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嫡女》 第1章 该争的就要争 冬日清晨的阳光稀稀落落地撒在叶府周围,映射出叶府下人忙禄的景像。 叶府主子们都各自有自己的小厨房,就连世子爷叶恒的饶姨娘都设了自己的小厨房。所以大厨房里的厨娘们只是负责各个院子里下人们的膳食。 绘妍来到大厨房,直接找来厨房管事娘子,“鲁妈妈,我们少夫人的燕窝粥可有做好?” 鲁妈妈正坐在厨房里的圆桌上,正啃着手上的香卤鸡腿,闻言放下筷子,却并不起身,一脸的假笑,“唉哟,我道是谁,原来是绘妍姑娘。绘妍姑娘呀,您可是大夫人身边的一等丫头,这端盘子的活儿怎么也轮不到您来做呀。” 绘妍笑着说:“鲁妈妈说笑了。妈妈,少夫人的燕窝粥呢?还有少夫人的早膳呢?” 鲁妈妈正要说话,绘妍又细声细气地说:“妈妈千万别说,您贵人事儿多,忙不过来,所以没给少夫人做早膳。这样的借口,我实在听得腻了。” 鲁妈妈一脸假假的笑,“唉哟,绘妍姑娘这话说得?还真让您给说中了,老婆子一大早起来,要做百十来人的早饭,还要给外院的爷们,小子们做,实在没那个精力给少夫人做的。还请绘妍姑娘转告少夫人,请她多多包涵。等奴婢吃过饭再给少夫人做去,实在是,奴婢肚子真的饿得很了,先填了肚子才有力气做饭呀,是不?” 绘妍微微地笑着,说:“鲁妈妈,明人又何必说暗话呢?我们大奶奶虽说爹不疼姥姥不爱,但仍是叶府的少夫人呀,正正经经的主子呢。只要叶家没有休了我们少夫人,少夫人就是叶家的主子。想处置一个怠慢主子的奴才,也是轻而易举的呢。妈妈觉得,世子爷会为了妈妈一个奴才,就休了我们少夫人不成?” 鲁妈妈脸色有些难看了,少夫人凌氏虽说嫁进叶家后就一直不受宠到现在,据多数下人猜测的,少夫人嫁进叶家两年了,估计还没与世子爷圆过房呢。 可再不受宠的人,身份却摆在那,这凌氏真要为了这点小事收拾她,世子爷至多斥责凌氏几句,哪会替自己作主? 就连一直受宠的饶姨娘数度挑衅少夫人,也被凌氏直接打了出来,世子爷倒是给饶姨娘做了几回主,可也没敢动凌氏半根毫毛,为什么呢?因为这凌氏是正室,世子爷再不宠她,也不敢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来。 这饶姨娘上跳下窜闹了几回,却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差点惹了老夫人厌弃,而少夫人虽说依然不受宠,却仍然是稳稳当当的少夫人。 鲁妈妈再横再踩低爬高,还真的不敢背上一个“怠慢主子”的罪名。 于是鲁妈妈赔笑说:“绘妍姑娘这是什么话,少夫人是可是咱们的主子,给少夫人做早膳也是咱们的福气呢。像我这样的人,连给饶姨娘做早膳的资格都没有,却能给少夫人做,真真是我的福气。绘妍姑娘请稍候,我这便去做。” 话里话外却讽刺凌氏,堂堂叶府少夫人,却只能吃大厨房做的饭,而妾室却也拥有自己的小厨房,可以想像,受冷落到何种程度。 绘妍恨不得一巴掌打掉这姓鲁的脸,但也知道,如今她与少夫人是势单力薄,只能智取,不能力敌,所以只好来个以柔制胜。 盯着这鲁妈妈做了早膳后,绘妍这才端着膳食离去,在离开前,似笑非笑地对鲁妈妈道:“妈妈就是能耐,难怪能做上大厨房的管事。果然有几分本事的。”然后目光似有似无地瞟向鲁取妈摆在桌子上的一堆食物。 鲁妈妈脸色有些难看,强笑着解释说:“不过是主子们吃不完剩下的赏给咱们的。” 绘妍微微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 尽管早膳味道实在不怎样,不过凌芸仍是把早膳吃了大半。香草走过来,咬着唇,轻声道:“少夫人,这个月的月银到现在还没有送来。” 凌芸拿了帕子试了唇角并不存在的渣滓,唇角浮起些微的孤度,“还是按着规矩办吧。” “少夫人,您的意思,仍是要去找世子爷?”香草面露忿然,“世子爷只顾着宠幸那饶氏张氏,丝毫不把您放眼里,干嘛还去找她?”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含霜也忿忿不平地道:“就是,其实少夫人,您的陪嫁那么丰厚,就算不用他们叶府的,咱们依然能衣食无忧的过下去,又何必非要仰人鼻息呢?” 如今府里除了夫人外,就属少夫人身份最尊贵,身为世子夫人,理应担起管家的重任,可偏偏,府里管家的却是府里的二奶奶柳氏。这柳氏管家却时常克扣少夫人的份例,大至衣裳小至饮食,如今连月例银子也要克扣,实在太气人了。 绘妍瞪了两个丫头一眼,说:“你们懂什么?少夫人心里都明白着呢,少夫人是不差那么点月例银子,但少夫人还是叶家的少夫人,就得吃叶家的饭,领叶家的月银,哼,他们叶家不给,那就是他们无理了。嫁衣嫁汉,穿衣吃饭,就算世子爷再冷落少夫人,该给的仍是要给,否则,只要说不出,看他还有脸没有脸。”一个给姨娘买金买银,却不给妻子半点银子花,这样的事儿发生在普通人家倒也罢了,但若是发生在勋贵家,叶恒宠妾灭妻的名声也就坏了。 香草仍是一脸的委屈,“可是绘妍姐姐,世子爷那样对少夫人,少夫人又何必拿自己的冷脸去贴他的冷屁股。哼,反正少夫人嫁妆厚,也饿不死咱们的,并非非要靠他们叶家才能过活呀。” 绘妍戳了她的额头,骂道:“你这个猪脑袋,只知道骨气。哼,骨气能吃饭吗?咱们少夫人都被人这般作贱了,还要忍气吞生?这像什么话?若今日里少夫人退让了,那明日更要被人踩在脚底下。所以,遇上这种事,就算豁出脸皮,也要把该得的争回来。你明白吗?” ------题外话------ 开新坑了,亲们捧场哈!古代嫡女奋斗史,非穿越。 第2章 婆母陈氏 凌芸向绘妍投去赞赏的一瞥,“绘妍说得不错。(..info无弹窗广告)虽说找世子爷讨要月例银子是掉了身份,可若这样,也无法震摄二奶奶那样的人了。” 香草似懂非懂,“可这样一来,就算少夫人真拿到月例银子,二奶奶岂不更瞧扁您?” 凌芸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她已经瞧扁我了。”所以,她再保持骨气,也只是枉然,说不定人家还巴不得她有骨气了呢,但她就偏不。 想她凌芸,永昌伯府的嫡长女,从小跟在祖母身边,那些内宅中不受宠就受尽白眼的妇人的下场,她见得多了。男人喜新厌旧这是无法避免的,但若没了男人的宠爱就被旁人作贱,那就是你自己的过错了。 叶恒确实不喜自己,甚至是厌恶的,新婚那夜连房都没圆就去了通房的屋子里,过了数日,更是直接抬了饶氏做姨娘,并且宠得这饶氏无法无天。但若是因失了男人的宠爱就要受下人作贱,才不是她凌芸的作风。(..info) 凌芸起身,伸了伸懒腰,声音懒懒的,“走吧,咱们去上房请安吧。” 陈夫人是凌芸的婆母,也是定国侯夫人陈氏。 陈氏也是出身大家,真正高门大户的婆母,其实并不会给儿媳妇立规矩什么的,更不会拿捏儿媳妇就给儿子塞通房小妾什么的。陈氏对所有两个媳妇都一视同仁的。但再一视同仁,对老二媳妇柳氏是自己的亲侄女,自然要偏疼些的,所以对于她这个正儿八经的世子夫人只坐干板凳,而身为二房奶奶的柳氏却领着管家大权一事,凌芸倒是没有计较。 凌芸去的时候,柳氏已经在陈氏跟前服侍了,见到凌芸,便说:“大嫂您总算来了,唉呀,只是娘已经用过早膳了,大嫂来迟了。”然后又捂唇偷笑说,“大嫂还真是会挑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娘用了早膳就过来。真是高明。”变相地讽刺凌芸没有早早来侍奉婆母。明明她每日里无所是事的,偏还这么的懒散。 凌芸笑了笑,说:“我也想早些来的,耐何大厨房的鲁妈妈做事太慢了,连下人都吃过早饭了,偏还没给我做好。这不,我也要等着吃了早饭才能过来服侍娘呀。”然后不给柳氏说话的机会,先向陈氏行礼问安,“媳妇来迟了,请夫人恕罪。并非媳妇故意来迟,而是有原因的。” 陈氏笑着问:“像咱们这种人家,也并非要给媳妇立规矩,你有事耽搁,就不必过来了。我这儿还少人服侍?” 凌芸露出一丝感激笑容,低声道:“就知道夫人疼我。”然后对对柳氏说,“弟妹,大厨房的鲁妈妈,动作越来越慢了,并且做的饭也越来越难吃。还有,眼睛也不怎么好使了,连血燕与官燕,红稻粥与糙米粥都分不清了,居然拿官燕与糙米粥给我,炒的菜不是太老,就是盐太多,吃得我差点儿作呕呢。弟妹管着家,也得好生管管了。” 柳氏说:“鲁妈妈一向能干,应该不至于吧。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凌芸微微一笑,“今日都中旬了,但我院子里头,下人的月例银子,包括我的月银,都没人送来,弟妹,是不是叶家已经入不敷出,还是弟妹手底下的人贵人事多,把我给忘了?” 柳氏心头一跳,她不料,这凌氏居然当着姨母的面就这样说了出来,她飞快地瞟了陈氏一眼,陈氏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心里一咯噔,她知道自己姨母脾性的,最是公正,赶紧故作惊讶地道:“真有这回事?唉呀,那这些奴才真真是胆大妄为,居然连大嫂的月银也要克扣,实在是可恶。大嫂放心,等我回去一定好生处置那几个胆大妄为的东西。” 凌芸笑着说:“不过是小事一件,倒是劳烦弟妹了。唉,也要怪我,没本事,身为主子倒让那些下人作贱了。如今,还得劳烦弟妹给我作这个主,想来心里也真不是滋味儿。” 柳氏很想讽诮几句的,但这凌氏都这般黑自己了,也不好太过落井下石,只好陪着笑安慰着说:“大嫂您可是叶家正经的媳妇,这些下人居然敢如此作贱你,实是可恶。大嫂放心便是,待我得了空,一定好生敲打那些踩高捧低的东西。”心里却有些得意,堂堂永昌侯府的嫡女,嫁到叶家来,居然过着这样的日子,连下人都不放眼里,真真是可怜。而她这个四品小吏的闺女,却能在定国侯府呼风唤雨,决定他人生死。 陈氏也怒气腾腾的,斥责柳氏,“你是怎么管家的,居然还让下人作贱起主子来了?” 柳氏赶紧赔罪,解释着说,“娘恕罪,都是媳妇的不是。” 凌芸也说:“夫人恕罪,这还真怪不得弟妹的。弟妹帮娘管着诺大的家,而我身为长媳,却什么都帮不上忙,反而还浪费叶家的米粮和银钱,想来这些奴才便觉得媳妇不该受主子的待遇罢。” 陈氏被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有哪家长媳妇坐冷板凳,受下人作贱的,有哪家勋贵之家是由二房掌家的?可她们定国侯府,却偏偏由二房掌家,却让正经的世子夫人干坐在一旁。 她身为婆母,并非偏宠小儿子,不让大儿媳妇掌家,她也有难言的苦衷呀。 第3章 二奶奶柳氏 对于大儿媳妇凌氏,陈氏还是挺满意的,长相不俗,端庄圆润的脸,一看就知是有福气的,举手投足自有股沉静风华,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并不输给任何名门嫡女,可偏偏,儿子不知是鬼迷了心窃,还是怎的,就是不喜欢这个儿媳妇。 陈氏劝说了无数次,都被叶恒不耐烦地给顶回来了。陈氏无耐,又一向以儿子为天,也只好作罢。她也知道,不管女子出身再如何的高贵,可得不到男人的尊重与爱惜,肯定要受委屈的。她也知道,大媳妇不受儿子重视,又没有管家之权,在府里肯定日子不好过。她也想管,可管得了一时,却管不了一世。因为,儿子叶恒是有主意的。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无法干涉太多,不然就真要讨人嫌了。 不过还真的奇怪了,自从两年多前儿子坠马受伤后,之后就性情大变,以往纨绔又轻浮的性子居然一夕之间就成熟了不少。 以往他爹还忧心忡忡着地说这孩子能勉强守成就不错了,所以才死皮赖脸地订下了永昌侯府的嫡女凌氏,只因为这凌氏很有大家子气派,能管束得住儿子,就算儿子经不得大事,相信有妻子的约束与管教,守成应该没问题的。谁曾想,恒儿这孩子一夕之见就长大了似的,不但人变得稳重,也变得有勇有谋,还深得太子的赏识。这样的转变,她与他爹自然是高兴的,但叶恒却也变得极不好相处,性子多变,还满肚子的心眼,极有主见,连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无法干涉太多。 叶恒那回受伤前,并不反对凌氏这个媳妇的,可自从受伤过后,就对凌氏格外的厌恶,甚至为了毁婚,差点被他老子施了家法。虽说最终仍是把凌氏娶进了门,可这凌氏却过着活死人的日子,她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里。 凌氏所受的冷落,若是换作旁人,早已爆发了,可凌氏却是不怨不怒,不哭不求,甚至对儿子接连纳两个姨娘进门,都没半个字的指责,连被奴才作贱都是那么风轻云淡地淡淡说上两句,陈氏心里对凌氏越发愧疚了,对那些作贱凌氏的下人,更是深恶痛绝。 “把大厨房的鲁氏拉到二门里,打上二十板子,直接发卖了。”陈氏对柳氏直接下达命令,她自然知道这鲁氏是柳氏安排进大厨房的亲信,但并不点破,她盯着柳氏一字一句地道:“还有那些胆敢克扣主子月银的下人,也一并处置了。.info[]我们叶家,绝不容许有爬到主子头上的奴才。虽然如今你管着家,但长幼有序,绝容不得任何人破坏了去。” 看来,这回又要因凌氏的告状而损失两个亲信了,柳氏肉痛不已,但她也知道姨母对自己不满了,也不敢造次,只好忍痛应了,在脑海里却在想着,鲁妈妈是不能留了,那么还得另找个人来当潜罪羊才成,那么找谁呢? 陈氏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望了柳氏一眼,摇了摇头,这个二媳妇,自从管了家后,胃口越来越大了呀,对于侯爵勋贵的定国侯府来说,这可不是好事呢。 尽管这柳氏是自己的亲侄女。 …… 原本柳氏只想随便找个不重要的潜罪羊,但凌芸却一脸惊讶地:“我记得,掌管府里升罚月例的一直是弟妹的陪嫁奶妈吧,怎么这回又变成万林家的?弟妹是不是忙晕了,记混了?” 柳氏心中一惊,连忙辩驳道:“先前确实是我奶妈在管的,不过这府里各房主子,以及下人数百,每个月的月例银子也不在少数,奶娘年纪大了,恐怕管不好,所以我就让万林家的掌管了,谁曾想,这万林家的居然如此可恨,胆敢私自吞掉大嫂的月例,着实可恶。” 凌芸更是惊讶至极,“昨日我的丫头去找万林家的要银子的时候,万林家的却说需要弟妹的奶妈同意才能发放的。然后我的丫头又去找李妈妈,谁曾想,李妈妈却推脱这阵子府里收支紧张,弟妹手头有些紧,要我再耐心等上几日呢。”顿了下,又加了句,“哦,对了,李妈妈还把这事儿推到弟妹身上呢,说这是弟妹的主意。说我成日里无所是事,有得吃有得穿的,也不需要月银的,所以就不必再发了。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在陈氏隐忍不发的怒火中,柳氏脸色难看到极点,但她却摆出怒火腾腾的模样,“奶娘真这么说?那真是,真是……真真是气死我了,真枉我平日里这般看重她,谁曾想,居然在背后给我下刀子。大嫂,您可千万别听她胡说八道,大嫂您是叶家长媳妇,本来该由您管家的,也是因为大嫂不赖这些俗务……” 凌芸淡淡地打断她的话,“弟妹能如此深明大义,嫂子我也就放心了。”然后与陈氏告别,“媳妇这阵子正在抄佛经,还差几页就能抄好了,媳妇就先回去了。等抄好了就给夫人送过来,给夫人在菩萨面前尽点心意。” 陈氏点头,“你有心了,不过你身子不大爽利,还是不要太过劳累才好。”叶恒对外宣称凌氏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为由,便把凌氏给打发到芷苑去了,她把他抓来骂了几回,可收效甚微,尽管觉得儿子这样做不妥,可到底是自己亲生的,陈氏也不好太过干涉他,只得委屈凌氏了。 凌芸福了身子,瞥了柳氏一眼,说:“弟妹,我先走一步,就等弟妹的好消息了。” ------题外话------ 目前最主要的是更新v作《锦绣医缘》本文一天一更,本人功力不够,人气不够,所以公众章节,更是需要累积人气,所以单章字数比较少,亲们莫要嫌弃。 第4章 姨娘饶氏 “少夫人,您这一招可真厉害,一箭双雕呢。.info[]”绘妍兴奋地道,然后转身对香草说:“看到了吧?咱们现在的处境,你真以为息事宁人,讲骨气就真能高枕无忧?呵,若是今日咱们让了一步,那日后就真要被踩到泥里了。所以,对于鲁妈妈之流,更是要寸步不让。” 香草不住地点头,“姐姐说得极是,妹妹受教了。” “还有二奶奶,她以为她掌了家,就可以随便克扣少夫人的月例?呵,做她的春秋大梦。你要记住,只要咱们主子还是叶家少夫人一天,少夫人一月五十两银子的月银必不可少,少一文都不成。” 香草喏喏称是,但却小声滴咕着,“可这样一来,岂不更要得罪二奶奶?” 绘妍不屑地道:“得罪了又怎样?不过是给咱们穿小鞋罢了。哼,反正咱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怕谁呀?真要惹急了我,都撕破脸闹一闹也好。反正横竖都已经这样了。” 凌芸瞥了绘妍一眼,不愧为自己的心腹丫头,果然够魄力。 不错,反正她再如何做,都得不到半丝尊重,又何必再去忍气吞生呢?被男人这般轻贱到泥土里,她之所以不闹,不过是顾忌着凌家姑娘的名声,以及凌家自小教育自己的德行妇容。二来,也能让婆母陈氏对自己愧疚,这样一来,不管叶恒再如何的轻慢自己,至少府里的下人不敢太过明张目胆欺辱自己。 至于二奶奶柳氏,就让她继续野心下去吧,反正,这叶府,她也呆得腻了。 …… 清华院是叶府的正院,住着侯爷和夫人,扶风轩则是世子居住的地方。而凌芸的院子芷苑在叶府的西北角,算不得最冷僻,但身为叶家长媳身份,却并未居住于扶风轩,反而离扶风轩还有一大段距离,这不得不说明,她的受冷落程度。 在经过扶风轩时,凌芸目不斜视,淡然而过。 恰巧这时候,扶风轩的大门被打开了,出来一个千娇百媚打扮华丽的少妇,此人正是叶恒的姨娘饶氏。 饶氏在丫头的搀扶下,正踏出了门槛,似乎这时候才发现了院门外的凌芸,先是吃惊了一把,紧接着又笑嘻嘻地上前道:“姐姐怎么也在这?爷正在里头歇着,姐姐要进去服侍爷么?” 凌芸淡淡地道:“世子爷有你服侍就足够了。”然后继续往前走。 饶氏连忙提着裙摆上前几步,拦下凌芰,一脸娇俏地道:“正好,妹妹正要去姐姐那向姐姐请安呢,想不到姐姐就过来了。” “请安倒是不必了,你只要把世子爷侍候好了,早早涎上世子爷的子嗣,便是大功一件呢。” “姐姐真要折煞我了,叶家可是有规矩的人家,在嫡子未出世以前,哪轮得着妹妹生孩子?”饶氏一脸幽怨地说,她望了凌芸悠然淡然的面孔,眼里闪过一丝尖锐,“姐姐什么时候能生下世子爷的嫡子呢?只要姐姐早早生下嫡子,妹妹才能有个盼头呀?” 凌芸看了她一眼,说:“只要你多向世子爷哭诉哭诉,撒撒娇,相信世子爷自会为了你更改叶家规矩的。” 侯爷叶坚是嫡长子,夫人陈氏也是出身大家,自然最重嫡庶规矩,就算如今叶家已由叶恒支撑门户,叶恒想要破坏嫡庶规矩,也是不容易的。所以,饶氏再得宠,却依然无法孕育孩子。 所以这也是饶氏妒恨自己的原因。 虽然无耐于叶恒的冷落,但在勋贵士族中,她这个嫡妻依然凌驾于这些受宠的姨娘之上。这就是名份与规矩的重要,也是有效打击叶恒宠妾灭妻的利器。 饶氏气得咬牙,但嘴里却楚楚可怜地道:“姐姐就爱说笑。世子爷虽宠我,但仍是很注重嫡子的。” 凌芸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也受莫能助了。好了,你不必过来请安了,心意到了成就。好生侍候世子爷吧。” “那妹妹恭敬不如从命。”饶氏笑着对凌芸的背影道:“姐姐路上走好,妹妹就不送了。” 望着凌芸远去的背影,饶氏不屑地呸了声,又得意回到院子里。 正踏进院子,便发现叶恒进入院子里的背影,微微一怔,刚才她出来的时候,他都在书房里呆着的呢。 第5章 姨娘张氏 “爷,”饶氏一脸委屈地偎进叶恒的怀中,“姐姐嫁进叶家都两年了,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呢,爷也不早早打主意。” 叶恒漫不经心地区道:“打什么主意呀?” “爷呀,您今年都二十有一了,别的男子到您这个年纪,早已儿女缠膝了。您倒好,到现在都没个一儿半女,这可是关系着子嗣传承的大事,爷您可得早早拿主意才是。” 叶恒眸光一闪,那凌氏嫁进叶家已有两年了么?时光过得还真够快呀。 饶氏见叶恒深沉的眸子陷入沉思,心下也有些得意,又继续道:“今儿早上,妾身正准备去芷苑向姐姐请安的,谁知把院门一打开,姐姐便站在外头,可真真是吓了我好大一跳呢。也不知姐姐站在外头有多远了。” 叶恒看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眉头却皱了起来。 饶氏继续再接再厉,“妾身想请姐姐进来看看爷,姐姐却给拒绝了。也不让妾身过去服侍她,爷,妾室向主母请安,侍奉主母,本是天经地义的,为何姐姐却不让妾身服侍呢?是不是妾身哪里做得不够好?惹得姐姐生气了?” 叶恒说,“她不让你侍候岂不如你的意?你还牢骚什么呀?” 饶氏嘟一脸的惊慌害怕,她咬着唇说:“爷宠幸妾身,是妾身的福份。(..info无弹窗广告)可妾身只是姨娘身份,却得到爷大半的宠爱。而姐姐身为主母,却还独守空闺……爷,妾身心里难安呀。” “爷宠你不好么?” “妾身当然希望爷只宠妾身一人。可恩宠太过……妾身自己福薄,怕承受不住爷的恩宠,”她偷偷地看了叶恒一眼,又小声道:“有句话叫,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便集三千宠于一身,爷,妾身怕……” “你怕什么?怕凌氏妒嫉你,对你不利?” 饶氏连忙摇头,“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也不敢有这种想法,可,可是……妾身这阵子,每每去姐姐那请安,姐姐看妾身的眼光,妾身真的好害怕……” 叶恒看了饶氏半晌,说:“既如此,那以后就不要再去凌氏那请安了。(..info)” …… 翌日,绘妍从大厨房回来,洋洋得意地对凌芸道:“少夫人,大厨房里的鲁妈妈已经被送走了。” 凌芸并不感兴趣似的,正一笔一画地写着手头的字,凌芸的奶娘黄妈妈又问:“那你有没有趁着这个机会,把少夫人的话放出去?” “已经说了。刚才在大厨房的时候,我便对厨房里的说了,以后但凡少夫人吩咐下来的事儿,谁还敢怠慢,鲁氏的下场,就是他们的榜样。”绘妍笑嘻嘻地道,“今儿个,奴婢去端膳食的时候,这些人手脚可真够利索的,少夫人,您瞧,这是用碧梗米熬得燕窝粥,这是腌的鹅脯,这是清炖的鸽子肉,还有茄鲞。比往日不知好到哪儿去了。” “这些没起子的奴才,就爱踩低捧高,哼,也不瞧瞧,就算姑爷不长眼,冷落少夫人,但少夫人也是叶家铁板钉钉的长媳,容得她们这般作贱?也不惦惦自己的份量。”黄妈妈哼了哼,又对凌芸道:“少夫人,这回二奶奶一连折损了两个亲信,不知要气成什么样了。” 凌芸淡淡地笑着,“那关我什么事?” “怎能不关少夫人的事呢?这这二奶奶自从管了家后,越发不把少夫人您放眼里了,今日里克扣您的首饰衣裳,明日克扣您的月例,虽说这回少夫人生生甩了她一巴掌,让她收敛不少,可这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少夫人可得早早防犯才是。免得着了她的道。” …… 接连下了数日的雨,这一日里,老天爷总算放睛。恰巧又逢农历十五,叶家女眷按例上香的日子。 陈氏,凌芸,以及柳氏三人都要去寺里上香,凌芸起了个大早,起身去了清华院,刚进入院子,便有人通报道:“少夫人来了。” 很快,左边厢房的帘子被挑开来,露出一颗精致的面容来,是叶恒的另一位姨娘张氏。 张氏面容并不是最貌美的,不过胜在全身上下有着令人说不出的妩媚劲儿,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媚态,连身为女人的凌芸都不得不感叹,这女人是水做的。 “姐姐总算来了,夫人正等着您呢。”张氏谦卑地挽着帘子,冲凌芸恭敬地笑着。 凌芸问:“张氏,是谁允许你来上房的?” “婢妾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没有资格来上房向夫人请安的。可是爷,非要婢妾过来,说今日要带婢妾去寺里上香,去求菩萨保估婢妾能早早怀上爷的子嗣,好替姐姐分忧。所以,尽管这样不合规矩,婢妾仍是来了。若是惹姐姐生气,还请姐姐恕罪。”张氏说着诚惶诚恐的话,面色却带着得意。 自己身为姨娘,在主母没有生下嫡子之前,是不能有怀孕的资格的。但世子爷却允许她在主母之前生下孩子,这说明了什么?张氏越想越得意。 你凌氏出身是高贵,是有娘家撑腰,可惜就是不得爷的宠爱,没了爷的宠爱,你这凌家嫡女不也是落了翅的凤凰,连只鸡都不如。 ------题外话------ 姐妹们节日快乐! v文《锦绣医缘》今日三更。《庶女》今日也有更哦,我很勤快滴,人品暴发中… 第6章 挑拔 张氏对凌芸那是一百个瞧不上眼的,刻板又毫无情趣,只知道维护身为嫡女的骄傲,一味的死守着正室主母的风范,到头来,却是连男人都拴不住。 张氏尽管年轻,却是非常了解男人的,男人会娶出身高贵端庄贤惠的妻子,但却更喜欢与温柔妩媚的姨娘们澌混,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这些出身大家的千金贵女们,只知道一味的装闺秀,装贤惠,装端庄,在床上都是木头,哪能把男人服侍尽心呢?这样的木头美人,哪能激起男人的好色性子?失宠那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更何况,这凌氏还有着最致命的短处,难怪长得再美也得不到爷们的喜欢了。 张氏的得意与挑衅,凌芸都看进眼里,自嘲一笑,如今,连个姨娘都不把自己放眼里,她这个少夫人当真是窝囊。 不过,张氏眼下的得意,更是衬托自己的黯淡,若叶恒真要张氏先生下庶长子,呵,那叶家的将来,肯定会很热闹的。(..info好看的小说) 没有功夫与张氏计较,与一个姨娘计较,还真是失了自己的格调。凌芸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进入屋子里。 屋子里的陈氏已经穿戴妥当,柳氏也是一身的华贵非凡,唯独凌芸,穿得却比较朴素。 叶恒也在屋子里,正坐着与陈氏说着话,看到凌芸进来,皱毛下意识一皱了起来,“怎么现在才来?大家就等你一人了。” 凌芸也并不看他,只是对陈氏福了身子,“给夫人请安。” 陈氏说:“既然来了那就出发吧。”对于凌芸的姗姗来迟,她尽管心里有些不悦,不过当着姨娘下人的面,她还是颇维护凌芸身为嫡妻的尊严的。 柳氏却不愿放过凌芸,尖声尖气地说:“大嫂怎么现在才来?你可知道我等了您有多久了。” 这时候张氏也进来,细声细气地对柳氏道:“二奶奶误会我们少夫人了,少夫人原本出门也是挺早的,谁知半路里不小心被人弄脏了裙子,折回去重新换衣服的。这才耽搁了时辰的。” 陈氏下意识地皱了眉头,“府里有谁那么大胆的,连少夫人也敢冒犯?” 柳氏有了新发现,斜了张氏一眼,拉长了声音,“你跟着大伯一道过来的,你怎知大嫂在路上被人弄脏了裙子?” 张氏低眉顺目地道:“回二奶奶的话,奴婢也是听外头抱厦里的嬷嬷们闲聊说的。” 柳氏似笑非笑地看着凌芸,“大嫂也真是的,既然裙子被弄脏了,也该派人来通知我们一声呀,害得咱们就坐在这儿枯等。” 凌芸淡淡地道:“是我的不是,我在这向夫人陪个不是。” 陈氏说:“好了,既然来了那就走吧。”发现叶恒目光一直集中在凌芸身上,陈氏心里有些小小的窃喜,故意说道:“恒儿,你与凌氏坐一辆马车吧。张氏,你来服侍我。” 张氏很是不情愿,也暗恨凌芸居然与叶恒坐一道马车。可她只是姨娘身份,可以在凌芸面前嚣张,却是万万不敢在陈氏面前露一星半点的,嘴里高兴地说说着“能侍候夫人,是婢妾的天大的福份”但目光却求救似地看向叶恒。 可惜叶恒让她失望了,压根就没多瞧自己一眼,目光却一直看向凌芸,眸光里带着估计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迷茫与复杂。 张氏心生警惕,她知道叶恒之所以冷落凌氏,主要原因是凌氏在与叶家订婚之前,居然隐瞒了先前曾与别的男子订过婚约的事实,而等叶恒知道后,人已经娶进门了。叶恒是个眼里揉不下半点沙子的人,又是力追完美的,叶家左挑右选才挑到的媳妇,却是个隐婚瞒报踩低捧高之人,怎不令他置气捉狂? 这凌氏也是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了,活该被打入冷宫过着凄凉的日子。 可是,这凌氏虽然受尽冷落,却挺得陈氏欢心,身后又有强大的娘家,再来这凌氏并非丑得不能见人,相反,却也是个少见的美人胚子。张氏心中警铃大响,于是故意捂着唇笑道:“少夫人今日打扮可真好看,您,瞧您都差点移不开眼了。” 正要迈步的陈氏等人,又忍不住望向叶恒,而叶恒赶紧把脸别开,瞪了张氏一眼,“没个体统,爷的玩笑也敢开?” 张氏把头低了下去,“是婢妾越矩了,请爷恕罪。” 陈氏这才发现,凌芸穿的确实简单,白色绣玉兰花苞青缎灰鼠毛边长褙子,下身淡绿色的裙子,头梳桃心髻,插了支镶珊瑚石的凤簪,以及青金石打造的鬓花,滴心型的耳坠子,素面朝天,人淡如菊。 身为美人,只要衣服合身,颜色搭配恰当,珠饰精致,不管穿什么,看着都是爽心悦目。凌芸这身打扮,依然是清丽出尘,舒雅清新。但,陈氏却不怎么高兴。 第7章 嫡女的尊严 “老大媳妇,怎么穿得这么素雅?” 对于讲究的大富之家来说,穿衣打扮都有着诸多忌讳的,在平日里头,一般都是穿得花团锦簇的,也比较忌讳太过素色的衣物,那样会觉得诲气。因为只有家中死了人才会穿那种素色衣物的。 也难怪陈氏也有些不高兴了,两个媳妇,一个穿得素淡,一个却是大红大紫的颜色,不知情的还以为叶家苛刻长媳呢。连姨娘都穿得喜喜气气的,没道理主母还穿着如此素色的衣裳。 柳氏一身大红遍绣富贵牡丹滚花狸毛长袄,时下贵妇流行的朝阳五凤挂珠凤,斜插卷须翅三尾点翠衔单滴流苏凤钗,额露垂珠帘金抹额,全身上下,打扮得通身富贵,当家夫人的气派无与论比。与打扮素淡的凌芸站到一起,那便是无比鲜明的对比。 柳氏笑着说:“大嫂呀,我知道你不大爱鲜艳的衣裳,可堂堂当家主母,哪能穿得这样寒碜,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叶家苛刻了你。” 凌芸冷淡地道,“二奶奶这么爱惜面子,那下回就多送点好料子给我吧。不然,我还真怕外人要说二奶奶苛刻长嫂了,连四季衣料都要克扣。” 几道目光又望向柳氏。 柳氏脸色铁青,尖声道:“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氏嘴巴张了张,凌芸经过她身边,轻飘飘地道:“别把别人的不计较当作懦弱可欺,我的二奶奶。” 在陈氏愤怒、叶恒阴鸷地眸光下,柳氏讪讪地笑着,“大嫂真爱开玩笑,你是叶家的长媳妇,谁敢克扣你的四季料子?虽说如今是我当着家,但每回有好的东西都是头一个让人送到您院子里的……您自己不喜欢,哪能怨我……娘,我……” “你不必再说了。.info[]”陈氏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我也知道你并非成心的,想来是身边的人又开始不安分了。今日就不必去上香了,好生呆在家里,把那些刁奴再好生梳理一遍吧。” 柳氏直接木住,世人都知,叶家的主子但凡有几分体面的每月十五都要去上香,若她留在府里,那外人岂不会传自己不再受重视? 叶恒的一个姨娘都能去上香,她身为掌家主母却只能留在家中,外人知道了,会怎么看她? 二儿媳妇的不忿与不甘,老大媳妇唇角微弯却冷冽的眸子,陈氏在心里叹口气,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呀,老大媳妇她左看左满意,右看右满意,可偏偏儿子不待见,老二媳妇却是个不省心的,唉,她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哦。 出了叶府后,应陈氏的要求,凌芸与叶恒同一辆马车,丫环嬷嬷则坐后头的马车。 凌芸坐在角落里,目不斜视。叶恒坐在她对面,却也是相对无语,因为他不知该说什么话。 “弟妹真有克扣你的四季衣裳?” 凌芸微微愣了下,这才明白他是在给自己说话,有些惊讶,沉默了下,她咽下满肚子的委屈与告状的心思,全化作平淡的嘲讽,“对于倍受冷落的人,这些又算得什么?” 叶恒下巴一抽,目光深沉,“你在埋怨我冷落你?” 凌芸自嘲一笑,“妾身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太敢了。当着娘的面就让二弟妹下不了台,究竟仗着谁的势?仗着娘偏疼你是吧?”叶恒有些动怒的,他确实是故意冷落她的,而母亲却又觉得有愧于她,所以对她格外照拂,她倒是聪明,仗着母亲对她的仁慈与愧疚,三番五次地告柳氏的黑状。 二奶奶克扣她月例,克扣她四季衣裳,克扣她院子里的一切用度,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但那又怎样,这全是她自作自受,活该承受的。 尽管逼着自己不要去在意,不要去计较,可听着这些字字诛心的话,凌芸仍是不可抑止地颤抖着,原来,在丈夫心目中,自己就是个面目可憎之人,永远不可饶恕。 她别开头,把脸埋入车壁角落里,怒力隐去眼角的酸意。 母亲以前曾对她说过,女人的眼泪是很珍贵的,要流给珍惜自己的男人看。若是男人不愿珍惜,那就千万别在他面前流,因为流了也没用,反而只会被说成是懦弱的表现,会被嘲笑,更会被瞧不起。 她是凌家嫡女,坚决不容易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一面。 第8章 话说当年 但这样的动作,看在叶恒眼里,无疑是一种挑衅,他跨上前,掰过她一肩膀,“你这是做什么?被说中心事了……你……你哭了……”愤怒的质问,在看到她红通通的眼角时,内心狠狠一震,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蔓延全身。看着她红通通的面容,奇异的,他只觉胸腔有沉重的感觉,仿佛被什么压住似的。 被他发现了。 凌芸只觉丢脸,甩开他的箍制,侧过身子,整个人面对着车壁角落。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她再掩饰也没用,于是索性大方地拿了帕子试了眼泪。 “停车。”她敲了敲车上的拉绳,拉绳另一头连着外头的铃铛,车夫听到响铃,连忙停了马车,“少夫人,有何吩咐?” 凌芸清清喉咙,对叶恒道:“知道爷不愿与我同坐一辆马车,现在趁着夫人不在身边,爷还是换另一辆车吧。” 叶恒愤怒不已,“你赶我?” 凌芸面无表情,“若是爷不肯,那爷就将就着吧。”经过刚才一番酝酿,眼里的酸意奇异地消失了,面具般的微笑又回到脸上,“反正离护国寺也并不远。” 叶恒紧紧抿着双唇,有些火大,还有更多的恼怒,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厌恶怨恨居然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渐渐消淡,刚才,他居然还差点被她两滴眼泪给吓着了,还鬼使神差地心疼起她来,真是见鬼了。 他明明是憎恨她的,怎么可能会对她产生另样的感觉? 越想越愤怒,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捏上她的下巴,迫使她对上自己的双眸。 “我真的很好奇,当年明明与王家订了婚约,王家一垮,就迫不及待得嫁人,像你这种忘恩负义刻薄寡恩之人,怎么还有脸嫁到我叶家来。”并且还做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 凌芸收起脸上的笑意,讥诮地回应:“既然我是这样的人,那爷为何又要同意娶我?” 叶恒下巴一抽,火大地道:“若非爹娘强行要我娶你,你以为我会稀罕你这与别人订过婚约的无耻之人?” “夫死而嫁固为失节,然亦有不得已者,圣人不能禁也。我朝律法也规定,未嫁女已有婚约,男故者,可另改婚配。”凌芸眼里闪过一丝锐茫,语气尖锐地反驳:“律法都如此规定,男故者,未嫁女可自改婚配。世子爷一心只读圣贤书,自小受圣人教化,思想却是如此的落伍迂腐。像我这般糟遇者,京里没有五个也有三个。世子爷难不成也要通通去指责一遍?” 叶恒滞了滞,又拂袖冷笑道:“嫁稀随稀,嫁叟随叟、夫为妻天、一女事一夫,安可再移天。你一女侍二夫,还敢狡辩?” 她退开他半步,声音缓慢却清亮,“明知我先前有过婚约,还要聘娶。聘娶后又借此嫌弃,叶恒,你这叫什么?妓院里的嫖客都比你高贵。你口口声声嫌弃我一女二嫁,忘恩负义,贪图富贵,那么叶恒你呢?自命清高,古板迂腐。寡妇亦有再嫁的权利,我一个未嫁女,定婚夫已死,凭什么就不能另嫁?呵,好一个宽已严人的叶大公子。” “真的只是定婚夫死你才改嫁的吗?” “你什么意思?” 叶恒冷笑,紧紧捏着她的下巴,阴鸷的俊庞凑近她,双眸盯紧了她的眸子,一字一句地道:“据我所知,自从王家出了事后,你们凌家就赶紧撤得远远的。在王家人登门求助时,你还称病不出,可有此事?” 凌芸眸子微缩,一来心惊于他居然如此了解王家的事,二来,也震惊于他脸上刻骨的怨毒神色。 他在恨自己,并且是那种刻骨的、切齿的疼痛。 就因为凌家在王家出了事后,凌家袖手旁观了么? 他与王家又有什么关系呢?据她所知,叶家那是王家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呀,这也是她母亲同意她嫁到叶家的原因之一。 凌芸的震惊看在叶恒眼里,无异是心虚的表现,他放开她的下巴,冷眼看着她随着自己的力道,身子歪在了榻上。 “心虚了吧?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凌芸撑起身子,捂着被捏痛的下巴,淡漠道:“既然都让你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也无话可说。” 当年,王家有难,凌家确实没有出手相帮,这是事实。 王家也曾派人登门求救,凌家也是拒绝施于援手,这也是事实。 她没有料到,叶恒居然如此清楚当年的事,也在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叶家少夫人这个身份,并不会带给她任何享受安乐,只会是永远低人一等的屈辱感,以及活在“自作自受,报应不爽”的泥沼中。 ------题外话------ 收藏哈,姐妹们 第8章 莫强求,莫回头 “哼,给脸不要脸。非要逼我把话说绝,扒下你的面皮才肯死心。”叶恒冷笑,看着凌芸的目光,带着七分怨恨,三分自厌。 这个可恶的女人,明明就是她贪图富贵,对落难未婚夫见死不救,却还敢在父母面前摆出一副“受害者”的角色,害得父母总是为了她痛骂自己。 不过这样也好,如今总算撕下她的面皮来,看她以后还有何面目在父母面前扮柔,搏同情。 凌芸深吸口气,叶恒的话,如利箭一般,根根直刺心窝,刺得她心窝子像刀绞一般疼痛,她数度咽下快要嘴边的话,最终满肚子的解释,全化作一声哀凉顽艳的浅笑。 “既然叶大公子如此注重妇人贞德,当初又为何来聘娶我?主动聘娶了我,又给安上这么些罪名。叶恒,你不喜爹娘给你选的婚事就明说,又如何把罪过都推在我身上?亏世人还夸你年少老成,心胸开阔,光明磊落,果真传闻尽是名不副实。” 如果真是心胸开阔光明磊落之人,又如何总是把她当年与王家的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拿出来攻伐? 叶恒气得额上青筋暴露,却又不知如何反驳。他一直知道这凌氏嘴才了得,每每开了头,都是他词穷告终。屡试不爽。 “牙尖嘴利,伶牙俐齿。你这样又岂对得住你死去的王之介?” 凌芸沉默了下,说:“之介都已经死了,你要我怎么做?以死殉情么?呵,我没世子爷想像中的贞烈。为了一个男人,就弃生我养我的父母而去,对父母而言,何其不公。”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里滴落。 她有一千个一万个改嫁的理由,可在世人心里,她的名声已经有了污点,再也洗不掉了。而在叶恒眼里,她更是千夫所指了。可是,谁能又明白她的苦楚?之介是死了,她就非得殉情才能视为贞节? 连律法都规定,未嫁女在定婚夫亡故或徒刑或逃亡自可解除婚约,像她这样遭遇的人,京里也并不在少数,人家依然能嫁人,依然能生儿育女,主持中馈,为什么她就不成? “既然世子爷已认定我罪该万死,妾身不想自辩,亦无法辩驳什么。若是世子爷觉得娶了我这样的妻子有违道德,那妾身自愿下堂。恭请世子爷另聘婚嫁,互不干涉。” 凌芸冷然铿锵地甩出这句话,就侧过身去,不再看叶恒半眼。 两年的时光都没能挽回自己在这男人心目中的恶劣印像,她也该死心了。 叶恒怒及反笑,“你敢威胁我?”他眯起双眼。 “不是威胁,而是陈述事实。”凌芸冷淡地说,“横竖世子爷都瞧不起我,我也不想厚着脸皮再占着叶家少夫人的位置。世子爷觉得呢?” 这下子轮到叶恒吃惊了,这个女人分明就是贪图虚荣,见高踩低之人,她当真狠得下心舍弃叶家少夫人这个身份? …… 到了护国寺后,叶恒索生跳下车,根本不过问车内的凌芸。 黄妈妈心里又酸又苦,忍着内心的不平,对驾车的车夫说:“少夫人只习惯了我们的服侍。” 车夫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侧到一旁,等凌芸下了车后,这才把车驾到另一边去。 凌芸下了车后,披上铁绣红色的锦绒披氅,又去前边的车子里扶陈氏。 陈氏拒绝了张氏的搀扶,亲手挽着凌芸的手,说:“手怎么这么冰凉?汤婆子又忘记带了?” 凌芸说:“我不冷的。”她亲手接过一个婆子手上的披氅,给陈氏披上,并为她系上领带。然后再与陈氏一道进入寺里。 由于皇帝信奉佛道,所以民间信佛的人也非常多,京里各勋贵之家,没有不信佛的,这日里,寺里的香客如炽,陈氏也发现了好些熟悉的熟人,等上完香后,就去与几个熟识的女眷说话去了。 凌芸趁陈氏与熟人聊天的时候,对陈氏说要再去拜拜其他菩萨,陈氏哪有不同意的,“去吧,求菩萨多多保估咱们家,也让你早早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凌芸故作害羞,低垂着头去了。 她穿过大雄宝殿,熟门熟路地来到地藏殿。这儿供奉着好些灵位,她在其中一排灵位前停下,上了香,默默地念了几句后,又给燃了长明灯,捐了些功德钱,这才转身离去。 走出大殿时,遇上一个小沙弥,低声道:“女施主请留步,这儿有封书信,是普法大师要小僧转交给女施主的。” 凌芸怔了怔,道了谢,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张泛着淡乳色的纸笺,上边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小字:“缘来缘去缘如水,花开花落终成空,情深情灭情似醉,月圆月缺照寒松。人逝,缘淡,情无。莫强求,莫回头,缘尽情无,自求他处去,另结情缘,桃花方能依旧。” 凌芸细细读了一遍,不解其意,又细细品味了一遍,心里沉沉的,她抬头,小沙弥却已经走远了。 第9章 官令宸 “这位普法大师也只与少夫人见过两回吧?”黄妈妈又惊又喜的。谁人不知,护国寺里的普法大师德高望重,能掐会算,佛法无边,却从不过问红尘之事,一般人家想请也请不到呢。 绘妍也有些好奇,连忙催促凌芸,“少夫人,上边写了些什么呀?” 凌芸没有说话,只是喃喃地念着,“莫强求,莫回头……对于之介,我本来也没有强求过,更没有回过头,普法大师又岂不多此一举?”很快,她又自嘲地笑了起来,她每逢初一、十五都要来给之介上香,估计普法大师便误会她对之介还有情意吧。 她先前对之介是有几分情意的,可在之介逝去后,这份情意便渐渐淡了。之所以把他的录位供奉在这儿的地藏殿里,也不过是成全与之介昔日青梅竹马的情宜罢了。 不过普法大师还真是奇怪,平白无故的给她这么一纸缄言,似乎又在预示着什么,又劝解着什么。 “缘尽情无,自求他处去,另结情缘,桃花方能依旧。普法大师的意思是,要我忘掉之介,另结情缘?可是,我都已嫁作人妇,与叶恒相处紧张,还谈什么桃花依旧。”越想越觉得前徒渺茫,她长长叹口气,把纸笺收好,往外边走去。 …… 在踏出大门时,旁边走廊上也过来一行人,那为首的人走的急,差点与凌芸撞上。 因为凌芸一只脚才跨过门槛,这人便蹿了过来,吓了凌芸一大跳,再来这人半边脸上有着孩童手掌宽的疤痕,凌芸心里惊呼一声,身子下意识往后倒去,若非黄妈妈和绘妍在后头及时扶住她,她肯定会出大糗的。 “少夫人,您没事吧。”黄妈妈紧紧扶着凌芸,有些不满地瞪了来人一眼,但看到来人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下意识倒吸口冷气。然后赶紧低下头来,抓着凌芸就要往外头走。 来人也知道自己吓着了凌芸,有些不好意思,他立在原地不动,讪讪地望着凌芸,“这位夫人,你没事吧?” 凌芸也认出了此人,是威武大将军的公子官令宸,这官令宸在京城也挺出名的,一来是他为朝廷立下无数战功,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了。二来,因为此人的脸部在战场上曾经被敌人射了一箭,留下了很是明显的疤痕,让他原本就不甚英俊的脸更为狰狞,真正成了“提起官令宸的大名,真能止住三岁夜啼小儿”的地步。想当然,脸上有残缺的官令宸,便被特别注重仪表的各大世家勋贵们舍弃在乘龙快婿的名单中,尽管此人年纪轻轻,已经是正三品的昭勇将军,又兼任南京都指挥佥事。 凌芸以前也曾远远见过这官令宸一眼,留给她最深的印像,便是此人一身小麦色的肌肤,不同于京中其他男儿的白晰斯文,第二印像是便是此人左边脸颊上那枣子大块的箭疤,以及一条拉伸到耳朵处的伤痕。 与其他名门千金一样,凌芸也是挺怕此人的,不说这人脸上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疤痕,单说此人身上散发着一种从地狱来的血腥气味,便令她忍不住退避三舍。 据说,官令宸上阵杀敌,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上万也有数千,上过战场的人身上都有种嗜血味道,那种从地狱里练就出来的狠辣作风,就算戴着玉冠,穿着锦袍,也依然无法遮掩的。 凌芸强压下心中的惧意,警戒地往后退后,隔开一道安全距离后,这才低声道:“奴家无碍,多谢公子关怀。”然后低着头,从他身边跨过门槛。 官令宸望着凌芸离去的背影,摸着下巴,有些激动,又有些遗憾。随同的小厮守连忙拉了他的袖子,小声道:“爷,该进去了,别再瞧着人家了。” 官令宸有些兴奋地对小厮道:“长安,你可知道,这小娘子居然不怕我。” 叫长安的小厮有片刻的呆滞,他很快回过神来,有些哭笑不得。 “爷其实挺好看的,这些妇人没眼光,爷不必计较。这小妇人不怕您,那证明这妇人还算有点眼光。” 段度摸了摸下巴,喃喃道:“唉,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官令宸边走边道,“可惜已是罗敷有夫了。” “……”长安再一次长长悲忿了一把,又宽慰着自家主子,“爷不必遗憾,爷您英俊神武,想嫁您的女子京城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呢。” 官令宸斜他一眼,说:“好了,你不必宽慰我。”他自然也知道自己英俊神武,威风凛凛,是个不可多得的乘龙快婿人选,可架不住那些人目光短浅呀,只知道看他的外表,却不能看他的内涵。也有几家眼光好的,可闺女却是没眼光的,又嫌弃自己脸上有疤痕,还是个武将,哼,武将又怎了,武将也是人嘛。那些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有什么好的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好不容易遇到个不怕自己这张脸的,偏又是罗敷已有夫,真真是可惜了。 ------题外话------ 因为正努力更新另一v作《锦绣医缘》快要写到结尾了,紧要关头,容不得分心,所以这个文更得少。 第10章 皮相的重要 出了地藏殿后,黄妈妈拍着胸口,直呼道:“真是倒霉,怎么就遇上这个煞星呢?” 凌芸也是拍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是呀,还真是运气不好。” 走得远了,绘妍这才平复了心头剧烈的心跳,有了闲心说起闲话来,“这个官将军,据说也有二十好几了吧,也不知现在娶了妻没?” 黄妈妈撇唇,“你个小蹄子,这些话也是你浑说的?也不嫌害腭。” 绘妍脸一红,忍不住辩驳道:“不过是好奇的玩笑话罢了,妈妈又何必咬着不放。不过是问问罢了。就非要把人家钉在这乱七八糟的上头。” 黄妈妈笑骂道:“说你一句,你说顶上十句,真是反了天你。”然后自己也跟着笑了笑说:“这官将军凶名在外,那副仪表又是那么的吓人,那官老夫人眼界又一向高,非名门闺秀不要,普通人家的闺女又瞧不进眼,这才给耽搁到现在的。不过,据说,这官将军今年都二十有八了,仍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如今官老夫人也心急了,最近正在四处托人相看呢。.info[]” 绘妍说:“官将军若是没有毁容还好办,说不定公主都能娶回家。如今都成这样了,也只能屈就了。” 黄妈妈点头,“可不是。也幸亏此人是武将,若是走文官路子,仕途早就绝了的。不过世人都注重仪表,官将军面容都毁了,也只能这样了。” 不能怪各名门千金瞧不上官令宸,而是京中各大世家,包括那些文官派,都非常注重女婿的相貌,若是让闺女嫁给毁容之人,是会受他人耻笑的。尤其各世家千金,据说一瞧到这官将军,胆小之人还会吓得晕死过去呢,更别说嫁过去了。 黄妈妈又笑着对凌芸道:“少夫人胆子也算是大的了,其他姑娘见到这官将军,不是尖叫着跑开,也是吓得花容失色。哪像少夫人,居然还面色不改。真让奶娘佩服。” 凌芸苦笑,“奶娘太高估我了,当时我也是吓了好大一跳的。不过想着这位官将军惨遭毁容也够可怜了,处处受岐视不说,还被人当成洪水猛兽避之不及,想来心里也不好受的,所以我这才忍下惊慌的。” 黄妈妈夸赞道:“姑娘心地仁慈,将来一定会有好报的。” 凌芸苦笑。她应该不算是坏人吧,从小到大,她虽称不得善良,但也没做过作奸犯科的事,想来不会也有什么因果报应之类的说法,可为何在姻缘这条路上,却是如此的坎坷呢? …… 护国寺是京中三大佛寺之一,也是规矩最为宏大,香客最大的国寺。 但是再大的寺庙,也不可能把京里所有香客都一网打尽。主要也是受地理位置限制,以及各自理念不同,对香客提供的服务也各有不同,所以叶恒陪同陈氏上完香后,便要去另一间寺庙去。 陈氏有些不赞同,“幺儿们替你而死,身为主子,也自该怜惜他们。你优抚了他们的家人再令其厚葬也算是仁致义尽了,又何苦还把他们供奉在庙里?你这也太本末倒置了。” 虽说做主子的要体恤奴才,但也不是这种体恤法吧?把奴才的牌位供奉在庙里不说,每个月还要去上香,往庙里添功德钱与香油钱,虽说叶家不差这笔钱,可也没必要这样的。 叶恒面色淡淡的,也并不解释,只是说:“娘,孩子晚饭之前会回来的。您就先回去吧。” 陈氏劝之无果,只好作罢。看着儿子与媳妇至始至终半点互动也无,心里又是一把熊熊怒火,你有那个闲心怜惜为你死的奴才,却对自己的妻子不闻不问,冷淡到如此地步,这又算什么? 不过陈氏尽管愤怒,也还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儿子难堪,反而还笑盈盈地当着下人的面夸赞着叶恒的仁义。惹来叶府的下人们无不感动,都说这辈子福气大,遇到了这么好的主子。 …… 张氏原本要一并跟着去的,但陈氏却冷厉地盯了她一眼,说:“爷们要去办事,你一个姨娘跟着去做什么?没的让佛祖看了碍眼。”看着张氏还有些委屈的模样,甚至还用可怜巴巴地眸子望着叶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加重语气道,“你一个姨娘,去寺里上上香也无所谓,但休想跟着爷们一道去。否则佛祖会降罪的。” 陈氏很是生气,哪个人家上香带姨娘去却不带主母的?真是不知所谓。你不怕被人笑话,我还怕我儿子会被佛祖降罪呢。 张氏委屈至极,暗恨这陈氏太不给自己脸面了。什么凌芸可以陪同叶恒来上香,她就不可以? 叶恒每回去大觉寺都是一个人亲自去的,甚至连长随都不必跟去,张氏再是受宠,也不可能让他破例的。 他看了张氏一眼,说:“好生侍候母亲回府。”然后告别陈氏,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张氏有些不满,不过转念一想,爷好歹还与自己说了话,这凌氏,呵呵,她这个主母,比她这个姨娘还要憋屈呢,这样一想,心里就舒坦多了。甚至还挑衅地看了凌芸一眼。 第11章 娘家兄弟 凌芸视而不见,跟着陈氏一道,目送叶恒离去后,这才转头,对陈氏道:“夫人,咱们上车吧。” 陈氏怜惜地握着她的手,说:“好,咱们婆媳一道回去。” 张氏有些嫉妒了,但很快又庆幸着,幸亏自己是姨娘,不必服侍婆母,否则以陈氏这个龟毛又难侍候的性子,天长日久的,她还真要抓狂的。 车夫们依次把马车驾了过来,忽然从后边驶来一群轻队,那马蹄踏在地面上发出闷闷的声响与战栗,陈氏下意识地回头,看着一群骏马上的骑士,笑道,“鲜衣怒马,朝气勃勃。呵呵,年轻人就是好哇。” 凌芸也看了这些骑士一眼,一个个锦衣宝马,腰佩宝剑,想来是某些勋贵之家的公子哥,这般恣意。 张氏却捂着唇惊呼,“这些人好面熟的,唉呀,我想起来了,是官令宸……那个疤面罗煞。” 一群骑士驶过陈氏等人,忽然骑士当中有人忽然勒住了马,回头往凌芸这边瞧了下,然后那骑士忽然咧唇笑道:“毅之,等等,是我姐姐。(..info好看的小说)” 一行骑士全都勒马不动,然后那名骑士勒了缰绳,掉转马头,打马前行,“姐,你也来上香呀,唉呀,亲家夫人也在。好巧好巧。” 凌芸先是一怔,当看清那骑士的面容后,忽然兴奋地笑了起来,“二弟,原来是你。” 黄妈妈绘妍也兴奋地叫了起来,“是世子爷,真的是世子爷。” 凌峰是凌芸的弟弟,这时候已下得马来,把缰绳随意抛给随后跟来的小厮,大步上前,与陈氏施礼问安,“亲家夫人好,晚辈凌峰这厢有礼了。” 陈氏先是眯了眼,这才笑了起来,“原来是亲家少爷,唉呀,真真是好巧。”然后上下打量着凌峰,这凌峰年纪甚轻,年约十七八岁的模样,长身玉立,身形修长,凤目剑眉,挺鼻薄唇,虽然唇角含笑,眉宇间却有种不怒而威的威仪,以及从容不迫的悠然神态,光站在那,已是鸡立鹤群,好一个翩翩少年!与凌芸有五分相像,但凌峰脸型却要瘦长些。 永昌伯府凌家,在京中如云的各勋贵世家中,并不算多出众,但世子爷凌峰,名气却甚响。一来是因为此人相貌英俊,是难得的美少年,阳刚却不阴柔,斯文却不柔弱。二来也是此人小小年纪,自来便有着神童的美誉,如今还未及弱冠之龄,已是太子伴读,深得帝后以及太子重用,将来太子继承大统,身为伴读的凌峰将来成就也是不可估量。 “大半年不见亲家少爷又长高了,还越发英俊了,连我这等老婆子都忍不住多瞧两眼。”没有人不爱美男子的,陈氏也是如此,尽管这凌峰并不怎么好说话,但不防碍她对凌峰的好感。 凌峰爽郎一笑,“夫人廖赞,诧眼看去,您与姐姐还真像一对姐妹。哪里老了。” 陈氏被夸得满面生花,说:“你这张嘴儿呀,真真是混说。” 凌芸等他们说完后,这才对凌峰含笑道:“二弟也来上香?” 凌峰笑道:“陪官大哥一道来的。” 凌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与那人目光碰触到一起,她心里惊呼一声,居然是那个官令宸。 她仓促地与官令宸福了身子,赶紧转过头来,对凌峰道:“什么时候二弟与官将军走得这么近了?” 凌峰笑道:“早在一年多前。姐姐好久不见了,最近可还好?”其实,他想问的是,叶恒对她可还好,可当着陈氏的面,也不好多问,只能半是抱怨半是心疼地道:“姐姐若平日里得空,可要长回娘家走动才是。”他瞧见张氏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猛瞧,一点都不知道避嫌,有些厌恶,轻声问道:“这位是?” 凌芸还未说话,张氏已向凌峰福了身子,声音甜甜,“奴家张氏,见过永昌侯世子爷。唉呀,姐姐,世子爷与您还挺相像呢。” 凌峰眉毛一皱,很快便猜出这妇人的身份来,面上立马冷淡下来,对凌芸轻声斥道:“姐夫呢?” 凌芸说:“去大觉寺了。” 凌峰在心里微微一哼,问:“姐夫去大觉寺做什么?” 凌芸还未说话,张氏便开口道:“回世子爷的话,爷去大觉寺……” 凌峰冷冷瞥了过去,声音冰冷,“放肆!本公子与姐姐说话,你一个姨娘插什么话?没规矩。” 他有些埋怨地看着自家姐姐,又看向陈氏,“亲家太太,我姐姐面慈心软,怕是管不住姨娘,就要劳烦亲家太太多多费心心思了。” 张氏目瞪口呆,当场被弄得下不了台,一张俏脸儿胀得通红。 陈氏也觉脸上火辣辣的,这凌峰表面上让她多费心思,实际上是在暗指她们叶家就是没个规矩的,人家姐弟俩说话,你一个姨娘还跑去插嘴,也是叶家没好生约束姨娘的缘故了。 ------题外话------ 编辑说我想的书名都不合格,不吸引人,我那个泪牛满面,无语中,亲们帮我想想咯 第12章 娘舅威风 陈氏又气又难堪,冷冷剜了张氏一眼,连忙陪笑道:“亲家公子说笑了,芸儿本事大着呢,哪需要我费什么心思?不过是个姨娘罢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芸儿心地好,给了她些颜面,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亲家少爷若是看不过眼,就给她些教训又何妨。也让她长长记性。” 被无辜牵怒的陈氏暗骂不省心的儿子,更是恨毒了这不上不得台面的张氏。本来叶恒冷落凌芸,已经让凌家人不满了,偏偏这张氏这时候又撞上去,火上添油,实在是蠢之又蠢。 陈氏恨恨地剜了张氏一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儿子给她几分宠爱,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 凌峰冷笑道:“教训一个姨娘?我姐姐都不敢随意处置,更何况我?亲家太太可别让我姐姐难做人才是。” 陈氏脸上闪过难堪,却不敢生气,只得连连陪着笑说:“亲家公子说得是。区区一个姨娘,实在犯不着置气,等会子回去,就让芸儿自行处置便是。” 看着姐姐穿得如此素淡,可一个姨娘居然穿红戴绿,凌峰胸口怒火翻腾,忍不住道:“姐姐倒是念旧的,这身衣裳还是先前在娘家做的吧?” 陈氏眼皮一跳,再仔细打量了凌芸身上的衣裳,这衣裳确实不怎么新了,堂堂定国侯府的嫡长媳,嫁入叶家两年了,却还穿着娘家带去的陪嫁衣裳,这说出去,只会招别人议论的份,陈氏是要脸面的,连忙解释说:“我也觉得芸儿这身衣服太过素淡了,今儿早上就说了你姐姐了。可你姐姐什么性子亲家公子还不清楚么?就偏爱素雅的。我看还是算了,各人有各人的喜好罢了。勉强不来的。”然后又埋怨起凌芸来,“看吧,我说你这衣裳不合适,你偏要穿。以后可别再这样了,你这么年轻,正是花信之龄,更要穿些喜气些的才好看。” 凌芸笑道:“夫人教训的是,以后再也不敢了。”然后嗔怨地瞪了凌峰一眼,“就你多嘴。我就偏爱素雅的,你管得着?” 凌峰从鼻子里哼了声,看了张氏一眼,张氏也是怕了这凌峰,被他的目光一瞪,赶紧后退两步,把头缩了缩。 “姐姐穿什么都好看。小弟只是觉得,身为姨娘的哪能越过主母去,瞧瞧你,穿得这么素淡,她倒是好,披红挂绿的,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才是主母呢。” “一个姨娘罢了,你也要计较?没得自降身份。好了,别丧着张脸了,你朋友都在等你呢。”不知是不是凌芸的错觉,总是感觉那官令宸目光总爱在自己身上打转,这令她有些不舒服。 当然,官令宸的目光还不算猥琐,只是,被这么一个陌生男子这般盯着,总觉不大好就是了。 凌峰回头,果然见官令宸正望向这边来,凌峰也不好让朋友等得太久,只好含颌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改日得空就去府上叨扰亲爱太太,还望亲家太太莫要嫌我。” 陈氏连忙笑道:“又在说混话了,我们欢迎都来不及呢,哪里会嫌。” 凌峰又与陈氏施了礼,这才转身离去。 等凌峰走后,陈氏把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对准了还在那兀自委屈不已的张氏,低声喝道:“给我滚回车子里去,再敢出来丢人现眼,我定不饶你。”她堂堂主母,还要亲自出面处置儿子的姨娘,陈氏又有些埋怨凌芸了,这本来就是凌芸这个主母的事儿,若非她凡事不管,这些姨娘也不会爬到她头上了。 身为主母,就算再不得宠,可名份在那摆着,姨娘再受宠,仍是上不得台面的姨娘,主母还把她没办法不成?他们叶家并非没规矩的人家,哪会容许宠妾灭妻的事儿发生?偏偏凌氏自己立不起来,这也难怪姨娘要蹭鼻子上脸。可是,这些话她又不好对凌芸说,只好在上了车后,又苦口婆心地对凌芸道:“你是主母,管束妾室本是你的份内事。这些姨娘上不得台面,你拿出你大家子的气派,给她些颜色瞧瞧,量她以后也不会再敢在你面前作了。你呀,就是太心慈了,也难怪这张氏敢这般胡来。” 凌芸淡淡一笑,“夫人教训的是,我知道了。”心里却嘲讽地笑着,并非我自己不立起来,而是觉得没那个必要。你儿子喜欢宠爱姨娘,冷落妻子,你这当母亲的都没办法,我更没办法了。 更何况,你儿子再有不是,总归是你的骨肉。如果我真的处置这些姨娘,估计又会落得个善妒不容人的名声,我又何苦来哉? 陈氏胸口集了一把火,却又发作不得,凌芸态度很好,自己说什么,她便听什么。可是,她嘴里说着一回事,最后还不是我行我素。 …… 第13章 管束张氏 陈氏被凌峰不大不小地刺了回,回到府里后,就命人把张氏押到凌芸那儿罚跪去。说凌芸什么时候原谅了张氏,张氏才能起身。 陈氏身边的心腹婆子鲁妈妈满面堆笑地对凌芸道:“少夫人,夫人说,一个姨娘,她实在犯不着出面教训。张氏这般上不得台面,请少夫人管教便是。” 凌芸一脸自责:“管束姨娘本是我的份内事,如今倒让夫人替我受累,是我的过错。等会儿一定去夫人跟前陪罪。” 鲁妈妈笑道:“少夫人说哪儿话,夫人知道你面慈心软,不忍心罚她们。但夫人说了,姨娘不过是个玩意,少夫人一定要拿出主母的气派来,好生立立规矩。再则,这张姨娘也着实不像话了,夫人让老奴转告少夫人,要少夫人好生管教,打死打残也是她命薄,怨不得任何人。” 凌芸说:“有劳鲁妈妈了,我定不负夫人所望,一定好生管教张氏的。” 鲁妈妈离去后,张氏披头散发地跪在凌芸面前,哭道:“少夫人,婢妾知错了。(..info好看的小说)请少夫人恕罪。” 凌芸说:“把张氏带下去,掌嘴二十。让她长长记性,主子说话,可没她插嘴的份。” 张氏不料凌芸说罚就罚,一点也不给面子,挣扎道:“少夫人,你不能罚我。” 凌芸笑道:“我为何罚不得你?” 张氏梗着脖子道:“我是梁国公世子爷赏给爷的,奴婢的主子只有爷一个。少夫人也无权罚我。” 黄妈妈上前甩了她一巴掌:“放肆的东西,在少夫人面前还敢大言不惭。看来少夫人太过宽容,倒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了。”然后对凌芸道:“少夫人,就冲着张氏刚才这话,打死她也不为过,想来夫人也不会怪罪您的。” 凌芸淡淡地看着手,“打她?我还嫌脏了我的手呢。既然张氏是这么的身份特殊,我也不好落梁世子的面子。你命人把张氏送回梁府吧,与梁世子说,张氏身份特殊,我这个主母也没权利管她,请梁世子出面管教吧。” 一个被送出去当礼物的姨娘,最终又被送回来,对于任何人来讲,都是极打脸的。相信这张氏回去,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黄妈妈脸上闪过阴险的笑容,“少夫人高见。”然后阴阴地命令几个粗役仆妇,把张氏捆了送往梁国公府。 绘妍还想冲出去给张氏几巴掌,并扣她一个以下犯下,顶撞主母的罪名,但被黄妈妈阻了下来,她示意绘妍不要轻举妄动,上前对凌芸轻声道:“小姐,真要脱离叶家?” 