了武的他,反而变得比从前更有魅力,或者说更平和,眉眼间总带笑,比从前那个看起来,脸上写满了算计的霸道王爷要好太多。 第135章 无念,不念 “夫人,这是什么?”阿姜端着托盘进来,看到我手上的东西,一脸的好奇。我将今日去那玲心房的事情与她叙述了一遍,这小妮子坐在我身旁不住的摇头,看得我一阵发毛。 “你这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鄙视我?” “不是,我是想不到王爷会是这种心性的人,看他那样,还以为会是个花心的人,毕竟长成那样,又是王爷,怎么也得三妻四妾什么的。” “他敢!” “若是王上给指的婚呢,就像之前的媚儿那样。” 这小妮子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说这个女人,我就想起来他带着她去我百货店里时的情形,那搔首弄姿的姿态,当时看着觉得有趣,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生气,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已经发生过不可言说的事情,毕竟那女的,身材那样,又那么会撒娇。 “夫人,您又发呆了。”阿姜哭笑不得的说道。 我晃了晃脑袋,将那些不好的想法都扔到一边,把阿姜打发出去,一个人倒在里间软榻上,不多时,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灵雨?”朦胧间有人轻唤我的名字,睁开眼,就看到无念坐在我对面,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你怎么进来的?让旁人看到该疑心了。”我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我如何进来,不需要你担心,我就问你,你可是真的愿意嫁给他南元滇,做王妃。”无念的眼神冰冷的像是能够刺穿人心般,让人心生寒意。 我看着他,良久,斩钉截铁的说道:“是。” “为什么?他有什么好,你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利用的工具罢了!还不如穆云彦,至少真心实意。” “无念,你又何必用一个死去的人来做比较,他好不好,是我的事,又与你有什么关系。”他话带讽刺,我便出口伤人,彼此彼此。 “顾灵雨!”无念激动的站起身凑到我跟前,伸出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皱紧眉头压低声音说道:“我在你身边这么久,我帮你铺平道路,做所有我能够做的事情,若不是因为你在这,我根本不可能去给那玄帝做什么事情,可你呢,又是怎么对我的?” “无念,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我们就这样对望着,慢慢他松开手,摇着头苦笑道:“你对我好,可我要的不是那种好,你明白吗?我说过你可以同时有好几个男人,我做其中之一就可以,其实,那不过是我随口说说,我只想你做我的唯一,这个世界,旁的对我来说都不过是玩物,除了你,你懂吗?!” “无念,我们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回不去了,你如果一直只把它当做一个游戏,你会过的越来越痛苦的,对于我来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真正的亲人,所以我愿意和你说很多很多的话,愿意和你待在一起,但是,感情是两码事,我不可能因为这种依赖感就和你在一起,那对你不公平。” “我不要公平,”无念突然蹲下身拉住我的手,把头放在我的腿上,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可以不要身份,或者其他,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哪怕是做你的奴隶也可以,只要你不离开我,灵雨,我爱你。或者,”他突然将整个身子向我压过来,双手死死压住我的手,嘴唇在我脖子上游移着,“我现在就要了你,让你无法在属于他人。” “无念!”我伸出脚,一脚将他提飞出去,他倒在地上,捂住肚子,半天爬不起来。我站起身揉了揉手腕,又擦了擦脖子,冷冷的看着他,脑海里回想着他刚才的所作所为,“真叫人恶心,这回我先饶恕你,如若再有下次,我顾灵雨做事风格你是了解的,绝不会手下留情。” 无念看着我,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缓缓站起身看着我,眼角满是凄凉,“我跟你看玩笑的,我怎么会忍心对你那样,你不要生气,我们还和从前一样,你做你的王妃,我替你守着信云侯府。” 说完,他转身出去,我一人坐在软榻上,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与他的初相识,他是二当家,我是个新晋杀手,他总爱围着我绕,没脸没皮,我碍于面子,不冷不热;后来我们重新认识后,便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说真的,我对他的性别没有太多的在意,因为他太多变,或者太熟悉,让我忽略了这最为重要的性别差,我本以为他对我的喜欢,不过是一种孩子之间的喜爱,谈不上爱,也不存在占有欲。 现在发现,我错了,错的离谱,从上回他拿毒药设计让我随他离开南生国的时候就该看出来,他的心也许比任何人更偏执,只不过一直在忍罢了。 此刻,心中百转千回,无念留给我最后的表情让我心中有那么一丝丝不安,如果要形容这不安的来源,大概是他情绪的变化,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我打开窗,把头探向窗外,院中一片寂静,深秋的风吹进来,带来阵阵凉意,远远看着阿姜举着托盘往这边走,快到跟前了,才发现我在窗口看着她,吓得手中东西都扔到地上。 “夫人,您怎么也不知一声,吓死人了。”阿姜进屋,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便埋怨道。 “你刚才过来,可看到二当家了?” “你说红纱会那位?没有啊,一个人都遇到,我从厨房,拿了晚饭,就过来了,找他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传话。” “没什么,回去以后如若见到无念,你多留个心眼。” 阿姜一脸不解的看着我,刚想开口问什么,我抢在她前头开了口,“不用问为什么,你回去自单独与连胜和成军也说一下就是,记得一定要避开别人,听到没?” 阿姜见我一脸严肃,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把托盘上的吃食拿下来,“夫人,今天晚饭特别丰盛,厨房的人都说,明儿我们可能就要回去了,多做几个菜,算是践行。” 明天回去?那么意思是说瑶城那边的消息已经到了吗?看样子是进行顺利,不然,该有别的旨意下来,不管如何,能尽快回去最好,我好想念院儿里的那些个花花草草,不知道生长的可好? 第136章 横生枝节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从房间出来,到院子里转一转,院子正中的凉亭,有人正在对月独饮,看着背影觉得分外熟悉,便笑着走上去,伸手一拍那人肩膀,他转过身,一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笑着看向我。 “大晚上的,忽然有个人出现在你身后,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南元滇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大晚上还不睡觉,调皮拍人家肩膀的,除了你,还能是谁,我为何要害怕。” “切,没意思。”我朝他吐了吐舌头,坐到他身边,“这大晚上的,为何要一个人坐这儿喝酒?” “因为月色好,因为心情佳。”南元滇说着伸手挑起我的下巴,便吻了上来,吻得那样轻柔,我伸手轻轻推开他,刚想开口,却发现面前竟变成了无念的模样。 他看着我,轻轻的擦了下自己的唇,笑着说道:“原来你的唇是这样柔软……” “啊!”我大叫一声睁开眼,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个梦,坐起身,浑身冒了一层冷汗,桃桃凑到我身边舔了舔我的手,我长出一口气,将它抱在怀里,依然心有余悸,这个梦不是个好的征兆,我必须赶紧忘记这件事才行,如不然,这心理怕是该落下毛病了。 正想躺下继续睡,突然间窗外一个黑影闪过,我的心中一紧,轻手轻脚的下了窗,凑到窗边,从缝隙处向外望,但见一穿黑衣的男人,向花园方向行去,我套上衣服,打开门,追上去,穿过花园,见他进了房间,我仔细看了下,好像是议政王夫妇的房间。 过了大约五分钟时间,那黑衣人从房间里出来,虽然他做了一定的隐藏,我还是看到了他腰间带血的匕首,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冲出去,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拉住,转过头发现是尚思青,他伸手捂住我的嘴,将我一路拉回房间,从里将门关上,长出一口气。 “你拉着我干嘛?那人一看就有问题,他身上有带血的匕首,怕是那议政王夫妇出了事情。”我冲到门口,想要再次开门出去,被他一把拉住,按回凳子上坐下。 他皱着眉伸手朝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的大小姐,你可小点声吧,你现在是个内伤未愈,不能使用武力的女人,你出现在那里不合情理,也会遭人怀疑,万一闹起来,你可就是欺君之罪,说不定还会反咬你一口,说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想这么多干嘛,应该先救人最要紧啊!”我瞪着他,话说的强硬,语气却软了下来,他说的对,我不应该贸然行动,可是…… “拉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吩咐了手下去抓人,我是护卫,这事儿归我管,顶多归内侍院管,与你没有关系,记住了吗?!”尚思青双手按住我的肩膀,紧紧盯着我,见我点了点头,才转头出去,走一半,又回来,一脸惊愕的说道:“你不会是被我的眼睛……” “你有病啊,婆婆妈妈的,赶紧去!”真是要被他气死了,关键时刻,居然还在意这件事。尚思青走后,我在屋里来回踱着步,不时从窗户缝向外看去,外面依旧是一片死寂。我就这么坐在软榻上等着,等到天蒙蒙亮,才传来异动,我看着阿姜颠颠的向我屋里冲来,赶忙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阿姜连门也不敲了,推开进来,就大喊:“夫人,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我赶忙坐起身,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问道:“怎么了?” 阿姜看到我,深吸一口气:“夫人,你这是怎么了,眼圈怎么这么黑?” 我心想能不黑吗,一整夜没睡,睁着眼睛等着,眼睛都快干死了,面上还要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说上句:“可能没睡好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一大早,着急忙慌的。” “议政王出事了。”阿姜凑到我身边小声说道。 “哦?出什么事了。” “我刚经过前院,听到议政王房间有女人尖叫的声音,一会儿就看到个侍女吓得花容失色的,从屋里跑出来,大喊着死人了,死人了,我就凑过去看了一眼,议政王夫妇躺在床上,一地都是血。”阿姜手舞足蹈的说着,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般。 我赶忙下床,随便套了身衣服往外走,我心中的那份猜测得到了印证,只是夜里尚思青分明说去追那黑衣人了,怎么会到现在才闹出动静,多少有些匪夷所思,我大踏步的往前院走,经过花园时,见一堆人围在那里,便拐过去看了一眼,花园树丛边,尚思青躺在那里不省人事。 天呐!我伸手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昨儿分明还好好的,怎么就倒在这儿了,而且按照昨天的行动轨迹,他该是追着那杀手去了,怎么会…… 想到这,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拨开人群,凑到他身边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心便放下了,这小子只不过是晕倒了而已,至于这晕倒了是因为自己还是别人,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站起身煞有介事的对身边一脸为难的侍官说道,“快去请御医来,尚公子怕是中了迷魂香之类的东西。” 侍官答应着,连滚带爬的向偏院跑去。剩下的人合力将尚思青抬起,往他自己的房间走去,我转身继续往前院走,南元滇已经在院子中央,见我过来,朝我点了点头。 我走到他身边,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有轻微中毒现象,匕首一击致命,下手稳准狠,凶手定是个顶级杀手。现在要探查这个毒是什么,出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见到尚思青?” “嗯,花园呢,刚被人抬回屋里。中毒了。” 南元滇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这杀手看来对我们这儿很了解,知道先将重要的人先放到,再行动。我们大意了,重点都放在了保护我们押着的那两个犯人身上,忽略了其他,让人趁机钻了空子,这下可真有点棘手了。” “出什么事了?”我们身后传来了玄帝的声音,他老人家还真是沉得住气,我就不信这闹了半天了,他能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第137章 应对之策 转过身向玄帝行了礼,他不紧不慢的走到我俩身前,南元滇把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边,玄帝皱了下眉,说道:“去和相关的人吩咐一遍,这事在查清楚之前,不能传出去。” “是。” “验尸了吗?” “回父王,正在验。” “好,验完以后,将结果告诉我,还有,尚思青醒来,让他来见我。”玄帝说完转身往如逸轩走去。 不愧是玄帝,这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这一睁眼,就死了俩外国使节,并且还是他岳丈岳母,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着急的样子,我从前听说过一个理论,说帝王必是石头心肠,才能治理好国家,也许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顺亲王,顾姑娘,在下在议政王夫妇体内验出了迷魂香成分。”负责验尸的官员,恭恭敬敬的向我们行了礼,汇报了情况。 “是杀手间常用的那种,对吗?” 那官员点了点头。 这就很难办了,致命伤又是用最常见的匕首所为,不存在手法,没有独特性。越普通的东西就越难判断出具体内容来。 南元滇沉思了下,开口对那官员说道:“这迷魂香该是夜国独有的特殊香种。” “王爷,不……” “就是那一种,至于那种的名称为何,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去跟王上汇报吧。” “是。”那官员退下后,我转头看向南元滇,伸手摸着下巴,说道:“你这是嫁祸。” “是不是嫁祸,杀手开不了口,那就我们说的算。”南元滇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突然觉得这人和他爹在某一方面还真是分外的相似,信口雌黄时,满嘴说着谎言时,眼睛却清澈的如看得见底的清泉一般。 我撇了撇嘴,虽然这种道貌岸然的做派,我是顶看不上的,但这次,我却是要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他的做法是对的,夜国的议政王夫妇,来南生国探亲,却在玄帝眼皮子底下被人刺杀了,这传出去,往小了说,失了颜面,往大了说,很有可能会挑起两国间的纷争。 如若说人是被夜国叛贼所杀,那么就是另一番情境了,更何况,他们刚巧抓了在南生国兴风作浪的,夜国叛徒,奸细,阿瓦涂.耶达。 “怎么,你是回去歇着,还是与我一同到父王那,看看热闹?”南元滇看着我,挑了挑眉毛,表情似笑非笑。 “这么早被吵醒,回去哪还能休息,不如去凑个热闹。”我两相视一笑,往如逸轩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摔茶杯的声音,当然还有玄帝的愤怒的声音:“你们一个个是怎么做事的,让一个小小的夜国奸细,堂而皇之的闯入我别馆杀人,让我南生国的颜面往哪儿搁?尚思青,你跟我说清楚!” 我们走进去,正巧看到尚思青嘴唇发白,浑身无力跪倒在地的样子,他吃力的爬起身,用极为细弱的声音说道:“都是臣的错,没能保护好议政王夫妇。”那样子,我见犹怜。 玄帝坐在上面见尚思青这般,长叹一口气,挥手让侍官给他搬了个凳子,“罢了罢了,你也受了伤,先坐下吧。” “谢王上。”尚思青行了礼,缓缓的坐到凳子上,身体还在轻微的左右晃着,看起来分分钟都能从上面摔下来似的。 “你们来了,先坐下吧。”玄帝这才向我们打了招呼。 我们行了礼,各自坐下后,玄帝开口道:“瑶城刚传来消息,那边叛乱的卫王及其党羽,被我俞家军所擒,还没能喘上一口气,别馆又出这般事情,元彻,你来说说,怎么办?” 坐在一边的南元彻正了正身子,说道:“父王,儿臣认为,这议政王夫妇死的蹊跷,表面看起来是夜……” “咳咳。”南元滇轻咳了两声,打断南元彻的话。 南元彻也是个聪明的,眼睛瞥了眼南元滇,接着说道:“儿臣是说,这议政王夫妇一定是被那耶达余党所伤,耶达与他们之间有灭族之仇,这次又栽在他们手中,定心有不……” “不好了,不好了。”南元彻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一个侍官一路跌跌撞撞的冲进屋里,说话声音因为着急都变了腔调,“王上,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好好说。”玄帝站起身,皱着眉头看向这个冒失的手下。 “阿瓦涂.耶达与梁文天一同消失了。” “什么?!”玄帝大声的呵斥道,“你们是管什么吃的,孤就让你们看个人,结果两个都不见了,快给我去找。” “是。” “等一下,将消息放出去,就说杀夜国议政王夫妇的罪犯逃跑,全国重金悬赏缉拿,将他二人画像张贴出去。” “是。” 那侍官退出去后,玄帝转过身,背对着我们,挥了挥手,说道:“孤有些疲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我们起身行礼告辞,尚思青一个趔趄,又差点摔倒,南元滇赶忙上前扶住他,满脸担忧地说道:“尚公子没事吧,本王扶你回房间。” “哪能劳烦王爷,在下自己慢慢走,不碍事。”尚思青朝南元滇笑了笑。 我走在他俩身旁,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们,一个比一个会演戏是吧?我就看你们能演到什么时候去。我朝他俩一人翻了个白眼,大摇大摆的走到了他们前面,转身穿过花园,回自己房间去了。 在房间里坐了大概一个钟头,尚思青出现在了房间门口,依然是靠在门边悠闲的打招呼方式,我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 “生气了?”尚思青晃进来,坐到我对面,拿起我桌上的青枣就吃了起来,边吃好边唠叨:“这枣子还欠点时候,再过一个月会更好吃。” “谁让你吃我东西了。”我从他手里夺过枣子放在桌上,“你这大白天堂而皇之的进姑娘房间,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吧?”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晚上来了?”尚思青说着作势要起身。 “耍什么贫嘴,有话快说。” “烦劳姑娘帮忙联系忠亲王梁文天。” 我瞥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你们有能力把人放出去,难道就没能力联系上人家吗?” 第138章 十足的喜讯 尚思青拿起枣子继续吃起来,“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就是那小子让我来找你的,说只有通过你才能联系上他。” 我也不急着问为什么,跟他一样拿起一颗枣,咬上一口,“联系不上就不联系呗,你们合起伙把人家害的这么惨,现在又需要人家了,还不允许人家发发脾气啊。” “玄帝原本也没打算要他命,不过留着会瑶城后,让他当朝将手中握有的卫王谋反证据交出来,让大臣们信服,到时再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恩尚,留在瑶城当个闲散王爷,没什么不好。” 我冷哼一声,没什么不好?把人家从家拽出来,扣上谋反的帽子,狠狠的打了一巴掌,羞辱了一番,然后再给颗甜枣吃吃,当人家就会感恩戴德了,简直笑话,我看了看手上的甜枣,笑着说道:“然而,你们现在还是要仰仗着人家,来继续监视着耶达,必要时可以命他将人杀掉,再将尸身交回来,反正尸体时不会说话的,你们想怎么编故事就怎么编故事。” “唉,这就不一定了,要看王上意思,说不定想让梁文天把他带回来,演出更好的戏呢。我说顾灵雨,咱们能不说这些个废话吗,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你偏要拿出来耽误时间,快把你的猫抱出来吧。” “猫?”我眨巴着眼睛,“要我家桃桃干嘛?” 尚思青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说道:“原来你不知道啊。你的猫,是梁家的祖辈豢养的灵猫,可与主人通灵,梁文天让我问你,是否还记得第一天把猫抱回去的时候,做的那个梦?” 听到这话,我突然灵机一动,脑子里又回想起那个奇怪的梦。 “他说,那便是你看到的他的内心。你们可以在睡梦中,通过这猫进行灵魂交流。”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尚思青,他也用同样的表情看着我,“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桃桃不过是个普通的小猫。” “普不普通,试试不就知道了,试的结果,明儿早告诉我啊。”尚思青说完,起身往外走,我看着他吃剩下的枣核,心里想的是,既然要梦中才可交流,刚才干嘛还非得我让把猫抱到他面前,神经病。 让这事儿折腾的,今天是走不了了,我的脑子还一直在想,这对策是做下了,但真正的凶手又该如何追查呢?就算是卫王党余部,也没有必要对这二人下手,与他们并无什么关系可言,如果真的是耶达手下所谓,那又何必非得用这种方法,或者说,也没必要现在动手,之前可是有的是机会。 无论如何,目前为止最受益的还是他,不过是不是故意的,他都被放了出去,至少可以有一定喘息机会,并且,他的两个重要仇人,也被人灭了,一切就跟中了彩票似的,不费吹灰之力。 我把桃桃抱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的看着,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怎么就通灵了?桃桃朝我喵了好几下,见我没搭理,自己死命的扭了几下,从我手中挣脱出去,甩了甩身上的毛,自顾玩儿起来,分明就是个普通猫咪的模样。 下午小公主又跑来玩儿了一阵,还偷偷塞了自己亲手绣的两只小荷包,说回去后可能就没机会给我了,算是我和他三个的结婚贺礼。这小姑娘虽然出身宫廷,却全无心机,眼神干净的如一汪清泉,也无半点矫揉造作,该是这位王后用了好些心思教养出来的孩子。 晚餐用过之后,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下,便回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将近三个钟头才迷糊的睡了过去。 梦中又回到了忠王府那个熟悉的院子,梁文天背对着我,正在给他心爱的花草浇水,我正要上前,耶达从旁走了过来,“王爷好性情,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浇花。” “万事不过如这院子一般,长得高了的需要修剪,蛀了虫的需要驱虫,一切皆在掌控之中,哪怕是高过房顶,冲破天际的大树,动其根基,也是会溃败不堪,只不过,这树倒下去,难免伤了这满园景致,一切全看人为。” 耶达伸手接过梁文天手中的水壶,笑着说道:“不,还有天灾。” “耶达兄,与其等天灾,不如想想如何自处吧。” “王爷不用担心,我们自会有出路。”耶达说着转头向我的方向看过来,视线相对的瞬间,我条件反射的向后退了几步,一个姑娘的身影如鬼魅般从我身体中穿过,她双手背后头歪向一边,对他二人说道:“我师父有话与二位说,请跟我来。” 那姑娘说完转过头来,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是六公主南元念。 三人往我身后的方向走去,梁文天在经过我身旁时,忽然转过头,死死盯住我的眼睛,摇了摇头,那双眼睛在我面前慢慢放大,变成一蓝一黄的猫眼,四周渐渐暗了下来,场景慢慢消失,只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身边最亲近的。” 我睁开眼睛,外面已天亮,桃桃蜷缩在我枕头边,睡得香甜,我缓缓坐起身,晃了晃脑袋,梦中的场景在脑海中依然清晰可见,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回到乐城,那该是一个虚幻的场景,目的是不让我知道他们所在的真实地点。 只是他告诉尚思青,只有我可以与他联系,又不让我把事情告诉他,不,是不让我把看到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又是什么意思,要我说谎吗?编故事我可不是太在行。 刚从床上下来,阿姜就推门进来,把早饭放到桌上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夫人,我们今天就可以回去了,还有。”阿姜说着,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兴奋表情,凑到我跟前,小声说道:“我怀孕了。” “什么?!”我放下刚拿起来的勺子,看向她,“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这么突然,猝不及防啊。” 阿姜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就前几天的事。” “看来就算再忙,也没耽误你们……”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看得这小妮子都不好意思了,“回去跟我一起坐马车,不准骑马了。” 第139章 还家 “为什么?” “这回去还要骑上两天,一路颠簸,之前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许再骑了,对孩子不好。” 阿姜一脸不解的摆了摆手,“不会啊,不影响的。” 我想了想也许他们犬妖和我们的体质不同,说到这个,我脑子里闪过一个极为幼稚的问题,“阿姜,你们犬妖怀孕,伸出来的是小狗,还是……” “夫人,你又拿我开玩笑了不是,作为高等犬妖族,我们生出来的,当然是和你我一般模样的孩子,就是顶多有一对竖起来的耳朵罢了,过了幼年时期,耳朵就会自动隐去了。”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脑补了一下竖着两个毛茸茸耳朵的小家伙,一定特别可爱,这种事灵雨小时候都没有见过,呸呸,是我小时候都没机会见过,现在倒是要有眼福了。 这该是这么久已来,我听到的真正让我发自肺腑高兴的事情,等回去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给这小妮子多买些好东西。 跟阿姜一起收拾好东西后,我们便跟随着大部队上路,这皇帝的仪仗就是不一样,好大阵仗,行进的速度也跟着满了好多,坐在马车里百无聊赖,南元滇倒是好兴致,偶尔看看窗外一脸惬意表情。 回到瑶城境内时,我的后背已经僵硬的不能动弹,下了马车缓了好一阵子才好,玄帝在城门口接受百官跪迎,那一个个夸张的,居然还有人哭晕在现场,皆是说什么王上受苦了,九死一生,神保佑我南生国,经此大劫必会万代昌盛。奉承的废话,一套一套的,相比这些天就在家捣鼓这些文案了。 大皇子冀亲王跪在最前面,将手中临时掌管王城的令牌交还给玄帝,说:“叛党已悉数收押,父王可随时提审。” 玄帝点了点头,只问了一个问题,“念念可好?” 冀亲王回答道:“六妹很好,后宫也一切安好,只是那尚氏,因愧疚家中所为,自尽了,八皇弟受了惊吓,暂时叫由汐嫔娘娘照看。” “唉,她既已是孤的嫔妃,便与母家无关,何苦为了贼人,伤了自己性命,可惜了,按照贵妃的礼制好好安葬吧。”玄帝说完,挥了挥手,众臣便让到一边,仪仗穿城门而过,进入瑶城,我们这些个人在此散开,各回各府。至此,这一趟漫长的路途到此,终于告一段落。 刚走过城门,便看到连胜站在不远处伸长脖子向这边望着,我与阿姜相视一笑,朝连胜的方向走去,这么长时间不见,感觉这个精瘦的男人好像又沧桑了一些,说真的,他才是撑起整个穆家的核心人物,里里外外的全靠他一人,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他,这信云侯府该变成什么样。 “夫人,”连胜喊着,一路小跑冲到我们跟前,嘴角挂着笑,眼里却闪着泪花,“您总算回来了,您瘦了,张大娘和穆言在家备了一大桌子好菜,给您接风呢。” “是吗?张大娘的红烧肉,我可是想了许久了,穆言可有做酥饼?”我看着连胜,笑着问道,光是想想那些吃的,就忍不住要咽口水了。 “做了,都做了,就等您回来呢。” “我先回去通报,你们慢慢走着。”来英笑着说完,一溜烟消失不见,这小子,关键时刻跑的倒是挺快。 我们一路说笑着,还没走到府门,远远看着,一堆人站在门口,朝这边望,看到我们,一股脑就迎了上来,也不顾什么礼节了,张大娘拉着我的手,就一通唠叨,非说我面黄肌瘦的都认不出了,要好好补补,又说阿姜看起来倒是圆润了些,我凑到她耳边小声将阿姜怀孕的消息告诉她。她高兴的,立马又拉起阿姜的手,大声的说道:“天呐,你怀孕了,这真是天大的喜讯。” 她这一喊,一群人立马都跟着兴奋了起来,你说一句他说一句的,吵闹个不停,我站在他们中间,心中不任何时候都要踏实,到家了,我们终于到家了。 回到房间,屋里的一切都那样熟悉,深吸一口气,连空气里都是熟悉的味道,院子里人走来走去,好不热闹,无念以熟悉的姑娘面貌从外进来,看到我就是一通感慨,“你这一出去,这么长时间,让人好生想念,受了那么多苦,人都瘦了一圈。” 我看了看屋外,翻了个白眼说道:“又没人跟着你进来,又何必说这些废话,就跟我俩今天才见了面似的。” 无念挑了挑眉,“这样子总是要装一装嘛,你休息一会儿,估计马上要开饭。”他说完朝我笑了笑,转身出去。 自从那天发生了那件事以后,我与他之间便有了隔阂,跳出关系来看,无念的身份其实挺让人生寒的,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是任何人,就意味着,一旦他想做什么,就很难提防的了,保险起见,我该是要研究一下他的行为模式才对,一个人可以变换外貌,但骨子里的东西是无法变得,这是死定论,没有可反驳的空间。 晚餐时间,连胜特意在院子中间安排了两个大桌子,家中人全都出席,热热闹闹的吃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餐桌上有说有笑,气氛好的不得了,从他们口中我也知道了这几日瑶城发生的变故。 行动当日,尚家手下的官兵就控制了整个瑶城,百姓都不敢踏出家门。信云侯府门口更是重兵把守,进进不去,出出不来,传出消息说说六公主失心疯在王城内大开杀戒,按理说,真的如此的话,尚家人该进王城去缉拿六公主,他们却将王城守的死死的,只放卫王及其手下进城。 成军说,当时他亲眼看到尚家手下的兵动手杀了想要进王城的兵部官员,他便知大事不好,还想着要不要出手时,就看到城门打开,六公主手拿利刃,带着几百号士兵,将王城门口守着的人尽数斩杀,带头的尚思敬被当场抓获,接着城中四处传来厮杀声,瑶城城门大开,俞家军统帅余秉文带着手下士兵进入城中,封了卫王府及尚家府邸,将其党羽连根拔出,尽数收监,唯独不见了尚思青,还以为是他逃跑了,今个儿远远见他跟着玄帝的仪仗进城,才知道原来这小子是个内应。 第140章 嘱托 他还讽刺说这一家人,当爹的能用自己女儿当诱饵设计我们,儿子能叛变,将老子兄弟一并送进监狱,也真是感情深厚。我没有多说,只讲人心隔肚皮,你又怎知他不是早已与父兄不睦。 当然,关于我要嫁于顺亲王的事情,府里上下,或者说整个瑶城上下,也都知晓了,我不禁感叹,这八卦传播起来就是比旁的快些,虽说嫁于王爷,我就不能整日留在府中,但好在侯府依旧还在,大家也是祝福多于担忧。 一顿饭吃到深夜才散,我回到屋中,泡了一个舒坦的澡,倒在床上,瞬间进入了梦乡,梦里穆云彦站在院子中朝我笑,笑的那样爽朗,他说:“你终于有了自己的归宿,我为你高兴。” 醒来时,脸上仍有泪水,心里却不似从前那样痛了,我起身,走到窗前,外面天刚蒙蒙亮,一切又是新的开始。 第二日玄帝的旨意下来,婚期定在下月初八,到时该是要立冬了,算算也没多少时日,府里上上下下因为此事,忙的不可开交,南柯来过两次,送来了些调理身子的好药,悄悄跟我说都是好生养的补品,让我多吃一些,早日生个世子出来。 褚西风的信在两周后送到我手中,他知我将嫁给顺亲王,倒是挺为我开心,至少他配得上我,我心中想,这从前他到底是对穆云彦有多不满,到这时还不忘要挖苦一番,哭笑不得的放下信,看着院子里忙活的连胜,心中多有感慨,这往后的日子里,信云侯府怕是更多要仰仗他照付了。 想了许多天后,我将他叫进屋中,他看我一脸严肃,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又不敢开口问。 我看着他笑了笑说,“连胜,你在穆府待了多久了?” “我和穆言一样,出生便在穆府。” “我走以后,侯府中的事情,有许多可能就会顾及不到,我将这权利交给你,从次以后,你便是这府中的当家人,大事小事全由你说的算,有谁要干不听你的,你便来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了。” 听我这般说,连胜连忙跪了下来,连连摆手说:“夫人,您这可折煞小的了,小的哪有这个本事,您是信云侯府的主子,永远是……” “连胜,我不是随便说说,我想了很久,我走之后,虽然依然想着特权,但多少要估计顺亲王府的面子,不能经常出入侯府,侯府如若想要好好的维持下去,必须有人站出来主事,成军可以负责猎魔师事宜,却管不了家中琐碎,阿姜可以做事,却拿不了注意,穆言话太少,来英太木讷,只有你,既有威望又细心,可以周全家中所有事宜,只有你,能让这信云侯府,好好的维持下去。日后,我与顺亲王的孩儿降世,他便是这侯府的继承人,到时你就是他的掌舵人,带着信云侯府,一路发展壮大下去。” “夫人,连胜愿为信云侯府付出所有。”连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流着泪向我磕了三个响头,转身出去。 我起身走到门口,看着这个院子,许多画面在眼前闪过,池子里的鱼,角落的杏子树,石桌旁偶尔会长出蘑菇的木头架子,一切渺小的,从前微不足道的点,织成一张大大的网,包裹住我的心,久久挣脱不得,如若不用离开,该多好啊。 一个月的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初七,初冬的天气,早晨窝在被子里,便不想出来,隔着门窗就听到外面家人来回走动忙碌的声音,阿姜推门进来,带来一阵寒气,她将托盘放在桌上,搓了搓手走进来,我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她:“我说,你这肚子才一个多月,未免也太大了点。” “我说夫人,与你们不同,我们孕期总共才四个月,一个多月这般大小,很正常了,您快起来吧,喜服刚送来了,您试一下,看看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我皱了皱眉,说道:“你怎么也您您的用上了敬语,显得多见外。” “您马上要当王妃了,称呼肯定是要改一改的,不然到了外面,我可是要出亏的。” 我瞥了撇嘴,“就你理由多,你把盆放下,我自己来,挺着大肚子,就不要做这些了。” 穿了衣服下床,按照往常一般,洗漱完毕,阿姜把喜服拿过来,帮我穿上,嘴里唠叨着:“里面的衣服就不试了,只穿这外衣看看。” 我穿上后,她前后左右的看了看,伸手捂住嘴,轻皱着眉头,看到她这表情,我不由紧张了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阿姜摇了摇头,拉着我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我,着红衣,头发散开着,唇红齿白。 “原来看您穿喜服是这样的感觉,”阿姜歪着头笑了笑,“真好看。明儿再配上红妆,一定跟好看。” 我低头看了看袖子上的刺绣,一针一线的都好精致,说来,这件衣服还真是够重的,袖口和领口都包了挺括的内衬,让衣服显得更为有型,绣线中加入了金丝,光线下会泛出带有层次的微微金光。 阿姜帮我把衣服脱下来整齐的叠好放到一边,拉着我的手认真的说道:“您到王府以后,可不能像从前一样由着性子来了,王府规矩多,就算您是女主人,也多有束缚,总得……” “我说,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妮子来说教了,放心吧,我能处理好,到时在着府中,你可要好好听连胜的话,店里就交给褚月来出来,我相信他可以做的很好。” “这几日这些话您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们能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好这侯府上上下下,您还是多想想您自己吧。”阿姜说着,拿起梳子给我说起头发来。 无念端着吃食进来,笑着说道:“我说,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啊,人家挺着大肚子,还得伺候你。快来趁热吃点东西,头发等会儿再梳吧。” 我朝他笑了笑,拉着阿姜坐下,三人一起吃了顿早餐,算算,这大概也是我们一起吃的最后一顿早餐了吧。 第141章 甜 园中景致精致不繁琐,倒是很符合元滇的性子,出了府门,马车已在门口等候,一路向王城行去,我的心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从前去王城,自己不过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充其量是个臣子,现在却成为了着王城的一部分,多少有些不适应。 马车在王城的侧门停下,南元滇扶着我下车,侍官早已在门口等候,见我二人,恭敬的行了礼,“王爷,王妃,请随我来。” 侍官将我俩领到皇后的瑞福宫门口,宫中侍女进去通报后,便带我我们进了门,穿过院子,进入屋内,玄帝与皇后坐在正中,笑着看向我们。 我们跪下行了叩拜大礼后,皇后说了些嘱托的话,向身边的侍女招了招手,侍女端上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对通透翠绿的镯子,皇后看着我,笑着说道:“这对镯子,是我与你们父王成亲时,太后赐给本宫的,现在传于你,希望你们能琴瑟和鸣,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谢母后恩赏。” 叩谢过后,又听了些嘱托,才将我二人放出,走出宫门的瞬间,我长出了一口气,漫长的第一关总算就这么过去了,南元滇看向我,“你也有这般时候,以后若不听话了,我便将你送进王城,让母后好好教导教导你。” 我连连摆手道:“你饶了我吧,这样的事情能少一回便少一回,多了容易折寿。” 南元滇轻皱了眉头,在我额头上戳了一下,“又乱说话,走,带你去见我母妃。” “德妃娘娘?”我轻声问道 南元滇点了点头,走起来,步子都轻盈了许多。 德妃的香秋馆在后宫西南脚,这里也是整个王城中景致最美之处。侍女早早的就站在门口等候,见我们过来,转头就往里头跑,边跑边嚷嚷道:“王爷和王妃来啦。” 待我们走到门口时,德妃娘娘已经迎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见这位娘娘,穿一身杏色衣裙,头发整齐的束在脑后,不着珠饰,只在耳朵上戴了两串略微夸张的银制耳饰,身材瘦削,眉眼倒是与那议政王夫人有些相似,五官立体,别有一番风情。 她笑着拉起我与南元滇的手,就往里走,进门以后是一个种满各式花朵的院子,院子中央有一高台,早听闻德妃娘娘也善夜国旋舞,年少时在夜国境内便是人尽皆知的舞师,嫁给玄帝后,玄帝特为她造了这台子。 这台子看似简单,其实别有心机,每到夜晚,台子便会发出柔柔清光,美人在这清光下,一舞自然美若落入凡间的仙子,只是前两年,德妃娘娘生了一场大病,身体养好后,便再也跳不了轻盈的舞步,这台子也就荒废了。 德妃拉着我俩,一路走过院子,进了屋内,也不管什么礼节,将我二人按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坐到一边,笑着说道:“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我的颠儿娶了妻子,又是这般登对相爱,本宫真是开心的不得了。” 我与南元滇相视笑了笑,心中自是欢喜的很,这德妃娘娘与其它往城里女人不同,这么看来,二皇子南元迪与六公主南元念,性子倒是都与她有些相似,就连南元滇也多少受到些她的影响,不与其他皇子相同。 在德妃宫中用了午膳,做的都是平日里南元滇爱吃的东西,中途只字未提关于议政王的事情,大抵是顾及我们新婚,不忍扫了兴致。 从王城出来,已经是下午,坐在马车里一路晃着,不觉便困意袭来,靠在元滇的肩头睡了会儿,到府门口,他轻轻将我唤醒,拉着我一路走回房中,侍女进来帮我除去头上珠饰,头发自然散下来,我打了个哈欠,勉强走到软榻旁,倒下便进入了梦乡,迷糊间有人为我盖了被子,我便往被子里缩了缩,安心的睡了过去。 睁开眼时,天色已暗,屋里点了灯,南元滇穿着常服坐在桌旁看书,见我醒来,笑着说道:“娶进门之前,可不知你是这般贪睡躲懒的女子。” “还不是因为昨夜,”我撇了撇嘴,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笑着说道:“拉我起来。” 南元滇看着我,叹了口气,放下书,起身向我走来,弯腰将我直接横抱了起来。 “呀,你干嘛?快放我下来。”我手脚乱动着,意图从他身上跳下来。 “你再不老实,我把你扔下来了啊。” 我低头看了看地面,好像这个高度摔下去,真的会有点疼,便乖乖的揽住他的脖子,不再动弹。 他将我抱到桌前凳子边,小心翼翼的放下,开门吩咐下人将晚膳端进来。 吃完后,又吩咐人端来了洒满花瓣的浴桶,看着我一脸坏笑的说道:“王妃,该沐浴了。” 我看着他的表情,不自觉的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你干嘛?” 南元滇笑着站起身,往门口走去,两个侍女走进来,轻声说道:“王妃,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 说着,上来便要给我脱衣服,想想之前让阿姜帮我沐浴更衣都适应了好一阵子,突然来俩陌生人要脱我衣服,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我拉住自己的衣服,对她们说:“你们下去吧,我自己来。” 两个侍女顺从的答应后,走出去,从外将门轻轻关上,我这才松了口气,看着冒着热气的浴桶,脱了衣服,躺了进去,水温刚刚好,整个人被带有香气的热水包围着,顿觉身心舒畅。 头靠在桶边,回想自己与南元滇的过往,真正意义上的相识,也是从如今天一般的花瓣浴开始的,那时我还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小白,什么也不知道,胆子也贼大,天不怕地不怕,还用笨拙的手法与他周全,想来也是好笑。 “姑娘在笑什么?”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身上的汗毛瞬间全部竖起,把身子往水里又埋了一些,右手抓住桶边的毛巾,冷冷说道:“谁?!” “嗯,不错,有进步,知道防御了,我的傻姑娘。”那人的声音突然变换过来,我便意识到是谁,刚想转头牢骚上几句,嘴却被人用柔软冰凉的唇封住。 我伸手将其推开,愤愤的说道:“又来,才不会再给你机会。” 第142章 真正意义上的大婚 经过一个漫长的失眠夜晚,天亮以后,阿姜便开门进来,走到我床边,轻声将我唤醒,笑着说道:“新娘子,要起床开始准备了。” 我坐起身,看着屋里到处张贴的喜字,心里抑制不住的紧张起来,阿姜看着我,捂嘴笑了笑:“当初还笑话我呢,到您这儿不也是紧张的不得了,快起身洗漱准备了。” 我伸了个懒腰下床,乖乖去洗漱后,阿姜开始帮我梳洗打扮,画上大红妆,带上高高的凤冠,披上红衣,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两侧的步摇跟着我细碎的动作,轻轻的摇晃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镜子中的自己,是从未有过的羞涩模样。 我的心从刚才起就一直砰砰直跳,既期待又害怕,从那日在城门口别过后,一月未见,不知此刻他的心情如何,是否也像我这般,既期待又紧张。 张大娘进来笑着说道,“成军说,迎亲的队伍已经快到巷子口了,新娘子可要准备好了。” “阿姜,”我摸了摸头发冠上的饰品看着她说道:“我这样好看吗?” “您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子。”阿姜说着,将盖头给我盖上,扶着我到床边坐下,我的视线只剩下手边方寸之地。 门口传来鞭炮声,院子里渐渐热闹了起来,而我此时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两只手紧张的攥成拳头,手心里满满的汗。 一只熟悉的大手伸到了我身前,将红绸放到我手边,我深吸一口气,攥住红绸,只听耳边有人对我说:“灵雨,你跟紧我,慢慢走。” 我的心又是一阵狂跳,缓缓站起身,眼睛死死盯着那根红绸,慢慢走着,一路出了府,身边有人扶着我坐进了娇子,我抱着红绸,脑子里一直是昨儿张大娘嘱咐的,一会儿该做的事情,生怕自己有一点差池,便闹了大笑话。 下骄,进府,拜堂,入洞房,坐到喜床上的那一刻,我的大脑才算是稍稍清醒了些,这才发现,我的手因为拳头攥的太紧,指甲在手心里抠出淡淡血印。 等待,漫长的等待,我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笑闹声,该是喜宴上的声响吧,不知道南元滇会不会喝多酒,更不知道,待会到底会发生什么。 许久后,我听到开门的声音,一个人走到我身前,透过缝隙,看到他穿着和我一样的喜鞋,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他坐到我身边,带着从外归来的寒气,伸手拉住我的手,才发现,原来他的手如我一般冰凉,他轻声说道:“灵雨,你终于是我的了。” “谁说……”我条件反射反驳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但觉眼前一亮,抬头,正对上南元滇看向我的脸,他着与我一般的红衣,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眼睛望进去,满是深情。 我莫名感到羞涩难当,把头缓缓低了下来,不去看他,他伸手挑起我的下巴,深深的吻了上来,那种熟悉的电流感,传遍全身,我努力的迎合着他的动作,突觉头一沉,直挺挺向后倒去,我躺在床上,伸手摸着头上的发冠,笑了起来,说道:“这个实在是太沉了。” 南元滇起初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听我这么说,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边笑边把我一把拉起来,开始帮我拆发冠,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可真麻烦。” “可不是,我戴了一整天,脖子都要断了。” 两人花了将近半小时的时间才将着发冠拆下来,头发顺着披散开,我长出一口气,“终于舒坦了。” 南元滇看着我,笑着说:“这回是不是可以继续我们刚才的事情了?” 我眨巴着眼睛看向他,“刚才什么事情?” 他伸手猛的一下将我揽进怀中,一脸坏笑的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我的王妃。” “流氓,呜……”我的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他的唇再次封住,身体顿时没了力气,只能顺从着他的动作,如下发生的事情,就恕我不能描述了,两颗炙热的心,一张艳红的床,长长的夜留给我们慢慢的度过。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对上的是南元滇的盛世美颜,他长发披散,衣服随意的搭在身上,露出胸前一大片皮肤,伸手撑头侧躺着看向我,嘴角挂着熟悉的笑容,“早啊,我的王妃。” 看着这样的他,我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一切,不由一阵害羞,把头迈进被子里,才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条件反射叫出声来,抬头看向南元滇。 他笑着顺着被子的缝隙向里望了望,说道:“嗯,昨晚你,就那么睡着了,作为惩罚,便没有帮你穿上衣衫。” 听他这话,我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他以为我是冷了,便赶忙伸手将我抱在怀里,他的身上很热,我把头埋在他胸口,贪婪的吮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心里突然觉得格外温暖,格外安心。 “该起来了,今日我们还要进王城去向父皇母后请安。”南元滇说着放开手,起身将放在旁边的衣服递给我,“快穿上吧,外面凉。” 我缓缓挪动了下身体,刚想坐起身,疼痛感突然袭来,条件反射的“嘶”了一声,他原本想要开口问怎么了,在看到我姿势后,不由露出了坏笑,对我说道:“会好的。” “好什么好,你这个混蛋。”说着我拿起枕头向他砸去。 “哪有新婚第一天就骂夫君混蛋的。”嘴上这么说着,从他脸上却看不到一点责备的意思,反而是满满的得意。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穿上衣服,下了床,他打开门向外面吩咐了几句,两个低眉顺眼的侍女走进来,开始帮我梳妆,换上了另一套红色的礼服,南元滇走过来,拉起我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说道:“嗯,不愧是本王的王妃,怎样都美得不可方物。” 我撇了撇嘴,说道:“哪有当着面这么夸的。快走啦,你不说请安要迟了吗?” 南元滇笑着拉着我的手往外走,我这才看清了这王府的全貌,比信云侯府是大了许多,来回来去走动的下人穿着整齐干净的布衣,默默的做着手里的活。 第143章 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南元滇笑着看向我,“我可有的是时间来等这个机会。” “你,出去。”我伸手拿起毛巾,将身体裹了个严实,一点点挪到浴桶的另一边,企图从旁逃出,却发现我把自己裹的太严实,根本迈不开腿。 南元滇就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我,见我撅着嘴有些不高兴了,才走过来,扶着我出了浴桶,我还没来急埋怨,就又被他横抱起来扔到了床上,我看着他的眼睛,便知道今儿个怕又会是个不眠夜了。 天光大亮,与前一日相同的醒来方式,我看着依然一脸邪魅笑容的南元滇,莫名的气不打一处来,拉起他的胳膊,上去就是一口,他倒吸一口凉气,抽回胳膊,摇头看向我,“前一日是骂我混蛋,今儿直接动口了,我怕是娶了个蛮横的婆姨。” “你说什么?”我坐起身,突觉身体一凉,想起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只得乖乖的缩回被窝。 南元滇挑了挑眉,继续说道:“还是个又蛮横又喜裸体勾引本王的婆姨。” “南元滇!”我恼羞成怒的伸手挠着他的胳肢窝,原本还气焰嚣张的人瞬间没了脾气,大笑着求饶。 一大早便在这笑闹声中度过,倒是分外有趣,今天按照礼节,该是回娘家的日子,在这儿,信云侯府便是我娘家,起身换了另一套红色喜服,准备了些礼物拿着,与南元滇一同坐马车去侯府,一路上,心情格外舒畅,只是不到两日未见而已,却如别了数月一般,心中多有挂念。 远远看着府门,便激动的不得了,到了门前,拉着南元滇便下了马车,“你慢点。”南元滇笑着,跟在我身后。 “我回来了。”我站在门口,叩了几下门,竟无人答应,这倒是奇了怪了,往常这个时间,府里的人早就该醒了,莫非我不在就偷懒了不成,回头可得好好说说他们。 伸手推了一下门,门竟然开了,我和南元滇相视一眼,推门进去,只看了一眼,南元滇就赶忙将我揽在怀里,那触目惊心的血色,让我浑身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脑海里一片空白。我缓缓推开南元滇,眼睛看向门边背后满是伤口,倒在血泊中的连胜,两手慢慢攥紧拳头。 “夫人,连胜愿为信云侯府付出所有。”连胜说这话时对着我磕的那三个响头,此时在我脑海中反复回响,像是要将我的心击碎一般。 我一路跌跌撞撞的向后院走着,一切如早先那个梦境般,目光所及之处,皆染满了鲜血,走过长廊,后院的情形便整个映入了眼帘,我缓缓闭上双眼,低下头,眼泪顺着眼眶流出,一滴滴的落在地上,阿姜倒在院子中央,浑身浴血的画面却依然印在脑海里。 睁开眼,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我一点一点的挪到阿姜身边,跪下来,迟疑了许久,伸手抱起已经没了体温的她,再也抑制不住的哭出了声音,我们从小一同长大,一同在那场大灾难中逃出来,生死与共,我看着她与心爱的人走到一起,并且有了自己的宝宝,可孩子都没能来这个世界看上一眼,她说,‘您嫁到王府当王妃,可不能向从前什么都由着性子来了,王府规矩多,就算您是女主人也多有束缚。’满眼的担忧神色,她说,‘你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说,‘小姐,这个肉鼠饼真好吃,我再给你买俩去。’ “阿姜。”我轻轻唤着,将她紧紧抱进怀里。不远处倒着褚月的尸体,他眼睛圆瞪,手向阿姜的方向伸着,我抬起头看向那个熟悉的房间,房间门口,成军跪在那里,一只长剑从他的腹中穿过,直直的立在地上,房间的桌子上,摆着穆云彦的那套猎魔礼服,狮头的部位插着一把带血的刀。 我将阿姜轻轻放下,站起身,走进屋里,伸手拔出那把刀攥在手中,向外走去。 “灵雨!”南元滇挡在我面前,我的眼睛看不到旁的,只有不停涌动的,鲜红的血,和痛苦的嘶吼声。 “原来那个梦是真的。”我低声说道。 “什么梦?” “原来真的会发生。” “灵雨,你在说什么,什么梦?”南元滇伸手抓住我的胳膊。 “梦?!”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抬头看向南元滇,“无念呢?” “你是说你府中后来的那个姑娘吗?刚才清点了下,没有看到她,也许她还活着。” 我摇头向后退了两步,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不,他不该活着,惟有他不该活着。”我转过身,摇摇晃晃的往回走。 云彦,你的期许终究还是被我亲手断送了。我闭上双眼,向旁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阿肆,穆云彦死了,我亲眼所见,官方消息和尸体都在回程途中,我是赶回来提前跟你说一声,让你好做个心理准备。” “红纱会中就有猎魔师,还都是我亲手挑选的。” “灵雨,这里不适合你,他们人人心怀鬼胎,没人珍惜待你的,你这府上,上上下下的都盯着你,成军不是也是想方设法把他的心腹往你身边塞吗?阿姜也有了自己的小接听,不会再把你放第一位,南元滇和玄帝不过把你当一颗好用的棋子,你的命不止如此,又何必糟践。” “灵雨,这些人这些事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一种剧本设定的体验,他们没有决定自己人生路线的机会,我们有。这一局玩儿坏了,我们就换一局,又为何非得在一个已经快玩儿死的局里,死磕到底。” “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你做你的王妃,我替你守着信云侯府。” 我倒吸一口气,坐起身,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头痛难忍,我伸手抱住头,痛苦的呻吟着。 “灵雨,灵雨你醒了。”南元滇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哪里不舒服吗?来人,去请御医,快。” 他轻轻的将我的手从头两侧拿下来,我抬起头,却只能看到他模糊的影子,我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再看,依然模糊不清,我挣脱开他的手,试图触碰他的脸,却判断不了具体的位置,我张开口,轻声说道:“元滇,我好像看不见了。” 第144章 死地 我感到他拉着我的另一只手,轻微的颤抖了下,紧接着,我便被他牢牢的抱在了怀中,他轻拍着我的背,柔声说道:“没事的,一会儿让御医看看,开个药,就会好了,别怕。” “元滇,”我将头埋在他的肩头,伸手紧紧揽住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我的眼泪顺着眼眶流着,浸湿了他的衣服,“府里……” “都收拾妥当了,父王的意思秘而不宣,这样也能更好的保护你。” “嗯。”我点了点头,靠在他肩头,心中却开始做了打算,我知道是谁做的,他那般将刀插在狮头上,便是对我最大的嘲讽。 我终想明白,那个梦里,穆云彦后背上插的刀,意不在指死亡场景,而是说背后一刀,他的死是身边人所为。我回想了下,那个梦中唯一没有出现的,只有无念。 “王爷,章御医到了。” “快请进来。”南元滇轻轻将我放下,我模糊的看到一个男人伸手帮我搭了脉,又把手放到我眼前晃了晃,闻到:“王妃可能看到模糊的影像?” 我点了点头,“可以看到些光,和模糊的影子。” “禀王爷,王妃这是精神受到打击,气血郁结,而产生的短时反应,我开几方舒肝理气的药方,喝上两天,便无大碍了。” “那便烦劳章御医了。”听着脚步声远走,眼前只剩下一些模糊的光影,我忙伸出手,喊道:“元滇。” “我在。”一只温暖的大手将我的手牢牢抓在掌心,“我不走,我一直在。” 我用力的点着头,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便都是那被鲜血染红的院子,他们脸,一张张的在我面前出现,张开嘴无声的诉说着他们的不幸。 我没有家了,没有可回去的地方,除了南元滇,和失踪已久的灵峰,我再无亲人。我突然觉得,无念说的没错,我是个失败的玩家,非常非常失败。 只是即便如此,我也一定要站起来,将伤了我的人,血债血偿。 喝下章御医开的药,到第二天,眼睛已基本能看得清了,只是我不想多说,也不想离开床,便一直这样待着,看南元滇在屋里忙活来忙活去,与我说好些话,或者只是坐在我身边,凝视着我。 一个男人的深情,往往在不经意间,表露的更明显,为了我能好的快一些,他去王城求了最好的药浴方子拿回来,吩咐人为我备下,小心翼翼的与我商量半天,让侍女服侍我沐浴。 我躺你在浴桶中人有侍女帮我擦试着身子,然后更衣,接着躺会床上,将头转向里侧,睁着眼睛,继续流泪。 从前觉得电视剧里那些主角遇事一蹶不振,颓废不堪都太过夸张,到自己身上才知其不易,对一个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人,反手又是一巴掌,再次摔倒在地上,便很难再爬起来。 南元滇走进来,躺到我身侧,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沙哑着嗓子说,“没关系,你还有我。” 我突然开始害怕起来,我所有在意的人都离我而去,如果他再消失,我怕是再也提不起活下去的勇气。 我转过身,伸手抱住他,哽咽的说道:“答应我,这辈子,不,下辈子也不要离开我,不要背叛我,不要把我扔着不管。” 说完,不等他回答,我便抬头吻住了他的唇,我恨不得把自己融进他的骨子里,成为他的血,他的肉,这样我便不会痛了,也不会与他分离。 我不需要他对我说一世的情话,也不需要他将我安置在温暖的港湾,我只希望他能永远在我身边,活着,他是我现在活在这个世上,唯一救命的稻草。 深夜,从血腥的睡梦中醒来,我看着南元滇熟睡的容颜,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从他身侧小心翼翼的绕开,下了床,光着身子披上单衣,坐到软榻前,看向窗外,从昨天起,要成便下起了雪,这场雪一直未停,外面白茫茫一片,寂静无声。 如此美景,我的脑海中却只有那一片猩红,如若他的目的便是羞辱我,讽刺我,打垮我,那么很好,他做到了,我确实已到了最差状态。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温度,我便是事我的元滇坐到了身后,他披着被子将我牢牢抱在怀中,轻咬着我的耳朵,低声说道:“我的王妃,怎么半夜偷偷坐在这儿欣赏美景。” 我笑了笑,“这般风景,一个人欣赏才够风雅。” “本王偏要夺了你的风雅。”说着南元滇将我抱起来,回到床上,盖好被子,斜躺在我身侧,轻抚我的脸颊,“灵雨,我们要个孩子吧。我知道这时候说,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候了。” 我望着他的眼睛,比任何时刻都明白他心中所想,他觉得我需要一个有血有肉的羁绊,让我能够拥有活下去的勇气。只是…… 我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说道:“好。” 事情过去一周以后,我第一次走出了房门,外面的白雪已经融化大半,只剩下房顶上的一些残留,院中的人,仍像往常一般安静地忙碌着,见到我便躬身行礼,南元滇从前院赶过来,走到我身前:“灵雨,你……” “带我再去趟那里吧。”我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见我神色如此,他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吩咐了下人,带着我出了门。 再次站到这个熟悉的门口,心中已平复了许多,我深吸了一口气,打开府门,院子里已收拾干净,可我眼中依然是满是血腥场面,他们每一个人倒下的位置,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来到后院,院子中央躺着两口棺材,南元滇走到我身前,轻声说道:“府内就剩下阿姜与褚月的尸身还未下葬,我替你联系了褚家,他们应该这两日便到了。我猜,你也一定想让阿姜落叶归根,葬于故土。” 我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房间,穆云彦的那套礼服依然在桌子上躺着,我把它抱起来放到南元滇手上,“元滇,你能帮我把这个拿给门口的下人吗?让他们送到信云侯府的铁匠铺去重新修补一下,只有他们有模子。” 第145章 一次失败的逃亡 南元滇抱着东西出去后,我走到里间,将属于我自己的那套拿出来装进包裹中,脱掉外衣,露出里面方便行动的灰褐色布衣,套上皮靴,从书架上拿出那张元滇曾经写下的契约字条,摆到桌子上,在上面添了“等我”两个字,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院子,从那条密道中走出,刚一抬头,正对上南元滇的脸。 对视了片刻,我缓缓低下头,小声嘀咕道:“你怎么知道我会从这里逃出。” “你一个眼神我便知你心中打算,更何况暗示如此明显。”南元滇走上前,拉着我的手就走。 “元滇,我……” “你先不要说话,不然,我不确定会不会对你说些伤感情的话。”我跟在他身后慢慢走,手任由他拉着,看着他的背影,几次欲言又止。 就这么一路行着,谁都没言语,回到王府,进了屋子,把门从里反锁上,才松开手,看向我,脸上依然有些许愤怒神情,“说吧,为什么要逃跑?” “我,”我低下头伸手拽着自己的衣角,小声说道:“我知道是谁做的,我要为他们报仇。”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一路向北,去北方森林,将红纱会总部,一把火烧个干净。” “一把火烧干净?”南元滇两手叉腰,在屋里来回踱着步,“你可真能耐,一个人,怕是还没到地方,就被对方暗哨做掉了。” “不会的,我从那里出来,自知怎么回来,我很快就能回来的。”我咬着嘴唇看向他,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南元滇避开我的视线,低头看着我的手,长叹了一口气,“就知你是这般固执的性子,说这个你是不会听的,但我希望你可以冷静下来想一想,这样,到底妥还是不妥。我大概猜到你说人是谁,你又怎知她在不在红纱会内,如若不在,你岂不是滥杀无辜?” “我……”我生生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本想说,我就是要以牙还牙,让他尝尝自己所依赖的东西被人连根拔掉,丝毫不剩是个什么感受,可…… “我知道你想怎样,你想让那人尝尝与你一般的痛苦,可你又怎知她对那红纱会就有与你一样的依赖,珍视呢?也许,那里对她来说,不过是个跳板,或是一盒棋子,丢掉会恼怒,却不真的伤心。”南元滇将我拉住他衣袖的手拉开,放回我身侧,“关心则乱,我觉得你需要多想想。” “我怎么想?想什么?从那日起,我睁开眼,闭上眼,全是他们染满鲜血的脸,耳边都是痛苦的嘶嚎声,片刻都不曾离开过,我怕再过些时日,我便真的撑不住了,你懂吗,元滇?!”我两手攥紧拳头,朝他吼道,呼吸渐乱,再说不出话来。 “灵雨!”南元滇将双手搭在我的肩上,眼睛死死盯着我,“你欢喜我便跟着欢喜,你痛,我当然也会跟着痛,你何时才能明白,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你的仇恨就是我的仇恨,你的万般打算里,为什么就不能把我算在内?” “因为我不想连你也失去,你懂吗?!笨蛋!”我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几步,心莫名绞痛,眼泪不中用的流下来,转瞬便泣不成声,慢慢滑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再不想看他。 南元滇不再言语,只是走到我身边坐下,将我抱在怀里,伸手轻轻的拍着我的背。 “元滇,他的目的是将我身边所有珍视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夺走,先是穆云彦,再是信云侯整府,现在我只剩下你,我好害怕,我怕他连你也一同带走,我便再没了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勇气,元滇,我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离别,实在受不起了。”我轻声说着,将头埋在他的怀中。 “你我既戴上了这连理环,便是同命,哪分得出你我,前路如何,我与你并肩走便是。”南元滇抱住我的手又紧了紧,我躲在他怀中,贪享着这一时的平静。 “王爷,离国褚家公子求见。”门外传来声音,南元滇看了我一眼,对外说道:“知道了,带他到客室等待,我与王妃随后就到。” “是。” 下人离开后,南元滇将我扶起来,伸手擦掉了我脸上的泪水,“灵雨,看着我,我们先将阿姜的后事处理好,之后再说复仇之事。” 我点了点头,随他走出房门,刚走到客室门口,褚西风就迎了上来,看向我,眼中满是担忧,却没有开口。 “褚公子,远道而来辛苦了,本王也不寒暄,这信云侯府之事,惟有褚月与阿姜的尸首还未能得到妥善安排,特与褚公子联络,望褚公子可以将褚月与阿姜的尸首带回故土,好生安葬。”南元滇说着的时候,一直紧紧的拉住我的手。 我将另一只手伸出,反握住他的手,朝他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没事,”然后转回头看向褚西风,“他们就交给你了,替我好好安抚褚月家人。” 褚西风盯着我,看了许久,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好。” 送走褚西风之后,南元滇将我带到书房,坐下后,他盯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道:“现在,我需要你来告诉我,关于你口中那个他的所有事情,一点隐瞒都不要有。” 不隐瞒,怎么可能?告诉他,我与那无念都来自别的世界?我皱着看向南元滇,“还记得从瑶城派往乐城去接应我们的那人吗?” “你是说那位父王口中说的的红纱会二当家?” “是。” “他不是受父王所托,帮我们脱困的吗?” “是,他也是我身边一直跟着的那位姑娘。” “什么?!”南元滇看向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分明是个男……”说到这,他突然停了下来,眼睛慢慢睁大,“你居然留着个男人在身边!” 我咬着嘴唇,深吸一口气,眼睛死死瞪着他,“你的关注点,可不可以不要放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我的重点是说……” “你的重点是说,他可以变成任何人,防不胜防,是吗?” 第146章 真正的惩罚 “所以……” “所以你觉得他现在最可能在什么地方出现呢?” “我,”我眨了眨眼睛,说实话,我真不知道,对于他来说,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游戏罢了,所以他想杀谁,想干嘛,全凭喜好,如何能知道他下一步的动作? “你既说他以你为目标,那么他便不会离开太远,又怎么会回到那红纱会去,嗯?”南元滇挑着眉毛看向我。 我低下头不再言语,南元滇见此,凑到我身前,轻声继续说道:“你只说你是从红纱会里出来的,我又何尝不是红纱会培养起来的,我只是失了武力,可没失了脑子,你以为,到此,什么能戳到你我痛处?如果没猜错的话,那议政王夫妇之命,必是他取的,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疑点,符合红纱会的风格。” 他这么一说,我的脑子突然清醒了许多,当日我见那黑衣人伸手,如此利索,就该起疑的,在那个时候做这事,排除所有旁的可能,只有他,他想搅局,让这南生国内不得安生,如果有下一步动作的话,他该是会出现在那梁文天与耶达身边。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通过桃桃做的那个梦,梦中两人要与南元念的师傅相见,我的脑海中灵光一闪,伸手抓住南元滇的手:“元滇,你可认识六公主的师傅?” 南元滇摇了摇头,说道:“不认得,只知道是个云游四海的世外高人。” “能解耶达蛊惑之术的,除了夜国术士外,还有其他么?” “这你应该清楚,你我出自红纱会,红纱会入会便要习得这抵御……”南元滇话说到一半,也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念念的师傅就是,他?” 其实这点我也不能完全确定,只是做了合理的猜测,是否为真,还需要多方验证才行,我又想起了梁文天在梦中说的话,他说,不让我把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身边亲近之人。难道是他已察觉到了什么? “如此,便明白了,我自会找人暗中调查这念念师傅的事情,我在瑶城经营多年,你该相信我的能力。” 我看着南元滇,他脸上的自信神采,让我莫名的踏实了许多,他与穆云彦不同,他心中装得下整个羌无,也可在一件小事上细致入微,他比我思量要周全的多,这早在我还是他手中一颗棋子时,便清楚明白。 “这件事先说到这,我们来说说刚才,”南元滇眯起眼晴看着我,嘴角慢慢上扬,“是谁说永世不分开的,又是谁想趁机逃跑,抛下丈夫不管的?” “我……” “这件事上,你错了就是错了,就算现在经历万般痛苦,该惩罚还是要惩罚。” 我自知理亏,也不愿去撒娇求饶,只得硬着头皮眨巴着眼睛看向他,“要打要罚,灵雨受着便是。” “真的?” “真的。” “就不打算求一下本王?” “要罚便罚,何必啰嗦。” 见我如此态度,南元滇站直身子,点了点头,拉起我的手,往院子里走,边走边说,“是你说的,到时别怪本王无情。” 我跟在南元滇身后,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刑罚,什么老虎凳,辣椒水,带水的皮鞭,流水的刑具,不禁打了个寒颤,莫非南元滇是虐待狂不成。 绕过庭院,有一处小院子,院子里杂草丛生,一看便是许久无人打理了,站在院门口,南元滇转头看向我,“这里从前是我的习武场,病了以后便再无用过,里面的东西全数收入了库房,只剩下几个木桩子,这杂草,”南元滇说到这,突然停住,蹲下身拔了一把下来,“看着有点碍眼,不如爱妃来帮我把它们尽数除去吧。” 除草?!惩罚我的方式居然是除草?!一定是他疯了,“你让我除草,一个人?” “是啊,一个人。”南元滇若无其事的点点头,“从前这里也是本王自行打理的,现在就交给爱妃了。” “你又不习武了,整理它干嘛,不如就这么放着吧,保持着自然风貌,多好。”我干笑着指了指院子。 “不不不,本王还是觉得整齐些更好,爱妃有时间跟本王耍嘴皮子,不如现在就开始干活的好。”南元滇说着转身就要走。 “哎,”我拉住他的衣角,“你不要走嘛,我一个人会害怕。” 南元滇将我的手轻轻拿开,耸了耸肩,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才爱妃支开本王,独自逃走的时候,可没见你害怕。”说完,他转身背着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混蛋,王八蛋,史上最臭的无敌臭狗屎,居然让我干苦力!”我一边骂着一边弯下腰,开始拔草。 不觉间一下午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期间桃桃及其友好的来看了我几眼,其他再无人来过问,我这王妃当的也太没有存在感了,等过了这阵子,看我怎么整治这一个个的。 我站起身看向院子,拔了一下午,居然连三分之一的活都没干完,我的腰都快断了。 “老子不干了!”我将手中的草往地上一扔,撸着袖子就回了正院,随手抓了个下人问到:“你们王爷呢?” “王,王爷这会子该是在房间里用晚膳。”这个下人怕是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凶的女人,吓的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用膳?他居然还干吃饭!”我松开手,转头往房间走,刚推开门,就看到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肚子条件反射的发出了咕噜声,我咽了口唾沫,叉着腰站到正坐在桌旁看书的南元滇身边。 “老子辛辛苦苦的给你拔草,你倒是悠闲,坐在这看书吃大餐。老子不干了!”我伸手夺过他的书放到桌上,继续叉腰,昂着头耷拉着眼皮看向他。 他也不恼,朝我招招手,笑着说道:“你挖下腰来,我有话跟你说。” “干嘛?跟你讲,我可不是那么好哄的女人。”我弯下腰凑到他身前。 南元滇把手伸到我脸前,从我额前碎发上拿下一根杂草放到我眼前,“爱妃,本王是让你拔草,你怎么弄的一身都是,明天记得换件衣服,头发束的更整齐些。” 第147章 认真的标题 “明天还要继续啊。”我站直身,穿过珠帘,到镜子前将头发上粘着的杂草都揪了下来,再看看自己的衣服,已经脏的不得了,气就不打一处来,转回身走到他跟前,“南元滇,我跟你讲……” “你看看你,这里还有呢。”南元滇笑着从我的脑袋后面又摘下一根杂草,“快去洗手,晚膳特意准备的丰盛了些,给你补补身子。” 我低头看着这一桌子菜,再次咽了咽口水,乖乖去洗了手,坐到桌边,南元滇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到我碗中,“你有多少日没好好吃饭了?这盐焗鸡是我们府中小厨房的拿手菜,快尝尝味道如何。”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夹起鸡肉放进嘴里,肉质肥美多汁,有嚼头却不柴,盐味恰到好处,作为一个鸡肉重度爱好者,这个可以算是非常优秀了。 我点了点头,看向南元滇,“这个好吃,前几日怎么没吃到呢?” “不是没吃到,是食之无味。”南元滇说着,又夹了一块桂花糯米藕到我的碗里,“再尝尝这个,你不是爱吃甜的吗?” “入冬了竟然还能吃到这个?!”我夹起藕咬下一口,糯米加上桂花的香气扑鼻而来,香甜可口。我看着南元滇,好像有些明白了他的用意,通过简单重复的劳动,让我的身体清醒过来。 托他的福,我吃了近几日来第一顿正常的饭食。吃完饭坐在桌边,四目相对着,皆不言语,我缓缓伸出手捂住嘴,打了个嗝。 南元滇伸手挠了挠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此深情的时刻,居然……” “几日未怎么吃东西了,今天,嗝,突然吃了这些,嗝,身体有些,嗝,不适应,水,水水…” 南元滇摇了摇头,倒了杯茶水给我,喝下一口,憋一会儿气,反复几次,满满缓解了些,放下杯子后,看向他,说道:“谢谢你。” “就为一杯水?” “不,为所有你为我做的事。” “对自己夫君不需要道谢,明天继续好好整理院子即可。” 我朝他点了点头,他笑着拉了拉我的手,原来两人如若心灵相通,是这种感觉,一切恰到好处,不费力,不多言。 可能是因为这一下午简单的劳作,晚上第一次在他怀中睡了个踏实的觉,没有失眠,甚至没有做噩梦,早晨醒来,窗外又是一片白,我起身走到窗口,四处静悄悄的,瑶城今年的雪较往年多了些,气温也格外低,这屋中暖炉从未熄过,却依然可以感到丝丝寒意。 今日阿姜与褚月的尸身该离开瑶城了吧,我却连送一程的勇气都没有,西风该是知道我心中所想,在这一点上,我是个极度懦弱的人。 送心爱之人走,痛不欲生的感受,一次就够了。 “灵雨,起这么早。”南元滇从外进来,带着一身的寒意,抖了抖长袍上的雪花,将其拖下放到衣架上。 “他们,走了?” “走了。”南元滇朝我点了点头,凑到暖炉旁,“今年冬天可真冷啊,这菜出去了多会儿,身上就快冻僵了,从前总觉得彻儿一入冬便要在屋中放上两个暖炉,穿着袍子躲在屋中,冷的瑟瑟发抖是太过夸张,现在,我也……”南元滇没有继续说下去,眼睛盯着暖炉,反复的烤着手。 从文武双全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他从来不表现出什么,甚至连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反而常常以此自嘲,可我却明白他的内心中的万般苦楚。 “元滇,”我凑到他身后,紧紧揽住他的腰,把头贴在他的后背上。 他挣扎了一下,低声说:“我身上寒气重,你穿的单薄,别胡闹。” “我身壮如骥,不怕。”说着抱他的手又紧了紧。 “胡闹。”南元滇如此说着,身子却转了过来,将我牢牢抱在怀里,“时辰不早了,你换下衣服,本王亲自带你去继续除草。” 这种破坏气氛的话,他也说的出口,我皱着眉头抬头看向他,“这就去,早膳也不给吃了么?” “这个时辰才起,哪有早膳可以吃,快去更衣吧。”南元滇将我推进里间,又叫了两个侍女进来,为我更衣,带银狐毛的短袍,穿在身上倒是格外暖和。 走出来时,南元滇已经穿好袍子在门口等候,我跟在他身后,在雪地上行着,我叫上穿的是猎魔师冬日的皮靴,抗寒保暖还防滑,如若不是在这不熟悉的王府,不是在他身后,我怕是会在雪地上跑起来吧。 我昂起头,看着雪从天飘落,想着,这样的天气在外除杂草,一定是件极为辛苦的活,不由的撇了撇嘴,头还没来急低下来,身子就直直撞到了南元滇身上。 他伸出手指头戳着我的脑门,向外推出差不多五十公分距离,轻皱着眉头说道:“看路。”说完转身继续向前走我跟在他身后偷偷翻了个白眼,多余的动作倒是不敢再做了。 到了小院门口,向里望去,整个人瞬间就惊呆了,这还是昨天我打扫了一半的废弃院子吗?里面不单收拾的整整齐齐,还搭了台子,旁边摆着兵器架,院子的房间也收拾干净,此刻正敞着门,里面的暖炉燃烧着,似在向我们招手一般。 我看向南元滇,“这是怎么回事?” 南元滇拉起我的手,笑着说道:“就许你会变戏法,本王就不能也变个戏法吗?这院子本就该是这样,从前它是我的,现在,它是你的了。” “我的?” “对,你的,你的习武场,你的别院。”南元滇说着拉着我向里走去,他的手格外的冰冷,我却能从中感到他炙热的心。 走进屋子,向里望去,我不由的松开他的手,捂住脸,痛哭了起来。 屋子里,整齐地挂着两套狮头猎魔礼服,一套是穆云彦的,一套是我的。 南元滇将我抱在怀中,轻拍着我的后脑勺,轻声说:“灵雨,只要你在,信云侯府便永远都在。” 第148章 靠谱是不可能的 此刻,躲在这个冬天里,浑身满是寒气的男人怀中,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他以自己的力量护着我,护着我的过去,也护着我的未来。 “元滇,你会不会一生都如现在这般疼着我。”我哽咽的问道。 “这个,不知道。” “嗯?”我挣脱开他的怀抱,抬头看向他。 “谁知哪一日,本王这可爱又可恨的王妃,会不会再次弃本王而去。”南元滇笑着看向我。 嘿,这人抓着小辫子还不松了,我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又拿我打趣是吧。” “王爷,王城里来人请您过去一趟。” “好,知道了。” 我和南元滇对视了一下,各心知肚明,这玄帝的用意,也该是时候了。 “元滇,如果父王问起来……” “我不会打草惊蛇。” 南元滇走了许久后,我才从这屋子里走出来,回到了前院,再次随便拉了一个下人,让他将这院中管事带来见我。 “主子,有什么吩咐。”男人躬身向我行礼。 “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小的叫梁子,主管这王府内杂事。”我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穿着干净,连卷起的袖子都整整齐齐,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长相看着倒也算舒服,年龄看起来与南元滇差不多的样子。 “我刚来王府不久,对府内上下都不熟悉,以后还需要你多费心。” “主子,这都是小的该做的。” 这人说话动作都很干净利索,是个得力的人,想着平时府内上下,也不会让元滇操心。 “我大婚当日带回来的那只猫养在何处?前几日一直忙,没能顾得上她。” “回主子,养在王爷指给您的贴身侍女处,小的现在给您抱来。” “嗯,把姑娘一起叫来吧。”这几日一直没怎么在意,身边是有几个面孔进进出出的。 不多时,一个姑娘抱着桃桃走了进来,恭敬的向我行了礼,我从她手中接过桃桃,这小东西最近身体长的特别快,几日不见又大了一些,我看了看眼前的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圆圆的小脸,笑起来脸颊还有酒窝出现,看起来倒是挺招人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奴婢名叫铃铛。” 铃铛,这家里起名字也是够随意的,不过铃铛倒也不难听,“我们虽然互不相识,但王爷既然已经将你给我了,就是你我主仆的缘分,我自会好好待你。” “奴婢定当不负主子厚爱,尽心尽力的伺候主子。”铃铛说完再次行了大礼。 “好,暂时没什么事了,你们先出去吧。” 两人退出去后,我将桃桃举到脸前,这小东西不大大了一圈,还胖了一圈,看来铃铛给它的伙食不错。 “桃桃,以后可能有许多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了哦。”桃桃看着我,眯起眼睛喵了一声,像是明白了我的话一般。 现在,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事必须背着南元滇,不,必须背着所用人。我抱着桃桃坐到里间的软榻上,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系统,快出来,我现在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时隔这么久,再次主动呼唤它,不知道它是否还在我脑海中,又是否还会帮我答疑解惑。 “叮咚,系统再次为您服务。”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整个人跟着兴奋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问道:“系统,可否帮我识别所有这个副本中的其他体验者。” “您好,很抱歉,受版权及隐私协议影响,我们无法向您提供其它体验者的信息。” 就知道会这样,那可否告诉我分辨一个人真正面貌的方法。 “真正面貌?您是指内心吗?” 真是无法沟通,要你有什么用,人家有了系统都可以一路打怪升级,到我这什么都不能用。 “系统给了您最强的人设,剩下需要您自行努力,否则会降低体验质量。” 我就说我的系统不管用,我长叹一声站起身。 “系统提示,顾灵雨命格已开,您马上便会有新的体验产生,敬请期待。” 什么新体验?我现在还不算新体验吗?脑海中一片寂静。我几个世纪才呼叫这么一次,居然就这么对待我。 “主子,王爷回来了。” 居然这么快,我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刚从内室走出来,南元滇就开门走了进来,如常将袍子脱下,挂在衣架上,站到火炉旁取暖。 我倒了杯热茶递到他手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父王说了什么?” “父王说,卫王在狱中暴毙而亡,父王感念兄弟之情,宽释卫王之子南文翰,封了卫郡王,仍居原府。” 我挑了挑眉,这南文翰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拿一个孩子治罪,不如拿一个孩子来趁机抬高自己在南生国民,乃至整个羌无大陆人民心中的威望。 又做了杀人越货机关算尽之事,还得了贤良的名,这就是所谓的黄雀在后吧。 “我猜猜,是不是尚家也得到恩赦了?” 南元滇点了点头,“说的没错,父王也对他们施以恩赦,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尚府由功臣尚思青继续继承,尚逸与尚思敏父子,流放秦南边境。” “秦南?那岂不是钟家人所在之地。”那可是个好地方,广阳王势力范围内,当然也是玄帝最为信任的家族之一,这二人到秦南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当然,路上能不能撑得下去,还得看玄帝的意思。 “作为惩罚,父王已将二人功力尽数毁去,他们已经没了任何能力再起事,父王是看在尚思青有功,又顾念八弟,才留了他俩性命,否则,这父子俩是万万留不得的。” 我看了看他,不用说也知道玄帝内心所想,我相信他也清楚明白,这治国之术,玄帝用的相当娴熟,没对错可说,但如若这个人换成南元滇,我也许就无法这样淡定,也许会失望至极,也许会转身背道而驰…… “想什么呢?”南元滇笑着看向我 “我发现你现在常常笑,还有,父王应该不只是说了这些善后之事吧?” 第149章 意外之事 “我常常笑是因为你在我身边,父王当然不只是说了善后问题,信云侯府的事情,父王属意尚思青负责查办,交给我们了另外一个任务,为卫郡王选妻。” “你是认真的,没骗我?” “我为何要骗你。”南元滇摊了摊手,轻皱起眉头。 “哪有人家父亲还没下葬就娶亲的理。” “家中长辈过世,子女要么在三十日内完婚,要么一年以后成婚,父王的意思是说他府上人丁过于单薄,还是早些成亲了的好。” 我翻了翻眼皮子,心想,还不是想要早点把人家掌控在自己手里,“你有什么主意吗?” “有那么几个人选吧,不过这事儿,还是得你来做主,我把名单给你,过几日,会让她们一一过府,由你来挑选。” 居然还要我亲自过目,这倒挺有意思,这孩子我有过一面之缘,人挺单纯正直的,就是不知道这一年多时间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性情会不会有大变化。 “你倒是跟我说说,名单上都有些什么人?” “瑶城富商苏家嫡出二小姐苏晓,户部林大人家小妹林舒玉,还有,”南元滇停顿了下,看了看我,继续说道:“离国褚家二小姐,褚南风。” “什么?!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愿意嫁到南生国来,你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嘛。” “还就只有这个不是乱点鸳鸯谱,而是本家自己提出来的。” 我盯着南元滇的眼睛,从他眼中读不到任何玩笑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褚家自己要求要与卫郡王联姻?” “褚西风此次就是带着诚意来的,父王给他们几个选择,他们自己选的卫郡王府。” “你老实说,前日褚西风来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已经商量过这事了?”我眯着眼睛看向南元滇,其实这话不用问也知道结果,若不是商量过,又怎会今天开口跟我说我。 南元滇点了点头,没言语。我伸出手使劲儿的戳了他的腰一下,“我怎么说的,有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我,你还这样。” 南元滇倒吸了一口凉气,揉了揉腰,“这是褚公子让我在他离开前瞒着你的,不能怪我。” 我长叹了一口气,本想着这离国多少开化些,到头来怎的还是离不开联姻的命运,想想南风的性格,到这里该怎么生活,偏偏还是个过了气,不受待见的郡王。 “要我说,这事儿对她而言,也未必是坏事,文翰性格我了解,温和又不失率性,是个值得托付的。”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比某些人好上许多。” “我是太纵着你了,说话越发没个分寸,在外可万不能如此放肆。”南元滇说着,戳了我脑门一下,然后顺势拉起我的手往回走。 “见了许给你的侍女铃铛没?” “见了。” “可还喜欢?” “是个伶俐可爱的。” “那便好,铃铛母亲从前是我母妃身边人,后嫁出宫,我封亲王后,她母亲便将她送到我府上教养,是可托付之人,你大可放心用。还有梁子,他与子延同样,是从小父王许给我的,陪我一同长大,府内外事物交给他们,大可放心。” “好。” “这府中事宜你慢慢熟悉,若有什么不称心的,便直接向他们开口,你是他们的主子,不用由着他们。” “知道了,你何时变得这样啰嗦。”我笑着看向他。 “好,我不多说,午膳过后,我有事出去一趟,可能晚上会回来很晚,不用等我,你先睡。”南元滇把我拉到凳子旁坐下,笑着说道。 “知道了,你有事就去忙,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可以应付。” 用了午膳,南元滇出门,我一人在院子里转了转,与铃铛聊了聊,了解一下这王府日常,王府上下共六十八人,二十三人为王府下人,剩下的是府中侍卫。 侍卫中有不少高手,这点恐怕我都要比铃铛知道的更多一些,南元滇好客,家中常有客人造访,所以顺亲王府的小厨房比其它府要精致许多。 这王府没有别的女主子,就我一人,也没什么好勾心斗角,平日里骂一骂的,无聊的紧,好不容易捱到晚上,倒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房间里温暖如春,我脑子里却一直惦记着那些在这寒冬中,躺在冰冷的地下含冤而死的家人。 为了不引起骚乱,发丧是悄悄进行的,有亲属的,尸体都是在夜间偷偷运出府,没亲属的,由元滇部下带到穆家的陵园安葬,连胜与穆言的脸在脑海中不断闪现,他们生在穆家长在穆家,还没有娶妻生子,却死在了穆家。 等一下,娶妻生子,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在那个梦里不曾出现,不属于穆家的人。我站起身走到我的私物柜前,拿出那个记录信云侯府案死亡名单的册子,仔细的翻看了许多遍,都没有找到来英的名字,我心中多少放松了些,至少他还可能活着,算得上是一点安慰了,我抱着册子哭了又笑了,许久才把它放回柜子,重新躺回床上,抱着桃桃,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这瑶城风平浪静,卫王党已完全倒台,留在这有何用?不如随我回那乐城,自在逍遥。”梦中,时隔多日,梁文天的脸再次浮现,他与耶达坐在一个的茶馆中,听他的意思是,两人从扬都离开后,一路北上来到了瑶城。 “本王在瑶城也是筹谋许久,自有些旧部在此,有事交代,更何况无面大师也许了我们留在瑶城的好处,帮谁做事对我来说并无区别,只要能报仇。” “那无面是玄帝六公主的师傅,之前她可还耍了你一回,就不怕这次也……” “哎,忠亲王太过小心,依我看,这无面大师不过是在利用公主罢了,谁用不是在为自己谋生路,就比如你,如若能继续在玄帝身边做个王爷,又怎会与我合谋?” “说的是,咱们该离开这沁心茶坊了,瑶城眼线众多,我们还是小心为妙。”说着二人站起身,梁文天的手在桌子下面摸了一下,又敲了两下桌子,才与耶达一同离开。 第150章 意外之人 梁文天的动作和话语诡异又多余,是什么意思?难道…… 我从梦中做起身,桃桃还在我怀中窝着,睡的香甜,梁文天该是有话要对我说,明早起来,怎么也得想办法去那茶馆一趟。 门口传来声响,不多时南元滇带着满身的寒气走进了里间,怕吵醒我,也没有开灯,站在暖炉前烤手,我悄悄的下床,光着脚走到他身后,一把抱住他,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就差没叫出声来。 他转过身看向我,“你这个小东西,都这个时辰了,怎么不好好躺在床上睡觉,我身上寒,你穿这么单薄,小心着凉。” “我刚从梦中惊醒,正巧看你从外进来,便想给你个惊喜。” “你这是惊喜吗,分明是惊吓。”南元滇伸手将我抱起,我乖乖的揽着他的脖子,“哪有寒冬不穿鞋在地上走的,下次不许这样了。” “嗯。”我轻声答应着,“明天我要单独出门一趟。” “去哪儿?” “沁心茶坊,梁文天在那留了东西给我。” 南元滇看了看一边已经醒来开始上蹿下跳的桃桃,便大概明白了,点了点头,“去吧,自己小心一些。” 第二日早晨,与元滇一同用了早膳,便穿上了从前给自己做的一套男装行头,又披了件狐毛袍子,从偏门出去,一路穿过巷子,走进了街市,这里依然如往常一般的热闹,想来有许久没出来走走了,一会儿取了东西,倒是可以逛逛,至少去个日报馆。 沁心茶坊在西街靠近城门的位置,来往商旅众多,瑶城本地人很少,人多眼杂,倒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茶坊是个普通的二层小楼,一楼窗户四敞通透,过往商旅坐下喝一杯,聊两句,然后继续忙碌,鲜少人在此停留,听曲闲聊。 二楼是包间,这里倒是有唱曲儿的,不过与城中其它茶坊比就要差了许多。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抬腿走进门,还没几步距离,一个伙计就迎了上来,“爷,里面请。” “我……” 我的话还没说出口,那人压低声音,说道:“忠亲王让小的在此等候,王妃,请跟我来。” 我打量了一下这小子,长得倒真有一点眼熟,我跟着他一路上了二楼,走到角落包间门口。 “客官,里面请。”他喊了一嗓子,把门打开,里面场景正如我梦中一般。 走进去后,那人躬身向我行了礼,低声说道:“在下梁凡,是从小跟在忠亲王身边的伴读,王爷吩咐了,以后就由在下在此为您与王爷传递信息。” “好,听他安排便是。” “恐他人生疑,在下不便逗留太久,先退下了。一会儿会有另一个伙计给您送上茶点。” 梁凡退出去后,我赶忙坐到桌边开始摸起来,果不其然在桌子下面最里侧,摸到一个用米粒粘在上面的字条。 正准备打开来看,门口传来伙计说话的声音,只得顺手将纸条放进了衣袖里,将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胳膊搭在桌边压着嗓子,说了句:“请进。” 伙计推门走进来,佝偻着腰,满脸带笑,手上端着托盘,“爷,您要的茶点,我们这儿还有唱曲儿的姑娘,不知客官……” “不用了,你下去吧。” “是。” 伙计出去后,才有机会正式打开字条看,手掌大小的字条上正面写着:六公主师傅无面大师,恐有对南生国不利之心,望姑娘可以能够调查一二。 他说的倒是与我和南元滇想的差不多,没什么特别重要的。我将字条反过来,背面居然还有几行字:信云侯府之事已听说,我自会帮你追查此事,望安。 望安两个字后面,又画了一张苦脸,我不由的摇头笑了笑,多大一人,竟弄这些小孩子才玩儿的东西,倒是希望他的心可以如小孩子一般简单,这样就不至于背负那么多的东西,负重前行。不过想来,谁又不是这样呢? 从茶坊中出来,在街市上随意逛着,可能是临近年节,虽寒冬,街上人却比平时还多了些,大家脸上尽是幸福表情,忙碌了一年,正是要家人团聚,好好置办年货的时候。 可眼下,我的家人…… 不想这些,我晃了晃脑到,两手背后在街上慢慢走着,眼神无意间扫到了路旁妖物商店的门口,一个穿白衣的少年,正在看商店门口笼子中的宠物妖。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我的心却突然抽动了一下,接着狂跳了起来,“灵峰!”我惊呼一声,越过人群凑了过去,刚走到店门口,却发现人不见了,这偌大的街市中,人海茫茫,寻一个白衣少年,哪那么容易,我疯了似的在街市上奔跑着,呼喊着,希望哪怕是一个瞬间,他听到了我的声音,会如我一般疯狂的向这靠近,可任凭我在街市上闹出多大的动静,人群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依然没有看到那张刻在心上的容颜。 我颓然的放慢脚步,向王府的方向走去,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吧,我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记忆中,灵雨是得到了那么一点消息,说灵峰在瑶城出现过,看来这事不是空穴来风,可为什么,这许多年过去了,偏偏到这个时候,才出现在我眼前。 我如幽魂一般回到王府,铃铛迎了上来,行了礼后,伸手扶着我的胳膊,一边往里走,一边小声说道:“您可算回来了,王爷在院子里踱来踱去,就差没亲自出去找您了。” “我在街市上逛了会儿,耽误了点功夫,没事儿,你下去吧。”铃铛下去后,我走到院子口,贴着墙,透过花窗向里望去,南元滇正站在院子中间,向外望着,满眼焦急神色。 我正了正衣襟,双手背后,走进院子,南元滇见到我,长出了一口气,却也不急着向前,只是笑着说:“回来了,消息可拿到了?” “拿到了,就在我衣袖中。” “可还遇到了旁的事?” “这话什么意思?” 南元滇举起自己的胳膊,露出里面的连理环,轻声说道:“这里,痛了。” 第151章 小聚 我看着他手腕上戴着手环的位置,皮肤略微发红,心中不由一紧,“我没干什么啊?” “你伤心了。” 这玩意还有感知对方情绪的功能,那之前信云侯府之事时,也没听他说过啊? 见我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个之所以称为连理环,就是因为戴上它,二人可以心意相通,如若不在一起时,你的情绪,我可以第一时间感受到。” “元滇,我看到灵峰了。” “灵峰?” 看着他的疑惑表情,我回忆了一下过去,好像不曾跟他提起过我弟弟的事情,便叹了口气道:“灵峰是我弟弟,家中出事的时候他并不在,后来多方找寻未果。想着,有两种可能,要么他被那些人找到,除掉了,曝尸荒野;要么就是他逃往了别处,隐姓埋名。我这么多年,从未改过自己姓名以逃追杀,便是因为,如若哪一日他寻我,不至于大海捞针。” “这事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从前不想说,后来没必要说,现在既然你问了,我便都告诉你。” 南元滇看着我的脸,长叹了一口气,拉着我的手往屋里走,他的手冰凉,该是在院子里站了许久,这人也是傻的可爱,在屋里和在院子里等又有什么区别。 屋里烧着暖炉,温暖如春,我与他坐在桌前,我将关于弟弟的事情,交代了一下,从前认识南元滇时,只是讲了顾家灭门,并未说过还有弟弟幸存的事情,我能明白当时的顾虑,无非是对弟弟的一种保护。 只是当时今日,立场不同,自是要做出改变,如若不是我代替了顾灵雨,说不定以她的性子,下辈子也不会选择南元滇做伴侣,更不可能成为什么王妃。 南元滇听后也没质问什么,只是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将灵峰的相貌告知于我,我找画师画下来,然后让手下去寻,他如若在瑶城,就一定可以找得到。” “好。” 南元滇将手伸到我面前,“疼。” 我看看他的手腕,又看了看他的脸,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是在撒娇么? “可要擦点药?” “连理环之伤,不可治。” 我看了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拿起他的手左右看了看,“这破玩意有这么多问题,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早告诉,咱就不戴了。” “你怎么不说以后有事你再瞒着我,不再一个人伤心,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就要多互相体谅,有难处共同面对,这样,纵使千难万险,这个也不会对我们有任何伤害。”南元滇甩开我的手,轻皱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 “元滇。”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做什么?” 我向前探出身子,在他脸颊上迅速的亲了一口,然后坐回原位,笑着看向他。 南元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眉头舒展开来,“别以为你这般色诱与我,我就会原谅你。” “哦,是吗?”说完我探身在他另一边脸颊又亲了一下,“那这样呢?” “哪有你这般主动的姑娘。” “与心爱之人分什么主动被动,我不是那般做作的姑娘。”我把头歪向一边,朝他吐了吐舌头。 南元滇叹了口气,“越发不成体统,罢了罢了,在别人面前可不能这样。”说着他站起身把我从凳子上抱起来往里间走。 “你干嘛?” “本王乏了,要歇息一下,睡个午觉。”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睡,放我下来。” “嗯,你再动,本王就把你扒光了扔外面去。” “你一个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不成体统。” “与你,不谈体统。” “我……” 是谁说这种古代人都很传统的?硬生生被拖着,大白天滚了个床单,算怎么回事啊,以后再也不随意乱撩了,自己丈夫也不行,玩火自焚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想什么呢?”南元滇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 我望他怀里挤了挤,抬头看向他,“我想自己以后再也不敢这么堂而皇之的招惹你了。” “本王倒觉得没什么不好,王妃多多招惹,本王多多快活。” “又乱说话。”我朝他翻了个大白眼,什么高贵王爷的,分明都一个样子,我可不要当那祸害千年的狐狸精,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坐起身,“快起来,大白天的懒在床上,让下人们看了也是会说闲话的。” “好好好,那就明日开始做个贤明勤勉的王爷,今天就做个懒惰荒唐的皇子。”南元滇说着将我一把又拽回怀里,不一会儿听到均匀的鼾声,这人居然就这么睡着了,可我是毫无睡意啊,我尝试着从他怀里钻出来,无果,只得就这么躺着,一会儿竟也不自觉的睡了过去。 梦里回到小时候,顾家院子里,我因为一个木偶与比自己小许多的灵峰吵架,东西没要回来,还被这小家伙说的哑口无言,委屈的不得了,跑去母亲怀里哭诉,最后还是他将木偶让给了我,才结束了这场纷争。 从梦中醒来,南元滇已不在屋中,外面天色已暗,我懒懒的坐起身,穿上衣服,铃铛走进来,透过珠链,隐约还以为是阿姜,有一瞬间的恍惚,清醒过来,不由苦笑。 “主子,俞公子来了,王爷让您醒来后,就去内室厅找他,一同用晚膳。”玲珑说着走进来,帮我更衣。 这小子原本就喜欢天天缠着南元滇,让他忍住这么久不过府,也是难为他了。 “选家中常服即可。” “是,对了主子,昨儿爷吩咐我们,明日请绣娘过府,给您做几身衣服,这眼看就年下了,又是新婚,要多做几套才是,年节王城晚宴,也需要。” “好,你看着安排就是。” 换好衣服,一路跟着铃铛到了内室厅,这是府中专门招待亲友的小室,南元滇与俞攸宁,已经坐在桌前,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一身男装打扮的六公主南元念。 见我进来,两人赶忙站起身,“王嫂好。”南元念笑着朝我行了个男礼。 第152章 心照不宣 “念念,越发没规矩了。”我们都还没说什么,俞攸宁倒是先开了口。 这下公主可不乐意了,狠狠地朝他翻了个大白眼,说道:“我与我哥嫂之间,讲不讲规矩,与你何干?” 这姑娘还真是无论什么时候,说话都是这么直接。 “念念,”南元滇笑着说道:“你再这么说几句,他又要恼了,到时我可不替你去与他说好话。” “三哥,你怎么也想着这小子。” “什么小子小子的,他是你未来夫婿,你们可是已经订了亲的。” “订亲?”我看着南元滇,“父王的旨意下来了?” “别听我三哥乱说,那是他们的意思,我可没同意。”公主嘴上这么说,眼角却带着笑意,便知她心中定是欢喜的。再看俞攸宁,脸上竟有些害羞神情,正偷偷的望着公主的脸偷笑。 我不由笑了笑,这二人还真是般配,出在帝王家,有这样的姻缘真是上天的眷顾了,只愿二人能顺利走到一起,一生平安喜乐。 “爷,现在传菜吗?”梁子躬身站在门口问道。 “传吧。”南元滇朝他挥了挥手,我和公主也就此落座。 “听说王上让你们为卫郡王选妻,可有眉目了?” “父王无非是走个过场,其实早已许意离国褚家二小姐,交给我三哥,不过是因为我三王嫂与她正熟识,好办事罢了。”六公主抢话道。 “原来如此,不过,我可是听说这文翰对娶亲的事情,多有抵触。” 俞攸宁的话,不难理解,可他的命在这儿了,注定无法随心,只是恐怕要苦了南风。 “抵触是因为他还没有见到这位褚家二小姐,你说是么,王妃?”南元滇伸手在桌下悄悄的拉了一下我的手,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又走了神。 “是,见过南风的人都会过目不忘了。”我笑着看了看他。 说话间,梁子带着下人,将菜品一一奉上,很快就摆满了整个桌子,南元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举了酒杯,便算开席。 “念念,听说你师父最近来了瑶城,什么时候也让我们见一下。”俞攸宁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酱卤牛肉放到公主碗中问道。 我与南元滇对视了一眼,一同看向公主。南元念眨巴着眼睛说道:“我师父云游四海,不喜与人交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不见不见。” 这话说的,明显与之前我们所拿到的情报不同,这公主睁着眼说瞎话的能力不是一般般的,如若真的不喜交际,又怎么会见梁文天和耶达。 “哎,攸宁,这就是你不对了,念念的师父又不是第一次来瑶城,要见,早就该见了,哪还等得到这时。”南元滇看向公主,“这次又要随师父外出云游去吗?” “不,这回师父要在瑶城开设学堂,招天下良才,为我南生国所用,父王已经拨了款,让我帮助师父完成此事。”公主说着,满脸的骄傲神情。 我的脑子里想的是,这姑娘怕是被人家洗脑了吧,一幅唯命是从的样子,我见她对自己父王也没这份心。 “建学堂,这可是功德的大好事,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跟你三哥说,三哥帮你解决。”南元滇顺着公主的话继续往下说。 公主放下筷子看向南元滇,“眼下还真有这么个事情,我师父这几日一直在寻找合适作为学堂的地方,找了许久,决定原来的信云侯府……” “念念!”俞攸宁打断公主的话,“不要乱说话,那是顺亲王妃的府邸,原穆家老宅,哪能拿出来给别人置办学堂。” 我眯着眼睛看向这位公主,才觉得多少有些怪怪的,公主就算再直爽,也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除非她是故意与我为敌,或者被人蛊惑了才会这般不知轻重。 “这事儿容我与你王嫂商量以后再说,再不吃,你最爱的糯米糕可就被你王嫂吃光了。”南元滇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并伸手夹了块糕点放到了公主的碗中。 一顿饭下来,再也没说过与此有关的话题,送走二人,南元滇与我并排往屋里走着,“可怪我给念念留了话口?” 我摇了摇头,“我明白你的用意,想进一步从她那套话,就算最后真的将信云侯府给她,也没什么不好,那里有我们使用的秘道,可以从内部探查消息,可是……” “可是你即便知道如此有多种好处,依然不愿意这样做,是吗?” 我看着他,坚定的点了点头,“如若真是那个人,这无非是对我的一种莫大的羞辱,我不会允许他人,践踏我信云侯府半步。” “好,那我们另想办法,至少现在知道此人来势汹汹,定是要在这瑶城掀起轩然大波,不得不防。” 我是个温和的人,但只对我珍视的人,如若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极限,那么,下场一定会比想象要痛苦百倍。 两日后,玄帝下了旨意,卫郡王迎娶离国褚家二小姐褚南风,一切事宜由我与南元滇全权负责。 迎亲的队伍当天就出发离国,而我与南元滇,时隔良久,再次踏入了这昔日的卫亲王府,如今的卫郡王府。 府中较之前变化并不是很大,只是更冷清了些,老管家向我们行了大礼,带着我们去前厅,那里南文翰正站在屋子中间等着我们。 前后算来,有差不多两年未见的小伙子,已完全变了模样,身上再也没有那养尊处优,王府世子的骄傲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愁容满面的落魄样子。 “文翰给顺亲王,顺亲王妃请安。”南文翰毕恭毕敬的向我俩行了礼。 “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行如此大礼。”南元滇这样说着,却向前直接坐到了上位,并用视线示意我坐到他身边。 此刻,在我看来,根本不存在什么所谓血缘关系,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戏码罢了 “文翰,恭喜啊,马上要娶媳妇了,可是我们亲自为你挑的,这位可不同于其它姑娘,你可是要享福了。” 第153章 念念不忘 南文翰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哥嫂为文翰选的,定不会错。” “王上厚待于你,你要好生珍惜才是。” “文翰明白父亲做下惊天错事,无可挽回,文翰自会珍惜这机会,弥补父亲犯下的错事。” 在我看来,南文翰的态度还是非常诚恳的,卫王不好评判,但却养出了个正直的好儿子,我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希望你早日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 南文翰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之后与府内管家一同商议了下婚礼的流程,又大致的讲了些离国习俗,吃了顿便饭,从郡王府出来,已是下午,郡王府离顺亲王府不远,我们便支退了马车,从街市步行回家,路过那家妖宠店,特意又看了一眼,看完自己都觉得傻,便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了?”南元滇感知到我情绪的变化,轻声问道。 “那日便是在这店门口遇到的灵峰。” “这个?”南元滇指了指妖宠店,“那你有没有进去看看呢?” “进去?”我眨了眨眼睛,默默在心里咒骂了自己一通,我怎么这么傻,当时只是在路上狂奔,还想着他如何能这样快从视线中消失,却没想到要进去瞧一瞧。 南元滇拉着我向那店门口靠近,快走到跟前时,我拽住他的衣角,停了下来,心跳抑制不住加快。 “若没有该怎么办?” “没有,你也没亏什么,至少确认过了,我们还有许多方法找。” 南元滇抓住我的手紧了紧,我深吸一口气,朝他点点头,推开了店门。 店里有许多笼子,笼子里关着各种妖宠,见有人进来,各个上蹿下跳,活跃了起来。 “客官,有什么需要。”一个声音从里面柜台后传出,也只是一个声音,我浑身上下的血液便如同时充斥到大脑里一般,耳边只剩下“嗡嗡”的声音,再也听不进去任何字。 在这样的状况下,我看着那个在心中反复出现的面孔正一步步的向我们靠近,我张开嘴轻声唤道:“灵峰。” 我期待着他能如我一般,就算不痛哭流涕,至少唤一声姐姐,以解这相思之苦,可等来的,却是礼貌的微笑,和那句:“客官,新开的小店,买萌妖送喂养指南和宠粮,二位看上哪一只了,我们店里的妖宠都是从离国运送而来,南生国少有。” 我还愣在原地,南元滇先开了口:“原来是新开的店,怪不得之前没有见过,小哥看着面生,不是本地人吧?” “我长年做妖物生意,奔走在各个国家,确实不是本地人,不过,人总不能一直飘着不是,瑶城是个适合定居的地方,南来北往生意好做,交通也方便。” “小哥年龄不大,话说的大气,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人,你做妖物生意可认得离国褚家,我与他们有些交情,说不定我们还是熟人。” “褚家是妖物生意的大家族,我们这些做小生意的哪能认识,您既然认得褚家,也算半个同行,”灵峰说着,从身后柜台中拿出一张名片送到南元滇手中,“以后我们有机会常联系,当交个朋友,我叫江风,离国人,还没问您尊姓大名?” 南元滇将名片收好,看了看我,笑着说道:“顺亲王府南元滇,这位是我结发妻子顾灵雨。” “原来是王爷和王妃,”灵峰忙向我二人行礼,“早听闻顺亲王贤名,今日得见真是在下的几世修来的福分。” “小哥不必多礼,我与你投缘,你又是我妻的同乡,今儿便当交了朋友,日后我顺亲王府的门随时向你敞开,常来往。”南元滇说着,伸出手去,“这是离国的礼数吧?” 灵峰愣了一下,笑了笑,伸出手与他握了握,“是,有您这句话,在下便知足了,以后有机会定登门拜访。” 跟在南元滇身后走出店铺,行至府门口,我依然说不出半句话,脑海中都是他看向我,陌生的眼神,他长大了,也长高了,像个大人模样,也做了从前想做的事情,可我的心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他怎会不认识我?为什么不认识我? “灵雨,”南元滇捏了捏我的掌心,伸出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将我的视线拉回到他这里,“无论如何,你终于见到了他,并且他活的很好,成长成如此优秀的人,该是值得欣慰的事情,之后如何,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我点了点头,随他入了府,铃铛迎上来,向我俩行了礼,南元滇对她说道:“扶你家主子去更衣,然后吩咐小厨房准备晚膳,我出去一趟,晚膳前回来。” “是。”铃铛答应着,扶着我往内院走,见我表情异样,小声问道:“主子,怎么了?可是小郡王那的事,有什么不顺?” 我勉强的挤出个笑容,说道:“无事,事情办的顺利,就是有些疲累,可能昨晚没睡好吧。” “那奴婢晚膳后给您准备个药浴,保准泡完后,什么疲累感都没有了。”铃铛说着,我们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刚打开门,就看到桃桃从架子上跳下来,架子上的花盆,随着它的动作,砸到地上,摔得个粉碎。 “哎呦,我的小祖宗,这是要造反。”铃铛松开扶着我的手,跑上前一把拎起桃桃,“你这般淘气,晚上不给你鸡肉吃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桃桃长得越来越壮,是因为这个,从她手中接过桃桃,轻轻在它头上敲打了一下,小东西闭着眼睛,缩着脑袋,一副很受惊的样子,我不由笑出声来,“你这小东西,自己做了错事,我就轻轻敲你一下,做这么大反应,该罚你一晚上没饭吃才对。” 桃桃在我怀里不满的哼唧了一声,又开始对我腰间的丝绦感了兴趣,伸出小爪子挠来挠去的,一眼不注意,就拽起来往嘴里塞,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主子,您先坐会儿,我吩咐人将这打扫了,您再起来,小心别扎着脚。” 第154章 家中小事 折腾了半天,终于打扫干净,也换了衣服,造反的罪魁祸首,倒是已经趴在软榻上睡的踏实,有时候真希望自己能像它一样无忧无虑的,每天唯一想的就是今天吃什么,玩什么。 不过在它那也许并不如此,觅食与模仿猎捕的游戏,都是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保证物种不会退化,生不易,去不舍,这是个永恒轮回的问题吧。 不过,无论如何,因为桃桃这一闹腾,我的心情好了许多。 南元滇回来时,晚膳刚刚准备好,坐在餐桌前,他笑着看向我,“一切妥当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他去做什么,我自然知道,相信不久之后,会看到登门拜访的灵峰。 “元滇,其实我想过,这么多年,一直找不到对方,很有可能是他失了记忆,改了名字,如此也好,至少他不用如我一般痛苦,背负着家族的命运,艰难前行。” “灵雨,”南元滇放下筷子,看向我,“你不是一个人,不需要自己背负着那么多东西,我有时候会觉得,你之前失忆的时候,才是真正的你,也是最快乐的你,万事皆有解决的办法,不要总一个人憋着,说出来,或者找个人打一顿,直率的面对前路,才能真的快乐。” 我看了看他,心中多起伏,对于他来说是失忆的时候,便是真我的时候,后来背负了灵雨的记忆,又遇到了那么多痛苦的事情,很难说,心性不会有所改变,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是那个坦坦荡荡,脑子里每天只有古灵精怪小想法的单纯姑娘,可是,回不了啊。 “元滇,”我抿着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你刚才说,找个人打一顿,这个人,可不可以是你?” “可以,但是,哎呀!”南元滇吃痛的揉了揉自己的胳膊,看着我伸出来的手,“你动作也太快了些。” “打人就要有打人的样子,让对方猜到我的动作,还有什么意思。”我说着,嘴角慢慢扬起,举起手佯装要再打下去,却在他伸手阻挡的时候,将另一只手的手指,对准他的腰眼戳了上去。 “哎呦!”南元滇喊了一嗓子,条件反射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门口的梁子推门走了进来,看着南元滇,一脸担忧神色的说道:“怎么了,怎么了,爷,出什么事儿了?” 南元滇看了我一眼,咬着牙对梁子挥了挥手,“谁让你进来了,出去,出去!” 梁子一脸委屈的看了看我,我朝他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下去吧,你家主子没事儿,不用担心。” 梁子退出去后,南元滇伸手指了指我,“你这属于趁机报复。” 我从容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不紧不慢的搅烂咽下后才开口道:“我报复什么?” “报复我从前对你……” “从前对我怎么了?”我干脆将胳膊支在桌子上,捧着脸,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不可随意打人出气。” “您是王爷,王爷说话怎么能出尔反尔呢,而且还是对一个小女子,这样着实有点不合情理。” “不合情理?”南元滇重新坐到凳子上,伸手狠狠的戳了一下我的脑门,“爱妃拿本王出气,动手动脚,就合情理?” “哎呀,今天的鸡肉炖的恰到好处,夫君,你尝尝。”说着,我夹起一块肉,送到他的嘴边,“来,张嘴,亲爱的。” 南元滇随一百个不乐意,还是张开嘴,勉强的吃下了我递过去的鸡肉,咽下后,叹了口气,说道:“亲爱的又是什么称呼,莫名其妙的。” “这不难理解,亲,指亲密的意思,爱,指心中所爱,连起来,就是最亲密爱着的,人。”当然这另一种更为官方用法的解释,我就没有说出来。 南元滇看着我,脸竟有一丝羞涩的红晕,音调也柔软了下来,“这种称呼,以后可不许在人前说起。”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小声嘀咕道:“喜欢便说喜欢,口是心非的多累。” “你说什么?” “没什么,给你,再吃一块。”我眯起眼朝他笑了笑,继续给他夹着菜。 南元滇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你呀,真是难猜,想法一会儿一个变化,不用给我夹菜了,我碗中都快堆满了。” 一顿饭吃完,心情好了许多,再泡了个药浴,倒在床上抱着桃桃,很快就进入了睡眠,一觉睡到天亮,起身,南元滇已不在,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起身时,铃铛便走了进来,端着托盘,一路笑着走到我跟前,“主子今儿个气色好多了,看来昨天休息的不错。” “是不错,今天将我习武的衣服拿出来,我一会儿要穿。” “好的主子,您先用早膳。” 相处几天下来,铃铛确是个好相处的人,性格开朗,嘴上总挂着笑,很容易让人心情跟着好起来,许多天没活动了,是时候让训练场发挥它真正作用。 顾灵雨身上的无限潜力,在认知中是非常少见的,顶级的武者也不过如此,记忆中,很早之前,顾灵雨便是异类,能见人不可见之事,只是这个能力,从第一次发现以后,母亲便不让多言,秘密仅保留在家中,无外人知晓,长此以往,倒是有所退化,成年以后,再也不曾出现过,直到那次我躲在灶台之下,做了那个梦。 说道梦,前段时间出现在梦中的无名女人,也是奇怪,长相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却说不出在哪儿见过,还有她说的话也蹊跷,什么叫找到了? “好身手。”身后说话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我将手中的棍杵到地上,转头看过去,尚思青依然带着他故有的神情,靠在院门口,看向我。 我将棍子放回架子上,“你怎么来了,里面坐。”我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走进了屋子,坐在太师椅上,待他坐下后,对着门外喊道:“铃铛,看茶。” “是,主子。”铃铛在门口向我行了个礼,转身向院外走去。 第155章 离国来人 “我这是公务在身,不然也不会来打扰你。”尚思青从铃铛手中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说道。 “公务?”我想起前几天元滇的话,说信云侯府案子交给了尚思青,便明白了个大概,“你有什么话就直接问吧。” “信云侯府可有什么仇人,或者金钱纠纷之类的?” “你觉得呢?” “我说这位王妃,我不过是例行公事,该问的总该要问的。”尚思青摊了摊手,向椅子背靠去。 “没有,我信云侯府坦坦荡荡做事,从无仇家,更无金钱纠纷。” “哦,那你有没有私人恩怨?” 我暼了暼他,“行了,不用再问了,我知道凶手是谁。” “你知道?”尚思青的脸上分明写着了然于胸四个字,却非得继续做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的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在我面前,有必要做这幅样子吗?”我朝他翻了个大白眼,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尚思青尴尬的笑了笑,“我就是随意打了个官腔,你既然知道是谁,需要我怎么做,来将凶手揪出来?” “没有……”话说一半,我突然想起来什么,停顿了一下,笑着说道:“也许你还真能做些什么,不过,你现在阶段该是没有机会接触他,如果能接触,就可以通过你的能力,将他从隐蔽的地方揪出来,曝露在烈日下。”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尚思青一头雾水的看着我。 也难怪他不懂,他压根不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个怎样的人,“你慢慢会懂的,现在案子调查到什么阶段了?” “调查到,此案也许与穆云彦的死有关。” “这话怎讲?” “除了野兽伤痕外,穆云彦案中所有伤痕,都与这次信云侯府亡者身上的伤痕相同,干净利索,不浪费一刀,当然,衣服上的那一刀除外,我一直在想那一刀是什么意思,王妃可否跟我解释一下?” 我看向一边挂在墙上,修补好的衣衫,说道:“也许是他真的恨我吧,恨整个信云侯府。” “我倒觉得更像是,对你所有经历的一种讽刺,怕是个因爱生恨的主。” 我与他对视了几秒后,将目光移开,怕多一秒都会被看出端倪,心中愤怒的情绪汹涌着,再多一句怕是真的要翻出来,直砸到他身上。 “这事儿处理起来棘手,王上既没给你限定日期,便是想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瑶城刚经过一场动荡,实在没有气力再进行第二次,你也就不要再多追究,我怕……” “你怕我也会受到牵连,”尚思青笑着摇了摇头,“你顾虑太多了,这事儿我本就推脱不得,不管多久,答案总要给出来,那我们就来选个最好的时机,让它发挥出最好的效果来。” 我看着尚思青胸有成竹的表情,不禁想,也许他真是那个,能将所有负责事情处理妥当,不得罪不敷衍,也不惧怕。 “好了,例行公事结束了。”尚思青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伸出手指轻轻敲了下桌子,“谢谢王妃宽带,我们改日再见。” 说完,也不等我回答,转身就往外走,铃铛看到了,赶忙在他身前带路,将人送出了府,又急匆匆的走回来,将我左右上下的看了个遍,轻皱着眉头说道:“主子,你叫什么名字?” “干嘛?” “早上吃了几个包子,还记得吗?” “我上哪儿几点去,小笼包,那么小一颗。” “那,奴婢叫什么名字?” 我眯着眼睛看向表情诡异的铃铛,“老实交代,说了这么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你到底要干什么?” “主子,那尚公子这里,”说着,铃铛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是可以控制他人,蛊惑他人帮自己做事情的,刚才,你们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万一,他对你下手……” 我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孩子和阿姜一模一样,脑子里想法简单的不得了,而且,心直口快,这倒不是坏事,“我可能没有跟你说过,尚公子的眼睛,对我没有任何用处,瞪上三天三夜,也不会被他控制,你可以放心了,下去吧,一会儿王爷该回来了。“ 铃铛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后,我站起身,走到那两套整整齐齐挂在墙上的猎魔礼服前,嘴角不由上扬,冷笑了两声,无念,不,也许他的真正名字也不叫这个,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敌人,竟然会是个与我来自同一地方的盟友,这还真是讽刺,不过,倒是符合游戏规则。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六天过去了,今日是迎亲队伍回城的日子,按照安排,褚南风要先入住我们顺亲王府,元滇特意辟了个小院给她,及她随行人员。 一切收拾停当,我与南风才有了单独说话的机会,许久未见,她瘦了一大圈,穿着南生国的衣服,戴着南生国的发饰,全没了从前的机灵劲儿。 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不安,“四姐姐,我好害怕。”她抓着我的手,轻声说道。 面对这样的话,我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四姐姐,你知道的,在我们离国,婚姻虽也有媒妁之言,但从来都是以自由相恋为主,我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如其他国女子一般,作为稳固政权的筹码,来到异乡,嫁给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 其实之前,一再追问下,从元滇那知道了些事情缘由,原是两国在铺轨事宜上,发生了些分歧,中间又出了好多事情,离国的国主暴毙,国内政权动荡,新上位的国主,为了稳固时局,选择了与南生国和亲。 这事对于两国当局,好处远远大于弊端,所以计划很快就成型,离国作为商业发展强国,选择褚家再好不过,而且褚家本身就是新主政权的忠实拥护者,为国局牺牲小我,是理所应当。 南风是聪明人,当然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躲过此事,只能如是,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身上,一交就是一辈子。 第156章 久别重逢的叙旧 “四姐姐,你跟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南风往我身边凑了凑,好奇的问道。 我沉吟了一下,回想了与南文翰短暂的两次接触,“我与他其实不熟,但是却能看得出来,他是个善良的,带着满腔热忱的,单纯的男人。” “那,长相?” 我笑了笑,“这个还是等结婚那日,你自己揭晓吧,我可没法做出评论。” 南风勉强的笑了笑,“四姐姐,嫁给着顺亲王,感觉如何?” “很好啊,我们真诚相待,日子顺遂。” “我好害怕自己会受不了完全陌生的生活,可我却不能逃跑。” 我轻拍了拍她的手,“我倒是觉得,在郡王府,你可以做你自己,至少别让自己过的太憋屈。” “主子,王城来人,皇后娘娘手下的人,为褚姑娘送来了贺礼。”铃铛走进来,恭敬的行了个礼,她身后跟着两个侍官,低着头,端着两个托盘站在那里,托盘上盖着红布。 “谢过皇后娘娘恩典,二位侍官辛苦了,铃铛,带二位侍官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这大冷天的,行这么远的路,辛苦了。”我朝铃铛使了个眼色,她从二人手中接过托盘,放在桌上后,就预带二人去往别间喝茶。 二人赶忙摆了摆手,向我们行了个礼,说道:“顺亲王妃客气,皇后娘娘那还有事情吩咐,小的不敢耽误,这就该回去了。” “这样啊,铃铛,送客。”铃铛心灵身后的,拿了些银钱塞进二人手中,领着二人出了院子。 南风盯着这两盘东西,眉头轻皱,“四姐姐,你这是在贿赂皇后身边官员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旁的事,喜事,是要讨点彩头的,否则人家也不会要,玄帝登基后,对这种类型的事情,把控的特别严。” 南风点着头,轻轻掀开盖在托盘上的红布,里面装的,无非是一些南生国此品级女性常佩的饰品,和一件狐毛的袍子。 “我与顺亲王商量过了,回头会指派一个府里侍女给你,做贴身侍女,也算是个照应,对南生国规矩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她,星儿,”我朝门口喊了一嗓子,一个长相普通,但眼睛里透着灵气的姑娘走进来,向我们行了礼,“她以后就是你主子了,你们主仆从此一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好生照顾她,知道了吗?” 星儿是我亲手挑的,与铃铛差不多,是从小长在府里的,这姑娘手特别巧,梳的发型,绣的花样都格外出众,说实话,把她送出去,我还真有点不舍。 南风激动的拉着我的手,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四姐姐,还是你想的周到,我正在愁来到这儿,两眼一码黑,连个头发都不会梳,衣服也不会穿,简直就像个废人一样,还好有你在,我以后可不可以常常来找你?” “可以啊,你随时来,我随时欢迎,这里就是你在南生国的娘家。” “对了,四姐姐,”南风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我哥让我告诉你,最近有人在打听顾家旧事,不知道是何用意,你多留意一下。” 