凌芸说:“妈妈也看到了,我嫁进叶家两年了,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嫁入叶家两年了,她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呢,若传扬开去,外人只会笑话她,连男人都拴不住,真真是丢了凌家姑娘的脸。她确实也丢不起这个脸。 黄嬷嬷有些犹豫,“世子爷真的太狠了,可,姑娘也该放软些身段才是,反正做女人的,哪个不是忍气吞生的,只要,只要想方设法接近世子爷,与世子爷圆了房,生下儿子,有了孩子作靠山,您的日子就会好过了。”虽然黄妈妈觉得自家姑娘实在命苦,摊上了这么个姑爷,可叶家长辈却是最重规矩的,只要姑娘生了孩子,那就是叶家的长子嫡孙,那么叶家少夫人的位置肯定稳座了,还怕那饶氏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就算叶恒,也休想拿无子作休妻借口。 凌芸微微叹口气,“妈妈,先前我也不是没放低过身段,可他是如何做的?”新婚之夜,他离她而去,只字片语都没有留下,她忍下委屈,亲自去请他回来,却被他当着下人的面把她赶了出来,当时连陈氏都被惊动了,把他狠狠斥责了一顿,可叶恒仍是我行我素,丝毫不给她这个新婚妻子的颜面。她当晚就闹着要回娘家,若非陈夫人放下身段向她赔礼道歉,她真的要回娘家的。 不过在三日回门后,弟弟凌峰难得地强硬了一回,当着她的面,威胁叶恒道,“若是世子爷觉得家姐配不上叶家,就敢随意作贱家姐。那敢情好,休书写好,我们自会把家姐接回来。我凌家再不济,养个姑奶奶的能力还是有的。” 凌峰也笃定,叶恒再如何的猖獗,也不敢在娶妻三天就又休妻,那样就太打脸了,并且也会受世人谴责的。 就算当时叶恒也已知道她曾与王之介有过婚约作攻击嫌弃她的借口,但人都娶进门了,这些理由都不是正当理由。 但,总归是订过婚约的人,名声是要受些连累。这也是叶恒无情待她,凌家人也不好太过干涉的原因。 当然,凌峰的意思也并非要叶恒休妻,但身为娘家人,骨气还是有的。 凌芸可是叶家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入叶家的,像叶家这样的勋贵之家,叶恒无故休妻,凌家人若是告御状,叶恒也要受到律法治裁。 如果说休妻不容易,就更别说和离了。 只是有一点,她很不明白,叶恒在京中名声一向不错,可为何单单与她过不去? 第14章 训斥 想着新婚之夜,他脸上那抹复杂与嫌弃,她至今难忘。(..info) 她在嫁给他之前,也不过只见了他数面,也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她自认自己长得并不差,为何他却连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在闺阁时循规蹈矩,没有做过伤风败俗的事,只除了与王之介有过婚约。 凌芸甩了甩头,她之前曾与永安伯府的嫡子王之介订下了婚约,不过那时候年纪还小,所以都只是口头约定,双方父母都约定好了,等她及笄后就迎娶她过门。谁曾想,在她离及笄前一个月,怀王变叛,虽然最后失败,怀王被贬为庶人,圈禁宗人府,但跟随怀王的一干人也全被被处斩的处斩,抄家的抄家。王家也受了牵连,当时她都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王家一夕之间就被抄家发配千里之外的岭南,而王之介,却在流放徒中,与官差起了冲突,被打死在黄沙坡里。她与王之介是青梅竹马,又是郎有情妾有意,最终却是天人相隔,很快就大病了一场。连及笄礼都只是草草举行。 及笄过后半年,她便披上嫁衣,嫁入叶家。成为叶家的世子夫人,而先前与王家的婚约,知情人也都三缄其口,而王之介,只能成为她午夜梦回里的一抹遗憾与惆怅。 偏偏,叶恒却知道,并且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也曾羞愧彷徨过,也曾有种抬不起头的难堪,可随着叶恒对她越发冷淡尖刻,这些彷徨愧疚早已没了,如今的她,只有一片麻木的冰冷。 望着窗外开得格外鲜艳的月季花,想着在护国寺的路上,叶恒那些字字诛心的话,凌芸微微地叹息着,“罢了,就这样过吧。他想宠谁都由着他去,我早也不稀罕了。真到了休妻那一步,也是我的命吧。” …… 张氏尖叫着,死命地挣扎地叫着,“放开我,我要见爷,爷,快救救妾身呀,妾身快要被作贱死了呀……” “堵着她的嘴,别让这些腌赞话脏了少失人的耳。”黄妈妈喝道。 张氏被不知名的破布塞着了嘴巴,呜呜呜地叫过不停,可惜她力气再大,也挣扎不过这些五大三粗的婆子们的手,最终只能眼睁睁地被拖出了芷苑。 在快要被拖出二门时,张氏总算看到叶恒从上房的方向过来,心里一喜,发了狠,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着,人在绝望之下,会生出无穷的力气。 一个婆子对着她紧抓着门槛的门又是掐又是捏,又是揪,都没能让张氏松手。张氏拼出了全身的力气,总算等到了叶恒看过来的目光。 “你们这是干什么?”叶恒走近了,问。 几名婆子暗自叫苦,略松了手头的力道。张氏得以挣扎了说话的机会,“爷救我,少夫人要把妾身送出府去。” 叶恒皱眉,昏暗的夜色中,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 婆子们想着叶恒平时候也比较宠这张氏,也不敢对张氏太过了,只好跪在地上,任这张氏拉着叶恒的袍子心肝脆裂地告着凌芸的黑状。 “……不过是在少夫人与亲家少爷说话的时候插了一句嘴,少夫人便要对婢妾喊打喊杀的,爷呀,好歹妾身也侍候了您半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少夫人怎么就这么容不下妾身,婢妾今日是有些错处,可也罪不至死呀?求爷开开恩,在少夫人面前美言几句吧,不要把婢妾赶出府。爷,您是知道的,婢妾若是被赶出了府,只有死路一条呀,爷……” 叶恒有些厌烦,胸口闷闷的,一把怒火积在胸腔,左蹿四射的,怎么也无法突围。 他才从大觉寺回来,一颗心被整得沉沉的,还来不及收拾收情,又被母亲给叫了去,他才踏入屋子里,母亲一个茶盏便砸了来,然后指着他破口大骂,直把他骂得半天都不敢啃一声。 “……你这个孽子,你存心要气死我不成?好好的媳妇娶来你不知道疼,尽宠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那张氏饶氏都是一路货色,也只有你瞧得上眼。今日你走后,你可知这张氏有多么不知天高地厚?那凌家小舅子今日也来上香了,正与你妻子说话呢,她倒是好,随随便便就插话。还敢当众说人家长得英俊什么的,一个姨娘,居然与主母的兄弟这般说话,她不知羞耻,我都替她臊了。人家姐弟俩说着话儿,她还敢有一句没一句得插嘴,被你那小舅舅子给骂了一通,还暗指咱们叶家没规矩,连个姨娘都管束不好。你这孽子,你娘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今天这样,对一个小辈陪笑脸的。你真真是气死我了。那个张氏就是搅家精,上不得台面,也只有你这个棒槌才会拿她当宝,上个香也要带着,成心要给你媳妇没脸是不?你可知,凌家虽说只是个伯爵,可凌家小子出息呀,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敢这般冷落你妻子。你是存心要让咱们叶家与凌家结仇不是?” ------题外话------ 亲们,收藏哦 第15章 求饶 陈氏骂了一通后,骂得口干舌躁,喝了口茶水又继续开骂:“我知道你的心结,都是些陈芝谷子烂芝麻的事了。(..info)张家的二媳妇,人家也是死了定婚夫再嫁到张家的,也没见那家张家二爷嫌弃呀?还有那朱家的媳妇,人家还是寡妇再嫁呢,不也同样嫁了人?为什么别人忍得,你就忍不得?全天下就你自己高贵。凌氏虽然有些污点,但并非致命的,为什么你就要这么死倔呢?多大点的事,值得你这么置气?” “你这样的想法并不为过,可凡事也不能太过了。身为男人,心胸要放宽些才是。如今凌氏也知道她自己有过错,所以不敢在你面前硬挺。这时候你就要表现出大度的一面,对她以往的事不予计较才是。相信她在愧疚之下,肯定会更加对你好的。反正不管如何,你都不会吃亏的,是不?” “退一万步来讲,你就算不喜欢凌氏,但也不能这般冷落人家呀?要知道,凌家那小子,对这个嫡姐还是颇难护的。凌家如今可是今非昔比呀。” 陈氏叹了口气,有些嫉妒,又有些羡慕,“凌家小子年纪轻轻,却是交游广阔,京里三教九流的人物都交上了。又深得帝后喜欢,甚至还亲自赐了婚。放眼各大世家子弟,有哪个伯爵子弟,有他这般能耐,能让帝后疼若子侄?” “如今,凌家又与张阁老成了姻亲,将来在朝堂,在军中,都有广阔的前景。凌家堂兄,也是个人物,你别倔着这身脾气了。虽说如今你也有不错的成就,和不算低的官位,可一朝天子一朝臣,将来太子登了基,那便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而凌家人与太子走得这般近,将来成就不可限量。这时候,你就更该与凌家交好才是,还犟着这身脾气,对你又有何好处?唉,你一向聪明,怎么非要这上头犯糊涂呢?” “你也别怨娘势利。咱们叶家,虽然是风光,可古人就说过,居安当思危。(..info)君子之恩五世而斩,虽说咱们的候爵之位乃是世袭,但朝代更替之下,再过个三五十年,若不思进取,迟早会被淘汰。想要咱们叶家世代传承下去。除了自身努力外,联姻便是最好的捷径。娘给你聘娶的凌氏,一来是瞧中凌家清贵的门户,二来这凌氏能生养,算命的也说她有旺夫相。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夫妻不和,邻里也敢欺。如今你这般冷落她,倒让你那些姨娘一个个也不安份了。你自小也是受着嫡庶规矩教导长大的,难道还不明白妻妾不分的后果?” “凌氏是有些污点,但也并非致命的。是人都是捧高踩低的,但凡是人,没有不往高处走的。那王家公子已经死了,你还要人家怎么的?为那人守身?就算凌氏肯,凌家人也不会肯的。凌氏可是凌家唯一的嫡女,疼得跟命根似的,怎会舍得自己的闺女还未出嫁就要替夫守节?这不明白着召告世人,我家闺女是克夫的?站在凌夫人的立场,女儿的定婚夫没了,换作是我,也是赶紧封锁消息,等风声过后,再赶紧给女儿另找一门婚事。儿呀,你什么都好,就爱钻牛角尖。不说凌家今日如何,单说你因着这点子理由就冷落凌氏至今,也足够了。再这样下去,不说内宅大乱,若是让御史知道了,参你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你的世子之位也就难保了。你可想过京里那些就因为这个罪名被虢去爵位的有多少个?” 母亲说的,他都懂,全都明白。 凌氏虽有过错,但并非致命的,人生在世,又有哪个是真正完美无缺的?他对凌氏确实要求太高了。 可是,有一句话母亲肯定不会明白,爱之深,责之切。 他是那么的喜欢凌芸,可是,到头来,她却这般伤害他。 张氏跪在地上,跪得膝盖冰凉生痛,嗓子也哭哑了,见叶恒仍是不为所动,心里也凉了半截,“爷……爷……,您要给婢妾作主呀。婢妾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一旁跪着的婆子们在心里撇唇,很是不屑。 刚开始这张姨娘何其柔弱无辜,口口声声暗指少夫人不容她,仗着娘家兄弟撑腰人就抖了起来,要对她喊打喊杀。而如今,又给改口了,总算承认自己的错误了。还不是见爷们不再理会自己,心里真正发了怵。 这些婆子自认自己虽然没见过世面,但吃过的盐巴也比张氏多哪儿去了。这女人真的太不知所谓了,她以为有爷们的宠爱就能高枕无忧?真的太天真了。 说实话,这世上,其实最不靠谱的就是爷们的宠爱了。偏这些自以为是的女人总爱仗着几分姿色,把所有的宝都押在爷们身上,真真是蠢不可及。 望着哭得梨花带泪一脸鼻涕痛哭哀绝的张氏,叶恒犹自在想,这张氏先前是那么的跋扈嚣张,如今倏关生死存亡之际,也是这般的低声下气,匍匐于自己脚下,卑微地求着自己。 如果是凌芸,估计不会这样吧? 第16章 无名怒火 那个女人,一向是骄傲惯了的,先前他那般冷落她,她也曾有过低声下气,可也不会低到尘埃里去。不像张氏饶氏,只要他稍微冷淡她们十天半月,便会主动来求饶。为什么凌氏却与她们不一样呢? 想到这里,叶恒想见凌芸的心思更加迫切了。 只是他刚一抬腿,一条腿便被张氏死死搂住,“爷,您要去哪?救救婢妾吧。” 低头,望着因为哭泣和恐惧,早已没了任何颜色的张氏,叶恒这才想起,这张氏要被凌氏给赶出府了。 “起来吧,这次爷就饶你一次,下不为例。”到底服侍过自己一场,叶恒也还真做不到冷酷无情地置张氏于死地的地步。尽管她已让母亲无比厌恶,认为她是家乱之源。 他最想看的还是凌芸的反应。 一抹喜色总算揉进了张氏死灰般的眸子里,太过恐惧过后,陡然来的喜悦,使得她再也没任何力气支撑自己,只能软软地瘫了下去,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刚才那种打从骨髓里透出来的绝望与冷意,张氏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望着叶恒大步离去的背影,张氏有种错觉,似乎,她之前确实太过高估自己了。 …… 叶恒往芷苑的方向走去,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越往北面走,越是偏避冷清。甚至道路两旁还长着好些杂草,有些已经枯黄。 不知怎么的,叶恒的心情沉沉的。 他又想到刚才从大觉寺回来,下山的时候碰到一个穿灰衣的和尚,这和尚瞧到自己后,便双手舍什,说了句:“施主,退一步,海阔天空。” 当时他只觉莫名其妙,停了脚步来笑问:“大师何出此言?” “贫僧观施主面相,很是奇特,施主似乎被高人改过命,这一生只要顺势而为,此生必然富贵两全,功名利禄,信手沾来。然,施主眉宇间带有戾气,施主似乎有不顺心之事?” 叶恒心里一惊,收起对这和尚的轻怠之心,但他心中的秘密却不欲对外人述说,只能含糊地道:“大师能乃神人矣。在下最近确实有烦心之事。”他的烦恼并不止一件,可每一件每一桩都无法对外人述说,而这和尚,似乎挺诡异的,他似有似无地避开了这和尚的打量。 “施主眉陵骨凸,且眉头开阔,想必已是事业有成。不过奇怪的是,按理,施主本应是大富大贵的命,然,夫妻宫却有些蹊跷。” 叶恒心头一跳,这和尚又道:“有句俗话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施主若能放弃成见,便是海阔天空。否则,终将妻离子散,后悔终生。施主切记意气行事。” “大师这是什么意思?”叶恒凝目,他实在不愿承认,这时候他心里跳得厉害,尤其那句“妻离子散”的话,他居然该死的生出不知名的紧张来。 “天机不可泄露。施主只须谨记,退一步便能海阔天空。否则,追悔莫及。” 那和尚双手合什,念了声佛号后,便拾阶而去,叶恒心里不预,又有些不放心,可又拉不下面子,只好带着沉重的心情回了府。 还没有收拾好心情,又被母亲叫去骂了一通,让他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去凌氏那过夜,否则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想着凌氏今日在马车上那红通通的眼,以及故作倔强的面容,又想着大觉寺老和尚的话,叶恒想也不想便同意了。 …… 叶恒来到芷苑,他大概有多久没踏足过这儿了?三个月,还是半年? 长随李贵嘀咕着,“这儿好冷清,离后门也没几步,前边不远处便是外墙,这万一有屑小进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叶恒瞪他一眼,说:“乌鸦嘴!天子脚下,我堂堂定国侯府,哪个屑小敢不要命的闯进来?活腻了不成?”嘴里呈强,但心里却有些阴影,这儿确实有些偏。 李贵不敢再说话了,缩着头垂立一旁。 叶恒又打量了周围,再一次确定,这芷苑,不是有些偏,而是真的很偏。 身为世子夫人,却居住在这种偏僻之地,也确实过了。 叶恒抬头望着芷苑的大门,这时候,整间院子都静悄悄的,连院门也关上了。 他示意李贵上前敲门,门在敲了两声后没有任何反应,李贵推了推门,从略显破烂的门缝里瞧了里头的动静,好半晌才说:“爷,少夫人估计已经睡下了,屋子里都没半点灯光。” “再敲。”叶恒吩咐。 李贵大力拍门,拍了好半天仍是没有回应,又大声叫了起来,总算里头有了回声,李贵连忙高声道:“快开门,爷来了。” 里头似乎愣了下,过了会,又听到似乎是黄妈妈的声音,“少夫人,世子爷来了,需要开门吗?”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黄妈妈的声音,“世子爷,少夫人已经睡下了,爷还是去饶姨娘那吧。少夫人还说,她就是个踩高捧低之人,如今被爷识破了真面目,自觉羞愧难当,无颜再面见爷,还请爷体谅。” 叶恒气得怒喘了足下起了青苔的石阶,怒道:“废话少说,快给我开门。” 黄妈妈似在为难,叶恒怒及反笑,威胁道:“敢把主子拒之门外,黄妈妈,你好大胆子。” “世子爷恕罪,是少夫人这么吩咐的。” “夫为妻纲,身为妻子哪有把丈夫往外推的道理?她到底还是不是我叶某人的妻子?”叶恒越说越怒,亲自上了石阶,狠踹了了大门一脚,大门呱吱呱吱地摇摆着,挂到上头的铁锁也咯吱咯吱地摇动着。 “给我开门,否则我就踹破这破门。敢把丈夫拒之门外,看你还有脸摆贤惠贞德。”越说越怒的叶恒,又一脚踹了过去,大门发出剧裂的颤抖与声响。 ------题外话------ 本文正式改名为秀色嫡女,虽然仍是普通,不过我真的很感冒那种狗血到家的书名,所以注定这个文不会红的,不管怎样,都是我的心血,我会努力写完的。 第17章 退与进 黄妈妈没法了,只好苦着脸上前开了门。 “世子爷,少夫人真的睡下了……” 叶恒板着脸,提了袍子就往里头走,“那又怎样?” 黄妈妈又焦急地上前阻拦着,却被李贵给拦了下来,他冲黄妈妈挤眉弄眼的,小声道:“你傻了呀,好不容易爷亲自来少夫人屋子里,你应该高兴才是,还拦什么呀?” 黄妈妈一脸的悲凄,“若是爷心里真有少夫人也就罢了,怕就怕……”好吧,她承认,刚才她就是故意的。 她是真心希望少夫人与姑爷今晚行夫妻之事,最好趁此机会一举得男。那么少夫人下半辈子也就有个依靠了。 凌芸并没有睡下的,冬天的气侯,本来就黑得早,这时候也不过酉时末,太早睡也只能在床上耗费时光,还不如做点针钱,更能打发时间。 叶恒进去的时候,凌芸正坐在炕上绣着花,手上做的是件男式袍子,红色打底的颜色,金线织的蟒纹,银线绣的抱肚,一看就知是男人的衣物。 叶恒眸子一眯,气势汹汹地上前,一把扯过凌芸手上的袍子,质问:“这是给谁绣的?” 芷苑规模很小,只是间两进的院落,叶恒在外头弄得声响,凌芸早就听得一清二楚,不过是故作不在意罢了。这时候见他不由分说就夺过自己的袍子,也知道他误会了,不过她并没急着解释,而是淡淡地笑着,“爷来了,请恕妾身有失远迎。爷随便坐吧。” 叶恒也知道自己站着,而她坐在炕上,有些落于下风,于是也盘腿坐到炕上去。 “把袍子给我吧,还剩最后几针了。” 叶恒就着灯光看着手上的袍子,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的箭袖,石青起花八团花的领子,丝滑顺直的面料,绣功精致,做工精细,如此精美的绣功,并不输给府里针上线的专司绣娘。尤其领口袖口皆用的白狐腋毛料,更是奢华,分明是给男人做的,就是不知是给谁做的。 想来这凌氏虽然生了双势利眼,但应该不至于背着他红杏出墙,这袍子,应该不会是给别人的吧。 叶恒故作慢不经心地问道:“给谁做的,做得还有模有样。” “下个月便是二弟十七岁的生辰。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知送什么礼物好,便想着给他做件衣裳,以表心意。” 一口气直直地堵在胸口,叶恒把袍子丢到一边,呲牙道:“你已经是我叶某人的妻子,不给自己的丈夫做衣裳,反倒给别人做。你这个妻子,果真称职呀。” 凌芸并不动怒,把衣裳顺了过来,淡淡地道:“爷心里也没我这个妻子的存在,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原来是怨我冷落你。”叶恒咧唇,欺身上前,在凌芸如小鹿般惊慌的眸子下,雅邪一笑,“今晚,爷就歇这儿了。” 凌芸惊呼一声,忍下脸上冒出来的热度,“可是我并没有给爷备下衣裳洗嗽之物,这儿也没有多余的被子。” “无妨,让李贵回去准备便是。”叶恒坚决不肯承认,他之所以要与凌芸行夫妻房事,并非是受了那和尚的刺激,而是母亲对他下了死命令,不得不来。 不过瞧着凌芸刚才的态度,似乎,与她行夫妻之事,也并非什么难事,相反,还挺期待的。 叶恒下了炕,大声叫着外头候着的李贵,吩咐下人烧热水,服侍他洗澡。 李贵连忙吆喝了一声,赶紧行动去了。 凌芸捂着胸口,瞪着他,受了足足两年的冷落,也习惯了孤枕难眠的日子,凭什么他一句话就让侍候他? 黄妈妈这时候从外头进来了,一边指挥着丫头们生火,收拾床铺,摆上炭火,一边偷偷地捏了凌芸一把,示意她别任性,放低点身段,男人的宠爱靠不住,但子嗣总靠得住的,只要生下一儿半女,腰杆子便能硬上几分的。 黄妈妈也知道自家姑娘看似随和,实则是个骄傲的,先前的低声下气、低眉顺目并没能挽回男人的心,甚至还落得个自取其辱的下场,如今想要她放下成见与姑爷扮恩爱,那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可是如今境况不同了呀,姑娘嫁入叶家已有两年了,却还是处子之身,这要是传扬开去,也是极没脸的,固然姑爷会受到谴责,可“凌家闺女没本事,拴不住男人”的罪名那就会坐实的。所以不管如何,今晚姑娘一定得脱去处子之身,如果老天保存,最好来个一举得男。有子傍身,未来的道路也不会那么崎岖难行了。 凌芸深吸口气,黄妈妈的意思,她懂。 身为凌家嫡女,她自小便知道,女人想要在夫家立足,固然离不开丈夫的敬重,但子嗣才是重中之重。只要有了孩子,相信公婆更会站在自己这边,叶家族人也不会由着叶恒胡来,相信她以后的日子便要好过得多。 只是,这样一来,固然有了子嗣,她岂不连最后的退路都堵死了? 凌芸心乱如麻,坐在炕上,完全是僵直了身子。 第18章 得意的叶恒 趁着叶恒去洗澡的空闲,黄妈妈指挥着丫头布置好床铺后,又乘人不注意时,在珐琅云纹三足香炉里撒下了点点粉末,最后仍是不怎么放心,又在香炉里燃了根催情香。 “少夫人,成败就在今晚了。”黄妈妈低声劝解凌芸,“您小日子刚过不久,奶娘算了算日子,这段日子行房,极容易受孕的。机会难得,可别错过了。” 凌芸深吸口气,紧紧捏着双手,“奶娘,他凭什么,凭什么对我招之即来,呼之即去?” 黄妈妈心疼地搂着她,低声道:“我的好姑娘呀,谁叫咱们是女人呢,这都是命。不认命又能如何呢?只能徒增烦恼罢了。少夫人想开些,您是第一次,固然有些疼,但忍忍就过去,千万别前功尽弃了,听奶娘的劝,奶娘年纪比你大,走过的路比你多,不会害你的。虽说你是叶家名媒正娶的少夫人,可姑爷这般对你,若是连个孩子都没,将来的日子更会艰难万分的。” “我原本想与他和离的。”凌芸低声说着。她想和离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候没事时,就在想怎样与叶恒和离。如果到时候真的生下孩子,那岂不真要一辈子拴在叶家? 黄妈妈心里一抖,双唇打着哆嗦,赶紧捂着凌芸的唇,低声道:“我的好姑娘哟,这些想法千万要不得呀。您固然有世子爷撑腰,就算能够和离。可和离的女子,自古以来,有几个有好下场的,您可别犯混。世子爷确实敬重你这个姐姐,可将来世子爷还会娶妻生子,一旦有了自己的妻儿,哪还管得到你这个姐姐?世子一旦娶了妻子,那便是别的女人的男人了,固然还会叫你一声姐姐,但到那时,在世子爷的妻儿面前,你这个姐姐也要退一射之地了。你可一定要想清楚,千万别犯混呀。” 凌芸觉得奶娘说得有道理。二弟固然对自己好,一心为自己作主,可也架不过他将来也要娶妻生子,这有了自己的妻儿,她这个姐姐又算得什么?就算二弟怜惜自己,充许自己一辈子住在娘家,未来弟妹若是个宽厚的还好,怕就怕性子不好,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 一时间,凌芸又心灰意冷了。 顶着嫡长女的身份,她骄傲了这么些年,可到头来,却落得个无依无靠的下场,是她这辈子做了缺德事,还是自己当真命苦,只能过着这种凄清孤寂的日子? 叶恒正在净房里洗澡,天气这般寒冷,可净房里逼仄,又没地龙,虽然烧有炭火,但也挺冷的,他忍不住质问服侍他洗澡的丫头青云,“这么冷的天,为何不烧地龙?” 青云回答说:“这净房并没有地龙的。” “撒慌,整个叶府,哪个院子没有地龙的?我看分明是你们偷懒,不愿服侍我,才从呱哇国里找来的借口。” 青云赶紧跪了下来,“爷恕罪,这芷苑原先也是有地龙的,可也只有卧房和右厢房有烧地龙的,其余的地方,包括净房便没有烧,也烧不起来呀。” “这是为何?” 青去欲言又止,叶恒喝道:“快说。” 青云连忙道:“一来芷苑没有足够的柴火,二来这净房的池子漏水。” 叶恒上了台阶,果然,池子里确实有一块缸了个角,又忍不住哼道:“没用的奴才,池子坏了,为何不让匠人来修补?” 青云回答:“大前年少夫人搬到这儿来,池子就已经坏了的。少夫人也让人去找过二奶奶,找过管家,后来就没下文了。” 叶恒明白了,敢情是府里的下人居然看人下菜?他也知道府里的奴才也有踩低捧高的本事,只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波及。 忍下心里的矛盾,叶恒垮进了浴桶,热水浸泡着,再来旁边又烧有炭火,倒也感觉不到空气中的冷意,只是这炭火怎么这么难闻? 青云解释说:“前阵子也有银丝炭的,不过用完了,这个月的炭一直都没有送来,爷就将就着用吧,少夫人都用了半个月了。” 叶恒咬牙,不知该骂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是该骂府里的人越发不成样了,连主子也敢怠慢。 最终,他仍是觉得,错的是凌芸。就算他故意冷落她,让她受下人挤踩,但她堂堂凌府嫡女,除了逆来顺受外,难不成就没别的法子份?她闺阁时的泼辣劲哪去了? 寒冷的季节里,热水也冷得快,也才洗了一会儿,叶恒便察觉冷意来袭,也不好再多呆,起身,让丫头服侍着穿了衣裳,这才走出净房。 黄妈妈正在凌芸耳边嘀咕着什么,看到自己,又飞快站直身子,脸上闪过不自在。他暗自发笑,心中不无得意,凌芸是个骄傲的人,但黄妈妈却是个明白人。知道内宅女人再是厉害,总归得靠着男人的宠爱。 ------题外话------ 亲们继续收藏,投票哦。 第19章 这夜,这一心情 屋子里燃起了薰香,叶恒随意地瞟了香炉里烧的薰香,眼里闪过一丝讥讽。.info[] 不知是催情香的作用,还是带着母亲的命令而来,抑惑是其他目的,今晚,叶恒上了凌芸的床,并且一整晚做了多次。 尽管身体极其疲倦,可叶恒就像永不满足的野兽,要了凌芸一次又一次。 他把今晚自己的反常行为归根结底成是吸多了催情香的缘故,不然他绝不会感觉凌芸的身子异常的香软,异常的令他血脉喷张,异常令自己容易处于奋亢之中。 催情香作用果然强大! 凌芸被折腾得骨头都要散架,全身上下疼痛不堪,尤其某个地方更是钝钝地痛着,刚开始燃积起来的热情,早随着叶恒一次又一次的冲锋陷阵而丢到呱哇国去,这时候的她,只想盼着早早结束。但这男人却像只永不食足的野兽,在她身上驰骋无数,仿佛没有尽头。 外头依稀响来打更的声响,提醒着这时候,真的已是夜半三更,他们做了多少次了,连她都记不想来了,香炉里的香早已燃烬,按理,他应该不会这么疯狂才是,可为何仍是如此的勇猛? 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总算,在叶恒再一次冲刺下,她强忍着把他掀下去的冲动,努力忍着下身带来的钝钝的刺痛感,熬到了结束的那一刻。 当一切都结束后,凌芸长长吁了口气,催情香早就燃烬,想必他不会再来骚扰她了吧?她忍着全身的不适,推了推他,这人趴在自己身上,她都快要被压断气了。 叶恒压根不愿动,依然紧紧地搂着她,吸取着她脖子处奇异的幽香。 有好些女子天生就带有体香,凌芸身上也有,以前也只是远远地闻着,只觉心旷神怡。如今,亲密接触下,才知道,这女人藏在端庄表相下,居然隐藏着一俱极其淫荡的身子。腰肢如柳,肌骨生香,棉软如玉,弹性十足,媚而不艳,艳而不俗,害得他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一直对她索取不停。 这催情香果然霸道。叶恒再一次感叹,不过想来这也是那位奶娘的手笔了。 叶恒在黑暗中咧唇一笑,他目力较好,就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看到凌芸那张被情欲法礼的脸蛋,出奇的娇艳,头发凌乱,媚眼如丝,红唇无力地微张着,似乎等着他的采拮…… 他低下头来,吻上了她的双唇。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接下来,又是一场酣战。 凌芸无论如何也不愿让他再进入自己了,死命地挣扎着,又实在挣扎不过,只好求饶道:“我真的不行了,那里好痛。” 叶恒也知道,她才刚经历人事,他又一连要了她这么多次,估计真的无法再与自己交欢了,只好放过她,不过仍是嘲讽她:“谁叫你要燃那么厉害霸道的香?这也算是自作自受吧。”目光望向燃香的地方,这才发现,香早已燃烬,他微微愣了下,又暗自解释着,“就算烧完了,想必空气里还没有褪尽吧。” 凌芸素来有洁癖,再冷的天气,也是隔一天洗一回澡,但这回实在累极,再来半夜三更的,她也不好叫丫头们进来服侍自己,只好强忍着腿间的涩腻感,胡乱从枕头下掏出一块帕子,擦试了腿间的浊物,一个人拥着被子沉沉睡去。 叶恒倒是没有诸多顾忌,他自小习武,如今又在军中领着参将的差事,早已习惯了脏乱,也并不在意,钻进被窝躺了下来。 经过一整晚的攻伐,身体确实也累了,眼皮也挺沉重,手臂处感觉到一俱柔弱无骨如同婴儿凝脂的肌肤,又忍不住手痒,翻了个身,抱着怀中娇躯,下意识地摸着某一处令他留连忘返的山峰,沉沉睡去。 …… 天亮之后,黄妈妈顶着两只黑眼圈,不时地朝内室紧闭的门张望着。又不时地低声喝斥着丫头们,脚下轻些,千万别吵醒了主子。得空时,她又忍不住脑海里浮想连篇。 昨夜,里头的动静还比较大,想必已经事成了。只是她又担心,自家姑娘身子娇弱,又是初经人事,被吸入催情香的姑爷也不知会不会怜香惜玉,不然,姑娘被摧残得过了,可就不妙了。 天已经完全亮开了,屋子里仍是没有动静,黄妈妈又有些心急了,只好在门外微微地咳着声。 叶恒还真被黄妈妈的咳嗽声给吵醒了,抬头看了外头的天色,一骨碌爬了起来,惨了,今日还要去军营呢。 凌芸醒来后,天已经大亮,而叶恒早已人去被空,被窝里还残留着某种不怎么好闻的气味,想着昨晚的情形,她有片刻的失神。 第20章 嫉妒 外头传来的脚步声响,让她回过神来,甩了甩脑海里不知名的情绪,她强忍着全身的酸痛,撑起身来,让人进来服侍自己净身。(..info) 黄妈妈一脸心疼地拿过乳白色的袍子披在凌芸身上,然后扶着她进入净房,这时候,热水早已烧好,炭火也由丫头们抱了进来,绘妍含露香草等人有条不紊地服侍凌芸洗澡。 “刚才我已经亲自去了夫人那,说少夫人身子不适,无法来向夫人请安。夫人想必已经知道昨晚的事,很是高兴的样子,还嘱咐我好生服侍少夫人,甚至还赏了一大包燕窝给我,说给少夫人补补身子。” 婆母陈氏一心一意想叶恒来她的屋子里,好早早生下嫡长子的心思,她是心知肚明的。凌芸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仰着头,享受着绘妍给自己揉肩的舒服力度。 黄妈妈沉默了会,一边给凌芸搓着手臂,一边又说:“今儿一大早世子爷就走了,说是还要去军营。咱们这儿可没他的衣物,最后还是世子爷披着昨晚穿过的氅子,去了外院的书房,由李贵服侍着出府去了。不过世子爷临走前有交代说,今晚他会早些回来,让少夫人早些准备。” “准备什么?”凌芸声音有些沙哑,也带着嘲讽,“这么个巴掌大的地方,有何好准备的。” 黄妈妈知道凌芸的心结,身为叶家明媒正娶的主母,却因为与那时的太夫人相冲,便被赶到这偏避的芷苑来。虽然委屈,但谁叫凌芸是孙辈媳妇呢。 太夫人身子不爽,算命的说她冲到了太夫人,就算再有委屈,也只得忍着受着。可饶是如此,太夫人仍是在大前前就去了,二奶奶便以此作借口攻击凌芸,说凌芸克死了太夫人。害得本来对凌芸有成见的叶恒越发不待见凌芸,明明说好了只在芷苑住半年即可,却因为“克太夫人”的名声,不得不继续住了下来,而回正院的那句承诺,也不了了之。 “姑娘。”黄妈妈激动的时候,便会叫在闺阁时的称呼,“您千万别灰心,您又不是丑得不能见人,世子爷以前是被猪油糊了心,不知道你的好。如今总算知道你的好,肯定会来巴着您的。今晚他临走前可亲自说过的,说今晚还要过来的。这说明了什么?” 凌芸微微怔忡,她也是再普通不过的以夫为天的内宅妇人,叶恒先前那样对她,早已破掉了她所有的渴望,昨天在马车上那番话,也彻底熄灭了她对他的任何妄想与渴望。可正当她心灰意冷之际,他又强行闯进了她枯竭的生命里。 经过昨晚的肌肤之亲,她原本已经麻木的心又活跃起来。可又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奶娘,”凌芸轻叫,浴桶里的热气散发出袅袅的雾气,使得她的面容朦胧起来,一双迷离的眸子也变得雾蒙蒙的,也不知是热气的侵袭,还是自己酸涩的眼泪溢出所致。 “万一这回没怀上呢?”她矛盾了,想要她尽释前嫌与叶恒扮演恩爱夫妻,她真的做不到。可若是再保持着冷脸,她也做不到,毕竟这是在婆家,并非娘家。身为妻子,就是要服侍丈夫的。她目前已经够艰难了,也幸好公婆站在她这边,若是让公婆发现她对叶恒冷脸,估计他们也会有怨言的。 黄妈妈安慰着说:“少夫人放心,这回若真的没怀上,那以后再努力就是了。您都嫁到叶家两年了,姑爷今年也二十有一了,若是您的肚子一直未有动静,侯爷夫人比您还着急的。这回没怀上,他们肯定还会让姑爷来您这儿的。” 她知道姑娘的心思,如果真的没怀上,那誓必还要与姑爷虚与尾蛇的,但姑娘的骄傲又不允许她低声下气地与姨娘们抢男人。不过她觉得姑娘的担忧是多虑了。最想要子嗣并非姑娘一人,相信兄家二老这时候也是着急万分的。有他们撑腰,姑爷不可能太过冷落姑娘的。 黄妈妈又安慰了凌芸几句,这时候水温也有些凉了,便让凌芸起身。 凌芸正在净房里穿衣,青玉却进来说饶姨娘来请安了。 黄妈妈冷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过来请安?准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甭安好心。” 含露也不屑地道:“昨晚爷歇在少夫人这,这饶氏坐不住了呗。少夫人就要出去会会她,给她点厉害瞧瞧。” 绘妍瞪她一眼,说:“急什么?少夫人才刚洗完澡,就算要见她,也要在外头等着。”一个姨娘,再是得宠,在主母面前也是奴才。她来请安难不成少夫人就非得出去让她请了安再进来? 凌芸穿好衣裳,梳了头发,化了淡妆,又开始吃早膳,今日的早膳还挺丰富,红稻燕窝粥,豆腐皮的小笼包子,卤鸽子蛋,甜酱鸭信,一碟子腌鹅脯。 等她吃完,这才让饶氏进来请安。 饶氏在院子外头等了大半个时辰,天气寒冷,早已冻得瑟瑟发抖,在心里不止一回骂了凌芸拿架子,并暗自发誓,等她生下儿子把持叶家后第一个就要她好看。 第21章 二奶奶送礼 饶氏一改往回的鲜艳,穿得比较素淡,但语气却较尖锐,凌芸没空理会她,也不屑理会这种人,没说上两句话,便让她跪安。(..info无弹窗广告) 饶氏心下有气,在心中忿忿地骂道,“哼,爷才来你这儿过夜,就抖起来了。”当下又暗自发誓,今晚爷回府后,她一定要把爷给拉到自己屋里去,看你还得瑟。 …… 与叶恒上床,好处确实满多的,至少,这日里的饭菜非常的丰盛,午饭也是。紧接着,二奶奶柳氏也差了人过来送衣物衬子,以及首饰头面,几大匣子的头面,十多个式样的而料,都任凌芸挑选。 紧接着,二奶奶又差人送了一花房里培育出来的时令盆栽,以及香茗。 “少夫人,前儿个圣上赏赐下来的香茗,咱们府上统共只得了三斤,侯爷夫人那各送了一斤,世子爷那送了半斤,我们奶奶也知道少夫人最爱喝香茗,所以特意包了一斤过来,我们二爷和奶奶也统共只有半斤呢。”柳氏身边的丫头笑嘻嘻地说着。 看了用茶色雕花锡箔制的茶盒,凌芸笑着说:“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不成?以往宫里赏下来的我可是连边儿都摸不着的,今儿个二奶奶怎么忽然想开了,倒给我送茶叶来。” 这丫头也是二奶奶身边得脸的奴才,闻言并不难堪,只笑了笑说:“少夫人这可冤枉我们奶奶了。原先宫里但凡有赏赐下来,二奶奶都会让人送给各个主子的,先前二奶奶也一直有送的,不过都被世子爷给阻了。所以还真怨不得我们奶奶的。” 好一个挑拨离间的丫头。 凌芸笑了笑,“这么说来,我倒是冤枉你+们奶奶了。罢了,既然是二奶奶的一片心意,我就收下了,替我谢过你们二奶奶。” 绘妍上前接过茶盒,又摸了几个钱赏给这丫头,丫头笑嘻嘻地离去后,临走前又加了句:“少夫人记得要时常拿出来吃哦。可别辜负了我们二奶奶的一片好意。” 黄妈妈等级这丫头走后,赶紧打开茶盒,“是庐山云雾。” 云雾素来以“味醇、色秀、香馨、汤清”享有盛名。茶汤清淡,宛若碧玉,味似龙井而更为醇香。适合女子饮用,有延年寿益之功效。 叶家颇得圣心,凌芸嫁入叶家两年,也时常听说圣上不时有茶品珍品御膳之类的赏赐下来,虽然不值几个钱,却也代表着圣眷优沃。 这些御赐之物,一般都是由管家的二奶奶打理,分门别类,再送到各个主子身边,但凌芸嫁入叶家两年了,宫里赏下来的四季鲜果、衣料布匹,香茗宝扇之类的御赐之物,连边儿都没摸到。想不到今儿个这柳氏倒是大发善心给送了一斤茶叶过来。 香草得意地说着,“这二奶奶也真够势利的。”以往凌芸不得叶恒宠时,柳氏可没少暗地里挤兑,说些难听话,甚至克扣芷苑的份例。如今叶恒一来,便立马转了风向。 黄妈妈却是个谨慎之人,“二奶奶以前哪有想过少夫人呀,这回居然这么大方,肯定有鬼。” 凌芸也觉得,以柳氏的野心,应该不至于浅薄到叶恒来她这儿过夜就立马过来讨她的地步,反常即为妖。凌芸说:“奶娘把茶叶给我瞧瞧。”打开锡箔制的容器,她把茶叶倒出来,放在鼻尖闻了闻,“真是奇怪,这茶叶香味怎么这么浓?” 以前她也曾吃庐山云雾的,虽有香味,但从来没有这般浓烈过。 黄妈妈也拿来放在鼻间闻了闻,“这味道好生熟悉,就好像,好像……”好像什么来着?却又一时想不出来。 她拍了自己的头一下,“这个猪脑袋,越发不中用了。连这么个香味都记不起来。” 凌芸也觉得这茶叶太香了,与以往吃过的庐山云雾有些区别,再来这柳氏忽然来个大献殷勤,她太防解柳氏的性格了,不可能就因为叶恒昨晚宿在她房里,所以赶紧来讨好她。 而这茶叶,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少动为妙。 黄妈妈也觉得凌芸说得有理,于是把茶叶收了起来,说:“以往少夫人不受宠,大家都不把您放眼里。可如今爷歇在你房里,更要堤防那些下作东西给您下绊子才是。这茶叶还是先收起来吧。” 凌芸点头,她从小生活在宅门里,这里头一旦涉及爵位之争,家产之争,以及妻妾之争,嫡庶之争,内宅里的阴私就算没亲眼见到,也听得多了,凡事还是小心些为好。 吃了午饭后,柳氏又差了人来,让凌芸去前边的正厅,说是外头成衣阁的人来了,给各个主子们量尺寸,好做今年的冬裳。 第21章 确实混账 凌芸去了正院,柳氏正在桌子前忙活,一个穿得体面的中年妇人正在奉承她,说柳氏治家有方云云。(..info) 看到凌芸进来,柳氏连忙起身,“大嫂来了。大嫂快过来,让她们给你量量身子。”那嬷嬷又转头向凌芸施礼,满面的堆笑,“原本这位是少夫人,老婆子这厢有礼了。” 凌芸淡淡地道:“妈妈不必多礼。今年又推出什么式样的衣裳?” 那嬷嬷一边打量着凌芸,一边又偷偷看着柳氏,心里闪过某些疑惑,不过却未表现在脸上,一边恭敬地给凌芸介绍今年的款式衣裳,一边恭维凌芸好身材,不管穿什么衣裳都非常的好看。 柳氏有些不舒坦了,阴阳怪气地道:“大嫂确实会享受,不像我,每日里操持家务,都累得快不成人形了。大嫂倒是会享清福。” 柳氏其实也是个美人胚子,不过因平时候不善保养,再来又生了孩子的缘故,身材便有些走样。而凌芸,虽然略带些婴儿肥的圆润,却是玲珑细致,肥不见肉,手脚匀称,在以瘦为美的当朝,凌芸的胖,反而有着别的韵味。 凌芸说:“若是弟妹觉得辛苦,那改明儿我向夫人提一提,让弟妹把管家的事儿交给我可好?让弟妹妹也享享清福。” 柳氏噎了一下,当年她进门时,也是用了些小计谋才得以捞到管家的大权。叶府家大业大,富贵泼天,管家的好处多多,这近年也捞了不少好处,再来管家又能呼风唤雨,决定他人命运生死,真要她交出管家大权,比杀了她还痛苦。 于是柳氏马上改口说着,“娘说大嫂身子不怎么好,理应静养,这才让我代为管家的。哪能劳烦大嫂呢?刚才也只是说说罢了。真要累着了大嫂,不说娘要骂我,大伯也不会有好脸色的。” 凌芸唇角微弯,淡淡地道:“让弟妹操心了。以前我是身子不大爽利,所以才让弟妹代为管家,不过最近我觉得身子已经大好了,哪能再劳烦弟妹呢?是不?” 柳氏心里急了,连忙赔笑着说:“大嫂身子好了么?那,那真是太好了。唉呀,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急需处理,就先走一步,大嫂您慢慢坐,喝口热茶,让他们给你量量身子,我先去了。” 柳氏急急忙忙地走了,生怕凌芸再说接过管家大权的话,忙得很是匆忙,那成衣阁的婆子冷眼旁观,在心暗自滴咕着,“外人都说这叶家少夫人长年倍受冷落,一直以为只是传闻,原本还是真的。” 一般大富人家,都是大房管家的,哪有越过大房儿媳妇,让二房媳妇管家的道理,这叶家不是最重规矩的,怎么与传闻不符? 到了傍晚时分,叶恒并没有来芷苑,凌芸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失落,也也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明明对叶恒已经死了心,可他不来自己屋子,居然又有些怨怼了。 她自嘲一笑,不管她如何的骄傲,男人总归是女人的天。尽管心里恨着叶恒的冷心无情,可为了在内宅日子好过些,仍是期翼着他能时常来自己屋子里。 想她堂堂嫡女,居然也像旁的女子那样,一心一意期盼着丈夫来自己屋子里。只为了能让自己日子好过些。 她甩甩头,强迫自己振作,两年冷宫般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他来与不来,也无法改变什么。就算他长年累月不来她这边,她仍然是叶家的少夫人。没有人能够改变的,除非叶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休妻。 后来从粗役婆子嘴里得知,叶恒进入内院后,便被饶氏身边的人接走了,说饶氏身子不适,叶恒果然就去了。 凌芸自嘲一笑,这个拿妾当宝拿妻当草的男人呵,她居然还抱着希望,真是该打。 …… 静静的月光撒在窗外,屋子里有朦胧的银光,寂静的夜里,叶恒枕着手臂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已过子时了,这时候凌芸应该睡着了吧,而他,也在饶氏这儿歇下了。 饶氏借口身子不适把他请了过来,也顺便留他在这儿吃了晚饭,望着娇美如花的饶氏,他压下心里的嘲讽,不过是姨娘惯用的把戏,凌芸为何从来不用呢? 不过想来这便是主母与姨娘的区别吧。身为主母,若是以这个为借口把男人拴在房中,是要受人耻笑的,而姨娘却可以任意使用的。差别在于男人是否会一道作戏。 他想,自己确实混账,明明知道这些姨娘一个个都被宠上了天,他居然还陪着她们一道演戏,扮演恩爱,给了她们无数期翼,养大了她们的胃口,使得她们也有胆子与主母别苗头。想必他不在府里的时候,凌芸应该没少受到些姨娘的气吧。 宠妾灭妻的后果他也是知道的,父母也没少告诫过他,尤其他对凌芸的冷落,居然也让二房开始生出从来没有过的野心,柳氏的小动作不断,二弟的不时言语刺探,都让他知道,宠妾灭妻的下场最终是害人害已。 ------题外话------ 未来几天要搬空,更新时间改到晚上。先更新了《锦绣医缘》再更新这个。 第23章 昔日的风光 为了内宅的安宁,也为了保证嫡系的利益,叶恒也清楚,不管他再怎么痛恨凌芸,也是该给她妻子应有的尊重了。[..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两年的冷落,想必也让她受足了苦头,尽管还没有抹平她的傲气,但凌芸这样的女子,确实如母亲所说,确实当得起叶家主母,也只有她,才配作叶家主母。 至于她以往的那些污点,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的,是他太较真,太钻牛角尖了。 刚才饶氏对他的那一番话,话里话外都透露出想要把凌芸这个主母踩在脚下的打算,他面上虽然附和了她,心里却是无比愤怒的,这个饶氏,真真是翻了天了。仗着他对她的宠爱,居然连主母的位置也敢消想。也不瞧瞧她什么身份,一个婢妾出身,也配做叶家主母? 他连凌芸的一根头发丝丝都比不上。 一俱温暖的娇躯往他偎来,是饶氏,她伸出雪白耦臂,抚摸上他赤裸的胸膛,声音娇婿,“爷,还没睡?” 叶恒坐起身,就着黑暗找了衣服穿上,饶氏也跟着坐起来了,“爷这是干嘛?”她看着叶恒的动作,彻底慌乱了,“爷,都这么晚了,就歇在妾身这儿吧。.info[]明日婢妾服侍你起床上朝也是一样的。” 叶恒下了床,点燃烛火,披上外袍,说:“注意你的身份,我要去哪又岂是你一个姨娘管得着的?”他这回没有再给她面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饶氏赶紧扑上前抱着他,“爷,您要去哪,别丢下紫烟。” 叶恒推开她,“是不是爷平时太宠你的缘故?爷的事也要管,给我放手。”他大力拨开饶氏缠在腰间的手,大步离去。 饶氏被推倒在地,望着叶恒大步离去的背影,简直要咬掉满地的银牙。 …… 当晚,叶恒并没去芷苑,并非他不愿过去,而是饶氏的院子离凌芸的院子离得有些远,他在半路上运气不好,居然摔了一跤,屁股差点摔成两半,这么狼狈的模样,还真不好出现在凌芸面前,于是只好打消了去芷苑的主意,折回了自己的扶风轩。 碧玉碧珠是扶风轩的大丫头,也是他的贴身大丫头,见到叶恒回来,异常的高兴,连忙从被窝里爬起来,服侍他睡下,碧玉一边给他整理床铺,一边用温暖如玉的手伸进被窝里,“爷可是累了?奴婢给您揉揉腿。” 这个动作实在太熟愁了,但叶恒却没那方面的想法,挥手让她退下,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 碧玉失望地退下,不过仍是非常近职地放下床帘,吹熄了烛火,悄声退了下去。 躺在黑暗中的叶恒心情却是一片混乱,昨晚与凌芸的肌肤相亲,他对她的恨意居然又消淡了不少,如今的他,居然丝毫不再憎恨她曾经对王之介的无情无义。 …… 翌立,叶恒依然在戌时二刻便起床上朝去了,饶氏也来了,说是要服侍他上朝。 叶恒并没让饶氏服侍,而是对她说:“身为妾室,并非只服侍我一人,等会子去服侍少夫人才是正理。” 饶氏的不可置信使得他有些不悦,加重了语气:“少夫人才是内宅的主母,你讨好了她,才会有好日子过。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尽管对饶氏并无多少感情,但既然她已经是自己的妾室,只要她日后安份守已,不再做些不合乎她身份的白日梦,让她锦衣玉食地过完下半辈子,他还是给得起的。 …… 叶恒走后,饶氏失魂落魄地问碧玉,“昨晚,爷回了扶风轩吧?” 碧玉面无表情地道:“饶姨娘这话问得可真越矩的,爷是主子。想在哪儿歇下就在哪儿歇下,我们身为奴才的哪管得着?”尽管心里嫉恨这饶氏,不过看着饶氏不再得爷的宠爱,也是一件喜事呢。 饶氏碰了个钉子,越发不是滋味,昨晚叶恒虽然去了她的屋子,也吃了晚饭,可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甚至睡到一半又给走了,这在以前可是从未发生过的,再来刚才叶恒的态度,已经让她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并与她先前想像中的发展,渐渐背道而驰了。 碧玉二人又开始收拾屋子里的东西,叶恒的贴身衣物,以及衣帽鞋袜,全都分门别类地整理好,不停地忙上忙下,碧玉不时地对饶氏道:“饶姨娘,奴婢们还有事儿要办,麻烦别挡在这儿,成吗?” 饶氏心中有气,她先前也与碧玉一样,是叶恒的贴身丫头,先前还沾沾自喜着能被抬为姨娘,成为府里的主子,可眼下,她又不得不羡慕起碧玉二人,虽然仍只是丫头的身份,却能经常接触到爷们,在扶风轩的地位也是一时无俩。 第24章 想通了 鬼使神差地,饶氏又去了张氏的院子。 张氏的院子也只是两进的小院子,这回因开罪了夫人以及少夫人,原本是要打出府的,后来被叶恒给救了下来,如今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昔日的嚣张气焰也被打了下来,她心里不是没有得意的,可如今,瞧着张氏憔悴的脸儿以及额头上的青紫,饶氏有种找到了安慰的感觉。 至少,并非她一人受到爷们的冷落,张氏比她还要惨呢。 不过奇怪的是,张氏对于自己被禁足的糟遇居然丝毫不怕似的,反而还笑盈盈地招待自己吃茶果点心,言语间并未有受爷们冷落的慌乱与无助,眉宇间反而透露一种自信与得意。 饶氏心里又不平衡了,这张氏比她还严重好不好?她可是同时得罪了夫人陈氏,以及少夫人凌氏呀,都差点儿被凌氏给打出府去了,夫人也无比厌恶她的,她怎么还这么的不放在心上? 难不成,她还有什么致胜法宝? 可仔细想了想,这张氏的身份比她还有不如呢,还只是梁国公府蒙养的一名歌伎罢了,被当作礼物送到叶府,是打是卖,都由主子说了算,而自己,好歹也还有老子娘在府里领着不大不小的差事,就算失了宠,也不会像没根的浮萍。[..info超多好看小说] 张氏也知道了昨晚的事,心里不无安慰的,她与饶氏,林氏,都是叶恒的姨娘,林氏是由良家子抬来的良妾,虽然不怎么得宠,可人家身份清白,地位倒比她们高了那么一点点。她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树敌。她的敌人便是同为婢妾出身的饶氏。 如今这饶氏已有失宠的前兆,怎不令她开怀呢?更何况。她目前虽然受困于院子里,但相信不出几天功夫,她又会重获宠爱了。 只要她有了这道法宝,这饶氏更不是自己的对手了。至于那凌氏,呵,一个下并不受宠的主母,连生下子嗣的机会都没有,这日子过成这样,也挺可怜的就是了。 她也犯不着与这凌氏别苗头,这回受足了教训,也让她明白过来,想要长久立足于叶家内宅,爷们的宠爱固然能锦上添花,但也有靠不住的时候,唯独子嗣才是她的根本。 饶氏离开后,张氏这才捂着平坦的肚子,意味深长地笑了。 …… 陈氏也知道叶恒在凌芸屋子里过了夜,心里乐开了花,在凌芸向她请安之际,不时望向凌芸平坦的肚子,真心希望,凌芸能一举得孕,早早为叶家生下嫡长孙。 为了保险起见,她仍是希望,在凌芸未能确定之前,叶恒应该仍是歇在凌芸的屋子里的。 可是老天也要捉弄她,叶恒这阵子非常忙碌,朝堂上的事儿陈氏不懂,只知道皇上亲自驾临京效大营,准备在一个月后,观看将士们的训练成果,身为三品将官的叶恒,自然也得全力以赴,争取更上一层楼,若再能给圣上心中留下满意的符号,那么叶恒再进一步也是指日可待。 虽然子嗣确实重要,不过儿子的前徒更为重要。陈氏在勉强无果后,便只能作罢,只能吩咐厨房,每日多给叶恒准备营养膳食,吃好了,补好了,才能跟上每日强大的训练,才能有精力应付校练场上的事儿。 这日里,照例在校练场上弄得汗流夹背的叶恒纵马回府,先回扶风轩洗了澡后,换了衣裳,对碧玉说,“我要去娘那儿请安,今晚不回来了。你们可以早些歇下。” 碧玉碧珠互望一眼,掩下眼里的失望,碧玉笑问:“爷今晚要去哪位姨娘那儿歇下呢?奴婢好早早通知她们。” 叶恒迟疑了下,脑海里闪过凌芸一张娇媚的脸儿,下腹一紧,说:“不必了。你们早早歇下便是。” 来到正院,陈氏正在吃饭,看到叶恒的到来,很是高兴,得知他还没吃晚饭,又赶紧让人重新布置一桌子新菜,叶恒也不客气,坐了下来拿起银箸便吃了起来。 陈氏慈爱地望着长子,问了几句军营里的事儿,最后才说:“上回你去凌氏屋子里歇了一宿,距离今日也有半个多月了,如今凌氏的肚子也一直没个动静,你今年也二十有一了,也不好生考虑自己的子嗣问题。” 叶恒吃饭的动作微微停了下,过了会才说:“娘,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陈氏心里一喜,故意问道:“你当真知道该如何做?” 叶恒笑了笑说:“今晚就去凌氏那,争取早早让凌氏给娘生个大胖孙子。”脑海里又情不自禁地浮现那一夜的疯狂,以及与凌氏肌肤相亲带来的震撼与激荡,叶恒只觉下腹一紧,为了掩盖脸上的心思,赶紧借口低头吃饭遮腌过去了。 ------题外话------ 搬家差点累死了。现在才发觉,小气老公也是有好处的,至少累活脏活重活都全包了。尽管这货从来没给我过过生日,情人节,结婚纪念日等等一切女人认为该过的节日。也没送过半毛钱的礼物。看到文章的婚外情,也给了我莫大的刺激了。得了,男人孩子和温暖的被窝才是咱们女人的归宿。其他的就甭去想了。 写文七年,因为懒,所以很少建立读者群,唯一一个vip读者群68219014,欢迎加入讨论。 第25章 矛盾 见儿子总算开了窍,陈氏高兴坏了,又说了凌芸不少好话来,“这两年来你可冷落她够侧底的,也幸亏她出身大家子,做不来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否则,依你先前那般混账的做派,凌氏就算不闹将起来,也会闹得你后宅鸡犬不宁。你也别不信邪,永康伯府的赵家的事儿,你又不是没听过。” 叶恒沉默了下,辩驳道:“那不同。” “怎么不同?说起来,那赵家的媳妇出身还不如凌氏呢,赵家世子不过是让一个姨娘先有了身孕,便闹得天翻地覆。想想那赵家媳妇,再想想凌氏,你也算是有福了,还敢嫌。”不就是因为凌氏因为有污点,理亏,所以不敢闹,其实凌氏这样的事,放眼京城,也还真算不得什么的,偏偏这个笨儿子就给较上真了,也不瞧瞧凌家人,哪一个是好惹的? 也幸亏凌氏是个有教养有涵养的,否则,真要像泼妇一样闹起来,被人耻笑的可就是叶家了。 叶恒也知道自己太过苛刻凌芸了,不过他仍是不愿承认自己有错,嚷嚷道:“好了,娘,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大不了,以后多歇在凌氏屋子里便是了。” 叶恒也想通了,冷落凌氏两年,让她吃足了苦头,也算是出了心中一口恶气了,接下来,他是该好好与她做一对夫妻了。不说白首偕老,至少要夫唱妇随。 不知不觉中,叶恒又把已经久远的记忆翻了出来,那时候的她,是多么的活泼伶俐,牙尖嘴伸,得理不饶人,虽然娇蛮却并不任性,有些娇纵,却又有着难得的善解人意。不管何时何地,都能看到她毫无保留的笑脸。尤其回想着与她在某处庄子里吃烧肉的情形,她是那么的纯真不做作,毫无架子地与丫头们打成一片,面对他的忽然闯入,也毫不怯场,反而落落大方地给自己指路。 在得知即有可能与自己成为夫妻后,她很是害羞,不敢直视自己,一瞧见自己就跑,在他的故意捉弄她,她恶狠狠地踩了自己一脚,恶狠狠地道:“叫你欺负我,我可不是好惹的。”但在她别到一边的脸庞上浮现的淡淡红晕,他知道,其实她心里也是喜欢自己的。 “恒儿,恒儿……”陈氏轻轻地叫着叶恒,不明白儿子一脸傻笑为哪般。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儿子脸上虽带着傻笑,可眼神出奇的温柔,陈氏心里一惊,难不成,儿子之所以不喜欢凌氏,是因为他另有心上人? 叶恒回过神来,母亲探索的眼神令他莫名心虚,他胡乱刨了几口饭,放下筷子,说:“娘,我吃饱了。” 陈氏说:“多吃点呀,这些可全是你爱吃的菜。” 叶恒一心一意想早早去凌芸那,哪还有心思吃得下,接过丫头递来的帕子,拭了唇巴后,站起身,“娘,我先去凌氏那了。” 陈氏脸上露出笑容来,“去吧。对她好一点,就算你再不喜欢她,但也必须对她好一些,你要记住,她是你名门正娶的妻子。” “知道了。” 陈氏见儿子不再排斥凌氏,非常高兴,又继续道:“凌氏身为主母,却住在那么偏远的地方,也太不成体统了。我想,还是让她搬到扶风轩。哪有让自己的妻子住那么偏远的院子。” 叶恒点头,“嗯,听娘的,等下过去就与她说。” 陈氏见儿子这么好说话,反而有些惊疑不定了,她奇怪地看了儿子一眼,他没有中邪吧? 往日里一提到凌氏的名字,便一脸的厌恶,怎么这回却如此的的好说话? 这时候的芷苑,依然是铁将军把门。 叶恒像往常那样,拍了陈旧并好些地方落下斑驳漆点的大门,过了好一会儿,里头才有人来开门,瞧到叶恒后,有些吃惊,不过最终还是被喜悦取代。 “爷来了,快里边请,少夫人正要歇下呢。”青玉高兴地说着。 叶恒面无表情地大步垮进门槛,也不走抄手回廊,直接从天井里,蹿到屋子里。 凌芸穿着玉紫色绣合欢花的袄子,一头乌发披散在身后,只用一块细细的五色彩链束在额头,耳边那晶莹的红宝石,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是美得不可方物,如同掉入凡间的仙子,令叶恒忍不住直了眼。 锦绣正偎在榻上看着本手记,看到叶恒后,僵硬了半晌,才不得不起身,“爷来了,外头那么冷,怎么也过来了?” 叶恒僵硬着脸,强迫自己从她脸上移开视线,“这儿太偏了,你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明日里搬回扶风院吧。” 凌芸小小惊讶了一把,说:“有劳爷的关心,不过妾身在这儿已经住习惯了。” 他好心与她修复关系,她倒好,还不领情,高傲的叶恒也来了气,冷冰冰地甩下一句话:“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凌芸却有些庆幸,也幸亏她没有被冲昏头脑,这男人,哪是真心来关心她的,不过是试探自己罢了。 有了这层想法,凌芸态度也冷淡起来了,“时辰也不早了,妾身要歇下了,爷请自便吧。” 黄妈妈在身后拼命地与她使眼色,她垂下眸子,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她何偿不想要一个孩子,可是,叶恒是如此的厌恶她,就算生下嫡子,一个不得父亲宠爱的孩子,说不定还比不上妾室所出之子。到时候万一弄得嫡庶不分,那后果就更严重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不生,让妾室生下孩子来,养到自己名下,她依然是孩子的嫡母。 叶恒哪里肯走,那天晚上开了禁后,只要得空,脑海里就会情不自禁地浮现凌芸娇美的身段,再来他半个月没近过女色了,哪里还能控制得住,于是冷:“爷今晚就歇在这。” 凌芸有些无耐,不过却并未多说什么,她现在还一直在到底是生孩子,还是不生孩子之间徘徊着,所以并没有强烈阻止他对自己行周公之礼。 良好的作息习惯,在卯时三刻,凌芸便清醒过来,原以为叶恒会离去,可没想到他居然还在她身边躺着。 ------题外话------ 请亲们支持哈。 第26章 只为了孕育子嗣 她微微微动了身子,这时候才想起,官员十日一回沐休,今日是整号,那应该是沐休日了,难怪如此。 只是,习惯了一个人孤枕入眠,如今床上陡然多了一俱身子,还真有些不习惯,她怔然地望着叶恒斜躺的侧面,脑海里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王之介。 如果,王家不出事,之介没有死,她会嫁给他,他们从小青梅笔马,在嫁给他后,想必是琴瑟和谐,相敬如宾吧,可惜…… 凌芸微微叹口气,抛开脑海里不切实际的想像,撑起身子,叫来婢女,服侍自己起床。 昨晚疯狂了一夜,现在腰还有些酸,不过还有忍受范围内,她身子一向健康,体力也好,并非像那些养在深宅的妇人那般,弱不禁风,走过路都需要搀扶。 黄妈妈进来了,身后还有绘妍和白露二人。 “少夫人醒了,要沐浴吗?”黄妈妈轻声问。 腿间有些腻,凌芸一向是爱洁净的,点头,“热水准备好没?” “已经准备好了。”黄妈妈把花梨木衣架上厚实的袄子取了下来,正准备披到凌芸赤裸的娇躯下,慕地,凌芸被一股力量压倒,叶恒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拉下被黄妈妈掀起来的床帘,说:“出去,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黄妈妈呆了呆,望着被放下的床帘,以及床上的动静,最终还是事理智占胜了规矩,悄无声息地领着人退了出去。 凌芸被叶恒压在身下,她瞠目结舌,“现在已经是白天了。”她感觉到他某个地方正在复苏胀大,有些期待,又有些惊慌。 叶恒却没有顾忌,低头吻住了她娇软红艳的双唇,从喉间里逸出一声嘀哝,“白天又如何,闺房之事,自当百无禁忌。” 虽然天亮了,但他并不想起来,翻了个身,压着凌芸,清晨正是男人欲火最强的时候,叶恒人又年轻,血气方刚,正是一碰就着火的年纪。昨晚与凌芸初赴云雨,得到极致的满足,清晨醒来,不知怎的,欲望又再一次复苏。他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既然凌芸的身子如此吸引他,他当然是物尽其用,反正自己的妻子自己享用,天经地义。 凌芸仍是放不开手脚,他们并非恩爱夫妻呀,怎么却做起夫妻的事来?感觉很奇怪。还有,他不是厌恶她么? 她推开他,“爷不是讨厌妾身么?” 叶恒的某个地方又硬了起来,抱着她柔软温香的身子,脑海里全都是如何占有她,以及狠狠占有她的冲动,他的双腿双手都不空,嘴唇也没得到空闲,他也不想让自己的感观空下来,因为那样太吃亏了。 他的唇吻着令他血脉喷张的迷人的双唇,白晰的脖颈,优美的锁骨,以及胸前那对令他无限向往的小白兔,真恨不得一口把她吃掉,所以哪有空闲回答她的问题。 但凌芸偏不,她非要他回答了才肯让他继续下去。 她真的很奇怪,他明明厌恶自己,为何现在又要这般对她? 而他在床上的表现与动作,令她更是不解,难道,真有人可以一边厌恶着自己的妻子,却又与之交欢?这可能么? 她记得小时候,因自己是女儿身,奶奶对母亲很是不满,三番五次塞人给父亲,要父亲去姨娘们屋子里,争取早早生下孩子来,但父亲却说过一句话,令她至今印像深刻。 “看着那些女人就讨厌,对着她们,实在提不起兴趣来。” 后来她私下里就问母亲,父亲每日歇在她房里,是不是因为喜欢母亲?尽管被母亲揪了一顿耳朵,但母亲仍是对她解释了。 “夫妻行房,天经地义。男女之事,阴阳调和。我与你父亲因为相互敬爱,所以才能享受鱼水之欢的乐趣。” “这么说来,父亲是因为喜欢娘,所以才每日宿在娘的房里?” “可以这么说吧。”后来等她长大了些后,娘又对她说过,并非每个男人都是爱自己的妻子的,之所以在歇在妻子的屋子里,要么是为了子嗣,要么是为了平衡内宅。 男人是很博爱的,世俗对男人也很是宽容,他们可以拥有三妻四妾,而女人只能一生只有一个丈夫。士族男人只能有一个妻子,却能拥有多个妾室。他喜欢哪位姨娘,就会经常去哪个女人房里去。而做妻子的,却不能去干涉,不然那就是嫉妒。犯了七出之条,是要被休弃的。 但,母亲话锋一转,女子善妒并非就会被休,若是有子有女,娘家又强大,男人也不能休掉的。所以,女子出嫁后,在夫家是否能挺起腰杆做人,娘家的力量尤其重要。然后母亲又告诫自己,要与弟弟友爱。不能凭一时意气疏远冷落庶弟,毕竟,爹娘总有年华老去的一日,将来娘家还是得靠庶弟支撑门户的。 凌芸很小就知道,男人若是厌恶一个女人,是不会去那个女人房里的,可叶恒明明厌恶自己,为何又要歇在自己房里呢? 叶恒现在已从凌芸娇美柔软的身体里找回了前所未有的兴奋感觉,哪有空闲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但凌芸偏不,非要他回答个清楚,否则就别想继续下去。 叶恒只想早早与她登上极乐世界,是以非常不耐烦地嚷了一句:“自然是孕育子嗣,不然你以为还能有什么?”他说的倒是实话,毕竟他都二十有一了,庆昌侯府的二公子与他一般大,现在都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长子都已有六岁了。 凌芸微弯了唇角,不再说话了。 虽然被当成生孩子的工具,不过也证明他已下定决心要她生下子嗣,那么聪明如他,应该知道嫡长子的重要性,相信她的孩子就算得不到父亲的疼爱,至少也会以嫡长子或嫡长女的身份成长,而不会受到来自于庶出子女的威胁。 而她目前要做的就是生个健康的嫡子。 ------题外话------ 本文不会虐的,会有些挣议。 承接《庶女的生存法则》的人物设定,故事开始在庆元二十一年。 第27章 拈酸 至于男人的疼爱与否,都不重要了。 她是凌芸,并非需要靠男人的宠爱才能活下去的。 …… 里头的动作比较大,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壁角的黄妈妈很是兴奋,心想照之样下去,少夫人怀孕的可能性非常大,只要少夫人生下嫡子,她叶家少夫人的位置就坐得稳稳了。只要生下嫡子,那么二奶奶又算得什么,还不是得把管家大权交出来。毕竟,长房长媳妇管家才是名正言顺的。 只要少夫人掌了家,那些牛鬼蛇神又算得什么? “黄妈妈,一大清早的,就听到您在咳嗽,可是身子不适?”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从身后响来。 黄妈妈忽地转身,是饶氏,她心里冷笑,但面上却板着脸,假假地笑着:“原来是饶姨娘,姨娘这么早过来,不知有何要事?” “妈妈明知故问嘛,自然是来向少夫人请安呀。” “姨娘往日里都是太阳晒到屁股才来请安,也只是偶尔心血来潮才会过来一次,少夫人也已习惯了,怎么今日却这么勤快?姨娘该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黄妈妈说话非常不客气,暗讽饶氏真是坐不住,昨晚姑爷来少夫人这儿歇了一夜,这女人就坐不住了,这么早就过来请安。 呸,打量她不清楚她的目的吧?那么她这些年也白混了。 饶氏心里确实嫉妒得快要怄出火来,可被黄妈妈这么一说,哪里敢承认,只能强笑着说:“妈妈又爱开玩笑了,以前身子不大爽利,少夫人也是仁慈的,所以免了我的晨昏定醒,如今身子总算好了,自然得把规矩做出来。否则又怎能对得住少夫人一片慈悲之心?” “饶姨娘请到外边等去吧,少夫人还没起床呢,你这样站在这儿高声说话,万一吵醒了少夫人,奴婢可担当不起的。”黄妈妈不想再与他浪唇舌了。 “没事,我就在这儿等少夫人起床。” “那姨娘就等着吧。”这时候黄妈妈倒又希望姑爷与少夫人再多在里头呆一会儿了。 “姨娘慢慢在这儿等吧,我还有事,先失陪了。.info[]” 饶氏暗自咬牙,心里气得要命,这个老货,仗着爷们在凌氏这儿过夜,居然横成这样。哼,不过是爷偶尔可怜这凌氏独守空闺之苦,这才过来安慰她,居然就拽成这样。 她暗自发着誓,从今往后,她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把爷迷得晕头转向,让爷永远离不开她。诈这凌氏守一辈子的空闺,看她还有何傲气可言。 饶氏与黄妈妈的话,凌芸也听到了,不过她并未出声,而是推了推身边的男人,“好了,不要再闹了,也该起了。” 叶恒哪容她拒绝,强行箍制她的手臂,把她固定在怀中,先是吻了她的双唇,让她喘不过气来无力反抗,继续动作。 外头还有黄妈妈以及饶氏……凌芸挣扎得更厉害了,可女人力气天生处于优势,她很快就败下阵来。 门外的饶氏听到里头的声响,男人的低吼以及女人的娇呻,无不刺激着她的耳膜,她真恨不得撞开这道破门,冲进去抓花凌氏的脸,这个可恨的女人,她居然抢自己的男人,真真不要脸。 黄妈妈也听到了里头的声响,心里却乐开了花,照姑爷这样的本事,少夫人怀孕是迟早的。而姑爷今早这番阵仗,想来应该是恋上少夫人了。 不过想来也是,自家少夫人生得并不差,要胸有胸,要臀有臀的,这饶氏张氏之流的婢妾,哪比得过,也难怪尝了鲜的姑爷欲罢不能了。 饶氏强忍下心头的嫉意,对着黄妈妈以过来人的口吻道:“爷总是这样,大清早的就爱做那起子事,以前每次宿在我那也是这样的,都害得我总是无法早起。” 黄妈妈青着一张脸,默默地忍着想甩饶氏巴掌的冲动。 而屋里头的凌芸听饶氏这么一说,便觉一阵反胃。 她自小也被灌输了男人三妻四妾的观念,也知道将来自己的丈夫也会有通房姨娘,可接受是一回事,知道又是另一回事,听了饶氏的话,她只觉全身恶心得要命。 感受到了凌芸的分心,叶恒有些不悦,他强行掰过她的脸,重重地吻了她,又一路低头,在她胸前逗弄着,这男人虽算不得调情圣手,也是极熟练女人的身子。 凌芸被他逗弄得毫无招架之力。 饶氏听着里头的动静,心都要滴血了,又对黄妈妈道:“爷可真够勇猛的,就是不知少夫人娇弱的身子是否受得住。”她吃吃地笑着,说:“唉呀,怎么没有少夫人的声音?该不会被爷折腾得晕过去了?不行,我要进去瞧瞧。”然后重重地拍着大门,并高声叫道:“爷,少夫人怎么了?少夫人身子弱,您可要怜惜则个……” 黄妈妈连忙阻止她,“饶姨娘,你这是做什么?爷正与奶奶行人伦大礼,你在这儿胡闹做什么?若是心里难过,大可回去。”别以为她不知晓她心里的小心思,哼,一个姨娘,也妄想干涉主子的事,什么东西。 爷们宠你两日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也拿不拿镜子去照照自己什么德性? ------题外话------ 亲们继续收藏哦。 第28章 无人理会 饶氏说:“我怎会难过呢?爷和少夫人这般恩爱,我们心里也高兴呀。(..info无弹窗广告)只是爷身子强壮,少夫人却娇弱不堪,我还真怕少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不行,我一定要进去……” 凌芸气得差点要骂娘了,自己在里头与丈夫“做事”,姨娘在外头敲门,怎么想就怎么恶心,尽管她也听说过,好些大富人家的男女主人在行周公礼的时候,还让丫环服侍的,夫妻之间的事,自是百无禁忌,可她到底还没放开到那一步,可以与姨娘丈夫一道同乐。 凌芸也知道那道门年限也有些久了,锁也生了绣,并不结实的,还真怕饶氏真的把门撞破闯将进来,心里紧张不已。 可越是紧张,男人越在自己身上极速驰骋,在这种紧张顾忌的氛围中,她只觉自己快要被折腾得没气了,男人动作越发激烈了,而下身一阵哆嗦,从脊椎处蔓延出一道道战栗,直通四脚百骸,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喉咙里发出一阵低低的尖叫,然后一切倾于平静。 …… 叶恒趴在凌芸身上,动也不动,任外头的声响急促而响,全充耳不闻。他赤裸的身子紧紧挨着凌芸的身子,只觉身心一片满足。自从经历人事以来,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如此的畅快淋漓。 凌芸推了推他,羞恼地叫道:“你快起来啦,那饶氏真要闯进来了。” 饶氏的心思并不难猜,她不介意给她点颜色瞧瞧,但前提是他得先起来,让她穿好衣裳。 在衣衫不整的情况下,想要她摆出主母的威严,还真的挺困难的。 饶氏的敲门声越发响了,凌芸喘着气说:“看样子你心尖上的那位并不高兴你来我这儿呢?” 饶氏在外头闹得越发不像话,叶恒也是无比恼怒的,撑起上半身,厉声喝道:“李贵呢?叫他滚进来。” 黄妈妈在外头高声叫道:“回世子爷的话,李贵正在外头二门里候着呢。世子爷有什么吩咐?” 叶恒沉吟了一会,说:“叫李贵找几个幺儿进来,把饶氏这个聒噪的东西拉出去打二十板子。” 饶氏傻了眼,连忙推了紧闭的房门,“爷,婢妾只是想进来服侍您和少夫人,没别的意思。”凌芸在晚上就寝时旁边的梨花橱里也会有丫头值勤的。但昨晚黄妈妈为了给主子们创造机会,便把值勤的丫头给拉走了。所以连着内室的大门是从外头锁上的。 饶氏进不去,心里急得不行,又让黄妈妈拿出钥匙来,黄妈妈当然不可能给她,更不可能拿出钥匙来。饶氏没法,只能卖力地拍着大门,一边诉说着自己的一片赤胆真心。 黄妈妈轻蔑一笑,去了外头,对李贵耳语了几句。 黄妈妈交代了李贵后,重新折回来,见饶氏还在敲打着房门,隔着门对叶恒表心意,不屑地讽笑,上前拉过饶氏,“饶姨娘,我还是劝你省省吧。即然世子爷都不想见你了,还是识相些,别忤在这了。” 饶氏仍是不愿相信,叶恒上了凌氏的床后,就这般待她。 黄妈妈冷冷地道:“饶姨娘,您这是做什么呢?少夫人仁慈,可并不代表她会容你这般放肆。” 这时候她还真希望自家姑娘能立起来,狠狠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饶氏一点厉害瞧瞧。 凌芸也受够了饶氏的闹腾和张狂,再也忍受不住,喝道:“外头的人都挺尸了不成?还不赶紧把这饶氏拉下去。再敢弄出一丝声响,不拘身份,给我往死里教训。” 黄妈妈总算等到凌芸这句话,哪里还忍受得住,一巴掌就甩向饶氏那张令她极为看不顺眼的俏脸儿。饶氏想当然要痛呼出声,黄妈妈对她又是掐又是打,饶氏生得貌美,又过了两年富贵日子,身子越发娇贵起来,哪是黄妈妈的对手,很快便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你这刁奴,好大胆子,敢这般对我……” “啪啪啪!”又是几个响亮的巴掌声,黄妈妈甩了甩手,轻蔑地笑了起来,她现在还巴不得这饶氏更张狂些呢。 饶氏接连挨了十好几个巴掌,自己带来的丫环也是个没用的,被黄妈妈实在打怕了,不得不跪在地地上凄厉地哭喊道,“爷,快来救救妾身,妾身快要被一个奴才作贱死了呀?”饶氏想着在几位姨娘里,就属她最美,最得爷们宠爱的,以往她只要一哭喊,爷就会替她作主的。 这回应该不会例外的,但事实却生生给了她一巴掌,当李贵领着人准备来拖她时,她目眦欲裂,“李贵,你敢碰我?” 李贵道:“饶姨娘,您请别为难奴才了。奴才也是奉命行事罢了。”然后对几个小厮吆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动手!” 饶氏尖叫,但她的挣扎哪敌得过一群小厮的力气,很快就被拖了出去,并被带到外头打板子去了。 凌芸拥着被子扬声叫道:“奶娘,让绘妍进来服侍我沐浴。” 黄妈妈赶紧开了门,从屏风后绕了进来,当看到头发凌乱、双眸闪着媚态、眉宇间有股遮掩不住的春色,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不过瞧着凌芸眼底下的青影,又心痛至极。 她强忍着满意的神情,恨恨地剜了罪魁祸首一眼,亲自拿了床前衣架上挂着的长袍,包裹住了凌芸赤裸的身子,然后扶着她去了净房。绘妍、香草、含露,青云、淡云四个分工行事,有的端炉子,有的拿衣裳,有的指挥两个粗役婆子抬热水进去入净房,忙得不亦乐乎,床上的叶恒却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就没人来服侍自己? 当然,他的贴身小厮守都被挡在院门外,通房大丫环也并不在这边,以往他在张氏饶氏林氏那边过夜,也是那二人亲自服侍自己的,就算他一个人歇息,也是由通房大丫头服侍自己,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居然无人理会自己。 第29章 各自为政 整个芷苑的下人,全都服侍凌芸沐浴去了,还真没半个空闲的人。(..info)最后,叶恒只得自己动手了。 净房里的黄妈妈心痛地看着凌芸全身上下布满的欢爱痕迹,以及她脸上的疲惫,一言不发地从怀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膏药给凌芸抹上。 尽管某个地方仍是酸痛得厉害,但被热水浸泡了会,凌芸身上的酸痛感减轻了许多。待热水渐凉之际,从浴桶里起身,由丫头服侍自己穿好里裳,趿上暖鞋,这才从净房出来。 这时候,叶恒也穿好了里衣,只是头发还是散着的,他望着洗澡出来的凌芸,被奶娘扶着出来的她,穿着玉粉色的中衣以及袄裤,头发高高地挽在脑后,露出一截雪白粉颈,正柔弱地朝自己走来,想着昨晚她在自己身下那火热而柔媚的娇躯,那迷离而混乱的眸子,以及娇喘与求饶声,叶恒下身一阵紧崩。 “那个,你们谁来替我梳发?”叶恒清清喉咙,目光紧紧地看着凌芸。 凌芸被扶着坐到了乌沉香木的妆台前,洗了澡,抹了香油,她强忍着要把男人骂成臭头的冲动,头也不抬地道:“抱歉,我这儿的丫环可都是黄花大闺女,可不是专门侍候爷的。”然后又吩咐绘妍,让李贵带通房丫头过来服侍叶恒。 叶恒下巴一抽,目光不满,他夺过凌芸手上的挑心带瑁梳子,不满地道:“我就要你侍候。” 身为妻子,是有义务服侍丈夫的。但黄妈妈却不愿自己自小服侍到大的姑娘做这些侍候人的活儿,于是好言好语地道:“世子爷,少夫人身子不适,恐怕没力气服侍您。奴婢来给您梳头,可好?” 叶恒也知道凌芸确实累坏了,瞧她眼底的倦色明显,也就不再坚持,哼了声,板着脸坐了下来,任由黄妈妈给他梳头。 黄妈妈给他扎好髻后,再用绳子绑上,“爷今日可否要外出?” “不了,今日沐休。” “那爷还要戴冠吗?少夫人这儿可没有您的冠帽。” 叶恒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旁边的凌芸一眼,说:“不了,就这样吧,再插根簪子就是了。”绳子并不能把头发绑结实的,渐渐地就会松散,必须得用簪子方能固定。(..info无弹窗广告) 男式簪子比较注重实用性,至多刻上些祥瑞图案,不若女用簪子,既能固定头发,又带着极强的装饰性。 黄妈妈一脸难色地道:“世子爷,少夫人这儿也没准备您的簪子。” 叶恒差点就要暴跳起来,不过他很快就克制了自己,身为主母,屋子里却没有男主人半点饰品衣物,而姨娘们的屋子里也或多或少都留有自己的衣饰物件,这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他这个做丈夫的确实有宠妾灭妻的嫌疑。 有始以来,叶恒第一回意识到自己对凌芸确实太过苛刻。 黄妈妈刚开始还抱着讨好叶恒的念头,可想着自家姑娘受了两年的活寡,刚才还被那饶氏一阵恶心,心里又不痛快了,放开已经梳好的发髻,黄妈妈面无表情地福了身子,“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世子爷的饰物并不在少夫人这,世子爷请稍候,您的丫头马上就过来服侍您。” 果然,黄妈妈话才说完,叶恒的贴身大丫头碧玉碧珠便进来了,各人手上都端了个盘子,上边放着衣服与饰品。 碧玉碧珠先向叶恒福了身子,“奴婢请爷金安。” 叶恒“唔”了声,碧玉站直身子,飞快地看了凌芸一眼,又很自然地来到叶恒跟前,“今日爷沐休,按往日的规矩,爷应该回扶风院沐浴的。奴婢给爷准备了这件石青色的长袍,和这件红色的褂子,爷穿着回扶风院,奴婢服侍您沐浴。” 叶恒说:“天气冷,我可不想受冻,就在这儿沐浴吧。” 凌芸马上说:“这儿地方狭小,世子爷还是回自己的院子里洗吧。”她佯装没有瞧到给自己猛递眼色的黄妈妈,把脸别到一边去。 叶恒见凌芸拒绝,越发来了气,堵气道:“今日爷就要在这儿洗澡。怎么着?你还要赶我走?” 不管这叶恒有多么无理,可若是她真的不让他在这儿洗澡,传扬出去,就会变成她无理了。 忽然间,凌芸忽然恨起自小熟读的《女则》了。 “既然爷瞧得上妾身这破屋子,那爷请自便吧。” 反正她是不会侍候他沐浴就是了。 叶恒也没打算让凌芸服侍自己,只让人下去烧热水,准备沐浴所用之物。 但屋子里除了碧玉碧珠外,却没有人听他的话。只一味的围在凌芸身边,梳妆的梳妆,穿衣的穿衣。 不一会儿,凌芸穿戴妥当,斜梳偏坠髻,插了枚桃花式样的压鬓簪,点翠花钗,以及五色珠花步摇。脸上上了淡妆,遮住了眼睛下方的青影,身上穿着密合色对襟长袄,下身红色裙子, 今日衣物颜色较为喜气,再来又上了妆,倒也看不出憔悴的脸色,反而增添了些许从未见过的妩媚之态 香草进来,对凌芸福了身子,“少夫人,时辰也不早了,要传膳吗?” 凌芸说:“传。” 叶恒傻了眼,这些奴才也太没个体统了吧,居然这般无视他! ------题外话------ 亲们觉得叶恒渣么?我倒不觉得啦,不过是古代封建礼教下养出的沙猪性子而已。实际上,这样的男子古代遍地一抓一大把,再是高贵要强的女人,也是这样熬过来的。现代男人都会犯那种是男人都会犯的错,更别说他。 当然,我也并非故意把他写渣的,他是本文的主要男主之一,写得太坏,也对不住我自己了,只是有些闹心罢了。 第30章 委屈 碧珠从净房出来,对绘妍道:“净房的澡堂坏了,无法烧水,只能请厨房的烧水了。麻烦这位妹妹让人去厨房烧水。” 绘妍面无表情下意识地看了凌芸一眼。 凌芸冲碧珠笑了笑说:“你叫什么名字?” 碧珠回答:“回少夫人的话,奴婢叫碧珠。前阵子少夫人也是见过奴婢的。”明明知道她还多此一问。 “你是世子爷的丫头吧?” “是的。奴婢是夫人亲自指派在世子爷跟前服侍爷的。”碧珠有些骄傲地回答。 凌芸哪会不知她的小心思,笑了笑说:“既然是夫人指派的,那应该是抚风院的头等丫头吧。” “是的,奴婢是扶风院的头等丫头。碧玉姐姐也是。” 凌芸面无表情地道:“我管你是扶风院的几等丫头,在我这儿,你还没资格指使我的丫头。你明白吗?” 碧珠愣了愣,下意识地看了叶恒一眼,“可是,爷是屋子里的男主人。” “芷苑是我的地盘。”凌芸淡淡地道,“既然你是服侍爷的,那就该多带些人手过来。而不是就近指使我的丫头。”她起身,佯装没看到叶恒铁青的脸色,“既然爷的丫头不需敬我这个主母,那我的丫头又何必服侍姑爷?道理都是一样的。”说完后,她便出去了。不再瞧叶恒一眼。 叶恒脸色又变了,他望了碧玉碧珠一眼。 等凌芸以及她身边的人都出去后,碧玉碧珠总这才赶紧跪了下来,不过却是对着叶恒而跪,“爷,奴婢并没有不敬少夫人的意思。请爷明杳。” 碧珠也跟着道,“是呀,就算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不敬少夫人的。” 屋子里只剩下黄妈妈和含露二人,她们正在收拾床铺,黄妈妈闻言转过头来,冲叶恒笑了笑,说:“爷瞧到了吧,您的丫头可是一心向您呢,就算怠慢了主母,也是向爷求饶。”惹主母生气,却不向主母求情,这本身就是不敬主母的表现。 碧玉碧珠依然跪着,但这回却是挺直了背。 “奴婢是爷的丫头,做错了事,自然要向爷请罚的。[..info超多好看小说]”意思就是凌芸这个少夫人也没资格责罚她们。 黄妈妈被气笑了,说:“二位姑娘都是叶家的头等奴才,体面着呢。连我们少夫人都没有管你的权利。是不,世子爷?”也不等叶恒说话,便迳直出去了。 叶恒瞪着黄妈妈等人的背影,有些无耐,瞪了碧玉二人,“放肆的东西,自己掌嘴。” 碧玉二人愣了下,尽管委屈,却也只能打了自己几个嘴巴。 “少夫人是爷的妻子,你们身为奴才,自然也要像敬着爷一样敬着。”叶恒说,“刚才你们那番话,轻则打板子,重则发卖出去。遇上刻薄的主母,你们这条小命也都没了。” 碧玉二人赶紧磕着头,“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请爷恕罪。” “起来吧,服侍爷沐浴。” 二人起了身,碧珠说:“可是,这儿地方狭小,物件也不齐全,再则,人手也不足,奴婢又找不着人烧热水……” 叶恒揉揉额角,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矣,凌芸生了气,后果很严重呀。 “罢了,先服侍我更衣,吃过早饭再回扶风院沐浴。” 大户人家一般在正厅用餐,如果是夫妻,一般都在寝房内用餐的,平时候凌芸也是在厢房里用餐,不过有叶恒在,便在另一边的西厢房用早饭去了。 叶恒穿好衣裳,来到西厢房,凌芸正坐在临窗炕上,炕上摆了个楠木制的炕桌,几碟子饭菜摆在炕桌上。凌芸正背对着自己吃饭。 服侍凌芸用餐的绘妍不甘不愿地向叶恒福了身子,叶恒头发披散在身后,只用发带松松馆住,看起来倒也清爽,穿着米白色的外袍,倒有种嫡仙的味道。 他背着手来到凌芸身前,不满地道:“娘子可真够贤惠的,自己的丈夫还未上桌,便自己开动了。” 凌芸拿着帕子试了唇边并不存在的污渍,优雅地道:“世子爷这话可就过了。我可比不得世子爷在叶府呼风响雨的本事。也并非妾身怠慢世子爷,而是大厨房的规矩在那摆着的,每日只在辰时供早饭,若是早了或迟了,可就没我的早饭了。而饭端回来,若不及时吃,就会冷掉的,也请世子爷体谅妾身的难处才是。” 凌芸话里的讽刺意味浓烈,叶恒心里也不是没有怒气的,“这可真是奇了。娘子身为叶家的少夫人,哪个刁奴敢欺辱?” 意思是凌芸身为少夫人,却要被奴才给欺负,也实在不像少夫人该有的样子,也没有叶家少夫人的魄力。 凌芸并不动气,淡淡地道:“让爷失望了。” 绘妍在心里气得发狂,少夫人受刁奴苛刻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世子爷明明知道少夫人受刁奴欺辱,不为少夫人出气也就罢了,居然还这般出言讽刺。 难道他不知道,若非他刻意冷落少夫人,那些刁奴哪敢这般对待少夫人?可恨世子爷居然不去问罪刁奴,反而还来指责少夫人的不是。 ------题外话------ 今天过生,悲催的是与公公同一天生,家里要大办,我这个小寿星在老寿星面前,只有当壁角兼干活的份。 第31章 惩惩 少夫人虽然也能反击回去,但那都是借着夫人的手。但夫人并非少夫人的亲娘,时常告状也会惹来夫人反感,所以少夫人也并非回回受到苛刻都要去告状的。 叶恒也看到了凌芸饭桌摆的膳食,心里也是微微吃惊的,他知道在自己刻意冷落下,凌芸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从芷院稀少的下人,以及屋子里陈旧的摆设便可窥见一二。但他从来没想到,凌芸在膳食方面也受到这般苛刻。 一碗白米粥,一碟子卤花生,一碟子素炒青菜,四个青菜小笼包子,如此简单的菜式,比扶风院的三等丫头的早饭还不如。可凌芸却吃得津津有味,一点也不觉勉强,叶恒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碧玉碧珠也瞧到了凌芸的早餐,也是甭提有多震惊了。她们也知道凌芸这个少夫人受底下的奴才怠慢,但也从未料到,会是如此的落魄,不是说这少夫人陪嫁非常丰厚么?怎么还过得这么拮据?就算叶府下人怠慢她,她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嫁妆吃得有滋有润呀? 绘妍也发现了碧玉两个丫头的目光以及脸上的惊讶,只觉受到了深深的屈辱,她深吸口气,语气尖锐道:“世子爷也要用早膳么?可真够巧了,奴婢刚才去大厨房端菜,厨房的说就这么些菜了,恐怕不够世子爷吃呢。(..info好看的小说)”然后又对碧玉碧珠道:“两位姐姐应该还没吃早饭吧,刚才我去厨房的时候,也想给两位姐姐一并端来的,可厨房的人却说,世子爷和两位姐姐的早饭早就送去了,不需我操心了。” 凌芸吃得差不多后,搁了碗,又试了试唇角,起身说:“走吧,也该向夫人请安了。”她对叶恒笑盈盈地道:“爷还没吃早饭吧,那妾身就先走一步。” 瞪了凌芸的背影半晌,叶恒知道,她生气了,气他冷落他,气府里的奴才欺侮她,而他这个丈夫却不替她作主。 “爷还没吃早饭呢,爷现在就回扶风院,奴婢差人去厨房早膳来。” 叶恒冷着脸道:“不是说厨房没饭菜了吗?” 碧玉笑着说:“这怎么可能呢?这才什么时候呀,就算是半夜三更,爷要吃龙肝凤胆,厨房都会给您做的。” 叶恒脸色猛地沉了下来,大步走了出去。 碧玉碧珠不解,又连忙提了裙子跟了上去,“爷这是要去哪?”这并不是去扶风院的路呀。 叶恒没有说话,沉着脸大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 陈氏也知道昨晚儿子歇在凌芸屋里头,高兴坏了,凌芸来请安,也没给她立规矩,而是让她回去,并又送了好些补品下去,又让人去厨房吩咐,每日给少夫人多做些可口的营养的膳食。 凌芸笑了笑,低眉顺目又恭顺地离去了,陈氏望着凌芸的背影,笑着对自己的心腹说:“凌氏生得美貌,恒儿也并不难看,想必凌氏生下来的孩子肯定会更加好看的。” 洪妈妈笑着说:“那是肯定的。放眼整个京城,能像少夫人长得这么好看又有福相的嫡妻,还真难找的。”京城里各世家勋贵千金,也并非都是美人的。而那些当家主母,也并非一个个都长得好看的,当然,姨娘大都长得不错就是了。 陈氏笑容加深,“那倒也是。” 后来,陈氏身边的心腹婆子洪妈妈亲自去了趟大厨房,不一会儿,却又脸色难看地奔回来,对陈氏道:“夫人不好了,大厨房的人不知道怎的惹怒了世子爷,如今正被世子爷重罚呢。” 陈氏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洪妈妈一脸的难色,“这个,奴婢也不大好说,还是夫人亲自去瞧瞧吧。” 等陈氏去了大厨房后,才发现,事情比她想像中的还要严重,大厨房的一干管事全被一群家丁按倒在地,被打得皮开肉绽不说,连匠房,洒扫,暖房里的管事也全被打得出气多进气少,而儿子叶恒,却铁青着脸立在那,周身闪过浓烈杀气,不由问道:“恒儿,奴才们就算犯了错,你提来发卖了便是,又何必亲力亲为的与他们计较?没得自降身份。” 叶恒嘴巴动了动,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他总不能说,他是想替凌氏出气吧,这样一说,那岂不代表他对凌氏是真正上心了? 真是见鬼了,不过是在她屋子里歇了两宿,就要给她撑腰作主,那他岂成了让美色就能迷住的肤浅男人? 陈氏见叶恒没有解释的打算,也不好多问,于是又问身边的大丫头碧玉。 碧玉二人跪了下来,也声称并不知道怎么回事,碧珠却说:“刚才爷在少夫人那,少夫人并未给爷准备早膳,所以爷就生了气。” 陈氏一听,皱起了眉头,这还了得,这凌氏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于是陈氏吩咐左右,“来人,把少夫人请到正院来。”然后又叫上叶恒,与她一并去正院。 第32章 没有诰命 至于地上痛得要死要活的奴才,陈氏倒没怎么过问,既然儿子都惩罚了,她就不好再过问了。 叶恒却说:“娘,儿子还有些事要出去,现在就不过去了,晚上再回来向您请安。” 陈氏说:“也好,正事要紧。那这些奴才……” 叶恒沉着脸道:“怠慢主子,克扣主子膳食用例,罪不可恕,全叫来人伢子发卖了吧。”然后又对陈氏道:“这事儿并不关凌氏的事。都是这些刁奴,儿子原本想在凌氏那用膳的,谁知大厨房居然说没有饭了,害儿子饿肚子饿到现在,真是岂有此理。这样的奴才留着还有何用?早早打发了才干净。” 陈氏总算明白过来,敢情这些奴才看碟下菜,并不知道昨晚儿子去了凌氏屋里,所以给凌氏的饭菜都是次等的,这才惹得儿子大怒肝火。不过这凌氏也还真厉害,不动声色间就借儿子的手把这些怠慢她的奴才一网打尽。 身为未来主持中馈的主母,凌氏这一手法倒是高明,陈氏还是满佩服的。但她利用的却是自己的儿子,陈氏就有些不豫了,皱着眉头说:“这都是些内宅的事儿,你一个大男人也来插手,成什么话?要处置交由凌氏处置便成。[..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叶恒说:“母亲说得极是。不过儿子确实是气惨了,昨晚儿子去芷苑,差点还被一个大石头给绊倒了,也幸亏儿子皮粗肉厚,没有摔到。要是换作母亲,儿子可不敢想像了。所以这些洒扫的也一并发卖了吧。” 那洒扫的管事一听,一口气就岔了过去。 其他奴才见状,叫饶命的声音响彻云宵,二奶奶柳氏赶了过来,连忙问怎么回事。 叶恒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若非她管家不力,哪会纵出这么多刁钻欺主的奴才来,这些奴才胆大包天,也都是让她唆使的。可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与自己的弟媳妇质气,只好冷冷地别过脸去。 陈氏见到柳氏,也气不打一处来,她的想像自然与儿子差不多,便骂了她几句,“看看你管得家,都管成什么样了?这些奴才一个个比主子都还厉害,连主子的用例也敢克扣,你是如何管家的?” 陈氏劈头盖脸地把柳氏骂了一通后,气呼呼地回了正院,刚好凌氏也来了,她看到凌氏,也有些生气的,不过又想着说不定她肚子里已经怀上了孩子,还是暂且忍忍吧。[..info超多好看小说]于是又委婉地提醒了她几句,说奴才不敬主子,怠慢主子,尽管拿出少夫人的威风来。内宅就是主母的天下,哪还用得着让爷们来管这些事,因为爷们是要做大事的。 凌芸没有辩别什么,诺诺称是,然后退去。 陈夫人说的有些道理,又有些无道理,不过也无所谓了,她是婆母,不对也是对的,她犯不着与她讲道理。 其实,她并没有施计让叶恒给自己作主的,大概是他误信了绘妍的话,这才拿大厨房开刀吧。虽然是误打误撞,不过这样也好,让那些刁奴尝尝厉害也好。 绘妍后来对她说:“大厨房的几名管事全被打了一顿发卖出去了,据外院的叶管家说,这些人全被卖出了京城做苦力去了。还有洒扫的,以及采买的,以及针线上的,那些管事也全被连根拨起。都发配到浆洗房去了。” 凌芸并不关心这些奴才的下场,拿二弟的话来说,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现在她只关心,这些管事都是柳氏提拨上来的亲信,如今叶恒误打误撞把她的亲信连根拨起,此时不知要气成什么样了。 …… 万寿节来临,京中各勋贵,文武百官都得进宫朝贺。侯爷叶泰与长子叶恒分别穿上各自的品秩服饰,进宫朝贺。 夫人陈氏也是一品诰命夫人,自然也要进宫的,她一边换上藏青色霞帔,一边对丈夫埋怨说:“当初给恒儿请立世子的时候,就该同时给凌氏请封世子夫人。现在可好了,就我一个人进宫去,也没个伴。” 叶泰心头也有些后悔,不过嘴里却道:“这也没什么的,恒儿还年轻,在营里又得上峰器重,待他晋升后,就可以向圣上给凌氏请封诰命了。” 陈氏仍是有些不豫,连二媳妇柳氏都有五品令人的诰命,凌氏身为世子夫人却并无封诰,不管说到哪儿去,都是打脸的行为。尤其无法向凌家交代呢。 凌芸也知道今日万寿节,特地早早过来服侍陈氏穿戴,但陈氏起得比她更早,她来的时候,陈氏已经穿戴妥当,公公叶泰也穿上深红色绣麒麟纹的朝服,头戴通天冠,威仪毕显。陈氏也是一身贵重的翟冠,以及繁复的红色大袖通袍,藏青色绣织金花鸟纹霞帔,以及缎带,玉授,整个人金光闪闪,华贵威武。 而柳氏也一身珠光宝气地进来,圆领右衽织双凤及折枝杂宝花缎补服、藏青色纻丝绣云霞鸳鸯文霞帔、深青色交领右衽宽袖织折枝杂宝花缎褙子。除了白罗内上衣外,其余花卉纹褐色缎马面裙、绣云霞练鹊文皆为深青色。 柳氏扶着头冠,一脸庄重威仪地进来,对凌芸得意洋洋地笑道:“大嫂,你没有受封诰命,今儿只有守在家中了。” 面对凌氏,陈氏内疚不已,握着凌芸的手说:“也都怪我,在恒儿请立世子之位时,居然忘了给你请封诰命。等恒儿下回晋升,就让他给你请封诰命。到时候咱们婆媳进宫后也就有伴了。” ------题外话------ 只顾着更新v文,这个文倒是给忘了。 编辑说这个文先暂且放一放,必须保证v文的正常更新。 第33章 帝都风向 凌芸笑着说:“谢谢夫人,有无诰命都无所谓的。”以前她是真的无所谓的,她都想与叶恒和离来着,有了诰命夫人反而不好和离的。 现下,与叶恒已有了夫妻之实,叶恒本人已开始重视嫡庶规矩来,她想要脱离叶家,首先就要捉到叶恒致命的把柄,但眼下,已不是件易事。她对和离一事已不抱任何希望了,这辈子估计都得老死在叶家。有了诰命,总比无品无秩的娘子身份好上太多。 庆元二十一年,宫中举办隆重盛大的万寿节,皇帝设宴宗室亲王附马文武大臣公侯伯勋贵于前殿。而内外命妇们则去了后宫孙贵妃的宫中贺寿。 陈氏身为侯夫人,地位仅次于一些大长公主,长公主,公主,王妃,国夫人,位置还是比较靠前的。柳氏身为媳妇,却是没有资格入座的,只得紧靠着陈氏身后。 皇后早逝,帝后感情甚笃,淑贤仁孝皇后仙逝后,今上一直没有立后,一直由孙氏贵妃代管后宫。孙贵妃年约三十许,面容艳丽,妍媚入骨,身穿正红色织金云霞凤文宫服,头上并未戴贵妃冠帽,而是插满了只有皇贵妃才能佩戴的翟九口衔珠滴大金凤大挂珠叉,叉子两边垂下细长的流苏,口衔珠结,鸿鹄髻上各插金簪一对,左右两边珠翠牡丹花穰花各二朵,面花二对。红珊瑚珠金步摇摇曳于额前,更是起着画龙点睛之功效,衬得面若桃花,华光四射,雍容华贵,遥想当年淑贤仁孝皇后的端庄温和,这孙氏贵妃平和不及,威严却是较过,高高在上,威仪天下,过尤不及, 第一次见到这孙贵妃,柳氏也为之惊呆,暗道:“怪不得会这么得宠,原来生得如此的美。如果我是皇帝,也会为之疯狂的。” 更让柳氏惊呆的是,永昌伯府夫人武氏明明只是区区伯夫人,却受着一堆堆人的巴结,不由凝目望去,围在这武氏身边的人全是帝都赫赫有名的勋爵贵胄,其中有庆昌侯府的夫人,以及世子夫人方氏;永宁伯府的世子夫人杨氏,还有山西总兵夫人林氏,英国公定国公两位夫人,甚至还有兼任吏部尚书的方阁老家的方夫人以及太子殿下外祖家,柳氏又羡又妒,却又暗自撇唇,无比腹诽这凌家人还真是爱钻营,小小的伯夫人居然如此巴结帝都勋贵,自己的婆母堂堂侯夫人,都没有她那般招遥。 大庆朝开国至今,公侯伯爵位之家,京城就有三十余家,真正能出现在帝都中最为高规格的席筵里,在朝廷在皇帝心目中,自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在一堆国夫人中,要数安国公最为得势。国夫人之下,便是侯夫人,定国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在赫赫声威的庆昌侯府面前,又要退一射之地了。 庆昌侯爷杨启安是五军都督府中路督军,其妻出自门生遍布朝野的百年清贵世家何家。妻族力量雄厚,几位连襟也俱都得势。定国侯也是不差的,但在杨家面前,却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柳氏看着杨夫人身边围着的一群诰命夫人,心头痒得不行,也想上前巴结一二,却被陈氏制止住。 “少给我丢人现眼。”杨家虽说如日中天,但登高必跌重,盛极必转衰。叶家自恃三代经营下来自有着不同于普通爵贵之家家的浓厚底蕴,怎能因别人得势就去巴结呢? 孙贵妃虽然代掌凤印,只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可到底没有成为皇后,就不那么名正言顺,她可以对内命妇们指气颐使,但对外命妇却是和颜悦色的。特别是一些掌握兵马之权的公侯伯以及深得圣眷的诰命夫人们。 席筵开始后,一些内命妇们只能立单开席面,在偏殿内委委屈屈地用餐,而外命妇们,却是跟据身份以及圣眷浓厚程度,分别入座。 陈氏坐的席位在第四张桌子,只要是女人,没有不爱攀比的,她也曾下意识地看向亲家母武氏,发现这武氏却与丈夫是吏部尚书兼阁老身份的方大夫人坐到一起,并有说有笑,不由撇唇,果真是见缝插针的。 席筵过后,命妇们又呆了好一会儿,这才各自离了宫。 在离去的时候,陈氏与武氏相互寒暄了几句,尽管心里不屑凌家活跃于各贵胄之间,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的。对于没有带凌芸进宫,陈氏也有些愧疚不安的,正要组织语言解释,但这武氏却只是淡淡地与她微笑点头,“亲家母近来可好?” 陈夫人说:“老样子,亲家母倒是越发越年轻呢,可真令我羡慕。”陈夫人说得倒是实话,这武氏年约三十七八,但看上去却只有二十许,柳眉杏眸,体格风骚,有股小家碧玉般的温婉可人,又有大家闺秀的矜持尊贵。皮肤也是非常不错,对于子嗣重于一切的世家来说,多年只得一个女儿的她,却还能过得这般潇洒,不得不说这位亲家母是个有福气的,心态也放得够宽。否则,光一个“生不出儿子”的罪名,就能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了,而不是像她这般,活得如此姿意。 第34章 难缠的亲家母 武氏年约三十七八,但看上去却只有二十许,柳眉杏眸,体格风骚,有股小家碧玉般的温婉可人,又有大家闺秀的矜持尊贵。(..info无弹窗广告)皮肤也是非常不错,对于子嗣重于一切的世家来说,多年只得一个女儿的她,却还能过得这般潇洒,不得不说这位亲家母是个有福气的,心态也放得够宽。否则,光一个“生不出儿子”的罪名,就能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了,而不是像她这般,活得如此姿意。 武氏抿着唇浅浅而笑,恍惚间,陈氏可以想像二十年后,媳妇凌氏也会有这般的不显老的相貌。 “芸儿自来就淘气,可没让亲家母操心吧?” “芸儿知书达理,从来都不让我操心的。是不可多得的好媳妇,我疼她都来不及呢。”陈氏赶紧保证,她待媳妇简直胜似亲生。 “哦。”武氏淡淡地扫了柳氏一眼,“我记得这位是芸儿的妯娌吧?” 陈氏心里一个咯噔,小心翼翼地道:“亲家母好记性。(..info好看的小说)老二媳妇,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拜见你大嫂的母亲。” 柳氏不甘不愿地道向武氏半福了身子,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嫂今日没进宫,并非母亲不让大嫂进宫,而是她身上并无诰命,所以……” “柳氏,住嘴。”陈氏低喝,警告地瞪了她一眼,这个不知安份为何物的东西,现在是较嘴劲的时候么? 武氏倒没有动怒,轻描淡写地道:“二奶奶说得极是,姑娘家在娘家千好万好,在叶家这些年仍是没混得半品诰命,也是我家芸儿没本事。” 陈氏脸上的笑容凝住,正要组织语言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武氏又说:“亲家母不必感到内疚。也是我家芸儿没福气,撑不起叶家嫡长媳的身份。若是姑爷有更加中意的姑娘,只要提前说一声,写个休书便好。我们凌家虽非大富大贵,也是疼闺女的人家。姑爷不疼,我这个当娘的来疼便是。” 陈夫人脸皮越发挂不住,有哪个做母亲的有武氏这般不留丝毫面子的?大多数出嫁女在婆家过得再不如意,娘家人都会放软身段。就算给闺女作主,也都是好言好语的,就生怕撕破脸皮,让女儿在婆家更不好呆。谁会像武氏这般,丝毫脸面不留,也不顾及常说的“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姻缘”,她倒好,居然直接一句“你们叶家若是嫌弃我家闺女,只需给封休书就成。”这哪是亲娘会干的事儿呀? 若非这武氏与凌芸长得七八分像,陈氏还真会怀疑,这武氏并非凌氏生母呢,女婿再有不是,都是说教劝和为主,哪有她这般,还巴不得女儿被女婿休回娘家的。 但这些话陈氏只敢在心里腹诽,面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故作震惊地道:“亲家夫人这是哪儿话,恒儿以前是有些混,但现在他已经知道错了,也知道让芸儿受了委屈。现在他也改过自新了。如今小两口如胶似漆的,小日子甜里调油的,何来嫌弃之说?我们叶家可是最重规矩的人家,哪能让嫡妻受冷落的道理?亲家母最疼闺女的,自然希望小两口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是不?如今他们小两口已前嫌尽释,亲家母但请放心便是。” 武氏神色渐渐松动,“也都怪我,当年要是知道姑爷是这般的……至情至性,我也不会逼着芸儿高攀叶家了。芸儿受的那些委屈,我虽心疼,却也怪不得姑爷身上。” 陈氏心中发苦,这武氏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表面上自责,实际上却是指责儿子叶恒的太过挑剔,鸡蛋里挑骨头。 凌家是伯府,叶家是侯府,两家也只相差了一个品秩,却都是世袭勋爵之家。也算不得高攀不高攀的。这武氏却如是说,显然也是怨恨着叶恒,以及叶家了。 可叶恒确实做得过份了些,也难怪凌家人会这么的不留情面,陈氏心里发苦,大骂叶恒这个不让人省心的混蛋,面上却还谦恭地说着好话。 “……亲家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您女婿纵有千般不好,如今也成了一家人,所谓一个女婿半个儿,儿子若是犯了错,您只管教训就是。芸儿和恒儿他们小两口在一起,也不容易,咱们做父母的,也都盼着小辈们好,咱们才心安,是不?” 武氏不可置否,“亲家夫人说得是。” 陈氏见这武氏总算雨过天晴,心里也落了口气,等武氏一走,情不自禁地摸了额头的汗水,心里暗骂,还真是活回去了,她堂堂一品侯夫人,又是婆母身份,居然对媳妇的母亲低声下气,真是本末倒置。 放眼整个帝都,有哪家做婆母的像她这样,人家别的婆母在亲家母跟前可是摆足了架子的。 因为别人的女儿要在自己手下讨生活,能不对自己好吗? 第35章 仗势欺人 万圣节过后不久,又到了农历十五,叶家人照烈上香的日子。(..info) 这日里,陈氏早早就打扮一新,灰鼠虎镶宝石金抹额,栗色点金的灰鼠皮毛袄子,下面是条湖蓝色的宫绦长裙,赭石披风古朴厚重,很合她的身份。整体颜色搭配高贵雍容,真正大家主妇之风。即庄重又华贵,却并不浮夸,真正的名门贵妇派头。 凌芸头戴八宝簪,流苏用米粒小碎珠穿成,简洁明快。穿着白色绣荷叶的小竖领中衣,外罩遍绣紫萝兰素缎袄子,下身是茄紫色的裙子,外罩雪里金遍地锦滚花狸毛披氅,手上拧着方牡丹花样的罗梢巾帕,与宫绦上的双凤齐翔图案相形得益,富贵明快,很合勋贵之家嫡妻的身份。 陈氏打量凌芸一番,暗自点头,今日的装扮比上回可要庄重典雅多了,人也精神五分。再看柳氏,陈氏又不自觉地拧了眉,“今日是去给菩萨磕头,你没事穿得金光闪闪做啥?成心要闪花菩萨的眼么?” 凌芸看了过去,轻轻掩唇,这柳氏仍是不改富贵本色,穿着可真是富丽堂皇,金光闪闪,光头上的首饰就有七八样之多,衣裳也是用的桔红,大红,亮紫,淡黄等富丽颜色,贵气是贵气,配上脸上浓厚的妆容,平白无故老了十岁不止,怎么看都有种暴发户的感觉。.info[]也难怪一向自恃身份的陈氏很是看不惯。 陈氏一向自诩陈家以及叶家,都是有浓厚底蕴的人家,不说要穿得多华贵,至少要穿出大气来,并非把所有华贵名物挂在身上就叫富贵。 柳氏被骂了一通,当着凌芸的面,顿觉难堪,心中对凌芸更是妒恨不已,但陈氏淫威之下,也不敢不听从,只得去重新换了衣裳。 去护国寺上了香后,回来的徒中,遇上官兵拦路检查,陈氏打人去前边探问才得知,原来是孙家出了宵小,偷走了卫府最为珍贵的珊瑚盆景,孙家老爷大怒之下,让京兆伊封锁京城七处城门,并派官兵挨家挨户搜索,誓要找出偷宝之人。 柳氏问:“孙家?哪个孙家?” 陈氏冷笑道:“还能是哪个孙家?不就是得了帝宠的孙氏贵妃的娘家。除了这位,放眼整座京城,也没有人像孙家这般肆无忌惮的。” 柳氏恍然大悟,不屑至极,“原来是孙家呀,破落户罢了,一朝得势,就猖獗成这样。” 正说着,已轮到陈氏这些马车了,叶家的护卫持了定国侯府的名贴,对那为首的锦衣卫说:“此乃定国侯府家眷,兄弟给个面子吧。” 那为首的着飞鱼服,绣春刀,头戴圆帽,着皂靴,穿褐衫,身披玄色披风,一听是定国侯府,自然知道定国侯府不止是京里的老牌勋贵,并且叶家到如今仍是手握重权,颇得帝宠,尤其叶家是走武将路线,文官怕锦衣卫,但锦衣卫却又怕武将。这位锦衣卫首领也不愿多惹是非,也就没有像其他家眷那般,把人赶下车,仔细搜索,而且直接放行。 但跟在锦衣卫身边的孙家人却不干了,在他眼里,定国侯府算什么呀,他的堂姐可是宫里的贵妃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又统领后宫,威风八面,你一个小小的定国侯府又算什么东西,叫你往东你不敢往西。 那锦衣卫颇有些左中为难,定国侯府的护卫垫了垫双方人马,锦衣卫人数众多,约有百十来人,而叶府却只带了数十人,定国侯府虽然不怕得罪锦衣卫,再来,这又在大街上,万一起了冲突,可就影响大了。 可是,真要乖乖让夫人奶奶们下马车让他们检查,传出去也太打脸了,叶家的护卫还是颇通人情世故以及看人下饭,但又不愿明着得罪孙家人,是以放软声音,拱了拱了手说:“这位兄台,车子里坐着的确是叶家女眷,夫人们娇贵,万一被惊着了,你我可就罪过了。” 孙家人从鼻吼里哼出声来,翻了翻眼,说:“娇贵?有贵妃娘娘娇贵吗?废话少说,把车门打开,全都下车来,让爷仔细检查检查。还有,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奴才,叶家的看门狗,也配与爷称兄道弟?” 护卫按奈不住,一手握着腰间的刀,厉喝道:“姓孙的,你别欺人太甚!” 很快,双方已是剑拔弩张。 陈氏坐不住了,掀了帘子,冷冷看向孙家人,“原来是孙家公子,孙家公子也算是皇亲国戚了,难道连我朝礼仪规矩都忘掉了吗?” 凌芸接口道:“我大庆朝太祖皇帝规定,凡一品官见公、侯、驸马,一品官居右,需行二拜礼。你们孙家是不世伯府,而我叶家则是一等侯爵之位。按礼,其品秩相越二三等者、卑者居下,尊者居上。今日我叶家又是仪仗出巡,你一个二等不世伯府更需下马西侧回避。” 第36章 冲突 本朝太祖早就规定,但凡王爷公侯仪仗出巡,平民官员需夹道跪地相迎,下属官员一律侧马回避,其品秩相越二三等,需行两拜礼。孙家只是不世伯府,与世袭罔替的叶家足足差了三个等级。按礼,在大街上相遇,是需下马回避的。 柳氏双眼放光地望着凌芸,真有这么些规矩?她以前怎么一直不知道? 孙家公子被凌芸一番坳口的礼仪说得晕头转向,但他自恃宫里有位得宠的贵妃堂姐,并不把叶家人放眼里,闻言冷笑道:“哟嗬,还要我向你行礼?呸?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姐姐可是宫里的贵妃娘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下。我可是皇上的小舅子,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居然要我向你一个小小的侯府奶奶行礼?真是天大的笑话。统统给我下车来,再敢磨蹭,看爷的鞭子硬,还是你的骨头硬。”说着把手上的牛皮鞭甩得叭叭作响。 陈氏气得脸色铁青,她最是注重身份,也谨尊礼仪,可遇上这种得势便猖獗的破落户,一时间还真没办法。 凌芸暗自思付着,前朝杨贵妃的姐姐连公主都敢鞭打,她一直为之乍舌,现在,真正让她遇到这种所谓的皇亲国戚的嘴脸,不得不感叹,果真是一人得道,鸡犬都能升天。 柳氏却是无知者不畏,指着孙家公子痛骂了一通,“不知死活的贱民,仗着贵妃的势就敢无法无天了,护卫,给我狠狠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我们叶家可不是好惹的。” 在柳氏心目中,定国侯府那可是一等侯府,你一个小小的靠裙带关系封伯爵,连塞牙缝都不够格呢。 陈氏连忙喝斥住正要动手的护卫,对孙家公子冷冷地道:“依你一个小小的伯爵府就妄敢对我叶家不敬,按礼,自可交由大理寺,治你个无礼的罪名。既然你都抬出了贵妃娘娘,那本夫人也不好再驳你的面子。咱们现在就进得宫去,请贵妃娘娘凭凭理。” 孙家公子冷哼一声,把鞭子往地上一甩,“去就去,谁怕谁呀。” 凌芸担忧地看着陈氏,她虽然是侯府世子夫人,可叶家并未上报宗人府与礼部,给她世子夫人的品秩与服饰,所以她并没有进宫的资格。陈氏是一品诰命夫人,自然有资格进宫的。但陈氏一人进宫,也不知能否应付得来? 孙家公子确实嚣张,仗着贵妃的势,压根不把任何公侯勋贵放眼里,又见叶家人只有区区几十名护卫,身边没个男子随同,只有三个女眷,更是不放眼里,鞭子一甩,便把车夫打了出去,然后踹开马车,把坐在最前边的凌芸拉了出来。 凌芸暗叫不好,她堂堂凌家嫡女,居然当街被一个破落户如此侮辱,要是传扬出去,她的颜面往哪搁呀?于是在左手腕被捉的同时,她的右手已迅速拨了头上的金簪,恶狠狠地刺向孙家公子的眼睛。 “放肆狂徒,胆敢对我如此无礼。”拌随着凌芸一声娇斥,孙家公子孙天海捂着一只眼睛惨叫一声,而凌芸也被孙天海的力道带出了车厢,差点就扑了出去,而孙天海的一只右眼这时候却是鲜血四贱,痛得在地上满地打滚。 凌芸也吓着了,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活该,叫你当街折辱我。” 陈氏也吓了一跳,她经常与各世家夫人来往,也多少知道这贵妃娘娘的娘家兄弟,一个比一个横,因各大家族都顾忌着贵妃的威势,所以都给了七分颜面,有些就算吃了暗亏,也只好隐忍不发,越发助长孙家人的猖獗。而今日,自己的媳妇却把这孙天海给刺伤了,以贵妃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还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那孙天海一边捂着流血的眼睛,一边嘶吼着,“贱妇,胆敢伤我。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贱妇给我拉出来,给我往死里狠,出了事老子负责。” 孙家带出来的家丁们也齐齐喏了声,就要抡着棒子朝凌芸奔来,叶家的护卫上前阻拦,双方打了开来,陈氏又惊又吓又怒,一边抱着凌芸,一边怒道:“真是无法无天了,小小的伯府居然这么胆大妄为。叶华,赶紧持我的贴子,去请京兆伊王大人前来处置。”她也看出了双方实力悬殊,若真要动真格的,叶家并不能占到便宜的,说不定还要受孙天海更多的折辱,这时候再自恃身份那就是找死,陈氏也是识时务的,打不过,也惹不起,但又不愿像丧家犬那样狼狈逃蹿,所以只好让人搬救兵了。 叶家的护卫还是很得力的,数十人围着马车,不让孙家的家丁靠前一步。孙家家丁也都是欺软怕硬的,在折损几个后,再也不敢上前了,孙天海一边捂着眼睛一边对锦衣服狂吼,“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些人给我拿下,打进大狱里去呀。” 锦衣卫有些犹豫,一直不知道到底该站在哪一边,他们录属皇帝的,这回接下孙家的私活也只是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可如今把事情闹大成这样,这要如何收场呀?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声雷霆震喝响来,“统统给我住手。” 锦衣卫一看,脖子立马一缩,居然是官令宸这个煞星,暗叫倒霉。 第32章 路见不平有人助 而官令宸一出现,四周瞬时鸦雀无声,孙天海看到他那张罗煞一般的脸,眼睛也不痛了,怒火也没了,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什么东西,也敢管爷的事?” 官令宸马鞭一甩,“大胆刁民,敢对太子殿下无礼。(..info)吃我一鞭!”只见众人眼睛一花,孙天海已飞了出去。 众人一听太子殿下四个字,纷纷伏下身来。陈氏等凌芸柳氏也赶紧下了马车,伏下身子,口称太子千岁。 太子年约二十许,容长脸,穿紫红长袍,头戴玉冠,面沉似水,“陈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陈氏起身,凌芸和柳氏上前作虚扶,婆媳三人呈三角型站直,头微微低垂,保持着对上位者的谦恭。 太子看了跪着的众人一眼,说:“到底怎么回事?杨清,你怎么在此?” 锦衣卫的头领正是叫杨清,现在被太子认了出来,叫苦不已,连忙说了事情原委。(..info好看的小说) 太子轻笑一声:“孙家丢了东西,直接让京兆伊办案就是了,居然还出动锦衣卫。孙家好大的威风。” 杨清伏在地上,口称“太子恕罪。” 太子又道:“借着捉拿宵小之机,行折辱勋贵女眷之事,杨清,你好大胆子。”也不给杨清辩解的机会,便喝道:“来呀,把杨清和孙家人,全给本太子绑了。交由大理寺处置。” 官令宸大掌一挥,身后的一众护卫如狼扑虎,把杨清以及孙家人全捉了起来,那孙天海还兀自叫嚣着“我是贵妃娘娘的娘家兄弟,你们不可以抓我”,并对太子叫道,“你敢对我无礼?你也要叫我一声舅舅……” 一个清冷的声音喝道:“好大的狗胆,太子舅舅可是淮阳侯府的岳家。敢冒充太子的舅家,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呢。” 凌芸听出了这个声音,情不自禁地望了过去。 果然,太子身后冒出一个英挺的身影,是二弟,凌峰。 凌峰也正看着自己,眼里含着担忧,以及怒火。 耳边又响来官令宸厉喝:“把这个狂徒给本将军拿下,治他个当街扰民冒犯太子之罪。让京兆伊从重处置。” 当一切静止后,凌峰下了马来,与陈氏见了礼后,这才上下打量凌芸,“姐你没事吧?” 凌芸揉着手臂,“没事,也幸亏二弟来得及时。” “也幸亏有太子殿下在此,否则臣妾婆媳还真要受他折辱。请殿下再受臣妾一拜。”而这边,陈氏正在表示对太子出手相助的感激之意。 太子一身威仪,负着手道:“夫人不必言谢,是齐缘看到叶家出事了,这才一道赶过来的。”他堂堂太子,才没那个喜好站在大街上管这些世家的破事呢。 齐缘是凌峰的字,陈氏又向凌峰微微弯腰,“多谢亲家公子相助。” 凌峰还了一礼,“亲家太太不必多礼,姐姐也在车上,身为弟弟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陈氏面色一僵,暗自苦笑,看来这凌家小子还在记恨上回之事呢,如今连客气话都不肯多说,只一句看在凌芸面上,他才肯施救。 柳氏没有听出凌峰话外之音,倒是心里激动着,头一回见到太子本人,英俊威仪,又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自有股王者风范,令人无不甘心臣服,顶礼膜拜,好不威风。而官令宸……那半边脸狰狞无比,又冷着一张脸,真真如外界传闻般,是地狱里派来的煞星是矣。柳氏不敢看他,又打量凌峰。心里又是嫉恨不已,不说这凌峰那英俊的外表,单说他对凌芸的呵护尊敬,就让她嫉妒羡慕着,如果她娘家兄弟有此人一半好,她也就满足了。 大庭广众之下,贵族女眷自然不好继续抛头露面,最后,凌峰决定亲自护送陈氏等人回叶府。 太子说:“齐缘,时辰也不早了,你就随本宫一道进宫去,陈夫人和令姐,就由乐毅代为护送好了。” 凌峰面有难色,公事面前,自然要以公事为重。可,姐姐已经是叶家人,他自然得给姐姐挣这个脸。 官令宸看了凌芸一眼,郎声道:“齐缘,快去吧,太子的事情重要。叶夫人和令姐,以及这位奶奶,就由在下护送好了。” 凌峰看了凌芸一眼,凌芸笑着说:“峰弟不必担心,那狂徒已经被官将军拿下,想来咱们也安全了,就不必再麻烦官将军相送,我们自己回去就成。” 陈氏也表示不必劳烦官将军。她看了官令宸那半张疤脸,心里也是一阵鸡皮疙瘩,让这种煞星顶着一张吓死人的脸护送,她也会吓破胆的。 ------题外话------ 新文的悲剧就在于,一天一更,拉人气,亲们给点力哦,多给些人气哦,多多收藏哈 第38章 担忧 凌峰也知道,这儿离叶府也不算远了,也没必要亲自护送的,可他就是想给自己的姐姐撑场面,于是说:“不管如何,但没能亲自护送姐姐回去,小弟就是放心不下。还是让乐毅兄亲自护送你们一程吧。”然后侧头与官令宸拱手道:“麻烦乐毅兄了。” 官令宸也知道大家女眷都是胆小之人,瞧着陈氏等人眼里的恐惧,他也是有自尊心的好不好?不过好在这个齐缘的姐姐还算有点眼力,没有与柳氏那样,连看都不愿看自己一眼,反而还朝自己福了身子,说了两句话。 官令宸心里稍稍好过些,在心里夸赞着,不愧为齐缘的姐姐,就是有大家风范。 看在齐缘姐姐的面上,官令宸决定,这趟免费差事他接了。 不过心里这么想,但嘴里却是如此说:“看在齐缘的份上,包在我身上,保证把令姐完好无损和送回去。” “如此,那就多谢了。(..info无弹窗广告)”凌峰又拱手,与凌芸依依道别后,这才与太子一道打道离去。 陈氏等人上了马车上路后,陈氏望着凌芸,一脸的关怀,“刚才孙天海有没有抓伤你?” 凌芸揉着手腕,“让夫人担忧了,我没事的。”不过有些拉伤罢了,休息两天就是没事的。 陈氏神色有些复杂,想着刚才亲眼所见,凌峰果真如传闻那般,极得太子赏识。将来太子登上大统,身为太子亲近之人,成就不可限量。而峰峰对凌氏这个姐姐也很是维护,有如此姻亲,日后儿子在官场上的道路,又能宽上几分。 不过想着那孙天海的嚣张行劲,陈氏又有了新的担忧,“那孙氏一族,因宫里的贵妃深受帝宠,俨然有着第一外戚的架式。今日里又伤了此人,也不知要如何收场。” 凌芸也听说宫里孙贵妃的威势,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戏码,也再一次上演着。 因皇后早去,只留下太子一人,而太子的外家岳家,也因皇后早去的原因,变得低调无比。如今孙贵妃得宠,俱说极有可能问鼎中宫宝座,那孙家也俨然成为皇室第一外戚,难怪会如此的嚣张。 柳氏尽管不屑孙家的为人,但孙贵妃确实威风八面,也暗自埋怨起凌芸来,“大嫂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干嘛伤了那人,咱家对孙家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可好了,若是孙贵妃发威,咱家还不知该如何收场。” 与所有世家想法一样,尽管瞧不起孙家,但孙贵妃势威,所出三公主六皇子也渐渐成人,并深得帝宠,俨然后宫第一人。叶家也与京里的各大世家差不多想法,也抱着不得罪也不巴结的态度,见到孙家人,也都是尽量避着的。如今可好,凌芸伤了孙天海,宫里那位不知要如何震怒呢。若是在皇帝耳边吹吹枕头风,以皇帝对孙贵妃的宠爱程度,叶家还真承受不起的。 凌芸也有些担忧,若是说以往还曾对前朝杨贵妃家族横行无忌却潇遥法外而嗤之以鼻,那么现在她却是深深见识到裙带的办量以及枕头风的厉害。 “一人做事一人担,若孙贵妃真要找我算账,我也认了。不会连累叶家的。” 外头的官令宸听凌芸这么一说,又安慰她道:“少夫人不必担忧,今日孙天海猖獗行事,被太子殿下撞上,这便不再是叶家得罪孙家,而是孙家仗着裙带关系冒犯太子。还冒充太子外家,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孙家现在自身都难保了,哪顾得上少夫人?” 凌芸稍稍松了口气,陈氏却说:“冒犯太子,自然是大罪。可宫里还有孙贵妃,想要处置孙家,也得看孙贵妃同意不同意。” 官令宸也是瞧不起那些仗着裙带就耀武扬威的外戚,但这世上,偏偏就有这么些人,你不服气也没办法。不过他对太子仍是有信心的,于是安慰说:“这个夫人不必担忧,太子殿下是国之储君,君臣已定,孙家人还这般不识好歹,其心可诛。太子殿下只要稍稍反击一二,孙家人就吃不完蔸着走。” 陈氏依然担心,就算这次因太子的插足,叶家不会有事,可与孙家结仇是结定的,只要孙贵妃一日得势,那么叶家就要活在被报复的恐惧中。堂堂贵妃,又统领后宫,想要整治一个外臣的妻子,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以后还不知该如何收场。 不过陈氏身为当家主母,也不好在这时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又转移了话题,问凌芸,“令弟今年也十七了吧?” “下个月就满了。” “令弟人中龙凤,少年有成,不知哪家闺女有幸能够嫁给他。”其实陈氏想说的是,都十七岁了,也该成亲生子了,也不知凌峰有没有中意的人意。 柳氏撇唇,不就是一庶子嘛,再厉害,又能娶到多好的闺女? 第39章 维护 凌芸笑着说:“二弟一向甚有主见。(..info)他说事关自己终生幸福,自己的妻子定要自己亲自挑选。” 陈氏吃了一惊,“亲家母就不反对?” 凌芸笑着道:“爹娘一向疼峰弟的。” 陈氏说:“亲家公子还真是有福气,有这么开明的父母。不过,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婚事哪有自己置喙的余地?令弟委实也太大胆了些。”她的儿子叶恒也是有主见的,但在娶妻一事上,也依然听由父母的意见。想不到凌家二老倒是本末倒置了。所以陈氏也有些不以为然,那凌峰再是有主见,毕竟年纪在那,能有多少阅历?就不怕看走眼? 陈氏又笑着说:“既然还没定亲,那我来毛遂自荐一番,我娘家侄女,就是你大舅舅家的娴姐儿,温文有礼,又知书达理,女红刺绣无一不精,明年开春就及笄,你舅舅舅妈也是特别疼她的,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这孩子能与夫君和和美美过日子就成。” 凌芸笑道:“娴表妹是大舅舅的掌上明珠,又是那么的人见人爱,自然是百家求的。若有幸成为凌家人,那可是我们凌家几世修来的福气。只是夫人也是知道的,我那二弟一向是自己作主惯了的,改日我探探他的口风。” 陈氏含颌,“也好,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柳氏心里又是嫉意顿起,陈氏娘家也就是她外家,娴表妹是嫡女,又得舅舅宠爱,将来若真的嫁到凌家去,还真是便宜凌家了。可惜自家兄弟又上不得台面,她先前去探了几回口风都被无声无息地打了回来,也不好再开这个口。若是让凌家娶了娴表妹,还真是亲上加亲了,以后叶府哪还有她的位置? 可这些话又说不出口,只好违心地附和着陈氏,对凌芸道:“若真这样,那真是太好了,娴表妹嫁到大嫂娘家去,那还真是亲上加亲了。(..info)” 说起凌峰,柳氏又目光复杂地对凌芸说:“大嫂和令弟感情可真是好,真令我羡慕。” 凌芸淡淡一笑,掩下内心里的骄傲,“弟妹与柳家舅子不也挺好的么?”嘴上是这么说,但她也知道,柳氏与娘家兄弟感情并不怎样的。 柳氏撇了撇唇,“他们再好,也不及令弟的一半。唉,大嫂可真有福气,放眼各世家里的骨肉亲情,一母同胞所出尝有不和睦的,想不到令弟一个庶子居然对嫡姐这么关怀备至,可真令我羡慕来着。” 凌芸有些不悦,“二弟自小稳重懂事,虽非我母亲亲生,却胜似亲生。我也是一直拿他当亲弟弟的。” 柳氏皮笑肉不笑地道:“亲家太太当真是嫡母风范,对庶子尝且如此周到。令弟也是好福气的。” 凌芸笑得温柔:“真让弟妹说对了,我娘确是好福气的。” 柳氏冷笑一声:“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尝早。” 官令宸骑马在外头听得腻了,不耐烦地喝道:“你这妇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齐缘对嫡母当亲母尊敬,凌伯母也拿齐缘当亲儿子对待,旁人羡慕都来不及呢,你倒跑来挑拔离间,速速闭上你的臭嘴,要是让齐缘听到,非给你几个嘴巴,到时候看你还有脸没脸。” 柳氏脖子一缩,果然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但眸子里怨毒无比。暗自,骂凌家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什么人不结交,偏要结交一个又丑又戾的武夫。 凌芸见官令宸对二弟如此维护,也生出感激来,以至于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也觉并不那么难看了。 到了叶府,陈氏强忍着心底的不自在,客气地邀请官令宸进去小坐,喝杯茶再走。官令宸当然知道这只是人家的客气话,也不会当真,客气地拒绝了。 这人如此识趣,陈氏心里宽慰,回到正院后,便赶紧差人去请侯爷和叶恒赶紧回来。 凌芸也知道他们要商议如何应付孙家人一事,也不好再打扰,把陈氏送到正院后,便一个人回到芷苑来。 黄妈妈看出凌芸心情低落,便上前宽慰道:“少夫人放宽心,那孙家有错在先,又动手在先,少夫人只是正当防守而已。相信就算孙家人去告御状,也是他们没理的。更何况,叶家又非蓬门小户,就算孙贵妃想报复也得垫垫斤两才是。” 凌芸低叹一声,“但愿如此吧。”孙贵妃再是得宠,也只是在后宫里威风,想必手还伸不到那么长吧。更何况,还有太子呢。 晚上,叶恒与侯爷叶正清在外书房里商议了半天,陈氏陪同,一直到酉时,叶恒又换上官服,进宫去了。 叶恒从宫中回来,随同的还有凌峰。 