我轻轻点了点头,笑着对她说道:“新娘子,舟车劳顿,今天就早些休息吧,明日准备准备,后日就要嫁到郡王府去了。” 说完,我站起身,朝她眨了眨眼睛,转身出了房间,与铃铛一起回了房间,南元滇刚从外回来,正站在暖炉前取暖,见我进来,挥手让铃铛下去,拉着我一同坐到暖炉旁。 “怎么样,与你那从小一同长大的伙伴,可还相谈甚欢?” 我点了点头,“算是吧,虽然安抚了她一些,我心中却依旧苦闷。” “怎么了?对这桩婚事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因为一些原因,将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捆绑到一起,成为夫妻,心中当然有些不快,更何况,她还是我从小一同长大的朋友,我太了解她性格,不喜被拘束,更不喜欢被别人操控,然而,这两点,都让她占了去,我好害怕她以后会……” “也许两人一见倾心,琴瑟和鸣,白头到老了呢?”南元滇看向我,眨了眨眼睛,继续瘦说道:“不能改变的事情,就只能尽自己所能让它发展的更舒心一些,多少能愉悦些,也许还能寻求更好的出路,和更好的结果。” “就你大道理一堆一堆的。”我朝他撇了撇嘴,将手伸到暖炉前烤着。 “如若,我们之前不认识,被如此安排的结为了夫妻,我会每天都后悔,为何没能早日认识你,这样就能多出一些与你相处的日子。” “你的嘴何时变得这样甜了?我可记得从前你对我说的话,十句有九句半像是含了冰块。” 南元滇搬着凳子凑到了我身边,离我的距离不足十公分,眼睛盯着我,嘴角挂起笑容,“说的就好像爱妃之前是个说话多么温暖的人似的。” 这句话说的我是哑口无言,一点反驳的能力都没有,只得尴尬的笑笑,我反正不能说,从前的顾灵雨已经死了,我是个有点傻的冒牌货,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以至于在与他结婚以后,偶尔一个人,想起他,还会偷着乐。 “你这样深情的看着本王,是想要表达什么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目光也许有点太过炙热的,赶忙把头转向一边,又觉得这样也不太妥,干脆站起身,“是不是该用晚膳了?” 南元滇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傻灵雨,你刚才不是食过晚膳了吗,难道又饿了?” 我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不动脑子开口说话,就是这么个结果,现在只能尴尬的在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嗯,本王觉得,爱妃怕是太过疲累,才会说错话,不如早些歇息,睡个好觉。”说着起身,将我横抱起来往内室走。 “放我下来,你这个流氓。” 南元滇朝我挑了挑眉毛,“怎的我抱着你就是流氓了,还是爱妃期待更多别的什么,那本王就来成全一下你吧。” 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心里却早已把他从头到脚骂了一遍,男人,果然都是…… 第157章 嫁出去的姑娘 第二日一早,南元滇就出门去卫郡王府,那边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我这边自然是继续帮南风做些准备。 在与她嘱咐事情的时候,总是会想起自己出嫁前一天,府里前后忙碌的人和事,仿佛一切还是昨天,只是物是人非,连同整个府,现在都成了再也无法踏进的地方。 “四姐姐,这个是我哥让我转交给你的。”南风从自己随身的包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红色布袋,布袋上绣着繁复的花纹,塞到我手中,压低声音说道:“这是骨符,用未出生的犬妖骨头做的,保主人一生一世不受邪魔侵扰蛊惑。” “未出生的犬妖骨头,难道?” 南风朝我点了点头,“这也是犬妖族的传统,阿姜虽然不在了,它却可以陪你一辈子,我哥说,你应该会喜欢这个东西,再提醒一句,这个一定要随身带好,可不要让别人拿了去,最亲近的也不行,否则它会当作主人遭遇不测,对当下持有它的人带来灾祸。” 我拿着这个红色的小袋子,左右前后的看了看,然后系在了衣服里,对她说道:“我一定会收好的。” 这个能不能驱除邪魔侵扰我不清楚,但至少它可以让我保持清醒,时刻记着那血海深仇。 第二日,南文翰穿着喜服,骑着高头大马到府里来迎娶了南风,看着俩个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多有忐忑,一个不想嫁,一个不想娶,两人便要凑到一起过日子,外人眼中这么样不知道,自己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送走他们后,待家中下人收拾停当,我带着铃铛也出了门,卫郡王府门前,红灯高挂,门口较上次却冷清了许多,管家见我来,赶忙迎了上来,行了礼,领我进府,南元滇站在前厅,看到我笑着招了招手,我走过去才看到,南元彻也在屋中,见到我忙起身施礼。 “你来的刚好,正要开席,我们进去吧。”南元滇拉起我往后院走,一边的南元彻笑着说,“三哥在这等王嫂,已经望眼欲穿了,原本焦急,一看到王嫂,立马笑的弯起了眼睛,让人好生羡慕。” “羡慕就早日娶个妻子进门。”南元滇笑着对他说,拉着我的手又紧了些。 大大的后院,总共就五张桌子,宾客稀少,南文翰站在院子中央,不知所措,看到我们,赶忙走过去,轻皱着眉头,小声说道:“三哥哥,我现在该怎么做?” 南元滇看了看院子里的人笑了笑说道:“跟着我。” 南元滇说完朝南元彻递了个眼神,南元彻点了点头,走到院子中伸手拍了拍笑着说道:“我们的新郎官来了。” 宾客看在这位嫡皇子面上自是热闹的人附和了一下,接着南元滇带着南文翰,挨桌子敬酒,我坐在女眷的桌前,看着走来走去,一脸紧张神色的南文翰,和宾客敷衍的笑容,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回想两年前,卫王府大婚,何等的热闹,满城的亲贵都赶来道贺,而现在,门可罗雀,还真是讽刺。 可就算如此,我们这位小郡王,依然非常认真紧张的,对待每一个来的人,我即希望他能够早日明白人情世故,又希望他能够一辈子单纯诚恳,人还真是贪心。 一场婚宴匆匆结束,因为家中无其他主事,南文翰一直忙到将宾客都送出府门,才在我们的催促下,往新房的方向走去,那一袭红衣,背影看着多少让人有些心酸。 告别了南元彻,我与南元滇坐进马车,往王府行去,一路无言,南元滇抓着我的手紧紧的,虽冰冷,心里却暖了许多。 第三日,南文翰带着南风来顺亲王府,算是回娘家了,两人穿着红衣,出现在门口时,南风站在前,文翰站在后,南风拉着我的手说话,南文翰跟在身后,一脸的羞涩,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南风转过头看向他,“这里既然是我娘家,你就应该跟我一起叫她一声四姐姐。” 南文翰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才小声的叫了句:“四姐姐。”然后转过头又朝着南元滇,喊了声:“四姐夫。” 硬是把南元滇给逗乐了,站在原地笑了半天。 “别在门口杵着了,快进去吧。”我拉着南风往府里走,文翰就一直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的。 弄的南风好不高兴,转回头,瞥了他一眼,说道:“我与我四姐姐有些贴己的话要说,你不要跟过来。” “我……” “好了,姑娘家说话,你就不要参与了,来,跟我到内厅喝茶去。”南元滇拉着脸憋的通红说不出话来的文翰往内厅走去。 见他们走远,南风拉住我,小声说道:“四姐姐,他确实是个郡王么?榆木脑袋,说话又慢,做事犹豫不决,还动不动就脸红,一点郡王的样子都没有。” 我笑了笑,说道:“你可讨厌他?” 南风看着我,脸突然蹭的一下红了起来,抿起嘴摇了摇头。 我猜也是这样,如若是讨厌,该是一句话都没有,两人来的状态,看着便是心中有些中意的,特别是那南文翰,看着南风的眼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既然不讨厌,那就试着好好相处,你们是要过一辈子的,文翰该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南风点了点头,“我本以为,在这郡王府里,会有诸多规矩,诸多压抑,到这才发现,其实还是挺自由的,并没有人约束我,南文翰也由着我,或者说,他不敢说我什么。”南风说着,捂着嘴偷笑了两声。“我打算过了这个月,便开始在瑶城做生意,我们俩之前只能通过写信交流关于青阳百货的发展,以后就可以面对面说了。” “文翰没有反对?” “没有,他一个闲散郡王,天天在家靠朝廷俸禄过活,总得有个自己的事业,过段时间,我想让他也参与进来。” 我看着她,心里想着,怕是她要失望了,南文翰怎么也不是个做生意的人,到时,可有够南风生气的。 第158章 小兔崽子 吃了一顿热闹的饭,小两口趁天黑前回了家,我与南元滇坐在房间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过了好一会儿,南元滇开口道:“文翰很喜欢褚姑娘。” 我点了点头,“看出来了。” “那我们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这下,父王也能高枕无忧了。” “其实父王也只是想让文翰有个好的归宿。毕竟卫王所做之事,与他没有任何干系,而且,他还是父王从小看着长大的,心中本就多有不舍,他是个好孩子。” 我跟着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这些不过是自我催眠罢了,玄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元滇心里最为清楚。 卫郡王府的事情告一段落后,王府过了段平静日子,半个月后,我终于盼来了,心心念着的客人——江风,换言之就是我的弟弟顾灵峰。 南元滇将他引到客室,奉上茶水,谈年节想要选一只妖宠送德妃娘娘的事情,议政王夫妻去世之后,德妃一直郁郁寡欢,南元滇想要选只妖宠来给德妃娘娘作伴。 当然这事儿,南元滇想要办,大可从源头找更好的品种来,选灵峰的小店,无非是为我制造与弟弟接触的机会。 一来二去的,对他的背景多少有些了解,他说他从小是孤儿,在街边流浪,饿的快死掉的时候,被当时在离国做生意妖物贩子收养。 十年前生了一场重病,醒来后,就失去了过去的记忆,所有关于过去的事情,都是养父告诉他的,养父姓江,做了一辈子的妖物生意,没有发大财,但爷俩总算是衣食无忧,前两年养父去世了,他便一人扛起了养父留下来的生意,四处奔走,这才刚刚稳定下来,打算在瑶城待上一段时间,娶妻生子,过过平凡人的日子。 他说这些的时候,表情里写满了憧憬和期望,我躲在角落里,看着他,心中多有感慨,真好,他过着我希望他过的生活,如此一辈子不记得我也没关系,至少没有那么多的痛苦。 这种美好的情绪,在五日后的那个夜晚,被彻底击碎,那日夜间,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梁文天与耶达坐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不一会儿一个穿白衣的男人走进来,对二人笑了笑,轻声说道:“从今天起,由我代替无面与二位接头,有什么讯息,大可直接到城中妖宠店与我联系。” “还不知道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我叫江风。” “原来这位年轻的小哥就是大名鼎鼎的江风,幸会幸会。” “恕我孤陋寡闻,这位江风小哥是?” “羌无大陆上,上到神族,下到妖兽,所有的情报,都在他的大脑里,在他面前,悦来客栈只能算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人物,居然是个这般年轻的偏偏少年。” “过奖了,今日就说到这,我不便久留,二位再会。” 我从梦中醒来,坐起身,身边的元滇还在熟睡,我悄悄的下了床,披上袍子,坐到软榻上,心如被人扔到了冰窖当中一般,到底是被他早了一步吗?可他应该并不知道灵峰长相,更何况灵峰已经失去了记忆,并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可天下真有这般凑巧的事情吗?那他与顺亲王府接近,又该是抱了什么样的目的呢? 在软榻上坐着,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再醒来,自己已经重新躺回了床上,外面天光大亮,我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南元滇正坐在软榻上看书,见我醒来,将书放下,说道:“醒了?我叫铃铛进来。”说着站起身往外走去。 他没有问什么,我也便没有开口,洗漱更衣,用了早膳,才对他说道:“元滇,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去沁心茶坊有要事。” “去吧。我一会儿也要出去一趟,午后回来。” 我点了点头,回里间换了男装,从偏门出去,步行到茶坊,刚走进门,正碰上端着茶壶走过来的梁凡,与他交换了个眼神,他将茶壶送到客人桌前,走回我身前说道:“客官,楼上请。” 我随他上楼,依然进了上次那个包间,关上门后,我低声说道:“务必今天跟你主子带个话,让他多留意江风,如果可以,帮我查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是。”梁凡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转身出去,一会儿功夫,端了茶点上来,放下后小声说道:“王妃,这是楼下一位公子送的,想请您一同喝个茶。” “请我?”我的话还没问完,从梁凡身后就传来了个熟悉的男声,“原来真的是顺亲王妃。” 从梁凡身侧望去,眼神正与灵峰相对,“原来是妖宠店的江掌柜。” “嗨,原来二位认知,那便没小的什么事儿了。”梁凡躬身陪着笑,推出房间,从外将门带上。 我尴尬的笑了笑,这梁凡说话也真是漏洞百出,人家都叫了王妃了,他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岂不是暴露了自己与我相识的事情。 不过眼下我也顾不得这些,眼睛只盯着在我对面缓缓坐下的灵峰,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我不言语,他叹了口气,先喊了一声:“姐。” 我的大脑里“嗡”的一声,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缓了好一会儿,站起身,满屋子找了半天没找到趁手的东西,只得用手一下下的打在他的胳膊上,眼泪不听使唤的啪嗒啪嗒往下掉,“跟我这装失忆,装不认识,耍心眼是吧,反了你了!” 灵峰伸手摸着自己的胳膊,皱着眉头说道:“姐,疼,疼,再打胳膊要折了!” “你还好意思喊疼,多疼都给我受着!”我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劲儿却已经小了许多。 “我说姐,你不累么,我们没太多见面时间,你不打算多说几句话吗?” 听他这句话,我摔了摔手坐会凳子上,瞪着他,“说吧小兔崽子,为什么要跟我装不认识。” “姐,我这是为你好,也是为姐夫好,敌人一日不除,我们一日不能相认。” 第159章 查漏补缺 我盯着灵峰,怒意仍然更在心头,“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这里的?” “从你在穆府见了褚西风以后。” 我从盘子里顺手拿起一颗花生就往他脸上砸去,这小子手倒是快,一把抓住,拨开就往嘴里塞,边吃还不忘对我说声谢谢,“褚家一直在找你,所以我关注他们,说来也是机缘凑巧,那日我原本是为了别的事情来这瑶城的,看到褚西风去穆府就留了心,见他从里面出来的状态,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对穆家留了心,后来见你带着阿姜,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瑶城街市上,我才算彻底知道了你的行踪。” “那你为何不去寻我?” “我怕阿姜打草惊蛇,毕竟我们一直在隐藏身份,在街市上闹起来,总归不太好,就躲了起来,后来你与穆云彦去王城赴宴,名声大噪,搞得全城人都知道了你的名字,我想你也许有了别的打算,便试图在你独自出门时,与你相认,结果,你就那么和我擦肩而过,根本就没认出我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端起茶水猛灌了两口,当时他对于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而已,陌生人自然不会在意,我把茶杯放下,清了清嗓子,“那时,我失忆了。” 灵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不然也不会重新又隐藏了起来,我趁机会把你身边的关系全都缕了一遍,我见你与那穆云彦关系很好,心中曾觉得,也许这样的归宿更适合你,忘掉过去,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可我们家好像注定是悲剧缠身,穆云彦死的时候,我在城楼上,远远看着你穿着丧服,面色惨白的站在城门口,迎接自己丈夫的棺材,你一滴眼泪都没掉,我看着却心疼的不得了。” “所以,你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出现在我身边?多少给我点温暖,臭小子。” “我忙啊,忙着帮你调查穆云彦死因去了,功夫不负有心人,让我找到了一个幸存者,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人,叫鲁锋。” “鲁锋?”我脑子里将府中活跃的那些个猎魔师的脸全都过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一个捂着鼻子对我横眉冷对的脸,“我想起来了,那小子还被我伤的流了鼻血。” 灵峰挑了挑眉,“姐,你真是到哪儿都不是省油的灯。” “有这么跟自己姐姐说话的吗。”我拿起一个核桃往他身上扔去。 “鲁锋当时受重伤被同伴压在身下,晕了过去,醒来后,看到眼前场景,从人堆里奋力爬出来,想到不远的村子里去求救,结果爬到一半就又晕死过去,被路过的村民救了回去,昏迷了将近半个月,之后自觉羞愧难当,也不敢回来,就四处流浪,让我给找到后,说了一件事情,让我觉得很诡异,他说,半途上,穆府的一个叫无念的姑娘追了上来,说少夫人有东西要交给少主,后来跟着他们行了一段,他并不知道无念最后是活着还是死了,可我知道,她不但活着,而且还是回来向你通报此事的第一人。” “原来如此。”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其实我也大致猜到了些她的路数,只有熟人下手,才能让猎魔师团队中招,因为他们虽然对外高度戒备,但从来不会对自己人设防。 “当我发现这事,想要回来提醒你的时候发现,这个叫无念的女人竟然凭空消失了,要知道,在我这,哪怕人已经死了,我也能刨地三尺找出来,这种事简直是天方夜谭,等她再次出现的时候,瑶城已发生了那件大事,而你,已经从乐城回来,准备嫁给顺亲王南元滇。我知你与他关系,想这不过是早晚的事,只是我还是更希望你和梁文天,或者尚思青在一起,至少不用卷入最深层的王权争斗中去。” 我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这弟弟,背着我到底研究了多少八卦,“你少废话,我跟谁在一起我自己心里有数。” “是是是,顺亲王妃,您自己说的算,”灵峰朝我吐了吐舌头,继续说道:“我本想着等你大婚以后,再跟你说这件事,谁知道悲剧会在那种情况下发生,为此我自责了很久很久。后来,我就想着,干脆我自己出手把这个无念解决了得了,找到她的时候,正瞧见了她由一个女人,瞬间转变成一个男人的过程,当时可把我吓了一大跳,心中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平白无故消失。” “所以你就一直跟着他,发现他变成了无面大师,就开始你的新一轮小计划,其中包括了,开个妖宠店,耍一下自己姐姐。” 灵峰看着我,眉头皱的都要拧一块去了,“我说姐,你怎么就绕不过这个话题呢,女人就是斤斤计较。” “你是又想挨打是吧,论和你打架,我可从来没输过。” “那是我让着你。” “你再说?!”我说着,举起手就要开打。 灵峰连连摆手,嘴上却不饶人,“母夜叉,也不知道那顺亲王喜欢你什么,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顾灵峰!”我一拍桌子,盘子上的坚果溅的到处都是。 灵峰谄媚的笑了笑,伸手拉了拉我的衣袖,“姐,你别生气,我就是开个玩笑,这不是相认了吗,之前假装不认识,一是因为在外多有不便,二是想要捉弄一下你,谁叫你之前都不认我的,我这不是主动来找你了吗,以后也会常去你府上的。”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此行的真正目的,现在当时人就在眼前,还不得直接问一下,“你怎么和无面一个阵营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灵峰对此表现的极为惊讶,想来也正常,他们前一日的单独见面,我后一日就知晓了,这事儿明显不符合科学。 “这是我的秘密。”我朝他挑了挑眉,让你耍我,我就不告诉你,让你在我面前也做回透明人。 灵峰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天,甩了甩手,“不说就不说,我还不乐意听了呢。” 第160章 不自在 “又想讨打是吧。” “你看你,我们姐弟俩难得相认,你怎么净想着打我呢?”灵峰摇着头,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小子从小就是个演戏的高手,明明是自己做下的坏事,最后都能赖到别人头上,也就是我,每次都能拆穿他的小把戏,结果当然少不了一顿揍,我觉得我身上的功力,有一大部分是从小打他打出来的。 我们俩与三个哥哥,是同父异母的家人,他们的母亲去世好几年后,父亲才去了我们的母亲过门,所以我们俩和三个哥哥之间有很大的年龄差,倒是因此得了许多宠爱,从小就有恃无恐的,到处造反,反正最后都有哥哥帮我们善后,特别是我,家中就我一个女孩,自是疼爱有加。 母亲常说我是混世魔王,给我个工具,就能把家给拆了,我虽然淘,但是嘴却笨,灵峰就不同,从小话就是一套一套的,跟他吵架,十回有十回都得哭着找家人告状去,最后总是不了了之。 后来我学聪明了,也不告状了,只要吵不过他,我就直接上手打,每次他都被我打满屋子乱窜。 这么过了许多年,感情最好的却也还是我们俩。 现在,虽然已物是人非,我们各自经历了许多事情,在对方身边,却还是老样子。 “你不跟我耍贫嘴,我怎么会动手打你。” “总之我有自己的主意,这么多年摸爬滚打,我心里有数,你就踏踏实实的当你的王妃,需要你的时候自会说,我先走了啊,耽搁了太长时间,该生疑了。对了,”灵峰起身往门口走,还没走两步,又转回头看向我,“这个梁凡做事有点欠妥当,回头你可多提点些,别坏了,你们和梁文天之间的谋划。” “走走走走。”我嫌弃的朝他挥了挥手,等他真的离开后,才长出了一口气,嘴角不自主的上扬,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太好了,他什么都记得,太好了,他不是真的与无面归在了一处。 在桌旁坐了好一会儿,我缓缓起身下楼,向门口的梁凡点了点头,向顺亲王府走去,回到屋中,南元滇正坐在暖炉旁看书,我将袍子脱下搭在衣架上,走到他身边,伸手放在暖炉前取暖。他放下书,抬起头看着我说道,“看来得请人为你再多做几身男装了,这样单薄的衣服,这天寒地冻的,再冻坏了身子。” “好啊,我要和你一样,带锦绣和鼠狸毛的。”我笑着看向他,伸手拉起他的衣袖。 “好好好,把我的给你都行。” “我才不要。”我朝他吐了吐舌头,坐到他身边,靠在他肩膀上,哼起了歌:“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我听见远方下课钟声响起,可是我没有听见你的声音,认真呼唤我姓名……” “你这唱的什么曲调,我怎么从未听过?” “好听吗?” “好听。” “这样的曲调,我还会好多呢,都是你没听过的。” 南元滇把头轻轻倚在我的头上,“那你就常常唱给我听。”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的那么近,那为我对抗世界的决定……” 南元滇伸手揽过我的肩膀,轻声说:“这曲调虽然好听,却总觉悲凉,不好,不好,不如上回那首。” “哪首?” “造作啊…那首。” 脑海中回想起在扬都时,南元滇在我面前模仿我唱歌的情形,脸不由红了起来,站起身看着他,“不说好不提这事儿的嘛。” 南元滇笑着看向我,“那你再为我唱一首。” “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嘿……” “这是什么,又像诗,又像曲。” “你不懂,这叫说唱。” “这两个字形容倒挺贴切,爱妃,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南元滇拉住我的手,将我拽进他的怀中。 “那多了去了。” 他没问我去沁心茶坊的事情,我却自己主动开口讲了关于灵峰的事情,听完之后南元滇沉吟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想说,让我继续按照原本样子与他来往,就当从不知他身份。” “是,灵峰这么做自有道理,我选择相信他。”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把这些都告诉我。” “这有什么好谢的,是你说的,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就该坦诚一些。” “生在皇家,早已习惯了有所保留,你的坦诚让我的心如泡在了温暖的泉水之中一般。” “你何时也学会了这些说辞。”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笑着说道。 “嗯,我也觉得这些话说的有点多余,不如这样,”南元滇把脸凑到我耳边,低语了几句,我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再次红了起来,低头埋在他脖颈旁,不再言语。 “我的王妃,害羞的时候最为可人。”南元滇将我抱起来往里间走去。 一通翻云覆雨后,我躲在他怀中,伸手摆弄着他耷拉在胸前的碎发,他低下头亲了亲我的额头。 “以前从不知你是这般好色的王爷。” “以前也不知王妃是这般……”我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元滇,你会一世这般对我好吗?” 他轻轻咬了一下我的手指,笑着说道:“这个问题你问过了。” “问过就不能再问一遍吗?” “可以,每天问一遍都可以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会。” “如果以后你娶了别的女人呢?” “最爱的永远只有你一个。” “为什么不是只会娶我一个人。” “灵雨,”南元滇挑起我的下巴,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如若可以,我这一生一定只娶你一人,只是,我有我的难处,无法给予你肯定的答复。” “好,我明白了。”我轻轻躲开他的手,裹着里衣下了床,坐到软榻前,心里想着自己为何要找这个不自在,他自有他的野心,女人在必要时刻是棋局中的重要棋子,该用的时候,不能迟疑,就如之前的媚儿一般。 第161章 丑闻 从那天晚上与南元滇闹了别扭,已经有两天没怎么和他说话了,他也没有哄我的意思,两人就像吵架赌气的小孩,谁也不理谁,直到第三日的上午,我在小院里练武,他站在院门口看着我,许久开口道:“你打算一直不和我说话吗?” 我把手中的长棍放下,看向他,“分明是你不跟我说话。” “我只是在等你消气开口而已。” “我为什么生气,我有什么好气的。”可能口是心非永远都是女人的特权,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可以把心里想的全部推翻,打死不承认。 “灵雨,不要任性,我只是说了实话,难道你想听我讲些诓骗你的话吗?那我也会说,我这辈子不可能再娶别的女人,就算刀架在我脖子上,下一秒就要满门抄斩,也不会。” “谁要跟你为了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继续争论下去。”我转身不理他,往小院的屋子里走去。 我听到身后跟过来的脚步声,偷偷扬起了嘴角,算他还识相。 “我是王爷,是皇子,是父皇最重视的谋臣,是……” “你权势遮天,你卑微苟存,在我这都只是我的丈夫而已,如若我也带着身份把你供着,顾虑左右,那你怕不是娶了个妻子,”我盯着他的眼睛,语气渐渐软了下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就是我唯一想要的。” “灵雨,”南元滇急向前走了几步,拉起我的手,“是我不对,惹你伤心了。” “我要的也不是这个,我不缺你的道歉,你并没有说错什么。只是,”说着又觉得自己没劲,矫情的不行,硬生生把后半句给吞了回去,长出一口气说道:“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你有你的难处,我有我的坚持,没必要现在为了未知的未来争吵。” “主子,”梁子在门口行了礼,低声说道:“端亲王出事了。” 我与南元滇互望了一眼,端亲王,岂不就是南生国大皇子南元谨。 “进来说话。”南元滇坐到正中的椅子上,表情严肃。 梁子走进了低着头说道:“外面传信儿来说,大皇子在思音坊听曲儿,喝的酩酊大醉,对唱曲儿的姑娘动手动脚,姑娘反抗,大皇子失手将人给打死了。” “什么?!”我与南元滇异口同声道,“可被什么人看到了?” “当时吏部大员孙林江正巧也在坊中听曲,正目睹了大皇子满身是血从屋里冲出来夺路而逃,现在闹的满城风雨,大皇子已经躲回了府中,爷,你看这事儿?” 南元滇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上头既然没有旨意,就先按兵不动,当作并不知晓此事,下去吧。” “是。” 梁子离开后,南元滇看向我,“你觉得这事……” “大皇子人品如何,你比谁都清楚,早晚会出事,上回在酒馆,与一佳人国来的狐妖姑娘牵扯不清,来来回回好些日子,就差没把家搬进酒馆了,闹的瑶城人人皆知,后来不得不把人家娶回家里当小妾,才堵住了悠悠众口。这回直接闹出了人命,怕是要彻底伤了父王母后的心了。” “我这个大哥,哎……” 回想起之前在食为天吃饭,险些被调戏的经历,就对这个大皇子没法有好感,现在可好,愈演愈烈,居然闹出人命来了,原本该是王位的第一继承人,现在看来,怕是要黄了。 “爷,”子延出现在门口,低头行礼说道,“端亲王府派人来请您过去一趟。”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节骨眼上,能躲就躲,往前冲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元滇。”我担忧的看向他,他朝我点了点头,笑着问道,“大皇子可说因为什么来请本王过去的?” “只说许久未见,想请您过府小聚。” “哦,这样啊,既然已经来请,那我们就躲不得,自当光明正大的前往,越多人看见越好。” 我轻皱起眉头看着他,突然明白了过来,这种时候,与其偷偷摸摸让人猜忌,不如正大光明,让大家都看到,这样大皇子想要他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有托辞。 “既然是小聚,我嫁入顺亲王府许久,还未登门拜访过,不如一同前往。”我与南元滇相视一笑,站起身朝着门外喊到,“铃铛,去备些礼物,咱们去端亲王府走一趟。” 换好衣服与南元滇一通出门,一路从瑶城中心穿过,直奔端亲王府,端亲王府周围有不少群众在等着看热闹,见我们马车行来,自觉的让开道路,我与南元滇下了马车,府门紧闭,南元滇向子延使了个眼色,他点了点头,走到门口扣了三下门,里面人出来,见是我们,忙回去禀报。 不一会儿端亲王府的周大管家一路小跑的来到我们身前,向我们行了礼。 “这是怎么了,今日府门关的这样严实。”南元滇轻皱着眉头问道。 周管家面露难色的看了看我们,低声说道:“二位先进来再说吧。” 在他的带领下,我们走进府中,这端亲王府,可以用极尽奢华来形容,处处尽显华贵,看的人眼花缭乱的,说实话,并不怎么好看,府里走来走去的侍女,一个比一个水灵。 还没走到前厅,端亲王就冲了出来,看到我,愣了一下,“弟妹怎么也来了。” 我笑着屈身向他行了礼,“听闻王兄相邀,想起妾身嫁与王爷后还没有来拜访过王兄王嫂,就求了王爷带妾身一同来了。” 大皇子见我如此,也不便说什么,只得跟着说了两句客套话,让管家去请自家夫人出来与我相见。 不一会儿,一个穿一身紫色衣裙,大气端庄的女子走了出来,朝两位王爷行了礼,走到我身前,笑着说道:“弟妹来了,嫂子欢喜的紧,快随我到后院小聚,我命人备了些点心,你我姐妹吃吃茶。” 这位与其说是出来与我相见,不如说是就为了来将我支走,为她丈夫流出足够的空间,来向南元滇求助。 既然人家戏都演到这了,我也就只能欣然配合。 第162章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端亲王府的后院比顺亲王府大了一倍有余,不但大,还热闹的很,我随着端亲王妃入了后院,那一院子的莺莺燕燕,什么货色都有,一不留神,还以为到了宜春院呢。 见我过来,一个个的都凑了上来,你一句她一语的,什么我也听不清,只能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 王妃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说道:“一个个的没规矩,”说完转头拉起我的胳膊,喜笑颜开的说道:“弟妹别见怪,我的这些妹妹,没太见过世面,我们来这边喝茶。” 我随着她来到院子正中位置的暖阁,里面站着另一个女人,穿淡黄色衣衣衫,见我进来笑着迎上来,微微屈身行了个礼,“见过顺亲王妃。” “这位是从我们爷还是皇子的时候,便跟着爷的侧妃锦氏。” 这一众女人里,也就这个看着顺眼一些,不似寻常女子,我笑着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落座后,王妃说朝门口喊道:“狸儿,看茶。” 不一会儿一个姑娘端着茶水走了进来,脑袋上顶着两个毛茸茸的耳朵,分明是只狐妖,皇家也与妖族结契了? 正纳闷,一个女人走进来与正要出去的狸儿撞了个满怀,狸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都还没说什么,那位先开了口,“嘿,没长眼是吧,下贱东西,以为爬了爷的床了不起是吧,贱婢就是贱婢……” “梨花,当着客人的面,怎么说话呢?!”王妃皱着眉头怒斥道。 那女人这才停了嘴,朝狸儿翻了个大大白眼,低声说了句:“晦气。”绕开对方往屋里走,看到我笑着迎上来,屈身行了一礼,说道:“哎呦,早听闻这顺亲王妃国色天香,今儿见了才知道,这何止是国色天香,简直是人间尤物,作为女人的我,见了都觉得欢喜,更何况男人。” 这梨花换一身花红柳绿的,画着浓妆,手里拿个帕子,说几句话肢体语言要多丰富有多丰富,再转头看王妃,此刻脸色已经铁青。 “梨花,你今日可是又和那翠莲吵了?”一边的锦氏先王妃一步开口道。 梨花伸手理了理头发,“哼,她自找的,谁让她好好的,非得招惹我,我当年在思音坊当头牌的时候,她还只是个端茶递水的粗使丫头,现在仗着自己的几分姿色,就敢骑到我头上来了,我不收拾了她,就不叫江梨花。” “让弟妹见笑了,我端亲王府女子多,是非也就多些,真羡慕你,你们顺亲王府,就你一个女人,府中上上下下,人也不多,管理起来要轻松许多。不像我,你看这眼角纹都已经好几条了。” 这端亲王妃说着客套的话,听起来却感觉隐隐藏着讽刺意味,好像我顺亲王府,女人少,下人少就多跌份儿似的,真搞不懂这些个女人到底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挂起笑容,喝了口茶,说道:“我倒是羡慕王嫂,家中热闹,才有家的样子,不似我和元滇,每日只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傻乐。” 你不是得瑟么,那老子就秀恩爱,看谁抵得过谁。 “哎呀,真羡慕你们小两口,咱们爷要是能老实在家不出去寻花问柳,也闹不出今日的事情来。” “梨花!”王妃一声呵斥,梨花自知自己多了嘴,坐在那里不再多言。 “王兄?”我故意做出疑惑表情看向王妃。 王妃尴尬的笑了笑,一边的锦氏接过话来,说道:“没什么,她就是气不过刚才和翠莲吵架,不瞒您说,这翠莲就是我们也前几天醉酒带回来的女人。她以前伺候过梨花,现在与她平起平坐,梨花心里自是不舒坦,不是我说,梨花,”锦氏转头看向梨花,“你可是曾经享誉瑶城甚至整个南生国的第一歌姬,她拿什么跟你比,还比为了她失了自己的身份。” 梨花趁机跟着附和了两句,算是把这事带了过去。 我看着锦氏,心里不由的感叹,这端亲王府明面上看是王妃主理,实际上怕是这位更得力些,绝对是个不动声色的厉害角色。 “主子,主子,不好了。”正说着话,门外一个矮个子男人,连滚带爬的进了屋子,说话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不懂规矩,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王妃厉声说道。 “主子,爷被吏部的人给带走了。” “什么?!”王妃一听这话,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姐姐先别慌,”锦氏伸手拦住想要往外冲的王妃,看着地上跪着的男人问道:“就算爷出事,也该是瑶城县官手下的捕快来带人,怎么会是吏部的人直接出面,这岂不是越级,若让王上知晓了,这可是重罪。” “就是王上亲自下的旨,来的钦差,手上拿着王上的令牌,您快去看看吧,此刻人已经带到大门口了。” 听到这句,锦氏也急了,扶着王妃一同往前院奔去,剩我与那江梨花站在暖阁中,她看了看我,突然笑了,轻声说道:“王妃可是看了一出好戏。” 说完向我行了个礼,转身出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突然升起一阵寒意,她刚才的眼神,我看的一清二楚,那种清冷与她的打扮以及谈吐严重不符,不由感叹,这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啊。 我走到前院时,王妃在锦氏的搀扶下,已经哭成了泪人,南元滇站在旁边轻皱着眉头劝慰着,见这个场景,八成人是已经被带走了,那么我们也没有了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与南元滇一同劝慰了几句,便离开了端亲王府,回去的路上,我问元滇,大皇子都和他说了些什么。 他愁容满面的说道:“我觉得这事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大哥虽然有些不着调的地方,但不至于此,如若我大哥所说无误,那么,那个死去的歌女小雯并不简单,也许是个死侍也说不定。” “你是说有人故意给大皇子下套,可谁会对他不利?图的又是什么呢?” 第163章 交代 南元滇面色一沉,“有许多可能,之前积累的仇恨,别有用心的挑拨,当然,还有对王权的觊觎。” “王权,父王正值盛年,现在谈,是否太早了些,而且,端亲王也并非是第一人选啊?”以王室年龄来算,等到新王登基,最起码还得有个五六十年,现在开始谋划,未免心急。 “吏部出手抓人,并且从正门将人带走,闹的沸沸扬扬,就意味着这事儿没有包庇余地,估计……” “爷,”子延进来,行了礼后,说道:“王城那边请您过去。” “得,该来的,还是得来,你叫人继续暗中调查此事。”对子延说完,又转头看向我,“我去去回来,等我一同用晚膳。” 我朝他挥了挥手,将人送出去后,我转身进屋换了便服,出门往沁心茶坊走去,刚走到门口,梁凡便迎了上来,低声说道:“上次那位小哥在老地方等您多时了。” 我点了点头,随他上楼,进了房间,将门关好,这小子正坐在桌旁嗑瓜子,脚踩在旁边凳子上,好不惬意。 见我进来,伸手打了个招呼,继续嗑着他的瓜子。 “你怎知我会来这沁心茶坊?”我从他面前夺过瓜子磕了起来。 “出这么大事,你不得来找梁凡传信,问一问梁文天,是不是他们做下的事情。”兔崽子说的理直气壮,我倒是没有什么可反驳的。 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就你知道的多,那你来是干嘛?” “我来,当然是告诉你答案啊,是我们做的。不过这事儿梁文天并不知道,所以你也最好不要问他了。” “什么意思,是说这事是你和无面做的?” “不,确切的说,是我帮无面做的,算是向他投诚的又一个表现。”灵峰一脸笑意的看着我,眼神中写满了得意,这小子这几年过去,是越发了不得了,嚣张的不得了,看来真的是欠收拾。 “你,帮他,为什么?” “姐,脑子,动脑子,我不打入敌人内部,怎么揪他小辫子,将他彻底消灭。再说,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你不觉得这个大皇子非常的欠揍吗?之前他可是还在公共场所,公然的调戏你来着。”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但是,”说到这,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灵峰,你可是在端亲王府安插了眼线?” “你说呢,我们做情报的,不埋眼线,如何能拿到一手资料?大皇子什么人,说实在的,这么多年来,这皇室宗亲中,就属他最容易安插眼线,你看他一院子的莺莺燕燕,人多杂乱,那个王妃,外强中干,稍微厉害一点的锦氏,也不过是小家子气,成不了大气候,我想安排人进去太容易。” “所以,就有了江梨花。”我看着他,嘴角慢慢上扬。 灵峰两手托住脑袋,将胳膊肘抵在桌子上,笑着说道:“江梨花从小被卖进别人家当童养媳,机缘巧合下逃出,被我养父所救……” “等一下,养父?” “是啊,养父,我不是说过吗,我养父姓江,是个妖物贩子,这个我可没骗过你,当年我流落街头,跟个乞丐似的,是他把我救了回去,给了我新的身份,江梨花也算是我半个姐姐,她从小跟在养父身边,表面上除了善歌舞,就是个绣花大枕头,其实精通羌无历史,使得一手好针法,在她手中就没有套不出的情报,后来养父死后,她便入了思音坊,那里是情报来源的重要基站,她在里面一路拼来,成了头牌,享誉瑶城,至于为何会入了端亲王府,就还要从她而是遭遇说起了。” “让我猜猜,”我发现他的话,继续说道,“是不是他们家原本还是大户人家,后来被端亲王最害,沦落至此,所以卧薪尝胆多年,就为了将他从高位上一把拉下来。” “什么是卧薪尝胆?” “这不重要,你就说对不对吧?” 灵峰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就是这么个意思,可还巧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们正需要这么一次时间,来提高在敌人面前的信誉度,所以就出手了。” “那,那个死掉的歌女?” “我们手下死侍众多,她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那吏部大员呢?总不会也是你们的人吧。” “看似凑巧,都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规划,吏部大员什么时候会去思音坊,还不是要看他身边同往的同乡好友何时邀请,姐,这世界上所以的机缘巧合,不过是细心安排罢了,这是我们做情报之人的必备素养。” 我撇了撇嘴,就是几个人一同把人给涮了呗,既如此那还有什么好问的,“你们废了很多心机做了此事,恕我直言,端亲王这次,不一定会受到很大的责罚,大过天的罪孽,也还要看在嫡出大皇子的份儿上,从轻处理,更别说只是死了一个坊内歌女,最后多半是禁足几日,罚些俸禄,也就完事儿了,你们的机关算尽怕是要打水漂。” “姐,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您等好了,回去就该能从姐夫嘴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不过我只求你一件事,我与你说的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和姐夫说,关乎皇子,至亲,他一心软,这事儿就麻烦了。” “知道了,”我说完转身出门,往楼下走去,在瑶城内又逛了一会儿,才回了家,刚换好衣服,南元滇就从外回来,一脸愁容,进屋坐下后,半天也没言语。 我命铃铛去拎壶茶水来,自己则坐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问道:“怎么了,脸色为何这么难看?” “大哥这次是犯了大错了。” “就算闹出人命,无非是坊里害死了个歌女,再闹的满城风雨,罚俸禁足也就是了,谈不上什么大错才对啊。”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把这端亲王从头到脚骂了一百年,精虫上脑,四处勾搭姑娘,感觉全天下女人都得是他的一般,肆无忌惮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讨厌…… 第164章 残局 “只要大哥认罪态度良好,父王该不会追究他太多才是。”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今日,王城有神族游历仙人来访,淫乱,暴行,谋杀,条条在神族那儿都是重罪,这事让他们知晓,父王也不好偏袒,只得命人直接将大哥拿了去,我到的时候,父王与母后,还有大殿中一干人等,全都跪在地上,听候仙人审判。” 神族,我终于明白了灵峰所说话的含义,能对大皇子下重手的,只能是高于皇权存在的势力,这个非神族莫属。 “那该如何是好?”我看着南元滇,轻皱起眉毛。 “仙人用往生镜,看尽了大哥这前半生所为,愤怒不已,当场判了死刑,原本是要用神族特殊的刑罚,将人挫骨扬灰的,但看在父王母后的面子上,改为了普通斩刑,但有一个条件是必须在全瑶城人面前执行,父王和母后由于教导无方之过,要闭门思过一月,一月内,南生国大小事务,由众皇子共同负责。” 这神族的权力未免也太大了,随随便便的就干涉了国家内政,随随便便的就给统治者降了罪,这之前卫王要是得了神族助力,那现在的南生国,岂不早就换了天了。 “那大哥的那一种家眷要怎么办?” “大哥成婚多年,膝下无子,仙人的意思是,被迫入府的遣散,正妃侧妃,送入思音坊,做粗使丫头。” 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一招够狠的,罪魁祸首斩首示众,家人遣散,老婆去给人家当粗使丫头,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真是一点不给皇家留面儿啊。 “元滇,”我紧紧拉住他的手,“一切会过去的,你现在的紧要任务是召集弟妹们,尽快商议处理国事的相关事宜,二哥不在,你可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别人可以慌乱,你不行。” 南元滇看向我,眼中神色意味不明,“好,我已经派人去通报了,明早,在大殿内集合,分工。” 我看着此刻的南元滇,突然有一丝莫名的恐慌在心中闪过,也许他对于此事,有些许期盼也说不定,大皇子倒台,二皇子是武将,四皇子体弱,他就是继承皇位的最有力人选。 他做事滴水不漏,上上下下皆拜服,就连王后都对他有所依赖,倘若说他无这心思,怕是也不太可能,可如果他有这心思,并且最后真的成就了自己的心思,那我又该如何自处?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平衡后宫,把他的爱,分享给无数个,各有姿色的女人?束缚在王城内,终日无法外出?好像没有一点是我想要的。 也许,这就是无念想要看到的。如果真的是这样…… “灵雨,发什么呆呢?”南元滇反过来抓住我的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看着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父王也只是闭门思过一个月而已,一切总会恢复如常的。” 我眨了眨眼睛,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贪婪的吸食着他身上的味道,低声说道:“我们用晚膳吧,晚上早些歇息,明天一早你该有许多事情要忙。” “好。”南元滇在我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吩咐人备下了晚膳,一夜无书,早晨,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南元滇已经不在身边,起身出了里间,铃铛走进来,伺候我洗漱更衣结束后,轻声说道:“今日午后大皇子就要在瑶城城南行形台上问斩了,平时可是只有穷凶极恶之徒,才会回在那问斩的,大皇子真可怜。” 我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说道:“你可不要乱说话,这是神族审判的结果,不容置疑,连父王母后都要安分遵守,没有二言,如若传出去让旁人听到,咱们顺亲王府可是要遭殃的。” 铃铛吐了下舌头,“奴婢也就是在主子面前说两句,在外万万不敢说的,对了,我听说那端亲王府里的小妾江梨花昨儿就回了思音坊,不但如此,还让原本的正妃和侧妃,都当了她的粗使丫头,手段真是厉害的很。” “对了,府上的那个狐妖呢?可知她下落?” “这我就不清楚了,据说没去处的女子,全都送到了婢者司,供达官贵人,大户人家挑选,带回去做妾,做侍女之类的。” 我的脑海中闪过那个叫狸儿的姑娘的脸,起了恻隐之心,权衡许久,将梁子叫了进来,“梁子,你去一趟婢者司,将那个叫狸儿的狐妖姑娘买回来,快。” 梁子虽然一头雾水,还是答应着出了门,铃铛看来看梁子的背影,又转头看向我,“主子,您可是觉得那姑娘可怜?” “我与她有一面之缘,知她是个可怜人,变化未完全的狐妖,在瑶城是得不到什么好去处的,八成是让有钱人买去当了奴隶或者做娼,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遭遇这样的事情,把它带回来,做我小院儿的专属侍女,刚好。” 铃铛不知道,我心中似明镜一般,我这么做,无非是在她身上看到了阿姜的一丝影子,总希望能给她个好一些的去处,既然我有这个能力,何乐而不为呢?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梁子带着狸儿从外进来,这姑娘见到我,不由分说,跪下就磕了三个头,我看她脸上有伤痕,就问身边的梁子,这是怎么回事。 梁子说,在他赶到地方的时候,几个女人正在为着她打,非说她是灾星,进了门后,家中就不得安生,其实说白了,就是想找个人撒气,她是异族,又胆小,当然拿她下手。 梁子花钱把她买下来,她还以为自己要被卖去当娼妓,吓得哭了一路,见走到了顺亲王府,眼泪才算是止住了。 “狸儿,”我看着跪在地上,瘦削的身影,轻皱着眉头说道:“从此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再也不会受人欺凌了。” 狸儿抬起头,眼中再次噙满了泪花,哽咽的说道:“王妃的大恩大德,狸儿这一生都无以报答,从此以后,您就是狸儿的主人,狸儿愿与主人同生共死。” 第165章 意外情况处理法 以主人的血做引,签下生死契约,世代效忠,这是妖族与人类签订契约的内容,之前有阿姜,现在有狸儿,想来我有多么的幸运,我指了指她脑袋上的耳朵,“这个,会一直都在吗?” 狸儿眼睛往上瞥了瞥,笑着摇了摇头,“不会的,与主人签订契约以后,妖族就会与主人越来越像,耳朵会慢慢消失的。” 这么说来,倒也是有点道理,我们正说着话,铃铛在一旁,伸手偷偷的摸狸儿的耳朵,触到的瞬间,狸儿的耳朵条件反射的晃动了一下,铃铛赶忙收回手,朝我俩吐了吐舌头。 “奴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妖族呢。”铃铛小心翼翼的靠到狸儿身边,伸手向她打了个招呼,“姑娘,您是狐妖,那,有没有尾巴?吃不吃生肉?” 狸儿捂住嘴笑出声来,“有是当然有,只是在人类世界生存,尾巴的作用就越来越小了,一般不会显露出来,生肉只有生活在林子里的野狐才会吃,我们一代代进化,已经和人类的习性越来越贴近,与你们吃的东西,并无二样。” “那,姑娘……” “总姑娘姑娘的,人家叫狸儿,你们以后就一同是和我的侍女了,这几日你带她熟悉熟悉咱们府,好好相处。”我看着铃铛,这小妮子已经完全被狸儿迷住了,眼睛都不往我这看一眼,估摸着,我说的话,也一句没听进去,不由的叹了口气。 “你们主仆倒热闹,”南元滇径直走到我身边坐下。 “这个是狸儿。” “我知道了,刚进门,就听梁子说了。”南元滇说着朝二人挥了挥手,两人行了礼退出了房间。 “今日王城里情况如何?” “没什么,就是那位仙人,要将瑶城所有皇族之人召集到王城训话,所以,明天只好带着你去走一趟了。” 一听这个我就来气,这是有多了不起,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把人处决了不说,还要找整个皇族的人来训话,简直无法无天,神族了不起啊,还不是万民拥戴上去的。我咬了咬牙点头道:“好,那明天就走一趟呗。父王母后可还好?” “他们闭门思过,我们见不到,据说母后从昨日起就一直哭,快哭成泪人了。” 能不哭嘛,自己生大养大的孩子,就算有再多不是,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我长叹一声,气氛多少变得苦涩了些。 进完午膳,子延带来了城南的消息,行刑已结束,大皇子的尸首由王城派出去的侍官收殓,由于是戴罪之人,不可发丧,只能默默埋在王陵外的孤坟里。 南元滇听完消息,没有说话,转身出了门,我对着这空房间,心中莫名难过,又有那么一点点负罪感,如若让他知道这是是灵峰所为,我们岂不就成了杀兄仇人了。 大皇子真的有这么大的罪过吗?要设计将他害死,身首异处,甚至尸首都不能入王陵。灵峰做事未免太狠了一些,想想原本在家中那个虽然嘴贫的不得了,但心地善良,三哥在山中抓的,打算当野味烤着吃的野兔,都要偷偷给放了去,现在设计还一个人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心中不免生起一丝寒意。 第二天一早,与南元滇乘车出门,一路去往王城,在城门口遇到了从自己府中赶来的四皇子南元彻,一同进入王城后,又遇到了从皇子院与后宫娘娘处出来的五公主南元姝,南元姝是贵人甄氏的孩子,性格温婉,鲜少出门,说话柔柔弱弱,和她母亲一般,存在感很弱;其他还有六公主南元陶,欣嫔之子七皇子南元诀,这位与已故的尚氏之子八皇子南元信,年龄相仿,倒是个好苗子,各方面都算优秀,只可惜欣嫔母家前些年犯了事,连累七皇子名声,八皇子自不用说了,因为自己母亲及舅舅的事情,受牵连,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荣宠;最后当然还有帝后最宝贝的小公主南元陶,此刻正拉着南元念的手,两眼通红的看着各位,一看便知前一夜定是哭了很久,大皇子虽然荒唐,对这个妹妹确实非常的好,恨不得捧在手心上。 就此王城里的孩子全都集齐,一同向大殿走去,南元滇走在最前头,南元彻在他身旁,我则跟在身后,殿门打开后,一个男人站在王座旁,背手而立。 众人在南元滇的带领下,行跪拜大礼,礼毕后,那男人才转回身,看向我们,一身银灰色长袍,头发也是灰白,面色白的如没有血色一般,脸上棱角分明,高昂着头,看向南元滇,“今日将你们召集至此,便是要替你们父母好好的教导你们一下,讲一讲作为皇室子女,该进的本分,我神族从来讲万民平等,身为皇族之人,当……” 万民平等,这话从谁口里说出来都不奇怪,却偏偏从他们神族人口中说出来,听起来是这样的讽刺,我不由的冷哼了一声,在这呼吸都不敢大声的气氛下,我的这声冷哼,显得格外夸张,我还没做什么反应,除了我以外的人全都跪了下去,我左右看了看,也跟着跪下,把头埋向地面。 只一个瞬间,我突然感觉自己身前多了一个人,“你,站起来。”清冷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我的心咯噔一下,合着这神族是有闻声辩位的超能力不成,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的站起身,低着头,那声音再次传来,“把头抬起来。” 我心一横,心想着老子怕你不成,我倒是要看看这神族到底有什么本事,把头高昂起来,正对上他的脸,他的身上撒发着清淡的香气,如山林绿野,如高山苍柏,他的瞳孔是灰色的,如大理石,望进去如深渊,看不到尽头。 只是这如深渊般的眼睛,慢慢发生了变化,闪过了一瞬的慌乱,他向后退了一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我,眼神已恢复如常,“你是?” “顺亲王妃,顾灵雨。” “你不是南生国人。” “妾身是离国人。” 第166章 这是个标题 “不,你也不是离国人。你母亲?”那仙人说道着,突然停住,走回了王座前,居高临下的继续讲起了他的为皇族之道,足足讲了将近一个时辰,听得我差点站在原地睡着。 结束后,众人跪地行礼,那仙人便原地遁走,只留一阵青烟。这是我从出生以来,看过的最牛的大变活人戏法,毫无瑕疵。 仙人走了许久后,几个人才敢起身,南元滇走到我身边,轻声问道:“可还好?”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没事。”南元彻因为站了太长时间,这会子走路都有些不稳,侍官赶忙上来搀扶,南生国皇族遭的这一难,总算是告一段落,我看了看众人,凑到南元滇身边小声问道:“都说是皇族训话,怎么没见那几个娘娘?” 南元滇回答道:“在神族那,只有帝后,以及子嗣才属于皇族。” “那我?” “你是本王结发正妻,当然是皇族。” 原来如此,这一点,倒是可以认同,“那神族是不是都一夫一妻制?” 南元滇愣了一下,才回答:“你这用词,真是特别,他们是一夫一妻,不过他们生来就注定自己的另一半是谁,说来,其实也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我耸了耸肩,心想着那就是他们神族自己的事了,情爱对于他们来说,该是非常淡薄的事情,与谁结为夫妻又有什么关系,突然觉得,说不定他们诞下子嗣的几率那么低,就与这个有关呢。 今个儿把所有皇族子嗣都见个遍,我才觉得,也许真的只有南元滇一人有这个继承王位的能力,这一点可算不得什么好消息,我摇了摇头,将这些几十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抛到脑后,眼下,我得抽空再见那小子一次才行。 南元滇留在王城处理事务,我独自回到顺亲王府,刚进院子,梁子就上前通报,称尚思青求见,已在我的偏院等候多时。 这小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分明已经告诉他结果了,还来问什么?走进偏远,尚思青正拿着我武器架上的兵器比划着,见我进来,把东西放回去,上前行了个礼,“见过顺亲王妃。” “你又来干嘛,上回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嘛。” “这回来,是想问一下,那位在城中开妖宠店的小哥,与顺亲王府是什么关系?”尚思青不等我说,自己就坐到了屋里的凳子上,斜靠在靠背上,一副悠闲样貌。 “你问他干嘛?” “查到了,自然要问,我知道,他与梁文天和耶达最近有接触,然后,居然还和你们顺亲王府有接触,这倒是有趣了,他,到底什么立场,或者,你希望我把他放在什么立场上去考虑?” 我朝他挑了挑眉,“来问我干嘛,你该去问顺亲王。” “哦,”尚思青点了点头坐直身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顺亲王可知道你与那小哥秘密相见的事情?” “你调查我?!” “我可没调查你,我只是跟踪了他而已,你猜怎么着,他每次去那个茶馆,你都会去,这是不是太巧了点。”尚思青看向我,表情越来越意味深长。 “同进一个茶馆就一定是去见面的吗?” “哦,那我再去问问那个叫梁凡的小伙计。” “尚思青!”我一拍桌子,杯子里的茶水差点全都撒了出来。 “莫生气,莫生气,我只是来问问情况而已,如若是你的人,我就不作为跟踪对象处理了。”尚思青对我发脾气已经见怪不怪。 我叹了口气,朝门口喊道:“狸儿,再倒杯茶给我吧。” “这小狐妖有点意思,新收的吧?” “关你什么事,那个人是我的人,不要动他,我倒是要问你,让你查信云侯府的事情,你查梁文天和耶达做什么?” 尚思青摊了摊手,“王妃的记性还真是差,之前在扬都,这事儿不就是在下负责的嘛?” 我想了想还真是,都把这事儿给忘的一清二楚了,心中的气因此消了不少,“你问的我已经回答过了,可以了吧?” “可以了,那在下就告辞了。”尚思青朝我笑了笑起身离开,我坐在原处继续喝着茶,回想上午发生的事情,从元滇口中知道那仙人不是寻常散仙,而是正儿八经叶喇城十二神之中,掌管羌无皇族更替的权神繁叶座下弟子,因繁叶在人间游历时,化名一姓楚的修行之人,所以他座下弟子起名,全以楚为姓,这位仙人是他的大弟子,名为楚离,据说离国的皇族是他亲手挑选,这么说来,倒是和我有些渊源。 他提到了我母亲,是什么意思,而且他分明听到了我冷哼的声音,却毫无责罚,不会是想等着秋后算账吧? “主子,”狸儿进来向我行了个礼,“卫郡王府夫人来了。” “请她进来。”狸儿出去后,我起身到院门口迎接,南风穿着南生国的衣服,带着星儿风风火火的往这边走。 我拉起她的手往屋里走,“今儿个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儿来了,不陪你吧宝贝郡王。” 南风翻了个白眼,“我才没心思陪他,我有事来问四姐姐。” “什么事?” “这眼看年下了,我听说我们郡王府也是要参加王城宴会,这南生国规矩是什么?要准备些什么年礼呢?我对这个一点概念没有,便那个南文翰,还一问三不知,再多问两句,他就脸红的,憋着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我与旁边的铃铛,狸儿,一同噗嗤笑出声来,“文翰性格比较内向,不过他也是真的不知道,从前都是他父亲操持的,现如今,他父亲已死,家中大小事务他都要担待,你就多体谅一些吧。” “哎,”南风叹了口气,“我知道他身世,心中也有些不忍,可既然已经如此,就该接受现实,站出来做个男人该做的事,我当然也会一直陪着他,和他一起撑起这个家。” “我相信你可以,这年节的事,一样一样来,我其实还没有铃铛知晓的清楚,礼品在精不在贵重,讨个吉祥而已,不必那么紧张。” 第167章 随时可以晕倒的女一号 南风来倒是提醒了我,等帝后结束闭门思过,刚好年节也到了,要准备的也该着手备了,不只是王城的宴会,府内也有好些事情要办,成婚第一年,总要热闹一些。 前些日子绣娘来量尺寸做的新衣,昨日送来我都还没看,时间过的真快,从来到羌无到现在,眼看两年时间了,我已经完完全全融入了这边的生活,现在已经很少想以前的事情,想父母亲友,想看不完的电视剧,吃不完的零食,追不完的偶像明星。 送走南风不久,南元滇从王城回来,远远看着他穿朝服气宇轩昂的往这边走,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一定是一切顺利。 他的神情较之前去乐城时好了许多,可无法说清,这是好还是坏,也许这才是他喜欢的样子。 “王城一切顺利吗?” “顺利,快年下了,朝中无非是些琐事,不难处理。”南元滇脱下袍子,伸手在暖炉边暖手,“今儿个秦南送来了今年的肉鼠和鹿肉,我按照规矩分配好,咱们府的,这会儿该已经在小厨房了,晚上我们烤来吃吧。” 我看着南元滇的神情,不想驳了他的兴致,便欣然同意了,在院里支了火,几个府里亲近的下人围在一起,吃起来倒也热闹,吃着吃着,天又下起了雪,只得草草收场,我与南元滇坐在屋里,敞开窗,一边喝茶一边赏雪,南元滇拉起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道:“灵雨,我问你一件事,你要想好了,认真的回答。” 我微笑着朝他眨了下眼睛,表示同意。 “如若我说想要登上那南生国至高无上的宝座,你可愿追随我,成为万人之上的王后?” 我的心咯噔一下,几日忐忑的心情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他自始至终都有这成为君王的心,我该明白的。 “你说了,这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何必现在问呢?” 听到我的话,南元滇缓缓松开抓住我的手,眉头皱起,“灵雨,你该多少知晓些我的志向,虽然我已废了一生武力,但……” “我知晓,我是你的妻子,你若做什么,我自然会支持,只是你问的是我内心所愿,这点现在却回答不了你。” 南元滇的眉头舒展了些,许久后轻声说:“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 “但愿吧,不说这个了,马上年下了,我想除了父王母后外,为德妃娘娘再备一份礼,你看怎么样?” “这自然好,最近娘娘因为议政王夫妻的事情,一直身体欠佳,请了好些御医诊治也不见大好转,念念为此已经许久没有出过王城。” 我回想了下早上在王城见到南元念的情形,确实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我还以为是因为大皇子的事,看来另有缘故。 “你这么说,我也有些担心,不如明天入王城去看望娘娘一下,毕竟议政王夫妇的死多少和我们有些关系。” 南元滇点头应允,我见他不时搓手,想来是觉得冷,开口道:“今日忙碌了一天,想必你也累了,早些歇下吧。”说完起身关了窗,往里间走去。 夜晚,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南元滇如愿登上了王位,面对的却是残垣断壁,而王后的座位上,坐着一个面目不清的女子,两人身上都沾满了鲜血,他们身后匍匐着一条巨龙,正虎视眈眈的看向我所站的方向,南元滇的表情悲戚,眼中含泪。 从梦中醒来,眼角竟有泪痕,缓缓坐起身,南元滇已不在,外面寂静无声,一片光亮。 从床上下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浑身绵软无力,“铃铛,铃铛。”我轻声唤着。 听到铃铛推门进来的声音,我的意识渐渐模糊,倒地的瞬间仿佛听到有人唤:“小姐。” 记忆的最后,我轻声唤了:“阿姜。” 尊敬的用户您好,系统为您自动优化了体验内容,现进入3.0时代,祝您体验愉快。 “顾灵雨!顾灵雨!