得知凌峰也来了,凌芸赶紧从床上起身,穿戴一新,去了迎辉堂。 第40章 凌峰定计 迎辉堂是内宅门进来后的第一院落,是后院女眷逢年过节或平时候迎请身份贵重宾客之地,凌峰是凌芸的兄弟,也没有随意进内宅的资格,凌芸在紧挨着垂花门的迎辉堂接待他,再是合适不过。 凌峰仍是白天那身青白色素袍,外罩灰狸毛大氅。长身玉立,气宇轩昂,英姿飒爽。 叶恒一身侯府世子正装,大红绣麒麟图纹的长袍,金冠玉带,比起凌峰的俊美,他有所不及,却有种由内而外的成熟英挺。二人分别坐于上首的位置,凌芸来到厅子里,相互见了礼后,凌芸问:“这么晚了,峰弟登门可有要事?” 凌峰开口道:“刚才我等在太子府里商议了孙天海的事,姐姐不必忧心,事情已经办妥了。” 凌芸落了口气,又问:“真的没事了么?那,宫里的孙贵妃……” 凌峰笑道:“孙贵妃一向深明大义,知书达理,服侍圣上尽心尽力,但她的娘家兄弟却忒不成器了。刚才左都御史杨士芳为首的言官,已进宫参了孙家大孽不道之罪。孙天海仗着贵妃之势,当街无故折侮定国侯夫人也就罢了,还敢对世子夫人动粗,被太子殿下撞见,不知悔改,还冲撞太子,冒充太子舅家,其行可诛。” “那皇上呢?皇上如何说?” “皇上直接下旨,把孙天海打入天牢,明日由大理寺会审,依律处置。” 凌芸不可置信,“孙贵妃不会求情?” 凌峰笑了笑说,“杨士芳杨大人还想治孙贵妃一个管束娘家不力纵容娘家当街行凶、冒犯太子等罪名。直指孙家人之所以猖狂放肆,全仗贵妃之势,请求圣上处置孙氏贵妃,后来被太子殿下拦下了。太子殿下说,孙贵妃服侍圣止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又统束后宫,已成为众矢之的。并不能因孙家之事就牵怒贵妃。贵妃深明大义,能得圣上宠爱,也是因为贵妃娘娘温柔贤惠,善解人意。如此慧兰质心的女子,如何能冒天下之大不违,唆使娘家兄弟当街折侮勋贵女眷,甚至冒充太子舅家?” “太子殿下还说,贵妃娘娘也是匹夫无罪,怀璧自罪罢了。孙家人除了贵妃娘娘外,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如今贵妃娘娘深受皇上宠爱,孙家人野心也极剧膨胀,便以当朝第一外戚自居,真是徒惹笑柄。也连累贵妃娘娘成为众矢之的,实是可恶。然后请皇上明察管毫,放过孙贵妃,只处置孙家人便是。” 凌芸明白了,太子殿下这可是以退为进,表面上是替孙贵妃说好话,实则是要钉死孙家人了。 要知道,孙家人是孙贵妃的娘家,若娘家被处置,就算孙贵妃毫发无伤,也是极没面子的。 皇帝或许舍不得处罚孙贵妃,但对于孙贵妃的娘家人,却是不会手软的。太子这一招借力使力使得非常巧妙,钉死卫天海,就算孙贵毫发无伤,但面子肯定是丢定了。就算孙贵妃还要求情,皇帝也会在心里添根刺了。 凌芸松了口气,孙天海已被打入天牢,明日再由大理寺会审。相信有御官的监督以及太子党制造的声势,大理寺也不敢循私就是了。 至于孙贵妃之后的报复,凌峰又安慰她说:“姐姐倒不必担心孙贵妃。一来她并非皇后,就算有统摄后宫之权,也管不到臣妇。二来,她再受宠,也只是在宫里横行罢了。” 凌芸仍是有些担忧,“可是我还听说,皇上有意立她为后。” 叶恒目光看过去,这也是他所担心的。 凌峰冷笑一声,“她不可能成为皇后的,姐姐放心好了。” 叶恒侧目,“你的计策,真有把握?” 凌峰淡淡瞟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起身,弹了弹袖子,“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凌芸有些不舍,“都这么晚了,今晚就住在这儿吧,” “就是因为怕姐姐担忧,这才特地过来告之姐姐。为免孙家人反扑,明日一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凌芸鼻头酸酸的,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峰又说:“也才两个月不见,姐姐又瘦了不少。看来侯府的膳食不大合姐姐的胃口。”他目光似有似无地瞟了叶恒一眼。 叶恒下意识地躲开凌峰的眼神,也情不自禁地看向凌芸,凌芸确实比以前瘦了。心头有些愧疚。 凌芸摸了摸脸,笑着说:“我好得很,你就别为我操心了。赶紧回去吧,以免爹娘担心。” 凌峰点头,说:“改日我再来看望你。” 叶恒送凌峰出去,凌峰似笑非笑地道:“不劳世子爷大驾,凌峰自己会走。” 叶恒知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也知道自己先前确实过份了些。再来,今日里发生的事,也多亏了凌峰,否则那种情况下,叶家吃亏是吃定了。就算到时候孙天海被绳之以法,但叶家的颜面肯定是丢定了的。 于情于理,叶家算是欠了凌峰一个大大的人情。 ------题外话------ 不好意思哦,《锦绣医缘》已经快到结尾部份,痛苦撞墙中,实在没精力顾上本文。 第41章 得意的陈氏 凌峰走后,凌芸便回了芷苑,青玉正在锁院门,叶恒从外头进来了。 “世子爷?”清玉有些吃惊。 “少夫人呢?” “少夫人已经歇下了。奴婢正要锁门。” “让开,爷今晚就歇在少夫人这。”叶恒脸色也不是很好,今日发生的事,给了他很大的冲击。刚才母亲心有余悸地对他说起白日发生的事,他也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也幸亏凌峰及时出现,和及时善后,否则,他们不但要吃这个哑巴亏,也会让叶家颜面丢尽。 堂堂世袭勋贵,居然让一个破落户这般欺辱,若没有凌峰出手,这个哑巴亏还真是吃定了。 也就在这时候,叶恒才知道权势的重要性。没了权势,你再是高贵,但在上位者眼里,比一只蚂蚁还要不如。 以往他对拉帮结派深恶痛绝,所以不管是帝系派,还是太子派,以及贵妃派的人马,都是从来不沾惹的,原以为这样就能做到名哲保身,可今日孙家事件,却给他敲了记警钟。 叶家目前还算实权在握,但也并非举足轻重,如今连个孙家都得罪不起,再不思改变,到时候只有被淘汰的份。 孙贵妃在后宫如日中天,膝下所出的四皇子也已有十一岁,朝堂上也并非没有贵妃派的人马,但太子是嫡后所出,年纪又居长,占据着天然的优势,只要太子不行昏招,迟早会一登大宝。(..info好看的小说)到时候太子身边的近臣,肯定得受重用,而叶家又算得什么?只有被边缘的份。 而他还一直自恃着叶家乃少数的世袭勋贵,从来不把凌家放眼里,现在想来,还真是蠢不可及。 看到叶恒进来,凌芸说不出的复杂,她揪着被子说:“我这儿没有你的衣物,明日你还要上早朝,会很不方便的。” 叶恒说:“无妨,明日一早叫碧玉她们把衣物拿过来就成了。” 凌芸又说:“爷还未洗脚吧,如今下人都歇下了。还是去扶风院吧。” 叶恒不悦至极,“你就巴不得赶我走?” 凌芸拧着被子,不语。并非她要赶他走,而是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吓恒放软口气,说:“真的没一点热水吗?” 凌芸望向绘妍。 绘妍低头,“世子爷恕罪,芷苑人手不够,咱们一直都是现烧现洗的。现在都这么晚了,确实没有热水了。(..info无弹窗广告)世子爷再等等,奴婢这便去烧热水来。”其实还是有热水的,不过绘妍就是不想让他太好过。 “不用了。”叶恒叫住她,“就打冷水吧。” 绘妍说:“这么冷的天,洗冷水那怎能行呢?爷请稍候,奴婢去去就来。” 等叶恒洗了脚,凌芸已经睡着了。他立在床前,看着她的睡颜良久,灯光下,凌芸被一阵银光笼罩,眉目如画,安详唯美。 …… 卯时左右,凌芸也察觉了叶恒起身,但她并没有起来,依然装睡,等叶恒离去后,她才睁眼,望着头顶细密的玉兰花苞,心里微微叹口气。 两年的冷落与忍气吞生,难道就这样揭过不成? 今日凌芸起得有些迟,加之手臂有些拉伤,外头又冷,身子便懒懒得不想动。 黄妈妈进来把她叫了起来,去向陈氏请安,陈氏心情出奇的好,说:“昨日让你受委屈了。那孙家,你不要放心上。” 凌芸说:“让娘操心了。” 陈氏又笑着说:“昨晚恒儿他爹回来后,他们父子俩在外书房商量了大半个时辰,然后他们父子俩便进了宫去,在皇上跟前一番哭诉,皇上当场龙颜大怒,亲下旨意,把孙天海打入大牢,今日由大理寺会审。我儿莫在要担忧,事情已经过去了。” 柳氏也一脸的骄傲得意,“也幸亏爹在圣上跟前有几分颜面。否则,若是一般的普通世家,这口气也只能吞了。” 凌芸笑了笑,附和了两句。 陈氏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并非恒儿他爹有颜面,还不是圣上圣明,并未被小人蒙蔽,再则,太子殿下也一直替叶家说话呢。”话虽如此,但陈氏脸上仍是带着浓浓的笑意。 凌芸低头,与之虚与尾蛇。 柳氏也是高兴的,婆家如此得圣心,又让太子殿下亲自出面,确实是件美事,所以便教训凌芸:“大嫂,虽说昨日你也是受害者,可以后切莫再鲁莽了。也幸亏圣上圣明,太孱殿下仁义,否则,光孙贵妃在宫里的威势,咱们家可真要倒大霉了。” 绘妍有些忍受不住,正要开口:“二奶奶这话……” 凌芸赶紧制止她,说:“弟妹说得是。唉,时侯不早了,夫人这儿若是没事,芸儿就先行告退。” 陈氏说:“去吧,昨日你也受惊了,可有吃安神汤?” “有劳夫人关怀,吃了的。”昨日回来后,黄妈妈就熬了浓浓一大碗安神汤给她喝。 “那就好,回去好生歇歇吧。侯爷说,今日朝堂会很热闹,那孙天海虽已打入大狱,但想要治他的罪,也还要看皇上的意思。不过你也不要心急,叶家不管如何,在圣上面前还是有几分颜面的,并非几个靠着裙带的破落户能比的。想必那孙天海不是被发配边关,便是捋去爵位。” 凌芸低头,说:“凌芸知道了,多谢侯爷替凌芸作主。” 陈氏靠在炕上,一手握着茶杯,慢声道:“你是叶家的媳妇,侯爷自然要替你作主的。不过昨晚也要多亏恒儿,他得知你出事后,便立马去了东宫,求见太子殿下。好了好了,你也别往心里去,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离开正院后,绘妍见四下无人,总算忍受不住,抱怨道:“明明就是咱们世子爷与太子殿下给定的计谋,偏偏功劳全都被他们抢去了。” 想着刚才陈氏忍藏在慈爱表相下得意炫耀的嘴脸,凌芸心里也有些不舒坦,不过也并未计较太多,反正真金不怕火炼,这里头究竟谁出力最多,迟早会有结果的。她又何必非要去争一时长短呢? ------题外话------ 恢复更新,亲们顶起 第41章 发配 到了下午,朝堂上的消息便传出来了,今日在朝堂上,言官们集体弹勋贵妃娘家飞扬跋扈,滥使特权,大街行凶,恶意扰民,侮骂并动手欺负世勋女眷,冒充太子长辈,冒犯太子……还有言官呈上了孙家人这近年来仗着孙贵妃之势没少做天怒人怨的事,比方说强抢民女,无故打死奴才,对奴才私自用刑,纵马伤人、让牲畜在城门口排污却不清理、强占民田,打死无辜老百姓……等等,全都说得有鼻子有眼,人证物证俱全。(..info) 贵妃派的人马立马驳斥,说奴才本就私有物,打死打残都凭主子的喜好,京城哪个富户没有打死一两个奴才来着。 还有牲畜排污于街上,哪个勋贵之家的真正清理过?至于打死老百姓,那就更是一派胡言,不过是些刁民罢了,他们也是正当防卫。还有强抢民女,更是扯谈,京里强抢民女的多了去,怎么就只盯着孙家? 但太子派的人马立及反驳说,家生子或是签了死契的奴才自然可以任行处置,但只签了活契的奴才,便是以雇佣关系,身为主人也没权利打死这些下人。 贵妃派的人马又说那些奴才偷了主子贵重物品,打死也是活该。 太子派又说,就算真的偷了东西,也应该交由官府处置,而不是私设刑狱。 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各自卖弄口才,引经据典,好不热闹。 虽然孙家人做的事确实有些天怒人怨,但孙家人做过的事,宗室、各世家勋贵们起码有一半人都做过。真要以这个来治孙家人的罪,也不能服贵妃派的众。 再来孙贵妃帝宠正炙,孙家人这些跋扈罪名也无法撼动孙贵妃在圣上心中的地位。 于是太子派的人马又抓住昨日之事,大肆攻击。 孙天海自称太子的舅舅,这可就是犯了大逆不道的罪名了。 太子可谓是国之储君,又是嫡后所出,除了嫡后岳家是名正言顺的舅家以及国舅外,其他庶母外家也可以勉强称为国丈或国舅,但坚决不能称为太子舅家,就算孙氏贵妃问鼎中宫宝座都是不成的。 嫡后就是嫡后,继后名义上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在前嫡后所出的子女面前,有名份上的优势,其娘家,是可以成为嫡后所出子女名份上的舅家的。 但问题是,孙氏贵妃还不是中宫皇后,孙家人就明张目胆以太子舅家自居,这可是犯了簪越之罪。 在皇权至上的年代,簪越之罪可大可小,严重者,是要灭族的。 孙天海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其野心昭然若揭。证明孙贵妃有问鼎中宫的野心,才敢这么放肆。 而在储君已定的情况下,宫里头却有个野心勃勃的贵妃以及外家,这可是动摇国本的隐窜呀。 一时间,孙家人冒犯太子,已升格为动摇国之根本的大罪,贵妃派哪还坐得住,又是一番声色俱厉的辩驳,并非贵妃有野心,而是太子心胸狭隘,连庶母的母族都容不下,这样的国之储君,也并非百姓之福。 不过最终还是太子派的人马占了上风。因为贵妃派的人也有好些屁股不干净的,反而被言官们抓住了小辩子,一时不敢再啃声。 而皇帝则坐座于龙椅上,冷眼看着自己的臣子们争得面红耳赤,最终目光看向太子,想问问他的意见。 太子殿下站出来说,“孙家人虽然行事猖獗了些,但与贵妃娘娘无关,孙天海国器私用,折辱世家女眷确是事实,只需按律处置便是。” 然后又有人站出来说叶家满门忠义,为朝廷鞠躬尽瘁,如今却让一个帝妃外戚这般折辱,皇上也不能寒了忠臣的心。 太子立马附和,又列数叶泰叶恒父子的功绩。众大臣也一边倒地附和。 叶家在京城算不得举足轻重,却也是颇有实权的,再来,叶家即非贵妃派,也非太子派,而太子却替叶家升冤,不管是政治考量,还是私人原因,对太子派都是有利而无害的。 太子这一招玩得妙,在朝臣都主张从重处罚之际,却轻描淡写地弱化了贵妃的过错,只惩罚犯事者,真正做到大公无私的境界。孙家人做错了事,却并不波及贵妃,连孙天海冒犯自己一事也隐去不提,太子心胸广阔,实乃仁义之风。 当然,贵妃派见不涉及贵妃,只处置孙天海本人,也还算保存了实力的,是以不再据理力争。 最终,孙天海被打三十板子,发配边疆,终身不再回京。而孙家家长孙茗,也因教子无方,被闭门思过半年,罚奉一年。参与大街呈凶的孙家下人,全被罚配边疆,与孙天海作伴。 虽然孙天海行为与贵妃无关,但贵妃也有约束不力的责任,禁足一个月,闭门思过。 孙天海被处置,也算是大快人心,陈夫人大大松了口气,心里也很是得意,尤其到了傍晚时分,贵妃娘娘派了大太监领着几箱子礼物亲自登门道歉,态度诚恳,语气真挚,又送了许多贵重之物,也算是给陈氏十成的面子了。 第43章 陈氏羞臊 陈氏回到内院,便让人叫来凌芸,慈爱地说:“孙家的事儿,你不必担忧,好歹你公爹和恒儿在朝廷在圣上跟前还有几分颜面。为着孙天海之事,你公爹可是舍了这张老脸的,如今孙家人已被圣上处置。孙贵妃也派了人来道歉,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似乎在陈氏心目中,这回与孙家的恩怨,完全与叶家无关,而是凌芸私自结上的恩怨似的。 凌芸福了身子,一脸的自责诚恳,“都是因为我,让叶家差点蒙受大难。” 陈氏笑着说:“你是叶家的媳妇,叶家自然要替你作主的。好了,如今事情已完美解决,就不必再担心了。”她躺靠在地榻上,慢声道:“以后可千万别再冲动了,这回也亏得你公爹和恒儿在圣上跟前有几分颜面,你公爹更是豁出这张老脸,四处求情拉关系说尽好话,这才使得孙贵妃不与你计较。否则,这事儿还真难以善了。” 凌芸低垂着头,似乎更加自责难过,陈氏又端庄祥和地摆了摆手:“好了,没事了,这事儿好歹已经解决了,你也不甭再担忧。下去歇着吧,这阵子恒儿为了你的事,四处奔走,可没少受人冷眼。虽说以前他确有不是,不过你身为妻子的,也要多多体谅才是。” 陈氏的意思凌氏何偿不明白,低声恭敬称是,“不劳夫人提点,凌氏知道该如何做的。” 陈氏点头,又道:“好了,没事就下去吧,等会子侯爷还要回来用饭。” 凌芸看了陈氏一眼,说:“等会子凌氏再过来服侍夫人和侯爷用饭。” 陈氏很是满意凌芸低眉顺目的态度,又说,“这阵子为了这件事,可没少折腾,觉也没睡好,遥腰也酸死了,肩背也酸。”说着还揉了揉肩膀。 凌芸了悟,她这个聪明又精明的婆母,是借机拿捏她呢,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但很快就一闪而逝,她上前,给陈氏捏着肩背,“都是凌氏不好,让夫人操心了。” 一旁服侍的香草和绘妍气得咬碎了满嘴银牙,不忿又不满地瞪了陈氏一眼,凌氏给了她们一记冷光,要她们不要多事。 绘妍握了握拳头,最后又松开,低眉顺目地立在那。 陈氏舒服地享受着凌芸的揉捏,斜靠在榻上,腰后枕着个豆绿色的刺绣枕头,一派的写意舒适,她看了绘妍二人,唇角浮现一丝得意浅笑。眼角余光又瞟到凌芸额上薄薄的汗,身子越发缩了下去,几乎要躺在榻上了。 凌芸没办法子,也只能半弯着腰给她捏肩。陈氏一会儿又揉了揉腰,叹息道:“腰也好酸。” 凌芸双手往下,半蹲着身子,又给陈氏揉着腰。 “你这推拿功夫也还不错,以前可有学过?” 凌芸手上的动作顿了下,说:“没有学过的,都是我胡乱揉按的,夫人可不要嫌弃才好。” 陈氏慢声道:“没学过却能按得这么好,倒也厉害。” 凌芸笑着说,“夫人若是不嫌弃,以后凌氏天天给您揉按。(..info)” 香草头都要快被气炸了,她实在不明白,今儿个自家少夫人怎么如此的低眉顺目。难道她不知道,身为媳妇的,一旦示了弱,就会被拿捏住,以后想要再撑起腰杆做人可就难了呀。 一旁的洪嬷嬷左右望了望,看着凌芸鼻尖上的薄汗,觉得陈氏做得有些过了,叶家与孙家的事儿,也并非少夫人一个人惹下的,怎么到了夫人这儿,就成了少夫人惹出来的祸事呢? 凌芸一直服侍陈氏,给她捏肩捶腿按背,一直到掌灯时分,叶泰叶恒父子从外头回来,陈氏拿捏媳还是有一定决窍的,那就是适而可止,见凌芸是真的揉捏不动了,这才摆手不让她揉按。 叶泰也没有心思注意这些小事,一回来就狠狠灌着半温的热茶。 陈氏等他喝完茶水,亲自把茶水接过来,问道:“怎么样了?圣上应该不至于为了孙家的事迁怒咱们吧?”说这话的同时,还时不是望向凌芸。 凌芸依然低眉垂目恭谨而立,不言不语。 叶泰抹了抹唇,说:“昨晚我不是与你说了嘛?有太子殿下在,孙家人便是过错方,咱们完全是受害者,圣上自然不会怪罪咱们,相反,还会让孙家向咱们道歉。不是听说孙贵妃派了人来陪礼道歉吗?” 陈氏松了口气,笑着说:“侯爷果真料事如神,今儿下午孙贵妃就派了人陪礼道歉了,送的礼物全是贵重的。” 叶泰点了点头,“这也多亏了太子殿下从中周旋,以簪越之罪钉死孙家,不然,凭着孙贵妃的圣眷,咱们伤了孙天海,孙贵妃如何会善罢甘休。” 陈氏又凌芸一眼,叹了口气,“也亏得侯爷在圣上还有几分脸面。不然,这事儿还真难以善了。” 叶泰苦笑,“你也太高看我了。我们叶家在圣上跟前虽说还有些颜面,但比起孙贵妃的圣眷,我又算得什么?也亏得太子殿下肯替我出这个头,否则……” 叶恒也说:“这全是凌峰的功劳,若非他定下钉死孙家进而迁制孙贵妃的计策,太子殿下也不会替咱们家出这个头。” 叶恒看着凌芸,凌芸也看着他,他涩涩地向双亲解释道:“凌峰的计策很简单,却也毒辣。以簪越、猖獗、欺男霸女、国器私用、结党营私等罪名钉死孙天海,再以孙家跋扈、嚣张、无法安份、不堪大用为由,进而迁制孙贵妃无法问鼎中宫。只要孙贵妃做不成皇后,那么对太子殿下的威胁就小了许多,顺带把孙家人烧到咱们家的火引到太子殿下身上,让咱们捡了个大便宜。” 叶恒的话一说完,屋子里静悄悄的。这时候下人开始上菜,叶泰拿起筷子,却看到凌芸站在陈氏身后,于是说:“怎么还站着?坐下来一道吃饭。都是一家人,咱们家可没有让媳妇侍候用饭的规矩。” 凌芸说:“身为媳妇的,哪能不侍候长辈的。”她依然站在陈氏跟前,拿了公筷给陈氏夹菜,并把鱼刺剔得干干净净,再放到陈氏碗里头。 陈氏把碗挪了挪,脸色僵硬地道:“坐下来吃饭吧,侯爷说得对,咱们家可没有让媳妇侍候用饭的规矩。” 凌芸说:“那怎能行呢?夫人给我脸面,身为媳妇的可更不能侍宠生骄的。”于是又夹了菜放到陈氏碗里头,筷子没拿稳,菜掉到地上去了,她一脸歉意恐惶地揉着发软的手指头,道:“都怪我,在娘家养得娇气,给夫人揉肩捏腿没一会,手指就又酸又痛,如今连筷子都拿不稳了,请夫人原谅,以后多加练习,就不会再稍微按了一会儿,就十指酸软了。” 叶泰皱眉看向凌芸,只见凌芸揉捏着手指头,而手背却有些肿,他怒瞪着陈氏,“咱们家没有下人了吗?” 叶恒也瞧到了凌芸的动作,脸色大变,紧抿着唇,谴责地盯着陈氏。 陈氏这时候那是满脸的羞臊,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 ------题外话------ 《锦绣医缘》完结了,现在更新本文,这回不会再断更了,再断更的是小狗。 前阵子电脑出过一回问题,在重装系统前,把所有文档都存到了d盘上,唯独把这个文给漏了。昨晚本来要更新的,却找不到文档了,我这后边的七万字呀,全都没了,崩溃呀,唉…… 这一章是现写的,痛苦得恨不得去撞墙。 我说的全是大实话…… 第44章 这才叫打脸 香草绘妍这时候总算明白自家主子,怪不得刚才那般逆来顺受,原来是故意做给陈氏看的,陈氏越拿捏凌芸,等她知道事情真相后,越发没脸见人。 这个脸,打得好,非常好。 陈氏以为这回孙家被圣上责罚,孙贵妃都派人来道歉,是看在叶家的份上,想在凌芸面前表现优越来,然后借此机会,拿捏凌芸让她明白,若非有叶家给她撑腰,凌芸早就被孙家的人吃了。所以想在凌芸面前摆摆婆婆的谱,借机压下凌芸高傲的头颅。 谁曾想,这回孙家事件,居然是凌峰在里头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与叶家是半毛钱都没有关系。再想着刚才她在凌芸面前一番表现,稍微有自尊心的人都会羞得无地自容。更不说像陈氏这种把颜面看得比天还重的人。 叶恒不明就里,伸手拉过凌芸的手,果然发现她的手背微肿,他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这是经过长时间的按压造成的肿胀。凌芸自来娇生惯养,从未吃过苦头,却给自己的母亲揉肩捏腿,还把手都捏肿了,显然是母亲的想摆婆婆的谱,不由剜了陈氏一眼。 “你也真是的,家里有那么多下人你不使,干嘛要劳累自己?”叶恒有些心疼地给她揉着肿胀的手背。 凌芸收回手,淡淡地道:“媳妇服侍婆母,天经地义。再则,我也是感激叶家替我撑腰作主罢了。这又有什么的?” 叶泰抬头,说:“这回孙家的事儿,也还亏得你表现强硬,否则真要让你母亲在孙家人跟前吃了亏,就算把孙家人罚了,颜面也是丢定了。.info[]你兄弟又有那番本事,也幸亏有你兄弟从中策划,不然这事儿还真难善了。” 听了凌芸的话,又听丈夫这么说,陈氏心头更是羞愧不已,此刻连头都不敢抬了。 凌芸见陈氏是真的羞愧到家,也就见好就收。毕竟是自己的婆母,不是自己的亲娘,真要把她得罪狠了,对自己也是不利的。 后来在叶泰的强烈要求下,凌芸坐下来吃饭,只是手指头无法用力,连筷子都拿不稳,当筷子再一次掉到地上时,凌芸也是一脸的愧色,站起身,小声道:“侯爷,夫人,我还是回自己的屋子里吃吧。” 叶泰看了看凌芸,又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心里烦燥,挥了挥手,温和地道:“去吧,恒儿,时候也不早了,你送凌氏回自己的院子。” 叶恒面无表情地起身,对凌芸道:“走吧,我们回屋子里吃。” 等到叶恒凌芸走后,叶泰再也止不住周身的怒火,一巴掌拍在桌上,吓了陈氏一大跳。 “无知妇人,看你做得好事。” …… 溱黑的夜色中,诺大的叶府更是显得清幽寂静。 一路上,双方皆无话。 叶恒走在路上,看着总是离自己半步远的凌芸,心里总是压着块石头,他想与她讲些体已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info超多好看小说]他想向她说声对不起,又张不了嘴。 当经过扶风院时,叶恒总算找着了话题,拉住凌芸,“今晚就不要回芷苑了,随我住进扶风院。” 凌芸望着面前大门匾额上那扶风院三个大字,这是叶府嫡长子居住的地方,住进这儿,代表着正统身份,是叶家未来的主人。 叶家是比较重规矩的人家,叶泰是个明事理的,婆母陈氏虽然偶尔会使婆母的款,但大多时候还是极其克制。叶恒虽然不是东西,但人还不算糊涂,在女色方面也比较节制,也还有那么些能力,只要不出昏招,还能保叶家三代荣华。与这样的人搭伙过日子,未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只是,真要她尽释前嫌,忘掉以前他带给自己的种种屈辱,又太憋屈了些。 可是,继续这样记恨下去,对自己又没任何好处,反而还会落得一个“不识大体”的名声。 有时候,凌芸真的恨自己为什么小时候要读那么多《女戒》《女则》,如今却把自己诓了进去。 叶恒不知道凌芸此刻的心思,但见她脸色阴晴不定,美丽的脸上尽是一派冷漠与迷离,心里也很不好受,他涩涩地张嘴,“若你不愿,那就算了。” 凌芸原本还在不忿不满,听到叶恒的话后,很快又改变了主意,说:“爷是说真的吗?” 叶恒愣了愣,忽然心头狂喜,赶紧点头,“你是我的妻子,叶家的长媳,本就应该住在扶风院。”他顿了下,又轻声道:“芷苑就不要再去住了,那可真是硌我的心呀。” 凌芸淡淡一笑,她何偿不知男人的颜面,女人是碰不得的。这男人尽管知道自己以前做错了事,却仍是不愿道歉,现在要她重新往进扶风院,对他来说,应该是他最大的让步吧。 凌芸也没有去深究,这男人是真的想明白了,还是看在凌家如日中天的权势上才对自己和颜悦色,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他们也只是搭伙过日子,她要依靠他丈夫的身份立足于夫家,他能够给予自己尊重,就足够了。 于是,凌芸也没过多矫情,当天晚上便搬到了扶风院。芷苑的一切物品,自有下人去收拾,她只需住进去,反正一切有下人安排。 凌芸搬到扶风院,黄嬷嬷等人自然是高兴的,做起事来格外精神。却苦了碧玉碧珠二人,本来对叶恒就有非分之想,以前从来没有把凌芸这个少夫人放进眼里,所以扶风院就是她们的天下。如今,女主人回归,她们不但要服侍叶恒,还得服侍主母,这让她们怎生服气? 凌芸自然知道两个丫头的心思,不过也没点破,熟门熟路地坐到炕上,吩咐碧玉,“去给我打盆热水来。”然后又吩咐香草,“让厨房做几个小炒,要清淡些的。不必太复杂,简单就好。” 香草应了声,骄傲地瞅了碧玉碧珠一眼,转身而去。 碧玉看了眼心安理得坐在炕上的凌芸一眼,眼里闪过一记不甘,忽然来到叶恒跟前,娇声道:“爷,您在外头一整天,也累了吧,奴婢服侍您更衣。” 叶恒看了凌芸一眼,发现她连眉毛都不抬一下,心头有些不是滋味,也就没有阻止碧玉,任她给自己宽衣。 等碧玉给叶恒宽了衣,穿上一件雨过天青色的外袍,再替他放下发髻,只用一根丝带束住,松松垮垮地系在脑后。然后又甜甜地说:“爷请稍等片刻,奴婢去打热水给您洗脚。” 叶恒点头,坐到炕上,看着歪在炕上一动也不动的凌芸,说:“今晚就暂且这样,明儿个再好好让下人收拾收拾,咱们这屋子也该好生布置一下。” 凌芸打量了屋子里的摆设一眼,与当初她大婚时又有不小的变动,“没那个必要,就凑和着住吧。” 叶恒皱眉,“这怎能叫凑和?你可是叶家的少夫人……” 凌芸打断他的话,“刚才我丫头给我打盆热水,她都不听我的,这还是当着爷的面呢。明日爷出去了,不知会不会翻了天,所以爷这儿,我可不敢做主。” ------题外话------ 昨天打字半天都打不出来,并且特别的费精神,后来才发现,键盘上的空格键经过九年的天长日久的敲击,居然被我给敲出了一个洞来。 再告诉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夏天来了,惰性发作,本文每天只更新2千字左右。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因为惰性发作了,所以本文不上架,全部免费。 大家尽情地看吧。 第45章 立威 碧玉打了热水进来,铜黄色的盆子,盛有半盆水,她稳稳地端着水,“爷,热水来了。奴婢服侍您洗脚。”说着把水放到叶恒脚下,并伸出后来,给叶恒脱鞋。 叶恒把脚缩了起来,“少夫人呢?怎不给少夫人打水?” 碧玉愣了片刻,说:“少夫人不是另有丫头服侍么?” “哐啷!”叶恒一脚踢翻盆子,水溅了碧玉一头一脸,“跪到一边去,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才准起来。” 碧玉呆呆地捂着被水溅湿的脸,呆呆地看着叶恒冰冷的面孔,哽咽道:“不知奴婢犯了什么错,让爷这么罚我?还请爷指示,也好让奴婢明白。” 叶恒坐正身子,冷冷地道:“少夫人让你打水,你当耳边风了?” 碧玉恍然大悟,赶紧解释说:“爷,奴婢是您的丫头,自然要先服侍您的。难道这也有错?” 叶恒眉毛皱了起来,凌芸看着好笑,说:“看来爷的丫头可没把我这个少夫人放眼里,那可真真是要不得呢,一个不把女主人放眼里的丫头,我可用不起。” 叶恒又气又怒,当着凌芸的面,只觉面上无光,他冷冷瞟了碧玉一眼,说:“看来爷平时太过宠你了,倒宠得你不知天高地厚。少夫人的吩咐也敢忤逆。” 碧玉一脸的委屈,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哭道:“爷,您以前亲自与奴婢说过的,奴婢这辈子只需服侍您一人就成了。” 叶恒滞住,似乎被人生生甩了记耳光似的,面色青白交错,半响无言。 凌芸似笑非笑地望了叶恒一眼,碧玉这话倒是没有说慌,当年,叶恒把自己赶出扶风院的时候,可是当着她的面亲口对碧玉说过这话的。 叶恒被凌芸轻飘飘的目光刺得尴尬不已,他轻咳一声,怒声道:“此一时,彼一时矣。当初是爷年轻不懂事,怎么连你也一道糊涂?不管如何,少夫人是我叶某人明媒正娶的夫人,就是扶风院的女主人,不管主子之间如何,都是你的主子。主子的私事,岂由你置喙。” 这时候,香草端了膳食进来,瞧到跪在地上的碧玉,尽管惊讶,也不啃声,把饭菜放到炕上,中间放了个炕桌,叶恒凌芸便坐在炕上,开始用饭。.info[]而香草则让人打整地上的水,又是换地毯,又是拿抹布的,几个丫头忙得不亦乐乎,却对跪在一旁的碧玉毫不过问。 碧玉身上脸上还有水渍,湿淋淋地浇在身上,也亏得屋子里烧有地龙暖墙,很是暖和,否则这种天气肯定会受不了的。 过不了一会,碧珠也进来了,瞧着跪在地上的碧玉,心里一惊,赶紧也跪了下来,“少夫人,碧玉一时糊涂,冒犯了少夫人,还请少夫人大人有大量,且饶她一回。日后奴婢和碧玉一定尽心尽力服侍爷和少夫人。” 这碧珠倒是聪明,瞧着碧玉跪在地上,便知道她的心高气傲坏了事,她也没向叶恒求情,而是向凌芸磕头。 凌芸头也不抬地吃饭,待吃到一半,才看了碧珠一眼,“你倒是比碧玉聪明多了。” 碧珠身子一震,凌芸这话深思颇浓,她咬牙道:“碧玉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如今已经知道错了,请少夫人宽宥,再给碧玉一个机会。”说着又深深磕了个头。 碧玉这时候也明白过来,赶紧磕着头,“少夫人,奴婢知错了,请少夫人再给奴婢一个机会。以后奴婢再也不敢了。” 凌芸没有说话,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待她吃完饭,才开口道:“我平时的作息是吃了饭就洗脚,水要稍微热一些,我这人喜欢泡脚,通常都要泡一盏茶的时光。” 碧珠赶紧道:“奴婢去打热水,请少夫人稍候。”然后给碧玉一个眼神,自己先出去了。 香草细心地服侍凌芸叶恒嗽了口,收拾了桌子,又分别给凌芸叶恒端了碗消食茶来。等碧珠打了热水来,放到凌芸面前,正要服侍凌芸洗脚,下人通报,姨娘饶氏,林氏来向主母问安了。 叶恒把腿放了下来,对凌芸说:“我先去书房看会儿书。”他知道凌芸这两年来受尽了冷落,姨娘们也特别的不安份。今后凌芸想要驾驭她们,从现在起就得开始立威。他反倒不好插手的,索性避开,让凌芸好生立立威。 林氏饶氏从外头进来,飞快地看了屋子一圈,而叶恒却没在此,心里已知道不好,但已经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向凌芸请安。 林氏是良妾,心机不多,之所以敢怠慢凌芸,也是欺软怕硬的人性之使然。如今凌芸重新回归扶风院,也只能收敛起往日的散慢,赶紧过来请安。 饶氏却眼珠子乱转,皮笑肉不笑地道:“闻得少夫人重新搬进了扶风院,妾身也替少夫人感到高兴。如今少夫人总算是苦尽甘来,日后奴婢们服侍少夫人也省事多了。再也不必走那么远的路去芷苑向少夫人请安了。” 林氏低垂着头,偷偷看了饶氏一眼,她没什么野心,也无多少心机,但省时渡势的眼光还是有的,少夫人分明是重获叶恒的宠爱,她们这些妾室为了将来能有好日子过,肯定只有赶紧过来巴结的份,这饶氏怎么还不肯认命? 凌芸看也不看饶氏一眼,说:“碧珠,你起来,让饶氏服侍我泡脚。” ------题外话------ 说了的,一天一更,并且不加v。亲们如果觉得过意不去,给我送些鲜花就成了,嘿嘿。一朵鲜花我可以得5分钱。一颗钻石我可以得5毛钱。打赏可以全得。 第46章 立威(二) 碧珠心里一惊,她也不是笨人,自然知道这是主母要准备给姨娘们立威了。(..info)她现在也瞧清了形式,叶恒已经开始重视起这个主母了,再像碧玉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给主母小鞋穿,身为奴才的只有被碾死的份。 前后也就一会儿功夫,碧珠心思已经转了几大圈。也知道扶风院将来会是少夫人的天下,不能再靠着爷们的宠爱了,想过上好日子,就只能靠向少夫人,没别的选择。 碧珠起身,对饶氏微福了身子,“姨娘,少夫人喜欢泡脚,你要一边给少夫人按摩脚部,一边注意水温,若是水凉了,就赶紧通知奴婢另换热水。” 饶氏脸色通红,瞪着凌芸。 凌芸也不瞧她,“还不快过来服侍我泡脚?” “少夫人,您这儿不是有奴婢服侍么?”饶氏实在忍不住,反驳出声。 凌芸淡淡地道:“刚才我在上房服侍婆母揉肩捏背,还服侍公婆用膳。若是我也像饶姨娘这般,对婆母说,您这儿不是有奴婢服侍么?饶氏,你觉得夫人会如何?” 饶氏僵在那,半晌不动。她自然知道姨娘服侍主母天地经义,不说泡脚,就是主母吐口痰也得赶紧拿吁壶接着。 可是,她享受了近两年的威风,又把凌氏压在脚下两年之久,如今陡然要她服软低下头颅,怎么也无法顺这口气。 凌芸把饶氏的挣扎看在眼里,淡淡一笑,又吩咐林氏,“既然饶姨娘不愿,那也就罢了,林氏,你来服侍我泡脚。” 林氏心里一个哆嗦,二话不说,赶紧跪了下来,挽了袖子,给凌芸脱下鞋子,然后服侍凌芸泡脚,并且轻轻揉捏着。 饶氏站在那,看着林氏的动作,正要庆幸自己强硬,哪知凌芸却说:“姨娘饶氏不服管教,忤逆主母。来人,把饶氏拉下去,掌嘴二十。” 绘妍就知道凌芸会有动作,所以早就在外头喊了几个婆子在外头听命行事,这会子听到凌芸的吩咐后,立马出去叫人。几个婆子气势汹汹地闯将进来,拉着饶氏的手就往外拖。 饶氏又惊又怒,挣扎大叫:“我要见爷……” 一个巴掌狠狠甩向她,打得饶氏眼冒金星,无法再说出话来,紧接着,外头响来噼哩叭啦的巴掌声。林氏一边给凌芸按摩脚背,一边庆幸自己,幸亏她见机得快,没有硬来。 在换了三遍热水后,凌芸才把脚收了回来,林氏又服侍凌芸最后的洗嗽,这才让她退到一旁。当看到被打得满脸鲜血的饶氏时,林氏心脏怦怦地跳着,再一次庆幸没有忤逆主母。 凌芸拿着热帕子敷着脸,声音从帕子里传出来,低沉而冷醋,“明日这个时辰过来服侍我泡脚。林氏服侍我洗嗽。” 林氏赶紧恭身回答:“是,谨尊少夫人吩咐。” 饶氏双颊肿得老高,一脸狰狞地瞪着凌芸,凄厉地喊道:“少夫人,你干脆打死我吧。一了百了,省得被这般作贱。”她笃定凌芸只会给她小鞋穿,但绝不可能公然打死她,她可是叶家牌面上的姨娘。 凌芸并不理会她,把帕子丢进盆子里,“若明日不来,你就永远不要过来了。我们叶家可不敢用一个不听话的姨娘。” 饶氏不可置信地望着凌芸,但到底不敢再多说什么。 凌芸谴退了下人,去了卧室歇息,而碧玉还一直跪在那,她原以为凌芸处置了饶氏后,就会发落她,她赶紧认过错,想来凌芸应该会见好就收。可没想到凌芸压根就没有理会,这下子是真的傻眼了,再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膝行到凌芸面前,哭求道:“少夫人,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刚才是猪油糊了心,做了糊涂事,现在是真的知错了,还请少夫人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凌芸已经从饶氏那立敢威,叶恒的态度也表明了一切,碧玉再是横,但没了叶恒的撑腰作主,她也横不起来了。识时务为俊杰,是身为头等丫头的必备本领。 她看着痛哭流涕的碧玉,也看出了她脸上的惧怕,至于是否悔过,则就不得而知了。 碧珠也赶紧跪了下来,恳求凌芸再给碧玉一回机会。 凌芸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道:“你真的知错了?” 碧玉赶紧点头,“是的,奴婢是真的知错了,请少夫人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她是真的怕了,连最宠她们的叶恒都没说半个字,现在更是避不见面,便再也没了与凌芸抗横的底气。 凌芸说:“若是按我以往的脾气,你这样的奴才,我可是不敢用的。不过到底是爷的奴才,少不得要给爷几分颜面。起来吧,下不为例。” 姨娘饶氏的下场,以及碧玉的下场,使得扶风院下人那么点小九九全抛到了九宵云外,全都尽心尽力服侍凌芸这个少夫人,甚连连观望都不敢了。 陈氏也知道凌芸已搬回扶风院,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想着那天晚上在凌芸面前的得瑟以及被狠狠打了回脸,借口身子不适为由,接连几日都躲在屋子里,也没脸让凌芸服侍,倒也便宜了凌芸。 凌芸重新住到扶风院,有人喜有人忧,对于二奶奶柳氏来说,简直就是天榻下来了,凌芸是叶家长媳妇身份,按理叶家的内院管事大权就应该交到她手上的,但因为当年太夫人的蛮横,以及叶恒的冷落,让才柳氏捡了这个便宜,如今柳氏尝到管家的甜头,如何还肯还回去? 可她也知道,凌芸是叶家长媳,公爹叶泰和叶恒又开始重视起她来,她又是凌家的嫡女,管家大权迟早都会要回去。把大权交出去,就意味着要把嘴里的肉吐出去,这让柳氏如何甘心? “少夫人,夫人最近身子不适,二奶奶天天往夫人那儿跑,您身为长媳,更不能落了后才是。”这日黄嬷嬷实在忍不住,对凌芸轻声说着。 凌芸正坐在炕上看扶风院的账本,绘妍和香草正坐到下首拨着算盘,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算盘噼叭声,也只有偶尔凌芸翻动账薄带来的轻微声响。 凌芸一边做拿着笔在账本上做记号,一边淡淡地道:“夫人摆明了不愿见我,我若是去了,岂不让夫人难安?” 黄嬷嬷那日也从香草嘴里知道了陈氏干过的事,闻言撇了撇唇,说:“夫人一向最要脸面的,如今被落了面子,自然不好再在少夫人跟前摆婆婆架子。可是二奶奶最近却去得勤,少夫人就不担心么?” 凌芸把账本合上,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道:“急什么?二奶奶不就是想多管会儿家嘛,我这人一向好说话,她既然喜欢管,就让她多管些时日吧。” 黄嬷嬷有些不满,“您才是叶家的嫡长媳,哪有嫡长媳妇闲在一旁让次媳妇管家的道理?嫡长二字,可不是混说的。” 凌芸淡淡地道:“不急,先把扶风院的事儿理清了再说吧。” 含露从外头进来,脆生生地道:“少夫人,张姨娘来了,说要向您请安。” ------题外话------ ?[2014―06―11]陆潘潘送了3颗钻石 ?伤风感冒送了1朵鲜花 ?[2014―06―11]蜻蜓点水水不懂送了1朵鲜花 ?[2014―06―11]13554040326送了1朵鲜花 ?[2014―06―11]13554040326送了5朵鲜花 ?[2014―03―10]飞花轻似雾送了2朵鲜花 ?[2014―06―11]18232497180打赏了188币 ?[2014―06―11]18232497180打赏了188币 ?[2014―06―11]hbltao78打赏了100币 感谢亲们的打赏,我的写作也有了动力,哈哈。 第47 占便宜 上回凌芸罚了张氏,转眼间已过去半个多月,这阵子张氏也老实了不少,安分地呆在院子里。这回闻得凌芸搬回了扶风院,想来也听说了林氏饶氏的下场, 想着张氏昔日与饶氏一般的嚣张,凌芸并不打算见此人,说:“禁足之人岂能胡乱走动的,告诉她,回她的院子里好生呆着,半年的禁足令可不是说着玩儿的。这一回就饶她一回,再敢私自踏出院门半步,休怪我不客气。” 含露把凌芸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张氏脸都气白了,但如今她已是昨日黄花,哪里敢发作出来,只能生生忍着。 才刚回到院子里的张氏摔了一屋子的东西,心里大骂凌芸,得势便猖獗,总有一天,等她重获得爷们的宠爱,一定会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 扶风院上下,原来的下人加上凌芸带过去的陪嫁,如今足足有三十余人,碧玉碧珠在头一天就被收拾了,扶风院的其他下人再也不敢逆其锋茫。凌芸很是轻松地就掌握了扶风院的下人,不出几日功夫,扶风院已被管得铁栏栅一样。 这日凌芸正召见自己在外头的陪嫁进府,询问收支情况。 凌芸的陪嫁方自在家的非常气忿地向凌芸诉苦:“少夫人,咱们经营的茶叶,地段好,品种也齐全,价格也公道,一向受人欢迎,利润也一直保持在四成左右,可这阵子梁国公府的下人,天天往咱们店里佘账,每回也不多,也就百八十两的,也不付钱,说是记到梁家二夫人账上,到了月底再去梁家结账,可前儿个奴婢拿着账单去梁家结账的时候,那梁家二夫人居然失口否认。还说是经过少夫人同意的。所奴婢不敢作主,也只能先请示少夫人了。” 凌芸看了账单,总共约有五千两银子左右。她又拿起别的账单,“这又是谁佘欠的?” 方自在家的说:“是二老爷家的夫人,还有两位公子。每次来咱们铺子,买一大堆东西,又不肯付钱,奴婢找他们要,他们就说记到少夫人头上,说少夫人是他们的长姐,在少夫人铺子里买些东西又算得什么?还有,还有,连老夫人也时常派人进店子里来随意拿货,说自己孙女开了这么个铺子,拿货就是方便。老夫人不但自己拿货,还让两位出嫁的姑太太上门拿货,也是不付银子的。奴婢只要说半个字,她们一巴掌就扫来了,说奴婢不过是区区奴才,主子的事也敢干涉。再敢多说一句,就把奴婢一家子捆来发卖了。” 黄嬷嬷气忿地道:“咱们家老夫人还有二老爷一家子,可真够不要脸的,出嫁的姑奶奶铺子的东西也好意思拿。这事儿一定要通知公子,让咱们公子去收拾他们。还有,这梁二夫人也真够不要脸的,还是世子爷的姑母呢,前年赏了个张氏过来,已经够打少夫人的脸了。如今倒是好,公然佘起少夫人的账来了。长辈也要有长辈的样子,当真以为少夫人拿她没办法不成?” 方自在家的又说:“可不是,昨日奴婢去找梁二夫人的时候,那梁二夫人可盛气凌人了,一口一个‘我要什么你只管准备好便是,不过五千多两银子你就来找我要,难不成我还会赖账不成?’奴婢知道梁二夫人是世子爷的姑母,为免少夫人难做人,所以也不敢多说什么。也只能先禀告少夫人。” 凌芸把账单放下,“看来,我让张氏禁足,可是让这位姑母心生恼怒了。[..info超多好看小说]” 张氏是梁二夫人叶氏作主送来的,如今凌芸禁了张氏的足,想来这位叶家的大姑太太自觉被凌芸落了颜面,想在开始报复她了了。 “不止梁府的二夫人,连永平伯府陈家的夫人也来佘过东西,不过不多,大约就几百两银子吧。” 永平伯府陈家?那不是婆母陈氏的娘家么?好,真是太好了,一个个的都来占自己的便宜来了。想来是瞧她在叶家直不起腰来,失了势,所以一个个都来踩上一脚,占占便宜呢。 绘妍皱了皱眉,一脸的气忿,说:“少夫人,咱们要怎么办?这口气,咱们真不能咽下的。” 香草也说,“是呀,大姑太太想塞人就塞人,一点也不给少夫人留颜面,如今还公然占起少夫人的便宜来了,这世上怎会有这种人?少夫人可不能再示弱了,否则这人还会变本加厉欺辱咱们。” 几个丫头气愤填膺地说着要给梁二夫人颜色瞧瞧,唯独黄嬷嬷却说:“这事儿少夫人可不好公然出面的,毕竟梁二夫人是叶家的姑太太,又是世子爷的姑母。陈家又是夫人的娘家,少夫人若公然去要账,岂不得罪人?外人也会说少夫人不会做人。可这个亏,咱们也不能白吃。” 凌芸说:“咱们当然不会白吃这个亏,黄嬷嬷,你替我回凌家一躺,请我母亲去梁府拜访梁府太夫人,顺便再送几张银票给我那位姑母。”然后与黄嬷嬷细细交代了几句,黄嬷嬷眼睛一亮,说:“奴婢知道该如何做了。” 紧接着,凌芸又让人准备了百把两银票,和一些碎银子,装进一个匣子里,然后交给含露,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含露唇角弯了弯,说:“放心吧,少夫人请放心,奴婢一定完成任务。” 然后凌芸又吩咐方自在家的,“以后梁家人再来咱们铺子买茶果,一概付现款。” 方自在家的说:“梁家人也算是咱们铺子里的大户了,除了二夫人外,其余梁家诸人都是月底结账的,都从未有赖过账的。这样一棒子就把人打死,不大好吧?” 凌芸唇角弯了起来,“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给梁家下人解释解释,想来他们会理解的。态度放软些,把话说得可怜些,想来梁家人不会为难你的。哦,对了,若是还有别府的人来采购,你也同样解释一下。” “是的,奴婢知道该如何做了。”方自在家的双眼亮了起来,一脸的跃跃欲试,“唉呀,少夫人,我家那口子嘴巴笨,除了会算账外,别的本事都没有。奴婢还得赶紧回去坐镇。奴婢就先告退了。” 第二日,逢叶泰叶恒叶恺沐休的日子,叶家的规矩是,每逢沐休就一大家子在正院用晚饭。这回陈氏很是随和地没让凌芸柳氏在一旁服侍,而是一大家子坐到一起用餐。 吃过饭后,叶泰又交代陈氏凌芸等人几句,要她们好生管束下人,不得在外头胡作非为。因为京兆伊王重阳是个刚正不阿的人物,虽然京官难做,可他本人却有皇帝保驾护航,所以底气充足,不管是勋贵之家,还是宗室子弟,一旦闯了祸,犯了事,都逃不脱被王重阳惩治的命运,最近已有好些勋贵之家的子弟因为行事猖獗,被王重阳逮着不但下了大狱,严重者甚至发配了边疆,任何人求情都没有,连权势滔天的庆昌侯府偏房子弟也给办了。 陈氏说:“侯爷请放心,我们叶家能在京城屹立四代不倒,也是因为叶家治家严谨,方能传承至今。叶家族人以及下人妾身早就严厉警告过,任何人不得仗着叶家的身份为非作歹,绝不会作出连累家族的事来。” 叶泰点了点头,又说:“你做事我还是比较放心的。恒儿如今也懂事了,但恺儿,你可得牢牢记住为父的话。” 叶恺说:“父亲请放心便是,儿子如今也有差事在身,哪还有功夫去惹是生非?” 叶泰瞪他,“最好如此。你那些狐朋狗友最好少去来往。在外头也不要喝太多酒,哼,喝酒误事,做出什么事来,真要被王重阳捉着了把柄,我是不会来救你的。我说到做到,你也别当成儿戏。” 叶凯赶紧保证,不会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来。 最后,凌芸一脸的欲言又止,叶泰问:“凌氏,你可还有什么话?” 凌芸绞着帕子,“是有件事想禀告侯爷,只是……” 叶泰皱眉,“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都是一家人。” ------题外话------ ribbon555送了2颗钻石 [2014―06―12]ribbon555送了2颗钻石 茶禅一味wei送了2朵鲜花 [2014―06―12]1620746500送了5朵鲜花 [2014―06―11]伤风感冒送了1朵鲜花 第48章 叶泰皱眉,“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都是一家人。” 凌芸犹豫半晌,似乎下定了决心般,“这阵子,媳妇正在清点外头陪嫁铺子的收成,发现了好些了不得的问题,媳妇想去各间铺子里转转,找找原因,可媳妇年纪轻,在家中从来没接触过生意,为怕被刁奴蒙蔽,所以想请夫人派几个得力的管事嬷嬷,只要会算账的就成,陪我一道去铺子里查查账。”她一脸期待地望着陈,“就是不知夫人肯不肯割爱?” 陈氏笑着说:“我可不干这种事,没得让人以为我胡乱往媳妇院子里塞人,我看你院子里大丫头都不错,知道规矩,又个个识字,算账也应是手到擒来的。” 陈氏前阵子被凌芸几乎打肿了脸,后来又被丈夫好一番埋怨,也知道叶家以后靠凌家的地方还多着呢,凌家出了个凌峰,小小年纪,就已能凌架于所有同等爵位的伯府之上,凌芸的母亲武氏也是个手腕通天的厉害妇人,又与各世家勋贵掌权夫人奶奶们交好,凌家如今即得圣心,又是太子派的中坚力量,而叶家,反而还不如凌家了。她想使婆婆的款,也没那个底气。 凌芸诚恳地说:“不瞒夫人,我那几个丫头本事原也不错的,但到底年纪轻,没见过世面,哪有与夫人身边身经百战经验老到的妈妈们相比?我那几间铺子,每间铺子都有账目方面的问题,那些掌柜的也是成了精的人物,我怕我带去的几个丫头镇不住他们,反而被诓了进去。(..info)所以夫人一定要帮我一把,借夫人身边几位厉害能干的妈妈用用。夫人放心,等查完了账一定还给夫人。” 陈氏见凌芸说得诚恳,身边人也让凌芸夸了一通,也倍有面子,笑着说:“罢了罢了,既然你瞧得起她们,就让她们随你撑撑场面也好。外头那些掌柜,确是人精的,你还真说对了,几个小姑娘本事再大,到底没什么经验,是容易被诓进去的。” 凌芸千恩万谢一番,得到了自己的目的后,也就不再言语了。对于柳氏的刺探讥嘲都视而不见。 回到扶风院后,叶恒才惊讶地问:“你的陪嫁铺子我多少也是知道的,都是极为营利的,那些掌柜个个通透,又是你那兄弟精挑细选出来的,还敢诓骗你不成?”对于凌峰,叶恒帮先是嫉妒,但现在只有浓浓的佩服,一个不及弱冠之龄的少年,不但文武全才,通古博今,领兵打仗也有一套,坑人算计人信手就牛来,阴谋诡计也难不倒他,甚至做生意也厉害,识人精准,从无差错。对凌芸这个姐姐又百般维护,想来那些掌柜应该不至于如此大胆吧? 凌芸看了叶恒一眼,淡淡地说:“峰弟选的人自然是好的。我查账也只是为了震慑他们罢了,免得他们欺我面轻面浅,弄假账唬弄我。” 叶恒点头,“主少奴欺,确实该小心防范。”| 一夜无话,第二日,叶恒上朝去了,凌芸去向陈氏请安,陈氏指着两个中年婆子道:“这二人,一个是吕有成家的,一个是管方家的,都是我的陪嫁,算得一手好账。今儿就让她们跟着你,白日随你查账去,你看如何?” 凌芸欢天喜地道:“还是夫人最疼我。” 吕有成家的和管方家的上前向凌芸磕头,口中称诺,凌芸让她们起来,并一人赏了五两银子,说了些场面话后,便跟着凌芸一道去了扶风院。 扶风院是五进的院落,四四方方的格局,东西厢房也布局宽蔽,凌芸去了东厢房,凳子桌椅齐全,笔墨纸研摆到大理石桌案上,两位嬷嬷合着含露等几人,各自就坐,开始核对账本。 …… 悠然阁是京中最大的一间茶行,这里头的茶叶应有尽有,品种齐全,质量上乘,尤其最出名的是悠然阁的仙人醉,那可是茶中极品,虽然价格昂贵,但勋贵人家吃的就是这种独一无二的身份。 方自在家的陪着笑脸对着一位妇人鞠躬夸腰:“……实在不好意思,这位夫人,小店最近佘账真的佘怕了,要账又要不回来,还被奚落了一顿。我们东家心里可怒了,说以后本店出售的任何商品,概不佘账。夫人,请不要为难小妇人,小妇人也要混口饭吃呀。”说着还拿了一匣子的账单递给这妇人,“夫人您瞧瞧吧,这些账单,足足有上万两呀,短短一个月就佘欠了这么多账,又要不回来,再这样下去,咱们就只能关门大吉了。” 那妇人眼尖地看着那账单上有个鲜红的章印,一脸讶然,“梁国公府二夫人?她居然佘账?” 方自在家的一脸的不屑恼恨,“哼,说起这人小妇人心里就厌烦,还国公府的夫人呢,佘账不说,还欠账不还,呸,狗屁的贵夫人。比那市井腌赞妇人都不如,简直就一个无赖。” …… 武氏望着梁国公府高大的匾额,撇了撇唇,让人持了贴子进去,等了一盏茶时光,才有人开了门,恭敬武氏入内。 “今日一大早我婆母院子里就有喜鹊叫得欢,原来是凌夫人大驾光临,还真是稀客。” 梁国公是一等国公,而永昌伯府凌家,则只是三等伯府,足足比梁国公低了两等,但谁叫人家武氏养了个厉害的儿子,不但深得帝心,还是太子派的中竖力量,将来成就不可限量。而梁家虽然有着世袋国公的爵位,但如今在朝中却是贵而不尊了,哪比得上在朝堂上递得上话的凌家?是以梁老夫人一听永昌伯府夫人武氏持贴子拜访,二话没说就让世子夫人周氏出来迎接。 武氏瞧着迎接自己的人赫然是梁家嫡长媳妇,不由笑了起来,擒着浅笑迎了上去,说:“有劳世子夫人亲自相迎,武氏愧不敢当。”然后又问了梁老夫人的身体,边说边往里头走去。 永昌伯世子凌峰在帝都的能量旁人或许不知晓,但梁国公府这些勋贵却知道得一清二楚,这可是个文武全才不管放到哪都能大放异彩的人物,但凌峰也是有一个公认的毛病,那就是极为护短,谁要是欺负怠慢了他的亲人,一定会报复回来。是以尽管觉得以凌家的门弟,不配与超一品国公夫人的梁太夫人平起平坐,但梁太夫人仍是让自己的大儿媳妇去垂花门处亲自迎接。而自己则在永安堂外亲自相迎。也算是给了武氏极大的面子了。 双方客气了一番,各自就坐后,武氏也不拐弯抹角,看了梁家一众女眷,却没有发现梁二夫人的身影,于是就笑着说:“我今日前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应我那嫁到镇国侯府叶家的闺女所托,特地来给贵府二夫人送银子来的。” ------题外话------ [2014―06―12]ribbon555送了2颗钻石 [2014―06―12]ribbon555送了2颗钻石 [2014―06―14]lczzy1123送了1朵鲜花 ribbon555打赏了188币 非常感谢,让你们破费了。 第49章 打脸 梁太夫人面露疑惑,梁国公世子夫人周氏也是一脸的莫名,还没来得及开口,这武氏已一边从丫环手上拿出一个黑沉香木的匣子,一边噼里叭啦地说:“昨儿个听我那闺女说,贵府的二夫人,也是我那女婿的姑母,似乎很是缺银子花,在外头买东西,还四处欠着账。贵府二夫人好歹也是我那女婿的姑母,也是叶家的姑太太,我那闺女也是二夫人的侄媳妇,闻得此事,便赶紧让我送银子给二夫人,以解二夫人的燃眉之急。喏,这是五千四百两银票,请太夫人收好,转交给贵府二夫人。让二夫人拿了这银票,赶紧把外头欠下的账给结清了,也好圆了二夫人的颜面。不然外人要是传出梁府二夫人欠债不还的事来,可就不止梁府没脸了,连带我那闺女也会跟着没脸。” 武氏也不去看梁府女眷的脸色,把匣子交给一个太夫人身边得脸的丫环,又说:“我们凌家小户人家,当年闺女出嫁的时候,也就只给了两万两银子的陪嫁。这两年多来在婆家花费也不菲,眼看她的嫁妆银子也花得所剩无几,就只剩下几间铺子挣些零花银子。如今也因为客人时常佘账弄得入不敷出,登门要账都要不回来,这阵子弄得心力憔悴。我这个做母亲的看了也心疼呢,所以就私自作主,凑了些银子来送给太夫人。一来是给二夫人解燃眉之紧,二来,也是希望太夫人出面,替我那闺女说说好话。二夫人是我那闺女的婆家姑母,姑母赏个把人到侄子房里,也是姑母的权利,更是做为姑母对侄媳妇的一片关心。所以当初二夫人赏人到女婿房里的事,我闺女那是二话没说就接收了的,还给了姨娘的待遇。养个姨娘也算不得什么的,一个月就花那么几百两银子,我闺女还养得起。可几千上万两的银子我闺女可就拿不出来了。所以还请太夫人一定要在二夫人跟前美言几句,我那闺女手头上是真的没几个银子的,还要靠那几间铺子过日子了呢。所以二夫人以后千万别再去佘账了。以后二夫人要喝茶尽管来找我要,我那儿应有尽有。” 武氏说得诚恳,也是诚心相帮的,但听在梁府女眷耳里,那无异是打脸,狠狠的打脸。 梁太夫人气得横眉嗔目,双手颤抖,世子夫人周氏也是一脸的震惊难堪,其他小辈们也是你望我,我望你,似是吃了苍蝇般难受。 堂堂梁国公府的二夫人,身为姑母身份,给娘家侄子屋子里塞女人,本就不妥了,现在更是厉害,居然公然占起侄儿媳妇的便宜来了,去侄儿媳妇铺子里吃拿卡要,居然不付账。如今,让侄儿媳妇娘家人登门送银子,还口口声声说要太夫人在二夫人面前美言,美言什么? 美言你家的二夫人公然占娘家侄媳妇的便宜?还是美言梁国公府有这么个不要脸至极的二夫人? 身为帝都顶级名门勋贵,一向最是要脸,也把脸面看得比生命还重,如今公然被人打脸不说,还被人隐晦地指责梁家没银子了,居然占起侄媳妇便宜来了。 梁府女眷一个个脸色精彩至极,有难堪的,震怒的,脸红的,狂怒的,应有尽有。 世子夫人周氏心里也暗恼二夫人叶氏这么不着调,你别人的便宜不好占,偏去占自己娘家侄媳妇的便宜,惹得人家的老娘上门讨说法来了。只是周氏嘴里却说,“二弟妹居然占起侄媳妇的便宜了?确实不大像话。只是凌夫人,二弟妹虽说是我们梁家人,但好歹出自叶家,我觉得……凌夫人应该找叶家才是?毕竟,我家二弟妹,是叶家的姑太太。” 众人一听,可不是这个理么?如果叶氏占别人家的便宜,梁家肯定不会放过叶氏,可问题是,叶氏占的只是自己娘家侄媳妇的便宜,他们梁家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了。 武氏早就料到梁家人会有这么个说辞,也不着急,只是慢悠悠地拿出账单,“若这账单上写着叶家的姑太太,那也罢了,可世子夫人瞧瞧,这上头白纸黑字写的可是梁国公府的二夫人的名讳。这女子出嫁便生死都是婆家的人,我如何好意思找人家娘家的?” 看来,今日若不给这武氏一个交代,这武氏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 梁国公府永安堂,梁家一众女眷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而外头悠然阁里,梁府的大管事梁少秋也是横眉瞪目的,“喂,你这掌柜的,还做不做生意了?” 梁少秋一脸气忿地拍着桌子,对方自在家的喝道:“咱们梁家好歹也是你们这儿的常客了,你就这么对待客人的?你到底卖还是不卖?” 方自在家的一脸的愁眉不展,小心陪着笑脸地道:“这位大管事,开门做生意,哪有把生意往外推的?只是小店真的不能再佘账了。您瞧瞧,贵府二夫人在咱们这儿佘了这么多的茶果,却一直都没付过账,前儿个小妇人去要账,还被打了出来。我们东家也恼了,所以下了规定,从今往后,不再接待梁家人。这位大管事,您去别的地茶庄买茶吧,小店本小利薄,佘不起账。”于是又拿着一堆账单让梁府的大管事瞧。 梁少秋拿来仔细瞧了,果真是二夫人佘的账,看起来有数千两之多,心里也没了主意,身为梁家的大管事,在外头采买也是受着多方巴结,如今二夫人在外头佘账害得他被掌柜嫌弃,也备觉没面子,心里也恨上了二夫人,于是双眼冒过冷光,准备回去在太夫人面前狠狠告上二夫人一状。 …… 梁太夫人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很想让人把这武氏叉出去的,可想着这武氏尽管出身不高,手断却厉害,于是梁太夫人摔了个汝窑瓷杯,一声嘶吼:“来人,立即让二夫人叶氏给我滚过来。” 外头的婆子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去请二夫人了。武氏见状,却起身说:“太夫人别别别,您这么做,气倒是出了,可我那苦命的闺女岂不又难做人了?好歹贵府二夫人还是我那闺女名义上的长辈呢,万一让二夫人记恨上我那闺女,回头又塞十个八个妾的过去,或是又去我闺女铺子里拿三五万两的货,我闺女还有活路么?” 梁太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克制着怒火道:“那依凌夫人的意思?” 武氏淡淡地道:“贵府二夫人,堂堂定国侯的姑太太,据闻嫁妆丰厚,当年那可是十里红妆,想不到这才几年功夫,就开始打起侄女媳妇的主意来,这是多么缺银子的征兆呀?对了,我听说贵府二老爷即将要去江浙任盐运使司,唉呀,这个差事可真是吃力不讨好的呀,因为是肥差,所以好些人挤破了头都想揽这个差事,我那远房兄弟,也想揽这个差事,前后都花了好几千两银子,仍然没个准信。贵府二老爷想来也花了不少代价吧?也难怪二夫人连买茶叶的钱都没了,想来全是花在二老爷仕途上了。二夫人虽然行事不妥了些,却也是一心为丈夫仕途着想的妻子,只是二夫人对得起贵府,却就对不住我那闺女了,好歹也是她的侄媳妇,她怎能这样厚此彼薄呢?” 武氏是带着气愤走的,但她最后那几句话,却实实在在把梁家诸人给惊得几乎坐不住了。 ------题外话------ lczzy1123送了一朵鲜花 ribbon555打赏了188 肿么没人留言呢? 偶这么勤快,亲们可得表示一下哦。 第50章 算计 梁太夫人活了这么大把岁数,又在后宅浸淫了大半辈子,勋贵圈子里的交际和说话方式,如何不清楚?武氏对梁府极尽可能地贬讽,已让太夫人脸上火辣辣地痛着,而武氏好端端的又提起老二的差事来,就立马警醒起来。(..info好看的小说) 世子夫人周氏心里也一个咯噔,二老爷确实花了不少的代价,才把那个江浙盐运使司的差事揽到手,吏部左侍郎已经给了明确的指示了,过几日就要发放公文了,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差事,但这事儿都是秘密进行的,怎么武氏就知道了呢?如今被武氏这么轻松说出来,怎么听就怎么不怀好意。 难不成小小的永昌伯府,在吏部也递得上话不成? 正心头想着,二夫人叶氏来了,她大概也知道太夫人似乎生了气,所以来得也快,脸上还带着些许的不安,但想着自己丈夫即将任江浙盐运使司,又落下了心思。那可是十足的肥差,也多亏了娘家兄弟从中周旋,她也可以妇凭夫贵,在家中地位更上一层楼。 于是叶氏沉淀了心思,笑着进了门,看着一屋子的女眷,有些惊讶,“哟,母亲十万火急的叫媳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唉呀,大嫂,烨哥儿才刚出生,你怎的不在屋里抱孙子?” 周氏面无表情,太夫人怒喝一声:“孽障,看你做的好事。” 叶氏吓了一大跳,见婆母脸色铁青,妯娌们也是面无表情,还有几个侄女侄儿媳妇也是用一种陌生而鄙夷的目光盯着自己,心里咯噔一声,赶紧说:“母亲息怒,不知媳妇做了何事,让母亲如此大动肝火?” 太夫人又扔了个茶盏下去,摔在叶氏身前,更是吓了叶氏一大跳,赶紧跪了下来,“母亲息怒,不管媳妇做了何事,但也请母亲保重身子,千万别因媳妇给气坏了身子。(..info)那样媳妇可就罪大了。” 太夫人确实气得厉害,自己也懒得与她一字一句地道来,于是让自己的长房孙媳妇来说话。 梁家长房嫡出孙辈媳妇刘氏口齿伶俐,条理分明,抑扬顿挫,像讲评书一样,把事情原原本本道了出来,当听说永昌伯府夫人武氏还拿了五千四百两银票说是要接济自己,脸刷得一下就红了起来。 她之所以去悠然阁故意佘账,一方面确实有些手头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凌芸私自处置张氏,算是拂了自己的面子,她要给她记警告。料想凌芸年轻面浅,在叶家又无地位,想来不敢声张出来,这个哑巴亏肯定是吃定了的。 谁曾想,这凌氏居然把自己的娘家人指使出来,公然登门打自己的脸,还弄得人尽皆知,这要她脸往哪儿搁? 刘氏把武氏的话原原本本搬了出来,饶是叶氏再如何的老练世故,这时候也冷汗涔涔,满身满心的臊意。 刘氏最后又说道:“身为姑母给自己的侄儿屋子里塞人也不是不可,但还要去侄儿媳妇那买东西却不给钱,二婶子,您这么做,确实有些过了。” 刘氏嫁入梁家不久,但运气非常好,短短一年就生下梁家重孙子,在梁家也算是站稳了脚跟。也知道在婆家立足,娘家的支持很重要,所以她绝对不会像叶氏这种脑残一样,明张目胆得罪娘家的新妇。 梁家三房还未成年的孙女梁思琪也捂唇说:“二婶子最近手头紧吧?手头再紧,也不能占自己娘家侄媳妇的便宜呀?侄女那儿还有几百两银子私房钱,借来给婶子应应急可好?” 世子夫人周氏看了梁思琪一眼,“还是思琪有孝心。二弟妹,再是缺银子花,也不能给占自己娘家侄媳妇的便宜呀?如今可好,让人家娘家人登门借你银子花,这个脸,可打得真够肿的。”对于叶氏的白痴行径,周氏虽然面上动怒,但内心里还是偷着乐的,也只有这个蠢货才会干这种事,定国侯那是何等人家?在帝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叶氏因有叶家的撑腰,时常压制着自己。定国侯世子夫人凌氏,又是永昌伯府的嫡女,靠上凌家,人家凌峰只要在太子跟前美言几句,大好的前程便来了。这个蠢妇不去巴接,却反行其道,还跑去狠踩人家。如今即得罪了凌家,想来叶家也会心生恼意。没了娘家的支持,哼,看她还得瑟。 梁家三夫人伍氏也说:“二嫂有什么困难,向咱们提便是,都是一家人,哪有不帮的道理。却跑到外头佘欠一屁股的账,还不肯还账,这要是传扬开去,还道是咱们家苛刻二嫂,逼着二嫂回娘家占侄媳妇的便宜。二嫂,你可真够害苦咱们了。” 梁家女眷你一言我一语地埋汰叶氏,对叶氏那是又气又恨,瞪她的眼神,也恨不得生吃了她,这个蠢货,丢脸丢到自己的娘家去了,还公然占起侄媳妇的便宜来了,也太没品了。还是堂堂侯府嫡女呢,就这么点格局。 再来叶家在帝都虽比不得权势薰天的庆昌侯府,但在帝都还是颇有能量的,连梁太夫人都不能轻易得罪,甚至还期望着老二媳妇与叶家多加走动,进而带动姻亲关系,大家拧成一股绳子,对梁家子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这老二媳妇蠢笨如牛,不与娘家亲热来往,反而还拿捏踩碾娘家侄媳妇,这已经不是用脑残二字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个不知所谓的搅家精了。 越想越气的梁太夫人指着叶氏,厉声嘶吼:“你能耐呀你,可真够可以的,人家永昌伯府夫人亲自登门,还把银票送来了,说是瞧你可怜,吃个茶也要佘账,人家可怜你,所以借你花用,让你赶紧把账结清了,人家闺女如今替你养着个姨娘,已经够吃力了,如今就靠着那几间铺子过日子,让你高抬贵手,放过人家闺女一马。叶氏,你嫁入我梁家二十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是如此的厉害。堂堂伯府嫡女,侯府的少奶奶被你挤兑成这样,还让人家娘家人拿银子求情来了,好,很好。” 梁太夫人接连说了几个“很好”,却把叶氏给吓坏了。她嫁入梁家二十多年,生了两子两女,在梁家地位稳若泰山,可在这个婆母面前,却也时时崩紧了皮。这个婆婆强势,精明,虽说年纪一大把了,也早早把管家大权交了出去,可在家中依然说一不二。梁家上下无人敢忏孽,就连自己的丈夫,对是毕恭毕敬的,不敢有丝毫冒头。 …… 这边,陈氏派给凌芸的两位妈妈内心也不平静,算账算了半天,凌芸的几间陪嫁铺子,不止赚钱,账目上并无多大问题的,那些掌柜们做账也做得仔细,虽然在采买上有些出入,但还在控制范围。她们拿了一辈子的算盘,也是算账的好手,这一上午的算账,越算越心惊,想不到这位少夫人陪嫁铺子这么赚钱,一间茶果铺子,一间衣料铺子,一间面馆,一间胭脂水粉铺子,每间铺子每年都有近二十万两银子的营业收入,利润居然保持着惊人的一半左右。尤其是茶果铺子,虽然果子不怎么赚钱,可茶叶却有着五成左右的利润。还有这个面馆,也只是区区两间铺子,其中的利润居然达了惊人的七八成左右,这面馆每天卖三四百斤左右的面,却可以做出三千碗面,除了蘸水佐料拌肉以及人工费用外,每天可以净赚一百二十两银银子左右,相当于拥有六成的利润,这是何等的厉害? 尤其是这些账目,算来算去,还能对得上账,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这位少夫人有识人之眼光,御下极严,底下的掌柜们个个都精明强干,却不敢贪污,光这么一项,就比夫人厉害了。 后来算着算着,两位嬷嬷才发现不对味来,少夫人哪是请她们帮忙算账,分明就是想借她们的手,向陈氏告状的。 看着那一堆堆白纸黑字上一张张鲜艳艳的欠条上写着的大字,两位嬷嬷唇角发苦。 ------题外话------ [2014―06―15]yinian789送了1朵鲜花 我非常勤快的啦…。写免费文都这么的勤快,该表扬我才是。 率51章 羞臊 这时候,香草端了一大盘子饭菜放到她们桌上,香草笑着说:“两位妈妈辛苦了,时侯不早了,妈妈们先歇歇,先把饭吃了吧。” 时侯确实不早了,两位嬷嬷也不客气,飞快地吃了饭后,香草又端了托盘过来,上边齐整地摆着十二绽纹银,每绽五两重,望着盘子里白花花的银子,两位嬷嬷惊呆了。 “两位妈妈累了一整个上午,也辛苦了,这是少夫人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二人推拒了一番,便小心翼翼地收了下来,她们能在陈氏身边从陪嫁身份混到如今领导一方大权的管事嬷嬷,除了有几分本事外,眼力劲儿,以及揣摩上意的本领也是有的。 凌芸明着请她们帮忙算账,实则上是想借她们的嘴,向陈氏告状。因为这些佘账的人,凌芸是不好出面干涉的。而凌芸也不好直接向陈氏告状,所以就想到了这种纡回的法子。 拿了凌芸的银子,二人在心头琢磨了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于是就笑着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少夫人却如此厚赏,实在过意不去。” 香草笑着说:“两位嬷嬷就不要谦虚了,我们少夫人说了,只要两位妈妈把少夫人交代的事儿办好了,少夫人还会有赏的。” 两位嬷嬷双眼一亮,少夫人陪嫁丰厚,陪嫁的铺子生意极好,营业也很丰富,一年也有万多两银子进账,手头宽绰,只要讨好了少夫人,手上漏一丁点儿缝出来,都够她们吃香喝辣了,于是欣然同意,并保证一定不负少夫人所托。 …… 陈氏略有意外地望着望着卢有成家的和管方家的,“这么快就把账算完了?” 卢有成家的恭敬地道:“回夫人的话,少夫人的账本确实多,但也只是最近三个月的账本。(..info)账做得仔细,却也没多大出入,奴婢们时常往外头跑,外头的货物价格也颇为清楚。账本并没问题,相反,少夫人的几间陪嫁铺子,营利方面颇有利害之处。” 陈氏略有意外,她昨晚看凌芸为难的神色,还真以为凌芸陪嫁铺子真的出了问题呢,如今听卢有家的这样说,便放下心来。她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会打媳妇嫁妆的主意,但媳妇有着丰厚营业,对叶家来说也是多多誉益善的。 “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以后少夫人有请,你们只管过去,好生办你们的差事便是,不必再禀我。”陈氏也是有私心的。虽然叶家是不缺银子花,但谁会嫌银子多呢?当初娶凌氏可是花了三万两银子的,凌氏也带了同等的嫁妆银子进门来,叶家却是动不得,所以只能指望着她的儿子孙辈们能得到凌芸的好处了。凌芸的陪嫁铺子营业越发丰厚,她的儿子孙子越发受益。 管方家的迟疑片刻,又上前一步,“夫人,少夫人的铺子账目上是没问题,只是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管方家又迟疑了一会,这才故作为难地道:“刚才奴婢和卢家妹妹的一道仔细查算过了,少夫人铺子里的账目没多大问题,但茶果铺子和衣料铺子佘出去的账却比较多。.info[]” 陈氏松了口气,“做生意,哪有不佘账的,只要不是坏账便成。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还会欠账不还不成?” 管方家的摇了摇头说:“若是别的人家也就罢了,只是,这些佘账的人,身份有些……特殊……” 卢有成家的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把佘账的身份公布了,“是咱们家嫁到梁家的大姑太太,在少夫人的茶果铺子里佘欠了五千四百两银子。还有咱们家的姑奶奶,也佘了三千六百多两银子,还有……还有……” 陈氏脸色铁青,冷声问道:“还有什么,说!” 卢有成家的吞了吞口水,小声道:“还有永平伯府,也是夫人娘家的舅太太,佘了两千六百四十两银子,记得是夫人您的账,夫人娘家的侄子,若澜表公子前后总共佘了九百七十两银子的账,却是记咱们家世子爷的账。”卢有成家的说完后,便低下头来,不敢看陈氏的脸色。 屋子里的空气陡然变冷,周围的丫头婆子也全都把头低得低低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陈氏木了半晌,现在她总算明白过来,凌氏要借她的人的原由了。这个凌氏,还真是打的好主意,好算计。但陈氏却又无法说她半句不好来,反而还心生愧疚,自己的大姑子佘欠的账,她都不好开这个口,更别说凌氏了。但自己的女儿,以及娘家嫂子和侄子她倒是好解决。 陈氏面红耳赤的羞臊,“去把那丢人现眼的孽障给我叫回来。” 洪嬷嬷吓了一跳,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姑太太姑奶奶们还合着舅太太一道佘欠少夫人的账却不还,这已不是占便宜的小事了,若传扬开去,可就是升级到公然打少夫人脸面的大事来,若少夫人拿这事大做文章,不止梁家陈家叶家袁家会没脸,还极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夫人,姑奶奶的事儿好解决,只需夫人把姑奶奶叫回来教育几句,再让姑奶奶把账还了就没事了。只是姑太太和舅太太那边,却得从长计议了。”洪嬷嬷知道陈氏心情不好,所以话也说得小心翼翼。 陈氏气忿地道,“姑太太的事儿我是不好插手的,就让侯爷亲自与姑太太交涉吧。至于我娘家嫂子,哼,替我备车,我要亲自回娘家一趟,向大哥问个清楚。我陈家究竟是缺钱用,还是怎么的?堂堂舅母,居然占起侄媳妇的便宜来了,还公然把账记到小姑子身上。”说这话的时候,陈氏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洪嬷嬷不敢吭声,瞧着夫人气得面红脖子粗,却有些不以为然,很想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但她也没那个胆子说话,于是只好低着头出去让人备车。 …… 叶家并不平静,但梁家的叶氏这时候也是无地自容,这会子更是连连磕着头,哭着解释道:“母亲息怒,媳妇纵然有千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等事让梁家蒙羞呀?媳妇最近为了老爷的差事,可没少操心,嫁妆银子也都花了干净,所以手头有些吃紧。那吏部左侍朗齐清泉别的爱好没有,就只两个爱好,一是茶,二是名家墨画。媳妇为了投其所好,就采买了些京中达官贵人最爱喝的仙人醉,可仙人醉也忒贵,媳妇手头吃紧,一时拿不出这么多来,所以就先佘着,可没有说过不还账的呀?” 叶氏一边解释,一边恨毒了凌氏,这回她被凌芸给坑了,叶氏说不出的愤怒,一边跪下认错,一边暗自发誓,等有空就回一趟叶家,好生给那个凌氏颜色瞧瞧。 梁太夫人又冷冷地道:“人家永昌伯夫人又说了,还要我在你面前替她闺女求个情。望你高抬贵手,放过她闺女,若再塞十个八个妾过去,那人家闺女可就只有吊死的份了。也让你放过她闺女的铺子,人家闺女就靠那铺子过日子。叶氏,你这个做人家姑母的可真是好威风呀!” 叶氏紧紧攥着拳头,该死的,那武氏什么时候如此难缠了,把她要干的后事都给堵住了。若她回叶家给凌芸屋子里赏人,岂不有睚眦必报之嫌? 只是,只是,婆母也忒小题大做了,她占的也只是娘家的便宜,又没占别人的便宜,与梁家人何相干,他们凭什么来骂自己?她做的一切,不都是为着自己的丈夫,为着梁家么?丈夫能补上江浙盐运使司的肥缺,她和娘家兄弟出的力可不比梁家小呀。怎么他们还要怪罪自己? ------题外话------ [2014―06―17]在家的小猫送了1朵鲜花 [2014―06―16]13554040326送了1朵鲜花 [2014―06―16]ribbon555送了1朵鲜花 感谢几位的鲜花,爱死你们鸟 第52章 暴怒 梁老太夫人不知道叶氏的心思,若是知道了,肯定还要把她骂到狗血淋头,娘家如此雄厚的实力,侄媳妇娘家也有不小的能量,这样的姻亲,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这叶氏倒是好,把娘家人给得罪个彻底,说她蠢还真没别的形容了。(..info好看的小说) 正当梁太夫人怒不可竭时,又有下人前来禀报,说外院大管事梁少秋有要事相告。 梁太夫人冷哼一声,让人传那梁少秋。 梁少秋猫着腰走了进来,瞧着跪在地上的叶氏,心里一喜,他是世子夫人周氏的人,二夫人这般,倒是正中下怀,于是非常气愤委屈地向太夫人哭诉道:“……今儿奴才去悠然阁采买仙人醉,被悠然阁的掌柜给打了出来,太夫人,您可要替奴才作主……”然后又把二夫人叶氏欠悠然阁银子的事以及悠然阁掌柜赶出来的经历说了出来。 梁府女眷听了后,倒吸口气,全都怒瞪着叶氏,现在是真的恨不得生吃这叶氏了。 若是说武氏上门挑衅讥讽,丢脸也只是丢在屋子里头。如今,悠然阁公然声明不再佘半文钱的账,那些客人势必会问其原因,再让人家掌柜的解释“因为梁府的二夫人欠钱不还所以保守起见,概不佘账,请大家原谅”之类的话传扬开来,那不止叶氏丢脸,梁家人也丢脸丢个干净。 叶氏也是面红耳赤,几乎晕倒,又悔又怕,恨得银牙几乎都要咬碎,暗恨凌芸做事太绝,居然为了几千两银子就如此恶整自己,如今不但让她在夫家颜面尽失,抬不起头来,还要她在下人面前丧尽颜面,该死的凌氏,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叶恒把你休了。 一个茶盏朝叶氏扔了过去,屋子里响来太夫人一声震天怒吼:“你这个蠢妇,我真恨不得休了你……” …… 叶府,凌芸正午睡起来,饶氏林氏正服侍她梳头更衣,黄嬷嬷从外头进来,“少夫人,刚才咱家夫人派了人来,说事情已经办妥了,现在万事俱备,就只欠东风了。” 对于自己母亲的本事,凌芸那是一百个满意,知道今日母亲在梁家肯定是大发雌威,把梁家诸人的脸色狠狠碾压踩到脚底。 “以这位姑母的脾性,这回可是丢了大脸,想来是恨毒了我。”凌芸轻笑着说。 黄嬷嬷不屑地道:“身为姑母,却给侄媳妇塞人,也只有她干得出来。” “可人家就是干了出来,而侯爷夫人却没半句阻拦的话呢。”凌芸对着铜镜轻轻地笑着。 正给凌芸梳头的林氏心头一悸,这位少夫人表面上是在笑,可为何她会全身发冷? 黄嬷嬷冷哼一声,“是呀,侯爷反而还说要少夫人看在姑母的面上,好生安置张氏。” 绘妍接过话来,“世子爷还说不能委屈了张姨娘。”绘妍对叶恒也是恨上了的,这个男人真不是东西。先前为着莫须有的罪名让少夫人独守两年空闺,如今见凌家显达了,又跑来死皮赖脸巴接,哼,也亏得少夫人忍受得住,若换作是她,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info) “夫人呢?可回来了?”陈氏倒也是个妙人,管方家的与卢有成家的就是她安排的棋子,故意漏给陈氏听的,这陈氏动作倒是快,居然连照面都不打就帮着她回娘家收拾人去了。凌芸对这个婆母还是刮目相看的。 黄嬷嬷笑着说:“夫人还没回来呢,不过想来应该快了。”她看了林氏饶氏一眼,又说:“少夫人,两位姨娘服侍您也累了,就让奴婢来服侍您可好?” 凌芸看她一眼,知道黄嬷嬷还有私密话要与自己讲,于是挥退二人。 林氏饶氏欠着身子造退,离开抚风院后,林氏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倒是饶氏,面上闪过兴奋的神色。这凌氏,当着她们的面就说起姑太太的不是来,还毫不避讳,显然也是恨毒了姑太太的。只是,她一个晚辈,公然整起长辈来,言语中,还涉及侯爷夫人,以及世子爷,看来少夫人对叶家的怨恨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呢。 饶氏唇角浮现笑意,哼,对夫家心怀怨恨的媳妇,放到哪儿都只有坐冷板凳的份呢。要是让侯爷夫人知道他们最看好的媳妇,对叶家怀着深深的怨恨,嘿,这可就好玩呢。 …… 永平伯府陈家,陈氏身为陈家的姑太太,嫁的夫家也显赫,儿子也争气,在陈家地位超然,她的兄长陈安康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这回陈氏回来,陈安康也是格外高兴的,正想让人吩咐自己的夫人准备好饭好菜,陈氏却说有重要的话要与他私下里谈。 等陈氏把话说完后,陈启康已经惊呆了,等他回过神来时,陈氏已带着愤怒走了。 陈安康气惨了,一把怒火气烧进了内宅,把老婆陈方氏一巴掌打倒在地上,一边骂着“你个没脸没皮的蠢妇,家里缺你银子花,还是克扣你银子了?你要到外头佘账,还佘到外甥媳妇那儿去了,还把账记到小姑子头上,你倒是面子大呀。”然后又一边狠狠踹了陈方氏一脚。 陈方氏被打蒙了,捂着被揣的腰,痛得泪眼汪汪,因为疼痛,她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承受着陈安康的暴吼指责。 “蠢货,贱货。我陈家真的要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所以你要跑到外甥媳妇那儿佘账,还记到出嫁到小姑子头上,真是闻所未闻,滑天下之大稽。我的脸也被你丢尽了。陈若澜那个畜生呢?来人,去把这畜生给老子捆来。去表嫂的铺子买东西不是不可,佘账也不是不成,为什么非要记到叶恒头上,是不是要让全京城的人都说咱们陈家是没脸没皮的无赖吗?啊?你生的好儿子,和你一个样,都蠢到一窝去了。”陈安康已经是跳脚怒吼了,显然是气得狠了。 与陈安康冲天的怒火不同,叶氏的丈夫梁朝煌听到自己母亲对妻子的指责后,先是愣立当场,然后深吸口气,说:“这事儿,叶氏确实做得不地道。这回儿子的差事,也是多亏了舅兄从中周旋,凌家那小子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叶氏,你,唉,你……”梁朝煌说不出话来了,这回他能得到那个盐运使司的肥差,叶氏是最重要的扭带,也贴了不少的嫁妆银子,梁朝煌也不敢对妻子太过指责,只是妻子这事做得确实不地道,凌家好心相帮,到头来,你倒是横着去佘一大堆的账还不还,谁受得了呀? 叶氏哭着解释:“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呀,这回替你周旋打点,家里可是花了不少的银子,我的嫁妆也赔了不注出去,咱们家在朝堂上又递不上多少话,所以只能四处打点,好不容易靠着我那侄女婆家靠上齐清泉,才得以把这差事揽下来。那齐清泉又说盐运使司是个比较重要的差事,所以他也不敢作太多的主,还得向右侍朗叶墨打点,等叶墨同意了这事儿,就可以连名向吏部尚书方知礼推荐老爷了。那方知礼是出了名的刁钻难缠,这人没别的嗜好,就是好茶,尤其是悠然阁的仙人醉。我这才投其所好,买了仙人醉送过去。这才把老爷的差事定了下来。老爷,妾身也是一心为您好的。只是当时多方打点,妾身手头上也吃紧,想着悠然阁的东家是我那侄媳妇,又不是外人,这才想着先暂时佘欠着,等手上活泛时再还回去,谁知,谁知……” ------题外话------ 单身情歌送了5朵鲜花 [2014―06―17]在家的小猫送了1朵鲜花 [2014―06―16]13554040326送了1朵鲜花 [2014―06―16]ribbon555送了1朵鲜花 第53章 继续发酵 梁太夫人见她说得头头是道,想着梁家如今的境况,以及她为儿子的付出,心头的怒火也消失了大半,但仍是粗着声音道:“侄媳妇虽然不是外人,可你就算佘账,也要事先知会一声呀。你倒是好,公然佘账不说,还把人家要账的掌柜给打出去,也难怪人家会恼恨。长辈也要有长辈的样子,看看你的所作所为,有你这样做长辈的么?” 叶氏抹着眼泪,她也没想到,那凌氏气性会如此大,早知如此,她就不会这样硬来了。确实如婆母所说,就算要佘账,应该先知会凌氏一声,想来凌氏也不会不同意的。只是她太心急了,也太小看凌氏的气性了。现在害得自己好心办坏事,出钱出力还被骂,想来就憋屈。 梁太夫人又说:“这事儿你做得确实不地道,也难怪人家母亲要着恼,这般上门打脸。凌夫人送来的这些银子,你立即还回去,再另想办法凑齐银子,早早把账还了。否则,我饶不了你。” 叶氏不敢再说什么,梁太夫人一向强势,这些年了,她早已是惯性的惧怕了,也不敢有任何怨言,恭敬应了声,与丈夫一道回到自己的院子。 梁辉煌对叶氏说:“我知道你是一心为我,只是,这回你做得忒不地道,也难怪母亲要着恼。你也别伤心了,先想办法,把你侄媳妇那边的账给还了。待我走马上任,银子还不是滚滚而来?你就先委屈一下,先安扶了你那侄媳妇,把困难克服克服。下个月就要上任了,若是传出咱们梁家欠钱不还的消息来,这个脸可就丢大了。方知礼那面瘫匠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找借口撸了我的差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方知礼生平最重名声,一旦哪个官员传出不好的名声,通常都是回家休息的下场。咱们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弄了这么个差事,可不能因为这小小的事儿就给破坏了。” 叶氏本来还在怨恨婆母丈夫的不通情理,如今听丈夫这么一解释,这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于是泪水一收,赶紧保证:“我马上凑银子,明日就还过去。” 梁辉煌这才满意地点头,又安慰了几句,“辛苦夫人”“娶了夫人真是我三生有幸”之类的话,毫不阻碍地说了出来,叶氏一颗身心又柔软起来,暗自甜蜜着,觉得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丈夫的前程砸出一条道来。只是,银子要从哪凑呢? 还有那个凌氏,以前还以为她懦弱好拿捏呢,现在怎么如此强势了?真是失算。不过她不会善罢某休的,等自己的丈夫拿下盐运使司的差事,她一定要她好看。一个小辈媳妇,居然敢这般不给姑母的颜面,真要反了天。 …… 陈氏从娘家回来,叶泰也已到家,陈氏隐忍着怒火,又把姑太太在凌芸陪嫁铺子里佘账的事儿说了出来,叶泰惊得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怒吼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陈氏紧握着拳头,面色狰狞,“就是今儿中午……卢有成家的和管方家的告诉我的。昨晚,凌氏要借我两个账房替她算账,原来是故意借此二人的手向我告状的。”于是又把叶氏,叶怡欠账的事也一道说了出来,而自己娘家嫂子和侄儿佘账的事儿却隐瞒不提。 叶泰大怒,吼道:“什么,连叶怡……叶怡也有份?” 陈氏僵硬地点头,“欠了有六个多月了,叶怡欠了三千多两银子,姑太太……欠了五千多两银子。” “混账,真是混账,我叶家的名声,都让她们给丢尽了。”叶泰气得暴跳如雷。自己的亲姐姐合着亲生女儿,占儿媳妇的便宜,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他也不要做人了。 极度的气忿后,又是极度的冷静。 叶泰重新落了座,冷着声音道:“凌氏也知道这事儿?” 陈氏咬牙道:“如何不知?否则也不会向我借人了。”想着凌氏昨晚冠冕堂皇的理由,陈氏只觉唇角发苦。 叶泰倒没有怪罪凌芸,反而夸赞起来,“这个凌氏,倒是好算计。不错,虽然把你我都算计了进去,不过不失为一劳永逸的法子。” 陈氏点了点头,算是认同叶泰的话。 “怡儿那儿我会处理的。只是,姑太太那儿……侯爷自己看着办吧。”陈氏淡淡地说,她对丈夫的这位姑姐从来是不对付的,但为了名声,为了丈夫,她都是一直隐忍的。这回倒是可以看一回笑话了。 现在轮到叶泰咬牙切齿了,“大姐这干的是什么事儿呀?她难道不知,她这么做,可是把凌氏给得罪了呀,当初替姐夫跑官的时候,凌家也是出了不少力,啊,对了,这事儿凌家人知道不?” 陈氏愣了下,“这个,妾身倒是不清楚,得知她们一个个干得好事后,我便出门处理事儿了,也才刚回来。” 叶泰豁地起身,“不好,赶紧把凌氏叫过来,先把这事儿给捂着,要是让凌家人知道,姐夫的差事可就玄了。” 陈氏一脸不解,“姐夫的差事,不是已经落定了么?” 叶泰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你不知道,姐夫这个差事,梁家上下,包括我,几乎连腿都给跑断了的。银子也没少花,那方知礼油盐不进,一直没有表态。后来还是恒儿找上凌家小子,凌家小子带着恒儿去了吏部官衙,找上右侍郎叶墨,叶墨又带着恒儿他们,与方知礼说了几句话,方知礼看在叶墨的份上,勉强同意了,说过几日就发放公文。” 陈氏瞪大眼,“这么说来,梁家二爷的差事,还真多亏了凌家小子?” 叶泰点头,沉声道:“是,叶墨是永宁伯府的世子,他老子与方知礼交情匪浅。凌峰又与叶墨很是交好,这七拐八弯的关系,便成全了姐夫人。只是,如今姐姐做出这等事,凌氏肯定是心生恼意的。万一她再回娘家哭诉,凌峰那小子最是护短,一怒之下找上叶墨,叶墨再在方知礼面前说姐夫几句坏话,这差事可就黄了。” 陈氏撇唇,黄了就黄了,这事儿也是那大姑子做得不地道。梁辉煌差事真要是黄了,想必大姑子就能得到教训了吧。只是当着丈夫的面,这话她可不敢明着说出来,只是嘴里道,“那现在怎么办?姑太太欠的账已有几大个月了,刚开始也只是几十两上百两,也是到了最近胃口才越来越大的,凌氏可不是会吃亏的主。她能借着咱们的手给姑太太敲警钟,没道理她娘家会不知道。” 叶泰再也坐不住,“糟了,那姐夫的差事……”然后他起身,说:“不成,我去梁府一趟。” 陈氏叫住他:“侯爷去梁府做什么?” 叶泰一边系上披氅,一边说:“把大姐和姐夫一并叫到凌家,向凌家陪罪。并把欠的银子还上。” 陈氏有些不甘愿,不过梁辉煌若是真揽下那个盐运使司的差事,对叶家也是有好处的,也就把这份不以为然放到心上,让人把凌芸叫来。 陈氏如今已见识到凌芸的手段,恼怒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她的玲珑心思,拐了这么个弯,就把问题踢给了自己,就算问题得以解决,一大家子还得欠着她,这份别扭,还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 第54章 毒辣 凌芸仔细观察陈氏的脸色,便知道陈氏已经把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于是摆出关怀的神色,说:“这么晚了,夫人找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陈氏和颜悦色地让凌芸坐下来,一脸的愧疚,“你的事儿侯爷也已经知道,刚才一回来便又出去了,是去梁府,找你姑母理论去了。” 凌芸一脸的愧疚难安,“都是我没用,区区小事也要劳烦侯爷和夫人。” 陈氏说:“这事儿也怨不得你,是……我叶家对不住你。不过你放心,有我和侯爷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陈氏犹豫片刻,又怒气腾腾地说:“你这个姑母也着实不像话,还有你妹子……这可真是咱们叶家的耻辱,还有你舅母,也真够可以的,也亏得你把事情告诉了我,若是让外人或是亲家知道了,我这张老脸还真没地方放了。” 看来陈氏这是在变相地提醒她,这事儿叶家内部就能处理好,也没必要告诉她的娘家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凌芸身为叶家人,就得为家族的名声考虑,这是一个合格媳妇的基本要求。 凌芸听出了陈氏话里的意思,神色淡淡,“我原本也不想惊动任何人的,只是姑母行事……实在不够地道。媳妇年轻,性子冲动了,还请母亲原谅。” 陈氏眼角一跳,意思是,凌芸已把这事告知给她娘家人了? 凌芸似乎很是不安,揉着手帕,偷偷观察着陈氏的脸色,小声解释说:“我也知道,姑母虽然做得不地道,但到底还是世子爷的长辈,侯爷的亲姐姐。(..info好看的小说)我也知道姑母不是那种欠钱不还的人,但这一两年来却一直佘着账,甚至越佘越多,料想姑母是手头吃紧了。所以特地好心让我母亲给姑母送些银子应应急。我母亲做事一向风风火火,又只有我一个女儿,最是疼我不过了,想必母亲今日就行动了,把银子亲自送到姑母手上了吧?” 她佯装没有瞧到陈氏豁然变色地脸,居然摆出“快夸奖我”的面容,“姑母有了银子在手,想来手头宽松,就不至于再继续佘账了吧。” 陈氏双眸呆滞,一时反应不过来。脑海里想像出,凌芸的母亲武氏送银子去梁家,当着梁家诸人说出原由来,姑太太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是恼羞成怒,还是找地缝钻进去? 陈氏目光如炬,尖锐地盯着笑得依然牲畜无害的凌芸,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 凌芸沉默了会,又淡淡地道:“想过。” 陈氏强制忍着拍桌子的怒火,“那你还让你母亲这么做?” “最坏的结果就是姑母回来骂我一顿,然后再塞十个八个人到世子爷房里。”凌芸唇角浮现若有若无的淡笑,“世子爷肩挑着叶家重任,多个女人替我分忧也是好事儿。.info[]只要姑母不打我铺子的主意,塞十个二十个我都没意见。” 陈氏气得差点从炕上栽了下来,凌芸这话实在是太……毒了。 姑太太这回被凌芸扫了颜面,肯定不会放过凌芸,破口大骂也不会伤筋动骨,最厉害的法宝还是赏人塞人。没有哪个女人喜欢自己的丈夫身边围着一大堆茑茑燕燕的。只是,从凌芸嘴里说出来,就给变味了。似乎她对这个姑母早就怀恨于心了。不过也难怪了,当初凌芸才嫁到叶家来,叶氏就公然赏人,还是当着一大家子的面儿。张氏也确实不安份,这两年来没少给凌芸上眼药水,难怪凌芸怨恨叶氏。 而另一层意思更毒,只要这位姑母不打她铺子的主意,赏再多的人她都不介意,这意味着什么?陈氏不敢往深处想。 “这回你姑母做得确实不地道,你公爹也非常生气,这不,听了这事儿饭都没吃就去梁家了,要替你讨回公道呢。”陈氏不敢对凌芸发火,刚才凌芸那句话所代表的涵义,陈氏是女人,她再是清楚不过了。没有哪个女人不善妒的,但真正面对丈夫身边女人,能够做到无动于衷的地步,这可不是好事,而是非常危险的信号了。 凌芸淡淡地道:“多谢侯爷的好意。只是我也不愿侯爷为了我,就伤了侯爷与姑母之间的姐弟情份,那可就罪过了。” 陈氏面皮一抖,死死扭着手帕。 当年,凌芸才进门还没有半个月,叶氏就把张氏送了过来,还当着一大家子的面,亲自开口说张氏是专门赏给叶恒的,让凌芸好生对待,不得怠慢。当时凌芸没有拒绝,也没有反对,而是把目光看向自己,以及侯爷。叶泰正要说话,但老太太却开口制止了叶泰,反而指责凌芸:“长辈赏人,凌氏你接着就是。还愣在那干嘛?难不成还要为了一个姨娘就伤及你公爹和你姑母之间的姐弟情谊?” 如今,凌芸拿这话来堵陈氏,显然还在记恨当年陈氏和叶泰的不作为。 叶泰从外头回来了,陈氏赶紧上前迎接,赶紧问道:“侯爷,事情怎样了?” 叶泰脸色很是难看至极,恨恨地哼了声:“蠢货。”他还要说什么,忽然瞧到凌芸还在一旁,赶紧把话咽了回去,挤出和蔼的笑容,“凌氏,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回去歇着吧。你姑母的事,不用担心,我会替你作主的。” 凌芸福了身子,“多谢侯爷替凌氏作主,时辰不早了,凌氏告退。” 叶泰摆摆手,等凌芸走后,这才狠狠地跺了脚,对陈氏厉声吩咐,“明日把叶怡叫回来。这个孽障。看她干的好事。” 陈氏吓了一跳,“怎么了,侯爷,叶怡又做了什么事儿?” 叶泰恨恨地道:“刚才我去找大姐,大姐反而还把我教训了一顿,还要我拿出做姑舅的威严,让凌氏去向她道歉认错,这个蠢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还有,大姐还说,她之所以要这么干,是受了叶怡的撺掇,你说气不气人?” 陈氏心里一惊,说,“这个怡儿,怎么如此糊涂……那,侯爷,这事儿要怎么办?刚才凌氏已与我说,她娘家人已经知道了,今儿个凌家太太还亲自登门送银子给姑太太……”陈氏赶紧转移丈夫的怒火,她知道,以丈夫的脾气,明天叶怡回来,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叶泰果然又跳了起来,“什么,那刚才大姐怎么没有与我提过?糟了,这事儿坏了,姐夫人的差事,十有八九会黄了。” 陈氏揉了揉额角,有气无力地道:“黄了就黄了吧,姑太太都已经是别人家的媳妇了,我们就算操再多的心也是枉然。只是,我现在更担心的还是凌氏。” …… ------题外话------ [2014―06―20]映戎打赏了888币 13554040326送了2朵鲜花 姐妹们的评论我每天都要去逛逛的,请大家踊跃参与评论,读者对故事人物的评价,更能激发作者写作灵感 再一次与大家申明,本文不加v,亲们放心看吧 有钱没钱送两朵鲜花,多参与评价就是了,白富美们,给些打赏吧 第55章 试探 “少夫人,刚才你真不应该对夫人那样讲的。”黄嬷嬷有些担忧。她也是有儿女的人,身为婆母,对媳妇的心是无比复杂的。一方面,希望儿子媳妇恩爱,另一方面,又怕他们太过恩爱忘了她这个老娘。所以每每瞧到儿子媳妇恩爱的场景,就忍不住想找媳妇的麻烦。媳妇善妒了,做婆母的会不高兴,可若真的大方起来,又认为媳妇不重视儿子。做婆母的,都会希望媳妇一心一意为儿子着想,把儿子放到第一位。却不愿儿子把媳妇放到首位。 刚才凌芸对陈氏说的那番话,显然是没有把丈夫放到心上的行为,陈氏身为婆母,会高兴才怪。 凌芸笑了笑,“我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黄嬷嬷跺脚,“少夫人您平时那么聪明,怎会在夫人面前犯糊涂呢?你可知道,你说那样的话,夫人心里岂会高兴?” 凌芸冷笑一声:“她高不高兴,与我何干?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她给自己儿子塞十个八个妾,我都接着,只要她不怕她儿子精尽人亡。只要她们叶家养得起,养一百个两百个都没问题。” 黄嬷嬷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暗叹口气,她亲手带大的姑娘呀,在叶家确实委屈呀。 这个陈氏,表面上没有给媳妇立规矩,对媳妇和颜悦色,可她的不作为,更是令人寒心。当初叶恒以对待仇人的方式对待少夫人,陈氏也只是在口头上打雷下雨罢了,如果她拿出做母亲的威严来,少夫人就不会受两年多的委屈了。舅太太和姑奶奶在少夫人铺子里佘账的事儿,陈氏不可能一丁点也不知的,却一直装聋作哑,这样的婆母,也就只能做做面子情罢了。真要拿她当回事,就只有受不完的气。 黄嬷嬷左思右想,又觉得刚才凌芸做的很对,以如今凌家的威势,叶家是不敢对凌芸怎样的。[..info超多好看小说]所以凌芸完全可以挺直腰杆做人,也没必要再顾忌这顾忌那的。刚才凌芸在陈氏面前的强硬,想来现在该担忧的不是凌芸,而是陈氏才是。 叶恒今日也是很晚才回来,凌芸都已经歇下了,他洗嗽一番后,上了床来,发现凌芸并没睡着,于是问道:“今日母亲可有派人过来帮你?” “夫人一向对我好,派了两位妈妈帮我算账。” “你那铺子问题应该不大吧?”叶恒不会打妻子嫁妆的主意,但也没有清高到当真不把妻子的嫁妆放眼里的地步。 “托爷的福,问题不大,只要夫人出面,事情应该会完美解决。” 叶恒皱眉,“怎么,还需得母亲出面?” 凌芸淡淡地道:“姑母还有你那个妹子,以及夫人的娘家嫂子,还有爷的那位表弟,从我铺子里前后佘账了一万多两银子。我那些掌柜无法要回账,我年轻面浅,也不敢开这个口,所以只能请夫人出面了。夫人当真疼我,欠了两年多的陈年老账,夫人一句话就可以拿回来。” 叶恒豁地坐了起来,拔高了声音:“还有这等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凌芸神色依然冷淡,“那时候,我连爷的面都见不着。如何告诉爷?” 叶恒滞了滞,半晌无言,却又找不到语言解释,最终恶狠狠地捶了枕头,咬牙道:“明日我就找父亲把这事解决了,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停了下,他又说,“以前都是我不好,混账,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从现在起,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你要相信我。” 凌芸不可置否地点头。 叶恒又说:“今儿我去了西城一趟,发现那儿也有一间张记糕铺,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是前两年搬到天津卫的张记糕铺的分店。里面也有你最爱吃的栗子糕,绿豆酥。我特意买了回来,交给了香草,明日你可以拿来尝尝。” “张记的糕点确实不错。只是,爷怎知我最爱吃栗子糕和绿豆酥的?” 听出凌芸语气里的放松,知道她没再生气了,叶恒含笑躺了下来,“你最爱吃栗糕和绿豆糕,不难猜。” 凌芸再一次纳闷,现在大冬天的,哪来的新鲜板栗和绿豆?她都有半年没有吃过这些了。 “爷倒是猜得精准。”她嫁到叶家,可从来没有向人提及过她爱吃些点心的。 叶恒说:“你不但爱吃张记的点心,还喜欢吃美味轩的烤田螺。但又怕吃多了上火,所以每次就只吃一小碟子。” 凌芸心里越发惊异,不过却没说什么,翻了个身,平躺。 叶恒慢慢挪到她身边。伸出一只手悄悄地挨着她,闻着她身上传来的甜美清香,“别生气了,我保证,姑母还有叶怡,她们并非是爱占便宜的人,明日我去一趟梁家,无论如何都要把账要回来。” “明日我陪爷一道过去。”凌芸说得不怀好意,心想,真到了明天,估计梁家就要变天了,她去那边,倒可以欣赏这位姑母的变脸功夫。 紫檀雕绘的富贵芙蓉花样的床铺,朱黄色泽的厚实帐子里传出熟悉的娇喘与低吼,良久后又归于平静,叶恒抱着凌芸,吻着她娇美的肌肤,轻喃了一声,“媛媛……” 凌芸身子一僵,目光陡然睁大。 …… 第二日清晨,凌芸一边给叶恒更衣,一边轻声道:“爷晚上回来,顺便替我带只卤鸭掌回来。美味轩的鸭掌味道就是不一般。哦,对了,还有鸭信,鸭翅,鸭头,鸭脖。” 叶恒张开双手,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摆弄,闻言笑道:“你不是从来不吃鸭脖和鸭头么?” 凌芸手上的动作僵了僵,“爷怎知我不爱吃这些的?” 叶恒神色微微波动着,笑着解释:“好些人都不爱吃这个,我想你应该也是如此。” 凌芸抬头,“爷说得是。那就不要鸭头和鸭脖了。” 叶恒等她把衣裳穿好后,轻轻把手放在凌芸的腰间,手上握了枚玉用豆绿宫绦系的玉佩,“媛媛,这个玉佩……往日我怎么没瞧见你佩戴过?” 凌芸动也不动地望着他,淡淡地道:“前两日翻出来的,本来打算准备扔的,但这玉的式样还不错,就没舍得扔掉。” 叶恒神色僵住,仔细把玩着玉佩,长圆形的玉,边缘镶嵌着茭花金丝铜边,以保护玉的完整,玉身上雕着清晰的狮子,活灵活现的,这玉本身是和田蓝玉,温润细腻,成色也好,一看便知是少见的上品。 “这么好的玉,你也舍得扔?” 凌芸没说什么,把玉收了回来,“时侯也不早了,爷赶紧吃饭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很快饭菜端了上来,是玉米做的包子,以及花生浆熬的稀饭,一碟子清蒸鲫鱼,一碟子牛肉炒红萝卜丝丝,上边放着些青绿的切得细细碎碎的香菜 凌芸细心地夹了牛肉丝到叶恒碗里,“爷快趁热吃了吧。” 叶恒望着碗里的香菜,没有言语,倒是一旁服侍的碧珠轻声道:“少夫人,爷从不吃香菜的。” 凌芸挑眉,“我记得以前爷都爱吃香菜的呀。” “以前爷确实爱吃香菜,但最近几年都不怎么爱吃了。”碧珠犹豫了片刻,又小声道:“还有,爷也从不吃鱼的。包子也不怎么爱吃。” 凌芸说:“爷有什么禁忌,你全告诉厨房去。以后就不要再上这些爷不爱吃的菜了。” 碧珠福了身子,“奴婢这就去交代厨房。然后再弄些爷爱吃的来。” 等叶恒走后,凌芸又叫来碧珠碧玉,“你们二人服侍爷有多久了?” 二人不明白凌芸好端端要问这些问题,心里忐忑,想着这阵子林氏饶氏还有张氏被整得半分脾气也都没了,对姨娘那个位置也没了往日的新鲜劲,于是碧玉小心地道,“奴婢以前是夫人身边服侍的,在爷身边也有六年了。” 凌芸又问:“我听说过,爷以前曾从马上摔下来,严重不?” “不算严重,就是爷的头部受到重创,当时太医都说若是醒不过来就没得救了。亏得老天爷开眼,爷福大命大,躺在床上昏睡了三天,居然就醒了。不过醒了后,爷就性情大变,太医说可能是受了刺激所致,不过幸好半年过后,爷就恢复正常了。” 凌芸又问了叶恒摔马的时间,碧玉不明所以,但仍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凌芸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拧着手帕,坐在彩凳上,半响无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题外话------ 2014―06―20]ribbon555送了1颗钻石 ribbon555送了2朵鲜花 nc565786送了1朵鲜花 13554040326送了2朵鲜花 荷花叶打赏了100币 hbltao78打赏了100币 感谢以上几位亲的打赏,姐妹们破费了 第56章 不甘心也得甘心 到了下午,叶恒从外头回来,凌芸略有意味,“爷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叶恒说:“不是说要一道去见我大姑母么?”也就在今日,叶恒才知道,他那个大姑母背地里干过的好事。 凌芸说:“爷的一片好意,妾身心领了。只是,姑母这两日估计心情不会太好,我看还是算了吧。” 叶恒意外,“姑母在你铺子里欠下那么多账,好歹也要让姑母还了才是。”五千多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呢,相当于叶家两百多口人一年的嚼用了。 凌芸摇了摇头说,“爷又不是不知道,欠债的是大爷,要债的是孙子。如今姑母是大爷,我去了也只能装孙子。我才不要去自讨没脸,爷一个人去吧,我就不过去了。”据母亲派的人过来说,叶氏这些年来,可没少动用自己的嫁妆,这回梁辉煌的差事,叶氏基本上也掏空了家底,只等梁辉煌走马上任后,一举把以往的损失补回来。所以她就算想还悠然阁的账,也拿不出银子了。 凌芸现在过去的话,叶氏绝对不会有好脸的,毕竟凌芸让自己的母亲登门狠狠打了她的脸了。她就是不还钱,凌芸也拿她没办法。因她是叶家的儿媳妇,所以,面上也不能真正与叶氏撕破脸,所以这口气,也只能在别的地方讨回来了。 叶恒不知道这里头的情况,也觉得凌芸过去,也落不得好,反而更容易授人把柄,于是干脆就自己过去了。他对这个姑母也是很不满的,欠账欠到自己媳妇头上了,真是岂有此理。 叶恒正准备动身去梁府,但却被陈氏给拉了过去,在正院里,叶恒皱着眉头道:“姑母做得实在不地道。咱们可不能由着她这么胡来。(..info无弹窗广告)” 陈氏长长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你姑母确实胡来,不过她现在已吃了教训,这事儿就算了吧。” 叶恒越发不满了,“那可是五千多两银子,不是几十两。娘,凌氏可是咱们叶家的人,姑母这么做,可不止是占我们叶家的便宜这么简单了”叶恒与陈氏有着同样的想法,虽然他不会占妻子的便宜,但妻子手上的银钱那是越多越好。反正以后迟早都会让自己的儿女所得,如今自己的姑母跑来占自己媳妇的便宜,就算是亲姑母,也是不成的,这就叫亲疏有别。 陈氏神色厌厌地道:“你姑母是真的缺银子,不过现在她也是骑虎难下了。” 叶恒皱眉:“姑母当年陪嫁也挺丰厚的,梁府又是世袭国公爵位,姑母怎会缺银子缺成这样?” 陈氏冷笑一声:“梁家如今已是外强中干了,你姑母为了那个家,可没少贴银子进去。这回为了你姑父的差事,你姑母把压厢的银子都使了出来。你还不知道吧,今儿个吏部发放了正式任命文书,江浙两地的盐运使司的差事,让永宁伯江允然得了去。你姑母现在都给气病了,梁家老太太却把这事儿怪罪在你姑母身上,今儿你父亲去的时候,梁家一大家子正在痛骂你姑母呢。如今你姑母的日子可是难过得很。所以这会子你过去,只有被打出来的份。” 叶恒怔了怔,“怎会这样?那吏部尚书方知礼不是亲口发了话么?怎会还有这等变数。” “发了话又怎样?只要正式文书没能下达,这事儿随时都会有变数。也都要怪你姑母,做事不用脑子,凌家人才帮你姑父弄了这个肥差,转过身她就过河折桥,占起凌氏的便宜,凌家人如何不恼恨?这会子雷霆一怒,你姑父的差事自然就黄了。只落了个河西主簿的差事。” 叶恒再一次大惊失色,吃吃地道:“怎会这样?姑父的差事,不是父亲跑下来的么?”什么时候又与凌家扯上关系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叶泰这才沉声开口道:“虽然我也想往自己脸上贴金,但你姑父的差事,确实是凌家小子跑出来的。” 叶恒再一次木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了。 脑海里浮现一个丰神俊秀的少年来,此人不及弱冠之龄,但在京城地界,却有着通天的本事。 叶泰看了儿子一眼,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但有些话,却是不得不说的,叶泰涩涩地开口道:“为了你姑父的差事,为父也跑了吏部好几趟,却一直无进展。后来还是无意中瞧到凌家小子与方知礼关系不错,于是就试着找上凌家小子。那凌家小子犹豫片刻,说了句‘虽然这事儿与我无关,但梁家二爷好歹也是姐夫的姑父,与咱们家也算是姻亲,我就试试吧,不过成与不成,可就难说了’。然后,凌家小子便去了趟方家,过了没两日,你姑父的差事就下来了。听叶墨讲,是方知礼亲口发了话,让你姑父领了这个差事也是可以的。只是因着方知礼公务较忙,没能及时下达文书,说再等几日,等他忙过后就发放下来。谁知,就这么几日功夫,却发生了这等事。” 叶恒双眸呆滞,“这么说来,姑父的差事,是凌峰出了大力的?” 叶泰僵硬地点了点头,“是。后来为父才知道,凌峰很得方知礼的赏识,待若子侄。方家的客房甚至还给凌峰单独留了一间客房。”对于凌峰,叶泰的心思也很复杂,一边嫉妒凌宽生了这么个厉害的儿子,另一方面,也庆幸,亏得凌家与叶家是姻亲。 想到这里,叶泰无比感激已逝的老父,若非老父亲作主让叶恒与凌家联姻,媳妇凌氏迟早要便宜别的人家。 叶恒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坐在那,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氏喟然长叹,“也要怪你姑母,做事太不地道。如今倒是成也凌峰,败也凌峰了。” 叶泰一脸的气闷,“大姐也是气糊涂了吧,她明知姐夫的差事是凌家人从中作梗,居然按着我怪,我还真是叔叔不冤,婶婶冤。”想着自己给梁辉煌跑路的经历,前后也花了不少的银子出去,还真是出钱出力又欠人情,居然没落得个好,反而还被她指责为纵容媳妇给她没脸,居然以死相逼要他休掉凌氏,真是欺人太甚。叶泰现在也是两头不讨好,如今不但要承受凌家的怒火,凌氏那儿也是一屁股的账,叶泰甭提有多恼恨了,也暗自恨上这个大姐。 陈氏冷笑一声,丝毫不同情,“现在才知道了吧?当初我就与你说过,你这个大姐,就是个窝里横的主。把婆家人当作祖宗对待,却把娘家人当成免费的钱庄,要人就得给人,要钱就得给钱,否则就是狼心狗肺,不顾她的死活。哼,天地良心,侯爷这些年来可没少帮补她,到头来,人家是怎样对待侯爷的?不但占起嫡亲侄媳妇的便宜,如今还怪罪起侯爷没把事儿办好。还是嫡亲的大姐呢?三姑太太虽说与侯爷不是一母同胸,也没像她那样,只知道拿亲情绑架算计自己的亲兄弟。” 叶泰心头如刀绞,任他胸怀再是宽阔,也被自己的亲姐姐给寒了心。叶氏的所作所为,让他感这些来的付出不值,帮得好了,没个感谢的话,帮得不好却要挨骂,确实是被寒透了心。 最气人的还是,明明就是叶氏自己惹出来的事,现在却还要他来擦这个屁股,并且还要受埋怨,还得去凌家陪罪的下场,儿媳妇凌氏也需要安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大姐惹出来的,出钱出力,反而没落得好,想来就要呕血三升。 叶恒在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是一脸的气怒,他也有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发泄,但见叶泰这样,也不好再火上添油了,只是说了句:“虽然这事儿咱们家也被弄得一身腥,不过好歹看清了姑母的本质,爹就不要生气了,为了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 陈氏也宽慰了几句,叶泰尽管面上说着狠话,但心里仍是难受得慌,他也不想再让妻儿看笑话,于是转移话题,“凌氏那儿,还得你去陪罪。记着,把身段放软些。要知道,若非你的冷落,你姑母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叶恒点头,不消叶泰提醒,他也知道该怎么做。若非他的过错,自己的姑母也不会如此胆大,敢跑到凌芸的铺子里占便宜。 陈氏又说:“时候不早了,你也回你的扶风院吧,你那些姨娘也太不像样了,一直都不怎么安份,还是打发了清静。” 叶恒点头,他对凌芸确实有许多歉疚,不消母亲开口,他也知道该如何做。 ------题外话------ 高志华打赏了100币 人家已经够勤快啦,每天花费两个小时写作,每天都是确时更新滴,该夸奖我才是。 不够看,证明俺写的还不错,嘻嘻…… 第57章 强势的凌芸 回到扶风院,凌芸正坐在炕上,拿着针线做着女红,看到叶恒进来,便开口道:“爷回来了,需要传饭么?” 叶恒仔细观察凌芸的神色,发现她脸上并没有生气或怨怼,心下落了口气,上前一步,道:“姑母的事儿,我和爹娘都很生气,爹已经许下重话,不许姑母再登叶家大门。(..info好看的小说)” 对于一个出嫁的姑太太来说,娘家兄弟不再让她登门,绝对是最大的惩罚,要知道,女人受娘家的重视程度,直接决定了在婆家的地位。叶氏如今与娘家兄弟交恶,在婆家又岂会有好日子?更别说,她还搞砸了丈夫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差事。以梁太夫人强势又暴怒的脾气,叶氏在梁家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叶泰陈氏不让叶氏登门,也算是给了凌芸最好的交代,虽然叶泰本人至今都没有半句道歉的话,但大家子里的长辈自有他们道歉的方式。 叶恒又道:“我记得,你的陪嫁里头,好像还有两个庄子吧?” 凌芸抬头,“是。” “你别多心,我的意思是,张氏饶氏也太不像样了,再让她们呆在府里,迟早会生出大乱子。所以我想把她们都打发到你的庄子里。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你觉得把她们送到哪个庄子上合适?” 凌芸略有意外。 才刚进叶家门,张氏就被提为姨娘,紧接着陈氏身边的大丫头饶氏也被提为姨娘,这二人就是她被叶家打脸的赤裸裸的证据,身为嫡妻的她,哪有不恨的。在嫡子未出世之前,良妾林氏也被抬进了门,这简直就是向她嫡妻的威严挑战。不过现在她已经想开了,这些姨娘留着也影响不到她。 只是,她很奇怪,好端端的叶恒居然会有打发姨娘的想法,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自小在凌家见多了二叔以及姨母们妻妾争宠的戏码,所以凌芸坚决不相信男人有良心发现的一天。(..info)但叶恒偏偏就提出来了,想来应该是为形势所逼着。 凌家的强势崛起,凌峰在外头强硬的手段作风,她在叶家誓不低头的架式,以及凌家处理叶氏的手段,估计让叶家感到害怕了吧?所以才让叶恒以谴散姨娘来达到与凌家重修旧好的目的。 凌芸唇角浮起一抹浅笑,很淡很淡,有嘲讽,有得意,还有更多无耐的心酸。 如果,凌家没有今日的风光,叶家还会替她出头么?估计难,非常难。 “看来姨娘们让爷厌倦了吧?也好,就把她们谴走吧,我再另外给爷挑几个姿色上乘的,保证让爷满意。” 叶恒不可置信地望着凌芸平静的面容,他没有听错吧,他主动谴散姨娘,按理她应该高兴才是。她居然还说出这种话来。 叶恒沉着一张俊脸,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么?” 凌芸笑了起来,俨然是庄重沉重的大家主母风范。 “就知道爷不是那种人。所以,姨娘们就不必谴散了吧,否则,真要这么做,知情的还真以为爷喜新厌旧呢,不知情的,还以为妾身善妒呢?”凌芸不去看叶恒难看的脸色,缓缓喝了口参茶,淡淡地道:“我自己倒无所谓,但却不能让爷受人非议。”一副“我是贤妻”的模样。 叶恒一口气堵在胸口,却又发作不得,他是该赞赏她的贤惠么?按理,妻子如此大度,一心为他着想,他是该夸赞她的贤惠的,可为什么,他居然有种愤怒的感觉呢? 第二日,得知永宁伯爷江允然任江浙盐运使司,前去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叶家虽然尴尬,也让人送了贺仪。表示尽管梁辉煌是自己的姻亲,但叶家依然大度地接受了此事。不会因为江允然抢了梁家姐夫的差事,就怨恨江允然。 叶家的贺仪,使得有关叶氏不再被娘家待见的消息更是传得到处都是。人人都在议论着,叶家姑太太在梁家日子估计不会好过就是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居然得罪了定国侯,定国侯在京里也素来有护短近护家人的名声,这回却不再管叶氏这个嫡亲的姐姐,想来是叶氏做人太失败的原因。 后来不知是谁传出了叶家姑太太占娘家侄媳妇便宜的消息,凌氏娘家打上门去讨债,叶氏恼羞成怒威逼定国侯休掉凌氏,并埋怨定国侯没用,狠心狗肺,嫡亲姐姐有难也不相帮,让儿媳妇娘家作贱自己,定国侯大怒,心灰意冷之下,扬言不再管叶氏的事。而因为叶氏的原因,使得梁辉煌的差事被截了糊,梁家人更是怒不可竭,纷纷怪罪叶氏,叶氏前后受激,很快就给病倒了。 凌芸并不关心叶氏的病情,只是从此次事件中,才发现叶家对自己的重视。凌芸没有感到高兴,只是觉得有些讽刺。不过也没说什么,不管是当官的还是世家勋贵,一旦尝了权势的好处,那肯定是识味知髓。为了继续保持现存的荣辉与权势,自然就明白怎么作出最有利的选择。 过不了多久,叶怡也回来了,陈氏声色俱厉的训斥了叶怡一顿,叶怡被训得满脸羞臊不安,当着陈氏的面,红着眼向凌芸道歉,说自己猪油糊了心,做了糊涂事,请凌芸原谅。并双手附上在悠然阁和金缕衣欠下的账。 凌芸淡笑着接过,“姑奶奶是咱们家的娇客,姑奶奶回家就哭成这样,还道是我这个做嫂子的欺负了姑奶奶呢?姑奶奶快别哭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难处只管回娘家说,我是你嫂子,哪有不帮辅的道理?只是以后姑奶奶遇上困难,切莫再闷在心底。姑奶奶好歹也是叶家的嫡女,嫁妆也丰厚,才嫁到袁家不到半年,用银子的地方也不多,实在没必要拿自己的银子给别人做人情的道理。俗话说得好,救急不救贫,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好的,但有些人,却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人家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他,帮到后来,反倒觉得理所当然了。姑奶奶年轻面浅,又是新妇,千万别抹不开面子。不然,吃亏受罪的可是自个儿了。” 勋贵圈子里的内宅妇人,说话自有一套艺术形式。凌芸也不例外,她倒是没有明说叶怡只是想占她便宜,而是把叶怡佘账归类为袁家新妇,抹不开面子,想在婆家力求表现,这才另愿自己吃亏,拿娘家人的利益做人情,主要还是为了在婆家立足。殊不知,她这么做,反而落了下剩,被人轻易拿捏住,因为这世上有种人叫喂不饱的白眼狼。 再来,凌芸这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叶怡是初嫁入夫家的新妇,她本人也是叶家的媳妇,媳妇为了在婆家立足,总会做些委曲求全的事儿,特别是花钱买尊重,相当一部份新妇都是如此行事的。但这么做,并非上策。所以,叶怡欠了自己的账,凌芸没有因为碍着自己是媳妇以及嫂子身份,就对任何人委曲求全,而是正大光明地亲兄弟明算账。理由非常现成,客观又充足,陈氏也挑不出半分不是来。 陈氏原以为,自己亲自出面,想来凌芸会看在自己的份上,免掉叶怡欠下的账,想不到凌芸却理所当然地收下,心里正不舒坦着,可听凌芸这么一番话,也挺有道理的,替叶怡的眼皮子浅作了开脱与完美包装,但细细品味,又觉得不对味来,凌芸这话,岂不有指桑骂愧之嫌? 但凡做婆母的,都想占占媳妇的便宜,这是所有做婆母的通病,媳妇初进门,就得先立规矩,拿捏在手上,日后就好调教了,陈氏也是这么做的。但如今自己的女儿在别人家也要被立规矩,受婆家人拿捏,陈氏心里可就不舒坦了。 更何况,凌芸借口叶怡的事,也在隐射自己,比起叶怡婆家的做派,她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陈氏再一次观察凌芸,发现她神色平静,丝毫看不出怨怼不满来, 把所有的不快全给咽回了肚子里去,陈氏目光复杂地望了凌芸,这个媳妇,越发精明厉害了,这世上谁能委屈她呀?自己以前确实小看了她。 叶怡面色也是变了数变,也不知是否听出了奥妙来,咬牙附和着,“嫂子说得有道理,妹妹记下了。以后再也不会做这个冤大头了。”她确实是想占占凌芸便宜的,想着凌芸在叶家两年多了,一直像个透明人似的,哥哥也常年冷落她,连下人都不放眼里,占她便宜实在是轻而易举的。谁知这个嫂子居然能够咸鱼翻身,不但重新获得了兄长的宠爱,还让爹娘拿她当祖宗一样供着。她现在也确实不好说自己是因为想占便宜所以才去佘账。也只能顺着凌芸的话,归类为因是新妇身份,被婆家人拿捏,抹不开面子才这般行事。 凌芸把银票递给香草,笑着说:“妹妹知道就好了,以后切莫再如此了,也亏得咱们是一家人,否则,若要落到外人眼里,都成什么了?妹妹也休要再做糊涂事了,以后有什么困难,直接与我讲,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替你周全。” 叶怡还能说什么呢?递了这么个大把柄在凌芸手头,脸都丢光了,姑奶奶的架子也摆不起来,还了银子后,吃了午饭就匆匆告辞。 ------题外话------ 茶禅一味wei打赏了100币 li0707打赏了188币 昨天发了威,一口气写了三千字 感谢两位姐妹的打赏,很开心呢 第58章 大局观 等叶怡走后,不一会儿,永平伯爷陈安康夫妇也登门,凌芸和柳氏也一道去了正院接待客人,陈氏把几张银票交到凌芸手头,“这是你舅母在你铺子里买东西的银票,拿去收好。(..info)” 凌芸一脸的吃惊,下意识地望向陈安康和其夫人。 陈安康一脸的歉然,坐在位置上,微微欠了欠身,“侄媳妇不要着恼,你这舅母就是个眼皮子浅的,受人挑唆两句就做出这等没脸的事来。如今连你舅舅我都没脸见你了。也亏得侄媳妇不计较,否则,我这张老脸还真没地方放了。” 陈安康说话倒是诚恳,显然是诚心来道歉的。倒是陈夫人,则黑着脸坐在一旁,像个木头人似的。 接收到丈夫警告的目光,陈夫人强行挤出些笑容来,“也都要怪我,眼皮子浅,京里那么多布庄绸缎庄子,别的不去照顾,偏要去侄媳妇铺子里自找没趣,如今也是我咎由自取,自找没脸,怨不得别人。” 陈安康皱起了眉头,恶狠狠地瞪着陈夫人,这个蠢货,到了这时候,还不承认自己有错呢。 凌芸知道,陈夫人还在心里埋怨自己呢,她一个长辈身份,在侄媳妇铺子里佘了些账,也要弄得人尽皆知,如今还要亲自上门来又是陪礼又是道歉的,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痛苦。 天底下无不是的长辈,就算长辈做错了,也没有给小辈认错的道理,也难怪陈氏会如此的不忿了。 柳氏眼珠子转了转,说:“舅母,您这话从何说起?你是长辈,光顾小辈的铺子,也是小辈们的福气。肥水不流外人田,舅母一心照顾亲戚的铺子,也是好事儿,欠些账又有什么的?都是亲戚,何必弄得这么见外呢?”然后又转头,对凌芸埋怨道:“大嫂,不是我说你,这事儿你做的可就不怎么妥了。舅母又不是外人,没去光顾别的铺子,却来光顾表嫂的铺子,不就是佘了些账么?以舅母的为人,还能欠赖账不成?如今让舅舅和舅母亲自登门还账,也太说不过去了。” 陈夫人阴阳怪气地道:“也都要怪我,别的铺子不去照顾,瞧着侄媳妇不是外人,便去照顾一二,原想着大家都是亲戚,让自己的亲戚赚这个钱,总比让外人赚去好,谁承想,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陈夫人的意思是,她好心好意地照顾凌芸的铺子,都没去别的铺子买东西,到头来反成了坏事,有种好心没好报的愤怒。 凌芸淡淡地道:“听舅母您这么一说,确是我的不是。舅舅,这钱您拿回去吧,我若是收了,岂不是辜负了舅母对侄媳妇的一片心意?” 陈夫人还想着拿一个“好心没好报的”理由来谴责凌芸做事太过,那么凌芸就干脆一分钱不要,成全你的“一心为了照顾侄媳妇生意”的美名。 如果凌芸真的不要钱,那陈夫人这个“一心照顾侄媳妇生意”的理由,就成了赤裸裸的亲情绑架。陈夫人堂堂伯府夫人,也丢不起这个脸。她瞪着凌芸,气怒不已。 这个凌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陈安康恶狠狠瞪了自己的妻子一眼,低喝道:“你欠了侄媳妇的钱还有理呢?啊?” 陈夫人这两日被陈安康收拾惨了,她娘家已经式微,自己的嫁妆本来就不多,儿了又不争气,两个庶子倒是大有凌驾嫡子的架式,这让她危机意识浓郁,更不敢惹怒丈夫。见丈夫发了怒,也不敢再开口。 柳氏见陈夫人这么快就败下阵来,十分的不甘,笑着道:“舅舅,舅母也只是一片好心,您又何必黑口黑面的?到底是亲戚,舅母又没有说不还。我只是觉得,舅舅舅母这么大张旗豉的来还银子,也实在没那个必要的。”柳氏是真心觉得,不就是欠了些银子嘛,私下里还了就是,还这么的大张旗鼓的登门,又当着一大家子的面,这哪是还钱呀,分明就是带着怨气来还债的。 陈安康是陈氏的嫡亲兄长,陈氏一向维护娘家,如今陈家来这么一出,显然是恼上了凌芸,偏这凌芸还不自知,居然毫不避讳地收下银子,连半分客气话都不讲,看陈夫人黑如锅底的面容,以及陈氏僵硬的脸色,便知道,凌芸这回是把陈家得罪狠了的。以后在陈氏面前,可就没好果子吃了。所以越发要挑唆陈夫人与凌芸干起架来。 只是,柳氏的如意算盘打得是好,却没能料中,陈夫人欠钱,是极不光彩的。并且,如今的陈家,叶家,也都得罪不起凌家。梁家的叶氏,还是叶家的姑太太呢,因为性质恶劣,被凌家人一撸到底,连梁辉煌的差事也都没了,如今叶氏在梁家的日子可难过了。有了叶氏的前车之鉴,陈安康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化掉凌芸的偏见与不满,否则,真要惹恼了凌家,陈家就是第二个梁辉煌。 陈安康想得深远,但架不住有个专托后腿的老婆,本来在来的路上已经分析了事情的利害,陈夫人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可在柳氏三言两语的挑唆下,又把他的告诫忘到九宵云外去了,几乎没把陈安康的鼻子气歪。 