顾灵雨!顾灵雨!”一阵由远而近机械的呼唤声,充斥着我的整个大脑,我猛的一下坐起身来,但觉自己的额头疼的不得了,伸手摸了摸,定睛看向面前,南元滇捂着额头坐在床边,低着头揉了半天,才抬起头看向我,“你终于醒了,我去叫御医进来。” 南元滇起身往外走,我放下手晃了晃脑袋,并未感到什么异常,这是什么情况,莫名其妙的,什么就升级了,升级有什么作用也不解释一下,手机更新个系统还得说明一下修复优化内容呢,这不纯熟瞎扯么。 正自我嘀咕着,章御医跟在南元滇身后,走了进来,为我搭了脉,原本轻皱的眉头,缓和了下来,长出一口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南元滇,笑着说:“无碍了,无碍了,郁结以解,在下再开张养气的方子,服上几日,便可大好,王爷王妃不必担心。” “这就好,这就好,铃铛,带章御医去开方子。”南元滇说完坐回床边,拉起我的手,说道:“昨日梁子到王城去找我,说话声音都打颤,我赶回来时,屋里跪了一片,你躺在床上,只见入气,不见出气,脸色惨白,还好章御医及时赶来,否则……” 南元滇说到这,突然哽住,眼神里满是惧怕神色。 “我这不是没事吗,章御医说我这是什么原因吗?” 南元滇摇了摇头,“说来奇怪,你这病症来的快去得也快,只有表象,没有由头。” “可能还是与我从前头受过伤有关吧,我现在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微笑着看向他。 “我让小厨房备下了些吃的,你吃些再休息。” “不了,”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一日不见,你都憔悴了,快去收拾收拾,我倦的很,想再睡会儿。” 南元滇亲了下我的手,为我盖好被子,站起身,“那你再睡会儿,我去王城处理些事情,下午回来。” 我朝他点了点头,目送他出去后,坐起身,跳下床,光着脚在屋里来回走着。 第168章 变数 “到底升级了些什么?我怎么完全感觉不到呢?”我伸出手挥了挥,还是挺有劲儿的,再踢个腿,基本可以碰到头,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啊。 又到镜子前照了照,没有鱼尾纹,没有法令纹,睫毛很长,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大长脖子也没有颈纹,皮肤白皙,没有斑点,头发依然又长又顺,到底哪儿变了?简直莫名其妙。 把南元滇骗出去了,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噜叫,“铃铛,铃铛。” “哎,主子,您叫我。”铃铛进来,手里抱着桃桃,桃桃见到我,从铃铛的怀里挣脱出来,在我脚边蹭来蹭去,我把它抱进怀中,伸手摸着它的脑袋,小东西舒服的发出咕噜的声音。 “我饿了,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是,主子,”铃铛低头行礼看到了我的脚,叫出声来,赶忙走到床边把鞋拿过来,“主子,您怎么不穿鞋,这大冷天的,您刚好些,可别冻着了。” 我心想着,这屋里暖炉烧的这么旺,能冷才怪了呢,嘴上还是乖乖的回答了:“知道了,你快去准备吧。” 等铃铛出去,我一手抱着桃桃,一手拎着鞋,回到床边坐下,把桃桃放到床上,自己往后一躺,还是床上舒服啊,没有南元滇在,我可以不顾形象的,想怎么躺就怎么躺,多么的惬意。 “主子,”铃铛端着吃食进来,站在外间唤我,我起身拽了拽衣服,走出去,坐在桌边,喝了点粥,吃了些小菜,算是填饱了肚子,吃完饭又洗了个热水澡,然后靠在软榻上,逗桃桃玩。 玩着玩着便倦了,抱着桃桃睡了一觉,再醒来,南元滇已经在屋里,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看书,我盯着他看了半天,依然是那个南生国第一的美男,浑身散发着迷人的荷尔蒙气息,这么优质的男人,被我弄到手,这要是放在从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说来我都快忘记我原本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长相了。 “看够了没有,要不要本王换个角度,继续供王妃欣赏?”南元滇没有抬头,嘴角勾起漂亮的角度,说道。 我撇了撇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谁看你了,自作多情。”桃桃不知何时,跑到了他怀里,我站起身活动活动身体,“你何时回来的?” “你刚睡下没多会儿,看你睡的熟就没打扰,刚才灵峰来过一趟,说是选了几个妖宠的名单供我们选择。” “他没问起我吧?” “没有,只是送了趟帖子就走了。”南元滇放下书走过来,伸手帮我理了下睡的有些凌乱的头发,“我什么也没说,你不用担心。” 我心想着,这小兔崽子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来看看我是否安好,见府里一切如常,也就明白了,自不会久留。 “晚上吃什么?我饿了。” 南元滇笑着说,“据我所知,你下午可是吃了东西便睡下了,这醒来就饿了?” 我摸了摸咕噜噜作响的肚子,“是啊,饿了,我可是饿了一天一夜的人,怎么也得好好补一下。” “是是,得需要好好补一补,补完喝药,然后继续休息,我今日睡偏房,以防回头对这般如花似玉,宽衣解带的你动非分之想。” “什么宽衣解带?”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洗完澡随意裹了一下,衣领咧开着,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我赶忙理了理衣服,“你都不提醒我,流氓。” 南元滇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一天要唤自己夫君多少遍流氓才甘心?” “一万遍。”我朝他吐了吐舌头。 “看你这般淘气,病也该是真没什么大碍了,要不……” “哎呦,”我轻皱着眉头,伸手扶住额头,身子顺势往他身上一倒下,“我头怎么有点晕呢?”说着半眯着眼睛偷瞄他。 他嘴角挂着笑,一个闪身,害得我差点一头栽到地上,站稳后,叉着腰没好气的看着他,“你居然敢闪身,我要是真倒下去该怎么办?” “真倒下去,我就垫在你身下。”南元滇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你再勾引本王,本王可就真……” 我赶忙往旁边站了站,朝外喊道:“铃铛,铃铛。” “哎,哎,来了。”铃铛走进来,行了个礼,“主子,什么事?” “我饿了,传晚膳吧。” “是。” 不一会儿,铃铛与狸儿一块,把吃食端了进来,四菜一汤,菜样倒是也挺家常,我还以为南元滇会为我准备什么山珍海味补身子,不由撇了撇嘴,南元滇看着我,“怎么,不满意吗?” “没有,怎么会不满意,吃饭吧。” “章御医说了,你这几日不能吃大荤,和兴发之物,所以只准备了些日常,等你好些了,再为你准备山珍海味。” “哦。”我点了点头,拿起婉给他盛了一碗汤,“来,吃饭吧。” 南元滇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坐下来,一顿愉快和谐的晚餐结束后,南元滇守约的去了偏房,我坐在床边逗桃桃玩,一会儿倦意袭来,便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时隔多日,再次做了与梁文天的梦,他与耶达趁瑶城出了皇族丑闻,满城风雨,无暇顾及的时候,出了城门,往乐城去,与他们同行的,还有穿着黑袍的无面,三人打算在乐城与耶达旧部会和,具体要做什么,耶达却并没有向梁文天透露,我怀疑,他们会在乐城利用完梁文天后,对下手。 醒来后,坐在床上想了许久,这事情有太多变数,必须得有人跟进处理才行,年下诸事收尾,官员也快放假,基本所有关卡都处于懈怠状态,皇族内部又出了大事,玄帝幽闭,断了所有讯息,如若此时边境再出什么乱子,可真就叫雪上加霜,不可收拾了,最关键是,现在政务虽说是众皇子同时负责,其实说到底就是由南元滇处理,如若这时出了什么事,可就全要怪在他头上了。 想来想去,这事儿还得由尚思青出面才行,毕竟整个事情都是他在跟,我站起身,朝门外喊道:“狸儿,进来一下。” 第169章 年节前篇 “主子,您找我有什么事。”狸儿把扫把放在门口,掸了掸衣服走进来。 “你可懂伪装之术?” “您说的是狐族的伪装术么?奴婢会一点,但是只能变身为孩童,或者狐狸。” “这就够了,我想你帮我给尚府送封信,记得,务必要送到尚思青手中,这个时辰,他该还没有出门。”我边说边写,将书信放入信封中,刚想要封上,又觉得这样不太妥,也太过招摇,最后还是把信折成了方块,塞到她手中,“记得,千万别让人发觉。” “主子,这您就放心吧,我们狐族的本领原本就是用于传递情报的,怎么会轻易让人发现。” “好,早去早回。”送走了狸儿,我在屋里来回踱着步,焦急的很,大概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狸儿气喘吁吁的从外回来,两手叉着腰,在我面前喘了半天,才开口道:“主子,信送过去了。” “他可在你面前读了信?” “读了。” “说什么没?” 狸儿摇了摇头,“就说知道了。” 我猜他也不会说什么,反正信送到就行。 之后,瑶城内一片和顺,南元滇每日在王城与顺亲王府之间来回奔走,灵峰的妖宠也终于选定了,眼看着一月过去,帝后从自己的宫中放出,元滇与元彻将这一个月内的政务做了交接,也算是正式结束了兼管工作,玄帝在大殿内开了最后一次朝会,宣布今年的一切事宜告一段落,从上到下要歇息整整一个月的年假。 放假第一天,也是年节的前一日,府里上上下下开始洗尘,说白了就是大扫除,忙忙碌碌的,好不热闹,采买从外一车车的往府里运东西,整个年节期间是基本没有商家开市的,所以能备下的,都先提前备下了。 我和手下两个婢女,以及府里大管家梁子,一起清点这库里今年的所有收入,从金银到珠宝首饰,依依对账,整理清楚,然后取出银两分发给下人,除从小长在府上的那些,其他都放回家过节。 忙了大半天,才捞着坐下歇一会儿,南元滇倒是悠闲,坐在暖炉旁看着书,见我进来,给我倒了一杯茶,“夫人辛苦了。” 我端起茶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刚想开口,铃铛走了进来,开口道:“主子,年节为王上,王后以及德妃娘娘的礼品都整理好了,您过个目吧。” “好,”我答应着站起身,往院子里走,院子中央大大小小的堆着好些个东西,我仔细的看了看,“那只小妖宠呢?” “回主子,爷说,那小东西甚是可爱,他有私心留给小公主,所以就另养着了。”铃铛笑着说道。 我们从灵峰那挑了一只角兔,顾名思义,就是长角的兔子,通体灰色长毛,耳朵向两边耷拉着,头上两个圆润的小角,脖子一圈的毛是白色的,特别爱与人亲近,以水果为食,与饲主在一起越久,越通人性,特别好驯化。 罢了,我原本是想把它给德妃娘娘的,觉得这小东西讨喜,说不定能给娘娘带来的乐子,让她宽宽心也是好的,既然给小公主留着,也就留着了,倒是算般配。 我又仔细的清点了一下,将礼单交给铃铛,再三吩咐将东西和单子全都收好,才转身回到屋里,这事儿一桩桩一件件的,极为琐碎,当个女主人可真不容易啊,我长叹一声,伸手捏了捏肩膀。 “我来,”南元滇起身,站到我身后,帮我轻轻的捏着肩膀,“辛苦了,女主人,年下就是琐事繁杂,等过了那几天,就没事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对了,南风说今天要和文翰一同来做客的,我差点给忘了,得去吩咐小厨房……” 我刚要站起来,被南元滇一把拽了回去,“吩咐过了,准备些好酒好菜。” “你何时吩咐的?” “在你和他们一起清点库存的时候,就吩咐过了。”南元滇笑着说道:“等到你想起来,他们就只能等着喝西北风了。” 我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腰,“我这是为谁在忙活,居然敢取笑我。” “是是,夫人,都是在为我忙活,来,再喝杯茶。”南元滇弯下腰端起茶送到我手边,我还没刚喝一口,狸儿走进来,说道:“主子,卫郡王夫妇来了。” “快请进来。”我把茶放下,起身就往外走,南元滇跟在我身后,刚走到院中央,两人就带着两个下人走了进来,两个下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起来都不像是南生国的。 两人向我们行了礼后,南风上前抓住我的手,“四姐姐,我哥从家寄了好些东西过来,整整齐齐的分了两份,一份给我,一份给你们,说是过节的节礼。” 我笑着让铃铛和狸儿把东西都收好,拉着她往客室走,南文瀚和元滇一路聊着跟在我们身后,有段时间不见,这南文瀚,倒是有了一点男人样,举手投足,说话也自信了些,就是盯着南风的眼睛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我瞧瞧凑到南风耳边小声说:“你是不是又欺负人家了?” 南风瞥了一眼南文瀚,“我怎么可能欺负他,就是逗他玩而已。”南风说着自己扑哧一下笑出声,又觉得不太妥当,捂住嘴,半天才缓过来,“我们刚成婚,参加完王城晚宴,第三天便要启程回离国省亲,我跟他说去离国就得穿离国的衣服,为此,还专门从青阳百货给他挑了套最好的,然后,”说到这,南风眼珠子一转,凑到我耳边用更小的声音说道:“我骗他说那胸衣是离国男女都会穿的衣服,他就信了,结果……”、 “南风,”南文瀚红着脸叫了南风的名字,支支吾吾的说道:“你是不是又和四姐姐说什么,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南风挑了挑眉毛,“我和我姐姐说话,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 “文翰,他们姐俩说些体己的话,我们男人就不要参与了,走,咱们杀两局棋去,上回下的还不尽兴。”南元滇朝我眨了眨眼睛,拉着南文瀚往自己书房方向走去。 第170章 年节中篇 南风见人走了,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不知道他当时穿上那个,”南风说着还在胸前比划了先,“有多好玩儿,后来发现我在拿他开玩笑,气的脸憋通红,半天就说一句,你骗我。就再没其他话了,你说他傻不傻。” 我看着南风这样,心里更放下了些,看来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很亲密的,一个嬉笑爱捉弄,一个笨嘴拙舌任欺负,还真是登对。 一顿愉快的晚餐结束后,该嘱咐的也嘱咐过了,临走南文瀚依然有些赌气,不与南风说话,南风也不计较,伸手揽过南文瀚的胳膊,向我们道了再见,转身离开。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南文瀚小声嘀咕,“你这像什么样子,我们还在别人府中。” “我就想此刻揽着你,怎样,不可以么,夫君?”南风说话的尾音故意拖长,就听南文瀚难以抑制的笑出声,嘀咕道:“就你古灵精怪,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回去……” 随着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声音也再也听不清楚,我转头看向元滇,双手捧起他的脸,点着脚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转身往屋里走。 南元滇三步两步的凑过来,将我打横抱起,“怎么,又想调戏完本王就走吗?” “放我下来,这还在院子里呢,让下人看见多不好。” “没事儿,外人都走了,留下来的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也不行,快放我下来,羞死了。” “你大庭广众偷吻本王,就不羞了?”南元滇说笑着将我抱进屋里,关上门,后面发生的事情,就不做累述啦,第二天一早,睁开眼,南元滇还在熟睡当中,我笑着伸手抚过他的脸颊,这张好看的脸,上哪儿找去。 南元滇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手,也不睁开眼,只笑着说:“一大早又调戏本王,是想怎样?” “我摸我自己的丈夫,不算调戏。”我把手从他手中挣脱,又往他怀里靠了靠,还没再说上两句话,就听门口梁子的声音说:“主子,时辰不早了,二位起床早做准备吧。” 这小子很会扫兴,不懂得夫妻早晨醒来的温存是多么的重要,看来我得早日为他寻个妻子才是。 南元滇将我抱入怀中,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不要怪梁子,早半个时辰前就该起了,见你睡的香甜,又不忍离去,就随你躺了会儿,今天事情繁多,王妃想要做的是,可以明天再做。”南元滇说着,笑了起来。 我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起来,什么叫我想要做的事,我能想做什么,我一把推开他,坐起身,穿上衣服,就打算往床边爬,被他一把拽住,塞回怀里,“不,我说错了,是我们都想要做的是,不如现在,反正时间还有些……” “南元滇。”我没好气的朝他喊道,声音因为太轻,怎么听怎么都有种异样的感觉,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很危险,我赶忙推开他,火速从床上下来,伸手理着头发,背对他,“快起来啦,今日要早些如王城,父王母后还等着我们呢。” 南元滇坐起身,叹了口气,“唉,王妃可真是无情,调拨了本王,却自己先溜了,算了,饶了你这回。”说完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换铃铛她们进来,那一个个火急火燎的,像是有什么大事似的,跟在我身前身后,一边帮我更衣,一边各种唠叨。 用了早膳,把东西又都清点了一边,穿上之前准备的礼服,与元滇一同出了门,瑶城内今日倒是破天荒的安静了许多,大概是因为外乡人都回乡过节,本地人歇市在家准备过节,一路行过去,倒比往常快了不少。 在王城侧门口,下马车,吩咐侍官将送与父王母后的礼品先行送入王城,正准备往里走,身后传来马蹄声,转过头,看到戎亲王南元迪骑在马上向这边来,身后跟着个马车,想必里面坐着的便是出了名的戎亲王妃叶姑缇,这位来自夜国的姑娘当年可是战功赫赫的女将军,名门之后,当初她与南元迪的相识,可算是一段佳话了,所谓不打不相识,两人的性格爱好都是格外的登对,成婚以后,叶姑缇为南元迪剩下了一子,取名南谷尧,一家人一年也就年节的时候会回瑶城一趟,其他时间都生活在驻军所在地。 南元迪下马,我屈身向他行了礼,他挥了挥手说道:“唉,一家人莫要行这些没必要的礼数。” “元迪,”身后马车传来声音,南元迪答应着赶忙赶过去,从车上将自己妻子扶下来,走到我们身边,这叶姑缇,五官精致立体,透着一股子英气,带着大大的银质耳饰,挺着大肚子,已身怀六月身孕。 “娘亲,”身后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唤声,望过去,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子,从马车边跑过来,拉住叶姑缇的手,“您又把我忘了。” 叶姑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不是么,又把尧儿忘在马车里了。” 这对夫妻也是厉害,这么大的孩子都能抛到脑后,孩子能长这么大也真是不容易,不过这孩子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娇柔,他走到我身前向我和元滇行了礼,“见过三叔三婶。” 南元滇笑着把孩子抱起来,说道:“一年未见,又壮实了不少。” 说了几句话,几人便一同跟在侍官身后进了王城,先去父王的寝宫,拜见了父王和母后,恰巧小公主在,便将那小角兔送给了她,小公主喜欢的不得了,抱在怀里不松开,王上和王后都清减了不少,特别是王后,整整瘦了一大圈,人也憔悴了些。 说了几句话,从寝殿出来,便与南元迪夫妇一同去了德妃娘娘那,德妃娘娘早已站在宫门口迎接,见我们来,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几月不见,德妃娘娘憔悴的都快脱相了,南元迪跪在地上,给娘娘磕了三个响头,铁打的汉子,也流下了泪水,直说让母后受苦了。 还是叶姑缇在中间来回劝着,才算好些,一同在屋里聊了会儿天,南元念从外进来,尧儿离八丈远就向她一路奔过去,南元念将他抱起来,逗了好一会儿,宫里气氛也因此好了许多。 第171章 年节下篇之丧钟 眼瞅着到晚宴时间,侍官来请,这一屋子人动身向宴会所在的祥霖阁走去,德妃娘娘身体已经弱到走几步路便要歇息一下的地步,两个侍女搀扶着,许久才到达祥霖阁门口,历年年节晚宴,都只有皇亲国戚参加,人员方面,并不算太多。 侍官在门口通报了名号,我们才随着他进入殿内,按照事先座位排序入座。 席上有帝后及位份高的几位嫔妃,诸皇子公主及亲眷,广阳王夫妻及小儿子南梦,襄王一家,也就是玄帝最小的弟弟,婢子所生,位份偏低,到现在也只是个郡王罢了,当然卫郡王夫妇。 席间并无什么特别,虽说大皇子是罪臣,不得发丧,但为人父母及兄弟妹的,心中自然伤感,晚宴食的难免沉闷了些,歌舞跳着,音乐奏着,却依然冷清。 子时钟声响起,放了烟火,大家便各自散了,我随南元滇宿在了王城他自己原本的寝宫之中,说好听点叫寝宫,其实不过是一个两室小屋罢了。 我们俩坐在床边,他与我讲了许多他儿时的趣事,我听着听着便倒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一切安好,直到半夜听到门口侍官的声音,“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德妃娘娘出事了。” 我从睡梦中惊醒,坐起身,看向身边与我同样动作的南元滇,一同从床上下来。 “子延,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隔着门传来子延的声音,“主子,听着意思好像是说,德妃娘娘出事了,但……” “走水了,走水了,香秋馆走水了!”我与元滇赶忙穿好衣服,打开门,就见远处火光闪闪,照亮天空,比那子时的烟火还要明亮。 南元滇作势就要往火光方向冲,我跟在他身后,踉踉跄跄的走了百米,人越来越多,火光也越来越亮,远远看着侍官们忙来忙去,救着火,六公主急得在宫门外转来转去,南元迪从远处赶来,不由分说,径直就要往火场里冲,还没走到门口,一截木梁从上头落了下来,将门堵的严实。 加上南元滇,兄妹三人,在门外急的团团转,却奈何没有能够冲进宫中的法子,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天空微微发亮之时,火渐渐被扑灭,三人在侍官的帮助下,合力清理了障碍,冲进了宫中,德妃娘娘所在的房间已经烧的只剩下木头框架,娘娘的尸体被压在坍塌的柱子下,已经分辨不出容颜。 帝后得知消息赶来时,德妃娘娘的尸体已经被抬了出来,放在园中高台之上,身子下垫着一块夜国的羊毛毯子,整个人已经烧的体无完肤,依稀从手腕上戴着的翠玉手镯可以判断身份。 南元迪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双手在地上反复锤着,在地上砸出几道很深的裂痕,南元念瘫软的跌坐在地上,无声的流着泪水。 南元滇跪坐在南元迪身旁,偷偷抹着眼泪,还要安慰伤心过度的二皇子,年节第一天早晨,王城敲响了丧钟,众人退去了礼服,换上丧服。 我虽心疼南元滇的憔悴,心里却犯着嘀咕,前夜我与南元滇,还有子延听到的都是有人在喊,“不好了,不好了,德妃娘娘出事了。”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有人说走水了,然后看到了火光冲天。 如若是走水,那之前叫着出事了,又有何意义?直接说走水不就得了,而且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叫着出事了的声音,像是女人发出来的,而且之后就再也没听到这个声音。 我趁大家都在忙,将子延叫到身边,“你想办法去查一下昨晚叫着德妃娘娘出事了的女人,她该就是德妃娘娘身边的熟人。” “是。”子延答应着,趁乱融到了侍官之中离开,我走回南元滇身边,他小声对我说:“你可是让子延去查昨晚那个女人?” 我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我听着像娘娘身边的贴身婢女阿陆的声音,她是娘娘的陪嫁婢女。” “这宫中出了这么大事,香秋馆内的婢女,侍官,能逃得逃,逃不了的就跟着德妃娘娘一起去了,你可看到那个阿陆的身影?” 南元滇摇了摇头,“早晨我便仔细的看了,偏偏少了她,我现在怕她逃出去报信被凶手抓住灭了口。” “这么说,你认为这次事故……” 南元滇看向我,眼中满是笃定,“你说呢?” 这点我是与他统一战线的,这事儿太蹊跷,只是这火是因何而起,整个香秋馆的人,为何没有做做出反应,反而全都死状安详,没有挣扎痕迹。 “元滇,你跟我来一下。”玄帝走过来,将南元滇唤走,不一会儿,他走回来,在我耳边轻声说,“父王说,人他已经先我们一步找到了,就关在我们屋内,我暂时离不开,父王让你找个借口回去,审一下阿陆,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我点了点头,随便编了个理由,回了我们的屋子,我一路走着,便一路想着,这玄帝绝对昨晚便知道了此事,案子派人行动了,只是为不打草惊蛇,装作一大早才知道此事。 既然他已经替我们把事儿先办了,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情,一路急匆匆走到住处,打开门,就看到尚思青站在里面,地上跪着一个双手被反绑的女人。 见我进来,尚思青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说道:“昨儿我见她在王城里四处奔走,喊着德妃娘娘出事了,就将她抓了起来。现在看来,还好我及时,不然,肯定被人灭了口了。” 跪在地上的阿陆,嘴里被人用布条堵着,见到我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尚思青盯着她说道:“先说好了,我将你嘴中布条取出,你不准大喊大叫,否则,便割了你的舌头。” 阿陆狠狠的点了点头,尚思青将布条取下后,阿陆看向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娘娘怎么样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丧服,又看了看她,轻皱起眉头,摇了摇头,“刚才的丧钟,你该听到了。” 第172章 香秋馆 阿陆一屁股坐倒在地,“还抱着侥幸心理想着,也许是别人……” 说到这,阿陆顿了一下,抬头再次看向我,“六公主呢?” “六公主因为昨夜与两位皇子一同救火,又亲眼目睹了娘娘的死状,伤心过度,昏了过去,到现在都还没有苏醒。” “怎么会,怎么可能?”阿陆坐在地上不住的摇着头,整个人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当中,“我离开的时候,明明她与娘娘一同倒在床上,怎么唤都唤不醒,怎么会和皇子们一起救火呢?” 我的心因为她的这句话,咯噔一下沉入谷底,难道,“阿陆,你如实说来,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从祥霖阁回来,六公主说要陪德妃娘娘说话,便留宿了,德妃娘娘因为思念议政王夫妇,又哭了一阵子,公主为了哄娘娘开心,便出主意让宫里小厨房备了些下酒菜,大家一同乐呵乐呵,公主让每人讲一个好笑的故事,讲的不好就罚酒。 我因为之前身体不舒服,很早便睡下了,并没有参与,夜里起来,见园中一人都没有,便去找昨夜该当值的如霜训话,结果我走到她床前,却怎么也叫不醒她,我心想着定是她贪酒喝多了,就没再叫她,转身去找主子,我们主子夜里容易咳嗽,需要人伺候才能顺气,可我走进屋里,看到娘娘与公主睡于榻上,也和如霜一般,怎么叫爷叫不醒,我才觉得不对,又尝试着叫了宫里其他人,全都一个反应,这才慌张的跑出去找人,结果,就被尚大人给抓来了。” 听完她的陈述,我与尚思青对了下眼神,好一个南元念,竟如此狠毒,对自己亲生母亲下手,可她的动机是什么呢? 尚思青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低声说道:“我倒觉得,这事儿不一定是公主所为,或者说,至少不是她本意所为,还记得之前耶达要对她做的事吗?耶达做不了,不代表别人做不了,不如说,教她如何抵挡蛊惑的那位。”尚思青说完,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我,像是在说,知晓了我的所有秘密似的。 我冷哼一声,心想着,大爷我的秘密多了去了,你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既然这样,这位可就危险了,你打算如何处置?” “你打算把实话告诉玄帝吗?”我问的话还没回答,他到先反问起我来了,不过这个问题,我确实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不告诉是欺君,更何况这位本身也不是好哄骗的主儿。 告诉吧,总不能把公主抓起来吧,她可是玄帝的掌上明珠。 “要我说,你不如就把这大难题抛给玄帝,让他自己做决定,他比你我思量周全,定能想出万全之策来,我们为人臣子的,审时度势配合指挥就可以了,何必操那份帝王的心。” 这话说的我心里一激灵,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说这话是想害死我吗?” 尚思青松了松肩膀,“玄帝还没有昏庸到把你当成王位威胁者。” “那也别胡说八道,人言可畏,你既然这么说了,我现在便去将此时如实禀告给玄帝。”我说着转身推门出去,刚打开门,正对上南元念的脸,她站在院中,手里拿着软鞭,正恶狠狠的看向我。 “卧槽。”一不留神说了句脏话,身后的尚思青好奇的跟上来看,倒吸一口气说道:“你不是说她惊吓过度晕过去了吗?” “我哪知道她还有这一出啊。”我说着,撩起衣服从靴子里掏出短刀,放于胸前,看向南元念,“六公主,您这是干嘛?” “少废话,妨碍我者,死!”说着一鞭子就甩了过来,我往旁边一闪身,鞭子抽到我刚打开的门上,门瞬间断成两截,倒在地上。 我心中暗暗庆幸,还好自己躲的及时,不然我就和这木门一个下场了,还没缓过神来,又一鞭向我袭来,我随手抄起地上断掉的门框,挡在身前,鞭子因着惯性,在门框上缠了几圈。 南元念向后一拉,我差点整个人被她拽了过去,她的力量太大,大的不像个女人,如果没猜错的话,她用的是操纵她那个人的力气。 我两只脚在地上扎稳,手上猛的一使力,将鞭子拽离她的手,扔到一边,南元念因为惯性,差点向前倒地,还没站稳,又从腰间抽出短刀向我袭来,如此几个回合下来,不见分晓,我顾念她公主身份,又不可使大力,就这么僵持着,一边的尚思青似看戏一般,悠闲的不得了,差点没把我鼻子给气歪了,朝他嚷嚷道:“你还不赶快上,回头我真伤了她,玄帝找我算账,你替我顶着吗?” 尚思青笑着闹了闹头,从地上捡起一个掉下来的旧木棍,仔仔细细用布包好,走到南元念身后,趁我俩厮打的空隙,举起棍子,一棍打到了公主后脖颈,公主应声倒地,晕了过去。 “尚思青!”我看着倒在地上,鼻子磕出血的公主,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干嘛,谁让你用棍子打人了,我让你出手,是让你用你眼睛的能力,控制她,让她不要再打了。” 尚思青摊了摊手,“你又没跟我说,而且,她,现在被人控制,身体里等同于住了另一个人,我根本控制不了,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你!”我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他,如果可以,我好想现在就把他生吞活剥了。 “主子,这是怎么了?”铃铛与狸儿从外面进来,手上端着吃食,看到院里的场景,皆是一愣。 “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 “尚大人让我们去给屋里那位姑姑准备些吃的。”铃铛小声回答着。 “那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东西放下,扶公主回她寝宫去。”我两手叉腰看着这两个小妮子,“还有,你们是我顺亲王府的侍女,何时轮到听别人吩咐的境地,以后不许了。” 两小妮子见我如此,再不敢多说什么,忙进屋放下东西,出来扶公主起身。 第173章 隐市仙人 好不容易把公主送回住处,将那阿陆安顿妥当,我与尚思青一同来到玄帝面前,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玄帝坐在原处,半天没有言语,记忆中,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犹豫。 许久后,他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疲惫的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回到南元滇身边,将刚才的事情大致的讲了一下,他叹了口轻声说道:“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父王该是很难抉择吧。” 我心想着,这放谁身上也都很难抉择吧,自己的骨肉至亲,被人用特殊方法控制,杀了自己的母亲,及母亲身边所有的人。 “让念念清醒过来的法子,可有?”南元滇问我。 我看着他,把头歪向一边,“这个,你该比我清楚才对。” 什么事情都讲究个对症下药,这公主是被何种术控制,都不清楚,怎么去寻求解决之法,我们纵然有一千种解决之道,也是空无办法。 “看来只能去请那位出来帮忙了。”南元滇叹了口气说道。 “那位?”这故弄玄虚的调调,感觉下一幕就要从某个犄角格拉的地缝里,蹦出一个行为举止都很怪异的老神仙来。 “瑶城长居着一位隐仙,名和宁,据说他的眼睛可以分辨天下人,相传在息帝时期,息帝九子被歹人控制,便是这位神仙救的,后来这位皇子便入了隐仙的门,做了他膝下唯一弟子,取命远山,现在这位皇子成为了那乐城山海的山神。” 我摸着下巴看向远方,脑子里若有所思,这倒是有点意思,瑶城这样热闹市井的地方,居然住着位隐仙,我怎么不知道,趁此机会见识一番,该是相当有趣。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请这位神仙?” “这个不能急,等王城这边事情妥当了,我们需斋戒三日,每日沐浴焚香,净化心灵,方可踏入神界。” 他说的规矩我懂,但那时去往神族所在地才需要做的事情,因为身带污秽,是进不得净土的,说白了人家神所在的地方,吃的喝的用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与人间不一样,将自己清理干净了,才能入得去,不,确切的说,这样才能看得见神族所在地。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就照做呗,虽然不吃肉有那么一点难办。 德妃娘娘的丧事办妥之后,我们才回到了府中,从第二天便开始了沐浴斋戒,三日后,换了素白布衣,素面,不戴任何珠饰乘车出门。 马车一路行到瑶城街市中心停下,我掀开帘子看了看,虽然还在年节中,街上也还是有不少人,南元滇起身准备下车。 “你干嘛,我们不是要去找仙人么?” “就是这儿啊。”南元滇笑着下了马车,又伸手进来扶我。 我将信将疑的下了车,四周望着,“哪儿啊?” “就那儿啊。”南元滇指了指路边的药房。 “这不是一草堂药房么?经常听铃铛他们提起的,府上的药,都是从这儿抓的。” “跟我来。”南元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拉着我往门里走,远看着药房紧闭着门,走到跟前,闭着眼一脚跨过去,竟是另一番面貌,分明是个有小院儿的民居。 “这……”我指着前方,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再回头望,竟是一望无际的野草与各色野花,远处是绵延的山,徐徐吹来的风中带着暖意,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属于冬天的寒冷。 南元滇向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我一步步靠近小院门口,轻轻叩了几下院门,还没开口,里面便传来一声男人声音,“进来吧。” 我跟在南元滇身后,小心翼翼的走进院子,轻手轻脚的往屋子走去,刚走到一半,院中一个人从草堆后面站起来看着我们。 那男人穿一身灰色布衣,灰白头发在头顶上随意挽了一下,留着长长的胡须,胡须的底端,编了麻花,用一截麻绳系着,看起来颇为奇怪,男人瞳孔为灰色,看向我们,嘴角带笑,“等了你们许多天,终于来了。” “见过仙人。”南元滇说着就往地上跪,我都还没来及跟着反应,南元滇就自己站了起来,确切地说,应该是飘了起来。 对面的男人笑着说,“在我这儿没这些规矩,你应该知晓。” 南元滇就这么在半空中飘了两圈,重新回到地面,我站在旁边跟看科幻片儿似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回就小小的惩罚一下,下回再这样,便不许来了。” “是。”南元滇毕恭毕敬地回答道,额前都渗出了汗珠,倒是难得看到他这样紧张。 我还在盯着南元滇看的时候,那位仙人已经走到了我跟前,看着我说道:“这位姑娘,想必就是顺亲王妃顾灵雨了。” 我转头,视线正与他相撞,对视了几秒后,他的笑意更深了,“原来你在这儿。” 这什么意思?一句话说的我满脸问号,什么叫我原来在这儿?这些神仙都喜欢打哑谜么?就像从前听说,但凡个仙人,说话就那么几句,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什么一切都是命里注定。 所以我就总结了一下,那些看起来特牛*的人物,说话都是只说一半,让别人自己悟去,悟错了,就说一切是天注定,悟对了,就是颇有慧根。怎么都有理,怎么都可以。 “灵雨,仙人在与你说话呢。”南元滇轻轻拽了下我的衣袖低声说道。 “嗯,您说什么?”我眨巴着眼睛看向他。 和宁仙人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二位里面请。” 随他进了屋子,屋内设施简单朴实,倒是与我想象的有些许不同,或者说,这位仙人和我想象有很大差距,仙风道骨的模样全没有,也不似那个什么楚离一般,一脸的冷漠,更似普通人家有丰富阅历的长者,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着南元滇就对他这样的惧怕,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处于相当拘谨的状态,声音都比平时言语小了三分,畏首畏尾,一点洒脱气质都没有。 第174章 仙人指马 坐在这屋中,看着这位仙人的身影进进出出,干的都是些杂活,收拾停当后,伸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到我们对面坐下,手指在桌子上轻轻一点,我们桌子旁便出现了两杯茶,他端起自己手里那杯,喝了几口,长出一口气,笑着说道:“做完手头的事,喝上一杯茶,最为舒坦,你们说是吗?” 我端起茶喝了一口,竟是再普通不过的花茶,与路边茶铺的并无区别,我转头看向南元滇,他却一副品好茶的表情,见他不打算言语,我笑着接话道:“这花茶最解渴,喝着舒坦。” 南元滇听我的话,差点一口将喝进去的茶吐了出来,呛的咳嗽了半天,没缓过来。 “姑娘说的是,做完活就该喝点这样的茶水,行远路之人,做苦力之人,有这一碗茶水,便能解一半辛苦,当然,这样的茶水,这位亲王该是没怎么喝过,在他眼中,这便是新奇味道,又由仙人所赐,必会视为珍宝。” 好家伙,这位仙人,什么正事儿还没谈呢,先把南元滇损了一遍,直接的我听了都觉得脸上不自在,一阵阵发热。 南元滇尴尬的笑了笑,“仙人教训的是,是在下见识浅薄。” “为民之天,必先知民之苦,民之乐,否则必登高跌重,亲王要走的路还很长。”和宁仙人的话,让南元滇原本还撑得住的脸色,越来越红,最后只能低下头,来掩饰自己的羞愧之情。 这仙人好生厉害,一眼便看透了南元滇的心思,当然,这皇室选嗣,原本也要参考仙人意思,难道,这是他有所属意的暗示么?我晃了晃脑袋,怎么又开始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皇室的事情,不归我管,原本是不该放你们进来的,但看在你们求的,既不为自己,也不为名为利,便当做是家务事受理了,明日还是这个时辰,带着那位公主来我这儿,我帮你们瞧瞧。” 听到这话,南元滇抬起了头,两眼只放光,又想表达感谢,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我在旁边看着,跟着干着急,就是个仙人,怎么就怂的连个话都不会说了,我偷偷翻了个白眼,笑着对仙人说:“我们家妹妹虽然有点古灵精怪,但是特别孝顺善良,如若您能救了她,真是万分感谢了。” 和宁看着我,眼神里总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她若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会答应见,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去院外除杂草,我们明日再见。” 说完,他轻轻挥了挥衣袖,我们眼前的画面突然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原本紧闭的药房木门,而我们就站在门口,身体依然做着往里走的动作。 回过神来,两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把我们送回原来位置而已。” 我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刚才的时间是不是被停止了,就像那种电影里,把画面静止了,只有我们可以活动,别人看不到我们的行为,然后等我们出来,时间又从我们出去的那一刻开始算,就像这一切从来没发生一样。” 南元滇轻皱着眉头看向我,一脸不解的说道:“你在说什么呢?瑶城几乎人人都知这和宁住在这里,经常会有人来的,都是这般进出,什么时间静止?我听不懂。” 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八成又是把我当成傻子来看待了,对于仙人我还顾灵雨是一样的,都是属于一无所知的状态,或者说,从前的顾灵雨对这个事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在她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神族的内容。 我俩坐马车回家后,南元滇换了身常服,便骑马出门去王城,将今日的事禀告玄帝,而我躺在软榻上看着房顶,脑子里想的都是吃的,什么红烧肉,什么盐焗鸡,什么烤鹿肉,本想着今天回来就能解禁了,没成想,明天还要再去一次。 出门前还叮嘱小厨房备这些食材呢,现在算是白瞎了,还好天冷,肉类放在院子里就自己冻成了块,至少可以再放一天。 第二日,我和南元滇一早就赶到了王城,骗南元念说带她出去散散心,上了马车,一路行到昨日的一草堂药房门口,拉着南元念再次踏进了和宁仙人的地界。 其实我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们沐浴焚香斋戒的,才能进入和宁仙人的地盘,这南元念可并没有如此,这不也是轻轻松松的进来了吗? 看来这个所谓的沐浴焚香什么的,也在人,也在需求,并不是绝对成立的规矩。 南元念好奇的四处看着,眼睛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这瑶城竟还有这样的地方,你们怎么找到的?” 到现在为止,她还以为我们是找了个特别的地方,带她散心,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已经站在了仙人的地界。 熟悉的小院,我们还没走到门口,和宁就打开了门,笑着对我们说:“来的还真准时。” 南元念凑到我们身边小声说道:“这个打扮怪异的老头是谁?” 南元滇正不知怎么回答,和宁先开了口,“我是这片山林看守,三位里面请。” 南元念向和宁点了下头,头一个走进了院子,看到院中的草堆,笑着说道:“爷爷,您养马了吗?这草料看着不错。” 和宁笑着说道:“有一匹小马,在小溪旁捡的,小马的母亲为了救她,被野兽咬死了,小马守在腐烂的母马尸体身边,我见她可怜,便将母马埋了,把她带了回来,这马虽然个子比其他马小了一些,但特别通人性。” 南元念皱了皱眉,“这小马真可怜。” 和宁摇了摇头,“这个世上每天都发生着类似的事情,她们被我发现,母马得到安葬,早登极乐,小马被我收养,寝室无忧,与曝尸荒野的相比,她们很幸运了。” “您说的也没错,我可以看看那头小马吗?”南元念小声问道。 和宁点了点头,笑着说:“当然可以,请姑娘跟我来。” 第175章 所谓升级版 我们随着和宁来到了屋子后头,马厮中却并没有马,我和南元滇面面相觑,刚想说什么,南元念却笑着先开了口,“好漂亮的马儿。”说着还伸手从和宁手中接过草,伸向马厮。 这情形看起来,特别像一个神经病在和自己幻想出来的朋友进行互动,这什么情况?和宁看着南元念,继续说道:“姑娘,要不要伸手试着摸一摸我的马儿,它可是非常温顺的。” “我可以吗?”南元念指了指自己,开心的伸出另一只手,下一刻,南元念的脸色突然变了,扔掉手中的草,两只手在前面晃了半天,转头看向和宁,“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手怎么可以在马的身体中穿过?” “这个问题,就要问问姑娘自己了。”和宁意味深长的看着南元念,“姑娘看到的马是不是真的吗?姑娘自己又是不是真的自己呢?” “三哥,”南元念转过头来看向我们,“你们看得到我吗?” “看得到啊。”我和南元滇一同点头道。 “那,你们能看得到这马吗?”她又指了指马厮,说道。 “念念,马厮里,没有马。”南元滇轻皱起眉头,轻声说道。 “怎么会没有马呢?我分明看到……”南元念再次转回头去,整个人瞬间愣在了原地,许久后,小声说道:“马,不见了。” 和宁转头看向我们,轻轻点了点头,“她没事了,但我要提醒一下二位,控制她的人,不可怕,操纵全局的人才需要提防,我想,这一点二位应该清楚,好了,我这小小草屋容不下这么多尊贵的客人,三位请回吧。” 这位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和颜悦色呢,这会子就直接撵人了,南元滇拽着南元念,向和宁道了谢,他挥了挥手,我以为又会向前一日一般迅速离开这个地方,没想到的是,消失的只有他们两个人,我却依旧留在原处,我左右看着,心莫名有些慌张,这是要整哪出?我看着仙人,还没来开开口问,他就先一步说道:“我与姑娘有仙缘,如若不嫌弃的话,以后可常来,我知道你还有个弟弟,带他一起来也可以,我和宁的界门,永远向你们敞开。” “我……”我话都还没说出口,和宁大手一挥,我已经出现在了南元滇身边,这什么情况?莫非那个什么3.0是说我要进入修仙门类了吗?不可能啊?说明书上也没这么写啊,不对,我好像也没认真看过什么说明书,异世大陆就已经够玄乎的了,别再来什么修仙了吧,我可吃不消,升什么破级,我不需要。 “灵雨,”南元滇的声音将我从自我思考中带回了现实,“我送念念回王城去,你先回府。” “好,”我点头答应着,又突然想起什么,“元滇,我想先在城中转一转,一会儿再回去。” 南元滇点了点头,我们在城中分道扬镳,我沿着街市随意走着,大部分商家都还没有开门,远远开着妖宠店,心一横,走了进去。 “客官……”灵峰从柜台后面出来,刚想搭话,看到是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门外,将我拉到里面,小声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不在公共场所碰面的吗,万一被人跟踪了,该怎么办。” “我就过节了来看看自己弟弟怎么了。”我挑了挑眉伸手逗了逗关在笼子里一只飞猫,这小东西提醒和松鼠差不多,长着猫的模样,却有一对会飞的翅膀,是个十足的食肉者,在林子里,捕猎可是一把好手,不过性格倒是很温顺,在羌无大陆历史上,还未四国分立时,这小东西已经是人类部族的成员了,这在许多羌无古籍上都有记载。 “姐,你不要这么任性,我们有的是机会见面,现阶段……” “现阶段你先来跟我说说,对于这瑶城内住的那位叫和宁的仙人,你可有了解?” 灵峰看着我,轻皱起眉头,“好好的,你怎么开始关注仙人的消息了,他们神族的事情,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家族从来与神族无交集的。”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有还是没有赶紧说,我不能在你店里停留太长时间。” “没有,如果你想了解,我想办法查一下。” “不用了,下次有机会跟我一起去一趟吧。” “去一趟?!你是说那个一草堂药铺?” “你看看,”我随手拿了块抹布往他身上一砸,“你这个小兔崽子,不是说不知道的吗?!” 灵峰接住抹布,放回桌子上,嬉笑着说道:“我也就只知道这些,姐,你怎么想起来要去找神族的人,再说了,那里也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啊。” “嗯,那是对别人,我们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这什么意思?” “我要是知道,还来问你干嘛,你既然不知道,那下次就跟我一同去吧,他知道你是我弟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先走了。”我转身往外走,余光扫了一眼店里放妖粮的柜子,伸手指着一袋零食,“这个,我们家那只灵猫可以吃的对吧?” “当然,这个是专门喂灵猫的,你家那个是梁家的高贵品种,吃这个对毛色很好的。” “谢了。”我挑了挑眉,从架子上直接把拿包吃食拿在了手上,就往门口走。 “唉,说拿就拿啊。” “我总不能空手走,会招人怀疑的。”说着,我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灵峰无奈送我到了门口,还不忘笑着说道:“王妃记得这个东西,灵猫一天只能吃一次,一次吃两块,多了不行。” “掌柜真是周到,若我家桃桃吃得好,下次再来买。” “不用不用,王妃若需要,下次在下登门奉上。” 假模假式的演了一出根本没人看的戏,我转身往回走,在府门口正与骑马回来的南元滇相遇,下人过来接过马绳,我与他相视一笑,一同往府里走去 南元滇看了看我手中的东西,“这是什么?” “给桃桃买的小零嘴。” 第176章 乐城急报 “去见灵峰了?” “嗯,说了两句话。” 元滇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必要那么在意,偶尔去一次,也不会有人起疑,过两日,我将他请到咱府上来聚聚,一家人年节总要凑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我点了点头,他总有法子想到我前头,这也算是我喜欢他的一点吧。 回到屋中,将桃桃抱过来,用小零食逗它,小东西吃的特别开心,就差没连我的手一起啃了,和元滇一同逗了会儿桃桃,小东西玩着玩着竟也能睡着,我将它放到软榻上,重新坐回他的身旁,“可将事情告诉父王了?” 南元滇点了点头,“父王也是送了一口气,这事在王城再也不许人提起。” “那,阿陆怎么办了?” 南元滇看着我,半天没说话,我的心便跟着咯噔一下,看这表情便知道,他们肯定是选择了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我长叹了一声,在皇权下,人的性命还真是轻贱,“娘娘的死讯可告知夜国了?” “当日便送了讣告书。” 这事也没有隐瞒的可能性,毕竟是大事,不过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议政王夫妇死在南生国,现在德妃娘娘也死了,多少会引发些两国间的嫌隙,与邻国的关系中,夜国是最微妙的,领土的争端,历史上数不胜数,史料记载的就有好几次大战,生灵涂炭,当时夜国曾因为战争损失了将近半数的国民,南生国也损失惨重,这点在乐城附近看到的那些断壁残垣就可知晓,乐城其实是废墟中重建起来的城。 到德妃娘娘嫁到南生国,两国的关系才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稳定,就算如此,边境的夜国奸细依然活动频繁,说白了,两国就还是处于相互暗暗较劲的状态中。 “父王是否还在担心两国邦交的问题。” “正是,今日父王提到了夜国六王子即将成年的事情,说夜国有意从南生国求取一位王妃,父王想从南生国众王公贵族中,寻得一个年龄相当大家闺秀,正在愁,选哪位好。” 夜国既然主动提了,便是想继续维持两国良好的邦交关系,但这王公贵族中适龄女子,也并不多,“父王有没有说属意哪家姑娘?” “父王有两个人选,一个是襄王家的小女南纯汐,纯汐妹妹今年刚成年,与念念一同学过骑射,是个性子烈的,另一个是乐家掌家,也是攸宁母亲的长兄乐望山的女儿乐淑尤,与她祖父一般,小小年纪在诗文上就颇有造诣。” 这意思听来就是一文一武呗,可权衡的,还是他们背后的势力,表面上看一定是作为皇后势力一方的乐家比较合适,可往远了看,大皇子死后,这嗣位已与嫡子无缘,是否要和亲为皇后再添一外族势力,是玄帝现在要考虑的重要问题。 依我看,玄帝之所以把人选告诉南元滇,也有为他考虑的一方面。 “你觉得谁更合适?”我看向南元滇,他看了看我,笑着说道:“爱妃该知道其中利弊,我该说,乐家更合适。” 我点点头表示赞许,他说的没错,适合的和该说出口的,可未必必须是一个人,在这漫长的几十年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此事他还只是为父皇母后分忧的好皇子,其他考量交给玄帝自己就可以,抛光养晦才是真正好的生存方法。 “爷,”我正与南元滇聊着天,子延走进来,低头行了礼说道:“乐城有书信来。” 南元滇从子延手中接过信,朝他挥了挥手,子延退出房间后,南元滇打开信,读的同时,脸色越来越差,最后将信一把拍在桌子上,“你读读。” 我拿过信纸读了一遍,上面写夜国信使已到达乐城,带来的是夜国发生的惊天大事,夜国国主驾崩,事发突然,国主并未立嗣,群龙无首,夜国一时间陷入动乱,各部族野心勃勃,甚至有篡权之意,其中就包括,集结了旧部,一路向夜国主城茶雅而去的耶达。 “主子,”我还没来及开口说什么,狸儿就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将手中的信封交到我手上,“尚家的信。” “快给我。”我拿过信封拆开,上面写着,据派去的探子回信说,忠亲王梁文天被软禁在府中已数日,乐城平白多了许多着夜国衣衫的人。 我将信递给南元滇,他看完,我们俩对视了一眼,便明了对方心中所想,尚思青说的是穿夜国衣衫的人,而没有直接说是夜国人,这是一个疑点,要我说,有很大面是无念的部下,梁文天在乐城这么多年,对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夜国人不可能不了解。 我之前一直在想,为什么无念明知道梁文天是我们这边派过去的卧底,还要将他一并带走,现在明白了,他们需要一个在乐城有威望的人,控制了他,就等于控制了整个乐城边境。 “想必我们知道的讯息,父王那也该一清二楚了,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感叹道,从节前就开始想这事儿,到现在果然还是这么个路数,以它的发展速度来看,绝不是这几天的事情,该是早有谋划,也许上回去乐城的时候,无念便已做了这般打算。 “明日怕是……” “爷,王城来人请您过去。”南元滇的话还没说完,子延就冲了进来。 “还以为父王明日才会唤我过去。”说着,南元滇站起身,去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我独自在屋里踱来踱去,这事儿我总觉得自己有推脱不了的责任,无念一日不除,心里就一日不安,这羌无大陆非得被他搅合的不成样子。 正焦急着,原本躺在软榻上的桃桃突然坐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冲着我叫了两声后,痛苦的在软榻上翻滚了几圈,这可把我急坏了,难道是吃坏了东西么? “铃铛,铃铛快来。”铃铛听到我焦急的呼唤声,赶忙走了进来,看到桃桃的样子也是吓了一大跳。 “铃铛,快去城中请妖宠店的江掌柜过来。” 第177章 哎呀,暴露了 铃铛带着灵峰来的时候,桃桃已经在软榻上挣扎了许久,我二话没说,上去先是一拳,莫名其妙挨了一拳的灵峰看着我,一脸不解,可把旁边的铃铛给吓坏了,倒吸一口气,凑到我身边小声说道:“主子,您这是干嘛?”大概是觉得自家主子疯了,请来的客人,直接上手就打。 “王妃,您这是?” 我自知失态,深吸了一口气,指着桃桃,“你看看,从你那买来的零食,给我家桃桃才吃了一颗,它就变成这样了,是不是你在里面下了毒?” “王妃莫急,容在下看一看。”灵峰说着暗暗朝我翻了个白眼,走到桃桃身前,将它抱起,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铃铛,我自知他意思,朝铃铛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待人走后,灵峰把桃桃交到我怀里,“我说姐,有你这么不讲理的么?东西是你自己抢来的,我好心好意赶来,你二话不说,先给我来一拳,要不是挨着你王妃的身份,早就……” “少废话,桃桃怎么回事?”给这小子一个话头,他能说上一整天,我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桃桃这样与吃了什么没关系,而是与它感知到的有关,他是梁家的灵猫,所以,该是梁家出了什么事。不过也难怪,乐城出了那么大的事,梁文天不可能不受牵连,只是看来,受了不少皮外之苦。” “这,你也能看出来?!”也太鬼扯了一点,算命先生都没他这么灵,看一眼猫,就知道多少公里以外的人发生了什么,又不是在拍神话剧。 灵峰用极为鄙视的眼光看了看我,“姐,你以为我短短几年内,怎么成为羌无大陆上知晓天下事的江先生的,只要我想,玄帝与王后的枕边话我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你居然还有听别人枕边话的癖好,变态。” “姐,我话的重点是这个吗?不要跑题好不好。” “好好好,不说你。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能不能看到梁文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姐,你这样公然去关心另一个男人是不好的,小心我告诉姐夫。” 这个小兔崽子真的是几分钟不打都不行,“走走走,走。”我朝他挥了挥手。 “不看了?” “不看了,想也知道是怎么了,我怕我再看你一会儿又要动手,在这府里太影响我形象。”说着我拎起他的衣袖就往外拽,见他不动,便开口道:“铃铛,送客!” 见铃铛进来,灵峰也不再说什么,恭恭敬敬向我行了个礼,“王妃,在下告辞。”说完跟在铃铛身后出去。 过了一会儿,铃铛回来,站到我身边,半天不说话,满脸写着欲言又止四个字。 我瞥了她一眼,说道:“铃铛呀,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来着,你跟了我,我们便是一家人,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坦诚相待,有什么话直接说,憋着只会让事情变质。” 铃铛看了看我,磨蹭了半天才开口:“主子,刚开始我觉得你对这位掌柜的举止有点过分,心里好阵子不高兴,但是刚才我送掌柜出去的时候,我仔细看了看他,发现了一个了不得事。” “什么了不得的事?” 铃铛鬼鬼祟祟的弯下腰,压低声音说道:“我发现,那位掌柜与您有几分相像。” 我挑了挑眉,暗自感叹这小妮子眼神还真够犀利的。“然后呢,你就想问什么?” “我想问,那位掌柜,是不是您弟弟?” 我看向她,眼睛里慢慢盈满了笑意,“你猜。” “主子,这是不是个不能说的秘密?”铃铛瞪着眼睛,伸手捂住嘴巴,小声说着。 “是现阶段还不可以暴露,否则会危及性命,所以……” “我明白,我明白,主子,我嘴很严的,什么都不会说。” “主子,该用膳了。”狸儿走进来,铃铛立马闪到了一边,站那还不住的给我使眼色,不禁要感叹,这孩子怕是这辈子也做不了情报工作,连最简单的表情控制都做不到,还信誓旦旦守口如瓶呢,也就是狸儿守规矩,除了手里活,其他一概不多问,否则,这一个小表情早就把我出卖了。 我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说:“好,放下吧。” 用完膳,坐在软榻前看了会书,时间已经不早了,南元滇还没有回来,我干脆宽衣,倒在了床上,先睡了过去。 梦里,回到了乐城忠亲王府,梁文天坐在自己房间的窗边,看向外面,头发凌乱,胡子拉碴,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眼神空洞,许久未见,整个人瘦了一整圈,似受了许多折磨。 我坐起身,夜已深,屋里有微弱灯光,南元滇正在蹑手蹑脚的脱衣服,我一吱声,把他吓了一大跳,差点摔倒在地,半天脱好衣服,站直了,小声说道:“你醒了?” 我伸开手,做了个求抱抱的姿势,“嗯,醒了,感觉像是你回来了。” 南元滇笑着走过来,坐到床上抱住我,他身上还带着寒气,“我身上凉。” “没关系,我是火球。” “火球?是何物?” “就是我不怕冷,来,让我给你暖暖。”我说着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他咯咯笑着抱着我躺下,“那你岂不是变成我的贴身暖炉了?” “你说是就是。” “灵雨,”南元滇说话的语气一变,我便知他有要紧话要说,“父王已经答允了襄王之女南纯汐与夜国六皇子的婚事,择日会由我亲自护送她前往乐城,与夜国派来的迎亲使节交接。” 玄帝这就是要选择站队了,夜国六皇子是嫡出皇子,在争斗中该是比较有威望的,再有南生国做后盾,一旦成事,我南生国就要出一位夜国王后了。 “父王可是打算,助那六皇子多皇位?” “六皇子本就是呼声最响的,我们只需稍稍推一把便可。” 我摇了摇头,“恐怕没这么简单,有那人在,一切都不好说,他可以将夜国国主除掉,就可以把这六皇子一同除掉。” 第178章 南元滇伸手捋了捋我的头发,轻声说:“因此,父王才会派我亲自前往乐城,除了送亲以外,更重要的是,将梁文天从府中救出来,如果实在不行的话……” “就灭口是么?”我低声问到。 “灭口是下下策,乐城情况紧急,梁家是边境的基石,有梁家在,边境子民便会万人一心,如若没有,恐会生许多事端。” 南元滇说的这是实话,乐城的位置太重要,这个节骨眼上出这样的事情,不得不多上心。 “何时动身?” “等夜国婚书送到,便出发,最多十日后。” “这么快?襄王那边妥帖了?” “今天谈妥帖了,已回府准备,等婚书一到,立刻出发,在那之前,父王已经先暗自派了些人过去。” “可用了黑面?” “没有。” 我长出一口气,没用就好,那些人,不知道有多少是无念的人,万一走漏了风声,不,我想他也该想到我们下一步的行动。 “灵雨,我累了,咱们休息吧,这几日我都要去王城,商量具体事宜,你若无聊,可以让铃铛陪你出去逛逛。” “嗯。”我轻声答应了,躲在他怀中,踏实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南元滇已经不在身旁,照例起身更衣,用早膳,练了一会儿武,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耍些什么,把棍往地上一扔,四处看看,大家的关注点都没有在我身上,很好,我顺着墙边,一路走到侧门,打开个门缝,溜了出去。 路过妖宠店的时候,远远看着灵峰正在门口打扫卫生,对视的瞬间,我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在我身后,我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一草堂门口,踌躇了半天,迈开脚步,向里走去,靠近门板的时候,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一脚跨过去后,身后有阵阵风吹过,睁开眼,又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还没来及好好的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赏赏美景,后背就被人撞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哎呦。”转头正看到灵峰站在我身后。 “你站门口干嘛。”灵峰正发牢骚,突然一阵风过,他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转过头去,两手捂住嘴,感叹道:“我的天呐,这是怎么回事?刚下分明还在街市上,这什么地方?” “没听说过仙界神域么?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掸了掸衣服,“走,跟我去见仙人,我警告你,可别乱说话啊。” 灵峰眼睛四周看着,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我就料到他肯定这会子已经听不进去我说话,带着他朝小院走去,隔着院门,看里面飘起袅袅炊烟,我轻声唤道:“和宁仙人在吗?” “进来吧。”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和灵峰轻轻推开院门走进去,和宁正在院中灶台上做饭,也不看我们,低头忙着,“还没用午膳吧,快好了。” 说着,拿起盘子,将锅里面的菜盛出来放到院中的桌子上,又从砂锅中盛出三碗粥来,放到桌上,看着我们说道:“别杵着了,来吃吧。” 我与灵峰对视了一下,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勉强跟着仙人一起吃了起来,菜的味道还不错,米饭也软糯香醇,一顿饭谁也没说话,吃的虽说缺了点意思,但多说饱了。 和宁放下筷子后,轻拍一下桌子,桌子连同上面所有的东西,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 “哇!”灵峰低声感叹了一声,像是看了高级戏法一般,脸上满是兴奋神采。 和宁笑了笑,“令弟是性情中人。” 我干笑着转头看了看灵峰,就这还性情中人呢,分明是傻。 “你们姐弟二人,感情好,这是好事,还有,顾灵峰,”和宁看着灵峰,笑着说道:“看来已经懂得了些使用神力的方法。” “神力?仙人您开玩笑的吧,他怎么会有神力,就一小屁……”说道这个词,我赶忙伸手捂住嘴,“对不起,我失言了。” 和宁笑着摇了摇头,“不妨事不妨事,在我这只讲真性情,姑娘应该有所了解才对。” “仙人……” “你想问他怎么会有神力,那我先问问你,你可能在脑海中预判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您怎么知道?” “姐,你是先知?!”人家仙人都还没说什么,灵峰倒是先开口了。 我死命的瞪了他一眼,刚想开口训斥,他倒是会抢话,“姐,你可知这先知是只有神族才有的。” “什么?!”我想起了很早之前,我将自己看到的那个梦告诉无念,他的反应就很激烈,我当时没当回事,心想着这个羌无大陆什么都可能发生,有个先知能力算什么,也许还是我的副本附赠的新功能呢。 “看来姑娘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或者说,甚至没有对自己身世有过一丝疑惑,说来也讽刺,神族找了你们姐弟这么长时间,居然在这羌无大陆最强盛的国家中,当王妃,不,当未来王后,真的很想知道,如果这事,让他们知道后,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等,等等一下,”我伸出激动的小手看向和宁,“仙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神族为什么要找我们?” 和宁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难道,你们没有想过去查一查当年顾家灭门案的前因后果吗?” 说到这,灵峰正色道:“不瞒您说,我查过,或者说这些年我一直从未间断过查这个事情,奈何查不到任何,仿佛一切都是凭空发生,又凭空消失的。” 和宁摇了摇头,“神族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你们是不可能查到的。” “神族?您的意思是说,我家的事情是神族所为?” “确切的说,是神族执法使所为。” “执法使?是什么意思?” “执法使就是神族对族内叛徒处刑的官员。” “等,等等等一下,对族内叛徒处刑,您的意思是说,我们顾家是,神族?”灵峰显然要比我激动很多,他在问这些的时候,我的脑子里想的是,老子特么居然是个神仙。 第179章 预言 和宁看了看灵峰,又看了看我,“当年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无法给出具体解答,二位并非属于这王权争斗漩涡中,如若想彻底脱身,随时来找我。”和宁说完,大袖子一挥,我又再次回到了街市之上,四下望去却并没有灵峰的影子,这位仙人想的倒是周到,省的我们再可以拉开距离了。 进去了十分钟不到,知道了个惊天大秘密,不过,不是我亵渎所谓神灵,我觉得他说话也未必就是真的,一切还不就是套路来的,走一步算一步,我原本也只是好奇来转一圈,马上要随元滇一同前往乐城,总要把心里的那一丝丝怀疑,解决一下。 “姑娘,买花吗?我这花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可保永世不坏,戴在头上格外别致。”思维还在四处悠荡时,一个挎着篮子买花的老妪拦在了我的面前,头纱遮住半边脸,手里拿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我心不在焉的挥了挥手后,“知道,永生花是吧,我不喜欢这些花饰品,还有,瑶城年节期间是不允许在街面上挎篮贩卖货品的,让官差抓着,可是要坐牢的,您快走吧。” 那老妪抬起头看向我,那眼神格外熟悉,我却怎么也想不出来,是在哪儿见过,她咯咯笑了两声,“谁说别人可以看得到我的?三个月后神族西藩城向羌无大陆所有人民开放,到时姑娘记得一定要带着弟弟前往,误了今年,便会有大祸临头。” 那老妪说完,将花放到我手里,我低头看花的工夫,再抬头,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事后回想了下,我接花的动作都很诡异,分明心中并无所想。 我晃了晃脑袋,将那花丢到地上,转身走开,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妥,回头把花捡起来,一路举着回了府,刚踏进府门,一府的人就冲了过来,铃铛和狸儿,一人挎了我一个胳膊,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听得我脑仁儿疼,已经没听清到底说了些什么。 “停!”我大喊了一声,这群人才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瞪着眼睛看向我,“一个个说,一群人叽叽喳喳跟苍蝇似的。” “主子,您从哪儿回来的,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爷都会来半天了,今儿个要在府里摆宴,请在瑶城的皇子公主们,到府上做客。” “啥,今天?是不是太仓促了点?” “谁说不是呢,刚才爷派梁子去请了食为天的大厨来,说晚上让人家做成套的席,不需要我们动手了,连服侍的人,都只留了子延和梁子,哦,还有我和狸儿。”铃铛皱着眉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主子,您说爷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我一听,这路数有点熟悉啊,莫非又是玄帝要驾到?也不对啊,玄帝向和自己孩子们商量点事情,在王城解决不就好了,没必要跑自家儿子府上来。“我说各位,不用着急,不过是家宴罢了,估摸着,爷可能是想和兄弟姐妹亲近亲近,聊些贴己的话,没事儿,没事儿,大家不用惊慌,正常一点就好。” 安慰完了这一群下人,我被铃铛和狸儿架着回了房间,按在镜子前,强行打扮了一通,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才去除了原本打算往我脑袋上戳的各种饰品,收拾停当了,南元滇才走进来,支走了铃铛和狸儿后,他拉着我坐到桌子前,“今日事,是父王吩咐的。” “嗯。” “说是最近局势动荡,年节中,王城内多是非,有些话,他希望能通过我的嘴说出来。” “关于夜国的吗?” “有一部分吧。” “还有什么?” “父王说南生国今年还未开年便多灾多难,所以希望能从皇子公主中选出以为,在三月后神族西藩城圣节时,送去修行,为南生国祈福,也求神族庇佑我南生国繁荣昌盛,万代永存。” 听到这,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想起了刚才在路上遇到的那个老妪,她说让我三月后务必要入西藩城,回来以后,南元滇就提到了这个事情,这未免也太巧合,早知道刚才就多问几句,她的意思是让我去修行,还是单纯只是去就好了。 “你属意哪位?” “我觉得五妹的性子比较合适,不过,这个也不是我所能控制,一切要听天意。” “天意是什么意思?” “天意就是……” “爷,四皇子到。”南元滇的话还没说完,子延便走了进来,显然也没有时间继续说下去,只得起身跟着南元滇一同去前院接了南元彻,南元彻穿一身淡紫色带獭毛领子的衣衫,头戴獭毛帽子,身上还披了件长袍,手中捧着暖手炉,由下人扶着,缓缓的走进府中,边走还边咳嗽。 “这是怎么了?”南元滇上前扶住南元彻。 “三哥还不知道臣弟么,老毛病了,前几日犯起来,卧床了两日,昨儿才下地活动,正闷得慌不知道上哪儿去,正好接到了三哥的邀请,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南元滇一路扶着南元彻进了暖阁,下人服侍他脱了袍子,又换了个新的暖手炉递到他手中,然后将狐毯铺在椅子上,扶着他坐下,才退了下去。 就这几步路程,坐下后的南元彻都咳了半天,才缓解。还没说上两句话,南元迪带着南元陶也走了进来,南元迪穿一身单薄的衣衫,披了个袍子,走进来一个劲儿的喊热,和南元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见南元彻样子,不由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说四弟,母后就应该将你送到我那去,练上那么一年半载的,保准身体和哥一样。” “您就别拿我四哥说事儿了,送您那,我们四哥这双作画的手就要不得了,四哥,别听二哥瞎说,他就是嫉妒你有才华。”南元陶说着坐到南元彻对面。 “我哪有才华,六妹又说笑了,我们可是在南生国长得最俊朗,最有风度的顺亲王府上,这么说哥哥要自惭形秽了。” 第180章 家宴 说完三人一同笑了起来,南元滇在一旁也不脸红,“这会子这么能说,等一会儿诀儿来了,看谁还能说得上话。” “三哥又在背地里说人坏话,我们可是听得真真儿的。”南元姝穿一身鹅黄衣衫,一手拉着依旧一身红衣的小公主,一手举着手帕掩着嘴,笑着说道。 “三嫂好。”小公主松开南元姝的手,跑到我身边,一把抱着我的腰,笑着喊道,我还没答话,她就忙着问:“桃桃可还好?有没有长大?有没有长胖?它还认得我么?” “我说,你这一次性问了这么多问题,让你三嫂如何回答?”南元滇笑着拍了拍小公主的头,小公主调皮的伸了伸舌头,笑着不说话。 “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各位都到了。”南元诀与南元信一同走了进来,这两位年龄相仿的皇子,个头也差不多,但从言行举止上,却有着很大的差距,说实在的,这位七皇子有着超出年龄范围的成熟度。 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暖阁里瞬间热闹了许多,大家各自聊着,我叫铃铛将桃桃抱了过来,小公主接过去,就不愿意松手了,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逗桃桃玩的不亦乐乎。 我坐在小公主身旁,看着这一屋子的王族成员,脑子里过了无数个古装宫廷剧剧情,生套进去,脑补的不亦乐乎,南元迪与南元念从着装到言行举止都是一头的,南元彻一副病恹恹,又很谦和的样子,眼光却毒辣,说话从来不说透,有点深藏不露的意思,而不熟悉的南元姝,全程只是掩着嘴浅笑,鲜少搭话,看起来确实一副很端庄柔顺的样子,但越是这样的人越可怕,参考一下电视剧里类似角色,没一个是好惹的。 再说南元诀,母妃地位卑微,却在众皇子中占有一席之地,玄帝也关爱有加,举止气度上,确实有王室风范,以后说不定真能有大出息,说句自私的话,如若他日后发展成熟,可登王位的话,对于我来说,也不是坏事。至于南元信,原本性格就不是个聪明孩子,母妃又是谋逆重犯,荣宠毁为一旦,显得比其他人都矮了半截似的,坐在南元诀身边,眼神在各位哥哥姐姐身上扫来扫去,都不敢开口。 而我身边这位小公主,就明显还是小姑娘心思,也可能是帝后对她的保护太好。 子延走进来,向各位行了礼,凑到我身边,小声说道:“主子,宴席已经准备好了。”我点了点头,站起身笑着说道:“各位,宴席已备好,咱们移步客室,再聊如何?” “我正想说饿了呢,走。”南元迪笑着说道,带着几位弟弟妹妹的,跟随着我与南元滇移步到客室,桌上已经摆上了部分菜肴,南元滇将南元迪请到上座后,大家才一次坐下,南元滇笑着说道:“家中厨子回乡过节去了,我们就请了食为天的大厨过来,为大家做了一桌拿手菜,一家人不拘着,来,”南元滇说着举起杯,大家也跟着举了起来,饮下一杯后,开席。 见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南元滇才开口道,“父王今天说了一件事,想让各位兄弟姐妹们参谋一下。”说着,看了看身旁的南元迪。 “三弟,但说无妨。” 南元滇将王上要送皇子或者公主去西藩的事情说过以后,大家顿时鸦雀无声,这事儿其实也不是稀罕事,就打和宁仙人来说,之前不也收过王族徒弟,现在还成了正儿八经神仙的。 只是一旦入了神族为徒,便失了所有王族的荣华富贵,至少在修行的那段时间里,要断了所有与自己家族有关的联系,变成孤家寡人,历来,王族如神族地界为徒修行,基本没有成功成神的,大都是修行了一段时间,继续回来做皇子公主,只是那个时候物是人非,又是失败而归,基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三弟的意思是说,父王要在众皇子公主中进行一次神选吗?”南元迪轻皱起眉头说道。 南元滇严肃的点了点头,说道:“是这个意思。” “我才不要去西藩修行,听说那里的神仙凶起来吓死人,缺胳膊少腿,丢性命,都是有可能发生的,父王这样……” “念念,不要乱说话。”南元滇朝六公主轻轻摇了摇头。 “父王也是为了我们南生国的繁荣昌盛着想,我们这些做皇子的该为父王分忧才是,神选是你我操纵不得的,一切皆是天意。”南元彻靠在椅子扶手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三哥,父王有说什么时候进行神选么?”南元姝轻皱着眉头问到。 “后日。” “这么快,不是还有三个多月么?” “被选上之人要进行三个月的焚香斋戒,现在选已经不算早了。” 三个月,乖乖,这要是让我斋戒三个月,恐怕还没熬到去西藩就先一命呜呼了,还好与我没什么关系。 话说完,大家各怀心事,一顿饭下来,吃的好生无趣,早早就散了,第三天,皇子公主着素衣一同前往瑶城城郊的祈神殿。 祈神殿要我说就与天坛差不多,据说从南生国建国以来就存在,历代王室细心呵护,到现在依然保存着最初的样貌。 我与二皇妃作为家属只能在殿外候着,里面是什么样,一概不知晓,只是听说这神选特别玄乎。 所有参选的人要跪坐一圈,紧闭双眼,排除杂念,侧耳倾听,据说只有被选中之人才可听到神旨。 我们在门口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殿门终于打开了,南元彻晃晃悠悠的从里面走出来,随后其他几人才跟着出来,原本穿白衣的众人,除了南元彻以外,全都变成了黑色,门口守着的下人赶忙上前扶住南元彻,才走了两步,他就一头向下栽去,晕了过去。 众人将南元彻抬上马车,送回府中,在门口候着的王城侍官,见这情形,便知道了结果,向众人行礼后,转头快马加鞭往城门飞奔而去。 第181章 阴谋论 怎么会是他?在我看来最不可能的就是他,身体赢弱,一阵风就能刮倒的人,被神选中,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修行辛苦,体健之人都不一定能撑得过去,更何况是他。 “三哥哥,这可怎么办?”小公主拽着南元滇的衣袖,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 “是啊,四哥这身体咱们都知道,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他们才不会看什么皇族面子……” “念念,不要乱说话。”南元滇及时制止住了六公主的胡言乱语。 “这是神选,我们也没办法,六姐姐,相信神族自会给我们南生国以庇佑吧。”南元诀低声说道。 还是这小伙子会说话,我微笑的看了看南元诀,他正巧也在看我,一个对视,他冲我点头笑了笑。 折腾了这么一大圈,我和南元滇回到府上,各自都怀了心事,也没多言,用过午膳,他去书房,我贪睡,窝在软榻上睡午觉,做了个梦,梦中,南元彻封了神,入叶剌城,做了掌管羌无大陆妖物的主神鸢的座下弟子。 醒来后,心情一片大好,这是这么长时间来,做的唯一一个好像那么一回事儿的美梦。 整理了下衣衫,迫不及待的冲到书房去找南元滇,伸手准备叩门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南元滇与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这事办的不错,那位,妥帖了?” “主子,一切妥帖,不会引人怀疑。” “好,你替我继续观察南元彻的动向。” “是。” 听到里面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调整了下状态,叩响了房门。 “谁?!”南元滇的声音显得那样紧张。 “元滇,是我。”说着我打开了门,正看到一个男人站在书桌前,向我行礼。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是。”那男人低着头从我身旁走过,我看向南元滇,笑着问道:“他也是咱府上的么?我怎么没见过。” 南元滇整理着自己桌上的书籍,心不在焉的答道:“是咱府上的,常跟着我做事,你可能不太熟悉吧。我刚才回去一趟,见你睡的香甜就没吵醒你,怎的,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在书房里来回走了走,笑着说道:“没有什么事啊,就是醒来想你了,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南元滇笑着走过来,从身后把我抱进怀里,“这几日就要着手准备将南纯汐送往乐城的事情了,可能会比较忙一点,爱妃可不要太想我。” “我跟你一同去乐城,就不用承受这相思之苦了。” “你也要去?”南元滇凑到我身前,认真的看着我,“此次乐城之行,多有凶险……” “元滇,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红纱会第一杀手的称号了?” “但是……” “乐城一路是我们的定情之路,你不觉得这样重新走一趟,很有意义么?” “灵雨,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元滇,我不是在意气用事,我说的是最好的方法,我去可以帮到你很多,还有桃桃在,胜算更大一下,你明白么?”我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良久后,南元滇缓缓点了下头,“好,那我们就一同去。” 我没有问他刚才与那男人说的是什么,同样也没把我梦中梦到的内容告诉他,如若我理解的没错,南元彻被选中,是他暗地里动了手脚,至于神选如何能够作弊,我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他动手脚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因为南元彻是现在唯一的嫡子么?可他如此体弱,根本成不了大气候啊,是否过于谨慎了一点。 五日后,夜国六皇子的婚书送到,我们带着封了郡主的南纯汐踏上去往乐城的路途。 第一次见南纯汐,这姑娘与我们话不多,却能看出来是个骨子里很倔强的人,浑身上下透着英气,想必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夜国,也不会受什么欺负,只是那襄王与正王妃,看着有些让人于心不忍,就这么一个嫡出的闺女,从小都是放在心尖上捧着长大的,一道旨意下来就要远嫁他国,而且还是要去面对动荡局势,和无法预测的吉凶未来,哪个做父母的心里会好受。 突然想起红楼梦中,那日探春远嫁,一曲分骨肉,几断肠。 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恐哭损残年。 告爹娘,休把儿悬念。 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 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 奴去也,莫牵连。 探春的理智清醒,也没能让她得到一个好的结局,眼前这位又该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 “这词出自何处?”南元滇看向我,轻声问道。 我心想,就算我说了,你又知道啥,还不如趁机就得瑟一下,“这词我从前自己写的,你不觉得和我的经历很贴切么?” “你是说你,还是说身后马车里的南纯汐?”南元滇抿嘴笑了笑,眼角略带苦涩。 “都有,感叹一下而已,不用挂心,我现在好得很,我相信纯汐郡主也会好得很。” 一路行到扬都,玄帝特下旨意,允许我们入住别馆,按照吩咐,我们这一路不用行得快,到一处,就要先拿到乐城以及夜国的线报再继续进发。 在扬都预计要待两日左右,除去不能外出示人的郡主,我倒是清闲了不少,带着狸儿在扬都城中逛了逛,城中街市也就刚刚开市不久,人不算多,路过玲心房的时候,多留意了一眼,却正好与店内掌柜对上了眼神,他赶忙走出来向我行了个礼说道:“早上听说顺亲王夫妇来扬都,还以为是街上人胡说的,居然这般巧看到您经过,王妃进来坐会儿吧,小的刚巧有些话想说。” 人家都这么说了,我只能随他进了店里,落座后,伙计给奉上了上等好茶和瓜果,掌柜的坐到下座,咧开嘴尴尬的笑了笑,“王妃,可还记得当日为二位制作连理环的事情?” “当然记得。” “当时其实出了一点小状况,王妃您的血,和别人的有些不同。” 第182章 别有用心 “什么意思?” “您的血入环以后,环曾出现异象,发出灿灿金光,虽然只是转瞬,小的却看的清楚,王妃,您是王爷的大贵人,有了您,王爷的心愿可了。” 怎么着,这个意思是说,我的血能让人心想事成?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岂不成了唐僧,只不过人家走哪儿被妖精惦记着吃掉或者推到,我是走到哪儿都被人惦记着放血。 “这事,王爷知道吗?” “这个……” 我一看掌柜这状态,也大概明白了,只是不方便直接说出来。其实说出来我也不在意,毕竟在来这儿编这对手环时,他便是打定主意要和我携手走一生的,但是是否因为这句话才有了别的贪图,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告别了掌柜,带着狸儿在街市上又随意逛了逛,心里多少还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受了些影响,提不起什么兴趣,便回了别馆。 纯汐正在院子里来回走着,满目愁容,看到我,连忙收回了表情,向我行了个礼,“王妃。” 我微笑着走到她身边,“郡主若觉得无聊,到我那儿去聊聊吧。” 纯汐顺从的跟在我身后,来到了我的房间,狸儿为我们奉了茶后,便自觉的走出去,从外面关上了门。 “刚才看姑娘在院中走动,满面愁容,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说真的,我说这句话,自己都想打自己几巴掌,这不是明知故犯嘛,都这份儿上了,不满面愁容,那才可怕。 “王妃,”纯汐抿了抿嘴,欲言又止的,“我……” 我一听,这意思就是藏着别的棘手问题呗,“说吧,有什么委屈,我替你做主。” “不是委屈,是,是,”纯汐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纸条递到我手上,我打开一看,心里咯噔一下,上面写着,今夜子时,我在别馆偏门等姑娘,从此天高任鸟飞——斯毅。 这是要私奔啊,得亏让我先给拦下来了,否则这是要出大事。我看着她,把心沉了沉,“这位是?” 从纯汐的口中得知,这位叫斯毅的男人,是纯汐的师兄,两人算是两小无猜了,又门当户对,原本是想过半年,男方到襄王府提亲,这事儿也就定下来了,谁曾想一个旨意下来,纯汐就要远嫁夜国,两人的情份就此断的一干二净。 小伙子不甘心,一路追到了扬都,预谋着从这里带着纯汐远走高飞。 “郡主什么想法?” 纯汐咬着嘴唇半天没言语。 沉默了一会儿,我接着说道:“你该知道,如果走了,襄王府会是什么光景。” 纯汐听到这话,眼眶里泛起了泪光,缓缓点了点头,和亲的郡主私逃,丢了南生国的脸面,毁坏两国邦交,重罪,纵使是皇亲国戚,也是要严惩的,因为自己痛快,搭进去一家人性命,我相信她心里一定有数。 “人活着便会有诸多的身不由己,权衡利弊在自己,我不逼你,也当作刚才说的事从未听过。”我将字条扔到暖炉中,焚烧殆尽。 南纯汐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那暖炉,长长叹了口气,“其实,如若想跟他远走高飞,当初在瑶城就走了,不会留到今天,纯汐明白其中利弊,只是,斯毅的深情,我终是要辜负了。” 自古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是难事,不是淹没在无尽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中,就是胎死腹中,根本成不了形。 我拉着她的手,轻轻皱起了眉头,“记住现在的这份美好,有人愿意为了你豁出性命,什么都不要,这种义无反顾,人这一生都不一定会经历一次,如若你需要我帮你带话,我可以去。” 纯汐咬了咬嘴唇,“王妃,您这儿有纸笔么?” 我将狸儿唤进来,备下了纸笔,纯汐坐在桌前,写好信,仔细的封好,交到我手中,“王妃,拜托你了,他的深情,纯汐此生无福消受,等来世,必与他成为连理枝,一生相守,至死不渝。” 纯汐说完,低着头离开,估摸着,是要回去哭一场,我悄悄的吩咐了人加强看守,以防郡主反悔,真的选择了私奔,那我故作的高姿态,和从容淡定,就没了任何意义,我怎么可能真由得他们去,自寻苦吃,她们襄王府倒霉,我们又能好到哪儿去,之所以说那些,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法子罢了。 我没有将事情告诉元滇,毕竟这是个比较私人的女儿家事情,越多人知道越不好,而且,我也担心元滇为了不留后患,对斯毅下毒手。 入夜,让狸儿悄悄将信送出了偏门,希望那男孩是个识相的主,能够现在收手,这也是给他自己以及他家人一条活路。 第二日一早,元滇去书房,听前方来报,我把狸儿叫进来,她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刚刚哭过似的。 “你怎么了?”我把她拉到身边,小心问道。 “主子,没什么。”狸儿揉了揉眼睛,小声嘀咕道。 “狸儿,作为侍妖,对主人撒谎,会是什么结果?” 狸儿看着我,咬了咬嘴唇,“我不能说。” “狸儿。”我没有表示别的意思,只是加强了语气。 狸儿像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斯毅,死了。” “什么?!不是让你去送信的吗,人怎么可能会死了?” “就是,就是,我把心交给他,他当场读了,然后,”说到这,狸儿再次停住。 “然后什么的,你这是要急死我啊!”这小妮子真是磨叽的不得了,几句话,支支吾吾的,憋半天也没说清楚,这要是按照我以前的脾气,早把她教训一顿了。 “然后,他非得说是我们逼郡主写的信,要亲自问郡主,接着就往别馆里冲,还没走两步路,也不知道从哪儿射来的冷箭,一箭刺穿他心脏,当场就死了,我害怕,就跑了回来。”狸儿说着,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主子,我没用,这么简单的任务都没有完成。” 我冷哼一声,“不是你没有完成,而是有人别有用心了。” 第183章 特大喜讯 我坐在房间里,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环发呆,心里头一直在盘算,如果纯汐来问我,我该怎么样回答她,撒谎,我不乐意,说实话,我又不舍得,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简单的问题,非得搞得如此复杂化,难道除了血腥暴力的方法,就没有别的能够让事情平顺下去的做法吗?还是说对于皇室来说,与其找寻平顺的办法,不如一刀斩断一了百了来的方便,但是如若一直用这种方法,这个国家该会变得多么冰冷? “灵雨,你在发什么呆呢?”南元滇从伸手,扶住我的肩膀,柔声说道。 我没有吱声,待他坐到我身侧后,我转过身看向他,将狸儿交换给我的带有血迹的熟悉放到他面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南元滇拿起信,看了看,又看了看我,一脸不明所以,“我怎么做?这什么意思,郡主要私奔?!” 我冷哼一声,到现在居然还要在我面前这样拙劣的表演,“人家姑娘已经断了念想了,写了绝情信,再游说上几句,小伙会明白其中道理,安然离开的,为什么非得把人往绝路上逼?” 南元滇紧皱着眉头,把信放下后说道:“什么绝路?我都不知道有私奔这等事情?” “还装,人都让你杀了,还装什么好人,在我面前,有必要吗?你这样做,让我在君主面前怎么做人?!” 南元滇看着我,许久没有说话,眼神里的疏离却越来越明显,他摇了摇头,“你既然已经笃定是我做的,我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那么请问你,除了这样的事,你为何不先来与我说,而要刻意隐瞒?” “还不是因为害怕你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所以你的心里觉得我就是这样残忍的人,对吗?” “南元滇,我真的已经越来越不认得你了,我以为你至少在我面前是个坦荡的人,可你连这个的秘密都不告诉我,我也很难再相信你别的。”我伸手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连理环,冷冷的看向他,心里却有些后悔,分明想好这事儿不提的,怎么脑袋一热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害人害己,又有何必要。 “灵雨……”南元滇看到我的手环,表情立马变了,他试图拉住我的手,却被我一把甩开。 “我现在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仅仅是爱人,还是,你达成你那无上欲望的踏板?”我咬了咬牙,在心里恨不得扇自己十耳光,人有时候真的奇怪,心情坏到一定程度后,真的会口不择言,明明知道是伤人的话,是无理取闹的话,还一定要说出口,自讨苦吃。 南元滇听完我的话,缓缓站起身,“灵雨,刚才的话,就当你是一时生气说的,以后若再说这般的话,便是真真要断了你我情分。”南元滇转过头向门外走去,快到门口时,回过头说道:“我们明早准时出发,今日有诸多公务要忙,王妃便自行休息吧。” 我呆呆坐在椅子上,面对着空空荡荡的房间,鼻子突然酸了起来,我忍了许久,才将盈在眼眶里的泪水憋了回去,我委屈吗?一点都不,话是我说的,难受也该怪自己才对,可心里就是莫名的不舒服,脑子里总想些有的没的,一份长久而完满的感情原本就是不可能存在的,我们的裂痕已经出现了,而且,一出现就是好深一条,不知道用何才能弥补,或者说,该不该弥补。 无论如何,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甭管是凉白开,还是沸水,都没有回收的可能性了,我叹了口,站起身,头突然一阵眩晕,我伸手捂住太阳穴,脚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估计是坐的时间太长了,浑身都僵硬了。 这一幕恰巧被路过门口的狸儿看到了,大惊小怪的冲进来,把我扶到软榻上躺着,还拿了狐毯给我盖上,我都还没说话,这小妮子转身就往外跑,一会儿就带着南元滇和随性御医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南元滇也不与我说话,只是吩咐御医抓紧时间为我诊脉,那御医沉吟了半天,脸上却慢慢多了笑意,他站起身向我和南元滇行了礼,笑着说道:“恭喜王爷,王妃,王妃这是有喜了。” “啊?!真的吗?!”南元滇兴奋的整个表情都变得夸张了起来,蹲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 “千真万确,约一月有余了,王妃近日是否总觉得身子发懒?” 我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还当是冬天冷,所以人容易犯懒呢。” “犯懒是您怀孕的表现,怀孕三月之内应当多多注意身体,这马是坚决不能骑了,建议改乘马车,好在这一路慢行,也不会受舟车劳顿之苦,我这去为王妃写安胎的房子,每日煎服,保母子康健。” “是是是,多谢御医,狸儿,快带御医去开方子。”南元滇说着,手一直握着我的手,我能感受到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待二人出去后,我看着南元滇,低声说道:“你不是有许多公务在身么?怎地有时间在这里陪着我。” 南元滇傻笑了两声,拉着我的手又紧了紧,“都是我不好,都没有发现你最近的变化,怀了我们的孩子,还让你这样舟车劳顿的跟着我,灵雨,”他深情的望着我,“我们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 被他感染的,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之前赌气的那些小情绪,一瞬间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笑了笑,“这里居然有了个小家伙,多么神奇的事情,元滇,你以后一定要对我更好,女人为男人生孩子是真爱的终极表现,你可不能辜负了我们母子,哦,或者母女。” 南元滇将我轻轻揽入怀中,“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儿,就是我的全部,此生定护你们周全。” “不,你应该说,此生都与我们相伴,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第184章 所谓郡主 我斜靠在软榻上,两只手在肚子上来回抚摸着,心里想着,这里面居然有了一个小小的生命,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从前总听我妈说生我的不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人家都老老实实的出来,我非得待在肚子里安静的睡觉,急的一家人上蹿下跳的,最后还是在我妈肚子上划了一刀,才把我安全的取出来,离国是有手术可以做的,这南生国应该是没有的,到时候万一我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和我一样犯懒,那岂不是要完犊子了。 我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抛掉,安心的做个周身撒发着母性光辉的怀孕妈妈。 “主子,药来了。”狸儿端着药走进来,递到我手上,“御医说,您今天是因为气血有些不顺,才会出现精神恍惚的现象,这里都是对您和肚子里孩儿很好的药,服下后,会好很多,还有让您可千万不要动气,动气对您和孩子都不好。” 我接过药,捏着鼻子灌了下去,然后又吃了块糖,才开口道:“知道了,我这会儿乏得很,先睡会儿,郡主那边让他们继续盯着,千万别松懈。” “是。” 狸儿退出去后,我躺会床上,桃桃在床头蜷缩成一团,正在睡觉,我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朦胧中,感觉有人在屋里走动,缓缓的睁开眼睛,刚好看到南纯汐拿着匕首向我刺来,条件反射下,我抓住她拿匕首的手腕,稍稍使劲儿,她吃痛将匕首扔下,另一只手却伸向前打算继续偷袭,我只得一掌打在她肩膀,她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眼睛狠狠的瞪着我,“想不到你柔柔弱弱的,竟有这等功夫。” 我叹了口气,将匕首拿在手中,从床上下来,走到她跟前,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偷袭一个人之前,连对方到底什么来路都不知道,犯的可是大忌。” 我将匕首放到她身前,她二话不说,拿起来就继续向我袭来,她出手,狠劲儿有,准头有,但是动作太过明显,一眼就会被人识破,我只稍微闪了一下,伸手钳住她的胳膊,她便再也用不上力气,我知道我用了劲儿,她该是会疼的,却咬着牙,憋得脸通红也不发出声音,倒真真儿是个倔丫头。 我一甩手,她便一个踉跄,跪到在地上,依旧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我,“你这个卑鄙小人,表面上说帮我送信,背地里却下毒手,现在我既然打不过你,便任你处置,要杀要剐随便。” 我不紧不慢的坐到凳子上,笑着看向她,“你敢说这话,便是打定主意,我没法把你怎么样,送出去和亲的郡主,在我们手上无论是因为什么出了事,我们都脱不了干系,要降大罪,谁会傻到在这个时候那你做什么,但是,你不知道的是,与死相比,有更多,更痛苦的方式,郡主是想一一尝试一下吗?”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跟你拼了!”说着爬起来又要往前冲,被我一巴掌给扇倒在地,巴掌在她脸上留下了明显的五指痕迹。 她捂住脸看向我,“你,你敢打我的脸,我可是……” “你可是什么?从这里到乐城还有很远的距离,我们行程本就慢,一个耳光而已,几天就消下去了,谁能看得出来,郡主,如若你还要这样闹下去,我们可没有话好说,之后你还要经历些什么,我也没办法保证。”我看向她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她看着我的眼神也少了几分犀利,多了几分惧怕,“你,你这个恶魔,你杀我爱人……” “哦,请问,这件事情,谁告诉你的?” “自有人会说。”提到这个,她心虚的把头撇向一边。 “这一路上,一直有人跟着我们的队伍,那是你们襄王府上的,是吧?”他这表情提醒了我,这路上行来的事情,一直觉得有人在不远处跟着我们,我也想过是襄王府的,心里觉得这也正常,人家家宝贝闺女出嫁,派些人跟着,嫁到夜国后,作为后盾,以防不测,也是好的,可我没想到,他们会把这样的事情告诉她,不该是千方百计的瞒着她吗? 我冷哼了一声,盯着她说道:“你们襄王府是要造反吗?” 一听造反这两个字,南纯汐的身体一颤,看向我,眼神慌乱起来,“不是的,他们只是想沿途保护我,等我到了夜国境内,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照应,他们把昨天的事情告诉我是想让我死心,他们觉得我递出去的是封……” “是封饱含深情的书信,郡主,如果我说,当时在场的,只有三方,一方是你的情郎,一方是我的狸儿,而另一方,便是凶手,你觉得是否更有道理一些?” 她看着我,眼神更加慌乱起来,死命的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们不可能这么做,我们两家是世交,关系一直很好的。” “哦,是吗,说个简单的道理,如果我们想要他性命,何必大费周章,见了面直接杀了就好,何必看什么信,看信无非是给他留个做选择的机会,我们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以绝后患,何必要给个留活口的机会呢?”我说给她听的时候,自己的脑子里也突然清醒了过来,对啊,南元滇要真的想除掉他,干嘛还非得等他们碰面了再说,以他的能力,根本就不会有这个碰面交信的机会,这不是自己找麻烦,挑起矛盾么? 我怎么这么傻,分明是很好理解的一件事情,因为那个连理环的问题还萦绕在心头,遇到一点事情,直接就放掉了所有的理智,说话也不经大脑,这还马上是个要当娘的人呢,脑子一点都不够使的,我下意识的又摸了摸肚子。 南纯汐跪坐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看来她该也是明白了过来,可她却没法说任何委屈的话。 第185章 再入如州 她府上的人跟她说是我们下的手,无非是想让她畏惧,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要一错再错,下回再出事的就可能是整个襄王府,当然也包括斯毅一家,因为两个人的任性,害了两家人性命,甚至还会搭上两个国家的良好邦交,这是多么自私的行为,在现实世界里,不存在爱情大过天的童话,有的只是踏血而行的残忍。 “纯汐,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王上当初选你也是因为你的坚韧勇敢和机智,你该把它放在需要的地方,听我的,不要太怨恨你的家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们更疼爱你了,虽然有时候做法可能不对。” 南纯汐抹掉眼泪,紧咬着嘴唇,“感谢王妃的谆谆教诲,汐儿会铭记于心,给王妃添了这么多麻烦,汐儿满心的愧疚。” 我看着她努力控制的情感,莫名揪心,长叹一声,“纯汐,好好度过此生,也许未来并不如你想象一般可怕。”我没说出的话是:此生少自由,来世任逍遥。 为什么身边总是萦绕着这样的悲剧角色,我没保住人性命,却还要极力把自己撇开,心里对自己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厌弃,可事到如今又能怎么办呢? 纯汐哭着离开后,我也睡意全无,抱着桃桃坐在软榻上,桃桃发出愉悦的咕噜声,伸出小爪子,在我的肚子上轻柔的踩着,我摸了摸它的头,轻声说道:“桃桃是想自己的妈妈了吧。”记得小时候,家里养了一只小橘猫,它有时候会趴在我身上,用爪子轻柔的左右踩着,我高兴的跟我妈说,‘你看,它在给我按摩呢。’妈妈告诉我,这是因为小猫在想念自己妈妈,这个动作是本能反应,当时的我太过善良幼稚,为此还哭了一气,现在想来真是矫情到不行,可当时脑子里就一直回荡着猫妈妈在焦急找自己孩子的画面,情绪怎么都控制不了。 现在我自己的肚子里也有了孩子,却比什么时候都格外的想自己的母亲,从前的,这里的,都想。 第二日一早,我们准时出发,我被妥妥的安排在马车里,车里还垫了非常厚的毯子,倒是挺舒服,南元滇不放心,又降低了行进的速度,就看浩浩荡荡一行人,行动比不行也快不了多少,后来还是我一再劝说,才提了一点点速度,就这样,行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停一下,来问问我怎么样。 就这样,夜里只得宿在了官道旁的林子里,搭了营地,把我的帐篷放在正中央,南元滇恨不得一直贴身保护着,弄得我尴尬的不得了,知道这是王妃怀孕,不知道,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第一次见这样的他,倒是挺新鲜,所有的从容不迫都抛去了脑后,说话啰啰嗦嗦,做事磨磨唧唧,怎么说呢,挑个不恰当的形容,像个居委会热心管事的大妈,如果让他知道我的形容,肯定会气死,不过,他应该也不知道什么是居委会大妈。 “灵雨,我给你烤了点牛肉,这天冷,屋里没有暖炉……” “元滇,”我伸手拉住他,坐到我身边,“咱在路上,就别这么麻烦了,让人家看着也不大好,早一日到乐城,事情办妥了,早点回去,才能更好的休养。”我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南元滇跟着也伸手摸向我的肚子,煞有介事的说:“好像大了一点。”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才一个多月,怎么也得再等两个月,才会慢慢看出肚子,你也太心急了点。” 南元滇傻乐了几声,“是我太心急了些,早些休息吧,我们明早继续赶路,我出去再勘查一下。”南元滇说着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狸儿走了进来,笑着朝我行了个礼。 “你怎么进来了?” “王爷让我进来陪着您。”狸儿掩嘴偷笑了两声,跪坐到我身边,帮我把毯子铺整齐。 我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还怕我人间蒸发了不成。”说完伸了个老腰,倒是真觉得有些累了,倒头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睡梦中,回到了忠亲王府后院,梁文天的房间里,他站在我面前,头发松散的披散下来,胡子拉碴,比前些日子又消瘦了一些,眼睛红红的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听说你要来了,我好生欢喜,若此生还有机会见面,想问姑娘一声,来世可愿做我的妻子,逃离尘世外,做一对逍遥的人儿。” 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眶滑落,我伸手想要抓住他,却从他身体里穿过,他看着我,慢慢向后退去,转过身,只留了个模糊的背影。 我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般,我努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南元滇的怀中,他的手轻轻的拂过我的头发,手腕无意间露了出来,上面有明显的被连理环灼伤的痕迹。 我大喘了几口气,坐起身,拉着南元滇的手,轻皱起眉头,“又疼了?” 南元滇叹了口气,“该是你疼了才对,是不是做了噩梦?” 我点了点头,“做了不太好的梦,但是我感觉我梦到的应该不是我的感觉,而是他的感觉。” “他?你是说梁文天。” “是的,梦到被人掐住脖子的窒息感。” 南元滇看着我,半天才开口道,“我们会尽快赶到乐城,他,不会有事的。” “嗯,害我睡觉都睡不踏实,”我勉强的笑了笑,拉着他,“你陪着我吧,我怕我再做噩梦。” 南元滇轻声答应,躺下来,把我揽在怀中,我依偎在他怀中,很快便进入了睡眠,一夜无梦,早晨醒来,继续出发,停停歇歇,三日后到达如州,这已经比原定时间晚了一天,我们依然住了上次的那个客栈,一切收拾妥当,泡了个热水澡,舒服的待在暖炉旁,这两日也越发犯懒了,能躺着就不想坐着,能坐着就不想站着,前方的消息早早的就送到了如州,南元滇看过后,将信交到我手中。 第186章 信中内容说乐城现在已经进入了封城阶段,说是为了迎接郡主做准备,其实城内却是暗潮涌动,遍布耶达的眼线,和红纱会杀手,夜国的使团在乐城城外,搭了营地,等待郡主的到来,不敢擅做行动。 这还真是长着天高皇帝远了,都敢公然封城了,再过不久,该说乐城加周边地区要独立了吧,忠亲王府在乐城周边,那是相当能吃得开,那边的民众说真的,对南生国王室没什么感情,却是对忠亲王府忠心耿耿,到时候随便寻个由头,这事儿就要成。 无念现在该在耻笑玄帝当时的仁慈,没有暗地里把梁文天直接做掉,现在成了他手里的一颗最有利的棋子,只是可惜了忠亲王府的基业,梁文天现在该是受着内心与身体的双重折磨吧。 “灵雨,你觉得这事儿我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们是父王派去乐城的送亲队伍,还能中间折返不成,想法子把梁文天救出来才是重点。” “如果我说,要杀了他呢?”南元滇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狠绝。 我轻笑的摇了摇头,“你们父子两人还真是一心,能想到的第一个办法,永远是杀,杀,无外乎暗杀,或者明杀,明杀,可让父王下道旨意,说梁文天企图谋反,其心可诛,就地绞杀,这样,耶达与无面便可以此做文章,在乐城周边大肆宣扬,让民众对朝廷有逆反之心,乐城失;暗杀,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杀掉,耶达与无面可宣扬自己是忠亲王忠实手下,继续行他生前所托之事,当然,甚至可以冒充他来做事,乐城失。都无好结果的方式,为何要取?” 南元滇低头叹了口气,将信叠好收起来,“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只能把他救出来,无面之所以没有急于代替梁文天,是他可以仿造梁文天的貌,却仿不了他的行,只要梁文天一日不松口,乐城就在忠亲王府手中。” 我低头浅笑,他自始至终,都是的是乐城在忠亲王府手中,并未说是南生国手中,在他心里,该是也觉得忠亲王府本就与朝廷独立,这次事件无论能否安然解决,这忠亲王府,怕是都要不保。 回想来,梁文天从入瑶城那一刻,便注定了他的悲剧结局,纵使他再奋力表现,依然改变不了什么,还真是讽刺。 南元滇靠过来,把我揽进怀里,“我一会儿有些事情要办,你若是觉得无聊,让狸儿陪你到城中转一转,晚些我们一起用晚膳。” 我点了点头,他在我额前亲了一口,转身出去,狸儿走进来,问我可要出门,我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轻叹了口气,“走,我们去逛逛,去把我的狐袍拿来,这天快开春了,怎还这般清冷。” 如州城中,如上回一样热闹,四处闻得见花香,狸儿扶着我,“主子,这如州的天气要比我们瑶城暖和好多,您看那树上都还有绿叶,您怎么……”狸儿看了看我身上的袍子,欲言又止。 “我是因为刚洗过澡,出来身上凉,其实不冷的。”我笑着看向她,心里想的是,老子刚才装了一把,套了个袍子,这会子,汗都快闷出来了,又不好意思张口,只能这么顺着她的话说,如州街头的小吃依然清甜可口,馥丽坊的生意依然做的如火如荼,照例进去买了一套,店里这次多了与达信站的合作方式,买了东西,可以直接由店家负责寄出,我就说这个老板很有经商头脑。 这回相见,她对我竟还有印象,聊了几句,从店里出来,心情却有些低落,想想上回来,还是带着阿姜他们,想着成军为自家夫人买了许多东西,脸上虽有囧意,更多的却是慢慢的幸福感,家中孩儿出生,都还没看上这个世界几眼,就随着信云侯府一同消失,当初如若不让他们一家人搬进府里,在外生活,至少还可以保住妻儿平安。 想到这,心里莫名一阵疼,我停下脚步,大喘了几口气,看来这种地方,我以后还是少来的好。 回到客栈,元滇坐在楼下,正在跟下属分配工作,我与他打了招呼回到屋里,将狸儿打发出去以后,脱了长袍,这才算能正常呼吸了,再闷一会儿,我怕是就要中暑了,斜靠在床边,看着在屋里上蹿下跳的桃桃,心里不由想,当初,梁文天为何要把它给我。 或者说这小东西为什么会选择我,是否就是知道有一天,它的真正主人需要我来救他于危难之中,可惜我现在手上没有一丁一卒可用,空顶着信云侯府的名儿,实则就是个闲散的王妃而已,这还真是讽刺。 南元滇给了我一个小院儿,我就感恩戴德了,一直满于现状,没有想过去更进一步,将曾经的信云侯府重新壮大起来,成为南生国甚至羌无大陆数一数二的猎魔师家族,是否我也是被固有的思想所禁锢住,只当自己是男人的附属品,不再去寻求自我的提升了? 身上背着血海深仇,和剪不清理还乱的身世之谜…… “顾灵雨。”一声细微的呼喊声,将我从无尽的自我思考中抽了出来。 我站起身四下望着,房间里空空荡荡,就我一人,不由的打了个寒颤,我这难道是出现了幻听不成。 “谁?” “这儿呢。”仔细听了下,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 我打开窗,一张纸条被拴在石头上扔了进来,我向下望了望,空荡的街道上,并无他人,而且我的房间在二楼,视线也宽广,有人在楼下,该看的一清二楚才对,怎地就这么不见踪影了。 我关上窗,把纸条捡起来,上面的字迹一看便明了了,这是灵峰写的信。 “你们中间有奸细,你们的行踪,包括你怀孕的事情,无面已知晓,入乐城前,务必抓到奸细,否则后患无穷。” 这小兔崽子,业务不一步做到位,还好意思开口让我们自己抓。奸细这事儿我一个人可就做不了主了,必须交给元滇才行。 第187章 是否要继续出发 让狸儿帮忙传话,将南元滇叫上楼,他还以为是我哪里不舒服,冲进来就拉着我上下左右的打量一番,我将纸条从袖口拿出来,放到他手中,他读了以后,表情严肃的看着我,“这个是谁给你的?” “窗户外面扔进来的啊,字迹是灵峰的,这个我可以保证。” 南元滇半天没有说话,坐在桌前,拿出纸,用红纱会的暗文将内容重新写了一份,将子延叫了进来,吩咐他将这个字条在晚上大家用餐的时候,装作无意的掉在地上,等有心之人去捡,或者传到有心之人手里,元滇这次出门特意没有带红纱会中的人,所以,若有人能看得懂,并作出反应,就算那人看不懂,也会想方设法去得到这张字条,一旦有异动,必是奸细。 “这倒是好法子。”等子延出去后,我坐到南元滇身边,将字条扔到暖炉中烧成灰烬。 “灵雨,敌人已经抓到了我们的弱点,从次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他说着伸手放到我的肚子上,“我不允许你们受到任何一丝的伤害,还有,”南元滇把我揽进怀里,“如若你想,我们可以把灵峰接到府上来,省得你们姐弟二人总要以这样的方式联系。” “嗯,等眼前棘手的事情结束后,我便去和他说。”我靠在他肩头轻声说着,左手悄悄的按住右手手腕,连理环戴着的位置,皮肤一阵灼烧感,它在告诉我,眼前将我拥入怀中的男人,正对着我说谎,我的心里却一点都不痛,只莫名想笑,笑他藏不住的心思,和幼稚的逻辑,短浅的目光。 将灵峰接到府上,多么的可笑,如若他真的想这么做,不会等到今天,要知道我们相认的时候,还没有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那时我没这么想,他没这么想,现在我依然没这么想,可他却动了心思,在乎我们的感情?别逗了,分明就是觉得不安,或者,有利可图。 我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我这是怎么了,哪来的这么多黑暗思想,他只不过是说了句话而已,哪怕是客套,也该是好心才对,我深吸一口气,将不好的情绪全都剔除出去。 我抬头,看着这张无比熟悉的脸,伸手轻抚他的脸,主动献上了一吻,他惊讶于我的举动,但依然配合的将我紧紧揽进怀里。 “小东西,你这样玩儿火可是不太好。”一吻结束后,他宠溺的伸手在我们上轻轻一弹,看着我的眼神炽烈而深沉,“为了宝宝着想,王妃还是先忍一忍吧。” 这什么话,说的我跟多饥渴似的,我挣脱他的怀抱,脸刷一下红了起来,狠狠瞥了他一眼,送上一句口头禅,“流氓。” 南元滇一把将我拉到他的腿上坐下,“我流氓,分明是王妃主动献吻,到头来倒是本王的不是了。”他说着将我打横抱起来,走到床前,将我轻轻放到床上。 “你干嘛?” 南元滇一脸坏笑的将被子给我盖好,并在我嘴唇上轻轻亲了一口,“我最亲爱的王妃,该午休了,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本王就不打扰了。”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留我一人躺在床上,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撩完就走,还真是情场老手的做派,等我肚子里这个小东西出去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他。 躺在被窝里,暖和又舒适,想着,反正也没事,睡一觉也是好的,从前不就一直是这样,困了倒头睡,夜里醒了,就坐在电脑上工作一段时间,蓬头垢面的几天不出门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生活过的也很舒坦。 醒来时,狸儿已经晚膳端进了屋里,见我醒来,她笑着走进来,“刚才爷进来见你睡着,便没忍心吵醒你,吩咐奴婢将晚膳送进来。” “他呢?” “爷说他要在楼下与手下一同用膳,犒劳他们这几日的辛苦。”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下床,伸了个懒腰,一觉睡到这个时间,怕是晚上该睡不着了,最近还真是越来越贪睡,在路上,坐在马车里,一天有一半时间也要在睡觉中度过,再这样下去,我该成大熊猫了,生活里除了吃就是睡,不同的是,人家偶尔还会卖卖萌,而我只会撒泼。 晚膳用完后,坐在窗前看书,依然可以听到楼下热闹的声音,最迟明天早上应该可以看分晓吧。 一夜无言,次日早晨醒来时,南元滇坐在桌子前,看向我,“你醒了,昨日喝了些酒,就在子延的房间里睡了一夜,看你睡得这样香甜,该是也没担心我。” 我轻笑了几声,也是奇怪,我分明躺在床上一直想着等他回来再睡,结果一整夜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分明心里还装着事儿,竟然能睡得这么香甜,没怀过孕,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这反应,我从床上下来,自己简单洗漱了下,坐在镜子前,南元滇走过来,拿起桌上的梳子,帮我梳起头发来,我的精神有一瞬间恍惚,像是回到了从前穆府中,穆云彦为我梳头的时候,说来,这个名字最近在脑海中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嗯?”南元滇发出很轻的质疑声。 “怎么了?” “没什么,看到了一根白发。” “什么?!快,快帮我揪下来。”我才多大啊,脑袋上怎么会有白发,莫非是妖少白头么?这个地方可没有染发膏,几秒钟的时间,我已经想出了不下于二十个解决办法。 南元滇没有停下梳头的动作,轻声说:“没事的,只是一根而已,让它留在上面吧。” “也对也对,我爸说,白头发会越拔越多的,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花白了头发。” “越拔越多?这种说法倒是第一次听说。”南元滇将梳子放下,拉起我的手,走到桌边,示意我坐下,全程都极度的温柔体贴,到一种反常的地步。 这让我不由想多,“元滇,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 第188章 逼近 “灵雨啊,有件事情想跟你说一下。” “怎么了?为什么说话吞吞吐吐的?”我看着元滇的脸,心里开始惴惴不安。 “那张字条,被狸儿捡了。” “什么?不可能,狸儿昨晚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可能去捡那个,再说了,昨儿一直是你们一帮男人在下面喝酒,狸儿……” “灵雨,昨儿一直到夜里酒席散了也没人注意那张字条,大家都喝多了,各自回去休息后,狸儿去了楼下……“ 南元滇没有把话说完,我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心里依旧有许多不甘,“她现在人呢?” “在门外,她不愿意开口,只说要见你。你,想见她吗?”南元滇看着我,眼中有些犹豫,见我不言语,他开口道,“你的养胎药里被人做了手脚,才导致你最近嗜睡,这件事,除了我,只有她能够做到,我希望你明白,不要心软。” 我点了点头,南元滇打开门,将双手被绳索捆着的狸儿,带进屋里,自己走了出去,从外将门关上。 狸儿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看我,良久的沉默,我在脑海里将这些日的事情简单的过了一下,从狸儿出现在大皇子家,到我将她收回府内,到让她帮郡主送信的事情,再到最近几日,也许是我太把她当家人,才会在发生任何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会选择相信她说的话。 “斯毅,是你杀的?” 狸儿抬起头看着我,微微点了点头。 “为何?” “他本就该死,留下来只会是个祸害,对你们无益。” “可是你没想到,你所做的,被襄王府的人看到了,不然大可因此挑拨我与南元滇的关系,是不是?” “忠亲王配不上你,不过是个满眼权势的小人罢了。” “哦,那你们主子就配得上?”我仔细观察着她脸上表情的变化,希望能从中看出更多讯息来。 她只是微微扬起嘴角,笑了笑,“他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如果愿意,他可以拥有整个羌无大陆,他是真正的智者。” “一个永远不愿意用真面目示人的人,算的上什么智者。” “不,他至少在你这一直都是真面目,而对于我,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认出他,听到狸儿的这话,我的心突然狂跳起来,这话的意思就是,狸儿可以在任何情形下,分辨出无念的真正面目。 “你是不是在想靠我来分辨他的模样。”狸儿突然笑出了声,我突然意识到,这小妮子非常了得,早就把我们的弱点捏在了手里,这不就是个保命的最好理由么? 我冷笑了两声,没有接她的话,“为何要对我肚子里的孩儿下手?” “他说,可以允许你和别的男人好,但是不允许你和他有孩子,有孩子便是有羁绊,日后分开会痛苦。” 卧槽,这是什么狗屁理论,一看就是被无念洗脑了,“你不是已经和我牵了契约么,怎么可能会做出背叛我,欺骗我的事情?” “这很简单,做一点小技巧就可以,我们是狐族,不是犬族,我们的主要能力是情报,这就意味着,我们经常会为了主人做出妥协,与其他人假意签契约,不瞒您说,我与那大王妃也签过,因此她才会那样肆无忌惮的使唤我,只是她不知道我不过是假装服从罢了。” 还真是个被洗脑的,假装狡猾的狐狸。我连翻她白眼的机会都懒的使用,好一个无念,三番五次的利用我的信任做这样的事情,伤透我的心,难道就是想将我变成和他一样多疑凶狠的人吗? 见我不说话,狸儿继续开口道,“主子说了,很快,他便会让您从现在的虚假幸福中清醒过来,明白自己是多愚蠢。” “我倒是很想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意识到他自己有多愚蠢。”我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打开门,南元滇就站在门口。 我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子延说道,“把她带下去吧,好生看管着,别伤着了,我留着她有用。” 子延看了眼南元滇才应声带着狸儿离开,南元滇拉着我进屋,眼睛一直盯着我,“灵雨,你还好吧?” 我笑了笑,“我很好,很平静,狸儿有可以分辨无面的能力,暂时留着她,对我们也许有大作用,可不是因为我心软。” “好,既然如此,那便留着,我去请御医帮你把一下脉,看看有没有因为那个药,伤了身子。”南元滇打开门出去,几分钟后便带着御医折返回来。 御医诊完脉后,脸色略有些阴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南元滇,皱着眉头说道,“前些日分明还很康健,怎地喝了几日安胎药反而有些……”御医停顿了下,继续说道,“不过,无大碍,王妃身体底子好,将养着也无大碍,我再去重新开药方,亲自为王妃煎药,三五日便可大好,请二位不必担心。” 送走了御医,南元滇唤传了早膳,吃饭的时候,一直无言,子延进来报,说今日可以出发了,南元滇看着我,“灵雨,要不我们再歇息一日。” “不用,这已经耽误了不少功夫,不能因为一个人影响所有人,我没事儿的。” 我的话刚落下,南元滇遍吩咐子延去通知大家准备出发,我站起身从凳子上抱起桃桃,径直往门口走,客栈外马车已经候在那里,我心中不由有些不自在,分明就是没有想要停留,偏偏要多那一句话,白白让人添了烦恼,觉得生分,他何时变得这样会做表面功夫? 一路缓行,两日后到达乐城境内,我明显能够感觉的前行队伍的低气压,大家都很少说话,扎下营来,也是各做各的事,互不沟通,一直在等前方来报,却迟迟没有消息,我们只得在原地候着,百米一哨,保持警惕。 傍晚时分,夜国使团营地派人过来送信,说六皇子的舅舅,也是迎亲使团的团长苏阿要求见元滇和我,有要事相商。 第189章 接踵而至 我和南元滇递了下眼神,这事儿本在我们意料之内,也没感到有什么意外,派人出去迎接,半小时左右,一个乔装了得夜国中年男人走进了帐篷,元滇站起身迎上去,客套了两句,各自坐到椅子上。 我观察了下,这个男人长着一张标准的夜国人面孔,五官立体,身材魁梧,他两手撑在膝盖上,表情严肃的说道:“顺亲王,我既然来了,也不拐弯抹角,我们夜国现在形势堪忧,这乐城又被耶达党羽所包围,与其入城引起骚乱,不如在城外,便将这仪式进行了,我们接了郡主回去,对我们双方都好。” 南元滇冷笑了两声,“难道你们夜国人都是这般贪生怕死之人吗?传出去恐怕不太好听吧,一个叛乱残党就引得你们连城门都不敢靠近,还怎么在夜国子民面前树立威信,您这是在打六皇子的脸啊。” 一句话说的这位未来国舅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半天张不开口。 “乐城,我们是必须得进,这样才能保住我们双方的脸面,只是方法,我们可以商议。您此次前来,带了多少兵力?” 苏阿清了清嗓子,“我带来的都是些精锐,满打满算五十人。” “刚巧,我也带的都是精锐,满打满算,三十人。城中,从上次来乐城到现在,乐城城内已有我顺亲王府亲卫军,三百人左右,他们遍布在乐城各个地方,隐匿在市井,早已将乐城形式掌握在手中,我们现在缺的就是苏阿大人的一句认同。” “您是想?” “我们选定时间,从两个门分别入城,一同拿下乐城,到时,我拿我的叛徒王爷,您绞您的潜逃罪人,我们互惠互利,您看如何?” 苏阿沉思了片刻,站起身向元滇行了个礼,“一切以您的谋划为准。” “明日午时出发,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送走了苏阿,南元滇长出一口气,转头看向我,“明日过去以后,我们心中的大石头就可以放下了,到时,带你回去安心养胎,可不准再胡闹到处跑。” 我笑着坐到他怀中,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才不要听你的,生命在于运动,越折腾,我们的宝宝才越健康。” “不准胡闹,”南元滇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满是笑意,“明日你就别去了,我留几个人在这儿陪着你,事情解决后,再来接你。” “为什么,我……” 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南元滇便直接吻了上来,一阵酥麻感瞬间遍布全身,轻轻挣脱开来,自己的脸渐渐烫了起来,“不带你这样偷袭的,流氓。” “是,我流氓,那你为何要主动钻到流氓的怀里来。”南元滇笑着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梁,“答应我,在这儿等着我,别乱跑,从前你是一个人,跟着我出生入死,也就算了,如今你肚子里有了我们的孩儿,而且前两日又被人下了药,身体正虚弱,我是断断不会让你去犯那个险的。” 他说的其实还是有道理的,原本我什么都不怕,可这几日身体也确实不听使唤,柔弱的很,怕是就算去了,也是给他们添麻烦,不如在远处等着,相信他的能力,相信他的谋划,可以化解眼前的困境。 一夜,在南元滇的怀里睡得香甜,第二日起来时,已经将近午时,全队整装待发,我站在帐篷外,微笑着看向南元滇,他朝我眨了眨眼睛,转身带着弟兄们以及郡主他们一同离开,看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我的心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没有消息,两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有消息,眼看着天都要黑了,我实在是等不下去,起身将守护在外面的子延叫进来,“子延,我们……” 我的话还没说完,手腕上一阵灼烧的疼痛感,撸起袖子,连理环发着红光,它所接触的皮肤,微微发红,疼痛难忍。 “主子,您怎么了。”子延见我这样也是紧张到不行。 “王妃,王妃,大事不好了。”远处传来声音,子延随着我一同冲出了帐篷,帐篷外,元滇手下的士兵,捂着肩上的伤口,跪到我们面前,“那个苏阿临时倒戈,将了我们一军,王爷受了重伤藏在了城中密室之中,其他人皆被关押在了忠亲王府,那边说,” “那边说什么?” “那边说,要用王妃去换咱们的人和忠亲王,一刻不到,便杀一个我们的人,一直不到,他们便要在民众面前,公然处决忠亲王,他们还要给郡主和耶达举行婚礼。” “什么?!”我的血像是瞬间涌到了脑门一般,险些没有站稳,脑子里一团乱麻,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哈哈哈哈。”隔壁帐篷里传来笑声,我这才想起,狸儿还被捆在那里,我朝子延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的冲进帐篷,将狸儿带了出来,扔到了我的脚边。 