陈安康不好对一个隔辈的侄媳妇疾言厉色,只好看向陈氏。 陈氏剜了柳氏一眼,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东西。 “柳氏,我腿有些酸,你过来与我捶捶。” 媳妇服侍婆母天经地义,大宅门里媳妇成群,而这时候婆母指名道姓让某个媳妇服侍,也是对这个媳妇的认可,柳氏兴高采烈地上前给陈氏捶腿。末了还炫耀似地看了凌芸一眼。 凌芸漠然而立,毫不动容。反倒是陈氏,一脸的无耐,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挑了这么个没眼力没格局的人做了自己媳妇?虽然凌芸也让她很不满意,但在大局上,却是无可挑剔的。 ------题外话------ mimimimimi打赏了100币 本文是公众文,但字数应该在30万字左右。与庶女同是一个时代,只是时间移后二十年,庶女里的人物,会在文中陆续出场。 第59章 娘家的人事物 等兄长嫂子离去,两个媳妇也被谴退,陈氏这才露出疲倦的面容,洪嬷嬷端了杯参茶递了过去,陈氏漫不经心地翻动着盖子,说:“我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恒儿以前让我操碎了心,如今总算懂了事,偏偏这个凌氏,又让我总是没由来的感到心惊。洪嬷嬷,你说,这凌氏,究竟在想些什么呀?” 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就是个老大难的问题。陈氏对凌芸的态度,洪嬷嬷是看在眼里的,却是不敢胡乱说话,只得细声宽慰陈氏,“夫人不必忧心,少夫人是凌家嫡女,身为嫡女,有傲气也是正理。当初少夫人受了那么久的冷落,心里没怨气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姑太太还做了这等截人心窝的事来,谁不生这个气?只要少夫人把这股怨气发泄完了,自然就没事了。”洪嬷嬷可不敢说,是因为叶家对凌芸的冷落,以及陈氏的故意纵容,这才让姑太太以及舅太太姑奶奶们得寸进尺了。以往凌氏受冷落的时候,姑太太们也没少占便宜,陈氏岂能不知道,不过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佯装不知晓。 陈氏沉默了片刻,又喟然长叹,“也要怪我,若当初听你的话就没现在这副局面了。” 洪嬷嬷可不敢邀这个功,“夫人太抬举老奴了。老奴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哪个新媳妇进门不被立规矩的?夫人原也没错,少夫人当初自己立不起来,也怨不得夫人呀。如今少夫人自己能立起来了,夫人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陈氏点了点头,“是呀,所以我决定,让柳氏把管家大权交给凌氏,再把恒儿屋里头的姨娘统统打发了,这样一来,想来凌氏不会再有怨言了吧?” 当初凌氏进门后,就让陈氏狠狠惊了一把,不过是个伯府嫡女,小小年纪,就有着从容大气的雍容之像,身边的奴才也是进退得宜,恰到好处地展现出身为贵族奴才特有的气派。反倒衬出叶家下人的不中用。那时候又有陈夫人和叶氏在一旁嘀咕着,说这个凌氏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若不赶紧给她立规矩,拿捏住她,以后陈氏都要靠边站。所以在叶恒冷落凌芸,把她踩在尘埃里去,陈氏虽然觉得不妥当,却仍是狠心地当了个旁观者的角色,面上斥责叶恒,但行动上却无半分表示。甚至还故意纵容姑太太叶氏给叶恒塞人。 现在想来,陈氏也也觉得当初计策失败,就算凌芸那两年日子不好过,也没有对自己有半分卑躬屈膝过,虽然一直对陈氏恭敬,但陈氏知道,只是面子情罢了。这阵子凌芸的表现,已让陈氏有种不好的预感。 洪嬷嬷没有陈氏想得那么深远,笑着说:“夫人高见。这么一来,少夫人就不会再有怨气了,再则,少夫人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夫人处处替少夫人着想,少夫人肯定高兴都来不及呢。” 陈氏微微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 …… 叶家亲戚欠下凌芸的账,全都还了回来,凌芸还是比较满意这个结局的,不但要回了账,还狠狠震慑了这些人,就算做事激进了些,惹得叶怡叶氏陈夫人等人不满,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分毫,相反还得向她陪礼道歉。 这就是高门贵女的好处,只要娘家得力,就可以在婆家粉碾一切打脸行为。 但高门贵女也有高门贵女的烦恼,不能让家族蒙羞,不能传出不好听的名声,不能尽自己的心意做事。 尽管黄嬷嬷有些担忧,哪个为人媳妇的不吃亏,不受委屈的,凌芸这么做,略嫌激进了些,并且还会在长辈心里埋下一根刺。 凌芸并不解释,这日里趁着天气不错,准备回娘家一趟。 这日清晨,凌芸向陈氏请了安,服侍陈氏用了一会子饭,便提出回娘家的事来。 “……我兄弟运气好,亏得太子殿下赏识,这回被皇上授了个钦差的身份,择日便要动身前往山东,不日就要动身,我也好久没有回过娘家了,回去与兄弟道个别。” 陈氏略有意外,问:“可是那个轰动全帝都的盗匪围杀登州府衙的事儿?” 凌芸点点头,“是的,登州知府为人清廉,在民间自有威望。如今却落得满门被灭的下场,若不巢灭盗匪,朝廷颜面何存?只是,盗匪猖獗,前阵子朝廷派出了威远大将军率十万大军,兵临登州,却仍是无果而归,此次峰弟临危授命,我心里也没个底。” 陈氏说:“令弟文武全才,素来谋略超绝。镇国侯方知义也曾极力夸赞,此次令弟出马,必能凯旋而归。” 凌芸笑道:“承夫人吉言。我也希望峰弟能够凯旋而归,扬我大庆军威。” 陈氏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那你去吧,那些盗匪,个个凶悍异常,虽说令弟武艺超群,又足智多谋,但战场上刀剑无眼,到底也是凶险异常,回去瞧瞧也好。”然后又吩咐洪嬷嬷,准备些上等的创伤药材,让凌芸带回娘家,算是叶家一份心意,“回去代我向亲家公亲家母问个好,还有老太太。”然后又吩咐下头的人,“赶紧持了我的牌子,让人给少夫人备车,少夫人要回娘家,让侍卫们好生跟着。” 永昌伯府离定国侯府并不远,坐马车,也就大半个时辰。 凌芸在永昌伯府进门的院子里下了马车,换了轿子,轿子抬到后宅门的院子门口放了下来,凌芸扶着绘妍的手下了轿,抬头就发现了自己的母亲武氏。 武氏梳着堕马髻,簪了枝流光溢彩的凤阳衔珠权,垂下的几颗大珠子约有拇指大,华光闪烁。武氏穿着藏青色锦缎长褙子,身披蒇青色大毛披氅,面色雍容,端庄气派,清丽迷人,虽然已是三十许的妇人,却保养得宜,看上去也就二十许。而藏青配白色大毛边领口的衣饰,却是衬出一派当家主母的威严气派来。 武氏身后还立着数个玲珑俏丽身穿挑银丝线长褙子的丫头,俏生生一溜排地立在武氏身后。 “娘……”凌芸上前抓着武氏的手,“外头风大,娘怎么出来了?也不怕被冻着。” 武氏后握着凌芸的手,上下打量着,看她气色还不错,这才道:“知道你今日要回来,所以厨房特地给你做了你爱吃的鸭信,这会子想来已经好了,走,随我一道进屋去。” 凌芸边走边道:“祖母身子还好吧?” 武氏淡淡地道:“好,当然好。” 凌芸知道祖母与母亲一向不对付,也就不怎么开口了,母女一道来到正院。 永昌伯府的正房是三进的院落,正屋在最后一进,旁边四间耳房,院子铺着青色条石,台阶两边各种着两棵大槐树,以及一些四季常青的普通植物,凌家也是少数能够相传四代而不倒的勋贵,气派非凡,绵延百载的大族,自是不同。 母女二人边走边说了些话,当然全是这阵子凌芸铺子里的事儿,武氏道:“你婆家那些亲戚,全都把账还清了?” “嗯,还清了。”凌芸淡淡地说,“这也多亏了母亲出手。” 武氏道:“欠账还钱,天经地义。就算是亲兄弟都得还,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嗯,我都没亲自出面,他们就把账还了。” 武氏啐了口,“算他们叶家还有些脸皮,否则,哼……”这没有说出来的话凌芸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会是好话。自己的母亲,从来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 “你祖母正在里头,你叔祖母,还有你姨婆,三个姨娘以及表妹们,以及二房的人也都来了,等会子可要小心行事。” 武氏事先给凌芸提个醒,凌芸点头,表示知道。 来到正屋,进门是两间抱厦,一架富贵花开锦绣紫檀落地大绣屏,绕过屏风,两边一溜十二张紫檀木椅子,一片热闹,或坐或站着的好些穿金戴银的妇人小姐们。 武氏和凌芸进得屋子,朝坐在最中间的满头银霜的老妇人跪了下来,磕着头,叫道:“祖母,孙女回来向您叩头。” 老妇人便是凌家老太太,斜躺在镂雕的贵妃榻上,身上穿着金色绣花富贵牡丹褙子,灰鼠毛边攘红宝石的抹额,脸庞圆润,一看便知是养尊处忧惯了的老太太。 老太太摆了摆手,说:“大丫头回来了,快起来,先见过你叔祖母,还有姨婆,她们知道你今日要回来,特地大老远赶过来的。你快与她们磕个头。” 凌芸只好又分别向坐在老太太旁边的凌三老太太磕了个头,又与老太太的娘家妹子,卫老夫人磕了个头,分别称呼道:“三叔祖母,姨婆。” 凌三老太太不阴不阳地“哎”了声,连手都没抬地道:“大姐儿回来了,不必多礼,快起来。” 卫老太太似乎没有瞧到般,只一味的低头与挨在身边的孙女儿说着话。 凌芸起身后,又朝两旁一溜排的婶娘姨母表妹们见了面,相互见礼后,老太太这才叫凌芸到跟前来, 老太太上下打量着凌芸,然后抹着眼泪,“天可怜见的,上次一别,怎的又瘦了?你可真要让祖母心疼死不成?”说着便抹起了泪来。 只有凌芸知道,老太太根本就是假哭,在她眼里,只有她的宝贝儿子以及宝贝孙子,长房的人在她眼里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题外话------ 映戎送了5朵鲜花 飞花轻似雾打赏了100币 偶是勤快的小蜜蜂 第60章 以其人之道 凌三老太太也跟着长吁短叹,“听闻大姐儿在叶家,受了不少闲气,唉,不过不要紧,都只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贱婢,大姐儿休要与她们一番见识。” 凌芸的姨母,凌三也跟着道:“就是,等大姐儿生下嫡子,大姐儿在凌家撑腰,又有大把的银子在手,还怕区区一个叶家?” 凌老太太越发哭得伤心,抓着凌芸的手哭道:“我可怜的孙女哟……” 在这种场合,凌芸不好太过标新立异,不得已之下,也拿着帕子抹了眼睛,“祖母快别这样,孙女好容易才回来一趟……” 老太太赶紧收回眼泪,说:“瞧瞧我,真是不中用,孙女好容易回娘家一趟,正当高兴才是,哪能哭哭啼啼的?” 其余诸人也赶紧劝慰,不一会儿功夫,眼泪就统统收了起来。 凌芸让人把她从叶家带回来的礼物分发了下去,凌老太太是数盏上等的血燕,以及一个做工精美的大毛抹额。家里的人,包括凌宽,武氏,凌峰,凌峰的姨娘华氏,以及二房的二老爷夫妇,两位堂哥,堂妹,连三老太太一家子也是有份的。 礼物一一分发下去后,凌芸歉然地对卫老太太以及凌三凌七凌八道:“回来的匆忙,没有带够礼物,因不知姨婆还有姨母表妹们也在,竟没备礼,回头再奉上。” 凌老太太笑着夸奖:“还是大姐儿懂得礼数。” 卫老太太是凌老太太的嫡亲妹子,微微掀了眼皮,说:“大姐儿客气了。” 凌村笑着说:“芸姐儿果真得了嫂子的真传,就是懂礼数。” 武氏眼皮都不抬一下地立在老太太身旁。 凌七说:“下回芸姐儿回娘家,可得提前通知咱们哦。” 凌八看了凌七一眼,说:“听七姐的意思,好像七姐回来不是为了看望芸姐儿,而是想着芸姐儿的礼物来着?” 凌七转过头去,头上簪着的凤钗流苏垂下的数颗珠子剧烈地晃动着,珠翠碰撞,发出叮呤声响。 “八妹,你这是什么话?” 凌八看着自己的手指头,漫不经心地道:“自然是人话。芸姐儿,得知你要回来,我也回来瞧瞧你,喏,礼物我也备下了,已经让人送过去了。这是做姨母的一片心意。”然后又欣赏着自己的指甲,自言自语地道:“哼,人家芸姐儿都知道,回娘家来要带上礼物,不像有些人,哼……也不知跟谁学得礼数,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凌八这个哼,让某些人的脸色变了数变,包括凌老太太,她怒拍了榻面扶手,坐直了身子,瞪着凌八,“老幺,你越来越不像话了,有你这样对嫡姐说话的么?” 凌八丝毫不把嫡母的怒火放眼里,还嘻嘻哈哈地道:“老太太急什么呢,我又没指名道姓。” 凌老太太直接哽住,骂也不是,气也不是。凌芸看了凌八一眼,微微笑了起来,这个八姨母,虽然有时候很二百五,但确实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卫老太太瞧着自己的姐姐让一个庶女挤兑成这样,很是不悦,斜眼瞟了凌八一眼,“我说八娘,有你这么对嫡母说话的?还要不要孝道?需要我去永庆伯府找你婆母说道说道?” 卫老太太也是厉害了,一来就把威胁的话摆出来,凌八是周家的庶出媳妇,周家夫人自然不会喜欢这样的儿媳妇的。若再知道这个庶出媳妇的娘家都不满意她,那收拾起来更是不遗余力。 永庆伯府周家,是凌八的夫家,凌八的丈夫是永庆伯府的庶三子,在周家一向不受宠。凌老太太给凌八找这样的婆家,也足以证明老太太有多憎恨这个庶女了。后来还是凌芸的母亲武氏施了小计谋,让凌八嫁给了周家的庶二子。凌八出嫁的时候,长兄长嫂给她准备了还算不错的嫁妆,并且还给八姑父弄了个比较好的差事,凌八经商,八姑父做官,虽然比不得那些真正的权贵,但在没落的世家勋贵里头,也算是头一份了。.info[] 凌八笑嘻嘻地回道:“我婆母这阵子身子不大好,去庙里荣养去了。姨母若是不嫌路远,大可去庙里陪陪我婆母。哦对了,我婆母在京郊外的白云庙。” 白云庙?怎么没有听说过呢?显然,这个庙宇很不出名,在京城地界,周边出名的寺庙也有十数间,而一点名头都没有的庙宇,显然没多少格局。堂堂伯府的夫人,居然去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庙宇里荣养,天知道是不是被发配了。 这下子轮到卫老太太哑口无言了,她不无同情地望了自己的姐姐一眼,这个姐姐天天吹虚自己在凌家如何如何的尊贵,但今日一瞧,却又不尽然。嫡长子不把她放眼里,只是面子情儿。庶女也可以爬到她头上拉尿,亲生的儿子媳妇又是一事无成,只知道打秋风占便宜,亲闺女看起来也不怎样呢。 这么一想,卫老太太又挺直了腰杆,虽然自己嫁得不如姐姐好,但至少在家中是说一不二的。 卫老太太的孙女卫琴眨着一双水做的眸子,娇柔地道:“表姐这个簪子可真好看。” 众人看向凌芸头上的丹凤衔南珠的金步摇,碧绿的簪身,赤金打造的凤头,硕大的南珠,莹莹光华,垂下的五缕流苏又各衔一颗约小的珊瑚珠,颗颗均匀,饱满透亮,光这个金步摇,也能值不少的钱了。 武氏皱了皱眉头,扫了卫琴一眼,给凌芸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上当。 凌芸笑了笑,目光扫了眼同样望着自己头上的金步摇的堂妹凌茵。她眼里闪过一丝俏皮,拨下金步摇,递给卫琴,“表妹许久没来咱们家玩了,来的匆忙,没给妹妹准备礼物,这支金步摇,纯当做表妹的见面礼吧。” 卫琴笑得眉眼弯弯,飞快地接过金步摇,拿在手头爱不释手地摸着,声音娇俏,“多谢大表姐。” 卫老太太打量着打造精美的金步摇,这才难得地露出笑容,“芸姐儿这礼数倒是越发周全。” 接收到妹妹的满意的目光,凌老太太备觉有面子,爽郎地笑道:“那是,咱们家芸姐儿,可是媳妇亲手调教出来的。在帝都可是数得着的礼数周全的孩子。” 卫老太太又夸了武氏,说她很会教育孩子,女儿懂礼数,儿子也是少年有为,是个大有福气的。 武氏面无表情,淡淡地道:“姨母过奖了。”她目光谴责地望了凌芸一眼。 凌芸淡淡一笑,用眼神安抚母亲,示意她不必介怀。 过了一会,凌芸的堂妹,二老爷的闺女凌茵也上前娇娇柔柔地叫道:“大堂姐,你这个镯子可真好看。” 众人目光又全都扫向凌芸手腕上的翡翠玉手镯,懂行的人都知道,此种翡翠是玉中极品,玉白色带飘花绿的颜色,就这么戴在凌芸手上,不知是凌芸陪嫁丰厚,还是叶家富贵泼天。以凌家这样的伯爵勋贵,也不是戴不起,但对于凌家这些旁支偏系来说,真要花大价钱购买,也是极为奢侈的了。 凌家二房老爷,虽是老夫人的嫡子,但因伯爷在世的时候,便给分了家,如今二房老爷凌柏也只能靠着以前分家所得的庄子和田地出租营收,除此之外,并没丝毫的进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还时常来长房打秋风。因凌老太太还在世,长房一系没少被占便宜。 凌茵见卫琴轻松就要了一个金步摇,心头嫉得快要喷火了,但金步摇已经让卫琴得了去,只好退而求其次,想要凌芸手上的镯子了。 在座诸人哪有不知道凌茵的想法的,卫老太太擒着淡笑,瞅着凌芸说:“大姐儿是个懂礼数的。你妹妹好不容易有瞧得上眼的,你就成全了你妹子吧。” 凌二夫人钱氏是凌茵的母亲,娘家也只是普通四品官员,并无多少家底,陪嫁也不丰厚,凌芸手上戴的镯子,不说没戴过,见都很少见到,但并不影响钱氏一双识货的眸子。 钱氏瞪了凌茵一眼,说:“你堂姐这个镯子确实好看,不过那可是你堂姐的心爱之物,哪能给你呢?” 凌八扑嗤一声,看了钱氏一眼,“二嫂,茵姐儿想要芸姐儿这个镯子,你就明说嘛,何必拐弯抹角的?” 凌芸摸了手上的镯子,笑了笑说:“妹妹眼光倒是不错。这镯子是峰弟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因为太过贵重,平时候都很少佩戴。生怕丢了,碎了。今儿个恰巧穿了这件飘绿颜色的衣裳,便拿出来佩戴了。”至始至终,没有说出要送她的话来。 凌茵咬了咬唇,“大堂姐不准备送我么?” 凌芸心头鄙夷,明张目胆要东西的,也只有这二房的人会干的事了。哦,不对,也只有凌老太太身边的人会干的事,但她就是不给她。 凌芸板着脸,说:“妹妹这是什么话?我再是视身外之物如无物,但这镯子如此名贵,又是你堂哥亲自送我的,哪能做人情呢?这岂不伤了你堂哥的心?所以这个镯子不能给妹妹,妹妹若是真喜欢,改明儿另外给妹妹送个镯子来。” 凌茵原本并不识得这镯子的价值的,但听凌芸说得贵重,越发想要了,她轻咬着唇,“大堂姐,我就喜欢你这个镯子,大堂姐就送我嘛,好不好?大堂姐最大方了。” 屋子里一众妇人纷纷望着凌芸,说:“芸姐儿,你妹子都这么恳求你了,你就成全你妹子吧,到底是一家人,是不?” 凌芸望向说话的凌三,微笑着说,“三姑母,您头上这个五凤挂珠叉也挺好看的,侄女很是喜欢,送我可好?” 凌三脸色微变,她这个凤钗可是才打造的,花了不少的钱呢,只为了出门走亲戚有个面子,哪能送人呢? ------题外话------ [2014―06―25]ihfhq123送了5朵鲜花 我现在很勤快的啦,钻石打赏没有,鲜花总得给些吧。 第61章 凌家双煞 钱氏脸色也很不好看,赶紧把凌茵拉到身后,恶狠狠地揪了凌茵一把,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大堂姐可是定国侯府的世子夫人,随随便便从指头缝里漏点出来都够咱们吃香喝辣了。但人家是何等什么身份,就算扔到坑里洞里,也不会给你,瞧你这副德性,还去眼巴巴地讨要?真是丢人。” 钱氏的指桑骂愧让在座诸人都变了颜色,凌茵一脸的泫然欲泣,显然是被钱氏骂得下不了台。最终发了狠,一头扎进凌老太太怀里,哭道:“祖母,大堂姐欺负我,您可要替孙女作主。” 凌老太太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宝贝孙女,对凌芸吼道:“芸姐儿,你瞧瞧你,有你这么做姐姐的么?你妹子好容易瞧上你那镯子,你给了她便是,何苦惹得你妹子哭泣,都是一家人,送了就送了,也圆了姐妹间的情谊,你这么吝啬做啥?你母亲平时候是如何教你的?” 其余诸人也一并指责凌芸,说她没有长姐风范。 凌芸毫不理会,端庄优雅地坐在那,侧头与凌八说着话儿,“八姑母,我听说八姑父又升官了?” 凌八笑了笑说:“还不是多亏了峰侄儿替你姑父周旋,前日里小升了半级。”她羡慕地看着武氏,“大嫂,还是你有福气,养了这么个优秀的儿子。” 武氏笑了笑说:“峰儿如今的成就,也是有你这个姨母的功劳。” 众人瞧着武氏凌八凌芸三人旁若无人地说起话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屋子里还有凌茵委屈的哭泣声,凌七很是不满地瞪着武氏,“大嫂,你瞧瞧芸姐儿,一回来就把妹子给气哭了,你也不管管。(..info好看的小说)” 凌八忽然对凌七道:“七姐,你手上这镯子挺独特的,给妹妹瞧瞧可好?” 凌七愣了愣,看了穿金戴银的凌八,想着这个妹子家中富得流油,想来不代地贪她这么个镯子,于是就把镯了取了下来,递给凌八,不无得意地道:“这镯子可是你姐夫在云南做知府的时候,一个缅甸商人赠给你姐夫的。你姐夫回来;,就把这镯子给了我。说要我仔细戴着,千万别弄坏了,价值连城呢。”凌七嫁的是庆昌侯府杨家偏房嫡子,与杨家长房已出了三服了,但与庆昌侯一家子倒也时常来往,每每去别人家作客,都会把这外镯子戴上,以示尊贵。 凌八把镯子翻来覆去的看,夸了句:“果真是玉中极品,不错,价值连城。七姐,我喜欢这个镯子,就送我好了。”说着把镯子往自己手上一戴。 凌七傻眼了,脸色又青又红,“……八妹?这镯子可不是一般的贵重……” 凌八一眼瞪:“七姐,我喜欢你这个镯子,你就送我不成吗?” 凌七:“……” 凌八笑嘻嘻地道:“就知道七姐最是大方。” 凌七脸色豁地变了,伸出手就去抢,低吼道:“八妹,你怎么这样?这个镯子不能给你。” 凌八忽然哭了起来,对凌老太太道:“老太太,七姐欺负我。” 武氏强忍着笑,斥责凌七说:“七妹,你瞧瞧你,有你这么做姐姐的么?八妹好容易瞧上你那镯子,你给了她便是,何苦惹得八妹哭泣,都是一家人,送了就送了,也圆了姐妹间的情谊,你这么吝啬做啥?老太太平时候可不是这样教你的。” 果真是六月的账,还得快。武氏把凌老太太刚才训斥凌芸的话,原封不动地还到凌七身上。瞧凌老太太,眼都红了。 凌芸乐了,虽然娘家一大堆极品,但自己的娘实在太喜人了,还有八姑母,她和自己的娘一道被凌峰戏称为凌家双煞,确实不同凡响,战斗力太强悍了。八姑母与娘,对付极品,完全是游刃有余,一句话就能把敌人碾得烟飞灰灭,瞧着凌老太太一脸的铁青,凌七那半青半红的脸色,实在是大快人心。 凌芸趁着凌老太太找不着话说的当,觉得机不再来,于是继续踩上一脚,对凌七笑眯眯地道:“还是七姑母大方,这么贵重的镯子都舍得送给八姨母,成全了姐妹之谊。唉,我这人就是这么的吝啬,这么贵重的镯子,还真的送不出手。茵妹妹,实在对不住,这镯子确实不能送你。不过七姑母一向大方,手上也有不少好货,茵妹妹向七姑母讨要吧。七姑母这么大方,想必会送你一个更好的。” 凌茵也是个看不懂脸色的,居然真的向凌七讨要镯子,“七姑母,大堂姐说得是真的吗?” 若非场合不对,凌芸真要大笑出声。这世上怎会有这种人?不过看着她们窝里斗,太太太解气了。 凌七被凌七凌芸整得有苦说不出,凌茵这个侄女还要火上烧油,凌七气得双眼生花,心头被挖了块肉一般,她现在也顾不得脸面了,凶狠地推了凌八一把,“把镯子还我。” 凌七对凌老太太哭诉道:“老太太,您瞧瞧,七姐好吝啬,连个镯子都舍不得送我?” 武氏一脸的谴责。“七妹妹,老太太平时是如何教你的,你就是这样对待妹子的?真让人寒心呀!” 凌老太太再笨,也知道自己被反算计了去,气得满脸通红,七闺女那似要噬人的目光让她怒吼了一声,“够了,武氏。” “祖母又在发脾气了,又是谁惹您生气了?”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口响来,紧接着,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一身白底浅金绘六团花长袍的凌峰大步从外头进来。身上还披着件青色氅子,修长的卧蚕眉,狭长的丹凤眼,挺鼻丰唇,玉神俊秀,他一进得门来,屋子里似乎也亮堂了几分,众人的目光全移了过去,卫琴等人更是双目含春,羞涩而温婉地望着凌峰。 凌峰来到人人跟前,拱手作环状施了礼,然后来到凌芸跟前,“得知姐姐今日要回来,我特地向太子殿下告了假。咦,姐姐,你好容易回娘家一趟,怎的连个像样的头面都不戴?叶家太过份了。”凌峰看到凌芸头上落空空的,除了一支小凤簪和一朵鬓花外,别无他物,声音陡地拔高。 凌芸赶紧说:“峰弟千万不要着恼,我原本也是戴了个步摇,只是卫琴表妹瞧着好看,我这身为姐姐的,妹子喜欢,做姐姐的哪有不给的道理?” 卫老太太一皱眉,这话怎么听就怎么不舒服? 凌峰淡淡地转身,目光盯着卫琴,语气温和,“表妹的眼光倒是不错。” 卫琴原本还有些忐忑的,但见凌峰对自己说话温柔,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似乎有种魔力,要把自己吸进去似的,卫琴羞涩地道:“让表哥见笑了,也是因为大表姐疼我。” 凌峰笑道:“表妹这话可就诛心了,难道就因为姐姐疼你,别人就不疼你了?叔祖母不疼你,姨婆不疼你,二婶子四姑母七姑母八姑母就不疼你了?” 被点到名的人齐齐变色,凌峰又笑呵呵地道:“姨婆也真够偏心了,姐姐把唯一的头面都送给了妹妹,姨婆难道就让我姐姐这样回婆家?” ------题外话------ 单身情歌送了2朵鲜花 在家的小猫送了1朵鲜花 田妍昕送了5朵鲜花 13554040326送了1朵鲜花 ribbon555打赏了188币 tao78打赏了100币 ribbon555打赏了188币 hbltao78打赏了100币 感谢以上几位亲,好高兴哦 第62章 威武 这下子轮到卫老太太傻眼了。(..info) 凌峰又淡淡地道:“姐姐一向大方,对表妹那也是千疼万疼的。只是这个步摇,恐怕不能送给表妹了。” 卫琴见凌峰语气温和,忍不住就问道:“表哥,这是为什么呢?”她天真地扬着手头闪动着流光溢彩的步摇,“是不是这步摇是表姐夫送给表姐的?” 凌峰面色清冷:“这倒不是。我姐姐连身上唯一较好的步摇都给了表妹,这回到婆家,姐姐的婆家会怎么想?是不是会觉得咱们凌家人都上不得台面?姑奶奶回一趟娘家,全身戴得出场面的首饰都被娘家给搜刮去了,这像什么话?叶家人会如何看待我们凌家?” 敢情凌峰的意思是她就是那个搜刮出嫁姑奶奶财产的无耻之人? 卫琴:“……”她长这么大,几时受到过这样的奚落指责,指责她的人还是长得英俊的凌家表哥,她更令她无地自容,泪水一下子就出来了。 卫老太太脸色大变,凌峰这话太诛心了,变相地指责卫琴强行讨要凌芸身上的首饰,比强盗还不如呢。卫老太太一向要脸面,被凌峰这么指责,恨不得钻地缝去,强行抢过卫琴手上的步摇,厉声骂道:“眼皮子浅的东西,你没瞧过步摇呀?家里大件小件的首饰都打了好几大匣子,还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看中人家的东西就要讨要,丢不丢人?我平时是如何教你的?” 卫琴垂着肩,哭得更加大声了,“祖母您冤枉人,您什么时候给我打过首饰了?” 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是凌八,只见她捧着肚子,唉哟唉哟地叫着。 凌芸也忍俊不禁,武氏别过脸去,双肩狠狠地抖动着。唯独凌老太太脸色似要充血,亲姐在自己的地盘上,被自己的媳妇孙子孙女这样奚落,这简直是在打她的脸呢! 凌老太太示意卫琴上前去,然后把她拉到怀里细声安慰着,“乖琴姐儿,别哭,有姨祖母给你作主,你若喜欢那个步摇,就收下好了。谁要是敢再讨要回去,可就是与姨祖母过不去。”然后杀气腾腾地怒视着凌芸凌峰,“有我这个老婆子在,我看谁敢欺负我的侄孙女。” 见姐弟俩不吭声,凌老太太得意至极,又指桑骂槐道:“当初老伯爷在世的时候,三令五申要兄弟友恭,一大家子和和睦睦的过日子。现在可好,老伯爷才去世几年呀,就有人不把老太爷的话放眼里了。老爷子呀,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哇,留下我一个孤老婆子,受人闲气。连自己的亲姐姐上门作客也要受奚落,这还要不要过活呀?” 凌峰说:“二婶子,三姑母,四姑母,这可就是你们的不是了。卫老太太好歹是您们的嫡亲姨母,您们不好生招待卫老太太,还惹祖母生气,像什么样?” 凌老太太:“……” 钱氏凌三凌七也一脸的莫名其妙,老太太骂的明明就是你们长房怠慢了卫老太太,关我们何相干? 凌峰背负着手,神色凛然,“众所周知,我们长房的正经姨婆可是英国公府的张老夫人,以及何家的三老太太,卫老太太靠着继祖母的关系,也勉强算得上长房的姨母,可亲疏有别,我们姐弟俩叫卫老太太一声姨婆,不过是嘴上称呼罢了。(..info好看的小说)卫老太太也不会真拿我们作自己的亲侄孙子,咱们长房也不会真把卫老太太当作嫡亲姨婆。所以卫老太太登门作客,长房的人好茶招待,这是礼数,是不?真正要好生招待卫老太太的,只有继祖母这位嫡亲的姐姐,和二婶子这位嫡亲的侄媳妇,是不?”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双双呆滞的眸子,全都呆滞地看着凌峰。 凌芸也呆住了,望着自己的兄弟,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当中,却如巨人般高大。声音铿锵有力,有理有据,把人气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偏又捉不着把柄,不愧是自己的兄弟呀,就是牛。一句话就让人烟飞灰灭,比起这个弟弟的嘴上功力,她就得被甩出几条街了。 凌老太太指着凌峰,脸色胀红,“你,你……”却硬是说不出话来。 凌峰微微地笑着,但眼里却冰冷,“祖母,我说的可有错?” “你,你……继母不是母嘛?继母就不是长辈了吗?啊,我不是亲祖母,你就可以这样作贱我,啊?你的规矩孝道哪去了?有你这样对待长辈的?”凌老太太越说越气,她不敢再把继祖母三字挂在嘴边,只好拿长辈二字压人。 凌峰神色一冷,一双锐利的眸子迸射出凛冽的杀气,凌老太太心脏一缩。 屋子里静悄悄的,钱氏凌三等人也缩着身子不敢说话,纷纷惊惧地望着凌峰,这人身上的杀气太浓烈了,像大海里扑来的巨浪,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来。 凌峰盯了凌老太太好一会,这才缓缓地对卫琴开口,“表妹,麻烦你把步摇还给我姐姐。” 卫琴双手抖了抖,尽管凌峰说话声音很轻,可她却没了反抗之力,连辩驳都不敢,乖乖地从祖母手头拿过金步摇,双手递给凌芸。 凌芸接过步摇,笑眯眯地道:“表妹,对不住呀,刚才我也是糊涂了。还真把卫老太太当作亲姨婆了,所以犯了一个严重错误,请表妹原谅哦。” 近朱者赤,凌芸很快就学会了凌峰踩人的精髓,踩起人来,也毫不留情面。卫家与凌家确实有亲戚关系,但也只是亲戚而已,当成正经亲戚走动也是可以的,但真要把自己当颗葱,可就没人鸟你了。 一句话,亲疏有别。 你卫老太太可以仗着身份在钱氏凌三凌七面前充长辈,但若在长房面前充长辈,就名不正言不顺了,给你一口茶吃,留你一张椅子也经很不错了,还敢讨要东西? 卫琴面皮抖了抖,想说什么,但最终一个字都不敢说,默默地回到卫老太太身边。 卫老太太双唇颤抖着,又怒又难堪地瞪着凌老太太,都是这个蠢货,与她说什么长房的人都是面团好拿捏,只要她摆出老封君的威严,不愁他们不就犯。还让她把架子端高些,看中什么就拿什么,不要与长房的人客气。 正在心里痛骂着,耳边又响来凌峰清冷的声音,“……您虽然只是长房的继母,是长辈,所以我们孝敬您,拿您当老太君对待。但长房却没有义务帮你养一群不知所谓的亲戚。祖母,您也是大家子出来的,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卫老太太活到这么大把年纪,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奚落呀?她夫家虽然只是小小的四品官,可好歹也是要脸面的,平日里在夫家也是挺直胸膛做人的,今日却被亲姐姐的孙子当着一大堆小辈,被生生扒下面皮来,再也呆不下去了,豁地起身,对凌峰冷笑连连:“好,好一个谦谦君子,文武全才的凌家骄傲,帝都里人人称赞的凌家世子,这么一个读尽圣贤书的人,却如此对待自己的祖母和长辈。好好好,凌家果然好家教。” 凌峰冷冷地还击,“我长这么大,也还从来没见过看中别人东西就仗着身份强行索要的长辈。” 卫老太太被截中痛脚,拉着孙女吼道:“我们走。” 凌老太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姐姐离去的愤怒痛影,尽管愤怒,到底没胆子留人,当着亲姐姐的面被庶出孙子打脸,老太太连生吃凌峰的心都有了。 老太太不敢对凌身发火,只好向武氏开炮,“瞧瞧你养的好儿子,有这么对待长辈的么?” 武氏慢悠悠地道:“老太太息怒,我们家峰儿确实年轻气盛。可到底还知道廉耻的,不会瞧着别人的东西好看就强行索要的。就凭这一点,我们峰儿还是不错的。老太太您认为呢?” 这会子钱氏也坐不住了,借口家中还有事,把凌茵拉走了。 凌七见状,又冷瞪着凌八,“八妹妹,大嫂的话你听到了吧?哪有看中别人东西就强行索要的?快把镯子还给我吧。” 凌八咯咯地笑着,把镯子还了回去。 凌七松了口气,但接过镯子后就发觉不对劲,脸色一变,厉声道:“八妹,这个不是我的镯子。” 凌八漫不经心地说:“我说是,它就是。七姐凭什么说它不是?有证据么?” 第63章 要账 凌七气得粉脸通红,瞪着凌八,怒吼道:“凌八娘,你还要脸不要?连姐姐的镯子都敢贪墨,你们周家难不成真的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比起七姐的蒋家,咱们家是要好那么一点点。这个镯子好歹也是翡翠做的,总比上回八姐拿一块染了汁的破石头换大嫂的红宝石好得多吧?” 凌芸微微笑了起来,那件事,她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凌七有一回要去参加某个国夫人的寿宴,苦无戴得出场面的首面,就给自己的母亲武氏借了全套的红宝石头面。过了半个月才还回来,头面上的红宝石全被挖了,用的是那种染了红汁的破石头镶在上头,滥竽充数。武氏知道这个凌七的德性,当着一大家子的面就要检查头面,凌老太太佯装发病,把事儿躲了过去,事后武氏想要找凌七算账,凌七却死不承认,说是当着大家的面交还给了武氏的。武氏拿她无可耐何,只能从别的地方找回场子。 凌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青白交错,下意识地望向武氏。 武氏似乎没有瞧到她般,笑盈盈地对凌八说:“八妹夫又要升官了,恰好芸儿回来,我让厨房的做几道菜,咱们好生庆贺庆贺。” 凌八笑着讳疾忌医:“有什么好庆贺的,还不是峰侄儿的功劳?峰儿,这回你姑父的差事,可真要多亏你了。” 凌峰笑了笑说:“都是亲戚,有什么好谢的。” 凌三凌七眼红不已,有些不满地看着凌峰,他能给老八的男人找差事,为什么不给自己的三姑父七姑父找差事? 武氏漫不经心地笑着说:“峰儿就是这个性子,谁真心对他好,他就真心回报人家。若是有人胆敢算计他,他就加倍报复回去。唉,这样的性子可真够吃亏的,到底是亲戚不是?该帮的总得相帮是不?何苦要弄成仇人?” 凌芸接过话说:“娘,这也不能怪峰弟。我也觉得,峰弟这样做就很好。给他们办了事,还跑来占起便宜来,谁受得了?又不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 “哎,芸儿说得倒是也。可就有那么些人呀……” 凌芸笑望着许久没吱声的凌三老太太,笑盈盈地道:“三叔祖母,今儿芸儿回来,可是带着任务的。” 凌三老太太在凌峰回来后,就一直怂到现在,正要找机会离去,此刻被凌芸亲自叫住,也不得不重新坐下来,说:“大姐儿有什么事,说吧?” 凌芸道:“我最近听闻,天津卫,河北等地区出现了一种叫拉面的吃食,味道还真不错的,利润也满高的,所以我也想开间拉面铺子。可惜京城的铺面紧俏,好地段好口岸的铺子早就没了。原本都打算放弃了。后来我才知道三叔祖母在皇城大街还有两间上好的旺铺,是段好,口岸也上佳,来往的全是名流显贵,正好可以盘来做拉面生意。三叔祖母,芸儿给您五万两银子,买下您那两间铺子,不知三叔祖母可否同意?” 凌三老太太心里一喜,她那两间铺子是她的陪嫁铺子,每年光收租子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这也是她的底气所在,只是她家幼子要娶妻了,急需用银子,她把几个媳妇孙媳妇的嫁妆都收拾干净了,也只是杯水车薪,不得已,只好准备卖她的铺子。先前那租她铺子的人只肯出三万两银子,她嫌少,没同意,起码得再加五千两银子才成。如今听凌芸一口气出五万两银子,凌三老太太心动了,但嘴上却说:“大姐儿眼光就是独到,一眼就瞧中我那铺子地段好,口岸佳。不管做什么生意都赚钱。若非我年纪大了,没那个精力,我肯定要自己开铺子的,一年赚个几千两银子那是没问题的。可现在你堂叔要娶亲了,岳家又是方三老爷的闺女,这方六小姐身份可不低呀,大伯父是阁老,二伯父是侯爷,三位姑母有两位是王妃,一位是侯府夫人,方家姻亲个个身处高位,父亲也是一方封疆大吏,如今是云贵布政使,声名显赫,威势薰天,如此名门闺秀,咱们家的聘礼可不能太过寒碜了。所以我决定给方六姑娘五万两银子的聘礼,另外还得办席,宴客,粉刷新房,这又得花两万两银子。先前租我铺子的,人家也是卖面条的,一年也有一万多两银子的收入,先前还有人开八万两银子我都没卖,不过既然大姐儿都开了口,肯定要给大姐儿一个面子是不?这样吧,七万两银子,大姐儿若是瞧得上就拿去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是不?” 凌八哼笑一声,“两间铺子要八万两银子,呵呵,敢情三叔祖母您那铺子是开在皇宫里不成?” 凌三老太太脸色一板,“我那铺子又宽蔽又明亮,地段又好,又在皇城里头,来往皆是名流,不管做什么生意都能赚钱,七万两银子并不贵的,先前还有人开出了八万的价呢,我都没卖。要不是大姐儿是咱们家的闺女,我才不卖呢。”然后又对凌芸笑着了一大堆的话,大意就是这个铺子你买了肯定赚了的,别人我还不卖了。要买就赶紧趁早吧,我马上就与你一道去办手续。 凌芸一脸为难,“七万两银子太多了,我一时也拿不出来。还是算了吧。” 凌三老太太急了,又把她的铺子说成天上有,地下绝无,凌芸要是不买的话,绝对会后悔的。 凌芸笑了笑说:“算了,我再去问问别的铺子吧,三叔祖母的好意,芸儿心领了。” 凌三老太太不死心,又把方六小姐的出身重新描述了一遍,话里话外都透露出,要是你堂叔娶了这位方六小姐,咱们家可就搭上方家了。如今京里人谁不知,只要与方家搭上了关系,官场上不说平步青去,至少无人再敢欺负。咱们家与方家成国姻亲,凌芸在婆家也能挺直腰杆人。让凌芸买下她的铺子,好处多多呢,方六小姐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如果没有这笔钱操办婚事,方家人肯定不会把闺女嫁到他们家,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凌家一大家子。 “大姐儿,若真的手头紧,可以先给我五万两银子,剩下的两万银子让你母亲给你凑凑不就齐了?大姐儿呀,据说你也是做生意的好手,应该知道,方小姐若真进了咱们家,你也享福,不是?” 凌芸依然摇了摇头,“叔祖母可真够难为我了,我也是有心而无力呀,我唯一赚钱的铺子悠然阁,如今被佘欠了好些外账,直到如今都没能收上来。等我把外头的账收起来了,就一定买三叔祖母的铺子。” 凌三老太太一个咯噔,敢情这臭丫头变着法子来让我还账不成?她在心里仔细算了下账,她在悠然阁也欠了不少的银子,前后也有三千两多了,把这笔钱还上,就能得七万两银子,还是笔不错的买卖。 于是凌三老太太拍着胸铺道:“做生意嘛,哪有不佘账的?有佘才有赚嘛。既然芸姐儿如今困难重重,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好再欠着不还不是?好,等会子把账单给我,我立即让人把账结了就是。”为了凌芸手头的七万两银子,凌三老太太决定给凌芸一个面子吧。 凌芸一脸感激地笑,“如此,那就多谢三叔祖母了。只是……悠然阁不止三叔祖母一人欠了账。”她迟疑了会,又说:“叔祖母家的三婶子也欠了些账,还有叔祖母家的七堂姑,若是叔祖母能把账替我要回来,我买铺子的钱应该就够了。” 一个是自己的儿媳妇,一个是自己出嫁的闺女,凌三老太太满口答应,反正她们也只欠了一千多两银子,拿这些小钱去换凌芸手头的大钱,这笔买卖还是划算的。 ------题外话------ 昨天去玩去了,因为是临时决定的,没来得及与大家请假。今天晚上把欠下的补上。 率64章 以其人之道 凌三一脸假笑,“哎哟大姐儿,我在你铺子也佘了些账。不过大姐儿放心,姑母又不是不还,等姑母手头松动了,一定还上。我就不信了,少了我那么点银子,你就吃不起饭不成?” 凌七也说:“大姐儿穿得起绫萝绸缎,戴得起珍贵珠饰,难道还差我那么点银子不成?大姐儿呀,好歹大家也都是亲戚,做人也不能如此精于算计是不?会被人说闲话的。三姑母七姑母若真的手头紧,不还也就罢了,就当外甥女送给姑母好了。” 凌芸也是笑容满面,“七姑母说得极是,谈钱呀,多伤感情。大家都是亲戚,两位姑母又是我的长辈,我原也不差那么些银子,就算送给两位姑母也没什么的。” 凌三凌七高兴不已,赶紧说:“大姐儿就是孝顺,大嫂,你可真有福气。” 凌老太太脸色总算缓和不少,庶出孙子精明厉害,更不好拿捏,这个孙女倒是个面团呢。 武氏淡淡地道:“我哪有什么福气的?如果我也有像芸儿这样的外甥女,少不得也要去占占便宜,可惜呀,我那几个外甥女精得跟鬼似的。(..info无弹窗广告)” 凌三凌七佯装没有听到武氏话里的讽刺,喝茶的喝茶,嗑瓜子的嗑瓜子。只是凌七,还在心疼她的镯子,生吃凌八的心都有了。 偏偏凌八还把凌七的镯子戴在手上,戴了一会,又觉得不怎么好看,又撸了下来,递给自己的陪嫁媳妇子,“喏,这镯子虽然能值几个钱,可我现在不怎么喜欢了,赏你罢。” 那媳妇子赶紧谢恩,凌八摆了摆手,“你服侍我多年,对我又忠心耿耿,我肯定要对你好的。不过这镯子最好还是好生收着,千万别让你那老不死的祖母看了,不然又要使妖蛾子了。还有,你那个姑母更不是东西,总是仗着长辈就拿捏作耗,也不想想,等你那个老不死的祖母没了,谁还拿她当根葱呀?你那老不死的祖母也没几年活头了,等她入土了,你再好生收拾你那两个不要脸的姑母。” 那媳妇子从小就服侍凌八,能得凌八的看重,自然是有本事的,她明明没有祖母,也没有姑母,不过她却顺着凌八的话道:“真让奶奶说中了,奴婢如今可是恨透了她们,仗着祖母的势,总是对奴婢和娘呼来唤去,家里的便宜没少让她们占。(..info好看的小说)这些奴婢都忍了,她们敢在明面上占奴婢便宜,奴婢不好明面上反击,但背地里也会让她们没好果子吃。”媳妇子笑嘻嘻地又继续说,“祖母总是合着两个姑母一起占我们家的便宜,所以奴婢早就暗地里联合几位厉害的管事,不给她们好的差事,让她们在穷苦边缘徘徊。等祖母没了,再加倍整治她们,看到时候还会有谁敢强压着我的头。” 凌芸意外地望了这媳妇子一眼,怪不得能得八姑母的欣赏,连回娘家都要带在身边,果然是有眼力的,句句说到自己心坎上,却又起到指桑骂槐的作用,确实厉害。 凌峰也击掌笑道:“八姑母,您这丫头倒是合我的胃口。” 那媳妇子福了个身子说:“世子爷可别夸奴婢,奴婢也不过是被逼无耐罢了。” 凌峰笑道:“你的境况与我何其相似,不过我却比你幸运多了,我上头可没有亲祖母。” 这下子,凌老太太等人在内的脸色齐齐都变了。 不过也没有人理会她们,武氏淡笑着朝凌老太太施礼退去,“老太太,芸儿回来都这么久了,连个热茶都还没喝上呢,我先带芸儿回我的院子去了。”然后武氏对凌三凌七笑了笑说,“两位姑奶奶是老太太的亲闺女,我就不招呼二位了,就在老太太这儿吃过晚饭再走吧。我会交代厨房多加几道菜。” 凌芸起身,朝凌老太太福了个身子。凌八也跟着起身,“我还是赶紧走吧,免得又让人当成肥羊打秋风了。呵呵!” 凌老太太以及凌三凌七,脸色越发难看。 当几人离开屋子里,里头传来一声碎响,伴随着一句怒吼:“真是欺人太甚,一个个都不把我这个老婆子放眼里了,我……我要去官府告她们不孝……” 里头又响来凌三凌七的劝解,凌八走到最后,高声道:“那好呀,大哥丢了爵位,峰儿以后也就是白丁一个,到时候峰儿给二哥三姐夫七姐夫求来的差事也一并撸了,然后咱们一大家子全回乡下种田去,哈哈!” 身后再也没了任何声响,凌芸捂着唇,对凌八道:“八姑,打蛇打七寸,够厉害了。” 凌八不屑地道:“对付这种人,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凌八拉着凌芸的手,问:“三娘七娘欠了你多少银子?” “大约有六千多两吧。” “呵,她们真当你是冤大头呢。”凌八瞪了凌芸一眼,“你也真够大方了,就这样白白便宜她们?有句话叫得寸进尺,你可得小心。” 凌芸看了凌峰一眼,说:“这事儿呀,还得让峰弟出面才成。” 凌峰点头,“姐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这回一定让她们知道疼才好。” 凌芸与凌八携手去了武氏的院子,凌峰走在后头,凌八问凌芸,“你婆家的事儿我也听说了,啧,真没想到,堂堂定国侯府,居然还有这等姑太太,真是丢人现眼。” ------题外话------ 临时写上的,比较仓促,现在先传上,明天再来更改一下错字 第65章 若有所思 凌芸笑道:“与咱们家的姑太太有得一拼呢。”她指的是凌三和凌七。 凌八哈哈大笑,然后脸色一板,“讨打不是?我也是凌家的姑太太呢。” 凌芸赶紧讨饶,“是我的错,小姑母可不要生我的气哦。您明知我说的不是您嘛。” 凌八笑着拍她的手,“咱俩谁跟谁呀?在老太太和二房眼里,我这个姑太太也是个不省心的,哈哈。” 凌芸捂唇笑了起来,“那倒也是呢。” “好了,不说其他了,与你说正经事。如今叶家人对你如何?” 凌芸回头看了凌峰一眼,含笑道:“有峰弟在,他们肯定会对我好的。” 凌峰说:“算他们还有点眼色。若是他们再敢欺负你,就回娘家来。我来养你。” “峰弟有心了。” 凌八笑嘻嘻地看着凌峰,“傻小子,光你一个人同意也是不成呢。万一你未来的媳妇不喜欢芸儿这可要怎么办?” 凌峰脸色一板,“妇以夫为天。” 凌八鄙夷,“你小子,与大哥一个样,就只知道端男人的架子。” 一行人来到武氏的院子里,凌芸这才提及凌峰的差事,“登州那边据说如今乱得很,那些盗匪个个猖獗,峰弟,你去了那边,可得千万小心才是。” 凌峰点头,“姐姐放心吧,这回出动,太子殿下准备拨一千私卫与我,皇上也暗地里拨了五百暗卫与我。另外,我明面上带了两万骑兵,全是精挑细选的骁勇之士,另外,我身边也有两百名亲卫。保证做到万无一失。” 凌芸一双秀眉仍是紧紧锁着,“峰弟的本事,我倒是不担心的,我怕的就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太子派的中坚力量,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孙贵妃一派早已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峰弟可得更要小心,我怕的就是孙贵妃也会趁此机会在路上设伏或是暗中加害于你。你可得小心才是。” 凌峰说:“姐姐放心,孙贵妃能用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她在军中并无势力,大不了就是买通一些江湖人士对我下暗手罢了。我的本事姐姐还不清楚么?光凌非一人就可以完全保护我了,” 凌芸知道凌峰的身手了得,但仍是小心叮嘱了几句,又把自己亲自做的衣裳鞋袜交给他,凌峰接过,笑着说:“我衣柜里全是姐姐给我做的衣裳,叶恒要是知道了,岂不要吃醋?” 凌芸淡淡地道:“少贫嘴!明天你就要走了,赶紧说正事要紧。”| 凌峰这才道:“四皇子年纪渐长,孙贵妃一派越发蠢蠢欲动。虽说太子殿下一路稳中求胜,但仍是不敢掉以轻心。此次我离开京城,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我倒是不怕他们,却怕你们会成为孙氏一派的耙子,所以,我离京后,你们最好尽量不要外出。不过我这人一向信奉的便是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所以,在我离开京城后,我分布在各处的钉子就会行动起来,给孙贵妃一派制造些乱子,让他们无遐东顾。这样你们才能保得平安。” 过了不久,凌宽也回来了,身后跟着的还有叶恒,以及官令宸。 凌八看了叶恒一眼,皱了眉头,说:“什么风把姑爷也给吹来了?以前我们家芸儿回娘家都是一个人回来呢。” 叶恒抱拳,沉声答道:“以前是叶恒不懂事,还请八姑母再给叶恒一次机会。” 凌八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目光看向官令宸,被他脸上那块大疤了吓得尖叫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官令宸满面尴尬,讪讪地后退几步,几乎抬不起头了。 凌芸上前握了凌八的手,轻声道:“小姑,您也太没礼貌了,哪有你这样的。这位官公子不就是脸上有个疤嘛,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官令宸飞快地望了凌芸一眼,眼里闪一丝异色。 凌八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官令宸几乎退到门边去了,也颇觉不好意思,“对不住,是我鲁莽了,还请哥儿不要怪罪。我这人没见过什么世面,经不得吓,还请海涵。”话虽如此,但凌八依然往后退去,不敢看官令宸的脸。 凌峰上前把官令宸拉到屋子中间来,对凌八不满地道:“小姑你太不经吓了,姐姐说得是,不就是个疤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官令宸赶紧摆摆手说:“毅之,你也别怪罪王夫人了,我这副鬼样子,好多女子看了都是如此,我早已见怪不怪了。”他望了凌芸一笑,笑道:“这位便是叶家的少夫人,毅之的姐姐吧,哈哈,果然有什么样的兄弟就有什么样的姐姐。我这道疤,好多人都吓得要命,唯有少夫人镇定如斯,佩服。” 凌芸淡淡一笑:“官将军生来也并非如此,也是为了保家卫国才受如此重创,我们应当感谢官将军为我朝廷付出的努力,如何还能嫌弃?这岂不寒了有功之士的心嘛?” “更何况,官将军不过是脸上长了个疤,又没三头六臂,有必要大惊小怪么?”凌芸说得倒是实话,这世上身有残疾的人何其多,给予同情,会伤了他们的自尊。嫌恶他们,更是戳人家的心窝子。她个人觉得,用正常人的眼光,像对待正常人一样就是了。 官令宸双眼一亮,说:“少夫人的话真说到官某心坎去了。”他捶了凌峰一眼,说:“你有个姐姐怎么不早说呢?”他看了叶恒一眼,目光忽然有些不善。 凌芸上前给父亲见礼,凌宽慈爱地望着女儿,和蔼地道:“回来了,怎么又瘦了?”目光却谴责地望着叶恒。 叶恒进门后,便感觉到凌家人不怎么欢迎自己,连官令宸那个丑八怪凌家人都热情接待,可对着自己,却冷冷淡淡,心头有些不舒服,但却不敢发作出来,只是挨着上前施礼。 武氏则淡淡地说:“坐吧,既然来了,吃过晚饭再走吧。” 这时候已与凌峰施完礼的官令宸,又向武氏恭敬地作揖,“婶子,令宸想念婶子家的糟鸭信,所以特地来解解馋。婶子可不能赶我走哦。” 武氏嗔笑:“你呀,这么大的人了,就知道吃。放心,芸儿和峰儿都爱吃糟鸭信,所以我几乎隔一两日就要做一坛子鸭信,尽管蔽开肚子吃吧。” 官令宸飞快地看了凌芸一眼,有些讶然,“原来妹子也爱吃鸭信,哈哈,那咱们可真是一路人。” 凌芸微微地笑了起来,“看在官将军与我有共同喜好的份上,等会子娘的鸭信,分官将军一半好了。” 官令宸双眼一亮,猛吞了口水,“妹子就是爽快,多谢妹子。” 凌峰有些不爽了,不满地看了自己的姐姐,“那我呢?” 凌芸笑道:“你是我弟弟,我自然要先顾你的。娘的鸭信,咱们姐弟一人一半,然后我再分一半给官将军。” “这还差不多。” 官令宸立马大叫,“我说凌家妹子,你这也太偏心了吧?” 凌芸嘿嘿一笑,俏皮地道:“这怎能叫偏心呢?我当然要顾我的弟弟嘛。”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武氏也很是高兴,然后就去吩咐厨房加菜。 因为有官令宸这个外男,吃饭便男女分开入席,官令宸与凌宽父子都有着说不完的话,但对着叶恒,却是左看不顺眼,右看不顺眼,尤其他也听说叶家人对凌峰姐姐做过的事,想着那么个温婉娴雅又秀外慧中的女子,居然受叶家人那般对待,更是存了教训叶恒的心思,几壶酒下肚,便生生把叶恒给灌倒了。 叶恒也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岳父虽面上没说什么,却拿自己当空气。小舅子凌峰擒着不怀好意的笑,却合着官令宸一道灌他的酒,若非凌峰还要重要的事要与大家相商,今晚叶恒估计只有横着离开凌家了。 后来凌家八姑老爷金源也来了,双方相互介绍一番,金源意外地看了叶恒一眼,说:“咱们家的大姑爷也回来了。” 望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金源,叶恒却要执晚辈礼。 金源摆摆手,“坐下说话吧,这儿没外人。” 吃过饭,凌宽夫妇,官令宸,八姑老爷金源,八姑太太凌八,以及凌芸夫妇,全都去了凌峰的外书房,商议着凌峰离京后,孙贵妃一派必定会有许多小动作,凌家,官家,金家,叶家必须得抱成一团,各个击破为原则。最终决定采取凌芸的主意,世上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自从孙贵妃升任贵妃后,就一直不再安份,背后小动作不断,太子一派全都被动防守,虽然回回都能防守成功,但堂堂太子,却每每只能处于挨打的地位,还击力度也只是打些小虾小鱼,实在是憋屈不已。还不如主动出击,让他们也尝尝挨打的滋味。 凌峰话一出口,官令宸便击掌赞道:“着哇,毅之这话可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太子殿下是国之储君,不好出面对付这些屑小,但咱们却可以呀。凭什么他们可以处处招惹咱们,咱们就不可以招惹回去?只要咱们主动出击,就该他们想尽办法圆场面了。这个法子好。” 凌峰说:“这也是姐姐想出的主意。” 众人意外不已,纷纷看着凌芸。 凌芸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是由那群不要脸的亲戚那儿得到的启示罢了。” 大家哈哈一笑,叶恒却意外地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若有所思。 ------题外话------ [2014―06―30]zzyyff200506送了1朵鲜花 [2014―06―28]jiarensijia送了1朵鲜花 第66章 张氏有孕 一直商量到深夜,凌芸夫妇这才离去。(..info无弹窗广告) 武氏把大家送到垂花门口,拉着凌芸的手淡淡地说:“芸儿,刚才你说的话非常对,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咱们这种大宅门里,一味的忍让,只会纵容出恶人的得寸进尺。既然你也知道这个道理,那以后就不要再让娘操心了。” 叶恒心里一惊,这武氏分明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呀?可他却又反驳不得,自己以前做过的混账事,以及姑姑妹妹舅娘做过的事,一件件一桩桩哪一个不让人病诟? 凌芸淡淡地笑着:“放心吧,娘,不会替您丢脸的。” 武氏点头,“我相信我的闺女,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与姑爷回去吧。好生服侍公婆。” …… 叶恒扶着凌芸上了马车,车子一路向前驶着,叶恒见凌芸并无开口之意,他也沉默地闭上嘴。等回到叶府,一番洗嗽,凌芸这才开口说了话,叶恒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发现她脸上并无委屈怒意,于是小心地求证,“刚才,在小舅子书房里,你说的那些计谋,全是你一人想出来的?” 凌芸看他一眼,淡道:“我一介妇道人家,哪有这些本事?不过是随便给出的馊主意罢了。” 叶恒不肯相信,若只是随便给的馊主意,凌峰等人还会采纳? 凌芸也知道,在相当一部份男子心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她若表现得太过聪明,反而不美,只会让人心生防备,于是又解释道:“实话告诉爷吧,我也是与姨娘们斗志斗勇的过程中得出来的结论罢了。” 叶恒心口一窒,正要问她刚才在凌家人面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但话到嘴边,他又猛然醒悟过来,她只借口说是与一群不要脸的亲戚中得到来的结论,想来也是为了替他圆面子罢了。(..info好看的小说) 倘若凌芸真的对娘家人实话实说,她是与姨娘们的争斗中得到的启发,凌家人会怎么想?他们家太没规矩了,居然让姨娘与主母斗法,估计他在凌家人心目中的印像还会更加恶劣。 叶恒涩涩地解释:“张氏是大姑母赏的,是有些张狂,不过都只是小打小闹而已,饶氏已让我敲打过了,林氏一向安分守已,她们就算想不安份,也没那个胆子。若真要与你别苗头,你大可拿出主母的威严收拾她们便是。” 凌芸淡淡地道:“就是怕爷舍不得呢,说我狠毒,容不下姨娘呢。” 叶恒猛地摇头,“怎么呢?我知道你一向大度宽容,怎会与她们一番见识。” 凌芸心中一叹,忽然有些心灰意冷,看叶恒的眼神越发冷淡,“要让爷失望了,我这人的心胸并不宽阔的。” 叶恒愣了愣,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快,叶恒就从她冷淡的背影中得出结论,她似乎对几个姨娘非常不满呀。既然不喜欢,为何又不打发她们呢? 接下来,凌芸没再说过半句话,叶恒接连说了好一会子话都得不到回音,也就不再发问,躺了下来,双眼无神地看着头顶上密绣的朱黄荼蘼花床罩,他脑海很乱,想了很多的事,其中最主要的还是要怎样重新赢得凌芸的心。 正胡思乱想着,张姨娘身边的丫头把扶风院的大门拍得碰碰作响。 扶风院是三进的大院落,占地约有两亩地宽,大门离正房还有上百步的距离,人在屋里头倒也听不到。但在外院值夜的婆子却不得不上前去处理。 过了不一会儿,值夜的碧玉一脸不情愿地敲开主卧的房门,叶恒听到声响,便扬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碧玉大声道:“爷,少夫人,刚才张姨娘身边的丫头涵香来报,说张姨娘已有了身孕,大夫说已经有三个月了。” 叶恒心里一惊,沉声道:“当真?” 凌芸心里也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她侧过脸,先看叶恒的反应。 叶恒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张姨娘怀有身孕,他自然是高兴的,可一接触到凌芸似笑非笑的神色,心又提起来了,他知道,凌芸表面上对自己恭恭敬敬,但骨子里却很是疏远自己,这是他非常无力,也异常难受,他想改变这个现状,却又不知从哪做起。偏张氏怀孕的事儿又在这时候捅破了,叶恒刚冒出来的喜悦全没了。 碧玉把张姨娘身边的丫头涵香领了进来。 涵香进入屋子里后,便发现叶恒夫妇早已披了外袍,正坐在炕上,她赶紧跪了下来磕着头道:“奴婢见过世子爷,见过少夫人。这么晚了还来打扰爷和少夫人,是奴婢的不是。耐何我们家姨娘有要紧的事儿,奴婢也只是奉姨娘之命特地前来告之爷和少夫人,我们家姨娘刚才忽然恶心呕吐,后来找了大夫来把脉,大夫说是喜脉。姨娘非常高兴,不敢独享这份喜事,让奴婢前来凛告爷和少夫人。”涵香抬头,凌芸这才看到涵香生得很是不错,瓜子脸儿,粉脸桃腮,脸上还上了淡妆,修长的眉,红艳艳的双唇。梳着单丫髻,簪了枝小梅花簪,戴了朵杯口大的密蜡珠花,发髻还插了枝流苏小凤钗,耳朵上是两颗珍珠耳坠,身上穿着件桃红色印花束腰比甲。白色汗巾儿,粉红色的挑线裙子,虽然大冬天穿得庸肿,却依然能够看出其丰骚的体态。 姨娘怀了身孕,叶恒却不知该如何办,他偷偷望了凌芸一眼,说:“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回去让张氏好生歇着,明日我再过去瞧她。” 涵香无助地瞅着叶恒,娇嘀嘀地道:“爷,您还是去看看姨娘一趟吧。姨娘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大夫说有孕的人脾气一向不怎么好,奴婢若是没能请到爷,回去后肯定会让姨娘责罚的。爷,求您了。” 叶恒有些无措,他忍不住看了凌芸一眼。 “要不,我就过去一趟。”他声音有些低,也笃不定凌芸是否在生气。 “你放心,我去去就回来。” 凌芸看了他一眼,唇角闪现一丝嘲讽的弧度,“爷去吧,替我向张姨娘问个好。” 叶恒点头,下了炕,准备找衣裳来穿。 碧玉左右看了看,最后犹豫地上前,准备给叶恒更衣。 跪在地上的涵香却起了身,娇声道:“爷,让奴婢服侍您更衣。”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把碧玉给轻轻挤到一旁,并且顺走了她手上的大红色绣金色蟒蛇图案的袍子。 碧玉脸色变了数脸,双目似要喷火,忍不住看了凌芸,想少夫人替她出气。 凌芸无声笑了笑,对碧玉说:“时候不早了,你也去歇着吧。爷有涵香服侍,你应该高兴才是。” 碧玉咬了咬牙,有少夫人在,她早已对姨娘之位不抱希望了,但也希望通得讨好少夫人给自己指一门较好的婚事。但并不代表,一个小小的姨娘身边奴婢就敢抢自己的差事。 碧玉恨恨地瞪了涵香一眼,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叶恒穿好衣裳后,又要对凌芸说,让她早些睡下,他去去就来,只是凌芸已经打着哈欠回里屋去了,他捏了捏身上红色的玉带,只好作罢,抬腿往外走去。 屋外头的值夜的碧玉,很想提醒叶恒,外头风大,再披件氅子出去,但见叶恒刚才却让一个姨娘丫头抢自己的差事,心里也有些心伤,索性闭了嘴巴。 叶恒走后,碧玉实在又忍不住,去问凌芸,“少夫人,需要给爷留门么?”其实她想问的是,少夫人对张姨娘怀孕当真不放心上?还有那个涵香,摆明了就是张姨娘用来固宠的棋子,她不信聪明的少夫人看不出来。 凌芸淡淡的声音从床账里传了出来,“有张姨娘和涵香,就不必给爷留门了。让人把门锁了吧。” 碧玉呆了呆,果断离去,让外院的婆子把院门锁上,自己也安心睡觉去了。但心里却对张姨娘抱以同情,别以为怀了身孕就可以争宠了,有少夫人在,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题外话------ 单身情歌送了1朵鲜花 [2014―07―01]在家的小猫送了1朵鲜花 [2014―07―01]tjdada5送了1朵鲜花 映戎打赏了188币 遗憾本文没入v的亲们,就拿出你们的币币,猛烈地打赏吧。俺来者不拒。 第67章 陈氏之怒 叶恒果然没有再回扶风院,而是在张姨娘那歇下,并且由涵香服侍他睡下。 只是等他离开涵香的身子后,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还没回扶风院。