她看向我,脸上的表情很难用简单语言形容,“王妃,您觉得这个人是谁派来的?顺亲王可真卑鄙啊,关键时刻,与利益相比,自己的妻子完全可以牺牲不要。” “你这个叛徒,胡说什么,王爷让我冒死回来,就是想告诉王妃,让您赶紧逃,苏阿知道我们营地所在位置,他们很快会来的。” 我看着这个手捂着伤口,一脸愤恨的年轻人,心突然一沉,如若他的话是真的,元滇能不能活我不知道,至少梁文天是一定活不了了,郡主嫁给耶达,明面上就变成了我们公然支持叛党,那么之前议政王夫妻,以及德妃娘娘的死,就很难解释清楚了。 这事儿太棘手,南元滇就算能活着撑过这件事情,回去也没法交代了,顺亲王府,必然受到牵连,这一环套一环的事情,仿佛是有人推着我们往里送,无论如何都会被套牢。 “狸儿,”我低头看向她,轻声说道,“你们老大做事够绝,既然如此,你便去帮我传个讯息吧。” “什么讯息?”狸儿警惕的看向我,“你不要再想耍什么花招。” 第190章 代价 我冷笑了两声,“耍花招?你们还怕我耍花招吗?我现在身体虚弱,根本动不了武,丈夫身受重伤,不知安危,我在最劣势,有何花招可用?你回去告诉你们老大,让他带着梁文天到山海亭见,记住,我要见他本人。” “好。” 我向子延使了个眼色,让他给狸儿松绑,狸儿走后,我看向那个受伤的士兵,“你现在想法子回去,告诉南元滇,让他好生将养,过段时间我们在乐城内再想办法联系,一切从长计议。” “是。”士兵向我行了礼,转身消失在林子里。 “主子,您真要去那个什么山海亭啊,不说爷一定不会同意了,就算咱去了,人家也不一定真的会去啊?” 我看着子延,淡定的摇了摇头,“他一定会去。” “您怎么知道?”子延一脸的疑惑。 我看向刚才士兵离开的方向,对子延说,“刚才那个士兵叫什么?” “回主子,他叫子谋。”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是左撇子吧。” 子延一脸诧异的点了点头,“主子,您怎么知道?” 我冷笑了两声,“在如州的时候,我见过他和你坐在一桌吃饭,他用左手拿的筷子。刚才那个,明显是个右利手。” “主子,您的意思是?” “刚才来的这个是易容的,而能把易容坐到这般水平的只有一个人。” “谁?” 我看子延大概是真的是不知道无面的真实身份,也就不再把话接下去,“你相信我便是,一会儿到山海亭,你就躲在暗处别出来,如若交换完成,你就带着梁文天走,他自然有法子和我联络,如若没成,你想法子去联系元滇,或者回去搬救兵,总之,以你自己的安危为第一,只有你活着,我们才有机会翻身,明白吗?” 子延看着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山海亭离我们驻扎的地方不算太远,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达了亭子,我将子延留在了林子里,自己抱着桃桃走进亭子,坐在石凳上,远眺山海,夜晚的山海,只有绵延不绝,看不到尽头的黑影,月光透过厚厚的云层,透出微弱的光芒,让气氛变得更加苍凉诡异。 “好一幅美景。”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我不由打了个寒颤,压抑住心中那汹涌的恨意,从容的转过身,无念穿一身黑衫,脸上戴着面具,双手背后站在亭子外,梁文天身上捆着绳索,衣衫褴褛,头发披散着,已经快没了人形,他看着我,紧皱着眉头。 “既然来见我,为何不露出真实的面容?”我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无念笑了笑,伸手摘下面具,露出久违的面容,他看向我,笑着摇了摇头,“这么长时间不见,作为玩家,你依然是那么的失败。” 我也随着他,笑着摇了摇头,“作为羌无大陆上的普通子民,你依然把自己当一个玩家,真是好可悲。” “我跟你说过的,你所在乎的东西,不过是些过眼云烟,你的南元滇,无非就是个被权力迷了双眼,目光短浅的人,遇到冲突,还不是把你公然让了出来。” “无念,你的演技太拙劣,如若你们真的抓到了南元滇,又哪会是这番情形,无非是想得了我,引他自投罗网罢了。” 无念长叹了一口气,向前走了两步,眼神中的凌冽收敛了一些,“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罢了,他们都配不上你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等一下,你不要偷换概念,什么叫重新回到你身边,我何时在你身边过?我们之间,除了恨,没别的,别跟我谈感情,虚伪。” “你怎么和我们老大说话的,没礼貌!要不是我们老大,你在红纱会的时候就让人给杀了,还能活到现……” “住口,我们俩说话,没你插嘴的余地。”无念转头狠狠瞪了狸儿一眼,狸儿立马缩起耳朵站到一边。 “少废话,一换一,你们把梁文天放了,我跟你走。” “好,痛快,狸儿。”随着无念的话说出,狸儿将梁文天向前推了一下,梁文天踉跄了几步,朝我的方向缓缓走过来,他盯着我,眼神里情绪复杂,我明白他的,他觉得我这么做没有必要。 走到我身边时,我朝他笑了笑,伸手帮他解开了绳子,轻声说,“你走吧,去找子延,然后想办法来救我。”他低头看向我,眨了眨眼睛。 “好,我履行了我的诺言,也请姑娘你履行你的诺言,来,到我这儿来。”无念看着我,慢慢张开了双臂,眼中赤裸裸的渴望,让我觉得分外的恶心。 我深吸一口气,刚往前迈了一步,身后的梁文天突然一把手拉住我,对无念大声说道:“不好意思,作为南生国的子民,决不允许王妃被玷污,为保名节,只能如此了。”说着,将我抱进怀里,纵身一跃,向山崖下跳去,恍惚间还能听到上方传来的无念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失重的感觉,让我忘记了所有,紧闭着双眼,死命的抱着梁文天,意识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他对我说:“别怕,很快就好了。” 老子这次真的是要壮烈牺牲了吧,关键时刻说什么名节,当然是命要紧了。 随着身体重重落到地上传来的疼痛感,我渐渐失去了意识,迷糊间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的孩子。”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一切恢复到了往常,我在自己柔软的小床上醒来,旁边摆着笔记本电脑,床头的闹钟响个不停,空气里弥漫着前一夜吃完没有扔掉的麻辣烫味道。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又安逸,我妈走进来,关掉闹钟,一边帮我收拾东西,一边数落我怎么可以懒到这个境界,我什么都听在耳朵里,却怎么也醒不了。 直到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灵雨,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到地方了。” 第191章 深谷 那声音很熟悉,可我叫不出,我试图睁开眼睛,可无论如何努力都做不到,身体各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感,痛到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我慢慢再次失去了意识,陷入无边的黑暗当中。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空气中弥漫着药的味道,我尝试着活动一下身子,不管动哪儿,身体都会剧烈的疼痛,不过也好,这样至少证明我还活着,并且不是在做梦。我的记忆停留在摔下山崖的那一刻,后面的所以,一概不知。 我尝试着清了清嗓子,发出声音,可我的嗓子太干,身体太弱,拼尽全力,也只发出了蚊子叫般的声响,四周一片寂静,如果努力听的话,可以听见远处山林里鸟兽声,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后,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随着脚步声慢慢靠近,我看清了来人,梁文天胳膊上打着绷带,脑袋上缠着纱布走到床前,看到我正盯着他,吓了一大跳,紧接着长舒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醒了。”我狠狠的瞪着他,张了张嘴,依然发不出声音,他识趣的走到桌前倒了水,递到我我脸前,轻轻扶起我的脑袋,把水一点点的灌进我嘴里。 我第一次觉得,水这么好的东西,喝进去以后,整个人都舒坦了,再次尝试清清嗓子,终于可以开口发出声音了,我能想到的,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个混蛋。” 也许这也是他预想到的话,所以没有什么太大反应,他体贴的帮我掖了掖被角,“我这是再帮你,你若真跟他走了,才是中了圈套。” 我紧紧咬住牙,恨不得现在就把他在我面前撕得粉碎,“我难道不知道这点吗?我当然有别的法子对付他,你……”我一激动,手条件反射的想要举起来,身体立马给了反应,疼得我生生把后面的话给吞了进去。 “我哪里知道这个,当时,我做的便是最好的选择,山海没人比我再熟悉,我知道这下面有什么,要不是你极度不配合,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这人说话,我怎么越听越气,什么叫我极度不配合,突如其来的被人带着跳崖,我还得配合,我上哪儿配合的来去,简直笑话,对此,我都懒得反驳,只是死死的盯着他,试图用眼神杀死他。 估计是被我的眼神看毛了,他把眼睛瞥向一边,“这里是我家管家乡下的老宅,就在山海密林中,一般人是找不进来的,我们可以在这儿安心养伤。” “养伤?那乐城……” “姑娘,你就先关心一下自己好么?” “别叫我姑娘,我是顺亲王妃,对了,”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念头,“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什么孩子?” “我啊,我怀孕了的,之前御医诊的脉,还开了安胎药给我。” 梁文天皱着眉头看向我,见我神情不像作假,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灵雨,你并没有怀孕,我请了神医给你诊过脉,他不曾提起这事。” “怎么可能,你那个是赤脚医生吧,御医都那么说了,怎么可能有假。”我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打起了鼓。 “灵雨,我家与羌无大陆的名医水氏家族是世交,他家现在的掌家水金玉是我结拜兄弟,他亲自为你诊的脉。” 一听到水家,我的心便如跌进了万丈深渊,我当然认识水家,世代为医,水金玉更是天资出众,如果按照我们时代的语言来形容,那就是华佗再世,超那些御医几百条街的水平,他诊的脉,不会有错,可这么简单的脉象,有孕,无孕的,普通医者都可诊出,怎的一个御医却还会出错呢?除非他……我敢再继续想下去,把头转向一边不再看梁文天。 见我如此,梁文天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岂不更好,否则我罪过可就大了,对方既给你下了这样的套,便是明白它早晚会成为你与顺亲王之间的隔阂,现在知道,总好过等关键时刻,那御医反咬一口,那样会更难处理。” 管他说什么,我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自己那满的快要溢出来的失落感,我还对着肚子说了好些天的话,幻想着孩子一天天在肚子里长大,来到这个世界,我要做一个多么酷的妈妈,到现在跟我说,这一切不过是个笑话,我肚子里头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唯一有的,只有他们给我下的药,这分明是对我莫大的讽刺。 “出去。”我低声说道,这么尴尬的时刻,我可不想让这个带着我跳崖的男人,看到我脆弱的眼泪。 梁文天没有多言,转身出去,把门轻轻带上,屋里再次回归了平静,我睁着眼睛盯着窗外,脑子里像过电影般,想了许多东西,这段时间我过的太安逸,安逸到又似回归到原本的生活中,每天只看眼前的一点事情,享受那一丝丝平淡的美好,忘记了顾灵雨身上背负的那些越来越重的包袱,事实证明,那些是不会因为不关心,就消失不见的,代价来的太突然,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后,梁文天带着水金玉再次来到我的身边,我的身体已经舒服了许多,至少动起来,没有那么疼了。 水金玉穿着灰白色袍子,头发随意束着,眉间舒展,嘴角带笑,看起来倒是个洒脱好相处的人,他为了搭了搭脉,沉吟片刻,开口道,“姑娘身体里的毒,基本解了,只是浑身无力的现象,还会持续一阵子,至于这些个外伤,以姑娘惊人的恢复能力,再换一次药,基本上就可以好的差不多了,药呢,我已经提前调配好了,回头让文天帮你涂上,就万事大吉了。” “涂药?”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缠满的纱布,“您的意思是让他?” “唉,阿玉啊,你可不要胡说八道,这男女授受不亲,我怎么可能给姑娘涂药呢。” “医者眼中只有病患,不分种族,就算现在在面前的是一只猛兽,对于在下来说,也不过是个病人,再说,上次的药,还不是……”水金玉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就被梁文天一把捂住,他尴尬冲我笑了笑,“他胡说的,你别信啊。” 第192章 创伤 水金玉挣脱开梁文天的束缚,起身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说道,“这里就你们两个人,不是你,还能是鬼啊,你只做了救人者该做的事情,有何不能说的。”水金玉说着还不忘朝我点头,寻求认同,只是不好意思,在这一点上,我是怎么也无法和他达成共识,他这么做,我相信是医者之心,梁文天这么做,就必定是掺杂了私心,这小子几斤几两,我还是非常清楚的。 水金玉轻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这次就让我来吧,姑娘请宽衣。” “水金玉,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我送你出去吧。”梁文天抬高了嗓门说着,与此同时伸手拿起桌上水金玉的箱子,推着他出了屋子。 过了一小会儿,梁文天笑着走回来,表情之谄媚,简直令人发指,和前几日见得那个形同枯槁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我都开始怀疑,之前他是不是一直是装的。 “灵雨,你看这个药……” “我现在手脚能动,自己可以涂了。不劳您费心,还有,我再说一遍,叫我顺亲王妃,别一句一个灵雨叫着,显得不尊重。”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这会子,他可能已经死了不下于一百回了。 “灵雨,不要冲动,现在对我动手的话,可是会自损八百的,我出去,你自己涂,弄好了告诉我。”见我依然没有要放下手的意思,他乖乖的退出了房间。 这倒霉催的,好死不死的,自己跳崖也就算了,非得拉上我,拉上我就拉上我,他自己弄了个轻伤,让我受这皮肉之苦,还趁机占我便宜,元滇的计划是对的,当初就该直接一刀把他咔嚓了,也就没这些后续烦恼了,我的缺点就是太心软,才一步步把自己推到这个境地,也不知道乐城内的元滇,怎么样了。 把自己身上的纱布一点点的解开来,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用温水慢慢擦拭着,虽说胳膊腿都可以自由活动了,用起来,还是会有少许疼痛,所以动作就格外慢了些,处理好上半身的伤口,已经用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时间。 仔细查看了下,伤口虽然多,但都不算深,最深的也就是右腿大腿上那一道划痕,现在也已经慢慢愈合了,处理好后,我换上梁文天给我准备的粗布衣衫,起身打开门,走出房间,这是一个标准的农家小院,我住的是胡伯女儿从前住的厢房,院子里有鸡圈,里面养了几只鸡,牲口棚里,有一匹马,看起来眼熟,该是梁文天自己的,院中有石凳石桌,还有一棵枣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梁文天背手站在院里,看向外面的山林,听到我的脚步声,转过身,上前将我扶到石凳上坐好,坐之前,还不忘拿个软垫垫在上面,我看了他一眼,却张口说不出感谢的话,心里大抵是对他颇多埋怨吧,他倒也不在乎,去屋里取了热茶水,倒了一杯递到我手中,“这林子里,常年都是胡伯儿子在打理,去年,生了场大病去了,这里偶尔就胡伯,或者他女儿来搭理,倒是一直保持这般干净整洁。” “为什么要带我跳下来。别跟我说什么名节,也别说什么这是最好的办法,我要听实话。” 梁文天看着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女人心海底针,哪来那么多九曲十八弯,我当时就想到了这一个最好办法,然后就这么做了,哪来那么多原因。” “是吗,那我还要感谢你了,把我和我丈夫分开,更把我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抹掉,你要知道,元滇并不知我肚子里没有孩儿,在他那,我就是为了保名节,带着我们孩子一同赴死,这样的痛苦,让他如何承受得了。” “你倒是挺会为他着想,放心吧,我死了,他们不会拿顺亲王怎么样的,毕竟,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毁了南生国,不过是需要个后路,一个支持罢了,而那个无面,自始至终我看,也不过只是为了你而已,你死了,他便也没有别的由头迁怒于顺亲王。” “说的就好像你见过元滇似的,他若是在哪里受了重伤,无人救治,或者是听说了我的讯息,出了什么事又该怎么办?” “我当然见过他了,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同意用我来换你过去。” “梁文天!”我伸手一拍桌子,自己的胳膊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我倒吸了一口气,收回手,咬着牙说道,“你既然知道我夫君在他们那里,为何还要用什么保名节的破理由,把我拉下山崖,你这存的是什么心?!” 梁文天突然站起身,弯下腰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眼睛死死地盯住我说道,“你怎么不问,他既然已经在那里,为何会同意用我来换你过去?”一句话问出,我的心突然跟着颤了一下,我只想着,如果进了乐城,想方设法与他碰头,也许能救他出去,却从未想过,原本我是有机会逃回去搬救兵的,为何要把我拉进水深火热之中。 “那是他明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一起闯过难关。” “是吗,他难道不知道那无面的心思吗?灵雨,他生在帝王家,自是有诸多的不得已,我不是说他有何不好,只是提醒你,嫁于帝王家,便不要一往情深,否则只会如飞蛾扑火,终是一场空。” “我发现,你这人就不能好好聊天,每次跟你没说几句,气就不打一处来,等我养好了伤,定要好好收拾你一顿。”我端起水杯,把剩下的水,一股脑灌下去,起身往屋里走。 “刚出来,不多透会儿气再回去吗?” “不了,越透气越憋得慌,我还是回去睡觉好了。” 回到房间里,重重的把门关上,往床上一躺,眼睛盯着床架,心里还是因为他的话,开始堵了起来,我多么想跟他说,飞蛾就飞蛾,飞蛾也能活的很灿烂,管它扑的是不是火。可我说不出口,我不是飞蛾,我做不到它的奋不顾身,我怕疼,更怕死。 第193章 温泉才是正经事 在感情的事情上,一向直来直往,我既然已经决定跟了你,便是踏踏实实的一辈子,可你眼中除了我,总还有别的东西在左右着你的这份情感,所以在你眼中,我到底算什么?是好过其他的一颗棋子,还是投资了时间精力,必须换回的那个回报? 从梦中醒来,眼前仿佛还有元滇沉默的表情,我知道我与他没有心有灵犀的能力,也没有作为媒介连接的桃桃,所以我的梦,只是自己给自己造的幻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我坐起身,感受着手腕的隐隐作痛,前几天,身上到处都在痛,所以也并没有太在意,现在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手腕还在痛,我才恍然大悟,那是我的连理环在提醒我,元滇的痛苦,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这样,我的心却越不能释怀,反而变得更小心眼了起来,一边想着你痛你活该,一边却又在心疼。我真是想扇自己两巴掌,哪来的这么多矫情想法。 有时候真有点羡慕无念,从头就把自己的位置立的很明确,若不是我出现,也许他永远不会对这个世界有任何执念,大可以玩儿的很开心,只可惜他的偏执,让他变成了一个沉睡在梦里的恶魔,他不醒,却指望着全世界跟他一起睡去。 我和他不同,我半梦半醒,所以也许比他要纠结的多得多,活的累的多,说好跟着攻略一路刷下去的,却早早的动了心,就好比,我是前往西天取经的唐僧,连大唐都还没出,都等不到到女儿国,就认输投降,沉迷与水深火热之中,无法自拔。 在这个山林里,时间仿佛变成了非常抽象的东西,每天只看日出日落,穿着从来到这里就不曾穿过的粗布衣衫,头发随意梳着,偶尔去林子里走一走,看看风景,泡泡温泉,倒算是惬意的,只是身体总是欠一把火候,总觉得浑身无力,像是受了很大内伤一般,也许真的是之前中毒太深,恢复起来慢一些。 梁文天自从那天后,便很少和我说话,偶尔会离开一阵子,也不与我说去了哪里,水金玉中间来过两次,倒是个健谈的人,与他偶尔聊几句,想套些话,他却只字不提外面的事情,只说我现在处于静养阶段,不宜忧思,该抛开杂念,做个暂时的修行之人。 这人看起来老实,实则说话比梁文天还要滴水不漏,我问不出任何有效信息,身体状况也不允许我自己擅自行动,只能留在这里。 最后一次解开自己身上的绷带后,伤疤已经基本消失,也许是错觉,我甚至觉得皮肤都要比从前好了一些,都说水家治外伤有独门秘方,再深的伤痕,都可以恢复如初,甚至是烧过这种严重类型。 这么看来,我倒算也有点因祸得福的意思,因为我身上从前留下的伤痕,也因为这段时间的治疗而淡了许多,到了几乎看不出来的地步,这下我再也不会因为觉得丑而不敢把身体完全暴露在元滇面前了,在这一点上,我还真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都什么时候,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把屋里收拾干净,我拿着衣服出门,打算去林子里泡个舒服的温泉澡,走到院子里,就看到石桌上摆着一套异族的衣衫。 梁文天蹲在一旁假装喂马,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由的翻了个白眼,手里举着个树枝,马都不乐意搭理他,“你要装也装的像点意思,你家的马爱啃树枝吗?” 梁文天转过头尴尬的笑了笑,指着石桌上的衣服对我说,“我给你买了套衣服,一会儿你换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我拿起衣服前后看了看,“这是什么?佳人国服饰?这衣服未免也太浮夸了点。”也不是我挑剔,这佳人国的服装原本就是浮夸风,他还在其中挑了件最浮夸的,衣服也就算了,还给我整了个盖脸纱,是那种银色的丝线织成,上面绣满花纹的薄纱,放我们时代,也就在维密秀场才能见到的风格,衣服的布料也如此,这低胸,这高开叉,就算没被别人目光杀死,也要被冻死了。 “这是时下佳人国贵族间最为推崇的,托人才弄来了这么一件。” “不是,问题不在这,好好的,给我弄这么套衣服干嘛,我又不去走秀,玩变装派对吗?” 梁文天一头雾水的看着我,显然并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我们出去,需要掩盖一下原本的身份,毕竟在外,我们已经是两个死去之人。” 一听出去两字,我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你是说我们可以出去了?” “你就这么想离开这里吗?” “我当然想,外面有一堆事情等着我处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梁文天一脸隐不住的失落,他长叹一声,说道:“明日出发。” “好,衣服我明天再穿,我先去舒坦的泡个温泉。”我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由衷向他露出了微笑,然后大踏步的往林子里走去。 梁文天在身后,对着我的背影,大声喊道,“泡温泉这么美的事情,我可不可以和姑娘一同享受啊?” 我头也没回的举起手向他竖了个中指,管他是不是真的明白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天然温泉就是舒坦,不像从前,在我生活的城市,天然温泉上哪儿找去,实在想享受,就去那种人工泡汤的地方,说好听点是泡汤,说不好听就是几十个人一起泡澡堂,一点都不风雅。 这林子里,听着鸟鸣,赏着美景,泡着有药用价值的温泉,关键还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多么的舒坦。 我要记住这个地方,等赶明有时间自己来,待上几天几夜,就当度假了,或者如果可以,把元滇带来,来个二人鸳鸯浴,也是蛮浪漫的一件事情。 就在我无比嘚瑟,满脑子幻想着少儿不宜场景的时候,身后不远处传来的树枝断裂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这在这个惬意的环境里,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莫非是有野兽出没不成? 第194章 寻短见都没这么快的 我转过身,悄悄的从放在旁边的衣服里抽出随身带的短刀,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那棵树,等了半天没有动静,我定睛仔细瞧了瞧,在树干旁隐约看到了衣服的一角,转瞬,那个角便消失不见。 虽然很短暂,我还是看清了衣服的颜色,和某个人的非常接近,心中的火苗瞬间燃烧了起来,偷看别人洗澡这种龌龊的事情,他都做的出来,还王爷,君子,我呸,简直就是地痞流氓,不,说地痞流氓都是污蔑了人家名声,分明就是禽兽不如。 “这水可真舒服啊。”我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起身躲到一边的大石头后,穿好衣服,蹲在那里,等待着他上钩。 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他从树干后探出脑袋,见泉水中没了我的影子,赶忙冲了出来,见他快走到跟前时,我从石头后面走出来,顺手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他先是一惊,发现是我后,整个脸都变了颜色,在水里一边扑腾,一边说道,“姑娘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你偷看女人洗澡,我没用手里的刀挖了你的眼睛,都是客气了。”我蹲下身,举着刀,狠狠的盯着他。 “姑娘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何时偷看了,你身子有重伤,这林子里妖兽多,我怕你会遭遇袭击,才每次躲在远处守着,你该感谢我才是。” “什么,每次?!你这个混蛋。”我把刀扔到一边,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就往水里按,“我第一次听人把偷看姑娘洗澡,说的这么光面堂皇,简直令人发指,你这个流氓,禽兽!” 梁文天被我折腾的,呛了直咳嗽,却还要嘴硬,“在下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姑娘不要误会。” “误会?那我今天在这儿就把你杀了,也是误会,失手,不算数。”我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动作却收敛了些,不是我相信了他的话,我是怕真的把他杀了,我这辈子都走不出这个林子。 “嘘。”梁文天突然挣脱出我的束缚,伸手捂住我的嘴,小声说道,“你听。” 我被他认真的神情所影响,压低身子,屏住呼吸聆听,远处传来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向这边急速移动着。说时迟那时快,梁文天伸手一把把我拽进了水中,然后顺手把落在地上的刀拽进了水里,不一会儿从林子里冲出来四头戮,两大两小,看起来该是一家子,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俩赤手空拳,硬要说的话,就一把短刀作为武器,是打死也不可能对付得了两头健壮的成年戮了,别说成年的,就是那两只小的,都够呛。 梁文天贴着我的耳朵小声说道,“他们该是听到动静过来查看,他们怕水,不会靠近太久,我数到三,我们憋气,藏进水里,掩藏气味就好,一二三。” 我都还没来及回嘴说戮的眼神不好,只要我们不动,他们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就被他一把按进了水里,在水底睁着眼睛向上望,隐约可以看到戮的影子,在周围来回徘徊。 因为事发突然,我也没有能够准备好,没过多会儿,就开始觉得憋闷,那种窒息感让我挣扎着想要站直身,可奈何,我的身子被梁文天牢牢拽住,不能动弹,就在我以为我要就此憋死在这里时,梁文天的脸突然靠了过来,闭着眼睛直接吻了上来。 我虽然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在当下的环境里,我因此缓解了胸中的憋闷感,也无法对他施以暴行,我就在水下这么瞪着眼看着闭眼做享受状的梁文天,心里盘算着,等一会儿出去了,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我的眼睛时不时的瞥向岸上,在确定已经没有戮的身影后,我一把将梁文天推开,站了起来,大口的喘着气,四周又恢复了原本的安静祥和,我用尽力气从水里爬上来,瘫在岸上,半天换不过来。 转头看向水面,梁文天却并没有出来,行啊这小子,够能憋气的,这是怕出来被我打死吧,我就守在这儿,看你什么时候出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慢慢开始觉得不对劲,就算是条鱼,在水里这会子也该翻腾点动静了,想到这,我咬了咬牙,跳回水里,才发现梁文天已经侧倒在水中,失去了意识。 这是跟我演的哪一出,刚才还好好的,我使尽浑身力气,把他从水里拖出来,这么大块头,比猪还沉。 我看着他沉睡的脸,心里莫名开始有点慌了,伸手打在他脸上,一边打一边喊,“梁文天,你别给我装死啊,快醒醒,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我喊的嗓子都要哑了,手都打疼了,他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我反复回想着从前上学时,老师讲过的关于救溺水之人的方法。 按照原理,应该先测试一下他到什么层次,我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一手搭脉,一手测鼻息,几秒钟之后,我悬着的一颗心算是落下了一半,他虽然没了呼吸,但脉搏正常,那我所要做的就是人工呼吸。 还能怎么着,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我硬着头皮上了,扶着他下巴来呗,做了几个来回,他终于有了反应,开始咳嗽了起来,我赶忙闪到一旁,待他缓过来神,才开口,“你,不是很厉害的嘛,怎么能溺水?” 梁文天一边大喘着气,一边说道,“姑娘,我不是溺水,是被你一脚踹的失去了意识。” “乱说话,我什么时候踹你了,你这人有没有良心,要不是我,你早就淹死在这里了。” “是是是,感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觉得呼吸还有些不畅,可否请姑娘再……” “梁文天!”我站起身开始四处寻找我丢失的短刀,干脆现在就杀了他得了,就算这辈子也出不了林子,我也认了。 “姑娘别冲动,回头再把戮招来。你我残兵败将的人,更收拾不来。”要我看他就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起身动作都踉踉跄跄了,脸上还笑盈盈的,怎么看怎么欠揍。 第195章 意料之外的返程 “我们回去吧,一身都湿透了,该着凉了。”他把自己的外衣脱了,拧干,又掸了掸,披到我身上,自己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慢慢走着,心里盘算着等从这出去以后,怎么把他大卸八块来泄愤,也许是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目光的恶意,他连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回到小院,天色已暗,我回到屋里,刚换好干净衣服,他就跑来敲门,听我没反应,干脆直接推门进来,把手里端着的碗放下,“这是姜汤,你趁热喝下,别着凉了。”说完自己掩着嘴打了个喷嚏。 “我看是某些人先着凉了吧,报应。”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端起碗一口气灌了下去。 刚把碗放下,梁文天的脸就凑了上来,朝我歪嘴一笑,“就算是报应,也值了。” “你!”我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上下摸索了半天,“我的刀呢?嫌报应少是吧,那我就……” “姑娘,刀掉在那一池温泉水中了,你怎么忘了呢?”梁文天不紧不慢的拿起碗,玩外走,边走还边说着,“姑娘早些休息,明早我们上路。” “梁文天!”纵使我气得,脚都要躲烂了,这位也从来没有动过半分气,仿佛我一切的表现看在他眼里都是预料之中一般,既然现在报复不得,那就在我大脑中的梁文天罪恶滔天笔录里,再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回头时机到了,一并把账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命长,二十年也不多。 原是身体没恢复好,又折腾了这么半天,躺在床上,瞬间就进入了睡眠,一夜无梦,醒来时,天光大亮,一片阳光明媚。起床洗漱完毕,对着桌上那一套浮夸的佳人国衣衫发呆,这玩意,让我怎么穿出去? 徘徊来半天,我还是穿了之前的粗布衣服,推门出去,打开门的瞬间,我就愣住了,梁文天穿着夜国普通的男士衣衫背手站在那里,头发披散着,眼睛以下面具遮面,身着褐色短衫,脚蹬短靴,腰间系一串铃铛,铃铛下面用缨子装饰,看起来格外的突兀。 “你这,什么意思?” 梁文天顺着我的视线,看向那串铃铛,“这是佳人国已婚男人的象征,确切的说,是夜国已婚男妾的象征,我的主人。”说着还像模像样的跟我行了个礼。 “你这分明就是间接占我便宜,我们不能就普通装扮出去么?” “姑娘,你觉得我们两个已死之人公然出现在街市上,合适么?” “那也不用打扮成这样,岂不是更引人注目了。” “现在夜国和南生国关系复杂,离国的装扮我们做不了,只有佳人国可以,而佳人国中只有贵族才会戴上面纱。” “好吧,就当你说的有道理,那凭什么你的衣服穿的这样完好,而我的就那么,暴露。” 梁文天眨巴眨巴眼睛,装作一脸无辜的说道,“我是托人寻得一套标准佳人国贵族服饰,姑娘若觉得不妥,外面披一件袍子便是,那个我也准备好了。” “早说,那我去换衣服,你把袍子拿出来给我。”走回屋里,脱掉这些日子穿习惯的粗布衣服,换上佳人国的贵族套装,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总觉得有种印度阿三的感觉,走出房间,他已经拿着袍子在院中等着我,见我出来,毫不掩饰的眼睛直直盯着我。 “姑娘说的对,你是不应该穿着这样出去,会引起太多目光。”说着主动把袍子递到我手中,披上后,整个人踏实多了。 “走,咱们去乐城。”我转身往院外走,梁文天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灵雨。” “嘿,我怎么说的,不要直呼本名,让你叫姑娘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还不快走。” “灵雨,我们不用去乐城了,直奔瑶城吧。” “瑶城?”我看着他的眼睛,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为什么?” “去了你便知晓。” “你不说出原因,我怎么可能跟你跑去瑶城,我的丈夫还在乐城,危机也不知解除没有,让我去瑶城简直天方夜谭。” “灵雨,今天是南生国酉年六月初八。” “你胡说,我们到达乐城的时候,分明是二月初三,就算我昏迷了半个月,再加上这些时日,也不过三月,怎么可能是六月,再说,若是六月,这山里也不该是这般气候。” “灵雨,乐城四季如春,气候变化本就不明显,我以为你昨天会注意到的。” “什么?” “戮,每年秋季交配,开春产子,若是二月,怎会见到长到可以随父母自由行走大小的,幼戮?” 就算心中万般笃定,在他说出这句后,大脑也会突然警醒,我是个猎魔师,怎么会连这样明显的细节都没有注意到呢?我摇着头向后退了两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梁文天忙上前扶住,却被我一手甩开。 “如此,你为何不早与我说?” “我跟你说又如何,一日伤养不好,一日出不了林子,说了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好,按照你说的,既然要去瑶城,也就是说乐城的事情解决了,是么?” “目前来说,是的,具体如何,我想姑娘,应该想要自己亲眼看清楚,所以,我就不再多说了。”梁文天说完,向我做了个请的动作,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从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心里却总是不安,好害怕出去后面对的,会是自己曾经在脑海中猜想过的,那几种可怕结局。 在林子里穿行半日后,终于见到了人烟,羊肠小道旁,一个男孩,守在马车旁看向我们的方向,待走进些才发现,男孩的长相格外熟悉。 “来英?!”我惊叫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派人与悦来客栈取得了联系,他们听说姑娘没死,就派了来英过来,说务必请姑娘绕道黎城一趟,有要事相商。” 我想了想,去一趟黎城好像也不会耽搁太久,便欣然接受,毕竟能见到从前的旧人,还是能让心情稍微平复一些,我拉着来英个胳膊,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番,小伙子这么长时间没见,好像长高了一些,也更壮实了些,就是这爱脸红的毛病还是没改,依然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第196章 冥冥之中自有变数 我们当晚赶到如州,为防止被辨认,选择了另一家客栈入住,这家客栈来往商旅众多,鱼龙混杂,更容易隐藏身份,我只要一直端着我的贵族范儿,耷拉着眼皮谁都不搭理,就算大功告成。 按照要求,掌柜为我们安排了顶楼最豪华的套房,来英则住在楼下的普通客间,走进房间看了看,所谓的豪华套房,也不过就是多了一间起居室,物品摆放显得更整齐些罢了,唯一看点,可能也就是那多出来的小阳台,可以看到如州街景。 把东西收拾妥当了,和梁文天大眼瞪小眼的坐在桌前,“你怎么还不出去?” 他朝我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我上哪儿去?这是我们的房间啊。” “别,哪来的我们,我是我,你是你,男女授受不亲。” “姑娘,就忍一下吧,之所以选这套房,也就是因为我们可以分开来休息,我睡这起居室的软塌,你睡里间,我们身份在这儿,分开来怕会引人起疑。” 我翻了个白眼,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的话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的。 “客官,”门口传来伙计的敲门声。我和梁文天重新把面罩戴上,他起身去开门,伙计端了饭菜进来,“这是为二位准备的几道小菜,小店简陋,没有什么拿手菜,还请客官多担待。” 那伙计说话,偷瞄了我一样,我顺势瞪了回去,他赶忙收回目光,夹着托盘,退了出去。我看着桌上的菜,笑了笑,“看来确实没什么拿手菜,炒的菜连个油星子都看不到。” “这家客栈,来往商旅,鲜少有常住的,所以吃食普遍一般,你若觉得不和口味,叫来英去隔壁街的饭庄点些菜送过来也可以。” “别了,住在林子里,粗茶淡饭都吃得下,这又算什么,反正我们不过是在这儿过个夜,明儿早就出发,不碍事。” 随便吃了些,早早歇下,第二天一早,天刚亮,便叫了来英继续赶路,一路赶来,到达黎城也是五天后了,风尘仆仆的到达悦来客栈,掌柜夫妻早早在门口等候,一通寒暄后,才走进店里,安排了住处,洗了尘,换上干净布衣,走下楼,掌柜早早的把店门关了,店里只留下自己人。 我刚走到他们身边,掌柜一家四口就一同跪了下来,这阵仗,吓了我一大跳,“你们这是要干嘛?” 掌柜带头向我磕了三个响头,“侯府之事,因为瑶城消息封锁的严,我们也刚知道不久,来英这孩子关键时刻没能守住侯府,是我们教导无方,对不起穆家……” “您这是什么话,我应该庆幸,让他早一步离开,否则,多一条命,我都无妨向您二位交代。” “我们让来英一路追寻您的足迹到了乐城,却得到你跳崖的噩耗,好在来英没有放弃,与梁公子联系上,这才算找到了您,若是您不介意,从此就留在我们苏家,这客栈的掌柜交给您做都没问题。” 等一下,刚才的话都还能理解,这句就有点奇怪了,我好好的,为什么要来做这悦来客栈的掌柜,“这,掌柜抬爱,只是瑶城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怕是不能担此重任了。” 听到我这话,掌柜倒是愣住了,来英凑到他们个跟前小声嘀咕了几句,我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面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着,场面极度尴尬。 我正想要再开口,老板娘站起身,把我拉到了一边,小声说道,“姑娘,瑶城早已发了讣告,南生国上下,都知道姑娘不屈于匪,纵身跳崖丧命了,为此王上特命举国斋戒七日,以告慰在天之灵,姑娘怕是,就算回去也无立足之地了。” “不屈于匪?什么意思。” “乐城兵变,忠亲王投靠夜国叛党,要掳顺亲王妃做人质,逼迫顺亲王就范,顺亲王妃宁死不从,拉着忠亲王梁文天跳下山崖,尸骨无存,死时怀有身孕,顺亲王悲痛欲绝,联合夜国六皇子部下,一举拿下乐城,救边境人民与水火之中,本人在行动中受了重伤,几度昏迷,险些丧命。这事,早已在南生国,甚至整个羌无大地上传开,人人皆佩服顺亲王的有勇有谋,深情专一。” 这分明是颠倒黑白,可,到底什么是黑,什么是白,到这个时候,我自己也已经分不清楚,“那梁家现在……” “满门抄斩,一人不剩。” 不知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莫名跟着揪了起来,他不过是救了我一条命,却搭上了满门,这么多天过来,他一句都没有提到,心中又该是怎样的苦楚。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稳定住所有的情绪,转回头,对着依然其他人说道,“各位对灵雨的关怀,灵雨感激不尽,但瑶城说什么都还是要去一趟,我倒要亲眼看看,他们这是要演哪出好戏。” 掌柜一家面面相觑,半天也不知说什么好,还是梁文天先开了口,“我陪姑娘到瑶城走一趟,各位要是不放心,大可让令公子跟我们一同前往。” “这样也好,多个人多个照应,我明天再去寻几套佳人国的衣衫物件给你们带上,总派得上用场。”掌柜夫人倒是反应快,向自家人使了眼色,他们也不再说什么。 “这天色已晚,姑娘早些休息吧,明早我们把东西张罗好,你们再放心上路。” 向掌柜一家再次道了谢,我回到房间,才长出一口气,这将近半年的时间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特别是乐城,当时稀里糊涂的就被人拖着跳了崖,导致现在这么被动的局面,当时元滇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他现在又是何情形?带着这样的疑问,进入了梦乡,梦中多日来第一次见到了元滇,依然是那座龙椅,依然是断壁残垣,鲜血遍布,元滇坐在龙椅上看着我,眼中满是悲怆,他在哭诉,却只看得到表情,听不到声音。 第197章 爱与痛的…… 内心的压抑让我喘不过气来,惊醒时,才发现已经天亮,我坐起身,伸手捂住胸口,连喘了几口粗气,才稳定住情绪,心里暗暗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却也寻不到根源。 换回佳人国服饰走出房间,梁文天已在楼下等候,向我点了点头,便和来英一同搬东西去了,不禁感慨,这一箱箱的,到底是置办了多少。 临走,掌柜夫人拉着我的手,半天不说话,最后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便算是告别了,我们一路马不停蹄,三日后到达瑶城城外,时隔多日,终于再次回到了这里,心中莫名忐忑了起来,梁文天下马,凑到马车的窗子前,低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我轻轻回应了一声,三人向瑶城城门进发。透过车窗的缝隙向外望,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人民爱居乐业,街道热闹非凡,我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把马车悄悄停到了信云侯府的后门口,走进府里,和我离开时一样,它依旧是干净整齐的,不似荒废已久,想来该是元滇有好好的照料吧,院里的蔷薇慢慢上围墙,已经六月了,话却依旧盛放,好希望这时候大家都还在,天气舒服的日子里,在院子里围坐着聊天,吃茶。这本该是我拥有的生活,却在一次次被迫或者主动的选择中,与它们渐行渐远,说来也是活该吧。 我们在院里待到了天黑,我换上的夜行变装,通过偏门,潜入了顺亲王府,这事儿听起来是多么的可笑,我不过是回个家,却要鬼鬼祟祟的,我躲在元滇书房里,掀开窗子,向外望,看到梁子看到铃铛,看到子延,看到大家都好好的,嘴角不由向上扬起,不多时,我看到元滇从外回来,这么长时间不见,他瘦了好多,瘦的都有些脱相了,可依然英俊,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女人,一个看起来很端庄,走路嘴角都会挂起淡淡笑容的女人,铃铛走上去扶住她的胳膊,往后院走,她唤她,“主子。” 我的心突然如沉进了万丈深渊般,找不到可以抓住的绳索,它只能在黑暗里一直下沉,我终于明白了被嫉妒燃烧过后的心痛是什么滋味,那种痛感里包含了太多的情感,我披荆斩棘,从死亡边缘爬回来,你却让我看到这样的景象,不过半年,新人就代替了旧人,王府有了新的主子,这还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看着元滇与那女人分别,朝着书房的方向走过来,我下意识的躲到了书架旁屏风的后面,透过缝隙,看到他走进来,坐到桌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轻皱起眉头,他的气息透过空气传到我面前,他的侧颜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让人怀念,怀念到我以为自己已经疯掉的境界,我耐住所有的性子,压抑着所有的想念,所有的情绪,等待着这个重逢的时刻,可我看到的,却是我从来没有想到的画面。 “谁?!”也许是我用力可知情绪的呼吸声太大,也许是旁的什么,元滇突然站起身,四下看去,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我面前的屏风,他转过身,拿起桌子旁边的短剑,一步步的向这边靠近,我该是要逃得,可我的身体却怎么也移动不了。 我就这么看着他一点,一点,一点的靠近,将屏风推开,四目相对间,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哭成了泪人,我听到了短剑掉在地上的声音,我看见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人,在我面前浑身发抖,喘不过气来,可我依旧挪动不了步子,发不出任何声音。 紧接着,我被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怀抱牢牢包围,我闭上眼贪婪的吮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所有的苦难在一瞬间全都释放出来,我无力去质问,甚至屋里表达恨意,只是这样在他怀里不停的哭,不停地哭,像个孩子。 良久,在时间仿佛将我们遗忘般之后,我缓缓从他怀中挣脱出来,伸出手捂住脸颊,让不争气的泪水,从脸上消失,不去看他眼中浓的化不开的情感。 “灵雨,灵雨……”他用颤抖的声音,一遍遍的呼喊着我的名字,那声音,像是一根根针,狠狠的扎在我身上,疼,却拔不出来。 “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我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身体不自主的晃了几下,险些倒在地上,他下意识的伸手过来,将我重新揽回怀里,他伸手抚摸着我的脸,眉头紧紧皱到一切,嘴角上扬的瞬间,眼泪再次顺着眼眶流出。 “这不是梦,真的不是梦,我的灵雨回来了。” “南元滇,”我躲开他的手,向后靠到墙上,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我以为我要死了的时候,脑子里是你,我昏迷重新活过来,脑子里也是你,我一路赶来见你,你却与一个王府新的女主人一同来迎接我,现在却要在我面前演这出,是觉得我很好玩儿吗?” 听到我的话,南元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灵雨,那不是我想要的,是父王母后许配给我的,我没法抗旨,只能接受,我身不由己,做不了主。” “让我猜猜,”我冷笑了一声,“是乐家的那位大家闺秀吧,当初没有许配给夜国六皇子,我心中就曾闪过个想法,她该是要留给某个受器重的皇子。” “灵雨,你既然知道是她,就该明白父王母后的用意,也会明白那样性子的女人,我不可能会感兴趣,不过是娶回来,摆在那里做做样子罢了,我需要的只是她背后的乐家,以及俞家的势力。” “是是是,您大道理一大堆,结发妻子死了不足一年,就迫不及待的娶了新媳妇,还真是迫不得已,还真是深情款款!”我不知道自己说话竟然也可以带上这么满的醋意,不带掩饰的全都砸到他身上,心里却没有换来哪怕一丝的快意。 南元滇没有说话,而是上前再次将我死死的抱在怀中,任我如何挣脱,都不松手,“我刚才突然觉得戴着连理环的手腕,格外的疼痛,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没想到却是真的,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用刀捅我也好,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 第198章 痛苦过后会回甘吗? “就只有说得好听。”我心中如海一般深沉的痛,在这个瞬间却突然翻不起浪来,我就这么老实的待在他的怀里,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 “灵雨,我们不要争吵好不好,我好怕这一切不过又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梦,转瞬就是消失不见。”我能感受到南元滇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着,思念裹在满满的情绪中,急待宣泄,若不是刚巧看到了那样的画面,也许现在就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时刻吧。 “元滇,我只问你,呜……”我的话还没有问出口,他的唇就贴了上了,让我瞬间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在他怀中慢慢融化,我们拼命地从对方身体上感受着自己的存在,像是一场凶狠的对抗,也像是被扔在火中木炭,在拼命的燃烧着彼此。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爱,越深沉就越给了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利,躺在他的怀里,伸手扯着他落在肩头的发丝,眼睛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低声说着,“你现在就住在这里吗?” 南元滇瞥了眼旁边,点了点头,“这里可以看书,可以休息,没人打扰,很好。” “那后院……” “你的房间,还有那个小院,一直留着,没人动过,她只住在偏院。”南元滇再次把我揽进怀中紧紧地,“灵雨,你知道吗,当我听说你跳下山崖的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我好恨,同时也好羡慕那个拉你下去的人,恨他带你离开了我,羡慕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 “那时乐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今天不谈这个好吗?我们只谈自己。” 我默默的点点头,躲在这个久违的怀抱中,尽享这短暂的快乐。夜深,我听着身边男人熟悉的鼾声,慢慢坐起身,蹑手捏脚的穿衣服下床,转头最后看了他一眼,从后窗跳出,一路离开王府,走着走着,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下来,慢慢泣不成声,我想我的爱情也许注定是悲剧,没有好聚好散,没有白头到老,只有种种磨难下的迫不得已,或者戛然而止。 深夜的瑶城,是那样的安静,静到连大声痛哭的勇气都没有,我顺着街边走着,到妖宠店门口,无力的轻叩了几声房门,然后慢慢滑坐在门边,许久后,门开了,灵峰伸出手,一把将我拉进了店里,关上门。 “你疯了吗?!深更半夜的一个人在瑶城街边这么大模大样的走,让官兵抓着,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灵峰一路拉着我到了后院,拉进屋里,把我按在木椅上坐下,倒了杯热水给我,才长出一口气的在我对面坐下。“知道你回来了,想着你怎么着也得先来看看我吧,没曾想,你还是第一个去见了他,受伤了吧,被打击到了吧。” “说句好听的能死啊?”原本伤心的快气绝身亡了,让他这么一气,突然觉得身体里所有的劲儿都回来了,只想伸手拽着他的耳朵,拧上三百六十度。 “我说我的亲姐姐啊,你长点脑子吧,怎么为了个爱情,就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找我哭有什么用,我反正是从来不会说好听的,这个你比我更清楚。”我看着灵峰的脸,恨不得此刻就撕烂他的嘴,让他再跟我面前装大头蒜,我看就是从小挨的打还不够多。 见我不说话,表情又这么阴沉,估计也是猜到我脑子里在想什么,便收回了刚才嚣张的语气,给我喝完的水杯里再次续上水,“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关心我,我都跳崖殉国了,你也没去寻我尸首,在这瑶城里小日子过得还挺好。” “你说这话就没良心了啊,羌无大陆上的事儿,只要我想知道,哪件能躲过我的眼睛,你是死是活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再说,没有我的话,悦来客栈怎么能得到这边的消息?怎么能和梁文天取得上联系?动动脑子,我的姐姐,嫁了个男人,就不求上进了,怪不得人家找了……” “顾灵峰!”我伸手狠拍了一下桌子,灵峰条件反射的跳到了一边,贱嗖嗖的拿起扇子给我扇着风,“姐,消消气,我就随口一说,总的来说,姐夫还是称职的,对您一片痴心,倒是那新嫁进门的姑娘有点可怜,在外面还要维持面子,回到家各种不受待见,就似一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鸟一般,活的没什么意思。” “你连人家后院的事儿都关心,八婆。” “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这八婆是什么意思,揣测了下应该不是什么好话。要不是你的家事,我才不会去操心这个。” “哦,那之前大皇子家中……” “唉,我们姐弟俩谈话,不论政治。”看着灵峰那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脸,心中的难过和气愤消了不少。 长叹了一口气,把杯子里的茶再次一饮而尽说道,“何时我们能真的游离在这些之外就好了。” “我最近跟如宁仙人聊天,他说了这么句话,世事无常莫眷恋,心之所向是归途。我觉得还蛮有道理的。姐,你该把自己跳出来了。” 这小子什么时候也能谈充满哲思的话题了,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没少去骚扰仙家。“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是不是可以跟我说一下,半年前乐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你当真想知道?” “别磨叽。” 灵峰用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跟我叙述了整个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元滇当时与那夜国使团的大佬达成协商,大佬假意反戈,把他们一同带进了忠亲王府,无念装扮成士兵的样子跑到营地来送信,不过就是想试探虚实,看看元滇有没有使诈,结果我就出了那么个馊主意,以人换人,不过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无念带着梁文天从乐城出来时,忠亲王府里已经打了起来,等他带着我回去,府内掌权就该换了人,我也并无危险,梁文天也会活的好好的。 第199章 尘归土 只是这两全其美的事情,看在蒙在鼓里的梁文天眼里,显然是非常不成立的,所以他选择了自认为靠谱的方法,带着我逃离那个地方,至少保住了我的性命和名声。 无念目睹了我跳崖之后,就消失了,没有再回乐城,跳崖的消息是子延带回乐城的,那时元滇因为忠亲王府中的争斗,已经受了伤,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吐血,晕倒在地,昏迷不醒,耶达在混乱中逃跑,其部下全数被抓,郡主也安全的跟着夜国的迎亲团队离开,嫁给了六皇子,算是大获全胜了。 南元滇醒来以后,乐城已经变了天,忠亲王府成了罪大恶极,上上下下皆没有逃过责难,他也没有替他们争辩什么,只是默默的回了瑶城,办了我的丧事,娶了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整日板着个脸,做起了和原来完全不同,杀伐果断的严肃王爷。 按理说剧本写到这里,也该进入结束阶段,可一个好的编剧,不会让故事如此平庸,所以,我回来了,来给故事一个新的可能性。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被迫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受尽痛苦,却没有得到任何好处,是这样吗?” 灵峰耸了耸肩,“大概是这样吧,不过如宁仙人说了,这对你来说不一定是坏事。” “这还不算坏事?那你来跟我说说,什么是坏事。” “坏事是你错过了几个月前去西藩的机会,等明年的话,这期间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情。这是和宁仙人的原话,我是不太理解,你要是有疑问就直接去问他吧。” 他说这个,我倒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对了,那个三皇子怎么样了,应该之前去了凡叶喇城修行的。” “去了啊,浩浩荡荡一行人送去的,结果人家把咱带去的东西都全数退了回来,只收了三皇子,去了以后便没了讯息,不知道如何,神族领域的事情,我是看不到的。” 正说这话,外面传来敲门声,灵峰倒是很淡定,起身要去开门,被我一把拉住,“你疯了吗,这个时间来敲门,肯定是来找我的,你不准给他开。” 灵峰像看傻子一般盯着我,“你少自作多情了啊,不是你的那个他,不过确实也是来找你的。”他说完甩开我的手,去开了门,不一会儿,梁文天出现在我眼前。 “你!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梁文天朝我笑了笑,没有回答,“还以为你会留在王府不出来了。” “我说过,我只是去看看,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我把眼睛瞥向一边,我总不能说我经不起诱惑,和心里明明还恨着的男人,来了一段水深火热的爱情戏码。 “不是时候的问题,是没有你可回去的立场和地方,多大年龄了,还自欺欺人。” 灵峰是打定主意,不给我留一点面子了,此刻,我多么的想把他大卸八块,剁了喂给他这一屋子的宝贝宠物吃。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老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还没人能阻拦的了我呢。” “是是是,您厉害,无论如何,你明天先去见了那位再说。” “你说药铺那位?” 灵峰点了点头,我也没言语,在没有确切目标之前,这也算是个办法吧,找个明显比自己有智慧的人,问一问,说不定能受些启发。 “你来的正好,赶紧把她带走吧,她不能住在我这儿,容易暴露行踪,还影响我生意。”灵峰双手叉腰站在我面前,下起了逐客令。 “你这个小兔崽子,敢和我这么说话,是皮痒痒了是吧?”我二话没说,站起身伸手扭住他的耳朵就不松开。 “姐,疼疼,你怎么还这样欺负人。” “是你自己没大没小,乱说话,还好意思来怪我。” 梁文天看到这情形,倒是笑的很开心,“原来你们姐弟俩关系这么好,还真是让人羡慕。不过,姑娘,我们该走了,估计过不了多久,顺亲王府的人该来了。” 我这才极为不舍的松开灵峰的耳朵,长出一口气,“行吧,走就走,去哪儿?信云侯府估计是不行,他们会去的。” “白天,我在宾至公馆订了客房,来英在那里等着我们。” “宾至公馆?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听过,名字起得这么通俗易懂的。” “是瑶城新开的客栈,表面上的老板是徽县来的一家人,实则为来英家产业。” “我猜,应该是知道我出事以后开的吧?” 梁文天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姑娘。” 跟着他从灵峰后院的侧门出去,一路沿着小道进来客栈后厨房的门,心里不由替自己打抱不平,我怎么总是需要走后门,搞得跟永远见不得人似的。 这个客栈开的倒是像模像样的,不大但精致,不设通铺,只接待相对高端的商旅,所以环境相对安静舒适,来英在大堂里来回走着,看到我们进来,忙迎上来,交代了几句,便随他上楼,去了我的房间。 打开门,一阵香气袭来,那味道相当熟悉,我看了眼来英,他脸红着把眼睛瞥向一边,“我见您从前房间里总放着这样的蜡烛,就托人弄来了些,我想这样您也许能找到些许家的感觉。” 这孩子倒是有心了,走进房间四下打量,里面大到床铺衣柜,软塌桌椅,小到窗边装饰,一花一草,都看得出用心,根本不像一个客房的样子。 “这里是专门为您准备的,希望您能满意。”来英继续小声说着。 说实在的,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怎么能不动容,闻着熟悉的味道,身心都跟着放松了下来,仿佛长久的漂泊,到此才算是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我拍了拍来英的肩膀,笑着说,“谢谢了,为我做了这些。” “那什么,您就早些休息吧,我不打扰了。”来英摇了摇嘴唇,鞠了躬,转身一路小跑的离开。 梁文天看着门口,摇了摇头,“这孩子倒是个真性情的,那我也不打扰了,你早些休息吧。” 送走了梁文天,我把门关好,四下空空,往那一坐,不免又感到怅然若失。 第200章 大梦一场 人生一梦,一梦一生,知道到头来都是虚幻,在这梦里,却依然不肯放过自己,非要寻个真切,到头来,还不是自寻没趣。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梁文天端着早饭走进来,很自如的坐到桌前。 “我说这位公子,你未免太过自在了吧,谁让你进来的?”我对着镜子整理着头发,没有看他。 “作为您的男妾,伺候您,是在下的本分。” “得了吧,在我面前就少来这一套了。”我走到他对面坐下,端起碗喝了一口粥。 “你难道不想知道今天瑶城有什么趣闻么?”梁文天不去接我的话,自顾也端起碗,喝起粥来。 “什么趣闻?” “顺亲王南元滇思念成疾,满城寻找亡妻,像疯了一般。” 我放下手中的碗,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吃个早饭,非得给我添堵是吧,他找他的,干嘛来跟我说。”说完,我拿起碗继续淡定的吃早饭。 鬼晓得我这一顿早饭是怎么吃完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似的,不断地重复着梁文天说的话,心慌的不得了。好不容易把他打发出去,一个人坐在窗前,往外望着,窗外除了人流稀少的寂静街道外,再看不到其他,心里不由在想,自己昨天那么做,是不是不太好,脑海里全是他的脸,明明在同一个城市待着,明明才见过面,却格外的想念。 如此过了三天,大街小巷已经是传的沸沸扬扬,王上责罚他胡闹,暂停了他手头所有的事情,再次让他幽闭府内思过,继王妃亲自到王城去求情,才免了责罚,只让他好好休息几日。 两日后,传来了顺亲王重病,卧床不起的消息。来英跟我说的时候,我整个人是懵的,前几日还好好的人,怎么可能突然重病。 来英的解释是说顺亲王旧疾复发,又加上内心郁结,所以才病倒的,我犹豫再三,还是趁夜换了衣服,偷偷潜入了王府,顺着熟悉的路,一路走到书房,屋里点着烛火,光线微弱,我沿着墙边,溜到里间,床榻上,隐约看着,有人躺在那里,盖着厚厚的被子,这在炎夏的天气里,显得那样的突兀。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的靠靠过去,突然有人从身后一把抱住了我,那感觉再熟悉不过,“你果然还是来了。”元滇的声音轻柔的传进耳朵里,而此刻,我只想给他来个过肩摔。 我强忍住暴力冲动,咬着牙说道,“你骗我。” “看来你还是在乎我的,谢天谢地你来了。”南元滇完全无视我语气中的情绪,把我搂的更紧了一些。 “我只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那日醒来发现你消失了,以为自己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又一个梦,直到我在床上发现了这个。”南元滇松开一只手,衣袖里拿出一条发带,是我那日用来绑头发的。 我伸手夺过发带,攥在手心里,脸莫名的发烫,“偷拿别人东西。” “你可真狠心啊,那样美好的夜晚,居然丢下我一人跑了,你说,该当何罪?”南元滇把头抵在我肩膀上,我的脖子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呼吸,下意识的往旁边缩了一下,他却变本加厉,头靠的更近,手抱得更紧。 我突然觉得,南元滇对于我来说,就像那罂粟花,就算知道会毁了自己,还是情不自禁的上瘾,我强迫自己快速的冷静下来,挣脱开他的怀抱,闪到一边,眼睛甚至不敢去看他的脸,怕一旦盯上,就再舍不得开口。 “你不要过来,站在那听我说。我现在在别人看来,就是个死人了,我们这样不好。” 南元滇完全无视我的话,迈着步子向我靠近着,“无论是死是活,你都是我妻子,有什么不好?” “你这是不讲理,我是你妻子,你那位乐家大小姐算什么?我是鬼妻吗?我一堂堂正正的人……你别过来。”他继续靠近,我继续后退,可不知为何,在他面前,我总是弱势的那个。 “是是,你是人,所以你要好好的活着,活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能去。” 终于,我的身体还是退到了不能退的位置,后背抵在柜子上,伸手勉强的撑在他胸前,保持距离,心里却一直在不住颤抖着,“凭什么,你都能另娶妻子,我为什么不能独自离开,好好生活。” “灵雨,”南元滇加重了些语气,“你进了我顺亲王府的门,生是顺亲王府的人,死是顺亲王府的鬼,好不容易才将你拉到我的身边,怎么可能放你走?” 这话说得,我突然就冒起了无名火,用力把他推出一段距离,“凭什么,我是人,我有我自由选择的权利,不是谁的附属品,再说了,如若让我留下,也可以,你把那位大小姐撵走,让我重新当你的王妃,这样才算公平,不枉我为你死过一回!” 也许是我正说到了他的痛点,南元滇张着嘴,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定定的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我的心里却痛快了许多,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那点任性小女人的想法,老子就是这么觉得的,我为了你死了一回,到头来,别的女人顶替了我的位置,还不让我远走高飞,除非把原来属于我的东西全都还给我,否则别想让我就此委曲求全,做你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说句通俗的,分明是原配,非得让我当小三,换谁谁能乐意。 “灵雨,身份我们可以慢慢来,我会想办法的,但是乐家的大小姐,既然已经把她娶进门来,怕是没办法送出去,毕竟她是……” 我冷笑一声,朝他摆了摆手,“不用跟我说你的大道理,无非是说她背后的俞,乐两家的势力,是助力你登上王位的保障,也是王上和王后的期许,你不能辜负,也不想辜负,可就偏偏可以委屈我,辜负我。” “灵雨,名分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你知我永远只爱你一人,不会也不可能会爱上其他人,作为王室,我不可能一辈子只娶一个女人,你应该明白的。” 第201章 他日相见,望如初识 “好,那你来跟我说说,你会把我安排在什么位置?除去顾灵雨的名字,我什么都不是,以您王室的规矩来说,我可以做什么?别说笑了,换成旁的无知女子,这样也就罢了,我还不了解这其中利害关系么?南元滇,我是你的发妻,你怎么忍心这般对我。” 我的脑子里回想了许多话,甚至包括无念的,他说南元滇的眼中,权势要大过一切,作为皇子,他必有许多的不得已,关键时刻,如需做出取舍,我只会让他为难,但不会让他毅然决然。 南元滇依旧不说话,可我的心却越来越冷,一直不想跟他说这些话,只想默默离开,就是因为害怕看到这样的他,他的每一丝犹豫,都是一把刀,深深的扎进我的心里,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血窟窿。 我摇了摇头,“元滇,其实我想过,就算我没有死这一回,还是你的王妃,你也会在不久之后娶了乐家姑娘进门,如果有一日,你登上了王座,我可能也不是你身边王后的最佳人选,可我不信那个邪,想赌一把我们的感情,可感情在你的眼中,却偏偏成了绊脚石,我想问一句,那样的你,孤不孤独?” 南元滇望着我,慢慢红了眼眶,“灵雨,你是真的要离开我了吗?” “你的灵雨已经死了,我叫孟小凡,望你日后前程似锦,成为一代明君,他日再有机会相见,希望你当我们从不相识。”我强忍住眼中的泪水,走上前,踮起脚尖,最后一次感受他唇上的温度,算作最好的告别。 转身离开时,他没有说一句话,我也没有回一次头,离开王府后,我才终于松了口气,蹲在墙角,捂着被连理环灼伤,疼痛难忍的手腕,泣不成声。 这次是真的分别了吧,脑海里反复重播着我们在一起的种种画面,想着他换我名字的声音,心都会如被人攥在手中一般,疼痛难忍。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扔掉了曾经发誓要相守一生的爱人,扔掉了曾经所有美好的憧憬,扔掉了每日在枕边会对我轻声说着情话,把我死死抱在怀中的丈夫,心被人偷走了,要怎么再好好活下去? 我死命的扯着手上的连理环,想把它从我手腕上取下来,可无论我怎么用力,它都依然牢牢的戴在上面。 天空适时的下起了雨,很好,它也懂得了我此刻的心情,我蹲在雨中,身体不住的瑟瑟发抖,却固执的不想站起来。 “姑娘。”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抬起头,梁文天撑着伞,正低头看着我,他的身体有一半在伞外,已经淋湿。 我缓缓站起身,伸手擦掉眼角的泪,双手环胸,迈开步子,往客栈方向走,他跟在我身后,没有说话,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回到客栈,来英迎了过来,“哎呀,怎么都湿透了呢,林子,快去打一通洗澡水送上去。” 我没有搭话,径直上了楼,进屋坐在桌前,不一会儿,林子带人把水送了上了,又端了碗姜汤,说是梁公子让送来的,放下后,便转身出去。 我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姜汤,端起来一口灌了下去,然后宽衣,坐到浴桶中,屋里散发着熟悉的味道,回想起在信云侯府中泡花瓣浴时遇到的趣事,却又成了一段引人心伤的回忆,我把头埋到水里,双手环膝,直到胸腔内憋的再也忍受不了,才从水里出来,有那么一个瞬间,想着,也许就这么死了,可能会更好一些,可本能的求生欲,还是把我拉回了现实。 再伤心一阵子吧,一阵子就好,我会好起来的,不就是失个恋,怕什么,谁还没经历过什么了不起的爱情。 在软塌上坐了一夜,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我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毯子,缓缓坐起身,感觉浑身无力。 “你醒了,正好起来吃点东西再喝药。”梁文天把端在手上的碗放到了桌上,走过来,想要扶我,我躲开他的手,踉跄的走到桌边坐下。 “我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得了风寒,估计是昨儿夜里淋雨的缘故,请大夫来看了,也开了药,你坐着,我去让来英送点吃的上来。”梁文天说着,开门出去,不一会儿,来英端着吃食进来。 “您先吃点东西吧,我去把这药再热一下,一会儿您吃完东西正好喝药。”来英也没怎么看我,端着桌上装药的碗转身出去。 梁文天坐到我对面,盯着我,我没去看他,端起碗,自顾喝着粥,他沉吟了一下,开口道,“一夜时间,感觉好像清减了不少,来,多吃点。”他说着,把桌上的小菜还有包子,往我跟前推了推。 “哪有一夜就清减的,瞎说。” “我说灵雨姑娘……” “别,”我打住他的话,放下筷子抬头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以后不要叫我灵雨,我的名字叫孟小凡。” “孟小凡?”梁文天低声重复了我的名字,“大梦一场后,做个渺小但不凡的人,好像也不错。” “错,是做个既渺小,又平凡的人。”我苦笑了声,端起碗,继续吃着早饭,梁文天半天没说话,仿佛是在琢磨我话中的意思。 过了会儿,他突然笑出了声,“既渺小又平凡,好像也不错,能低到尘埃里,也能高入天际中,凡儿。” “别,你可别这么叫,听起来怪怪的。” “是有点怪,那就叫小凡姑娘吧,听起来也不错。” 吃过早饭,又喝下药,我选择继续回去躺着,从前心情不好的时候,都这么干,往床上一趟,发呆也好,看肥皂剧也好,过不了多久,心情总会慢慢好起来。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隐约感觉有人再推我,我睁开眼,看到梁文天穿着佳人国服装,戴着面具的脸,由于离得太近,吓得我差点一拳打了上去。 “你干嘛啊,好好的,这身打扮吓唬人。”我缓缓坐起身,梁文天忙把一边准备好的佳人国衣衫放到我床头。 第202章 偶遇旧识 “快把衣服换上,瑶城城官正在查客栈外来人员。” “好好的,查什么外来人员,是有逃犯吗?” “好像是,最近有个大盗潜入了瑶城,前两日窃了几个大户人家,现在全城都在进行排查,官兵就在楼下,你换好衣服跟我下去,记得你是从佳人国来谈贸易的贵族,我们带了许多异族织毯和首饰来,都在库房,可以查验。” “知道了,这话从黎城出来一直说到现在,也不嫌烦。”我懒洋洋的从床上下来,换好衣服,收拾妥当,打开门,梁文天站在门口,毕恭毕敬的向我举了个躬,扶着我下楼。 大堂里站了几个官兵,为首的穿一身青色便服,头发高高束着,身材消瘦,看起来格外的熟悉,我原本还有些悬着的心,瞬间落了下来。 “让几位官爷久等了,我们主子刚起,耽搁了会儿。”梁文天故意压低了声线说道。 为首的那位转过头,看着我俩,虽然满脸的笑意,目光却如同可以洞察人心一般,那墨绿色的眼眸,和腰上系的那条熟悉的,带铃铛的发带,都再熟悉不过,我与他对视了一下,赶忙把目光移向别处。 他倒是不依不饶了,笑着向前走了一步,“这位姑娘得罪了,能否请您将面罩取下,让在下看一下姑娘的容貌。” “放肆。”我眯着眼睛故作严肃的开腔。 “唉,你怎么说话的,这是在瑶城,你……”他身后的小兵走上前叫嚣,被他挡住,他弯腰略施一礼,继续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也是例行公事,看清样貌,也能洗清二位冤屈,还请配合。” 我还要继续开口,被梁文天挡了下来,他躬身向对方还了一礼,说道,“不是我们不想,是实在不易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真颜,坏了我们佳人国的规矩,如若执意要看,还请官爷单独……”梁文天故意没把话说满,只是朝着一楼的茶室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么一说,他身后的小兵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内容无外乎猎奇,老实说,这些人非得为难我一个女人,除了所谓例行公事外,更多的是想一睹佳人国贵族的容颜,原因在于那个流传在羌无大陆的传说,佳人国贵族各个国色天香,见之可勾魂。 其实要我说,这也就是一种对未知事物的美好臆想,再国色天香能什么样,佳人国的公主我都见过,就是比旁人好看几倍呗,勾魂是肯定不可能的。 那位官爷也不做作,背着手就进了茶室,我和梁文天紧随其后,走到门口时,我在梁文天耳边小声说着,“你在门口替我看着这群人,别让他们靠近。” 我前脚踏进屋子,后脚门还没关严呢,他的手就伸了过来,一把扯掉了我脸上的面罩,拿在手里把玩着,我伸手去夺,他则一屁股坐到桌子上,把手举老高,笑着看向我。 “尚思青,这么长时间不见,我看你是皮又痒痒了!”我压低声音说道。 “呦,这位姑娘,你倒是动手试试,看你今天可能逃出这个客栈。” “你说反了,是看你今天能不能逃出我的地盘。” “呦呦呦,”他站起身,围着我绕了好几圈,“行啊,够嘚瑟的,还你的地盘,你的地盘成了我们现在重点的怀疑对象。” “为什么?就因为这店是新开的吗?” “新开的,掌柜是外地人,只做贵族生意,店里人人行事谨慎低调,当然可疑,这里是瑶城,王上眼皮子底下,一丝丝不寻常,都会被注意,只是没想到,这里藏着你这么个宝贝。”他说着,把面罩放到桌上,继续说道,“行啊,还以为你真的死了,为缅怀你,我还天天把这玩意挂在身上,你倒好,转身变成了个佳人国贵族,这么说来,”他摸了摸下巴,“全段时间顺亲王为了亡妻,忙瑶城寻找,就不是真的疯了,而是事实,枉我还为了他的深情,感动了半天呢。” “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我不提这壶,我提其他壶,你打算怎么办?什么时候回王府?” “不回去了,顾灵雨已经死了,没有可回去的地方。” 尚思青看着我,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那你可要早些离开瑶城,不能让王上知道你回来了,为了顺亲王,他不会给你留活路的。” 我笑着朝他点了点头,重新将面罩戴上,“我知道,我很快就会走。咱们该出去了,时间太长,会引起怀疑。” 走出门后,我又是那个不吱声,浑身撒发着冷冰冰气质的佳人国贵族,尚思青则带着一脸无以言表的笑容回到了自己部下身边,转身向我施了一礼,“在下打扰了,希望下次还有机会相见,告辞。” 说完带着手下离开,一群人交头接耳的从客栈出去后,转身上楼,梁文天跟在我身后,进了屋子,我把面罩一拿,坐到桌边,长出一口气。 “还好是他,不然今儿个这关就很难过了。” “看来姑娘和这位尚家小公子,关系匪浅啊。”梁文天坐到我身边,手撑着头,笑着看向我。 “不打不相识,一个老朋友而已。” “姑娘朋友可真多,那我算不算一个?” “这瑶城我们是不能再多待了,过几日必须走。”我完全无视了他的话,继续讲自己的,心里想的是,还朋友,我没把他当不共戴天的仇人就不错了,顾灵雨,分明就是被他亲手所杀,我现在所遭遇的痛苦,都是他一人所为,要不是看在同患难的份儿上,早把他大卸八块了,还容他跟我在这儿瞎唠叨。 “姑娘还真是会转移话题,既然要离开瑶城,是已经有计划好要去的地方了吗?” “我想回一趟离国。”这话绝对是发自肺腑的,内心对于这个国度,总有些特殊的情感在,想去看看,走走,找寻一下过去的踪迹,以前没有时间和机会,现在我有了,从某种程度上说,也许,这才是开始真正实现自己愿望的时候,无牵无挂的走遍羌无大陆。 第203章 别 “也好,那里没人识得你我,不用过分伪装,什么时候出发?” “后日吧,这两天,想去见几个旧人。” 我口中的旧人,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我那比猴儿还精的弟弟,还有和宁仙人,也不算拜别,这两人,想找到我,是易如反掌。 入夜,我都还没换好衣服踏出门去,灵峰就自己先找了来,往我屋里一坐,就是一通打量,一边看,还一边砸吧嘴,“真是个好地方啊,这悦来客栈做事就是精致,来英那小子也实诚,不亏是我看上的人。” “什么就你看上的人,说话不这么嘚瑟,我也许能够放你一马。” “我怎么了?夸一夸手下还不行么?” “手下?” 灵峰看着我,特嘚瑟的甩了一下头,“怎么,不可以吗,他们现在在我手底下做事,是抬举他们,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突然又对你热情了,还不是因为你是我姐。” 我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缘故,我说,原本没有一丝动静的悦来客栈怎么突然出手,还以为真的是因为从前情分的缘故,这一家人可真够狡猾的,那个高枝攀不了,又抓住了我弟这棵大树。 “不过你也别想多,他们本身对你也充满了愧疚之情,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投入我的阵营,你什么时候走?” “怎么,你就这么希望我走么?” “姐,跟我你还装什么,你不走,难道在瑶城等着那玄帝来要你命不成?退一万步说,就算玄帝不要你命,那位姓俞的王后也会想办法来杀你的,现在你可是威胁她家势力的一大劲敌。” “我后天走,明天打算再去拜访一下如宁仙人。” “我就知道,等你走了,我也差不多该离开了,或者说,差不多该隐藏起来了,毕竟顺亲王知道我身份,这事儿比较麻烦,当初就是你,非得对人家毫无保留,把我身份全都抖落了出来,你让我在这情报界还怎么混。” 我苦笑了下,心里却没有半分后悔,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把这些都告诉他,不为别的,只因为当时我们是心贴心的人,现在,却因着这心贴心,变成了残缺的人,“他不会为难你的,再说,你若想躲起来,谁能找得到你?” “是是是,到现在都还要袒护他,也不知道爱来爱去的有什么意思,在我们情报界,最忌讳的就是动感情……” “唉,你打住,我不想听这些个废话,我会四处游历一阵子,有事直接找我,我知道你能,别惹事,别死,听到没?” 听我说完这些,灵峰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姐,答应我,好好的,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爸妈,哥哥们,在天之灵,最希望的是我们健康快乐,懂吗?”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太在意从前,放过自己,也许他是对的吧,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了,你去吧,我们来日再见。” 他站起身,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来日再见。” 灵峰离开许久之后,我依然坐在桌前没有动,脑子里回想了许多曾经的事情,那时候灵峰还小,虽然嘴欠,但胆子小,每天晚上睡觉,总要和我挤在一个被窝里,而我就特喜欢用鬼故事吓他,有一次,跟他讲了个关于卫生间的鬼故事,这小子半夜不敢上厕所,直接尿在了床上,为此,被三哥耻笑了整整一个星期。从那以后,我也再没给他说过鬼故事,不是心疼他,只是觉得不该再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毕竟他尿的是我的床。 现在想来,那时的日子过的多好啊,没有这么多痛苦的事情发生,一切都那么简单快乐。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天微微亮,我早早起身,去了药铺,穿过那扇门,再次来到熟悉的地方,这次遇到的是漫天的大雪,雪将远处连绵的山峰覆盖,身体却不觉得寒冷,走到小院前,门敞开着,和宁坐在堂屋,朝我招手,我站在门前,将身上的雪掸干净,才走进屋中。 和宁朝我笑了笑,我很自然的坐到了他对面。 “许久不见,姑娘清减了些,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我笑着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顿觉浑身舒缓,抬头看向他,他点了点头,“加了点东西给你,补补身子,马上要行远路,带着这样的身子去,怕是不妥。” “仙人也知道我要走?”问完这句又觉得自己愚蠢异常,我那傻不愣登的弟弟都知道,这位心怀天地的仙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和宁笑笑,没有接我的话,“上次离开前,姑娘是否在街市上偶遇过一位卖花的老妪?” 我点了点头。 “她是否让你在神域西藩开城时务必前往,还给了你一朵花?” 我再次点了点头。 “你阴错阳差没有去,从别处寻找答案,也许才是你的命数,捷径固然是好,但会蒙蔽人双眼,看不透人间,她太心急了。” 说实话,和宁的话,我是一点都没听懂,什么答案,什么捷径,她又是谁,一句话里满满都是疑问。他大抵也是看出了我的想法,轻摇了摇头,“姑娘无需细究,到时自会明白,不过,姑娘眼前的疑惑,到是可以一解。” “什么?” “南生国的顺亲王,不是姑娘的真命,无需太过纠结,还有,眼下去离国,是姑娘做出的最好决定。” 这个,我眨巴眨巴眼睛,和着这位仙人还能看出姻缘不成?不过这事儿不用他说,我心里也知晓,排除玄学,南元滇也不会是我的真命了,只是,从初相识就该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理。 只奇怪原来明白的真真儿的,动了感情就开始渴望许多,最后发现,不过还是一场空罢了,我改变不了他,他也改变不了我,这用比较现代的语言来形容的话,就是我们的三观产生了分歧,实在无法苟合。 从药铺出来,街上行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我挑了小路,回到客栈,梁文天正站在后门向外张望着,看到我松了口气,“还以为姑娘要弃我而去呢。” 第204章 闻山客栈夏凉夜 ‘弃你而去?开玩笑,我为什么要放过你,你害我成这样,一辈子给我做牛做马都不为过,放过你,没门儿。’我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说,“怎么会,回去收拾东西吧,我们今天就走。” “好。”他也不啰嗦,转身回去收拾东西,一个时辰后,我们俩各自骑了马,带了些随身行李出发,这一去,路途遥远,心中多少还有些忐忑,出了城门,转头往回看了看。 瑶城,我们就此别过了。 离国在南生国的北方,我们一路北上,一城一停,感受当地风情,用了半个月时间,到达了南生国与离国的边境小城漠山,南生国与离国之间除了连绵的山脉以外,只有一条官道可通,每日来往商旅,皆要从此过关。 我们到达漠山的时候,天色已晚,于是决定先住下,第二日一早与第一波商队一同入离国,漠山虽小,因往来商旅众多,住宿业是相当发达,又因靠着漠山山脉,有良好的自然资源,这里的人民过的倒是惬意,漠山除了边塞以外,最为出名的是他们的温泉,与乐城的不同,这里的温泉旅游业开发非常完善,有许多家依温泉而建的客栈酒家。 我们此行住的闻山客栈便是其中最为出名,也是规模最大的一家,客栈建在山间,为方便客人前往,客栈专修了一条直达的路,一路骑行,格外平坦,到客栈门口,有伙计上前,帮我们把马牵到马厮,并将行李送到房间。 我们选了带有私人汤浴的套房,价格当然也是相当可观了,就当是离开南生国之前最后一次犒劳自己吧。 走进房间,里面豁然开朗,有起居室,直通后院汤池,除此之外,还有书房和卧室,东西应有尽有,装饰也雅道,怪不得那么多人会慕名而来,店主是真用心了。 一路奔波,早已疲累,梁文天被我打发出去,泡公共汤池,我自己则在房间中,褪去一身已经脏了的外衣,径直往后院走去。 往水里一趟,整个人瞬间舒坦了,昂头看向院外山景,此刻要是再来点瓜果,那就完美了。人生啊,还是及时行乐,多多享受来的实际。 泡完汤池,换上干净衣服刚坐到桌前,敲门声就响起,梁文天在外面小声问道,“姑娘,可好了?” 我轻嗯了一声,他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一盘瓜果,“姑娘让在下好等,来回走了好几趟。” “你不是也去泡汤了吗?” 梁文天尴尬的笑笑,“在下实在没有和那么多男人一同泡汤的习惯,姑娘不介意的话,我还是想在院中的池子里泡一泡,不枉来这一次。” 我想着,也是,让他这尊贵的王爷赤身裸体的和那么多男人泡一个澡堂子,确实不太好,而且,我们花这么多钱包下套房,不泡,太不划算,就朝他挥了挥手,“那你去吧,我出去溜达溜达。” 说完,我刚要起身,就被他一把拽住,“姑娘还是别出去了,这客栈里鱼龙混杂,姑娘单独出去,太过危险,若姑娘觉得不方便,到书房或者里间休息会儿。” 说实在的,我其实也不太想出去,刚才来时,就觉得周围有许多异样眼光,这种边塞之地,像我这样的女子,出入较少,大多都是行走江湖的大老爷们儿,不去招惹最好,我点了点头,抱了个苹果往里间走去,从书房里随便找了本书,斜靠在软榻上看了起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山间,虽是盛夏,夜里依然有些凉意,我浑身乏得很,懒得起来穿衣,就用盖毯随意盖了下,起居室传来脚步声,估计那小子是泡完澡了,一个大男人,泡个汤,比姑娘还磨叽,我刚想起身数落他,就看他光着个上半身走了进来。 我赶忙捂住眼睛,“你干嘛,耍流氓啊!” 梁文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什么,我忘了,忘了拿衣服。”声音听起来多少有点窘迫。 “那你快点,把衣服找出来穿上。”作为一个现代女性,对于男人赤裸的上半身,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抵触,大夏天,街边哪哪儿都能看得见,出于好奇,我透过指缝往外看了看,梁文天正在翻着包裹,找衣服,这身材,还是相当匀称吗,结实,又不会特别壮,是我喜欢的类型。心里这样想着,嘴里竟不由发出了咯咯笑声。 梁文天大概是发现了什么,突然站直身子走到我跟前,拉开我的胳膊,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你偷看我?!” “谁偷看你,神经病。快把衣服穿上,变态,流氓。”偷看被人抓个现行,怎么办,我肯定要被他当女色魔来看了,我的脸不自觉的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 “我变态,我流氓?姑娘,您这本末倒置的也太过明目张胆。” “那你之前还偷看我泡澡呢,还说你不是变态?” “我那是为了保护你,怕你受伤害,何曾看过,如若知道你会这样,当时不如就光明正大的看了,反正怎样都是姑娘有理。” “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说……” “客官。”门外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争吵,梁文天松开我的手,站直身子,我则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捂着脸,就这么盯着他。 “什么事。”梁文天故作严肃的对外说着。 “晚饭时间到了,二位的饭菜,是否现在送上来?” “送吧。”梁文天说完,转过头看向我,见我连躲都不躲了,他也彻底放开了,就这么叉着腰站着,“看,看够了,本王要去更衣了。” “谁要看,还不赶紧去穿衣服,就这身材,也没什么好看的。”我把头撇向一边,小声嘀咕道。 “是么?”他突然弯下腰来,伸手挑起我的下巴,“你我以夫妻之名出行多日,本王一再隐忍,姑娘可不要玩儿火自焚,我很早之前就说过,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趁人之危。” 第205章 入离 看着他的眼睛,一种危机感突然扑面而来,我相信,如果再闹一会儿,他是真的有可能动手的,这点从认识他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前些日子,是我太大意,也许是他心中有许多愧疚,处处忍让,让我误以为他变了,其实本质上,他还是那个无赖王爷。 我耷拉着眼皮,咽了下口水,乖乖的不再说话,他站起身,走到一边,换好衣服,伙计送来了晚饭,都是些山间野味,看起来相当美味,我很自觉的坐到桌前,举起筷子就要吃。被梁文天一把拦住。 “你干嘛?生气也得让人吃饭啊。” 梁文天根本就不搭理我,从腰间拿出个银针往每个菜里都戳了一下,在松开我的手,“多留个心眼比较好。” 我撇了撇嘴,拿起筷子,“现在可以吃了吧?” “吃吧吃吧。”他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朝我挥了挥手。一顿饭下来,吃的格外舒心,等伙计把东西撤走后,我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消化食。 “到离国,你打算先去哪儿?” “先去剪个头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随意动它。” 我将坐在凳子上的梁文天上下打量了下,“我小时候还一直留男儿发型呢,我们离国人没那么多讲究,倒是你,虽说离国是个开放式国家,什么样打扮的都有,但你这样多少有些扎眼,要我说,到离国以后,你该也变一变。” 梁文天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让我正好捕捉,“怎的,不敢么?别忘了,你也是个已死之人,身上就不该再惦记着从前的身份,刚才还一口一个王爷的,现在你不过就是我的同伴,我们离国,以能力分尊卑,乞丐都可做官,讲究的是自由意志。”我虽然这么跟他说,自己心里却是不那么认同的,离国的政权,类似于我们那的君主立宪制,却又有所不同,虽说内阁有着诸多权力,但君王依然是最高统治,享有一票否决权。 只是相较其他几个国家,离国要好一些,人民平等方面会更进一步,不过这些年国家内部也有那么一部分不安分群体,想要将国家推进到完全民主的体制中去,只是,现阶段实施起来,还相对比较困难,他们也算是新形势的革命先进份子吧。 话说回来,梁文天的为难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南生国传统观念繁重,虽这些年有所改观,但基本还处于封建阶段,想要让他脑海中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改变,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夜晚,如往常,我睡床上,他睡软塌,互不打扰,一夜好眠。早晨,天刚蒙蒙亮,被山间鸟儿的鸣叫声叫醒,坐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梁文天已经穿戴好,在起居室等我。 一顿早饭结束后,我们随着店里一个前往离国的商队一同过了关,经过一片林间小路,视线渐渐开阔,来到了入离国的第一个边境重镇——道城。 此道城,和我们那儿的稻城,没有半毛钱相似的地方,这里是离国的工业重镇,有着许多家工厂,其中最有名的当是国属蒸汽机工厂,离国所有列车所有,皆为这个场子所出。 这里也有离国的第一列车站,我们从这里将要放弃马,改为列车出行,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是去改头换面,先去道城里的服装小店里,买上一套离国女装,为了方便起见,特意选的裤装,看到架子上的帽子不错,又顺手买了顶鸭舌帽,配上靴子,一套穿起来,看着格外舒坦。 从店里出来,站在门口的梁文天,差点都没认出我来,看了半天才开口,“这身衣服倒是和姑娘格外的配。” 我拉着他的衣袖,指了指街上来往的行人,“你可还看得到刚才与我们一同过来的商队?” 梁文天四下打量了下,摇了摇头。 我指了下不远处坐在小酒馆门口和东西的人,说道:“就是他们几个。” 梁文天原本不相信,仔细看了看,才勉强点了点头,“好像是。” “他们到这城中就换了离国的衣服,这样更容易混入人群,和当地人打交道,话句话说,也叫入乡随俗。” “所以,姑娘的意思是?” “你给我进来。”我二话不说,拉着他就进了刚才的那家店,为他挑了一整套西装,有专业的导购人员负责帮他把这些一件件的穿上,从试衣间里出来后,让我瞬间眼神一亮,原来这人穿西装还是挺人模人样的,就是表情和动作奇怪了些。 “姑娘,这位先生穿这一套是极好的,就是天气炎热,是不是应该再挑一套应季的服饰。”那导购脖子上挂着皮尺,举手投足透着精明劲儿,一看就是个有眼光,会做生意的人。 说来,这道城的服装生意一向做的特别好,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每日都会出现的外地客,这里几乎掌握着离国所有第一手的服装流行趋势。 “这样,我给您推荐一套,您看这个怎么样,相对休闲一点。”店员拿出了一件简单的衬衫,和休闲西裤,配上裤夹,和大头皮鞋,然后最后还拿了个和我帽子同色的大檐帽,倒是挺相称。 待他再次换好衣服出来,我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这种有点雅痞感的衣服,真的很适合他,比西装还好。 “老板,这样吧,我要这两件衬衫,两条裤子,还有马甲,以及这个帽子。” “好嘞,姑娘真有眼光,说话也利索,看着不像外地人。”老板一边给我打包着衣服,一边跟我套近乎。 我心想着,可不是吗,我可是土生土长的离国人,嘴上却笑着答,“身边有好多离国朋友,所以多少懂些,谢谢。”我接过他手中的袋子,拉着依然一脸不适应表情的梁文天走出了点。 还没走两步,他就停了下来,手不自觉的拽了拽裤子,“这个,穿着好像有点不得体,也不太舒服,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第206章 终于见了列车本尊 “姑娘,在下真的觉得,这样很不得体,很不合适……” “闭嘴。”走了没有五十米距离,梁文天在我身后已经唠叨了不下百句,面对这种情况,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强硬怼回去,不留一点情面。 好不容易总到了理发店门口,梁文天透过窗子,看见里面的理发师,拿着剪子给客人理发的样子,就已经受不了了,伸手指着窗子说道,“他,他,他在剪别人头发,这是大罪。” “你是想引起所有人的围观么?安生一点,人家那叫理发,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我也不逼你,但我话说在前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可不想走哪儿都引起别人围观,你这头发,能剪掉,就尽快剪,这羌无大陆上,也只有南生国还在讲这样旧礼,你既然已经抛了从前的身份,怎的就不能往前迈一步,活的更自在些。我现在要进去剪头发,你在门口等着。” 我撇下他,走进店里,理发师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道,“姑娘这是要做个什么发型?” “剪一下,头发平日里打理太麻烦,剪到这儿就行。”我比了比肩膀的位置。 坐到椅子上,理发师梳着我的头发,喃喃地说道,“姑娘,你头发这么好,真忍心剪掉?” “当剪则剪。” “姑娘爽快。”我闭着眼睛感受着,理发师的剪刀,在我身后咔嚓剪着,心里多少还有那么一点点莫名的难受,他仿佛剪的不是我的头发,而是我这学多年的记忆,只是,时光一去不复返,我们谁也回不去了。 我剪完还没走到门口,梁文天就推门进来,看到我的头发,先是一惊,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我身后的理发师说,“请您帮我也理下发吧。” 我俩从理发店里出来,各自有了新的面貌,特别是他,剪了头发,戴着大檐帽,这个样子,怕是再亲近的人都要看上许久,都不一定能识的出了。 一路无言,走到车站,买了票,坐上列车,我们的离国之行算是正式开启了。 为了安全着想,我们选择了独立包厢,省去了许多和别人打照面的麻烦,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离国的酒香之都宜江,我们需要在车上待上一天一夜,车中途会停两个大站,和三个小站,算来也是个漫长的旅途了。 梁文天从到车站,眼睛就一直在四处看着,对于他来说,什么都是新鲜的,都是从前未曾见过的。 车站人流拥挤,生怕和我走散,时不时就要下意识的抓一下我的衣角,我突然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这小子也有这么怂的时候,从前的嚣张劲儿尽数收敛。 车行出车站的时候,梁文天两手扶着桌子,表情紧张兮兮的,看着格外有趣。 我忍不住调侃道:“我说,这位公子,可抓稳了,回头车飞起来,小心摔惨喽。” 梁文天看看我,松开手,甩了甩,“你少拿我开玩笑,我只是没坐过有些紧张,这是什么东西我还是知道的,毕竟我们南生国也在建。”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他看着我噗嗤笑出声,“说来,我发现,姑娘自从换了这身打扮,看着更加生动了。” “生动?这词儿用的,我没有变,只是此时我们立场不同了,看着自然有所区别。你……” “二位,需要喝的吗?”列车员将推车放在门口,走进来笑着问道。 我把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手抵住下巴,笑着看向这位制服小哥哥,“有什么?” “牛奶,咖啡,茶,葡萄酒。” “给我来杯咖啡,给这位先生来杯茶。” “好的小姐,需要奶吗?” “嗯,给我们些吧,对了,今天有什么甜点么?” “有杏仁曲奇,巧克力蛋糕,还有布丁,小姐需要哪种?一会儿给您送过来。” 单纯只是听到这些甜点的名字,心里就不由一阵兴奋,“那就要一份曲奇,和一份蛋糕吧。” “好的,一会儿给二位送过来,祝二位旅途愉快。”列车员把东西放下后,转身出去。 车厢里再次剩下我们两人,梁文天盯着自己眼前的杯子发起呆。 我拿起旁边的壶,倒了半杯茶水给他,又往里添了些牛奶。 “不要加糖浆么?” “这是?” 我没有回答他,直接给他加了糖浆,然后拿起小勺帮他搅了搅,“尝尝。” 梁文天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我,“这个,看起来有些奇怪,要不我还是……” “这位先生,您头发都剪了,一杯喝的而已,怎么就不能尝试呢?” 我能明显的看到他咽了口吐沫,半天才举起杯子,放到嘴边闭着眼睛,抿了一小口。 “怎么样?”把两个胳膊都放到了桌子上,用手捧着脸,朝他眨巴着眼睛。 梁文天沉吟了半天,原本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端起杯子,再次喝了一口。不由点了点头,“这个初入口,有些奇怪,回味却是特别。” “这还不是最好的,你等……”我转头看向车厢外正在开门的列车员,笑着说道,“等吃到他手里的东西,才知道什么是甜食的幸福感。” “先生,小姐,这是您二位的甜品,再次祝二位旅途愉快。”列车员放下东西,微笑着退了出去。 我指了指桌上的曲奇,“你吃一块这个,再配上你手里的东西,简直就是完美。” 他拿起一块曲奇,放到眼前看了半天,才塞进嘴里,然后举起杯子,喝了口我为他特调的茶,嘴角渐渐上扬,“我好像明白你所说的那种完美是什么意思了,但如果我说,配着这个小糕点,茶水就不该加刚才那个叫糖浆的东西,那行会更符合我的口味。” “行啊,行家,你再试试用这个配曲奇。”我将我面前的咖啡推到他面前。 他不假思索的端起来喝了一口,表情立马变得不那么美好,坚持着又吃了块曲奇,过了一会儿,表情才舒展开来,再过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这个如药一般苦的东西与小糕点搭配,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第207章 行在路上 “要不要再来点?” 梁文天忙摆了摆手,把咖啡往我这边猛推几下,“这种美味,恕在下暂时享受不来。” 就知道会这样,刚才那番评论因此就显得特空洞,也没意思。不过我也懒得跟他计较,自顾在咖啡杯子里加了牛奶,吃起我的甜品。 窗外风景美好,开一点窗,有风徐徐吹来,两个字:舒坦。 梁文天也渐渐适应了坐在车里的感觉,整个身体状态放松了许多,和我一起看向窗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我见过不少离国人,你和他们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在我看来,离国人多少有些拘谨和自傲。他们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对所有人也都仅限于彬彬有礼。所以能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很少。我曾经见过一个离国人在乐城街头,穿着刚才在那个店中所见的笔挺西装,站着与旁边靠拾菜摊边烂菜叶子为生的老妪笑盈盈的聊天。他不是可怜她,只是把她当作普通人,聊着天气之类的话题。那画面深深的震撼了当时还年少的我。” “所以呢?我到底特别在那里?” “你和那个人很像。身上有着一种不同与别人的东西。” “虽然不是太明白你所说的那种别的东西,但你所描绘的那个画面,如果主人公换作是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这种话在南生国甚至整个羌无大陆听来,可能都会有那么一点失了体统,我觉得人生来是平等的,王室,富商,平民,乞丐,只是大家各自扮演的角色,卸了妆,下了台,大家都一样,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谁又该真的比别人高,或者低一等呢?” 我的话说完,梁文天半天没有出声,我看向他,他的目光盯着窗外,风吹着他额前的刘海,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我突然发现,从前一直没有关注过的问题,他的五官其实挺完美,任何角度都经得起推敲,而且,短发确实更适合他,让整个人立马显的精神了许多。 梁文天没有看我,嘴角挂了一丝笑意,说道:“姑娘,你再这么深情的看着我,我可是会想多的。” 这人真是帅不过三秒,我撇了撇嘴,继续喝我眼前的咖啡。 “你说的,我现在还不能完全懂得,所以无法给出自信的答案,也许在日后和姑娘的接触中,可以慢慢理解这些话的真正含义,在那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姑娘如实回答。” “说吧。” “你恨不恨我夺走了你原本可能顺遂安逸的生活和疼惜你的爱人?” “说实话吗?有那么一点点,我可是有可能成为南生国未来王后的人哎,未来大几十年的生活,都被你毁了。但反过来说,那是顾灵雨的生活,不是我的,她已经死了,死了的人就该带走所有的爱恨,不能留恋。” “你的手腕,还常常痛吗?”梁文天眉眼中带着那么一丝心疼,这样柔和的表情,倒是很少见到。 我笑着摸了摸自己被连理环灼伤,发红的手腕,“疼,当然疼,疼的像是手腕一直被烈火灼烤般。” “这说明,你心上的那个人,并没有走远。”梁文天苦笑了下,“纵千里之遥,依然不变,从前是我看清了南元滇,没想到他会是如此深情之人,你把他的情带走了,怕是从此南生国只剩下一个精于权谋的疯子。” 他用了疯子这个词,倒是我没有想到的,也许是我低估了情爱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吧。 情爱他可以让一个铁石心肠的人突然柔软了起来,也可以让一个万种柔情的人,渐渐变得残忍麻木。 “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我的。” “明白你的什么,爱情价更高吗?” “你不懂。”我懒得去跟他解释什么价值观的问题,对于这群大老爷们儿来说,这些都不是事儿。 “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上下打量着这个曾经的荒唐王爷,从他身上我真的找不到有任何说出这句话的气质,就只当他是装了一把纯情,不予理会。 “姑娘可能觉得我说出这话显得虚假,姑娘可曾知道,我这一生,唯一主动和陌生姑娘搭话,便是那日在瑶城街头与姑娘初相识之时,往后所有在你看来,或无赖,或僭越的行为,都是我从未做过的,记得那时在乐城,你问我,为何家风朴素,却要送你那些珍贵礼物,我只是笑笑没回答,心中答案,其实很简单,只因我想把所有最好的只给你一人。” “哎,我说这位先生,好好聊天,你怎么又扯到我这儿来,现在跟我说这些,我很有负担哎。”我心里虽然很想说‘你骗鬼啊,就那浮夸的撩妹手法,熟练到那种地步,跟我谈纯情,疯了么?’但反过来想了下,我也没见过他和别的女人说话,妄下定论,貌似也不太合适,当然,最主要是觉得,当面说出质疑,显得我多么的没有档次,人家既然已经把我拔高,就不要随意打压了嘛。 坐列车旅行,其实也算种蛮特别的体验,它给了两个人许多被迫面对面近距离相处的时间。 这样很容易拉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让我们两个从瑶城出来,一路骑马,住客栈,鲜少聊天的人,突然有了正常沟通,这让我多少放松了许多,慢慢觉得,也许这个还可以当朋友来处一下。 这种男女之间的友谊,在离开了那个南生国的封建思想束缚后,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发展。 经过一天一夜的时间,我们顺利到达了第一个目的地——宜江。这个城市有离国最多的饮酒场所,但这里却鲜少发生酒后骚乱。 不是因为大家酒量或者酒品有多好,而是这里的法规对酒量的限制很严格,大家在酒馆,皆是小酌,不会贪杯,也不敢贪杯。 我们选择了一家以酒馆生意为主,连带着做客栈生意,拥有宜江最有名酒窖之一的素酌酒馆。 在这里住,有一点好处就是,可以免费去他们家酒窖品酒。 第208章 北上宜江 以夫妻身份行走多日的我们,在离国,终于可以回归正常,他是他我是我,没人再会因为我们两个单身男女结伴出行而议论纷纷。 我也终于可以拥有自己单独的客房,在里面,我可以裸奔,可以自言自语,可以为所欲为,不再顾忌形象,当然这话说来多少有点歧义,就跟我从前自己一个人有多神经似的。 舒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换好衣服,坐在屋里等了半天,也没人来敲门,这小子,不是跟他约好了一个小时后下楼到小酒馆去吃点东西么,这都过去一个半小时了,还没动静。 我到他门前,敲了半天才给我开门,他头发湿漉漉的,衣服扣子扣的错乱着,裤夹夹的乱七八糟,脸通红,尴尬的看着我。 我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说这位先生,您这衣服穿的多少有些另类,是今年最新款的穿搭吗?” “什么搭?” 看他那一脸窘迫对于样子,我也不忍心再说他什么,把门关好后,走到他身前,帮他把扣子一颗一颗的扣好,“这扣子啊,每个都是左右对应的,你从上到下依次对整齐,扣好就可以了。还有这个裤夹,夹在两侧,每次只取开这两个就行,后面那个不要动,否则,你自己是很容易夹歪的。” 也许是我太认真于自己手头做的事情,都忘了,这样的动作,两个人中间的距离有多近,等我弄好一系列的东西,抬头是,刚巧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我甚至可以很清晰的听到他呼吸的声音,还没来及反应,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揽着了我的腰,眉眼中皆是笑意,“姑娘,在下笨拙,学不会,可否请姑娘再教我一次。” 我赶忙挣脱出他的胳膊,和他拉开一定距离,把眼睛看向一边,支支吾吾的说道,“你,你这人,不要得寸进尺啊,师傅请进门,修行靠个人,我是已经交给你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去练习。” 梁文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我们下去吧。” “好。”听到他这句话,我巴不得的,打开门先冲了出去,匆忙间,和走廊上的人撞了个满怀。 站直身子后,我忙向对方道歉。 “姑娘,你干嘛呢?”梁文天在身后看着我说道。 我这才抬头看了看,走廊上,哪里有人,分明只有我一人,这就奇怪了,刚才分明撞到了什么人身上,难道见鬼不成?就算见鬼,也没听说过鬼是这样柔软触感的东西,我四下看看,没有什么特别的,就跟着梁文天下了楼。 馆子里人不多,零散坐着几桌,大家各自喝着酒,低声聊天,互不影响,我们初来乍到,就更是要低调,坐在角落,随意点了些吃食,边吃,边留意着周围人的谈话内容。 “你们听说了吗,咱宜江最大的酿酒厂被褚家收购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他们不是早就看中了这块肥肉,我倒是对那褚家的当家挺感兴趣,年龄不小了,连个女人都没有,听说哦,他喜欢男人。” 这句话说完,他旁边人没怎么样,我倒是先呛了一下,褚西风,喜欢男人,这话放从前,够我取笑他一年的,八卦真是走哪儿都是酒馆茶肆的最佳谈资。 “你们就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我跟你们说个劲爆的。” “什么事?” “南生国的国主,被天惩了。” “真的假的,这事儿可不能乱说。” 我和梁文天递了个眼神,压低了身子,耳朵竖的更高了些,仔细听着那几个人的对话。 “千真万确,我们家常年做南生国生意,我弟前两天才从那边过来,南生国现在乱套了,说送去神族修行的四皇子南元彻,并不是神选之人,而是他们作弊选出来的,四皇子到了凡叶喇城后,被主神识破,关进了囚牢,受神钉之苦,主神迁怒于南生国王室,那个玄帝和王后都要受到责罚。” “那现在南生国政权是由谁掌握的?” “还能是谁,顺亲王呗,这说来哦,这位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靠老婆上位,娶第一个老婆的时候,最有威胁的大皇子因为犯戒被神族弄死了,他上位,现在第一个老婆死了,换第二个,又是因为神族参与,他一跃直接成为名副其实的摄政王了,还真是走狗屎运啊。” “你那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人家那命,咱可是一辈子也修不来。” 梁文天看了看我,也不言语,拉着我直接上楼,回了房间。 “你干嘛?” “让你不要在那继续胡思乱想。” “我没胡思乱想,只是听了无关紧要的故事而已,有什么好胡思乱想的。” “姑娘,在我面前嘴硬,又有何必要?” 我支吾半天,没有继续把话接下去,说心里没些波动,是不可能的,别人不知道,我是有印象的,那日偷听到的内容,讲的就是那神选之日的事情,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让神选落在了体弱的南元彻身上。 南元彻那样柔弱的一个人,怎能受的住神钉之刑,我们那位王后,该是要伤心死了吧,如果让她知道这一切是南元滇操纵的,不知道会作何想法。 “吉人自有天相,顺亲王会助南生国逃过此动荡的。”梁文天认真的看着我,可我此刻却只想笑。 南生国逃不逃的过着动荡,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生不是南生国的人,死不是南生国的鬼,它如何了与我何干,而且,现在的状况,对于南元滇来说,不正好么? 趁此机会树立自己的威信,打压一切对自己不利的势力,把南生国未来的大权,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中,如若我现在在他身边,也该是支持他的吧。 只是我也许低估了天惩对一个国家所造成的伤害到底有多大,等我再次听到关于南生国的消息,已经是五天后,那时我们已经到达了离国的中部城市上尧,这里是离国境内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城,物产丰富,人民安居乐业。 第209章 怕是翻开了游记 入住酒店后,半夜有人叩响房门,还以为鬼敲门,吓得我浑身汗毛倒竖,鼓起勇气透过猫眼向外看了一眼,才发现,站在外面的居然是子延。 心里大抵是有了些预判,打开门,子延进来后,二话没说,先跪下给我磕了三个响头。 “若不是亲眼得见,怎么也不敢相信您还活着,是子延不好,当日没有及时确认,就宣布了您的死讯,以至于断送了您与我们王爷之间的缘分,主子,奴才错了,大错特错。” “唉,在这儿别跟我说什么主子奴才的,首先,这里是离国,不讲这些,其次,你的主子另有他人,你实话实说,前几日在宜江酒馆,我装上的是不是你?” “主子,王爷让我一直暗中保护你以赎罪,所以,小的一路跟着,不曾落下半步。” “好个南元滇,跟我玩儿阴的,谁要他保护了?!还有,你既说了要暗中保护,这跑来找我干嘛?” “主子,求您回去吧,救救我们王爷!” “你们王爷好好的,哪里需要人救了,再说就算要人救,我这千里迢迢的,杯水车薪,管什么用。” “不是的,”子延跪着向前挪了几步,“小的前两日得到急报,说瑶城因为王室被天谴的事情,引起百姓不满,现在有许多暴民围在瑶城周围,逼玄帝退位,城中因为交通阻断,已经许多日没有物资运入了,再这样下去,会天下大乱的。” “所以,你们王爷就让你来找我?” 子延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王爷才不会这么说,只是王爷再这样意志消沉下去,小的怕,南生国会真的毁掉。” “你这孩子,哪有这么诅咒自己主子的,你们王爷不会有事,南生国也不会有事,他有的是方法。” “主子,那是您没见着王爷,王爷现在已经消瘦的脱了像,他每日待在您原来在的那个房间,不出去,乐主子因为在门口求了两句,就被我们王爷禁了足,主……” 子延的话还没说完,我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梁文天走进来,伸手拎起子延的衣领,就要往外拖。“你们是见不得姑娘好是吧?阴魂不散也就算了,还要来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下三滥手段,何必呢?你们王爷怎么样,南生国怎么样,又与姑娘何干?还嫌她被伤害的不够吗?” 子延奋力的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愤愤的盯着梁文天说道,“要不是你,我们主子也不会变成这样,你这个小人。” 说着上手就要打,被我一把拉住,“我说,可以了啊,大半夜的都给我消停点。子延,”我郑重其事的对他说道,“你们王爷的事情,确实已经与我无关了,之前我也跟他说的很清楚,你有时间跟我这儿闹,不如回去把我的话带给他,告诉他,珍惜眼前,好自为之。” 子延见我的态度决绝,也不再说什么,送走他后,我坐在桌前,梁文天给我倒了杯水,坐到我对面,看着我,“怎么,心疼了?” “我为什么要心疼?为些毫不相干的人。” “旁人见你如此,可能也就信了,而我,是在乐城林间看着姑娘如何把思念演化为具体行动的,我不相信姑娘是薄情决绝之人。” “你这个词用的很不好,怎地就薄情了?你懂不懂一句话叫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既然决定分开,我所做的就只有当个毫不相干的人,反反复复的,那叫矫情。” “顺亲王失去你,是他的损失,我不会。” “你不会什么?” “不会放你走。” “说的真轻巧,是你没有遇到真正这样的情况,互换一下,你说不……” “我不会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撇了撇嘴,心里想着,才不信你的鬼话,所有轻巧说出口的言论,都不过是因为没有亲身经历过,举重若轻,哪是人人做得到。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我的心多少被牵制了些,没事儿总是还想要关注一下那边的情况,所以女人口中的无所谓,真的是有很多口是心非的成分。 好在,这事儿现在也不难打听,只是得到的讯息众说纷纭,有的说瑶城城门被城外暴民冲破,一夜之间街道毁于一旦,有人说城内民众受不了这样的苦,主动将王城里的那位,交了出去,各种消息中,无论真假,没有例外的全是负面消息。 梁文天多少是看出了些我的情绪,特花了心思,去买了靠谱的情报回来,情报称,暴民冲入瑶城,王城内的皇室,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意思大概就是他们已经成功逃脱了瑶城,另一个消息是说俞家军已经向瑶城靠拢,现在瑶城四周遍布俞家军,城内有尚思青的内侍院部下,暗自活动,相信不日会夺下瑶城的控制权。 这些其实都还在我的想法控制范围内,有一点让我意外的是,卫郡王府,也就是南风他们府上的动静,暴民中,竟有人推崇他为新帝,在我看来,就是其中掺杂了卫党残留。 这事儿对于他们两人以及,南风肚子里的孩子来说,不见得是好事,也可能是为以后埋下的祸端。 为此,我觉得需要和西风取得联系,去沟通一下,最起码,他们在我看来,是家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人被卷到这无端的争斗中。 梁文天当然明白我的意思,经过多方打听,我们得到了西风在扬海口岸忙出口生意的消息,于是打算临时改变行程,往扬海而去。 这对于梁文天来说,是件值得兴奋的事情,因为他终于可以见到梦寐以求的大海了,作为长期生活在内陆山林间的孩子,大海是个特遥不可及的地方,人生第一次出远门,去了瑶城,接着就面临了如此大变故,再一次踏上旅途,就是遥遥无期的漂泊,既要漂泊,就要去更远的远方,那大海,一定是个特别好的挑战。 到达扬海,是一个傍晚,盛夏将过,从车站出来,就能感受到风从海上来的那丝凉意,为了方便,我们住到了码头跟前的酒家,打算第二日一早便去寻西风。 第210章 面朝大海,幸福自来 酒家的客房有阳台,开着窗,会有带着咸味的海风徐徐吹来,面对夜晚码头旁船家的灯火,以及海面上,因着月光泛起的微微波光,心情莫名跟着波动了起来。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你在念什么?”梁文天从隔壁房间的阳台门走出,看向我这边。 “我在背一首,我从前最喜欢的诗。” “这是诗?和我们南生国的还真不同,从你口中说出的文字,感觉这位诗人,心中像是怀抱了全天下,该是个豁达开朗的人吧。” 我笑了笑,没有把关于诗人海子的故事告诉他,“这诗里写的,曾经包含我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所有幻想,但是后来发现,也许,这仅仅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想象,你知道这首诗其中妙处在什么吗?” “什么?” “平凡的字句里,透露着哲学意味。” “什么是哲学?” “哲学,是隐藏在生活里的高级学派,它像这一望无尽,又深不见底的大海,你无法将它说尽,我们只要做这汪洋中的一艘船,一条鱼,甚至一滴水,就够了,死了以后,你就会很自然的成为它的一部分。” 梁文天半天没有说话,我猜,也许是无法从我的这种抽象的比喻中探查真理吧。 “不知为何,越和姑娘深接触,越觉得你并不是表面上看得那么洒脱,你要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怎么说,用你们的语言,应该叫悲观,你等着啊,我现在过去。” 好好说着话,怎么转头就要冲过来,我不明所以的走回屋里,给他开了门。他穿的衬衫,依旧扣错了扣子,头发凌乱着,脚上的鞋子,鞋带散开着,他看着我,笑了笑,说道,“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跟我来。”他先关掉了房间的灯,然后拉着我,走到阳台外,双手背后,认真的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样看起来,天上的星辰会格外亮眼。” 这种事情还用他专门来说?作为撩妹技巧,也是着实太烂了些。我看着他认真的神情,生生把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只是笑着配合他点了点头。 “我开始有些喜欢这样的生活了?”他伸手搭在阳台的栏杆上,看向远方。 “什么样的生活?” “相对真实的生活,从前我觉得我的放荡不羁是保护我和我家族的盔甲,它能让我平安度过此生,所以我义无反顾,别人眼光一概不在意,当玄帝跟我说让我去做那个内应,说只有我这样别人不会起疑心时,我根本没想过拒绝,当然那时,我也没有退路,结果呢?”梁文天冷笑了下,“我一无所有,我毁掉了我父亲费心树立起的形象,让整个忠亲王府荡然无存,我毁掉了你的完满人生,让我们俩成为了两个死掉的鬼魂。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我,和我费尽心思想要成为的那个人。” “我是不是应该理解为,现在的你才是你真正的样子,因为死过了,所以反而可以勇敢的做自己?” 梁文天微微点了点头,“也许吧。说来,和姑娘相处的时候,我一直都是最真实的自己。” “又来,你不说这些个莫名其妙的话,我们还是可以好好相处的。” “我说的是真话,我跟你说的每句话都真,我不会对我喜欢的人撒谎,我也没必要为不喜欢的人,做豁出命去的事情。” 他说着,突然转过身,用双手,将我牵制在他与栏杆之间,这距离对于我来说,很危险,非常危险,不是说我们俩太近,说句不好听的,这种时刻,我有的是经验,没有这么稀奇,我怕的是身后,后背悬空,一个不小心,我就会掉下楼去,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跳楼什么的,可不是我期待的死法。 “我说,你别冲动啊,我后面可是悬空的,一不小心掉下去,后果是很严重的,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我压低声音说着,双手死死的抓住栏杆。 梁文天低头看着我,笑了起来,笑的开心,露出一口白牙,也许是受海风的影响,也许是因为刚才有些正式的对话,又或者,仅仅是因为我现在本就紧张的心情,我竟然觉得自己因为他的这个笑容,心跳微微加快了一些,甚至觉得在月光下,他的目光格外的温柔,有魅力。 喂,你清醒一点,你是个刚刚抛弃了老公的离婚少女,怎么能这么容易动心。我在心里不断的提醒着自己,不要当渣女,你的感情没那么泛滥。 梁文天却给了我致命一击,他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你可不可以再教我一次系扣子的方法,我好像有些忘了。” 我的身子突然像触了电一般,条件反射的想要逃开,奈何在这个栏杆边缘,任何一点很小的动作对于我来说都是危险的。 我把头低下去,不再看他,支吾道:“你,你自己多练习几次就会了,还能总让我教吗?” “嗯,我这几天也认识了几个离国人,和他们聊天里知道,其实在离国,夫妻之间,妻子为丈夫系扣子,打领带,是一种充满浓浓爱意的互动表现。” “还浓浓爱意的互动表现,你现在说话真的是越来越不像从前了,一点都不严谨,轻浮。” 我在说话的时候,努力的寻找着从他身侧逃脱的出口,慌乱中,他扶着我的双肩,将我的身子转向阳台外的方向,然后再次用双臂将我圈在其中。 “这下,你的后背就不会悬空了,你可以靠着我。”这话从我耳侧传入,是一种绝对致命的打击,它散发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让我无法保持理智,无路可逃。 我的后背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整个僵住,不敢动弹,目光看着远方,当然,其实也没在看什么东西,心里默默地想着,我就这么被人给生撩了,还毫无反抗余地,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无耻行为,嗯,这句话,说的是我自己,而不是他。 第211章 深夜有点撩 “我们第一次到乐城,记得我说什么吗?我说你是我未来的王妃,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王了,但这句话依然有效,我梁文天一辈子只认一个爱人,为了她的幸福,我可以成全她,一旦有机会,一定会把她赢回手中,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我不会放弃。” 他的声音持续的传到我的耳朵里,从前,他说的,说实话,我从未当真过,可今天说的,我莫名的觉得,也许是真的,并且,内心因此起了波澜,不是厌恶,不是抗拒,而是,欢喜。 以这样的姿势沉默了许久,我才稍稍缓和了一些,轻声说道:“我觉得人世间的爱恨,都有尽头,永恒我不相信,但你的真诚我收到了,只是,以后不要用这种方式跟我说,我会不知所措。” “好。”短短的一个字,语气中却充满了许多情感,我想其中大多是如释重负吧,因为我没有拒绝他,也没有推开他,只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慢慢收回手,就在我以为这尴尬的时刻就要结束的时候,他突然把我打横抱了起来,往屋里走。 因为这完全预料之外的动作,我惊叫了一声,差一点从他臂弯翻下来摔在地上。“梁文天,你干嘛?!” “用更直接的方式告诉你我的感受啊。”他没有看我,而是抱着我一路往我客房里的大双人床方向走去。 “梁文天,你放我下来。” 任我捶打,撒泼,他都没有任何要放开我的动作,我从来都不知道,他的臂弯原来这般有力气,半分钟后,我被他扔到了床上,“你不要过来。”我条件反射的举起手做防御姿态,闭着眼睛等了半天,却并没有等到什么我想象中的举动。 我睁开眼,梁文天站在床头,双手环胸特欠的看着我,一脸‘我看透了你心里想的是什么’的表情,“是不是失望了?” “失望什么?你少来,少摆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我坐直了身子,伸手拽了拽自己的衣服,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还要装作自己啥事儿没有的样子。 “哦,看来,我还是应该加一些进一步的动作。” “梁文天。” 看我马上要恼羞成怒,他也见好就收,伸手戳了一下我的脑门,“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事情,若想强迫,也不用等到此时,总有一天,你会内心坦然的接受我的。” “话说的好听,气我的事情,一件没少做。”我努力的挪到床角,跳下床,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和发型,然后推着他的后背,一路推到了门外。 