他掀开被子,正要下床,被涵香紧紧搂住,“爷,您要去哪?”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扶风院。” 涵香紧紧抱着他的手臂,丰满的上身挨着他强健的胳膊,娇声道:“都已是三更天了,外头又冷,爷等天亮再走吧。” 叶恒心里一惊,居然已是三更天了,也不知凌芸会不会生自己的气。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估计凌芸也早已睡下了,于是也就重新趟了下来。 涵香温热的身子又偎了过来,叶恒内心一阵惊悸,几乎又忍不住了。不过已经把涵香睡了,他也没必要再忍,于是又翻到涵香身上。 第二日,凌芸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起床,喝了在碗燕窝红枣粥,便去了陈氏那请安去了。 陈氏已经得知张姨娘的事,心里正恼怒呢,见凌芸进来,赶紧让她坐下,笑着说:“天气冷,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 凌芸从洪嬷嬷手头接过茶盏,亲自递给陈氏,这才坐了下来,笑着说:“习惯了早起。不过因昨晚睡得迟,所以早上起迟了。还望夫人不要怪罪。” 陈氏笑道:“昨晚你那个时候才回来,也该多睡会儿。对了,令弟什么时候起程去登州?” “三日后便起程。” 陈氏说:“令弟真是年少有力,不及弱冠之龄便能有如此成就,真令人羡幕。若此次成功剿灭盗匪,令弟在帝都的威望,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凌芸说:“夫人过誉了。我倒不希望峰弟太过出风头,只要能完美解决朝廷交代下去的任务,人平安归来,我便满足了。他年纪还那么轻,赞誉太多,反而不美。” 陈氏点头,“盛而不骄,更是难得。难为你想得这么长远。” 然后陈氏脸色一板,又提起昨晚张姨娘的事来。 凌芸脸色也冷冰冰的,“这事儿也是我正要与夫人说的,药膳房的不是有专人负责姨娘们的净身汤么?怎么张氏还给有了?是张氏自己私自倒了汤药,还是药膳房的做事马虎?” 陈氏心里一悸,凌芸二话不说,就给张氏定了私自怀孕的罪,看来是不打算要张氏肚子里的孩子了。尽管不舍,但陈氏却担负不起得罪凌家的后果,于是陈氏立马换了个语气,怒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管是张氏私自停药,还是汤药房的做事不力,这事儿由我去过问吧,以免你难做人。” 很是意外陈氏如此巨大的转变,不过凌芸转念一想,陈氏好歹也是大家子出来的,虽然有些小小阴暗心理,但也自然知道嫡庶的重要性,于是她便含笑点头,“多谢夫人替我做主。” 陈氏又恢复了和蔼的神色,慈爱地拍了她的手,说:“如今恒儿都歇在你屋子里吧,长子还是要嫡出的好,我们家是有规矩的人家,断不会委屈你的。” 陈氏这是在变相地催自己的肚皮了。 凌芸低下头来,“哪有那么快的,我嫁给大爷也有近三年了,大爷歇在我屋子统共加起来还没有里一个月呢。” 陈氏再一次窒住,凌氏这是在告状呢,不过她却找不着反驳的话,只能佯怒道:“这事儿确是恒儿的错,不过总算迷途知返。如今我也没别的要求,只求你们小夫妻俩和和美美得过日子,再给我生几个大胖孙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凌芸一脸贤惠,“我会努力的。还有一事,要禀报夫人,昨儿个,我和大爷从娘家回来,时辰已晚,得知夫人已经睡下,所以便没过来与夫人请安。刚躺下不一会儿,张氏就派人来告之,张氏怀有身孕,需要爷过去安抚,爷原本是不想过去的,那丫头就对爷又哭又求的,爷一向心地纯善,见不得她为着些许小事被主子责罚,所以便过去看望张氏了。夫人,我瞧着,那叫涵香的丫头挺不错的,昨晚半夜里冒着大风雪前来告之爷,也是个机灵又忠心的,张氏有这样的奴婢,也是她的福气。所以媳妇觉得,张氏行事不妥,但若没有身边下人纵容,也万万不会如此行事。不过那叫涵香的丫头挺得我的眼缘,昨儿又服侍爷尽心,夫人可否给媳妇一个面子,留下涵香如何?” 陈氏大怒,“张氏实在放肆,胆大包天,仗着怀孕就敢半夜里叨拢主母,还敢威胁身边的丫头,实是可恶,太没规矩了。还有恒儿也真是的,明知那张氏德性,还要去张氏那,他眼里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你这个嫡妻?还歇在张氏屋子里,真真是气死我了,他从小学的规矩哪去耻?”如果说刚才陈氏还对凌芸告张氏的状不满,那么此刻陈氏是动了真怒的。 她何偿不知凌芸变相地告张氏依仗子嗣恃宠生骄,半夜里都敢在主母房里抢男人的状,这样的姨娘,不管放到哪家哪户,都只有被处罚的份。凌芸身为主母,就算立即要她的命都不为过,但叶恒也太令她失望了,张氏那么明显的用心伎俩也不察,这令她情何以堪?叶恒可是叶家的嫡子呀,是从小经过正规教育的,怎么还会嫡庶不分到这种地步?现在她和侯爷还在世,还可以敲打敲打他,万一他们老了,没了,叶恒这样的性子,岂不弄得后宅大闹,嫡庶不分? 陈氏是真的怒了的,痛骂了叶恒一通后,又拍着凌芸的手说:“好孩子,委屈你了。不过你也别太放心上,横竖有我替你作主呢,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那张氏着实可恨,好歹你也是主母,岂容婢妾胡来?” 陈氏这是在隐晦地指责凌芸,没有主母风范,姨娘冒犯主母,直接使出主母的威严来,谁敢说她半个字?她偏要来找自己处理出面解决。陈氏对凌芸也是有怨气的。 凌芸自然也听出了陈氏话中的埋怨,也忽然眼眶一红,揉了揉眼睛道:“夫人,我又何偿不知道张氏昨晚是在打我的脸?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昨晚爷可是亲自与我说的,身为主母就该宽容大度。夫人,爷都这么说了,您还要我怎么办?” 陈氏呆了呆,狠狠拍了茶几,几子上的茶碗碎了一地,嘶吼道:“来人,立即去把世子爷请来。” 凌芸伤伤心心地说:“夫人,爷今日公干去了,要晚上才能回来的。” 陈氏重新坐了下来,气得脸色铁青,看凌芸这样,她头也痛起来了,她真不敢想像,她引以为豪的儿子,居然会糊涂成这样。 陈氏又安慰了凌芸一通,说保证这事儿她会处理,绝不让她受委屈,凌芸点头,又说了番感激话,这才离去。 待凌芸离去后,陈氏又颓然靠在炕上,揉了额角,对洪妈妈道:“你说凌氏刚才的话有几分真?” 洪嬷嬷想了想,说:“少夫人刚才,有避重就轻之嫌,不过,少夫人好歹也是大家子出来的,没影的事决不敢向夫人告状的。世子爷……或许做得有些不妥,但应该不至于糊涂成那样吧?这阵子世子爷对少夫人的心思,咱们做奴才的可都是瞧在眼里的。” 陈氏心里堵得难受,“凌氏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上回姑太太的事儿,她可是面子里子都挣足了,没道理就没法子处置张氏。你说说,她为什么不亲自处置张氏?” 洪嬷嬷迟疑了会,“夫人,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洪嬷嬷清清喉咙,在肚腹里酝酿了语言后,这才道:“夫人您应该也知道,但凡有规矩人家的爷们,通常都会尊重妻子,但会更加宠爱姨娘。夫人以为呢?” 陈氏想了想,点头,“确是如此。”她的亲生父亲,以及自己的男人,都是如此,这事儿没什么好争议的。 洪嬷嬷又道:“奴婢认为,其实,姨娘们那些小把戏,或是做些恃宠生骄的事来,爷们并非不知道,只是觉得没必要放心上罢了,反而还会觉得这样的姨娘才更加可人娇艳。反正姨娘们再闹腾,也不过在内宅里扑腾罢了,反正有主母管着呢,成不了气候。夫人觉得呢?” 陈氏再一次点头,长长一叹,“可不是这个理么?” 洪嬷嬷击了击掌,“问题就出在这儿。爷们觉得姨娘做些争宠的小戏码,也只是些生活情趣罢了,可主母却不样这想呀,那可是生生的打自己的脸,抢自己的男人呢。可是主母的身份在那摆着呢,得宽容,得大度,再来,爷们的喜好在那管着,主母想收拾姨娘,也得顾忌着爷们。主母不好明着处置姨娘,也只好生闷气了。所以通常遇上这样的事儿,主母就算心里痛恨,却是不好出面处置姨娘,夫人觉得呢?” 陈氏若有所思,她年轻的时候,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么?现在一想,也就理解凌氏为何不出面处置姨娘了。 良久,陈氏这才喟然一叹,“唉,做女人何其不易呀,尤其是主母。”她对凌芸那些不快又烟消云借用了,经过刚才洪嬷嬷的一番解释,她总算明白,凌氏其实心里也还是在意儿子的,否则,她早就出手收拾张氏了,哪还拐这么大的弯,借自己的手处置了。 于是陈氏就说:“张氏是不能再留了。还有恒儿,也太糊涂了,那样的话也能说出口。”当年叶泰也曾盛宠过某个姨娘,也不敢在自己面前说那样的话,也难怪凌芸要伤心了。 ------题外话------ [2014―07―02]hbltao78打赏了100币 第68章 凌芸不知道,自己的故意示弱,居然让陈氏对她心生愧疚。此刻的她,正在吃早饭,身为媳妇,可比不得在闺阁时那样娇贵了,每日早早起来,先去服侍了婆母用饭,自己才能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填肚子,若不幸遇上刻薄些的婆母,男人不在家中,媳妇就只能成日候在婆母屋子里,一日三餐服侍,还只能吃残羹冷饭。就凭这一点,陈氏也还不错了,她故意纵容叶氏叶怡占自己便宜的事了,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才刚吃完饭,姨娘们就都来请安了。 林氏一脸的安份,不言不语,饶氏是满脸的阴鸷,张氏则腼着张肚子,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似乎她肚子里怀的是金尊玉贵的人物。 张氏一脸诚惶诚恐地对凌芸说,“少夫人,妾身有罪,请少夫人责罚。” “你何罪之有?” 张氏说:“昨儿个妾身被查出喜脉来,高兴坏了,一时忘了规矩,居然让涵香那么晚了还去打扰爷和少夫人。害得少夫人今儿起床迟了,让夫人责骂,因原非妾身无心之举,使得少夫人受了无妄之灾,心里更是恐惶,请少夫人恕罪。” 碧珠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张氏,昨晚的事儿,碧玉今早已原原本本告诉了自己,她便觉得,张氏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只是她实在没想到,这张氏会张狂到这种地步,公然与少夫人打擂台,她凭借的是什么呀?就凭她肚子里那佗还不知能否生得出来的肉? 林氏飞快地抬头,飞快地看了凌芸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继续保持沉默。而饶氏立即道:“张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过是怀个孕罢了,值得如此兴师动众?你这可是有恃宠生骄之嫌哦。” 饶氏瞪着张氏的肚子,真恨不得生吃了她,她与张氏一前一后抬为姨娘,她却先一步怀孕,如果她再生个儿子,自己就要被她甩出几条大街了。 张氏却辩解说:“妹妹言重了,你我能成为爷的姨娘,不就是为了给叶家开枝散叶么?叶家可是功勋爵贵,爷又是叶家的嫡长子,子嗣尤为重要,如今爷年纪也不小了,直到如今咱们姐妹的肚子仍是没有动静,侯爷夫人早就急了,眼下我有了身孕,想着叶家总算有了后,一时高兴,所以就忘了规矩。(..info无弹窗广告)我又不是故意的,妹妹又何必给人冠那么重的帽子?” 碧珠再一次摇了摇头,这张姨娘,不作死肯定会死的。这张氏,她以为自己有了孩子,少夫人就不敢动她,真的太天真了。 少夫人身为高门贵女,又是嫡妻,收拾姨娘有的是法子,想要一个未成形的孩子消失,那更是轻而易举,稍微有脑子的姨娘都知道,怀了身孕更是主母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时候更要低调安份,就怕惹主母不顺眼,收拾她。这张氏倒是反其道行事,不知该说她蠢,还是有恃无恐。 凌芸也意外这张氏,大有“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架式,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并没有与这人浪费唇舌,只是懒洋洋地道:“昨儿个服侍爷的涵香呢?你把她藏哪去了?” 张氏略有意外,在心里得意地想,区区一个丫头就让这凌氏坐不住了,很为自己的计谋而得意,于是就说:“涵香昨晚服侍爷一整晚,少夫人也是知道的,涵香先前还是个黄花闺女呢,昨儿个初经人事,爷又是……那样的勇猛,今儿一大早,爷临走的时候还特地交代妾身,让涵香好生休息,涵香一直到现在都还没起床呢。” 饶氏更是脸色大变,更是嫉得发狂,暗骂张氏无耻不要脸,不过也暗赞这张氏够厉害,居然想得出让丫头代为服侍爷们的计谋。以后她也要找一个水灵的丫头去服侍爷,争取把爷的宠爱给抢回来。 凌芸点点头,“涵香那丫头我看着也挺喜欢的,既然服侍爷尽心,又让爷喜欢,那就是再好不过了。”她看着张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张氏愣了下,凌氏这是什么意思?她不嫉妒,不生气么? 仔细打量凌芸的神色,张氏又笃不定了,这凌氏,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少夫人……”张氏不甘心,又忍不住刺探,“昨儿个确是妾身鲁莽了,扰了少夫人的睡眠,害得少夫人今儿让夫人责骂,妾身心下难安,更不愿因为妾身的原因,使得夫人对少夫人生了间隙。”张氏细细打量凌芸的神色,小心求证道:“要不,妾身现在就去夫人那,亲自向夫人解释?不然,让夫人一直这样误会少夫人,妾身心里更是难安。” 凌芸长长叹口气,对张氏生出一丝怜悯来,脑子笨,怨不得她,但明明脑子笨,却偏以为自己很聪明,也只能怨她自己了。 “随你吧。”凌氏摆摆手,说:“好了,我还有其他事儿要做,都跪安吧。” 张氏见凌芸居然同意了,高兴惨了,也得意至极,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这个蠢货,实在蠢透顶了,她怎会以为自己真心要替她解释呢? 在去陈氏的正院的路上,张氏已经在肚腹里打好了草稿,她要凭借这一回,要把凌氏狠狠踩在脚底下,让她翻不了身。她要让陈氏知道,凌氏不配作叶家主母,光一个容不下怀孕妾室的罪名,就够她喝一壶了。到时候,她再向陈氏哭诉,请求陈氏护着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待一举生下庶长子,再把孩子养在陈氏身边,凌芸想动她的孩子都没那个胆子。到时候,她再另想办法,让她一辈子翻不了身。 只是,张氏想得很美,可惜,却没能料到事情的发展。 她也把自己早就设定好的离间之语非常完美地说了出来,然后坐等陈氏发飙,只是,等了半天,陈氏都没反应,不由抬头,便瞧到陈氏一脸的寒霜。 “夫,夫人……妾身恐惶,眼下得罪了少夫人,少夫人肯定会视妾身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请夫人替妾身作主。妾身只能依靠夫人了。实在不成,就请夫人把妾身送回梁家吧,妾身再继续服侍姑太太也好过呆在少夫人身边呀。”说着就深深磕下头去。 张氏除了肚子里的肉外,还有叶家姑太太这张王牌,她不信陈氏不替她作主,好歹也要看在姑太太的份上,给她留几分颜面吧。 陈氏盯了唱作俱佳的张氏好一会,忽然长长一叹,对洪嬷嬷摆摆手,说:“罢了罢了,洪嬷嬷,这事儿你来处置吧。”与这样的蠢货置气,还真是抬举她了。难怪凌氏都不愿插这个手。 洪嬷嬷走到外头,拍了巴掌,立时进来几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婆子。 …… 当天下午,凌芸睡了个午觉起来,等候在外头的饶氏林氏早已恭敬地进来,服侍凌芸更衣梳头。 凌芸穿下衣裳,梳好头,依稀听到外头似乎有些吵闹,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饶氏抢先回答道:“回少夫人的话,是张妹妹,她,她不知因何原因,冒犯了夫人,被夫人关进柴房了,如今正在柴房里哭闹着,说要见爷呢。不过没有人理会她。” 凌芸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饶氏恭敬地给凌氏梳了个二把头,小心翼翼地插上丹凤朝阳大珠钗,以及整根珊瑚石打造的金步摇,全弄妥当后,这才陪着笑道:“少夫人,好了,您瞧瞧可还妥当?” 凌芸在磨得光鉴可人的镜子里瞧了瞧,点头,“马马虎虎吧。” 饶氏陪着笑道:“以后妾身一定努力学习梳头技巧,争取把少夫人打扮得美美的。” 凌芸淡道:“好,若手艺真进步了,到时候我自会重重赏你。” 饶氏赶紧跪下谢恩,凌芸也不理会她,径直去了西厢房,算她铺子的营收去了。 凌芸如今没孩子,又没管家,陈氏也没给她立多少规矩,日子很是清闲,所以便把全副身心都关注在她的陪嫁铺子上头。 凌芸目前有五间陪嫁铺子,都是颇为赚钱的行业,其中悠然阁因为凌家拥有数个独特的茶庄,在供货方面有着天色的优势,利润也丰富,近几年来已经成为上流贵族圈里最为流行的话题。悠然阁的前身就是个卖茶的,后来被武氏整合了一番,一飞冲天,成为凌家所有营生里最为赚钱的铺子,但武氏却把悠然阁当作陪嫁送给凌芸,凌家诸人嫉得眼都红了,难怪要想方设法占占便宜,打打秋风才肯罢休。、 凌芸接管悠然阁近三年来,凌家亲戚在里头就欠了不下一万两银子的账,大多数人还是挺惧怕武氏的手腕,早早就还了账的。唯独凌三老太太仗着与凌老太太是姑表亲,凌三凌七仗是凌芸的姑母身份,又是凌老太太的亲闺女,至今仍然顽强坚守,占便宜没商量。 凌三凌七欠的钱,凌芸是不打算让她们还了,尽管心里不爽,但谁叫人家是长辈呢?大不了就暗地里使些手段,让她们们长长记性便是了。 正思虑着,要给凌三凌七施什么样的绊子,便有丫头来报,说凌三老太太来了。 虽然对这些亲戚恨得滴血,但面上的礼数却仍得做足,凌芸起身去垂花门处亲自迎接,并且又让人通知陈氏。 凌三老太太一脸慈爱地握着凌芸的手,相互寒暄几句后,来到扶风院的正屋厅房,与凌老太太一道坐到炕上,双方上了茶,凌芸也不急着说话,只天南地北地与凌三老太太打太极。 凌芸的漫不经心,反而让她坐不住了,最后不得已,只好换上正式话题。 “今日叔祖母来,也是为了把先前的债给还了,喏,这是你堂婶欠下的,这是你堂姑欠下的,这是我的,你瞧瞧,看看可还有出错。” 凌芸面上客气了两句,却让人拿下去核对账目后,也不顾凌三老太太当场沉下来的脸色。 凌三老太太实在忍不住了,说:“我说芸姐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叔祖母还会坑你不成?” 凌芸一脸歉意,“叔祖母,您的为人凌家上下谁人不知?我原本也不愿这么做的。可自从出了七姑母拿破石头换我娘的红宝石头面的事来,我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了。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叔祖母见谅。” 话说,凌三凌七对长房做的事,凌家上下谁人不知道呀?但因为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无人去较这个真罢了。 ------题外话------ 映戎送了3颗钻石 映戎送了5朵鲜花 xooolove送了1朵鲜花 感谢两位的打赏。 看了亲们的评论,很开心,总算有互动了。 本文男女主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土古人,亲们也千万别拿现代人的眼光去看待。苏东坡陆游这样的大文豪,以及近代的郭沫若,哪个不是渣男本色?叶恒与他们比起来,也还有一段距离,他只是标准的封建大男子罢了,受了三妻四妾思维的涂毒,想要改正思想,只有等凌芸给他些颜色瞧了。 第69章 合格主母 一会儿,绘妍进来,说:“少夫人,还差两百零十七两银子。” 凌三老太太手上的茶杯差点泼了出去,脸皮涨成肝紫色,怒瞪着绘妍,“你这丫头到底会不会算账?就这么点银子我还会少你不成?” 绘妍面无表情地道:“承蒙夫人赏识,奴婢五岁就开始摸算盘了,闭着眼睛都会算。刚才不止奴婢一个人算,还有叶家账房里的总管也都帮着算,确实还差两百零十七两银子。账房的管事还曾问奴婢,‘这真是少夫人的亲戚吗?’奴婢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便宜没占到,反而还得到凌芸夫家下人的鄙视,凌三老太太双眸呆滞,不知是该找地缝钻,还是该跳起来大骂绘妍冒犯自己。 凌芸强忍着笑,给黄嬷嬷使了眼色,黄嬷嬷会意,上前斥责了绘妍几句,“好歹是少夫人的娘家叔祖母呢,怎能这般说话?三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为人,咱们还不清楚么?不过是算错了账而已,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三老太太把银子补上来便是。何苦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有你这么做奴才的么?” 三老太太面色发青,赶紧顺着黄嬷嬷的话,找了个台阶下,表示自己算错了账,等会子再补上来便是。因着送了个把柄出去,又丢脸丢到叶家来了,凌三老太太也不好意思再提让凌芸买她铺子的话,又急急忙忙告辞,表示马上回去拿银子,再给凌芸送来。 凌芸也不客气,笑着说:“怎能让叔祖母再跑一趟呢?绘妍,你随叔祖母回去,把银子拿来便是,不必再让叔祖母再来回奔波了。” 凌三老太太再一次不满了,这凌芸太令她失望了,就这么区区几百两银子,居然还要较真,连个面子话都不说,好歹也要来一句“又不是外人,随时还都成的,不急一时”之类的客套话吧,她倒好,连起码的客气话都不讲,也不知她母亲是如何教她的,怪不得在叶家吃不开,受冷落呢。 但凌老太太还想着凌芸手头的那七万两银子,也就不好发作,这一旦离去,现成的理由就没了,哪里好让绘妍亲自陪她回去取银子,于是就说她让人回去取来便是,不必再跑一趟。 凌芸也没再反对,便也没别的话,只坐在那一味的喝茶。 凌三老太太却坐不住了,无聊地打量了扶风院的格局,摆设,以及凌芸手腕上戴的那颗颗均匀饱满的珊瑚手串,更是眼红眼热起来,越发坚定了要把方六闺女娶回家的打算。 迟疑了下,凌三老太太又说:“芸姐儿,昨日你不是说要买叔祖母的铺子么?叔祖母昨晚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好歹是亲戚,卖给外人虽然能多卖些银子,到底要顾亲戚是不?芸姐儿,你看现在得空不,咱们去把手续办了?”凌三老太太把想好的腹稿全打了出来,“昨儿个我一个远房表妹也想买我的铺子,同样也给了我七万两银子的价,我都没卖。我觉得,是芸姐儿先提的,肯定要有个先来后到是不?”一副“你叔祖母很有原则”的得意样。 凌芸与黄嬷嬷对视一眼,看来,这凌三老太太是打定主意拿她当冤大头了。 “叔祖母的铺子我是极为满意的,也成心想买的。不过今儿早上,我婆母就与我说了,叔祖母的铺子根本值不起这个价,要我再多去问问。”她佯装没瞧到凌三老太太那瞬间铁青的脸,又说:“我婆母与我说,要买铺子的话,就要买皇城北面的铺子。那儿不止地段好,人也多,来往皆是功勋权贵,一间两丈宽的铺子,也才不到一万多两银子。婆母还说,要我多长几个心眼,千万别被人骗了去。一间最上乘的铺子,撑死就两万两银子呢。叔祖母,我现在也糊涂了,都不知道该听谁的了。”凌芸一脸为难的神色。 凌三老太太在心里骂死了凌芸的婆母,多管闲事,但她实在舍不得凌芸这条大鱼,于是赶紧说:“千万别听你那婆母的话,她这是在坑你呢,皇城是什么地方?那儿的铺子一个萝卜一个坑,做生意的人多的很呢,一个个都赚得盆满钵满,租金年年居高不上,价钱果然一路看涨,我想她与你说的是三四年前的价吧?如今哪能买到?你婆母肯定不愿让你花钱买铺子。要知道,你若是买了铺子,手头就没多少钱了,她哪还能从你手上榨出银子来?” 一个悠悠的声音响来,“是谁在说我的坏话?” 凌三老太太吓得几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看着陈氏一干人气势汹汹进来,心里一紧,赶紧起身,陪着笑脸道:“原来是亲家太太,哎哟,亲爱太太真是越发福气了,越来越年轻呢。(..info)” 凌三老太太虽然有些辈份,但陈氏却是侯夫人,朝廷一品诰命夫人,凌三老太太反而还要向她施礼。陈氏心里痛恨这老太婆暗地里说她的坏话,瞧都不瞧她一眼,直直地走到刚才凌芸坐过的炕榻上。 凌芸上前施礼,把陈氏恭敬迎到上位坐了,自己则坐到下首的位置,一脸笑意,“夫人您来得正好,我正与叔祖母商议着买铺子呢,夫人帮我把把关,这铺子到底要不要买?” 凌三老太太见陈氏不理自己,心头越发心虚,四处瞄了瞄,想着自己好歹也是长辈,于是仍是硬着头皮与陈氏同坐炕上,只是这会子屁股却只沾了点点炕沿。 陈氏听说凌芸的娘家祖母辈的长辈登门,出于礼节,也过来作陪一二,谁曾想,刚走进屋来,便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坏话,嘴都气歪了,听了凌芸的话,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要是插一句嘴,岂不是包藏祸心?我可担不起这个指责。” 凌老太太讪笑,满脸的不自在。 凌芸笑容不变,说:“夫人这是在说气话呢。您经验比我多,眼界也比我开阔,替我把把关也是情理之中,是不?叔祖母的铺子,有两间,在皇城北面,约有三丈宽,四丈深。叔祖母喊价七万两银子,我觉贵了,但又舍不得那么好的铺子,一时犹豫不决呢。夫人替我拿个主意,可好?” 陈氏明白过来了,凌氏想买铺子,但又嫌贵,又不好开口砍价,这是找自己拉同盟呢。 凌三老太太又赶紧把自己的铺子是如何的紧俏,如何的值钱,如何的受人欢迎的话重新说了一堆,陈氏不可置否,说:“两间铺子,七万两银子,这是在抢人呢。我说媳妇,这真是你的娘家叔祖母?不是冒充的?” 凌芸暗笑,凌三老太太刚才说陈氏的坏话,被陈氏听了个正着,那话也确实诛心呢,离间挑唆她和陈氏的婆媳妇关系,陈氏会对她有客气才有鬼。 陈氏也是出身大家,高门族妇又岂是好相与的?平时候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一旦得罪她,那就准备被扔钉子吧。 凌芸面上却是一脸正色,“怎会呢,这可真是我的叔祖母,我爷爷亲弟弟的妻子,这还会有假?” 凌三老太太也气得不行,怒声道:“亲家太太这话也太诛心了,亲戚也能假冒么?” 陈氏“哦”了声,“既然是亲戚,你又是媳妇的长辈,那为何要喊那么高的价码?不是在抢人是什么?”陈氏目光冰冷,火气也冒了出来,严厉了语气,“我在皇城也有几间铺子,一丈宽两丈深的铺子撑死一万五千两银子。这还是最好的地段,你那两间铺子,至多也就三万两银子,亲家叔老太太倒是好,专坑自己的小辈来了?” 洪嬷嬷也开口道:“就是,这哪是亲戚,分明就是当我们少夫人是冤大头呢。” 陈氏对凌芸道:“你若真想要铺子,一定要货比三家。千万别相信什么亲戚情份,有些人,就是专坑亲戚的。你年纪轻,可得多长几个心眼。” 凌芸一脸的为难,她迟疑地道:“叔祖母不是那种人的,大概是年纪大了,所以没了解外头的行情吧。是不是,叔祖母?” 凌三老太太气得快要疯掉了,她确实是存着占便宜的心思,如今被人识破,更是如坐针钻。听凌芸还是如此的信任自己,心头这才好过些,赶紧顺着凌芸的话找了个牵强的借口下了台,也不敢再继续留下来,赶紧找了个由头匆匆离去。 “晴空那死丫头,都去那么久了,到现在还没个人影,肯定是偷懒去了,不成,现在就回去瞧瞧。” 凌芸也不勉强,亲亲切切地把凌三老太太亲自送到垂花门处,又暗示她还是想买铺子,凌三老太太心里一喜,说:“我果然没看错人,芸姐儿和你爹一个样,都挺会照顾亲戚的。只是,你婆母那儿……”凌三老太太是怕了陈氏那张嘴了,这些高门主母,还真没一个是好相与的。 凌芸笑着说:“婆母也只是单纯的替我着想罢了,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叔祖母海涵。过两日我要去庙里上香,叔祖母若是有兴致,也去上上香可好?” 凌三老太太大喜,她也知道该如何做了,只要撇开陈氏,没有成不了的事。 送走了凌三老太太,凌芸回到扶风院,陈氏还没有离去,她便说:“刚才多谢夫人替我周全。” 陈氏原本还在生凌芸的闷气,觉得这个媳妇太笨了,被娘家亲戚唬弄成这样,最终吃亏的还是叶家?可涉及媳妇的陪嫁,这些话她又不好说出口,正在找由头开口呢,凌芸倒是先开口感激起她来。 陈氏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这凌氏早就知道那位叔祖母的把戏,只是拉她来抬轿子。 “没事,你是我叶家的媳妇嘛,哪能这样被人坑的?我不替把关谁替你把关?你那叔祖母好歹也是长辈,怎能这么做?太不像话了。” 凌芸笑着说:“也亏得夫人刚才提醒了我,不然我可真要做个冤大头了。” 陈氏又与她说了些买铺子的经验之谈,见凌芸听得认真,心里也自豪,说得越发带劲,也更仔细。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晚,陈氏这才起身离去,临行之际又说了张氏的事儿来,“张氏是不能再留了,我准备打发她去外头庄子里。另外两个若是不安份,也一并打发了吧。” 凌芸赶紧称谢,又替林氏饶说了两句好话,陈氏脸色稍缓,觉得这个媳妇,还是满贤慧的。并没有趁机排除异已,就光这一点,已俱有大家主母风范。 虽然叶恒那句“主母就得宽容大度”是有些诛心,但不可否认,主母就得如此,若真的心胸狭窄,也非家族之福。 ------题外话------ 映戎送了3颗钻石 映戎送了5朵鲜花 xooolove送了1朵鲜花 映戎送了3颗钻石 完结的小说现在也没多少收入了,唉呀,真要喝西北风了,恳请土豪读者们多多打赏,省省电费钱也好。 第69章 爷们也被赶了 凌芸对姨娘们的威胁并没放在心上,对于她来说,姨娘就是她脚下的蚂蚁,想什么时候捏死就什么时候捏死,张氏那样张狂的人,她都没放心上,更别说林氏饶氏。 之所以留下这二人,并非她抹不开名声,而是留着她们服侍叶恒呢。她对叶恒,可没有所谓的占有之心。 想着凌三在面对丈夫的通房都是恨得咬牙切齿的态度,自己确实有良妻的风范呢。 凌芸淡淡一笑,觉得母亲实在是多虑了,丈夫有通房有小妾并非是坏事呀,她依然过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替她抱不平呢? 当天,叶恒很快就回来了,只是人才进入后院,便被陈氏叫去了正院,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才从陈氏屋子里出来。叶府的下人很是清楚地瞧到,世子爷的脸色都是青的。 叶恒回到扶风院,外头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凌芸佯装没有瞧到他难看的脸色,但也不愿去触马窝峰,只是让人重新温了饭菜。 望着凌芸依然温婉的面容,叶恒心里却颇不是滋味,刚才母亲狠狠把他训了一通,他这才明白过来,他昨晚对待张氏的态度,再一次把凌芸从自己怀中推远,就恨不得去撞墙。 他自小受着男人就该三妻四妾的教育,也视妻妾成群为天经地义之事,丝毫没有察觉,张氏先主母怀孕,本来就是违了规矩,再来昨晚的动作,也是极为犯忌的。偏他一心沉浸在有子的喜悦中,也没有想那么多,还被涵香给拉上了床。这样一来,岂不是生生打妻子的脸么?难怪昨晚凌芸反应那样冷淡。 凌芸见叶恒并不动筷,只怔怔地盯着自己,不由关心地问道:“爷这样瞧我做什么?饭菜都快凉了,爷赶紧趁热吃吧。”然后一如以往,亲手把筷子递给他,并给他盛了饭。 叶恒接过筷子和碗,看着她文文静静地吃饭的模样,那恬静而优雅的面容,心头却越发慌得厉害。 他随意刨了两口饭,最后实在忍不住,说:“张氏的事,是我不好,当时没能想清楚其中利害,昨晚……也是我鲁莽了。” 凌芸温婉地笑着:“爷何错之有?张氏私停汤药,原是妾身管束不力引起。昨日又使出下作伎俩,也是妾身没能及时制止,与爷何相干?爷不过是一时不察,上了她的当罢了。真要怪起来,也该是妾身向爷陪不是。”标准的贤惠妻子风范,做错的永远不会是丈夫,而是女人。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丈夫真的做错了,大错特错,责任也是在妻子身上,并还要负担起责任,这才符合时下最广为流行的贤妻标准。 如臣对君,当君王的就算做错了,也不是错,这是颜面问题,错的永远是身边的人,夫妻之间也是一样,虽然憋屈,但这就是规则,对于叶恒这类型的男人,凌芸并没多少抵触情绪,她对叶恒谈不上厌恶痛恨,纯当作搭伙过日子罢了,若要较这个真,这日子可就没法子过下去了。 叶恒皱了皱眉,夫妻之间相敬如宾本是好事一件,可他为何会有一种抠心挖肺的感觉? “媛媛,你别这样。”他伸出手来,握着她纤白柔荑,“我情愿你骂我,打我,也好过这种不喜不怒的模样。” 凌芸挑眉笑道:“这怎能行呢?万一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这可如何是好?” 叶恒愣了下,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过了良久,他才低叫:“媛媛,你有了?” 凌芸依然是那种淡淡浅笑,恰到好处地展现出温婉和顺的贤妻风范,“我的小日子有一个多月没来了呢,估计是有了吧。张氏的事,妾身不是不动怒的,可想着自己的身份,就把这口气给忍了。尤其身为孕妇,更要把心放宽,不该计较的就不要去计较。这样才能孕育出健康子嗣,爷觉得妾身说得对吗?” 叶恒如浇一桶冰水,愣立当场。 望着凌芸冷淡的面容,叶恒总算知道他伤她究竟有多深了。他虽然也期待着妻子贤惠妾室安份的大好日子,可真正到了这一天,他却一点喜悦都没有。 当天晚上,叶家上下便知道凌芸怀孕的消息,陈氏喜得合不拢嘴,赶紧命人连夜去请大夫,然后杀到扶风院,对扶风院下下的下人好一通安排,凌芸的怀孕,叶泰陈氏那是打从心里高兴的,自然是从保护她的出头发点行事。比如说,让凌芸好生修养,张氏的孩子不能留,等她去了肚子里的祸根,就把她卖出去。林氏是良妾,送到别院荣养去了。饶氏包括饶氏一大家子,则被陈氏全送到庄子上去,当了个小小的管事。 陈氏雷厉风行,三言两语就决定了几个姨娘的去处,屋子里侍候的碧玉碧珠心颤得厉害,背脊冷汗直冒,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陈氏轻描淡写的处理,凌芸冷淡毫不在意的面容,以及一声不吭的叶恒,现在她们总算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了,亏得没有做姨娘,否则,她们也要步上张氏等人的后尘了。 等老大夫给凌芸诊了脉,说了句“少夫人是喜脉,脉相平稳”后,陈氏更是喜笑颜开,赶紧让人拿了几十盏上等燕窝老参等补品送了过来,并且派人通知凌家人,告诉这一好消息。 凌芸被强行躺在床上,望着陈氏掩不住的满面笑意,以及柳氏一脸的强笑,她自己也淡淡地笑了,“我身子健康着呢,哪有那么娇弱的?夫人快别担心了。” 陈氏依然止不住的笑意,又与凌芸说了好些注意保养的话,又严厉吩咐扶风院上下的奴才,这才离去。 所有人都走后,屋子里总算恢复了清静,叶恒望着凌芸,脸上是抑止不住的喜悦。 “长子还是要嫡出的好,你可要好生保重。张氏的事,你不用去管,有母亲和我呢。” 凌芸“嗯”了声,并未说什么。张氏的下场,早就被注定了。自己作死,实在怨不得别人。 不过她也奇怪叶恒的反应,昨晚还那么的兴高采烈,今天就喊打喊杀,男人的血呀,天生就是冷的。 果然,过了不久,外头就传来吵杂的声音,是涵香的声音,凌芸听得不真切,后来依稀听到一句“……夫人要强行给姨娘打胎,那可是您的骨肉呀……” 绘妍从外头奔进来,“世子爷,张姨娘屋子里的涵香不肯离去,非要见您。” 叶恒脸色猛地沉了下去,“涵香这丫头包藏祸心,居心叵测,算计主子,着实可恶,去叫人把她拉到二门外打二十板子,捆来卖了吧。” 绘妍呆住,涵香昨晚还服侍过他呢,怎么转眼间翻脸不认人? 凌芸也有些吃惊,不过也没说什么,一脸深意地看了叶恒一眼。后者脸色不大自然,撇开了她的目光。 碧玉这时候也是高兴不已,赶紧说:“这事儿奴婢去办。”昨晚涵香可是把她得罪狠了的,今日早上偶然遇上,同样是丫头,涵香还只是区区二等丫头呢,就敢仗着与世子爷上过床,不把她放眼里,还敢出言不逊,碧玉早就把她恨透了的。这才多久功夫呀,就风水轮流转,实在是大快人心。 涵香不可置信地瞪着碧玉,尖叫一声:“不可能,爷不会这么对我的。”昨晚她可是服侍过爷呢,爷哪会这么快就厌倦她?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碧玉不屑地冷笑:“若非有爷亲自吩咐,我一个奴才,有这个胆子处置爷的屋里人?”碧玉实在太是痛快了,让人把涵香拉了出去,看着她一副饱受打击的模样,不由咯咯地笑道,好心地解释,“爷是真的生气了,一听到你的名字就立即让我把你拉出去打板子,还要卖出去。说你包藏祸心,居心叵测,算计主子,着实可恶。也不知妹妹昨晚究竟对爷做了什么,惹得爷如此大动肝火。” 涵香脸色陡地变得煞白,她昨晚确实做了手脚的,但那都是经过张姨娘的授意,她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怎么爷要这般对她? “不,碧玉姐姐,求求您了,我要见爷,让我见见爷。我是冤枉的,是张姨娘要我这么做的,碧玉姐姐,您一定要替我说话……”涵香再也没了早上那股猖狂劲,一个劲儿地哀求碧玉,她要见爷,只要见了爷们,她还有一线希望的。就这样不明不白被拖下去,她实在太冤了。 碧玉冷笑一声,一脸威严地对几个婆子喝道:“动手。” 几个婆子如狼似虎地把涵香拉了出去,这些婆子没身份没背景没相貌,又长得五大三粗,在府里也只能做杂活粗活脏活,还得听这些大丫头们的呼来唤去,表面恭敬,实则心里嫉恨不已,一旦哪个丫头犯了事,那可是往死里整的,好出平时被人呼来唤去的恶气。 涵香的二十板子下去,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凌芸对前来贺喜的林氏饭氏道:“涵香的下场,都瞧到了吧?” 林氏饶氏哪里还敢说什么,一个劲地说涵香咎由自取,怨不得人,她们绝不会犯张氏的错误。为了争宠,在自己不方便的时候,让丫头代为服侍爷,本来就是普遍现像,但为了争宠,就给爷们下药,那简直是作死的忙了。 饶氏刚才从外头进来,便瞧到涵香血肉模糊的下半身,心都吓掉了半截,再来自己打扮得千娇百媚,叶恒的目光也没在自己身上瞧过一眼,饶氏一颗心就跟油煎似的,什么雄心壮志全都没了。 二人服侍了凌芸一会,又回到自己的屋子,张氏凄厉的惨叫入耳,饶氏更是吓得全身发冷,回忆着刚才凌芸漫不经心的神色,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实在不知死活,敢太岁头上动土。 …… 林氏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屋子,丫头月白上前轻声道:“姨娘回来了,奴婢去打热水来,给您烫烫脚,暖暖身子。” 林氏没说什么话,想着自己进府两年了,没有真正受过宠就被打入了冷宫,少夫人的强势崛起,饶氏的服软,张氏的下场,让她不寒而栗。 林氏另一个丫头米白从外头进来,一脸的幸灾乐祸,“张姨娘在柴房里就让洪嬷嬷给强灌了红花汤,这时候正痛得满地打滚呢,真可怜。” 林氏面无表情,“把门关上吧。”柴房离这边还有些距离,都还能依稀听到张氏凄厉的惨叫声,林氏听了也心烦。 米白赶紧去把门关上,月白很快也打了水进来,服侍林氏洗了脚,收拾了盆子,又说:“时辰也晚了,姨娘早些歇了吧。明日还要去服侍少夫人呢。” 米白便说:“明日姨娘不必过去服侍少夫人了,就在屋子里做些绣活,这是少夫人吩咐的。” 月白略有意外,“那也好,奴婢好歹也懂些针线,总算可以替姨娘分些忧了。”林氏这阵子成日在扶风院服侍,早出晚归的,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是看在眼里,心里也颇不是滋味,觉得做姨娘也并不比做丫头强,瞧林姨娘每日在少夫人跟前伏低做小,回来那疲惫的神情,就一阵胆寒。 米白也瞧出自家姨娘心情的低落,便安慰林氏道:“姨娘也还算清闲了,饶姨娘的活儿更要累些。” 说起饶氏,林氏心情又好过了一些,饶氏每日要倒马桶,扫院子,抹桌子,给凌芸捶肩捏腿,一整天都不得空闲,她倒还好些,就是在扶风院的厢房里,帮着做些绣活,服侍凌芸用餐这些轻省的活儿。比起饶氏离开扶风院直捶腰的情形,又要好上太多了。 也亏得当初没有像饶氏张氏那样与少夫人别苗头,林氏正庆幸着,外头响来敲门声,月白一脸迷惑,“都这么晚了,还会有什么事儿?” 当她打开院门一瞧,忽然吓了一跳,“世子爷?” 叶恒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越过月白,来到屋子里。这时候林氏已知道外头的动静,赶紧上前迎接,望着叶恒的脸色,林氏心里一阵紧张,“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叶恒脸色非常不好,半保字都没说,便径直进了林氏的卧室,看林氏没有上前的打算,冷着声音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服侍爷宽衣。” 林氏越发惊讶了,“爷要歇在妾身这儿,是妾身的福气。只是,少夫人才刚查出有孕,正是需要爷的关怀,妾身斗胆,请爷……” 林氏还有另一层意思,少夫人怀孕,自然不能再服侍爷们了,所以她和饶氏倒是有可能服侍爷的,但也不会这么快才是。 叶恒目光横了过来,冷声道:“爷今晚就歇在这。” 林氏再一次愣住,看叶恒的脸色看到眼里,这哪是过来赶着让她服侍的,分明就是被少夫人给赶出来了。 ------题外话------ 非常生气,我的好些图片都被盗去了,并且还被狗日的堂而皇之地添加了水印,气死我矣,看信誉,一个个还是几皇冠的信誉,怎么这么不要脸? …… 今天写了4千多字,是昨天晚上加今天早上写的,明天有事,不更新。 第70章 心酸的叶恒 第二日卯时初,叶恒就起了床,林氏强忍着睡意和满嘴的哈欠,服侍叶恒更衣,等叶恒一走,林氏又赶紧上床补眠去了,院子里的其他丫头也在叶恒前脚出去后,后脚就把门给关上了。.info[]她们昨晚也算看出来了,自家姨娘并不受爷们的宠爱,昨晚爷压根就没碰林姨娘,她们跟着林姨娘,实在没啥前景,不过胜在林氏没什么架子,她们服侍得还算轻松,这一年多来,倒养出了睡懒觉的惰性,今日陡然被早早挖起来,怨气可大着呢,甚至还有一种诛心的想法,爷以后还是不要过来了,免得早上起那么早。 叶恒还不知道自己被林氏院子里的丫头给嫌弃了,一整个晚上都积了一肚子火,怒气冲冲地来到扶风院,却不得门而入,里头值夜的婆子全都睡死了,叶恒敲了半天的门,才有人过来开门。 “世子爷?您您……您怎么回来了?少夫人都还在睡呢。”婆子挤出笑容来。 叶恒说:“我回来拿件东西。” 婆子立马让道,叶恒大步踏进院子,从抄手游廊里一路来到正房,大门紧闭,显然里头的人确实还在睡。他伸出手来敲门,最终没能敲得下去,他怕这样会吵醒凌芸。尽管她昨晚把自己气得够呛,但他仍是舍不得生她的气,她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可不敢惹她了。更何况,张氏的猖獗张狂,以及合着涵香的算计,确实是他惹出来的,也难怪凌芸不给他好脸色。(..info好看的小说) 叶恒最终又垂头丧气地离去。 晚上,叶恒刻意带回了凌芸最爱吃的糟鸭信,卤鹅掌,只希望凌芸看在他如此用心的份上,消气了事。耐何他回来的不是时候,凌芸的娘家人几乎都来了。 陈氏坐在临窗大炕上,与她同坐的是凌芸的母亲,武氏。下首坐着凌芸的姑母婶子之类的亲戚,瞧了叶恒进来,纷纷打趣道:“哟,姑爷回来了。” 叶恒赶紧上前施礼,武氏说:“姑爷不必多礼。芸儿嫁到叶家整整三年,才有了喜脉,先前我都还暗自担忧呢,觉得对不住姑爷,如今芸儿总算有了身孕,我这颗心总算放回肚里去了。” 叶恒赶紧说:“岳母此言令小婿惭愧之极。以前是小婿糊涂,让芸儿受了委屈,如今每每想来,小婿更是愧疚难当,也亏得芸儿心宽大度,多处包容小婿,只是芸儿如今不大理我,岳母可得多替小婿说几句好话才是。” 陈氏眉头微微一皱,昨晚叶恒被凌芸赶去林氏那儿的事她也知道了。说实话,她心情也不怎么好。 武氏笑着说:“据说姑爷屋里还有三个牌面上的姨娘,就算芸儿不理你,姑爷还怕没去处?” 叶恒滞了滞,陈氏也是脸色微变,世人都说武氏嘴巴厉害,无人是对手,以前还纯当是外人瞎说呢,如今一瞧,还真是如此。 武氏的用意非常明显,你向我告状,说芸儿冷落你,难道你就没冷落我闺女? 叶恒满面的愧色,又鞠躬作揖,手上的鸭信和鹅掌就免不了让陈氏找着了话题,“你这手上拿的是什么?” 叶恒就等这句话,于是赶紧说:“芸儿最爱吃鸭信和鹅掌,所以我在路经天宏酒楼时,就让人打包了些回来。” 陈氏板着脸说:“你也真是的,这些小事,让小厮去办便成了。你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早些回来陪你媳妇,为了买这个么东西,耽搁到这么晚才回来,像什么样。”陈氏表面是斥责叶恒,实则是替他讲好话的,叶恒为了给凌芸买好吃的,特地亲自出去买,其心意可见一般。 武氏说:“姑爷有心了。” 武氏知道女儿怀孕了,说不出来的心情,很是无耐,盯了叶恒半响,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事情又得重新安排了。 陈氏知道武氏不是好相与的主,又赶紧对武氏说了她处置姨娘的打算,“……为了避免姨娘们争宠闹事,我已决定,把姨娘们都送走。让媳妇安心养胎。” 武氏以及凌八等人愣了下,妻子怀孕,不好再服侍爷们,这时候姨娘们就有争宠的机会。武氏今日前来,一为是看望怀孕的闺女,二来也是借机看叶家如何安排姨娘的事。 武氏对叶恒早已不抱希望,原本只是打定主意,想把闺女接回凌家的,怕就怕叶家的那些姨娘不安份,委屈了女儿。正找机会开口呢,陈氏已经事先处置好了姨娘。 “亲家太太一心为着芸儿好,是芸儿的福气。但芸儿哪能仗着怀孕就把姑爷他拘在屋里的道理?这像什么样子?我觉得,姨娘若是安份,留下来也好。若是不安份,必定得送走的,但也不能委屈了姑爷呀,芸儿,你觉得呢?” 凌芸淡淡地说:“夫人处处替我着想,是媳妇的福份。虽然张氏不懂事,但林氏也还安份,服侍我也还尽心,我看,就留下林氏吧。一来也好服侍爷,二来,也刚好陪我解解闷,夫人以为何?”凌芸对姨娘的去留并不关心,若全送走,外人又会认为她仗着肚皮拿捏作耗。 她倒是不怕被人说闲话,只是她个人觉得,想要图个清静,姨娘多少得留下一个的。 恰巧林氏还算安份,就留下林氏足矣。至于饶氏,种什么因就会得什么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出代价的。 陈氏知道饶氏以前也曾与凌芸打过擂台,知道凌芸这是在恃机报复,也没多说什么,笑了笑说:“你们屋里事,你自己作主便是。” 武氏勉强能够接受凌芸的安排,区区一个姨娘罢了,也翻不出风浪来。 反倒是叶恒,明明是当事人,但他的私生活却让自己的母亲妻子就给拍板决定了,望着凌芸千年不变的温婉笑容,心里越发憋闷了。 陈氏陪着凌家女眷小半个下午,看天色总算暗了下来,心里松了口气,又留她们吃晚饭,被武氏拒绝,陈氏再三挽留无果,只好吩咐叶恒送送武氏。 武氏笑着说:“哪敢劳烦姑爷?姑爷请留步,我再与芸儿说几句话便走。” 叶恒见状,只好与陈氏一道退了出去,并让人重新上茶果点心。 陈氏看着失魂落魄的儿子,又质问:“昨晚凌氏刚查出身孕,你理应该陪着媳妇才是,怎的还跑去林氏那?” 叶恒阴沉着脸,说:“您媳妇贤惠,主动让儿子过去的。” 陈氏气不打一处来,“她要你去你就去?”她怎么就生了这个么猪头一般的儿子? 叶量不说话,只是拉长着一张脸。 ------题外话------ 空中之岛送了1朵鲜花 [2014―07―05]在家的小猫送了1朵鲜花 mimimimimi打赏了100币 [2014―07―05]ribbon555打赏了100币 感谢几位亲的打赏。 第71章 凌芸的手段 屋子里,武氏对凌芸说了些孕期注意事项,以及对膳食的提防,大富人家,不缺吃,不缺穿,但怕的就是表面风光背后的钉子暗刺,妻妾争宠,妯娌小姑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也都要防着。[..info超多好看小说] 凌芸点头,不肖武氏讲,她都知道该如何做的。 “娘不必为我操心,黄嬷嬷做事一向细心,不会让那些人钻空子的。如今我在叶家,过得也还好,姨娘不成气侯,姑舅对我也还不错,就是世子爷,也是多有敬重。娘应该操心的是峰弟才是。” 说起凌峰,武氏一半骄傲,又有一半操不完的心。 “峰儿做事稳重,官场上倒不怕吃亏。我担心的是,他那个秘密,唉,张家小姐也是个好的,可我仍是担心,万一峰儿的秘密露了馅,这可如何是好。” 凌芸也跟着叹口气,“这事儿急不得,还得从长计议。对了,最近凌家还好吧?” “还是老样子,热闹得不得了。” “哦?” 武氏唇角浮现一抹不屑讽笑,“你那位三姑父,最近又新纳了一门小妾,生得貌美如花。你三姑母都回娘家哭了好几回了。老太太一个劲地要你爹爹去蒋家替你三姑母撑腰。” 凌芸一脸好奇,“这么好玩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武氏嗔笑,“你个促侠鬼,也亏得咱们母女俩说私房话。也不怕被人听到,其实这事儿也怪不得蒋天宏,要怪也要怪你三姑母,蒋天宏元配嫡子,如今已经十七岁了,也到了议亲的岁数,蒋家老太太便开始给他物色姑娘。蒋家也看中了平阳侯府钟家二房的嫡女,这钟家二房可了不得,钟二老爷如今可是贵州总兵官,堂堂封疆大吏,钟二夫人与方阁老又是嫡亲的姐弟,钟家小姐也是位知书达理的,刚开始钟二夫人还算有些兴趣,可后来听说你三姑母做过的事儿,就打了退堂鼓。蒋家老太太接连递了几次话,都无功而返,后来才得知你三姑母干的好事,气得狠了,就作主给蒋天宏纳了个美貌小妾,日夜继欢,把你三姑母晾到一边,你三姑母在娘家就是要强惯了的,如何受得了?天天跑回娘家哭闹。” “三姑母又干了什么好事?”凌芸问。三姑母凌三是蒋天宏的继室,继子今年已经十七岁,如果再娶了一门出身显赫的妻子,生下嫡子,世子之位非这个继子莫属了,那三姑母所出的嫡子可就靠边站了。按凌芸的想法,以凌三的脾性,确实有可能暗地里做手脚的,就是为了避免继子羽翼太过壮大,进而威胁自己儿子的世子之位。 勋贵之家的明争暗半,又要比寻常富贵人家惨烈得多了。尤其继子与继母的关系,更是势若水火,主要就是爵位以及嫡长子与嫡次子之间不对等的利益驱使。 武氏瞟了女儿一眼,“这事儿真要说起来,还是因为你。” 凌芸愕然:“我?这与我又有何干?” 武氏笑了笑,又娓娓道来。 原来,凌三故意在凌芸的铺子里佘了一大堆债,却仗着凌芸是小辈,不好向她要账,索性赖账到底。凌芸确实拿她没办法,所以只好见缝挺针地让人散播泰昌侯府蒋家面上过着奢侈的日子,实则早已入不敷出,泰昌侯夫人更是靠举债渡日的流言来,并且有理有剧。 泰昌侯夫人三番五次回娘家打秋风,整个帝都多少也有耳闻。凌家人早也厌烦了她,耐何看在亲戚的情份上,一直任她任求任求罢了。但此人仍然不满足,又去向已出嫁的外甥女凌氏那佘了不少的账。若非蒋家确实已到山穷水尽,泰昌侯夫人又岂会连已出嫁的外甥女的便宜也要占?这话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最终传到方家大夫人耳朵里,然后又从方大夫人那儿传给了钟二夫人,钟二夫人是方家的大姑太太,与方大夫人很是友好。.info[]听说了凌三的事迹,哪还敢把亲闺女嫁给蒋家?嫡长子也不行,有那样德性的继母,谁知蒋家是不是真的已臻没落? 钟二夫人在拒绝蒋老太太时,理由非常委婉,就是把外头的传言消消说了下,末了,又非常委婉地提及了蒋家的经济情况,问蒋老太太,“传言嘛,肯定都是以讹传讹的,可外头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我闺女性子温柔,恐怕是无福消受老太太的爱戴了。”尽管钟二夫人说得很是委婉,但蒋老太太仍是气惨了,赶紧让人出去打听,这才知道自己儿媳妇干的好事,气不打一处来,老脸也丢尽了,当下回去就把凌三叫到跟前,狠狠骂了一通,责令凌三赶紧把欠的账还了,为了消除外头对蒋家不利的影响,老太太又作主给蒋天宏纳了一门妾室,并且还大宴宾客,证明蒋家能纳姨娘,经济实力还是有的。 那位姨娘进门后,凌三就被彻底冷落下来,蒋老太太因她的原因,坏了宝贝孙子的大好姻缘,恨她入骨,对她没个好脸色,府里的下人也看人下菜,凌三在蒋家日子越发不好过,只好回娘家请求支援。 凌老太太心疼女儿的糟遇,没少逼着凌芸的父亲去蒋家交涉,凌宽都以清官难断家务事为由,给推了。凌老太太也气得惨了,天天在家骂人打狗,一天都没个消停。 凌芸摇了摇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虽然恶整了凌三,但凌芸仍是觉得,这样东一棍西一棍的,太没意思了。好端端的一家子,让这堆老鼠屎给弄得七零八落,烦都烦死了。 武氏笑呵呵地道,“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每天都有好戏看,日子才不无聊嘛。” 凌芸无耐,“泰昌侯老夫人也不是个东西呢。三姑母只是继室,在蒋家不怎么直得起腰来,上有婆母,下有嫡子庶女,这样的继室可不好当。三姑母为了在蒋家站好脚跟,估计没少往里使银子,纯碎是拿银子买地位。有一次便有二次,估计三姑母的嫁妆也快花没了,这才把手伸向娘家,以往三姑母往娘家占便宜的时候,她怎么不站出来制止?” 凌三向娘家打秋风不止一次两次了,蒋老太太不可能不知道,唯独这次就生气发狠,这也太把人当傻子了。 武氏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这蒋家老太太也确实毒辣呢。对了,娘不止一次听凌三讲,她之所以要买仙人醉,就是蒋家老太婆爱喝,你三姑母就投其所好,回回都从你店里拿货去买蒋老太婆的另眼相待。次数多了,被拿捏住了也是有的。” “八九不离十了。”凌芸又问起凌三老太太的事儿,武氏说,“那两间铺子确实不错,娘亲自去看过了,地段好,屋里也亮堂。最重要的,门前有一颗百年大槐树,风水大师说,这可是大好风水宝地呢。可惜你三叔祖母不会经营,给弄成这样。不过,这人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想从她手上买下铺子,难。” 凌芸说:“这也是我要与娘商量的事儿。想让三叔祖母以市场价卖给我,若不施点小计,恐怕会很难。” “好闺女,你有什么好计谋?”武氏问。 凌芸凑到武氏耳边,说了几句。武氏眉开眼笑,“好,好好,果然好计谋,还是我闺女厉害,有主意。” 凌芸笑着说:“这事儿还得请娘帮着办呢。” “放心,包在娘身上。哼,这老太婆平时也没少占咱们长房的便宜,尤其伙同那老太婆,三番五次与我添堵,这回不把她整得肉痛,老娘的名字就倒着写。” 家务事说得差不多后,武氏又说起朝堂上的事来,如今太子派确实主动出击了,抓了贵妃派人马不少的把柄,贵妃派被弄得灰头土脸,确实没有精力再对付太子派。但孙贵妃并不是省油的灯,只要等她缓过一口气来,估计还会反扑回去,武氏又说起孙贵妃惯用的手法,更要让凌芸多加注意些。 武氏说得差不多后,这才离去。为了礼节,仍是让凌芸陪着去了陈氏那儿,向陈氏道别。 陈氏留饭无果,只好亲自送武氏出去,看凌芸还在后头跟着,赶紧对叶恒说:“亲家母我来送,恒儿你照顾好你妻子便是。” 叶恒便就顺水推舟扶着凌芸,“小心地上滑。” 凌芸笑着说:“我小心着呢,爷不必担心。” 叶恒心小地扶着凌芸回了扶风院,一道吃了饭,凌芸今晚倒没有赶他走,这让叶恒心下大喜,正要与凌芸说些夫妻间的私密语,可外头又响来饶氏凄厉的声音,原本饶氏已得知她要被送去庄子里,哪还坐得住,就要过来向凌芸磕头呢。 叶恒来到外头厅子里,对被人拦着的饶氏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大吼大叫,成什么体统?把嘴巴堵了。悄悄送走,别扰了少夫人休息。” 饶氏奔了过来,扑倒在叶恒脚下,哭求道:“爷,妾身服侍您这么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爷怎能如此狠心?爷,妾身究竟犯了何错?要这般对待?爷,妾身命贱,每日早里侍候晚里服侍着少夫人,不敢有丝毫懈怠,就请少夫人饶妾身这么一回吧,只要少夫人肯给妾身一条活路,妾身以后只服侍少夫人一人……” 叶恒喝道:“够了,这不关少夫人的事。若非你有暗害少夫人的前科,夫人怎会送你走?这一切还不是你自找的?”也不给饶氏辩解的机会,让人把饶氏堵了嘴送了出去。 送走了饶氏,叶恒又进了里屋,发现凌芸已经躺下,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发现她还没睡,于是就说:“饶氏已经解决了,咱们睡吧。” 凌芸点点头,叶恒上了床,正要找凌芸说话,发现她已鄱了个身,背对着自己。他在心里长长一叹。 第72章 站队问题 次日叶恒无精打采地出去了,凌芸仗着身孕,倒也没有起来服侍他,只是望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心里忽然生出复杂来。 扪心自问,她真要把他屏弃在心门外,似乎,对他又有些残忍了。 可他对她又何其不残忍呢?这男人以往对她的冷落,让她尝到了彻骨的悲痛,如今他对自己的敬重,又显得多么的可笑,如果凌家没有崛起,估计他们叶家又会是另外一张嘴脸吧。 天色大亮后,碧玉绘妍等人这才进来服侍,可当看到已穿戴妥当正靠在炕上沉思的凌芸时,又大惊失色,“少夫人,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呢?好歹也要吩咐一声吧。”绘妍一阵后怕,少夫人可是双身子的人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可了得? 凌芸淡淡看她一眼,“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娇贵。” 绘妍说:“不管如何,您应该让奴婢们服侍的。”万一磕着碰着,她们可就要受挂落了。 绘妍服侍梳好了头,又侍候了她吃早饭,林氏这才进来了,扑通一声就跪在凌芸面前,身子瑟瑟发抖,如落在冬天冰水里的小猫。 “婢妾给少夫人请安。”林氏声音很轻,颤音却很重。她的脸色很难看,一脸的憔悴,眼下青眼浓厚,显然昨晚没能睡好觉。 张氏被强行打了胎,身边的涵香也被打得淹淹一息,凶多吉少,饶氏又被强行送走,连带她的家人也一道糟了秧,林氏哪有不怕的。她是良妾,倒不怕被卖,她又没做错什么事,至多就是被送回娘家。但她一个给人做妾室的,送回娘家也没有活路了。所以林氏是真的后怕了,昨晚听着饶氏凄厉的叫声,吓得她一整晚都没睡好,生怕下个就轮到自己。 凌芸看了她一眼,说:“起来吧,你是良妾,又不是奴婢,没必要行如此大礼。” 林氏战战兢兢地起身,尽管屋子里温暖如春,她依然像找不着温暖的冬猫。 凌芸知道林氏是真的怕了,又觉得挺不忍,可她最终也没说什么,妾就是妾,人心向上,人性向下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身为主母,若还坚持着人性本善,那就只有被算计的份。 人性本善还是本恶,这谁也说不清楚,但站在主母的位置上,只能坚信人性本恶。[..info超多好看小说] 林氏没犯什么过错,但她们因着共同利益,天生处于敌对关系,用仁义感化并不现实,她还是习惯拿棒子和甜枣来驯服。 林氏应该是真的怕了,并且怕得厉害,凌芸这时候就该给她颗甜枣,安抚安扶。 “只要你谨守本份,我不会亏待你的。怕就怕,有些人,人性本恶呀。” 林氏赶紧跪下说:“请少夫人放宽心,婢妾一定好生服侍少夫人,绝无二心,否则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凌芸不可置否,“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不安份之人。而我也不是那种刻薄之人,谁真安份,谁假安份,我心里清楚得很,否则,我也不会只留你一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氏又赶紧磕头,“少夫人明察秋毫,更是大慈大悲,婢妾能有少夫人这样的主母,是婢妾几世修来的福气,以后婢妾定竭尽全力服侍少夫人。” 凌芸总算笑了起来,这才给了她一颗定心丸,总算能被留下来,林氏感激涕零,就算让她做牛做马都愿意。她知道,一旦被送走,等待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吃过饭,驯服了林氏,凌芸又去了陈氏那请安。 陈氏说:“我说过,都是双身子的人了,就不必再来请安了,好生在屋子里呆着就是。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凌芸笑着把一盅茶双手递给陈氏,“我哪有夫人想像中的娇弱?我从小到大,都是健健康康的,夫人不必太过担忧。” 媳妇身子强健,就能生个健康的大胖孙子,陈氏自然高兴,但仍是嘱咐着不可掉以轻心。凌芸点头应了,表示自己会更小心的。 到了下午,叶府又热闹起来了,凌芸的怀孕可是叶家近年来的头等大事,叶府本家亲戚也来了不少,纷纷庆贺凌芸有喜,叶家有后。 陈氏在扶风院的正厅里作陪,笑容舒展。二房柳氏的笑容则有些牵强了,说话都是夹枪带棒的。陈氏怕她惹凌芸不快,就找了个由头把柳氏打发出去了。 勋贵之家很讲究礼仪往来,凌芸有喜的消息一传出,连出嫁的姑奶奶叶怡也回来了,不过叶怡前两日才让凌芸削了里子和面子,只是心里再是不快,礼节上仍得到了位,这回礼品也带了不少,甚至还带了位同年龄的少妇过来。 陈氏讶然地看着叶怡身后貌美的少妇,问:“怡儿,这位奶奶是?” 叶怡便介绍起来,“这是与我要好的好友,礼部侍郎官清山的次媳妇,因今日姐姐来我家作客,得知嫂子有了喜,我可是高兴坏了,孙倩姐姐也早就想见见嫂嫂,就一道跟着来了。姐姐,这是我娘,我这是大嫂,这是二伯母,三婶子……”叶怡非常热情地与孙倩介绍了叶家诸位女眷。 孙氏很是得体地一一施礼,模样儿生得周正,又是少见的礼节齐全之人,连陈氏都挑不出任何错处,尤其是一张嘴巴也格外会说话,面对陈氏是一脸的吃惊,“夫人可真年轻,不知情的还以为与叶妹妹是姐妹呢。”面对凌芸时,便一脸的钦佩的语气,“听闻少夫人出自永昌伯府的凌家,凌夫人手腕了得,素来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少夫人应该也得了令堂的真传吧,悠然阁如今已成为京城第一茶庄了,少夫人真有乃母之风。” 凌芸浅浅一笑:“二奶奶过奖了,不过是承蒙各家夫人奶奶抬举罢了。” 孙氏笑得雍容端庄,“因想早早见到传说中的悠然阁的主人,一时高兴,就忘了礼节,来得匆忙,却没能备礼,失礼之处还请少夫人见谅,待回头再补上。” 凌芸说:“二奶奶寒舍作客,已令寒舍蓬荜生辉,二奶奶能来,就是最大的礼节了。” 孙氏笑着对叶怡道:“妹妹,你这位嫂子挺得我眼缘,以后我可要经常登门打扰。” 