他站在门口转身看着我,“姑娘,你舍得让我离开么?” “舍得,快回去吧。” “我可以和你一起劈柴喂马,面朝大海,迎接春暖花开。” 不知道为什么,这诗从他口里转变一下,就突然变得恶心了起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您消停一下吧,快回去,回去。” 看他依旧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我干脆朝他摆了摆手,直接关上了门。 透过猫眼看他笑着摇了摇头,往自己房间走,我才真的松了口气,把门锁好,关上阳台门,躺会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习惯性的摸了摸手腕,想了想它最近好像有很长时间都没有疼过了,可上面曾经灼伤的痕迹已深入骨子里,再也消除不了。 它在时刻提醒着我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和那个让我刻骨铭心的人。虽然我是个现代女性,没有所谓的守节旧观念,却依然在我动心的那一刻,被深深的自责感所淹没。 我怎么会这么快为别的男人心动?也太水性杨花了一点,可心中那一点点小窃喜的感觉,却怎么也消除不了,我是个坏人吧。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逐渐进入了梦乡,梦里我坐在顺亲王府房间的桌前,看着满园的蔷薇花,身边坐着的是剪了短发的梁文天。 醒来时,但觉愕然,这都什么跟什么?三位一体么?嫁接的居然这么完美,这么想来,我还真是个滥情的人。 “小凡姑娘。”门外传来梁文天的声音,说来,这个再熟悉的名字,我还是许久才适应的,毕竟顶着顾灵雨的名字活了不少时间,脑子里还带着双重记忆。 我整理好衣装,给他开了门,他穿着西装,手里拎着领带,一脸窘迫的看着我,“这个该怎么系,我试了许久,与那日掌柜教的还是不同。” 我哭笑不得的接过他手上的领带,他自觉的轻弯下腰,我一边给他系着一边说,“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穿这个了,不是嫌不舒服的么?” “见情敌,要重视。” 他倒是不掩饰,我斜了他一眼,故意把领带拽的紧了点,他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自己重新理了理,还特臭美的对着我屋里的镜子照了照,“我们出发吧。” “你不戴帽子么?” “用你的话说,我戴比较帅,还是不戴比较帅?” “行啊,现在说话一溜一溜的,戴吧,戴吧,我也戴,毕竟他周围有许多认识我的人,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出了酒店,一路往码头走,早上是码头最为忙碌的时候,工人扛着货物,穿梭在码头上,往船上装货,或者卸货。 远远看着褚家的大船停在码头跟前,褚西风站在船边,正在看手底下人送上来的货物清单。 我示意梁文天找个角落位置站着等我,压低了帽子,绕开人群,向西风靠过去,走到他身后,拿起刚才准备的纸卷,抵在他的腰上,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褚大少爷,对不住了,请跟我走一趟。” 褚西风连头都没回,继续看着手上的单子,特风轻云淡地说了句,“阿四,别闹,等我看完单子。” 枉我还想了半天,出了这么个损招,装一把大佬,一秒钟不到就破功,“嘿,你这人,能不能配合一下,再说,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褚西风放下手里的单子,转头看向我,眼含笑意,“大小姐,”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酒店,“那家店都是我的,你说我知不知道?” 第212章 男人之间的小肚鸡肠 “早说是你的,就换成最豪华的套间了,真是的。” 褚西风笑开来,“你们出来的时候,已经吩咐店里给换了。” “这还差不多,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忙完?” “等我半小时。”他看了下表,又看了看不远处背手站着的梁文天,“你带着他先去酒店等我,店里的服务员会领着你们去新房间。”说完拉了拉我的帽檐,“就知道你还好好的,不会那么轻易死掉。” “这话听着怎么像诅咒。” “行啦,快去吧,这码头上人多眼杂,被人认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朝他撇了撇嘴,转头去找梁文天。 见我回来,他的表情有一刹那诧异,“这么快就说完了?” “他让我们会酒店等他。” “他知道我们住哪儿?” “嗯,那个酒店是他的。” 梁文天摆出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点了点头说,“怪不多昨天总觉得有人再盯着我们,还以为顺亲王手下的人还没走。” “他的人不会再来了,哪那么多废话,别杵在这儿了,咱回去吧,西风给我们准备了新房间,豪华套房。” “哼,献殷勤。”我拉着一脸不高兴的他回到酒店,果不其然,有服务员主动迎上来,带我们去了顶楼最豪华的套间,里面应有尽有,算得上是最顶级的配置了。 那露台,可以遥望整个海湾,浴缸旁都有落地窗,可以一边看海一边泡澡,屋里有客厅,有餐厅,有卧房,有书房,还有棋牌室,餐厅里放着的是一张可以容纳十五人同时用餐的长桌。 “我的包裹呢?” “那叫行李,跟你说多少次了。” “为什么只有你的,没有我的?” “是么?你再找找,也许给你放到卧房里了呢,这里有三个卧房呢。” “都没有。” “难道是在那个房间里?”我们俩的目光一同看向套间里唯一锁着的那个房间。 “不用看了,这里没有这位先生的住处。”西风从外面走进来,站到我身旁,眼睛看都不看梁文天一眼,“这位先生不是有自己的客房么?不需要新的住处。” “那这间?” “这间是我的,这套房本来就是我的房间,阿四是自己人,所有她可以住我这儿,这位先生是客人,客人只能住客间。”褚西风一本正经的说起欺负人的话,听着莫名觉得好笑。 一个没忍住,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梁文天看了看我,“姑娘,这样不好吧,你看,我们俩昨天已经……” “这位先生请自重。”褚西风加重了语气,看向梁文天,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对视着,我站在旁边,多少显得有点尴尬,于是干脆向后撤了一步,坐到沙发上,摆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看着二位。 梁文天看我这样,非常自然的坐到了我的左手边,看着我,“姑娘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寸步不离。” “阿四,要不我们出去走走?”褚西风见梁文天这样,也学着他的动作,坐到了我的右手边,转头用同样的目光看着我。 这下我就显得有些尴尬了,“这个,要不你俩出去逛逛,我回去补个回笼觉?”我说完作势起身要走,两人一人伸出一手,把我拉回了原来的位置。 我靠在沙发背上,他俩的目光越过我,继续他们电光火石的对视,谁也不让谁。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 “是你把阿四害成这样,要不是看在你一路护送的份儿上,我早找人把你给做掉了。” “我和姑娘的关系,是生死与共,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来掺和,话说回来,就凭先生这点能耐,怕是还奈何不了我。” “生死与共?外人?开玩笑,我和阿四从小一同长大,一同吃饭,一同洗澡,一同睡觉,若说关系,这位先生才是外人吧。” “孩提时候的事情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你知道姑娘身上的伤口都在什么地方吗?知道她现在穿的里衣是什么颜色吗?” “梁文天!”如果说听到伤口的话题,我还能忍,那么说道里衣(文胸)是什么颜色,我心中愤怒的小火苗已经完全压不住了。 “姑娘干嘛吼我,是他先不饶人的。” “分明是你无耻下流。”西风见我生气,立马跟着煽风点火,一脸唯恐世界不乱的表情。 “无耻下流,也是我和姑娘之前的事情,褚先生请不要插嘴。” “今天我就代表阿四,除了你这个无耻之徒。”褚西风说着,伸手抓起梁文天的衣领,就要开打,我看着他俩,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是,我早上辛辛苦苦打好的领带,就要这么毁在两人手里了。 “我好不容易系好的领带。”我伸手扯开两人,因为用力过大,梁文天的衣服扣子,都被拽掉了一颗,领带歪歪斜斜的挂在脖子上,扣子敞开的部分,露出胸口好大一块皮肤,因为刚才的撕扯,已经变得有些微微发红。 “你居然给他系领带?”西风转头看向我,手里还攥着扣子,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把扣子给我。”我把手伸到他面前。 西风特不情愿的把扣子放到我手上,把脸背到了一边,我转头看向一脸茫然,拽着自己衣领的梁文天,“你,一会儿自己把扣子缝上,现在,到那边,”我指着客厅另一头的小沙发,“面壁坐着去,不准插嘴,不准过来,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梁文天看着我,突然笑了出来,接过扣子,放进口袋里,往小沙发方向走去。 我转头看向把闹别扭情绪发挥到淋漓尽致程度的褚西风,“堂堂褚家大当家,瞧瞧你都干了什么?” 西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回头,特受伤的看着我,“阿四,你居然给他系领带,这是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亲密举动。” 这男人小肚鸡肠起来,真的可怕至极,“我给他系领带,是因为他不会,不是因为他是我丈夫,我说你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小心眼,再说,我给不给他系领带,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第213章 三人一台戏多欢乐 “对!”西风都还没有回话,房间另一角的梁文天倒先开了口,气得我,刚刚压下来的火,差点就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梁文天,你给我到餐厅坐着去。”我头也没回的朝身后吼了一句,接着就听到他起身往餐厅走的脚步声,这下,客厅里就只剩下,我和西风。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忧郁,“从前可以与我没关系,今后不行了,你既然已经回了离国,那我不会再轻易放你走,你知道的,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变过。而且,就算你不喜欢我,选谁都可以,就是不可以是他。” “这我倒要听听问什么了?” 西风愣了一下,轻摇了摇头,“你问出口,便是动了心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比谁都了解你,乐城发生那么大的事,你的今天都是他一手造成的,难道你就一点恨意都没有吗?” “西风,没有什么事,是一个人造成的,内在缘由,不是简单几个字可以说明,我死了是因为他,我能活着,也是因为他,他为了我,赔上了整个家族性命,以百命抵了一命,不管这是不是他极为愚蠢的选择,至少在那个当下,证明了他的真心,我可以无视他的感情,但不能无视他的为人。” “你的意思是,乐城的事情,并不是他们忠王府做的。”西风听了我的话,脸上写满了愕然,在旁人看来,忠王府的人,各个罪大恶极,可真正可恶的嘴脸,又怎么会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细想来,该是整个南生国,欠梁文天一个交代。 “事情永远不会如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些天反复想来,我离开,也许是必然。” 西风沉默了片刻,缓缓坐回沙发上,“这么说来,是我唐突了。” “也没什么唐突,他也不会在意,我这还有正事儿跟你说呢,半天只顾着瞎扯皮了。你最近和南风有联系吗?” 西风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有啊,才收到书信,说他们一切很好,虽然瑶城发生了动乱,但他们没有受到牵连。” “那她有没有跟你说,乱党中,有人想推她的丈夫卫郡王南文瀚上位,做南生国的新帝?” “什么?有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一听这个,刚刚坐踏实的他,再次站了起来,“这可不行,会出大事的。” “可不是吗,所以我们才临时改变了行程,特意到这儿来找你商量对策。” “这讯息几天才能有个来回,这种事情,瞬息万变的,我们要怎么才能掌握到第一手资料?还有,这事儿万一让离国有心之人看到,怕是要更加麻烦。”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会利用这个,来钻空子,掌握南生国政局吗?” “你我都能想到这点,那些个政客怎么可能想不到,原本只是想促进往来,送了南风去和亲,现在有这么个上位的机会,把这种往来,往更高一层推,百利而无一害啊。”西风说的,正是我最为担心的事情,一旦国家产生动荡,有心之人必会趁此机会钻空子,不说能不能成功了,就算只是有这个苗头,日后,一旦玄帝复位,大局稳定,以他多疑谨慎的性子,南风和南文瀚,一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眼下,是要先得到更准确,直接的讯息才行。” “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 “你傻啊,你去不是更容易引起怀疑,母家直接来人掺和,绝对只能起到帮倒忙的作用,你只能找人暗中去取有用讯息。” “你说得对,是我太着急了,我这就去安排人做这事儿,这几天你就住在这儿吧,也当给我出出主意了,毕竟你对南生国的了解,要比我深入的多。” “嗯,我们这次来,就是这个打算,解决问题之前,不会离开的。” “那就好,我先去安排事情了,你在这歇会儿,去海边转转也行,中午我们一起吃饭。”西风说完起身往外走。 大概是听到了我们的动静,梁文天从餐厅走了出来,斜靠在门边,看着西风,“现在我可以搬进来住了吗?” 西风眨巴眨巴眼,说道,“我以为我刚才说的够清楚了,您有您的客房,没事儿可以来找我们阿四聊聊天,但是……” “行了,你赶紧去吧,回头又要没完没了了。”西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一把推了出去,让他俩再杠上,还能有完,非得说道天荒地老去不可。 送走了西风,梁文天继续靠着墙看我,嘴角挂着邪魅的笑,“姑娘,领带你可只能给我一个人系了。” “你少贫嘴,回你的房间缝扣子去。”我朝他翻了个白眼,转回头,往沙发边走。 “针线活我可是真的一点都不会,这个还得拜托姑娘。”梁文天跟在我身后,用哀求的语气说着。 “很不巧,我也不会,从小拿兵器的手,不会这些。”我往沙发上一坐,眼睛看向窗外,他倒好,紧挨着坐到我身边,低声说道,“那我就这样穿,也没什么不妥,这些日子,也不是没见过,并不会失了体统。” 我心里想着,大哥你是闹着玩儿的吧,扣子开两颗还还说,你这胸口位置的扣子敞开着,这在哪儿都是属于耍流氓啊。 “现在时间还早,我们不如去海边走走吧。”梁文天作势要拉我胳膊起身。 “别,你这样子出去还不够丢人的呢,赶紧回去换件衣服。”我把眼睛瞥向一边,尽量不看他暴露在外的胸膛。 这小子倒得寸进尺,伸出两只手,捧起我的脸,笑着说道,“我这就去换,你也换吧,我刚才看到海边的人,穿的衣服都很特别,很想看姑娘也穿一穿。” “你废话真多,快去啦。”我甩开他的手,把他推出了门外,他说的那种特别的衣服,我当然知道是什么,泳衣,在南生国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东西,在离国却很普遍,只是相较我们时代来说,这里没有比基尼那么暴露罢了,但是也足够让他这种没见过世面的男人,喷鼻血。 第214章 自作多情的事情多了去了 这盛夏已过,已经不是下海的好时候,当然,我也没那样的衣服,怕是要让他失望了。回到西风为我准备的房间,找了找自己的东西,里面有前两天买的一条白色连衣裙,配大草帽,倒是去海边的好搭配。 等我换好了装,打开门,梁文天已经在门外等着,这小子,根本没换衣服,只是把外面的西装脱了,衬衫拽在裤子外面,戴着个帽子,看着我,笑的特开心的说,“这件好看。” 然后伸出手拉着我往楼下走。 “你干嘛,撒开。” “我这是出于对女士的尊重,礼节。” “什么就礼节,你就是想变法的气西风,别以为我不知道,从这边走正好会路过码头。” 梁文天笑着点了点头,“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配合一下吧。” “神经病。”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先把你衣服整理好吧,扣子开到那儿,一点都不好看。” “我看海边的人都这么穿啊,没什么不对的。再说,你不是都看过了吗?” “梁文天,你一天不招我生气就浑身难受是不是?” 看我气急败坏,他倒是更加心安理得的样子,拉着我的手,一路大步流星的从码头经过,直接走到沙滩上。 沙滩上人不算多,三三两两的,有穿泳衣晒太阳的,也有和我们一样,穿着便装散步的。梁文天学着人家的样子,拖了鞋子拎在手上,漫步走着,我跟在他身后,踩着小碎步,沿着他走过的脚印走,这样脚就不会因为陷到沙子里而失去平衡。 没走几步,他回头看到我的行径,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要偷我的脚印不成?” “偷你的脚印?我又不是傻子,这么走比较稳当而已,你继续走你的,别回头。”我边说着,便继续寻着脚印前行。 梁文天笑了笑,开始面对着我,倒退着走路,“一个人往前走没有死,这样,我就能看到你了。” “你当心摔了,就会耍帅。” 梁文天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两手插口袋里,深吸了一口气,“嗯,这里真舒服,我发现按照你说的把手放在口袋里,真的能让人放松。” “那当然,这是多少年总结下来的经验,至理名言。” 他昂头笑出声,“这也能算名言?那我可要记录下来,小凡姑娘语录。” “文天……” “这么叫我,一定没什么好事。” “哎呀,你这人想法真多,我就随便叫一下,想问问你的感受,这么长时间来,由着我东走西看,过居无定所的生活。” “我们俩本身就是居无定所的人,有你陪着,至少我们可以互相取暖,若各自分开,你有亲人朋友,而我什么都没有,我应该感谢你才对,没有将我抛下。”梁文天站住脚,严肃的看着我。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总有一天我们会分开的。” “活在当下,何必看那么远,姑娘平时看来开朗,其实是个悲观的性子,不似我,很少去想太远的事情,当下如何,就如何。” “我也不是悲观,就是偶尔会想一想,也可能是我骨子里顾家人的性子吧,看事情总是会带点全局感,不能只看自己,哎呀……”只顾着说话,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梁文天赶忙伸手揽住我,我两手扯着他的衣服,一不小心,扣子又让我拽掉一个,这么下来,他半个肚子都露出来了。 一个瞬间的沉默,我的手依然保持着撕扯他衣服的姿势,梁文天低头看着我,笑着说,“姑娘,你好像有点太心急了,这里人还很多,不如我们……” “梁文天,你又乱说话。”这小子真的是得寸进尺,既然已经你这样了,那我就豁出去了,腾出一只手,一拳打在他胸口,他一个闪身,我的身体直挺挺的向前倒去。 慌乱中,感觉有人用双臂抱着我,倒下去的时候,也没有觉得疼,也没有沙子呛进嘴里,甚至,头都没有挨到地上,没错,我就这么华丽丽的倒在了他的怀里,头枕着他的胸肌上,胸前露出好大一片皮肤。 我的脸瞬间红的如西红柿一般,想要爬起身,却被他紧紧钳住,动弹不得,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 “老实点,别动,让我缓缓。”梁文天低声说道,“你可真重。” “你不要胡说八道,你才重呢,我轻得很。”我再次试图爬起来,奈何他的劲儿比我大,手又被牵制住,完全动不了。 “姑娘,你不要再乱动了,不说你裙子穿的轻薄,就这胸前……” “闭嘴。”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整个身子压在他身上,每动一下,都等同于一次贴身热舞的劲爆程度。 见我没有要再动的意思,他长出了一口气,“装一个正人君子,可真难啊。”说着慢慢松开手,把我的身子撑起来,扶到一边,自己则用手枕着头,继续躺在沙滩上,长叹一声,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属于我。” 经这一折腾,我也懒得起来了,干脆就坐在沙滩上,两手向后撑在沙子里,半眯着眼看向远方,“我不可能属于任何人,我是我自己,你也是你自己,我们是两个独立的灵魂,没有谁属于谁这一说。” “是是是,大小姐,独立的灵魂也该有个依靠,有个港湾,就像这船,纵使在无垠的大海上行驶的多么孤独,也总有一天会回到属于它的港湾,抵御大风大浪,未知艰险。” “就你比喻多,在说话这方面,我好像从来没赢过你。” “我也可以一直让着你。” “别,我不需要。” “灵,不,小凡,不如我们就这样一直逃脱在尘世之外吧,做一对逍遥自在的鸳鸯,游遍羌无大陆。” 虽然对于鸳鸯这个说法,有相当大的抵触心理,但是,他嘴里的那种逍遥,却正是我想要的,突然有那么重找到志同道合之人的感觉,“谁跟你是一对鸳鸯,我警告你啊,你别老乱说话。” “你说做什么就是什么,我梁文天这一辈子就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谁要你啊,自作多情。” 第215章 快要演变成伦理剧 你说什么,他说着话,突然坐起身子,两手撑在我两侧,那种压迫感,让我有种想瞬间逃跑的感觉。“你挡着我阳光了,起开。” “你害羞了。”梁文天不但没有让开,反而贴的更近了些,嘴角上扬到好看的角度,“宝贝儿。” “什么东西?!”他这话一出,我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全都冒了出来。 “我昨儿偶然听到的,男人叫自己爱人宝贝儿,那姑娘开心的不得了,就学来了。”他一本正经的朝我眨了眨眼睛,寻求认同。 我伸手把他推到一边,“别瞎学啊,这词儿听着怪恶心的,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叫了啊。” “宝贝儿。”他不但不听我的,反而压低了声线,又喊了一遍。 我瞬间反应,打了个寒颤,“你再叫试试,我绝对饶不了你。” “宝贝儿。” “梁文天!得寸进尺是吧。”我抓起一把沙子,就往他身上砸。 “宝贝儿。”他一边喊着,一边还朝我抛了个媚眼。 “你这个死变态,气我是吧!”这回我也不用沙子了,坐直了身子,直接向他挥起了拳头,而且是真用劲儿那种。 “疼,疼疼疼,姑娘手下留情。”梁文天护着自己的胳膊,往一边逃窜。 “还叫不叫?!” “不叫了,不叫了。”梁文天说着,站起身,往远处走,帽子和鞋子都扔在了原地。 “回来!” “干嘛?心疼了?” “把你鞋子帽子拿上,不然我给扔了啊。” 梁文天跑回来,拿完他的东西,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转头就跑,生怕我追上去,一个拳头,把他打倒在地。 “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了,你小子有种别跑。”我拎着鞋子,踉踉跄跄的追上去,一上午时间,啥也没干,竟打架玩儿了,打到精疲力尽,最后以他认输收场,回到酒店,各自都是一身沙子,外加一身臭汗,在自己房间的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走出房间,西风已经回来,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见我出来,也不抬头,“洗好了?那我们吃午饭吧。”明显是摆了一张臭脸,我挑了挑眉,走到他面前,伸手拿掉他手里的报纸。 “看着我,这什么表情是?” 西风瞥了我一眼,就把眼睛看向一边,“没什么表情,看你上午在沙滩上玩儿的挺开心。” “您不是忙吗,还有空看我在沙滩上玩儿?” 话正说在点子上,他顿时无言以对,支吾了半天,才开口,“我那是顺便看了一眼而已,没想到你们感情那么好。” “哎呦呦,我们的西风小朋友,是吃醋了呢。”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这下他彻底不乐意了,站起身,低下头看着我。 “我说阿四,你什么时候能把我当一个成年男性看待,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的心思你既然那么了解,就不要在我面前那么的放肆,放肆秀你的新爱人,会让我很受伤,为什么那个位置永远不可能是我?” 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么严肃的话,倒是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可是一直记在心里,作为顾灵雨,他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和好朋友,作为孟小凡,他是个颜值非常高的邻家男孩,不管是哪一种,对与我生命中另一半的位置没什么太大关系。 “西风,你是我永远的家人,我……” “好,不用说了,家人也可以分很多种的,我们还是去吃饭吧,一会儿菜凉了。” 哎呀,这小子倒是会接话,直接把我后面的话全给截断了,得,就配合他呗,咱不聊这个话题。 在这么大的餐厅里,两个人一起吃饭,真的不是什么特别舒服的体验,隔的那么远,说个话都费劲,我们这位儒雅的贵公子,就那么一口口的吃着眼前的饭,很少和我说话,偶尔搭腔也是些无关紧要的,很显然他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我以前倒是不知道他这样小气,当然和醋王一般的穆云彦是没法比。想来,这个名字已经很少在我脑海中出现了,或者说关于顾灵雨的部分,随着离开瑶城,已经越来越淡,现在的我,更像是孟小凡,好像武力也跟着退化了些。 我说不上来,这到底是好是坏,我不明白如宁仙人嘴里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在离国到底又会再遇到什么,现阶段是一点预兆都没有,也许在我靠近真相的时候,一切就会大白吧。 吃完饭,西风也没和我多说什么,接着去忙他自己的事情,我一个人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四处看着,也挺无聊,干脆倒在床上睡了个舒坦的午觉,醒来时已是傍晚,外面声音嘈杂,有好多人的感觉。 我从房间里走出来,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我身上,一个看起来三十几岁的女人,摆出一个特惊讶的捂嘴表情看着,说道,“屋里居然有个女人?!” 这话说的,有个女人怎么了,我都还没回答,一屋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议论开来,根本就没人再搭理我,我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是有女人吗,还让我们张罗个什么?” “谁知道呢,我听说啊,他有个秘密情人,家里人不同意,所以才迟迟不结婚,可能就是这位,我跟你讲哦,听说她是某个夜场的头牌,唱歌特别好,男人一大把。” “真的假的,看着长相,也就很普通吗,还穿这么随意的睡衣,不修边幅,一点名伶的样子都没有。” 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吐沫星子可以淹死人,这一句一句的,有理有据,听得我自己都快信了。 “呦,这么热闹。”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梁文天从人群中穿过,走到我身边,伸手揽过我的肩膀,“亲爱的,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亲爱的?原来不是褚家少爷的女人啊,是我们想多了。” “可不是吗,人家一对郎才女貌的,多登对,我们胡乱猜了半天,真是失礼。” “谁说的,她就是我的女人。”一个响亮的声音,在门口位置响起,我尴尬的捂住脸,心想着,这是要闹哪出,狗血伦理剧剧情要上线了么? 第216章 泼脏水特权 此刻我的大脑里已经开始播放狗血伦理剧的主题曲,屋里陌生人的议论声也呈井喷式发展,西风从人群中走过来,站到我的另一边,试图从梁文天手里,把我拽出来,奈何这位大少爷,从小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完全没有半点武力,瞬间败下阵来。 “你小子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压低声音问道。 “没什么,就是些家里请来的媒人?” “你骗人,看这些人的打扮一点都不像。” “真的,我骗你干嘛,就是各大世家派来的,离国的贵族联姻制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两家原本不就是这样的关系吗,你本来也就是我的未婚妻,所以我说的也没什么错。” “你放……”顾及着大家颜面,我硬生生的把后面‘屁’字给吞了回去,这个人当面说谎的能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还联姻关系,什么时候许的,作为当事人我都不知道。 “褚大少爷,你是不是应该把这事跟我们解释清楚?我们千里迢迢赶到这儿来,不是为了看您这出好戏的。”为首的中年女人带着满脸的不满情绪,对着褚西风说话,可我怎么总觉得她的眼睛在看我,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 “感谢各位不远千里赶到这里了,帮我张罗婚姻大事,我们家老爷子是着急了点,都怪我没跟我家老爷子说清楚,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就……” “褚西风,你这样怕是不太妥贴吧,这女人什么来头,在这儿的各位都心知肚明,娶这种女人过门,怕是不成体统,坏了贵族规矩,丢了我们的脸。” 呀哈,这倒是新鲜了,我什么来头,我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倒是比我还清楚了,我倒是想听听他们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是啊,西风,伯伯从小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是好孩子,这种女人对你不会是真心的,当着你的面还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呢,背地里还不知道勾搭了多少人,咱们离国,这样的女人多得是,玩玩儿可以,不能动真心啊。” 我看着说话的那位中年男士,苦口婆心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带点讽刺意味呢,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下了重重定义,就跟亲眼见着我怎么勾搭人似的,我特么回离国总共都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成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交际花了,这脏水泼的未免有点太草率了点儿。 “还听得下去?”梁文天在我耳边小声问道。 “他们说的又不是我,有什么听不下去的,你不觉得很精彩么?离国贵族腐朽的观念,在我小的时候就已经见识不少了,我们家就是因为不喜欢这一套,才断了和他们的来往。” 跟他说了这两句,倒是勾起了不少顾灵雨过去的回忆,离国的各贵族之间有公会,公会负责举办每年年终的宴会,以及平日对贵族言行的监督工作,离国贵族虽然没有南生国,有那么多复杂的规矩,但也保留了不少,我认为特无理取闹的条例,比如贵族不得与平民通婚,否则降级,最严重的处罚可能会危机生命,之前就有过实例,一个北方贵族的少爷,爱上了一个普通姑娘,被发现后,这位少爷被公会软禁了起来,姑娘被扔到了风月场所,受万般苦楚,任各种男人欺凌,最后姑娘自杀身亡,那位少爷终身未娶,一生都在为没能和姑娘一同死去儿痛苦,这就要牵扯到另一个非常莫名其妙的规定了,贵族不可以自杀,否则牵连全族受难。 顾家,在离国贵族中算是非常上等的家族了,我爸从外游历回来,继承家族后,对这种贵族公会,特别的反感,所以慢慢淡出了公会,与贵族也少来往,除了国宴,或者褚家家宴,基本不参加任何形式的聚会,估计着顾家的势力,别人虽有微词,但也不敢管太多。 记忆力,一生只去过一次所谓的贵族公会晚宴,那是十来岁的时候,跟在父母以及大哥身后,去了那个装饰的极尽奢华的宴会厅,宴会厅里,人人穿着华贵的衣服,展示着自己身上的珠宝首饰,极尽所能的炫耀自己的尊贵富有。 与同龄人相比,我显得那样朴实,整个晚宴,坐在角落里,眼睛四处看着,其他印象都很模糊了,倒是记得那时候遇到了一个女人,她长得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仿佛周身散发着光芒般,又像落入凡间的精灵,现在想来,也许是因为她打扮的没有那么珠光宝气,并且是第一个主动朝我笑着说话的人,所以对她印象格外深刻一些。 因为印象深刻,所以到现在都还能记得她当时跟我说的话,她说,“你叫灵雨对吗?见到你真高兴。” 虽然话特客套,可我当时就觉得格外亲切,只是后来我哥来找我,就没能跟人家说上话,往后也再没参加过类似晚宴,当然也没有再碰到过她。 “喂,”我的肩头突觉一紧,抬头用疑问的眼光看向梁文天,他低头看着我,一脸无可奈何,“你是不是又走神了,人家在等你回话呢。” “啊?回什么话?” “问你叫什么,是何方妖孽?” 一听这话,我差点笑出声来,还何方妖孽,当自己是孙悟空不成,我眨了下眼睛,对梁文天会心一笑,“我是什么人,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还不替我赶紧回答了。” 梁文天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众人,“我家主子说了,不知者无罪,暂且饶了你们,如若再胡乱猜忌,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哼,口气还不小,什么主子,我看……”对面一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旁边的人拽住。 “这位先生,我们问的是姓名,好像和您说的没有关系吧。” 看这情形,我是该开始起范儿了,我伸手拉了拉梁文天的胳膊,嘴角带着笑意,看向前方,轻声说了两个字,“放肆。” 第217章 李鬼之祸 一见这样,梁文天反应倒是快,立马面朝我跪了下来,低着头不再言语,这情形不但对面你的人看傻了,连西风也看傻了。 “我们此次来,本不想引起事端,不想撞上这等事情,我的这位男妾,有些放肆了,替他向各位赔个不是,我不懂你们离国的规矩,此次前来,原本只是想和贵国做做贸易,偶遇这位可人,原本是想收回去做个男妃之类的,没想到坏了你们的规矩,那便算了,毕竟还是两国邦交为重,回去后也好和我们女帝交代。” 一番话说完,屋里鸦雀无声,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佳人国对于这边的人来说,基本算是个迷,一个女人当家的神秘大陆,有着丰富的矿产资源,那里产的珠宝,是整个羌无大陆最好的,她们鲜少来内陆,就算来,也会如我之前那般打扮,想看到她们的长相,简直难上加难。 佳人国贵族什么的,鬼知道长什么样,鬼知道叫什么,骗骗这些个刚愎自用的所谓离国贵族,简直易如反掌,再说了,以我和梁文天的长相,也多少配得上国色天香这几个字,一不小心又自恋了。 在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继续说道,“让各位见到这样装扮的我,失礼了,请各位稍等,我更衣后,再与大家见面。”说完朝梁文天伸出手,他低着头,扶着我的手,往屋里走去。 关上门后,才长出一口气,贴着门听外面的动静,叽叽喳喳的,乱成一锅粥,装逼谁不会啊,老子要是当演员绝对是演技派的实力,偶像派的长相。 梁文天站着看着我,笑着说道,“这下满意了?” “满意了,就这两下子有够他们猜一年的,以他们的性子,也不会去四处问,丢人。” “你这可害惨了褚家公子。”梁文天往一边的矮脚丝绒沙发上一坐,环顾四周,“咱们这房间可真舒坦。” “这是我的房间,什么时候成了咱们的,又乱说话。” “这位大人,作为伺候您的男妾,怎么就没资格在这房间多待上一会儿呢,我还得伺候您更衣,晚上还得伺候您就寝呢。”梁文天说着,还假模假式的,摆了个卑躬屈膝的姿态。 “你少来,是又想挨我一拳是么?我估计他们一会儿就会离开,也用不着我们换装了,就在这等一会儿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外面渐渐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传来敲门声,西风推门进来,脸上窘迫的表情,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下可好了,这祸算是做下了。” “活该,谁让你乱说话。”我坐在窗边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唉,我爸妈那儿看来是要好好解释一番了。阿四,你下次如果要做这种事情,还是先跟我说一声比较好,哪怕是给个眼神,实在是太束手无策。” “分明是你先摆了我一道,我这叫以牙还牙,我没把你说成拆散别人家庭的男人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做佳人国贵族的男妃,无上荣耀啊,多好。” “你还说,”西风的脸瞬间红成了烂番茄,“不过好在,比他高一个等级。”西风说着,伸手指向坐在一边的梁文天。 “我说这位先生,到这个时候还要争一下是么?您未免也太小肚鸡肠了点。”梁文天倒是不在意,一副很欢愉的表情,“我们家主子愿意,没什么意见。” “行了啊,戏演过了,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无论如何,我们也是帮你挡下了这波人呢,往后怎么着,就靠你自己了。” “挡下?你未免想的太简单了,他们已经合计好了,要明天在这儿办一个晚宴,专门招待您,这位佳人国的大贵族,以表歉意。到时候,会来许多人,能混得过去,才叫万事大吉。” “什么?!还没完没了了,谁答应要参加晚宴了?这么自作主张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儿。”这下可不好了,本来只想小小的整蛊一下,结果搅出个大事儿来,说好的低调行事呢。 我看了眼梁文天,他倒是不紧不慢,“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们换上原本的佳人国衣服,蒙上面纱,只要不揭开,应该没事的。” 褚西风在一边,伸手扶着额头,不住的摇头,“希望一切顺利吧。” 自己作出来的祸,必须自己承担,好在,那一套说辞,这一路上已经快倒背如流了,应付这些个没见过的人,应该也不太难。 第二天一大早,这屋子就热闹了起来,服务人员来回穿梭着,有胆子大的,还会凑到我房间门口来偷看,我和梁文天穿着佳人国的衣服,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低声的对着熟的不能再熟悉的台词。 “我是来自佳人国的丝叶,此次奉母家之命来离国,与穆家谈一桩生意……” “我觉得,名字没必要告诉他们,丝叶是佳人国大姓,万一有人认得会不太容易往下说,含糊其词比较好。” “也行,毕竟他们不是普通民众,那么好忽悠,就这么着吧,对了好几遍了,我头都快要炸了。” “阿四,准备好了么?”西风走进来,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比我还紧张,我朝他点了点头,把面罩带上,和梁文天一同走出了房间。 外面已经来了许多宾客,他们看到我,脸上都是又好奇又欣喜的表情,简单总结就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人。 人群中,昨天那个带头的中年女人,笑盈盈地走上了,和我打了招呼,“昨天实在是我们唐突,希望没有影响到您。” “没关系,都是误会。” “我昨天回去,正巧,家里也来了位佳人国的贵客,今日就一起请了来。” 听到这话,我的心顿时咯噔一下,这是要穿帮啊,梁文天在身后悄悄的扶了我一把,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的接话,“哦,是么?这倒是好事。” “嘿,丝叶,好久不见。”正说着,从那女人身后闪出一个,和我打扮格外相像的姑娘,她盯着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我的脑海里顿时浮现一句话:“这下完犊子了。” 第218章 苍天饶过谁 那一个对视间,我的心跳速度呈井喷式增长,感觉下一秒钟心脏就要从嘴里吐出来似的,看肢体上却还要保持着淡定,半天从嘴里挤出三个字,“这么巧。” 那女人,慢慢走到我身前,伸手拉起我的手,说道,“族里让你出来谈贸易,没想到你却在这儿风花雪月,看上了人家大当家,闹了这么个大乌龙,回去可够我们姐妹笑你好些年的。” 这什么情况?这人是眼瞎么?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听她语气应该是旧识,而且,她开口只叫了丝叶,并没有叫名字,这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疑点。 “原来你们是旧识,那真是太巧了。”那中年女人插话道,眼睛在我俩身上来回看着,生怕错过什么表情似的。 “可不是吗,我们同族,就属姐姐最为出色,走南闯北的,见过不少世面,这次我奉女皇之命,前来离国探望王妃,没想到刚到口岸,就遇到了熟人,这敢情好,正好可以一同去丰城,路上有伴儿也不寂寞了。”那女人说着,干脆直接伸手揽住我的胳膊,动作极其亲昵。 一听这话,那中年女人的眼睛突然一亮,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陪着笑脸说道,“二位人生地不熟的,不如此行,让我们西风一路护送得了,正巧也可以培养培养感情,说实在的,我们西风能被您看上,是上辈子的福气。” 哎呀,这什么意思,昨儿不还义愤填膺的反对么,这怎么突然就转变主意了?我还没来及开口拒绝,我身边的女人,抢一步先开了口,“这样也好,让我也看看这位被姐姐看重的男人,到底什么样子,有没有资格做我们佳人国公主的男妃。” 她说话,特意把公主两个字加重了语气,让我不由打了个寒颤,心中有种莫名的预感,这位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胡说八道,我这两天时间,地位升级的有点快,从烟花场所,不检点的女人,变成贵族,现在直接升级为公主了。苍天啊,这都是什么流程啊?能不能提前先告知我一下啊! “西风,西风,快过来。”这女人的话,好像彻底点燃了这位中年女人的兴奋点,说话声音都变了调调。 西风一头雾水的被叫到跟前,看到我身旁的女人,也是一愣,那中年女人没管那么多,拉着西风的胳膊,和颜悦色的对我说道,“公主殿下,我们西风就是腼腆了点,其实人特好,昨儿听到他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为您说话,真的是破天荒的了,说明他真的很在乎您。” 听听这一句句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既然人家已经把话都放到这了,那我只能先配合的演出,不然难免显得太过生硬,“嗯,是不错。” “西风,你陪二位聊聊,我去办点事情,几位,我先失陪了。”那女人笑着朝我们鞠了两躬,转身匆匆离开,我觉得这八成,不是什么好事儿,非得闹得满城风雨不可。 我心里那叫一后悔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莫装逼,装逼遭雷劈。我现在就是被劈的外焦里嫩的,直接从伦理剧,上升到了悬疑恐怖片,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见那中年女人走远了,我才转头看向我身边的女人,试图把自己的胳膊,从她的手里拿出来,她却揽的更紧了些。 “姑娘,您什么意思?” “不觉得挺有意思的吗,顾灵雨?” 这三个字一出来,我的整个脑壳瞬间麻木,半天张不开口,心里闪过一个名字,一个让我每每想来,依然会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名字——无念。 “要想明白我为什么知道你名字,就好好把这一出大戏先演完。”那女人笑着看向褚西风,“这小子看起来确实挺美味,姑娘要是不要,不如留给我。” “阿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褚西风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我还想问你呢!梁文天。”我转头看向坐在一边,手低着头,一脸悠闲的吃葡萄的梁文天喊道。 “我说姑娘,事发突然,我哪知道怎么回事。” “我不是想问你怎么回事,喊你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回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我自己说完,都觉得跟绕口令似的,这会儿脑子已经完全被眼前这个女人给弄乱了。 梁文天看我这样,把葡萄放下,不紧不慢的站起身,走到我跟前,对我身边的姑娘,特礼貌的鞠了一躬,说道,“姑娘,烦劳您松一下手,我和我家小可爱有点话说。” 那女人倒是挺识趣,乖乖的松开了手,并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抬头看着梁文天,“谁是你小可爱,我怎么跟你说的,不准用这种奇奇怪怪的称呼叫我。” “不奇怪啊,哪里奇怪?”梁文天伸手放手,揽住我的腰,“放心吧,没事儿。” “你还不松手?!”褚西风往前站了一步,对着梁文天,怒目圆瞪,“我们阿四已经表明态度了,你这人怎么脸皮这么厚?” “哎呀,姑娘还真是幸福,两个男人为你争风吃醋,互不相让。”那女人站在一边,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努力的压抑着我内心愤怒的小火苗,一手拉着梁文天的衣袖,一手捏着褚西风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现在在别人眼里,你俩就是我的男人,能不能给我张点儿脸,别小肚鸡肠的吵吵,还嫌关注度不够高吗?” “那,你就是承认我是你男人了?” “仿佛是这个意思。” 这个时候,他俩倒突然变成同一战线了,怼的我哑口无言,苍天啊,谁来救救我!蓝颜祸水太多了,我无福消受啊! “姑娘,我觉得,你大可以都收了,一人一种风格,要是我,就不纠结,家里十个八个的很正常。” “不行,她是我的。” “是我的。” 此刻看着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辈子也不出来。 第219章 橄榄枝 好不容易熬过整个晚宴,宾客陆续离开后,屋里,只剩下我们四个人,西风和梁文天站在我的身后,一同看向,坐在对面沙发上淡定的女人。 “现在戏演完了,这位姑娘,可以把真实身份报出来了吧?” 那女人咯咯笑了几声,眼睛直直盯着我,慢慢把自己的面罩摘下来,“灵雨姑娘,冒充了佳人国贵族这么长时间,也该见一见真正的长什么样子。” “您没有报上名字。” “丝叶是我们佳人国大姓氏,只有皇族可用,刚巧我和你同样。” “原来,您才是位公主。”她这么说,我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怪不得她能这么淡定的用公主来说事儿,“那您又是怎么认识我的?” “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可还记得那年瑶城盛宴?姑娘一舞惊鸿,可是让我开了眼。” 我的脑子飞速的回忆着,当时的种种,因为紧张,我对在坐的宾客印象非常浅薄,仔细想来,好像记得谁跟我说过关于卫王献佳人国美人给玄帝的事情,当时引起在场的佳人国公主不满,显现闹了大事情。 回想一下那个公主,好像在晚宴开始前,我有看过一眼,当时因为是国宴,所以她没有戴面罩,记得是个特美,皮肤白皙的金发姑娘,慢慢和眼前这位对上号,貌似还真有几分相像。 “您就是自己口中那个常走南闯北的公主吧。”梁文天在一边笑着说道。 “不错,灵雨姑娘,您的这位,同伴,很聪明。从开始他就知道我并无恶意。”公主说着,朝梁文天笑了笑,甚至还抛了个媚眼。 那万种柔情,看在男人眼里,还不得勾了魂去,我转头看了眼梁文天,他盯着我,嘴角的笑意倒是更浓了,仿佛看穿了我心里那一丢丢的醋意,我赶忙把头转回去,继续看着这位有着盛世美颜的公主。 “放心吧,我们佳人国的女人,绝不会抢别人的男人的。” 我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赶忙岔开话题,“那个,既然您知道我的身份,为何没有揭穿我?” “其实从你们第一次以佳人国贵族身份出现时,我们就已经知晓,之所以没有采取行动,第一是对你进行考量,第二,是我对你有极大的兴趣,你与其他南生国,还有离国人不同,作为女人,你有着非常独立的思想,不依赖于男人,在南生国的国情中,我对你勇于休夫的行为,非常的赞赏,这是女人该做的,在我们看来,男人不过就是附属品罢了。” 额,这话说的就有点尴尬了,说白了,他们国家不过是别人反过来而已,女尊男卑也不是什么好的方式啊,我讲的是合理条件下的平权,和他们那种腐朽的观念没办法相提并论,当然,在现在基础上,如果有选择,我还是宁愿选择佳人国的模式,最起码对我还是有利的。 “我此次亲自前往,一是因为我们女皇,让我来探望嫁到离国皇族的姐姐,二是,为了你。” “我?” “对,为了邀请你到我们佳人国去做客,如果你愿意,大可以留下来生活,跟你说实话,我们佳人国的武力是一直呈下降趋势,青黄不接,大将已老,年轻的又没有能够挑大梁的,正缺你这样的智勇双全的有用之才。当然,你放心,我们佳人国从来与世无争,只防御,不外侵,不会主动与其他国家发生争执,你不用担心会与母国有正面冲突,当然,除非他们先动了手。” 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模样,我想她说的应该是真的,没有欺骗的意味,那也就是说,我得到了一份上任邀请,让我到佳人国娶当真的贵族,还是大将军,这个,听起来,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点诱人,毕竟我现在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里,当一个没有身份的人,我和梁文天也没任何收入,用的全是他从南生国带出来的钱,但这钱总有花完的时候,到那时候再想出路,为时已晚。 只是,我这刚到离国没几天,都没有去曾经的丰城走一遭,就半途转弯,过海去了佳人国,好像不太好。 “姑娘也不用现在给我答案,我之前说了,要先去一趟丰都,我想姑娘也是要去那里吧,到那再做定夺也为时不晚。” 这公主怕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把我的想法猜测的相当准确。我沉吟了下,点了点头,“好,那就这么决定,但是,事先说好,我们在这儿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无法即刻启程。” “那没关系,我也有别的事情,你先把眼下的事情处理好,我们再出发。”她说着看了看我身后两个人,怕是误会了我所说的事情是什么。 想想算了,误会就误会吧,反正已经这样了,说得越多,描的越黑,我就认栽吧,等南生国那边的信儿一传来,我们就启程去丰城。 送走了这位公主,我把他两人叫到身前,一人安排了个凳子做好,我站在他们身前,双手环胸,眼神在二人之间徘徊。 “折腾够了吧,玩儿大了吧,造反了吧?就知道瞎吵吵,特别是你,”我指了指褚西风,“要不是你,也没这事儿,我们好好的把事情解决了,就去丰城,现在好了,惹出一连串事情来,看你怎么收场。” 西风咬了咬嘴唇,“还不是因为他嘴硬,非得跟我争你。” “唉,事先说好,我没意见啊,你可以把他也收了,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情,让他来伺候我们也是好的。”梁文天明显就是要做火上浇油的事情,这人从来都是,就算置身热闹中,也不怕它越来越大。 “梁文天,你给我认真一点,再这种态度,我可真把你扔了。”我说出这话,就觉得自己失言了,什么叫把他扔了,就好像他是我的一般。 他愣了一下,表情立马生动了起来,“为了不让我们小可爱把我抛弃了,看来要更努力一些才行,人家建议已经提出来了,我倒是觉得可以考虑一下,毕竟,不管是离国还是南生国,说到底,都不是我们的容身之所。” 第220章 容身之所 说道容身之所这四个字,出现的几率不高,但是存在的范围很广,这四个字对于我这个穿越者来说,就是最大的难题,不在外在,在内心,说实在的,到现在,我依然不是很能适应这个所谓的羌无大陆,应了这么句话,天下这么大,何处是我家。 好像哪里都行,又好像哪里都不行,就比如说现在,如果我是真正的顾灵雨,面对这样的选择,可能一丝犹豫都没有,离国是我的家,回家以后,为何要再次背井离乡,分明在外漂泊多时,为的也是有朝一日能够重返家乡。 可对于我这个‘冒牌货’来说,这里与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关系,就算接近了顾灵雨身世的真相,不过也是完成顾灵雨的心愿,之后,该如何,也没有定数,所以才会因为佳人国公主的邀请而动心。 我站在阳台,趴在栏杆上,看着夜晚静谧的海,和那一片美得让人窒息的星空发着呆,也不知道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家人,过得好不好,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告诉他们,我还活着,虽然有种种不如意,但是过的还不错,变漂亮了,也长本事了,还认识了许多人,甚至谈了恋爱,结过婚,当过杀手,做个大生意,去过许多地方,这些都是我曾经平庸的人生从未经历过的。 “天凉了,别在外面待太久。”西风拿着一件外套披到我身上,和我用同样的姿势,趴在栏杆上,看向海面。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褚伯伯管你管的特别严,每次你觉得受了委屈,就偷偷跑出来,到我家,一待就是好几天,伯父伯母也从来不来寻你,每次,都是你自己灰溜溜的跑回去,但是每次回去,伯母都会做你最爱吃的东西给你,那时候,你特别喜欢和我钻一个被窝。” “是的,”西风笑出声,接着说道,“但每次都会被你哥给揪出来,扔到灵峰的房间去。” “灵峰可开心了,他胆子那么小,你每次去,他都有人陪,晚上睡觉就不会害怕了。唉,那样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你至少还有我,有我,就有我们,从前我不争,是觉得你有更好的选择,现在,我们完全可以重新开始的,我的心意从来没变过。” 我站直身子,转头看向他,月光下,他的目光似乎撒发着炙热的温度,所有的情爱,都写在里面,我却无法给予回应,“西风,我的心意也从来没变过。” 西风苦笑了声,转头继续看向远方,“我该明白的,若有情,不用等到此时,只是我就是有那么一点不甘心,总想赌一把,他都有资格,我为什么没有。” 良久沉默后,他轻声问道,“你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我想过,而且最近想的越来越多,可我依旧给不了答案,手上的连理环,时刻提醒着我,那段不算刻骨但至少轰轰烈烈过的爱情,我无法否认,南元滇一丝一毫的讯息都还是会牵动着我的心,就像一个平静的湖面,纵使只落下一滴雨,也会荡起涟漪。 其实早在我来到羌无的前期,已经下了最准确的判定,我与南元滇是注定无法走一生的,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短暂,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刚硬的决断会不会让我在几十年后后悔不已,但当下,我只是做了我最想要的决定,还了我们一个自由。 他日,他成了万人之上的帝王,希望他偶尔想到我时,心中还有些柔软之处。而我,亦是要走真正属于自己的路,不再被既定条框所限制。 对梁文天,虽然有一万个不乐意,但还是要坦诚的承认,我动了心,至于会动到什么程度,只有时间知道,所以我暂时给不了西风答案,只能苦笑着回答,“我不知道。” 西风长叹了一口气,“好一句不知道,我明白了,看来,我不用跟你到佳人国去做那什么男妃了,你心中并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西风,你是我永远的亲人,是我每每想到家,就会想起的人,我觉得这要比其他都重要的多。” “亲人,亲人……”西风重复着我的话,语气多苦涩,“你可知,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小凡,小凡姑娘!”楼下传来梁文天的声音,从阳台往下望,透过一楼的灯光,隐约看到一个人站在那儿,正仰头朝我们的方向看,并用力的挥着手。 “他一定是疯了,这大晚上的瞎喊什么。” “原来你的新名字叫小凡。” “等我回来再聊,我先去收拾那小子去。”我把身上披着的衣服拿下来还给褚西风,转身一路小跑到楼下。 梁文天在门外叉腰站着,看到我,嘴角慢慢上扬。 我三步并两步的冲到他面前,他很自然的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 “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干嘛?这叫扰民你知不知道。” “扰民?这个词挺有趣,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啊,这么晚了,人生地不熟的。” “来。”他没有多说话,伸手拉住我的手腕往外走。 “喂,去哪儿啊?你总得告诉我啊!”一路被他拉着在黑暗的石子路上走了许久,走到我觉得我们一定是已经迷路了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绕到我身后,伸出双手轻轻捂住我的双眼。 “你干嘛?!”我条件反射的死死抓住他的衣袖。 “相信我。”梁文天在我耳边轻声说着,然后带着我一点点向前近。 近距离地感受着他的呼吸,和隔着衣服传来的温度,让我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这样走了大概两分钟时间,他停了下来,缓缓松开手。 眼前豁然开朗后,看到的是成群的萤虫,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七彩光芒,而我们站在其中,宛若身处仙境。 我不自觉的伸出手捂住嘴巴,往前走了两步,转头看向梁文天,就着这七彩的柔光,梁文天的笑容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第一章 正经的文字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梁文天耸了耸肩,“在酒店偶然听别人提起有这么个地方,因觉得稀奇,这两日晚上,闲来无事,就四处走走,找了一下,喜欢吗?” 我死命的点了点头,喜欢,能不喜欢吗,这么浪漫的地方,一生能见过一次,就算是上辈子积了德了。 梁文天看着我,顺势伸出手,把我圈进了他的怀里,“我听人家说,这样的盛况,几年才能见这么一次,今年的最为壮观,我们就好似置身于星空之中,在这样的时刻,你难道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轻轻挣脱出他的怀抱,并顺带着翻了个大白眼,心想着,这听着到新鲜,这种时刻,不应该是男人开口的时候吗?居然问我。 见我挣脱不语,他也不恼,只是继续向我逼近一步,“怎么,是急着回去和老相好叙旧么?” “梁文天,过分了啊,什么叫老相好,我们那叫发小,懂不,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就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梁文天伸手撑在下巴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认真的说道,“嗯,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也要叫他一声哥。” 这人就是蹬鼻子上脸,看在这美景盛况下,不跟他计较,不然,少不了争个没完没了,我把头转向另一侧,四下看着,“从这里还可以闻到海的味道,我们是离海边不远吧。” 梁文天走到我身侧,伸手指了指正前方,“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很快就能到海边。要去吗?” 我摇了摇头,“这么晚了,不去了,而且,你穿的那么少,回头再生病,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我看着他,想着自己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他倒好,听我这么说,嘴角往上扬起,顺势伸手从背后将我牢牢抱住,下巴抵在我的脑袋上,轻声说道,“这样就不会冷了。” 这小子,一定是看过偶像剧,不然怎么会懂的那么多套路,我的身体感受着他的体温,这种紧紧被环抱的感觉,让我无法抗拒,于是便一边骂着自己水性杨花,一边保持着原本的动作,没有做任何改变,过了许久,他轻声说道,“小凡,我们在一起吧。” 小凡这两个字,像划破天际的利剑一般,让我的心在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随之而来的是那如汹涌潮水般扑来的情愫,很难去形容这些感觉中都包含了些什么,我就那样站在原地,抽泣了起来,泪水越来越汹涌,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 这让梁文天瞬间乱了阵脚,转到我身前,两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低下头,看着我,“你怎么了?是因为我说的话吗?若是我太心急,说了你不想听的话,你大可以像从前,打我怨我,为何要哭呢?” 我死命的摇着头,嘴上却说不出话来,我并不是怨他对我说了这样的话,是我自己内心压抑太久的情绪,在那一个点上时,突然崩溃,再也收不住,想想,大概是有人第一次向孟小凡告白,而不是顾灵雨,这让我心中一直拧巴的那个结突然间开了。 眼泪就这样如洪水猛兽般冲垮心房,一发不可收拾,梁文天见我不说话,干脆将我死死的抱进了怀里,任我的眼泪和鼻涕浸湿他的衣衫,过了许久许久,久到我以为已过去整整一夜的时候,我才慢慢缓过神,伸手擦掉脸上的泪水,然后把手又伸到他裤子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到块手帕,把鼻涕一并擦干净了,才抬起头看向他,在荧虫光芒的照耀下,他的目光仿佛也是七彩的。 我撇着嘴轻皱着眉头,继续不言语。 梁文天的眉毛倒是很舒展,轻轻叹了口气,“哭完了?” 我老实的点了点头。 “还以为你要哭上一天一夜呢,也不知哪来那么多眼泪,这下我是真的冷了。”梁文天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看了看他衬衫被我泪水浸湿的位置,已经几乎黏在了身上,不由脸红了起来。 “对不起啊,把你衣服当手帕使了。” “嗯,完了还要祸害我的真手帕,弄得上面全是鼻涕。” “你这人,手帕本来不就是用来擤鼻涕的么,回头我给你洗干净。”我朝他很自然的翻了个白眼。 “嗯,知道翻白眼了,看来基本上好了,要说么,为什么哭?”梁文天搂着我的手又紧了紧,生怕稍微松一点,我就会从他怀里挣脱。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两只手从他腰侧穿过,搂住他的腰,然后将头轻轻靠在他身上,“那是秘密,我不告诉你。” 感受我的动作,梁文天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在我以为他要就此沉默下去时,他缓缓的将手从我的后背上移到脸颊,轻轻捧起我的脸,闭着眼睛,吻了下来。 两唇相碰的瞬间,我的心突然踏实了下来,搂着他的手,跟着紧了紧。 这个吻很短,但是很暖,我在他怀里,昂着头,两人相视而笑,“在我这儿,就当你已经答应了,如此便无悔改机会,一世之约,我绝不辜负。”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说这个已经迟了,而且你的身体分明要比你诚实许多。”梁文天凑到我耳边轻声说着,声音要多撩有多撩。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新的恋情是治疗情伤的最佳方法,即然它来了,就接受它吧,作为一个女主,选择还真是随意,可爱情那么多的阴错阳差,正面遇到时,又为何不能坦然接受呢? “乱说什么话,什么叫身体诚实,你这个流氓。”我挣脱开他的怀抱,并顺手给了他一拳。 “我只是说你没有像从前那样迅速地躲开,你在想什么呢?”梁文天捂住被我打的胳膊,笑意更浓了些。 “你!” “宝贝儿,别急,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他说着伸手撩了一下我的头发,然后用指尖挑起我的下巴,表情要多邪魅有多邪魅。 怎么办,我好想现在就把他扑倒,我努力的晃了晃脑袋,这脑子里都想的什么,我一定是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