叶司有些受宠若惊,赶紧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正是求之不得呢。” 孙氏又坐了一会,又与叶家诸位女眷说了些说,刚开始陈氏也没怎么上心,只是看在她与女儿叶怡交好的份上,多有客气。后来叶家二夫人张氏也带着外孙女柔姐儿过来,孙氏没戴什么礼物,便从手腕撸了个白色手镯,递给柔姐儿,“因是临时起意,没准备礼物,这个镯子纯当给姐儿的见面礼。” 张氏推辞了一番,因这镯子是高等的羊脂玉,叶家与孙家官家并没什么交情,哪里肯要如此贵重之物,孙氏又道:“不过是个镯子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也是前些日子进宫陪伴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赏的,这镯子有些大,我戴着也不怎么顺手,就来个借花献佛,夫人就收下吧,横竖拿贵妃娘娘做人情。” 众人一听,都是吃惊不已,如今宫中后位虚悬,孙贵妃代掌凤印,已俨然成为后宫第一人。连带孙家也鸡犬升开,已一举跃为大庆朝少数新贵之一。 孙氏无品无秩,却能跃过勋贵诰命夫人进宫陪伴孙贵妃,还能得赏赐,显然得了孙贵妃的宠。再则孙氏又姓孙……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凝住了,陈氏小心地问孙氏,“二奶奶与贵妃娘娘……” 孙氏矜持道:“贵妃娘娘是我堂姐,贵妃娘娘顾念亲戚情份,时常宣我进宫。这羊脂玉的镯子便是贵妃娘娘所赏,就纯当送给柔姐儿作面见礼了。” 陈氏与妯娌张氏互望一眼,心里一阵火热,虽说今上储君已定,但太子殿下还暂无嫡子,羽翼也还未丰满,而孙贵妃却深得圣眷,贵妃所出的四皇子年纪也还小,但圣上正值春秋鼎盛,朝堂上站队的人非常谨慎,像永昌伯府直接站队到太子那边的少之又少,好些勋贵都是两边讨好,不管太子胜利,还是贵妃最终得势,都对他们都无多大影响的。 陈氏看了叶怡一眼,又对张氏笑道:“既然是二奶奶一片心意,柔姐儿就收下吧,好歹也是贵妃娘娘所赏,就让柔姐姐也沾沾娘娘的福气。” 孙氏心里一喜,略有深意地看了陈氏一眼。叶家收下她送出去的名贵礼物,并且没半分还礼的意思,就证明叶家准备向贵妃靠拢了。 张氏这才收下,内心也火热火热的,陪着笑脸向孙氏道谢。孙氏矜持地笑道:“不过是个镯子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有姐儿喜欢便是。”她望着凌芸,笑道:“看少夫人就是个福气的,这一胎准是个大胖小子。” 凌芸笑道:“承二奶奶吉言。” 陈氏是孙贵妃的妹子,与女儿叶怡又有交情,如今又亲自登门贺喜,话里话外都有着攀交叶家的心思,陈氏哪有不高兴的,中午非常热情的留了饭,孙氏推拒了一翻,也就半推半就地应了。 饭桌上的孙氏妙语如珠,逗得陈氏张氏高兴大笑,与孙氏越发说得起话来。孙氏是个天生的交际家,找的话题也是众人所涉猎的,最终临走时,还依依不舍,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还对凌芸说,下回再过来找她玩。 陈氏等人笑着亲自把孙氏送到垂花门,重新回到屋子里后,陈氏便对叶怡道:“你怎么与官二奶奶交上的?” 叶怡看了凌芸一眼,笑着说:“我那二房的妯娌与官二奶奶可是姑表亲,官二奶奶时常来袁家找二房的人说话,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官二奶奶为人热情周到,身上丝毫没有贵妃妹子的傲气,好些人都愿意结交她。” 叶怡对能与贵妃娘娘的妹子结交并成为手帕交很是得意。 陈氏点头,说:“官二奶奶为人热情,人也稳重,礼数也周全。你却是个马大哈,总是顾头不顾尾的,什么时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有官二奶奶替你周全,希望把你那一身的毛病改掉就好了。” 不愧是侯夫人,陈氏说话还是很有艺术性的,当着凌芸的面,她并没有明着说让叶怡多多巴接孙氏,而是从叶怡一身的毛病下手,面上是希望叶怡多向人家学习,实则还是让叶怡多与孙氏走动。 叶怡笑着说:“娘,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当然知道该如何做。我也知道我性子不大好,毛病也多,自从与官二奶奶一起,倒也改了不少毛病了。娘就甭操心了。如今嫂子有了身孕,娘可要多加关心嫂子才是,那可是咱们家的嫡孙呢。” 陈氏说:“那是自然。平时没事就回来陪你嫂子,说说话解解闷儿。” 叶怡知道陈氏的意思,点了点头,上次吃了凌芸一通排头,她对凌芸不是不恨的,不过现在也知道顾全大局了。叶家因为娶了凌芸,世人都认定叶家也靠上了太子。但太子羽翼未丰,皇帝又春秋鼎盛,贵妃圣眷浓厚,未来究竟鹿死谁手谁也说不定,现在就多多地撒网,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的。 ------题外话------ 本文主角只有一个,那就是女主。她男人叶恒都得靠边站,因为主线只会围饶着女主一人转,叶恒的笔墨不会太多的。 凌芸会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这点我可以保证。 第73章 居心 晚上,凌芸听到外头有响动,便从炕上起来,“爷回来了,今儿怎么比往日迟?” 叶恒回答:“军里临时有了任务。(..info)” 凌芸亲自端了热茶递给他,“外头冷,爷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叶恒接过,外头确实冷,并且口真的渴了,接过茶杯,就咕噜地喝得精光,凌芸接过,又要亲自倒茶水,叶恒赶紧上前制止,“我来,我来,你可别累着了。” 凌芸笑道:“爷也太小心了,我哪有你想的那么娇弱。” 灯光下,妻子一脸的笑意,声音温柔,言笑宴宴,一张玉一样的脸儿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含笑带嗔的面笑,恰到好处地展示出她的娇美。 叶恒看得几乎痴了,昨日还冷面冷情的妻子,今日却又如沐春风,是他在做梦,还是她已原谅了他? 凌芸不知道叶恒的心思,就开始让人摆饭,饭桌上全是叶恒爱吃的菜,而凌芸还时不时给他夹菜,一派的贤妻风范。叶恒笃不定她是否真的已原谅自己,非常的配合,倒也一派其乐融融的画面。 吃过饭,凌芸让人拿出一双牛筋底制的牛皮靴,“这是给爷做的鞋子,爷穿上试试看,看可否合脚。” 碧玉赶紧上前,半蹲着身子给叶恒换上长靴,京城的冬天寒冷,叶恒又在军营里,一般人还吃不消的,棉袄冬靴那都全是加厚的,凌芸给叶恒做的靴子比平时还要大上几寸,主要是为了方便里头能多塞些棉花,方能保暖。 叶恒穿上靴子,试着走了几步,冰冷的双脚一下子就感受到暖意,变得暖和起来,他很是满意,“这是你亲手做的?” 凌芸笑着摇头,“我哪有那个本事做这种皮靴,不过是拿了爷的旧鞋让工匠们订做罢了,我特地让鞋匠多加了两层新鲜的棉花,底子也加厚了一层,这样即防水又防冻,爷穿着怎样,可还合脚?” 叶恒又走了几步,说:“很合脚,也很暖和,就是有些大。(..info无弹窗广告)” 凌芸笑道:“我故意让工匠做大些的,主要是为了多寒棉花,如大了,就在里头多塞一双革垫。”说着,凌芸又从炕上拿出鞋垫,“这上边一层是狐狸皮,下边是棉布做的底子,这样即暖和,又不易踩滑,爷把靴子脱下来试试。” 叶恒又重新脱了鞋,把鞋垫塞进靴子里,再穿上走了几步,忍不住道:“不错,这样刚刚合脚,脚下也暖和,很舒服。媛媛,你有心了。” 凌芸一脸的温婉笑靥:“这都是我的份内之事,有何好谢的。”这时候又有丫头端了热水进来,要给叶恒烫脚,凌芸和叶恒分别坐到炕上,一人一个盆子,分别让丫头们服侍着烫了脚。 凌芸又亲自给叶恒把发簪取下,梳了头,用丝带系住,亲声道:“爷今晚要歇在这儿么?我身子不方便,怕晚上惊扰了爷,爷还是去林氏那儿吧。” 叶恒还正沉浸在让妻子温柔服侍的美梦里,这会子听她这么一说,豁然抬头,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前阵子她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是因为自己确实做了对不住她的事,今日她又如此贤惠温良,此刻,又要把自己往外推,说实话,他是真的看不透她了。.info[] 凌芸又轻声解释道:“我夜间总爱起夜,爷白日里又要当差,万一惊扰了爷,耽误了爷的差事,可就是罪过了。更何况……” 叶恒起身,“罢了,我去书房睡。” 外头的黄嬷嬷瞧到叶恒阴沉的脸,“爷,这,这……” 凌芸却追了出去,说:“外头风大,爷千万别着凉了,来,披上这件披氅。” 叶恒心里又是一暖,任由凌芸细嫩的双手给他披上披氅,并且灵巧地在他胸前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叶恒低头,就看到了凌芸那低眉顺目的脸,完全看不出什么异样,而那浓密的睫毛就像小刷子,时不是微微颤动着,就要把他的心都给扫到了,痒痒的。 凌芸收回手,“好了,爷路上小心。”然后又让碧玉在前头提灯笼。 叶恒又复杂地看了凌芸一眼,凌芸依然面带笑容,他从她脸上实在看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转身,大步离去。身上那竹叶青的大披风在空中刮过一道凌厉的弧度。 …… 翌日上午,凌芸果然收到了官二奶奶孙氏补上来的礼物,十盏燕窝,两支百年老参,以及一对玉2做的碗筷,玲珑精巧,触手生温。孙氏只是礼部侍郎家的儿媳妇,出身也并不高贵,居然送出如此名贵之物,显然是用了心思的。 只是这孙氏身后又有孙贵妃,凌家却是标准的太子派,孙氏如此结交自己,这可不是好事。 凌芸打赏了孙氏派来的人,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让人把这些礼物上了档子,收了起来,这孙氏初次见面,就如此热情,此次又送如此名贵之物,必有所图,她可不能掉以轻心。 快到中午的时候,武氏派了人给凌芸送了芸爱吃的糟鸭信,精致的盘子盛着,再用两尺见方的盒子装着,打开一闻,酱香飘鼻,还带着热气。 文芳一脸陪笑,“姑奶奶,夫人知道您最爱吃糟鸭信,所以特地又做了一坛子,这儿还有腌鹅肉,烧鹅掌,都是少夫人最爱吃的,今儿早上厨房才新做的,都还热着呢,少夫人快趁热吃吧。” 凌芸按过,笑着说:“就知道娘最疼我,妈妈回去后可得向我谢过娘。” “姑奶奶可是夫人的心头肉,夫人不疼您疼谁呢?少夫人,奴婢任务也完成了,就不打扰了。” “多谢妈妈亲自跑这一趟,妈妈用过午饭再走吧。” “多谢少夫人留饭,奴婢还要回去向夫人复命呢。”文芳笑着说,又凌近凌芸耳边,“夫人还让奴婢带一句话给少夫人,从昨日起,三老太太就去找过夫人了,说要一道去庙里上香,要给少夫人的孩子祀福。” 凌芸了然,“三叔祖母最是疼我不过了,妈妈回去后替我感谢三叔祖母。明儿个我也一道去庙里上上香,顺道求菩萨保佑我肚子里的孩儿。” 文芳满面的笑容,“是,奴婢一定把话带给三老太太。” 凌芸又说:“今儿个礼部侍郎家的官二奶奶,特地给我送了礼物,我又一时用不着上,我就借花献佛,把这些礼物转送给娘。还请妈妈帮着带回去。” “礼部侍郎?”文妈妈一脸迷惑。 凌芸说:“官二奶奶姓孙,是贵妃娘娘的娘家堂妹。她还送了我一对玉碗玉筷,很是精巧,母亲一向爱这些小巧精致的玩意,妈妈就带回去,纯当是我孝敬给娘的。” 文妈妈了悟,凌家是铁杆太子派系,自然是孙氏一派的眼中钉肉中刺,但孙贵妃的堂妹却跑来与叶家交好,甚至还给凌芸送重礼,本身就不合常理,凌芸这是让她回凌家,好生打探孙氏一派的动静呢。 当天下午,凌家便派了人来,这回不再是文妈妈,而只是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小丫环,这小丫环脆生生对凌芸道:“夫人已经收到了姑奶奶的礼,夫人很是喜欢,只是担心这玉碗太过贵重,又是宫中御赐之物,怕打碎了,就让人仔细收着了。姑奶奶送的血燕和老参却是补中圣品,夫人说家中还多得是,实在用不着,特地让奴婢带过来,给姑奶奶,让姑奶奶好生收着,不过老参血燕虽是大补之物,却也不能多吃。就偶尔吃些就成了。” 玉碗名贵,束之高阁,看来母亲也知道孙氏的别有所图,并且这玉碗是宫中所有,可以得出结论,孙氏来叶家,肯定别有所图。不过孙氏所送的老参和血燕却是没有问题的,让凌芸放心吃,但孙氏送礼本就有所图谋,让凌芸小心行事。 小丫头又说:“伯爷也特地交代过奴婢,要奴婢转给姑奶奶一句话,姑爷能力卓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大有前途,如今已有人开始欣赏姑爷了,让姑奶奶更要好生服侍姑爷。” 凌芸点头,又赏了小丫头一些碎银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阵思索。 父亲的意思很明白,贵妃一派已经盯上了自己,以及叶恒。要她小心行事,如今凌峰不在京城,孙贵妃盯上她也无可厚非,就是不知孙氏究竟要干些什么。 第74章 心软 当天晚上,凌芸等叶恒回来后,陪着叶恒一道去正院向陈氏请安。(..info好看的小说) 陈氏看着他们一道前来,很是高兴,又说了会子关怀的话,凌芸也向陈氏说明来意,说自己呆在屋子里实在呆得闷了,明日想去庙里上个香,顺道散散心。 “去庙里上香?”陈氏惊讶,然后赶紧摇头,说:“这可不成呀,你才刚上身,正是要好生安胎的时候,哪能外出呢?不成的不成的。” 凌芸笑着解释,“原只是去上香罢了,有下人侍候着,哪能有什么事?更何况,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不过了,不会有事的。夫人您就同意嘛。” 叶恒看了凌芸一眼,说:“明日我向上峰请一天假,陪你一道去庙里上香吧。” 凌芸嫣然一笑:“不会影响爷的差事吧?” “那倒不会,最近军中也还平静。” 凌芸道:“说起这个,我这儿倒有一件满重要的事。”她迟疑地看了陈氏一眼,“是有关官二奶奶的事。” 陈氏坐正了身子,“说说看。” 凌芸沉思了一会,把思路理了一遍,这才道:“今儿早上,官二奶奶不是送了礼物给我么?有两支百年老参,十盏血燕,还有一对玉碗玉筷,全都是贵重之物。我在玉碗碗底还看到了御供两个字,想来这些都是从宫中流出来的。(..info无弹窗广告)” 陈氏颔首说:“官二奶奶是孙贵妃的妹子,又时常进宫,想来颇得贵妃的喜欢,赏她些物什也无可厚非。官二奶奶再拿来走礼,也没什么的。”陈氏想了想,涉及到宫中的御赐之物,还是小心为上,“官二奶奶这是大大方方的送礼,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大不了就记个档子便是了,反正又没什么影响的。” 凌芸点头,“是呢,媳妇已经让人记了档子。不过,今儿下午,我爹爹又派人来与我说,官二奶奶最近与多家走动,不久后,这些与之走动的人家都因内宅的事儿或多或少都被言官弹勋,有些甚至差事都被卸了的……当然,这只是一些猜测罢了,或许只是碰巧了。”瞧到陈氏僵硬的脸色,她很聪明地转了个弯。 陈氏手上的帕子紧了紧,人也跟着坐正了,瞧着凌芸还坐着,赶紧对叶恒道:“愣着做什么?赶紧让你媳妇坐下说话。”然后又盯着凌芸,说:“这事儿,你有根据么?” 凌芸坐到陈氏下首,摇了摇头,“没有。” 陈氏板着脸道:“既然没有,那就不要乱说,毕竟,官二奶奶可是贵妃娘娘的妹子。捕风捉影的事,没真凭实据,哪能当得真?” 凌芸欠了欠身,“夫人教训得是,是媳妇妄言了。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阁老方知礼的次子在英国公府的赏梅宴上被人一撞,便从怀中撞出了条女子用的绣帕,还有泽云侯府的林家,也因世子宠妾灭妻闹得满城风雨,这些人家,全都有官二奶奶的影子。因为在这些事发生之前,官二奶奶与这些夫人奶奶小姐们都走得极近。” 陈氏脸色微变,“你说得这些事,我也略有耳闻,只是,把这事儿安到官二奶奶头上,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凌芸淡道:“信不信就由夫人了,反正我是不会结交官二奶奶了,还请夫人明鉴。” 陈氏脸色变了数变,没有说话,显然还是把凌芸的话听进了耳。 回到扶风院,叶恒便问凌芸,“你怀疑孙氏接近咱们别有居心?” 凌芸点头,“是的,爷。” 叶恒蹙眉,“我明白了,显然让峰弟说中了,孙贵妃图谋不小,而咱们家又与太子走得近,必然就成了孙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是,这孙氏,她故意接近娘和妹妹,究竟有什么目的?” “方家林家等人的事儿就不难看出,这孙氏不外乎是从内部下手,弄些内宅女子的私密之物,然后嫁祸给别的男子,或是算计爷们与别的女子有染,再堂而皇之的把那女子弄到家里来,再以流言的方式来个积毁销骨。众口铄金的威力,爷应该知道的吧?” 叶恒脸色疑重,“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以后孙氏再登门,咱们可就得仔细防犯了。” 凌芸无耐,“夫人和姑奶奶却巴不得与孙氏走到一块呢。” 叶恒脸上闪过怒气,喝道:“太胡闹了,明知孙氏是何许人,还要去巴结,太胡闹了。我先送你进屋里去,然后去找爹爹。” 凌芸点头,陈氏再是精明厉害,到底只是内宅妇人,哪会明白孙氏的目的,能靠上孙氏进而巴结孙贵妃,便是她们自认为高明的算计了。殊不知,两边不得罪的站队态度,恰巧是当权者最为不屑的。 也不知叶恒与叶泰说了什么,但第二日,凌芸去向陈氏请安时,陈氏却以身子不舒服为由拒见自己,只让洪嬷嬷转告凌芸,“……少夫人不是要去庙里上香么?夫人早已交代了外事房的,已经给少夫人备好了马车,少夫人路上可得小心,千万得仔细又仔细了。” 凌芸谢过洪妈妈,当下便收拾着出了门。 凌芸今日去上香,当然是带着目的去的,其目标便是凌三老太太的铺子。 昨日武氏已与自己通了气,她的那个计谋已经成功,昨日三老太太还特地找过武氏,想来买下凌三老太太的铺子应该不是难事。 叶恒原本是要骑马的,但后来凌芸让他上马,说车子上暖和,于是便半推半就地上了马车。 凌芸手上抱着暖炉,对叶恒道:“爷还不知道吧,今日我去上香,可是有目的的。”她笑盈盈地望着叶恒,“今日我要去见我三叔祖母,主要是为了买三叔祖母手上的两间铺子,先前价钱一直没谈拢,等会子爷可得与我一条心才是。” 叶恒挑眉,“什么意思?” 凌芸放下暖炉,亲自给叶恒整理衣襟,笑道:“以前我还在闺阁时,我这个三叔祖母,一直拿咱们长房当冤大头的。这会子我要买她的两间铺子,三叔祖母估计想要从我这儿挖个金娃娃才肯甘休呢。所以等会子爷一定要坚决站到我这边哦。” 如此近距离下,叶恒看到凌芸那玉一般的脸宠温润如玉,长长的睫毛如扇子轻轻颤动着,唇角勾勒出一抹温柔至极的弧度,他心里痒痒的,这两日凌芸对自己关怀备至,言笑宴宴的,使得他越来越没招架之力了。 他盯着她温润的脸庞,以及脖劲下那一抹白腻,双手悄悄来到她腰间,感受着银红底绣碎白玉兰花袄子下的柔软,顿时喉咙一紧,“京城的铺子多的是,为什么非要买她的呢?” 凌芸神秘一笑,妩媚婉转,“这个,等把铺子搞定了再来告诉爷。” 叶恒便不再问了,他越发看不透她了,以前她对自己也好,但那只是面子情罢了。如今的她,忽然又对自己好起来,好到让他有些受宠苦惊的地步。不过他也没去深想,想来是怀了孕的缘故,但凡是女人,一旦怀了孕,都容易心软的, …… ------题外话------ ihfhq123打赏了100币 第74章 到了庙里后,参拜了送子娘娘,观音菩萨,这才来到庙里专对贵族女眷提供人休息厢房。(..info无弹窗广告)对知客僧说明来意,知客僧便双手合什,就恭敬地领着凌芸去了后山上的厢房。 凌三老太太早已经厢房里等着了,以及她的大儿媳妇张氏,以及已出嫁的女儿凌芳。见到凌芸后非常热情地上前迎接,“芸姐儿,你总算来了,外头冷,快进来坐下。听你母亲说你有孕了,谢天谢地,送子娘娘总算显灵了。原本我也要上门庆贺的,可家里一摊子事儿,脱不开身,就一直落到现在。芸姐儿不会怪叔祖母吧?” 叶恒扶着凌芸笑着坐下,脱了身上大红色的大毛披氅,露出银杏红绣白玉兰花的长褙子,因还是孕初期,腰身并不显,依然纤细如柳,身姿苗条。 凌三老太太见叶恒亲自护送凌芸过来,有些不爽,不过面上却笑着说:“大姑爷也来了呀?大姑爷不是在十二团营里当差么?今日可不是沐休的日子呀?” 叶恒向凌三太太施了礼,回答:“芸儿嫌呆在屋子里闷,所以特地来上上香,散散心。我放心不下,便跟着一来了。我上峰一向体贴下属,请个一天假也没什么要紧的。” 凌三老太太的闺女凌芳,也就是凌芸的堂姑则笑着打趣凌芸:“瞧瞧你,侄女婿对你可体贴了,你倒是好,以前还时常回来向我们哭诉,说姑爷如何如何冷落你,你呀,也太小孩子脾气了。” 凌芳已从叶恒话里已听出了几层意思来,他与凌芸已经和好,小夫妻俩现在很是恩爱,另外,叶恒与上峰关系也非常好,不然也不会许他的假了。 凌芳也只比凌芸大不了几岁,瞧瞧凌芸那通身的气派,再看自己把所有衣柜都找遍了才找出这一套最好的衣裳,都比不上凌芸一根手指头,心里一阵嫉妒,再瞧着叶恒的体贴和周身贵气,又对比自己在顺天府任职的丈夫,越发意难平。 同样是凌家的闺女,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因为嫉妒,所以想也不想就给凌芸来一根刺。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妻子三番五次回娘家告状的,她故意这么说,就是要给叶恒埋一根刺,你对你妻子再好,她也没少告你的状呢。 叶恒早在之前便让凌芸通了气,已经知道凌家三房的德性,听凌芳这么一说,越发瞧不上了,真正关心侄女儿的,哪会这样说话的。当下也就冷了神色,对凌芸道:“不是说特地来庙里散心么?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 凌芸起身,“好呀,听闻护国寺的雪景可是京里首屈一指呢,我还真想去瞧瞧。” 凌三老太太赶紧说:“护国寺的雪景确实不错的,不过你好歹是双身子的人了,还是不要去了,万一出了一差二错,这还了得?” 凌芸笑道:“还真让堂姑母说中了,我就是个孩子脾气。今日不让我欣赏雪景,我铁定回娘家告你一状。”最后一句话是对叶恒说的。 凌芳脸色僵硬,张氏上前打圆场,凌三老太太瞪了女儿一眼,陪笑着说:“芸姐儿千万别任性,外头天寒地冻的,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是就呆在屋子里,暖和呢。芸姐儿如今有了身孕,正要好生养着才是,只是,你那些陪嫁铺子应该就没精力再打理了吧?” 凌芸说:“那倒也没什么的,几个掌柜都是精挑细选的,有他们撑着,我倒是不担心的。” 凌三老太太又说:“芸姐儿的本事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你那些掌柜确实厉害的,叔祖母都羡慕得不得了。芸姐儿不止做生意厉害,眼光也精准着呢。一眼就瞧中我在皇城的铺子,别人可没那个水准呢,你们可得好生学学。” 张氏凌芳赶紧附和着,先把凌芸夸了一通,这才把话题引到凌三老太太的铺子上头。 凌芸笑着说:“三叔祖母仍是要卖铺子么?那敢情好,我手上还有些闲钱,若是价钱划算,倒可以先盘下来,放到那收租金倒也是不错的。” 凌三老太太心里一喜,总算把话题引到铺子上去了,她还真怕凌芸得了外头的消息,不买她的铺子呢。于是凌三老太太又把她的铺子夸了一通,又说她表妹先前还给了她七万两银子都没卖什么的。 凌芸没有开腔,只是看了叶恒一眼,示意该他上场了。 叶恒会意,一脸不解地问道:“不知叔祖母的表妹是什么身份?想来家底肯定很丰厚吧,居然可以开出比市场价高达一倍的钱买铺子。呵,我也认识不少的巨贾勋贵,还从未见识过如此大手笔之人。真想见识见识。” 凌三老太太说不出话来了,她本来就是信口胡掐的,只是为了给凌芸一种“我的铺子很紧俏”的感觉罢了。 叶恒又转头对凌芸道:“你自己的银子,按理,我是不该过问的。不过涉及银钱买卖,凡事还是多加考虑为好,虽说是照顾亲戚,但也不能被当冤大头使不是?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叶恒说话很不客气,只差没当面指责凌三老太太把凌芸当傻子耍了。 凌芸说:“先前夫人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今儿个爷也这么一说,那更要记下了。以后肯定要货比三家方能下手。只是,叔祖母也不是外人,既然叔祖母要卖铺子,我要买铺子,若是咱们相互让让步,岂不皆大欢喜?” 凌三老太太被叶恒这么当面打脸,已经有些难堪了,但听凌芸这么一说,双眼一亮,赶紧说:“还是芸姐儿有孝心,知道先顾亲戚。芸姐儿也说得对,大家都是亲戚嘛,价钱也是好商量的,是不?” 凌芸笑着说:“正是这个理呢。叔祖母,我给您三万五千两银子,如何?”她佯装没有瞧到老太婆骤然僵硬的笑容,笑盈盈地道:“在出来的时候,我婆母已给我透了个顶,皇城里的铺子,顶好的也就一万五千两银子罢了,叔祖母的大概也就只值三万两银子。我也知道叔祖母正缺钱用,所以我就给叔祖母一次人情,再多给叔祖母五千两银子。一来也圆了咱们的亲戚情份,二来也让叔祖母手头更加宽松,是不?” 凌芸也是一副“我可是看在亲戚的份上”的慈悲样。 凌三老太太几乎要撑不住了,她冷下脸来,说:“三万五千两?太少了,太少了,昨儿个一位夫人还了我五万两银子,我都没卖。芸姐儿呀,好歹你也要再加些银子。”有叶恒在场,凌三老太太也不好把价抬得太高了,也不能对凌芸说体已话,原还想使出亲戚情份和长辈身份,压凌芸一把的,现在看来也是不成了。 张氏也帮着腔道:“芸姐儿,你这价钱未免也太低了。婆母那两间铺子地段那是没得说,又蔽亮,人流也集中,不管做何营生都是稳赚不赔的。若非要急用钱,如会舍得卖?今日大家也是瞧在亲戚情份上,才把这机会给了你,虽说是亲戚,但芸姐儿你也不能坐地起价是不?” 凌芸说:“三堂婶说得很有道理。” 张氏心里一喜,压着加快的心跳说:“那芸姐儿的意思……” 凌芸一脸歉然地道:“叔祖母顾念亲戚情份,我是无比感激的。只是眼下我却是帮不上叔祖母什么忙了,不过叔祖母不要着急,我回去后再帮您问问,看谁能拿出五万两银子,我就给您牵个线,可好?” 凌三老太太愣在当场,她这是什么意思?不打算买她的铺子了? 凌芳愣了会后,赶紧说:“芸姐儿怎会拿不出银子呢?你手上几间铺子全都是下金蛋的母鸡,如何会没钱?我看你是不打算帮我娘了。” 叶恒皱了眉,冷声道:“我是芸儿的丈夫,芸儿手上有多少钱,我再是清楚不过了,芸儿确实拿不出五万两银子。总不能为了帮亲戚,让芸儿从牙缝里抠钱吧。堂姑这话可真够诛心的,帮得上的谁会不帮,帮不上就冷言冷语,这哪是亲戚?分明是仇人呢。” 凌芳滞住,脸色胀得通红。凌三老太太生怕把场面弄僵,来个竹篮打水,于是赶紧训斥了凌芳两句,她原本还想打亲戚牌,再把自己说得穷些,五万两银子不成,就四万五千两。 但凌芸依然不松口,就三万五千两银子,实在不成,她就去买别人的。 凌三老太太没法子了,只好咬牙成交,因为她实在拖不起了。于是一手交银票,一手交地契,接下来还得去官府过户,这些都是后话了,反正凌三老太太拿过银票,亲自点好了数目,整整三万五千两银子的通兑票据,虽然心疼没能多敲些银子下来,到底还是多卖了五千两银子,也算是安慰了。 凌芸把地契接过,收到怀里,双方又说笑了几句,这才告辞。 回去的路上,叶恒就迫不及待地问凌芸,“你这个叔祖母可不厚道,明眼人都知道她想敲你一笔,你怎的还要买她的铺子?” 凌芸笑了笑,“就是因为瞧中了那两间铺子的潜在价值,我才买的。” “可你三叔祖母明明就想占你便宜。” “毕竟没占成,不是么?” 叶恒摇头,“话虽如此,但也太糟心了。三万五千两银子,我觉得高了。” “亲戚嘛,自然要照顾些的。更何况,我个人觉得值就成了。”更何况,她之所以要买下这两间铺子,自然是有大用途的。但这些事儿她并不愿与叶恒说。 叶恒想了想,又说:“我觉得挺奇怪,她们刚开始还抱着想敲你一笔的打算,怎么那么快就收了势?还那么干脆就拍板成交。” 凌芸得意地笑了起来,“这更能理解嘛,谁叫之前的买家,给的价码比我还要低呢。” “你怎么知道她们还与别的买家接触过?”叶恒问。 “我娘告诉我的嘛。”其实她没有直接告诉叶恒,她先前让武氏找了五六个人,装作要买凌三老太太的铺子,但只给肯不到三万两银子的价码,接连几次下来,凌三老太太能不着急么? 不过这些话却是不能对叶恒说的,叶凌两家同朝却不同政,他们虽然是夫妻,事关娘家的事儿,也是不能随便说的,尤其买这两间铺子,她也是使了些小计谋的,不是最亲密之人,也不能说出去的。 ------题外话------ 最近流感肆虐,我家老大被他的小伙伴给传染了,发烧流涕咳嗽,我和老公千防万防,赶紧把他们几兄弟隔离开来,老二老三倒是防住了,我却中奖了,今天脑袋就有些晕晕沉沉的,这是昨天的存稿,明天中午之前不能更新,大家就不要等了。 第76章 反常 过了两日,是叶恒沐休的日子,因为上峰家杨启泰的五十整寿,叶恒便领着凌芸一道过去庆贺。 叶恒穿了件绣暗纹海棠的墨蓝蜀锦缎袍,外罩玄苏绒毛滚边大披氅。整个人看起来气宇轩昂,威风凛凛。 杨启泰出身庆昌侯府,是当今庆昌侯的胞弟,如今掌管京中十二团营,任总兵官,授正二品骠骑将军衔。十二团其名为奋﹑耀﹑练﹑显四武营,敢﹑果﹑效﹑鼓四勇营,立﹑伸﹑扬﹑振四威营。十二团营由十二侯分掌,佐以都指挥,监以内臣。各团营又分五军﹑三千﹑神机三营。叶恒因是勋贵之子,从习文从武,武艺也还不错,本身的本事倒也不差,倒也捡了个五军营的指挥官,正四品的官位,在京中各勋贵家子弟来说,还算不错的成就。 杨启泰与庆昌侯杨启安并未分家,一直住在庆昌侯府,这回也是去庆昌侯府,路上,叶恒便对凌芸道:“你有了身子,就不要去了,反正杨家与我们叶家处得也还不错。” 凌芸点头,亲自拿了个精致的锡盒递给绘妍,让她把锡盒交给叶恒的贴身小厮淡云。 “听闻杨总兵最爱喝茶,云雾茶尤其最爱。爷送这个作礼,倒也不显得突兀。因又是我铺子里的,杨家就算要还礼,倒也轻省。” 叶恒点头,杨启安总领十二团营,名义上十二团营需由十二侯分掌,但京中十九家侯府,又有好几家已处于没落地位,以至于有好几个位置只是让几家伯爵子弟领袭,这就让其他没能领职之人心里嫉恨,总爱把这些人说成是倾炎附势之徒,因为靠着巴接杨启泰才有如今地位。 叶恒送云雾茶,虽然名贵,但比起其他人动辄千金的礼物,又寒碜多了。 杨启泰身为庆昌侯胞弟,又手握要职,谁还稀罕这些黄白之物?杨家如今已是如日中天,处在他们这般地位,不求无功,但求保住眼下这份荣耀。.info[]本来杨家就领武衔,过个寿宴,收了多少礼,就得还多少礼出去,绝不能留下“杨家借寿宴敛财”的任何把柄,所以凌芸不给叶恒准备贵重礼,只送茶过去,再是适合不过了。 若是叶恒也像别的人家那样,送厚礼过去,那别人会怎么想? 是不是叶家也要求着杨家,所以才送厚礼? 而杨家又会怎样想?叶恒已经领了奋武营的差事,已经是十二团营之首,你还送如此厚重之物,是不满意眼前的差事,还是想我屁股上的位置? 凌芸又上下打量叶恒,唇角闪过一丝晦暗光忙,她亲自给他整理衣襟,“杨家今日宾客如云,估计好些夫人奶奶都会带未出阁的小姐露露面,爷可得管好自己的腿哦。” 叶恒笑了笑,“说什么浑话,我是那样的人么?我已经有了你,这辈子只与你过。” 凌芸笑道:“希望爷记住今日说过的话。” 叶恒走后,凌芸又让人拿了地契,去官府过了手续,凌三老太太的两间铺子,正式成为凌芸的私有财产。 到绘妍从外头进来:“少夫人,铺子已经过了户,少夫人是不是现在就收回铺子的租住权?”如今那两间铺子还出租给别人做着胭脂水粉的生意,生意还很不错。 凌芸说:“不急,再等等。” 绘妍迷惑,“少夫人不是要收回铺子开面馆么?” 凌芸一边喝着燕窝粥,一边散慢地道:“等鱼儿上钩了再说。(..info)” 绘妍一脸不解,“少夫人在说什么呢,奴婢怎么就听不懂呢?” 凌芸笑了笑:“傻丫头,知道得太多对你可没好处,安心等着吧。” 一会儿,碧玉又进来禀报,“少夫人,您娘家又派了人来给您送吃的了。”碧玉很是羡慕凌芸,自从少夫人怀孕后,凌家人一天两次派人问候,已是雷打不动了,全是送些好吃的来。 凌芸笑着坐直身子,望着母亲的贴身陪嫁文妈妈,嗔道:“妈妈怎么亲自来了?让底下的人过来便是,何苦要劳累妈妈?” 文妈妈笑道:“姑奶奶这可是嫌弃老奴了?” 凌芸说:“妈妈就爱浑说,小心我回去向母亲告你的状,仔细母亲收拾你。” “使不得使不得,姑奶奶,您瞧瞧老奴给您带了什么好吃的来?看在老奴给您带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的份上,姑奶奶少不得要听老奴分辩分辩。” 凌芸坐正了身子,对旁边的丫头笑道:“妈妈又给我带好吃的来了?呵呵,妈妈的手艺那是没得说的。你们都下去吧,妈妈给我一人带了吃的来,香味都不让你们闻。” 绘妍香草等人知道文妈妈这是有要事要与少夫人说,于是纷纷故意埋怨两句这才离去。 等屋子里没人后,文妈妈这才上前对凌芸轻声道:“少夫人,伯爷让老奴带话给您,小心那官孙氏,这人接近您分明不怀好意。还有,据凌家的暗卫回报,孙氏这人心机深沉,放眼最近一段时日,孙氏接近的人家,或多或少都出了些事,全是些内宅那些阴私的事儿。” 凌芸点头,“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只是夫人却一心想巴结过去,也不知侯爷是否已经阻止了。”那日她让叶恒向侯爷说了此事后,叶泰倒把陈氏骂了一通,也少知陈氏是否已偃旗息鼓。 文妈妈撇唇,“姑奶奶可得小心防范叶家姑奶奶才是。” 凌芸微惊,“怎么,父亲又听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不成?” “伯爷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夫人让老奴带话给少夫人,叶家这个姑奶奶与孙氏走得近,又亲热得不得了,夫人怕这孙氏心思歹毒到利用此人来对付您。姑奶奶您千万得小心。” 凌芸点头,“这个不劳爹娘担心,我知道该如何做的。” “姑奶奶,夫人的意思是,只有千日捉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孙氏既然不怀好意,姑奶奶要不就先下手为强。这也好过总是费尽心思提防他们来得好吧?” 凌芸笑了笑说:“我也正有这个理,耐何还没能找到契机,所以只能暂且按兵不动了。” 纵观孙氏与别家来往不久后,那些人家不是内宅传出宠妾灭妻的传闻,便是当家夫人失足落水,或生怪病,或婆媳妯娌不和,甚至小姑子回娘家,让兄长不小心睡了通房的事儿也有发现。虽然看起来与这孙氏毫不相干,但凌家有暗卫专门负责盯梢贵妃一派,并成立了各个精英小姐,报回来的消息,这位孙氏就是孙贵妃放到各户人家里的钉子,专门用来破坏打击偏向太子一派的勋贵文武大臣。连方阁老那样的中立派都让孙氏给算计了,就可以瞧出,孙贵妃夺嫡之心有多么强烈。 凌家是铁杆的太子派,叶家又与凌家联姻,外人肯定会把叶家也看出是太子派。但凌芸知道,叶家上下,全是滑不溜秋的人物,一方面又想巴结太子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另一方面又不敢得罪贵妃,即想两方讨好,又不想付出一丁点的成本,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孙氏主动接近叶家,陈氏叶怡这些内宅妇人,想当然便靠了过去,就算陈氏本人不说,凌芸也知道,这陈氏打着两边不得罪两边都讨好的主意。将来太子派胜利,靠着凌家,叶家完好无损,若是孙贵妃夺嫡成功,那么,叶家就有拥立之功。更狠一些,她这个儿媳妇估计就会成为牺牲品了。 旰泰要比陈氏想得深远一些,但此人一向小心谨慎,有时候又谨慎过了头,在局势还未明朗之前,叶泰也不会轻易表态。或许他也有陈氏那般心思,只是一般人不大看得出来罢了,这两日陈氏虽然不常外出走动,但据闻叶怡依然与孙氏走得近。 想着想着,就听到外头有着较大的声响,凌芸便问:“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一会儿,碧玉进来禀道:“回少夫人的话,是姑奶奶从外头带了好东西,说要回来孝敬夫人和少夫人。正好碰到了二奶奶,二奶奶欢天喜地就在垂花门口挑了,二奶奶瞧中了一个百鸟朝凤的凤钗,想让姑奶奶送给她。姑奶奶给拒绝了,说是准备送给少夫人的,让二奶奶另行挑选。二奶奶不依呢,就说姑奶奶偏心,眼里只有少夫人这个大嫂,没有她这个二嫂。” 叶怡是家中嫡女,又得陈氏宠爱,从来都是她占娘家嫂子的便宜的份,如今居然想着给她这个嫂子送东西,一瞧就知事出反常。 ------题外话------ 这次的流感太凶猛了,我家现在都有三个病号了。老大快要好了,老二前天昨天烧得好凶,我前天就退了烧,但脑壳就是晕沉沉的,现在我家就只有老三还在生龙活虎,双胞胎一个生病,不管肿么防犯,另一个也会跟着糟秧,我现在只求老三没事。 第77章 凤钗 陈氏的正院里,凌芸一进入屋子里,陈氏便赶紧吩咐下人给凌芸设座,并且埋怨凌芸:“怡儿回来,只有她来见你的份,你过来干什么?身子要紧。(..info无弹窗广告)” 凌芸坐下后,笑了笑说:“夫人都这么疼我,我更要多疼妹子才是。不然哪对得住夫人对我的疼爱呢?” 陈氏笑骂道:“你个猾头的,我不疼你是不是你也不会疼你妹子了?” 凌芸抿唇笑道:“夫人可冤枉我了,就算夫人不疼我,我也要疼妹妹的。更何况,夫人都这么疼我了,所以我只能更加疼妹妹了。” 陈氏又笑了起来,叶怡也兴高采列地道:“嫂嫂疼我,我也是看在眼里的。以前是我不懂事,伤了嫂嫂的心,可嫂嫂仍是一如既往的疼我,想着以前做过的那些事,心里更加不安了。昨日里,一个外地客商送了二爷一匣子首饰,二爷又带了回来给了我,我看了喜欢,就想着拿回来孝敬娘,还有两位嫂嫂。” 叶怡把四四方方的黑檀匣子打开来,从里头拿出一支通体莹白的羊脂玉的簪子,和金黄色的九尾展翅凤钗递给陈氏,“这是女儿孝敬娘的。这是孝敬给大嫂的……” 叶怡送给凌芸的是一支金灿灿的六尾展翅大挂珠钗,最边上的凤钗更是如枝叶一般伸开来,往两边伸出寸许长的钗尾,凌厉又优美的钗尾末端,垂着两珠硕大的南珠,中间镶着着朵千叶含红宝石珠花,华贵非凡,气势磅礴,拿到手上就沉甸甸地坠手,凌芸垫了垫凤钗的重量,确实是用赤金打造出来的,垂下的南珠约有拇指大小,光华莹润,珠花上镶嵌的红宝石也是华光辉视,灿烂生辉。.info[]就这么一支凤钗,也要花费千金了。 “这凤钗打得真好,看着真富贵,只是太贵重了,嫂子我不可敢收的。妹妹还是自己戴吧。”凌芸把凤钗递了回去。 叶怡把凌芸的手推了回去,笑着说:“我原想自己戴的,只是你妹夫说我头发少,脸庞又生得小,这尾凤钗比较阁大,我戴着怕压不住。所以我也只能忍痛割爱,送给嫂嫂了。嫂嫂额额面圆,头发也青秀,气质也好,铁定能压得住的。嫂子快戴上试试,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差错的。” 陈氏见女儿如此懂事,心里也宽慰,于是便说:“你妹子的一片心意,你就领了吧。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叶怡的热情,再来有陈氏开口,凌芸倒不好再拒绝了,于是只好让丫头给她取下头上的丹阳朝凤偏凤钗,把这枚五尾赤金含红宝石的大挂凤钗戴到头顶,陈氏稍稍打量,便笑着夸赞,“怡儿你眼光确是不错,这款凤钗,还真只有你嫂子才能压得住。” 已有丫头伶俐地拿了铜境放到凌芸面前,凌芸往镜子里瞧了瞧,确实是很不错的,这款凤钗似乎特地为自己打造而来,光彩辉人,辉灿夺目。(..info无弹窗广告)戴上这款凤钗,整个人都高贵起来,富丽贵气,一派雍容之相。整张脸盘都显得精神十足,贵气毕显。 叶怡笑着说:“看吧看吧,这凤钗简直就是替嫂子而做的。” 柳氏不阴不阳地道:“大嫂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高门贵女,比出身王侯公爵侯府里的嫡女还要气派三分呢。” 凌芸发现叶怡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虽然叶怡很快就恢复如初,但凌芸知道,叶怡堂堂侯府嫡女,如今让她一个伯府嫡女给比下去,心里会喜欢才有鬼。再让柳氏这么挑拔,说不定还暗自恨上了自己。但叶怡却偏偏压下对她的嫉恨,送这么一支价值不菲的凤钗给自己,显然是有目的的。 柳氏也得了不少好东西,但自古以来,从来都是别人碗里的比自己碗里的还要香,她眼红叶怡送给凌芸那么名贵精致的凤钗,话里话外都带着股酸味儿。 陈氏知道她的性子,别过头去不理她,唯独叶怡沉了脸色,不满地盯着柳氏,“不好意思呀二嫂,当初看到这凤钗的时候,我就觉得肯定适合大嫂。这才特地给大嫂留起来的。二嫂也不生要气,不是我不送你,而是我怕二嫂压不住这凤钗。大嫂气质那真不是吹的,不管什么样的头面都压得住,我倒是佩服大嫂这一点,大嫂天生就是戴名贵头面的料。娘,您说是不是?” 陈氏笑呵呵地附和下,以前叶怡对凌芸总是有成见,如今见女儿总算开了窍,知道给凌芸送礼,陈氏再是高兴不过了。 “你也真是的,送礼就要送差不多的才好。你也是一片好心好意的,可遇上个挑剔的,还会埋怨你送的不够好呢。以后千万别再这样了。” 柳氏一听,心里半分滋味也无,陈氏表面是数落叶怡,实则是敲打自己了。叶怡送礼物给自己,自己应该感激才是,哪有嫌东嫌西的。 因为有陈氏的警告,柳氏不好发作,但心里却越发不满了,她觉得自从凌芸与叶恒合好后,不止叶家上下偏向她,连以前对叶怡从来没好脸的叶怡都开始巴接起凌芸来了。柳氏越想越窝心,越想越不甘心,这凌氏有什么好嘛,不就是仗着是凌家人么?哼,凌家人又有什么不了得的,不就是个伯府嘛。太子殿下虽是国之储君,但贵妃一派也不弱,究竟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突然间,柳氏又开始诅咒起太子来,真希望太子被废,四皇子压嫡成功,到时候看凌家还嚣张得起来。 柳氏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院子,丫头小心地瞄了她的神色,轻声道:“奶奶,刚才门房上的递了张贴子进来,是官家二奶奶送的,说是明日邀您去参加忠义伯府的赏梅宴。请奶奶明日得空务必前去。” 柳氏心里一喜,官二奶奶不就是孙贵妃的堂妹么?忠认伯府不就是孙贵妃的娘家么?她居然能被邀请去孙家参加赏梅宴,这说明了什么? “快,把贴子给我瞧瞧。”柳氏心口发颤,迫不及待地拿过淡金色的精雅美观的请柬,上边两排纤巧秀邪的字迹,显然是出自官二奶奶之手,上头写得很是诚恳,诚缴二奶奶入府一叙,还望赏脸一回。请柬上官二奶奶用辞极为客气恭敬,这让柳氏舒坦不已。觉得自己虽然出身不高,但好歹也是叶家的二奶奶。 “官二奶奶这请柬还有请别人么?” “没了,就只请了奶奶您一人。”丫头瑞雪也知道柳氏与少夫人不对盘,于是又添了句,“少夫人那儿也没有的。” 柳氏松口一松,她好歹是叶家的掌家奶奶,又有五品宜人的诰命,那凌氏虽说是长房媳妇,却一没诰命二没掌家,难怪不入孙氏的眼。 回到抚风院后,凌芸便拿出叶怡送的朝阳五凤大挂珠钗仔细观察起来,上头没有所谓的暗器或是毒药什么的,最后她仔细又仔细以排查一翻,总算在第五根凤钗的底部地方,勉强看清了一排小字,银作局天启十四年八月内造金十二两九钱五分。 ------题外话------ 评论区太冷清了,太不像话了,潜水的通通冒出来,让老娘高兴一下嘛。 第78章 贤妻如宝 身为伯府嫡女,凌芸还是瞧过不少御赐之物的首饰,都是在簪身或是凤尾后边打上这一行字,但这枚凤钗却反其道行之,居然把内务府的标记印在如此隐秘的地方,是怕自己发现么? 显然,这凤钗根本就不是叶怡所说的,是一个客商所送,分明就是宫中御赐之物。 叶怡为什么会有这御赐之物呢?为什么又要骗她说是客商所送呢? 大胆猜测,叶怡与孙氏走得近,这凤钗假如是孙氏送给叶怡,叶怡再送给自己,以叶怡爱现的性子,她应该会得意洋洋地说这是宫中御赐之物才成。但她什么都没说,这就更令人奇怪了。 再刚刚才叶怡当着柳氏的面送她这个凤钗,柳氏的嫉妒,叶怡看似维护实则挑唆的话,凌芸知道,叶怡送她这个凤钗,肯定是不怀好意的,一来挑起柳氏与自己的不和,二来嘛,她暂且也想不出叶怡的目的,所以只能让人把这凤钗拿回娘家去,请自己的娘鉴别一下。 酉时左右,叶恒从杨家回来了,喝得醉薰薰的他,因怕一身酒气冲撞了怀孕的妻子,故让贴身小厮扶着歇在了外院。凌芸知道后,便让人熬了醒酒汤让人送了过去,并派了两个丫头过去细心侍候着。 黄妈妈私下里对凌芸埋怨道:“少夫人实在不该让青云挽香过去服侍的,谁不知道这两个丫头心大。万一做出什么事来,后悔可来不及了。” 凌芸笑道:“怕甚?扶风院的丫头卖身契全捏在我手里。还怕她们翻起风浪来?” 黄嬷嬷想想也是,青云挽香只是扶风院的二等丫头,虽然有那些心思,但因为在扶风院她和绘妍等人防得紧,这二人一直没得到接近叶恒的机会。如今让凌芸主动派到外书房服侍,想来这二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大好机会的。不过就算真的爬了爷们的床,也就是个通房丫头罢了,也威胁不到凌芸什么。 只是,少夫人也太大度了些,她就真的不介意丫头爬爷们的床? 第二日清晨,黄嬷嬷进来对凌芸禀报,“少夫人,昨晚青云和挽香服侍爷的时候,被爷给踹了,青云还吐了口血,少夫人,要不要给她们叫大夫?” 凌芸略有意外,叶恒什么时候如此洁身自好了? “她们有让叫大夫么?” “那倒没有。” “既如此,那赶紧给她们请大夫瞧瞧吧。另外,再给她们两日假,让她们好生歇着吧。” 黄嬷嬷领了命令,一会儿,又说:“刚才老奴出去的时候,看出二奶奶打扮格外隆重,外出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二奶奶昨儿个接了官二奶奶的请贴,今日去忠义伯府赏梅。” 凌芸蹙起了秀气的眉,“哦?就只请了二奶奶?没有请别人?” “没有,老奴特地问过了,就只请了二奶奶。” 凌芸冷笑一声:“我明白了,这官二奶奶的司马昭之心,已是路人皆知了。” 黄嬷嬷能陪嫁到叶家来,显然也是有脑袋的,很快就凝重了神色,“小姐,要不要把夫人请来商议商议?” “不用,我敢肯定,这孙氏的目标绝对是我。峰弟是太子的中竖力量,三番五次破坏孙氏的阴谋诡计,孙氏一派恨之入骨。如今峰弟离了京,我就成了他们眼中钉肉中刺,少不得要趁此机会算计我才成。” 黄嬷嬷一脸焦急,“人家都逼到门口了,那咱们要怎么办?” “急什么?她既然想做初一,就休要怪我做十五了。”凌芸轻笑,放下手上的梳子,“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经辰时了。” “娘派来的人也该来了,怎么还没动静?” 正说着,香草便进来禀报,武氏身边的文妈妈来了。 文妈妈一脸疑重神色,也没拐弯抹角,“姑奶奶,夫人说,这个朱钗没什么问是,确是宫中御赐之物,但却没有记档,所以姑奶奶绝对不能在人前佩戴的。” 凌芸大惊失色,“这么说来,这凤钗十有八九是出自孙氏之手了。(..info好看的小说)” 文妈妈一脸赞赏,她家小姐就是聪明,一点就透,根本不需费唇舌,“是的,这枚凤钗是御赐之物,就算贵人要赏赐给外命妇,宫中也会记档子的。但夫人使了人去内务府彻查,根本就没能查到。想来是孙氏与贵妃合着的阴谋,孙氏从贵妃那儿把凤钗拿交给叶家姑奶奶,就想借此人之手,算计您。姑奶奶,这个凤钗,你千万戴不得,否则,一个僭越之罪可是跑不了的,轻则打板子,重则丢命。” 凌芸点头,她多少也能猜出孙氏的阴谋了,不外乎是借着叶怡的手,让她戴上这枚凤钗,在公众场合下,让人揭穿这凤钗来历不明,到时候再一查,便出问题了。她一个僭越之罪肯定是跑不了的。 只是叶怡好歹也是出身侯府,难道她就瞧不出来这里头的问题?御赐之物哪能说送人就送人的?难不成她真恨自己恨到要置她于死地的地步? 文妈妈又说:“叶家这位姑奶奶,应该是被孙氏给利用了。否则就算恨您,也没有胆子敢这般算计您性命的。伯爷和夫人分析了,因为最近孙氏一派屡屡受挫,朝堂也被罢免了好些官员,贵妃派的人马也坐不住了,就想来个先下手为强,她们便把目标对准了姑奶奶您。” 凌芸点头,应该是这样没错,最近贵妃派的人马也被太子派给弄得灰头土脸,虽然孙氏狠是整了些朝堂上位高权重的官员,但都只是些内宅方面的小阴私罢了,可以造成一定的冲击,也很难动摇这些大臣的根基。于是孙贵妃便转变枪口,对准了自己,想从她这儿下手。 如果她真的把这凤钗戴到头上,四处招摇,孙贵妃就有理由拿住自己,光一个僭越之罪,便会要去她的小命。本朝等级制度何其森严,有多少人是因这个罪名被抄家灭族的。所以身公侯伯爵勋贵,都是非常注意佩饰方面的细节的,就怕被人逮着把柄,以至于被政敌拿住把柄,弄得家破人亡。 “这个凤钗怎么办?现在放在我这儿也挺危险的。” 文妈妈说:“夫人的意思,让人打造一模一样的凤钗。到时候姑奶奶想怎么戴就怎么戴,就算让人拿着把柄,也是不怕的。” 凌芸点头,但仍然不甘心,“来而不往非礼矣,既然孙氏送我这么一份大礼,我岂能不回送她?” 文妈妈凝目,“姑奶奶要如何做?” “妈妈附耳过来。” 凌芸在文妈妈耳边说了几句,文妈妈先是迷惑,然后便是恍然大悟,“姑奶奶这个法子好,一石三鸟,好,很好。” “我在叶家就只有几个可用的人,所以还得需要娘亲自替我办。” “这个自然,奴婢回去一定转给夫人,这事儿姑奶奶放心,夫人会给您办妥当的。” …… 文妈妈走后,凌芸又恢复了好吃好睡的日子。酉时左右,叶恒也回来了,还给凌芸带了好吃的回来,是张记的粟糕,凌芸一向爱吃,眉开眼笑地吃了起来,她也没吃独食,甚至还亲自喂了叶恒两口。 叶恒张口含过栗糕,她的动作让他心头暖暖的,握着凌芸的手不肯放松,“好吃吗?” “好吃,爷有心了。”凌芸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记柔媚的笑容。 叶恒心里一阵恍惚,惊喜至极,他的媛媛这阵子对他越发好了,看来女人怀了孕,确实会心软的。他一向善于抓准时机,见凌芸对他越发温柔体贴,正是他加紧时间,一举拿下她芳心的最好时刻。 叶恒环住凌芸的腰,说:“昨日在杨府喝高了,怕打扰了你,就在外书房睡了。你派来的两个丫头我可是没碰她们的。” 凌芸已经从青云挽香的嘴里问出了事情经过,叶恒确实没有碰她们,甚至还踹了想爬床的挽香,青云不信邪,也被叶恒踹了一脚,她这一脚是被叶恒实打实地踹中的,叶恒自小习武,这一脚几乎要去青云半条命。今日大夫来看了说,说青云五脏都被被踹得移了位,至少需卧床休息半月。 凌芸有些不看不透叶恒了,男人一向是三心二意的,习惯了左拥右抱,想让他不偷腥,那简直是不可能的,如今有现存的美人送到嘴边,居然还给拒绝了,确实奇怪。 吃饭的时候,凌芸对叶恒说,“今晚的菜式全都是按着爷的喜好做的,元菇烧牛肉,清蒸鱼,白菜肉馅蒸饺,爷可得多吃些。” 叶恒见凌芸没回答自己刚才的话,只安排今晚的菜式,心里有些失望,他以为自己这样说出来,凌芸应该会感动的,可她居然什么表示都没有。 不过他也没什么,望着餐桌上丰盛的饭菜,心里很是感触,她记得他的喜好,餐桌上总是他爱吃的菜,证明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昨日给上峰送的一斤茶叶,一坛梅花酿,与其他勋贵子弟同僚相比,就显得寒碜许多,一些与自己不睦的同僚甚至嗤笑出声,但杨总兵并未有任何不悦,当下就让人把他送的仙人醉用来接待客人,喝酒的时候甚至还开了他送的梅花酿,大夸他这酒酿得好,甚至还要他不得藏私,一定要把秘方告诉他。惹得众多同僚又羡又妒。 叶恒清楚地瞧到,与他同品秩的杨暄,兵部主事,凌芸的娘家七姑父,还是庆昌侯府旁支,但在杨总兵面前,也没能递上几句话。 可以想像,他的礼送到杨总兵心坎上去了。 礼物是凌芸亲自准备的,显然,她也是下了功夫研究过杨启泰的性格特征,才能投其所好。如果他也像其他营卫的同僚那样,尽送些华而不实的贵重礼物,能领到的待遇,也只有坐冷板凳的命了。 父亲说得对,有个贤妻,确实能让自己的仕途事半功倍。 先前他冷落凌芸难怪在仕途上不尽如意,总是出状况。果然古人说得对,贤妻如宝。 ------题外话------ 打滚要鲜花和钻石,还有打赏。 第78章 必须站队 吃了饭后,凌芸斜坐在炕上,做着针线活儿,叶恒无事可做,又不愿去外书房,便拿了本兵书,与凌芸一道斜躺在炕上,一边翻着书,一边不时地打量凌芸。 此刻的凌芸穿着粉紫色的小竖领绣暗花中衣,衬得粉脂未施的脸儿温润如玉。灯光下,凌芸神色安祥柔和,一针一线中都透出无比的温馨。叶恒心中暖暖的,有种温暖的热流在胸口淌动。 凌芸手上的衣裳是一件男式的中衣,是特地给他做的,刚才还给他量了尺寸,看着她温和的笑靥,叶恒似乎还在梦中。 “今儿个上午,妹妹回来了,还特地送了我一个凤钗,式样很好看,也很贵重。妹妹说是一个客商送的,她特地留给我的。”凌芸一边做着手上的活儿,一边与叶恒闲话家常。 绘妍极有眼色地把白日叶怡送的那枚凤钗取了出来,双手递给叶恒。 叶恒也被这枚凤钗的华贵震惊住了,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说:“做工可真是精致,怡儿总算开窍了。”自己的妹子如此给脸,叶恒还是忍不住高兴的。以前他一直头痛妻子与妹妹的不合,如今妹子总算能主动示好,他确实是高兴的。 凌芸抬头看他一眼,淡淡地说:“爷再仔细瞧瞧,千叶攒珠与钗头中间,那儿可还有一行小字呢。” 叶恒迷惑,果然拿起来瞧,但因为千叶攒珠把钗座给遮住了,不得已,只能微微使力,把千叶攒珠微微掰开了些些,叶恒目光如炬,果然就看到了钗座上刻的一排小字。 “银作局天启十四年……这,这是内务府赦造,这可是宫中御赐之物。” 凌芸点头,“是的,我特地让人去内务府查了,这枚凤钗,确是御赐之物。但没有记档子,却流落到宫外。” 叶恒身为勋贵子弟,自然明白这里头的名堂,大怒,“怡儿这是在搞什么鬼?或许,是不是有人私偷宫中之物变卖,无意中落到怡儿手上?”叶恒还是不愿相信,他的妹子会包藏祸心。因佩戴僭越之物被查处毁券夺爵的例子不是没有,天启六年,成王府的世子妃就因佩戴僭越之物,被宫中一位太妃当场抓了现行,太后太怒,当场命人把这位成王世子妃拿下,并申饬成王府,若非皇后跪地相求,成王世子妃只有被赐死的份。但饶是如此,成王府也被降为郡公,从一等亲王陡降四级,降为可有可无的郡公,奉禄也被砍去大半,成王府气数也算是到头了。尽管留下了成王世子妃的性命,但因她而起的灭族之祸,就算此人是皇后的嫡亲堂妹,也改变不了被迫死的命运。自那以后,京中各勋贵全都小心翼翼地把但凡有僭越嫌疑的首饰头面甚至衣裳颜色都统统处理了,就怕被安个僭越的罪名弄得抄家灭族。 但饶是如此,仍是有人不小心犯禁,比如天启第十二年,泽云侯府少夫人也因佩戴翟一品九尾凤钗被皇后当场拿住,若非这位林家少夫人出身公主府,少夫人的亲娘庆柔公主据理力争,这位林家少夫人就得被打入慎司刑,受尽折辱。 后来庆柔公主把这尾凤钗的来历细细道来,虽然宫中并无记档,但庆柔公主陪嫁单子上却写得清清楚楚,她转送给出嫁的闺女,也是当得的。皇后这才哑然,放过了林家少夫人。后来又有人传言,皇后之所以要动林少夫人,主要是为了报复当年成王世子妃误戴僭越首饰之仇。林少夫人戴的那枚翟一品九尾凤钗,本来就是经过皇后之手转了几个弯赐给林少夫人的。主要是为了嫁祸林少夫人,好整治泽云侯府一家子,谁知阴差阳错,让庆柔公主破了局。尽管皇后也为此付出惨重代价,被打入冷宫。但这后来宫中御赐之物管得更加严厉,勋贵女眷佩戴首饰越发小心了。就怕不小心戴错了,冲撞上贵人,或是被人暗整,到时候有苦都说不出来。 所以这也是叶恒一瞧这凤钗上头有内务府标志时,又听说这枚凤钗在宫中并无记档,便大怒的原由。但他仍然不相信自己的妹妹会为如此的包藏祸心,这般整治自己的嫂子,若真的出事了,叶家可就毁了,妹妹好歹也是叶家的嫡女,再怎么整人也不至于下如此辣手吧? 所以叶恒不得不替叶怡说话,是不是误打误撞弄从别人手上买来的,而她本人却并不知情。 凌芸知道叶恒的心思,说:“一般宫中之物,都会打上内务府标记,我娘那儿也有几件御赐之物,标记都是很明显的。唯独这枚凤钗,若非细看,谁又能瞧出这是宫中之物呢?” 叶恒眉头紧皱,他是聪明人,很快就听出其中的凶险,内管府的标记刻在如此隐秘的地方,本来就不合理,这说明了什么?有人故意设这个局,要整治凌芸。至于叶怡,也不知她在这里头究竟扮演了何种角色。 凌芸知道叶恒已起了疑心,也就不再解释,而是淡淡一句:“妹子拿了不少好货回来,夫人和二奶奶都有送,这枚凤钗二弟妹也喜欢,但妹妹却只肯送给我。” 叶恒心里一紧,不知是愤怒还是失望,叶怡,他这个妹子,果然参与了此事。就是不知她是否知道凤钗的来历。还是受人指使,或是误打误撞。 “怡儿虽然任性,但不至于做出这等事来,应该是受人蒙蔽……”叶恒这话说得理不直气不壮,当初凌芸初进门,欺负她最凶的,除了自己,就数叶怡了。尤其太夫人生病那会子,叶怡更是跳得凶,借口凌芸冲撞了祖母,蹿掇着一大家子把凌芸赶到芷苑里。如今嫁了人还来这么一出,再是姑嫂有恩怨,也不至于仇恨成这样。尤其凌芸已是叶家妇,若真的因此出了事,叶怡又能落得什么好? 凌芸没有点破叶恒的心思,只是说:“最近妹妹与官二奶奶走得近,亲热得比亲姐妹还要亲呢。” 叶恒面露迷惑,他在外头走动的除了同僚,便是一些出身差不多的勋贵子弟,对别家女眷可就抓瞎了。 凌芸又进一步解释,“官二奶奶姓孙,是贵妃娘娘的妹子,忠义伯府二房闺女。”| 这下子叶恒再不明白那简直不配作十二团营之长了,他怒拍了几子,“这个孙氏,欺人太甚。”他总算想起了,那个与叶怡走得近的妇人,就是前些日子凌芸还提到的孙贵妃的娘家姐妹,因那日听了凌芸的评价后,这后头便差人四处打探,得回的消息果真与凌芸所说差不多,泽云候府林家,杨家,方家,都受此人算计了。虽然明知是孙氏干的,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也只能打落牙齿血吞。 但林家杨家方家是何许人矣,就算这回吃了个闷亏,迟早也会还回去的,尤其那位方阁老,那可是有着“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心眼”的人,从政二十余年,却能平步青云,屹立不倒,除了能力卓越外,玩心眼别人也休想玩过他。这回平白吃了这么个大亏,肯定会憋足劲儿找回场子,方大夫人也不是吃素的,此人在官眷中可是一呼百诺的,得罪了她,孙氏也不会有好下场。只是这孙氏也太大胆了,算计了这些人家还不过瘾,又跑来算计凌芸,当叶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当下,叶恒就要拿着凤钗去找叶泰,被凌芸拦了下来,“侯爷最近也有诸多烦心事了,还是不要拿这些小事去烦他老人家了。” “这哪是小事,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事儿。”叶恒口气很冲,又说要去找叶怡,问过清楚。 凌芸说:“那又怎样?就算这事儿真与妹妹有关,也犯不着弄得人尽皆知。姑奶奶也姓叶,她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这摆明就是姑奶奶受人算计。你这么去找她,也只会打草惊蛇。” 叶恒冷静下来,发现凌芸依然气神定闲,不由疑惑,“媛媛,你是不是已想到了对策?” 凌芸笑了笑说:“我已经让我娘去找人打造了一模一样的凤钗。到时候真要进宫,就有好戏可看了。” 叶恒皱眉,“不行,那样也太危险了。你可是双身子的人,万一出了一差二错……不行不行,太危险了,还是悄悄把这凤钗处理了吧。”他多少也知道这事儿绝对与孙氏有关,说不定到时候贵妃也会参与进来。他却不愿正面与贵妃对上,暗中把这祸根去了,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 凌芸唇角微翘:“爷觉得,对方一计不成,就会偃旗息鼓?” 叶恒不语,那日在凌家书房里听了凌峰等人的商议过的细节,多少也明白,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既然孙氏已把主意打到凌芸身上,一计不成,确实还会生二计,与其总是被动防守,还不如反击回去。只是,这么做的后果,可就是彻底得罪了孙贵妃,对叶家可没什么好处。 但凌芸却没有这方面的顾忌,凌家本来就是太子派的人,叶家既想占凌家的便宜,又不愿付出任何风险,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这回借着与孙氏撕破脸,也要把叶家逼到凌家阵营里去。 否则,叶家这样三心二意,不但帮不上凌家,反而还会扯后腿。她虽是叶家妇,却也是凌家人,心自然也是向着娘家的。她不允许叶家扯凌家后腿的。 “爷,夺嫡是大事,稍不注意,那便得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也知道叶家只想保持中立,可如今,孙氏一派已把手伸向了我,并且还借姑奶奶的手。显然,孙氏一派已把叶家看作太子派的人了。”凌芸不给叶恒退缩的机会,再一次敲上重捶。 最终,叶恒被凌芸说服了,他也觉得,太子胜算比较大,占着嫡长二字,能力也还不错,孙贵妃一党,尽是些奸险小人,拉帮结派,故作非为,他早就看不惯。但因夺嫡失败就得付出惨重的代价,这是他不愿瞧到的。可如今,叶家已到了不得不站队的时候。凌芸说得对,孙氏显然已把叶家看作太子派,再心慈手软打不还手,人家反而还会觉得叶家好欺负呢。 事关叶家数代人的身家性命,叶恒心里也没底,现在已被逼到绝境,也只有背水一战了。 ------题外话------ 与言情里的男主比起来,叶恒确实渣得可以。但请明白,叶恒就是普通男人。再普通的男人,也会有着偷腥的念头,尤其是睡丫头合法的古代。叶恒无法做本文的男主。再一次强调,本文就一个主角,那就是凌芸。 我写本文主要是为了承结另一个新文,书名我已经想好了,等本文写得差不多后,就会通知大家滴。 [2014-07-18]ribbon555送了1朵鲜花 [2014-07-18]13554040326送了2朵鲜花 [2014-07-18]在家的小猫送了1朵鲜花 [2014-07-18]hbltao78打赏了188币 [2014-07-17]ribbon555打赏了100币 感谢姐妹们的打赏。 第79章 看谁笑最后 第二日,叶恒心事重重地走了,过了不多久,二奶奶柳氏便来了。 凌芸很是奇怪,这柳氏与自己一向是面和心不和,很少来她这么串门的,这回怎么就开窍了呢? 只是双方坐定,丫头才上了茶水,凌芸才夸了柳氏今日气色好,比往日好看了许多,柳氏就迫不及待交了底了。 昨晚,柳氏在忠义伯府吃了晚饭才回来,据说喝得醉薰薰的,但精神奇好,红光满面的,甚至今日还从忠义伯府领了不少好东西回来。柳氏很是大方,居然还亲自给凌芸这边送了些来。 “大嫂,这是忠义伯夫人,也就是贵妃娘娘的亲娘,亲自送我的胭脂水粉。孙夫人也太客气了,一口气送了我这么多胭脂。不过倒可以让我借花献佛,给大嫂做些人情。” 上等的胭脂,用精致的翠绿色的珐琅四方小瓷器装着,还加有盖子,拧开盖子,异香扑鼻,信手拈一些起来,红艳艳的颜色,细腻无比,抹到脸上,立即就化成水,被皮扶吸了去,并且皮肤立刻透出一种白里绣红的自然色泽来。 凌芸的母亲也是制胭脂的高手,但从来都是自己制作的,也就是采用桃花和玫瑰等汗,摘取小汁液熬制而成,过程非常繁复,没有一定的财力物力,是不可能制出上乘又好用的胭脂的。市面上的胭脂,良莠不齐,价格低的成色不好,并且极伤皮肤。价贵高的又贵得离谱,贵妇人们不会嫌价格贵,只会嫌成色和质量。柳氏送来的胭脂,色泽,气味,以及手感,都是最上乘的,尤其抹在皮肤上,并无刺激感,呈现出最自然的红晕,并且非常自然,一点都看不出上过妆的痕迹,这样的胭脂,确实当得上极品。 “果然是上好的东西。”凌芸合上盖子,“这么好的东西,二弟妹也舍得送我。” 柳氏大方地笑着,“也是孙夫人大方,我才捡了便宜的。” “可是这么贵重的胭脂,又是忠义伯夫人亲手赠送,弟妹再转送给我,这不大好吧?” “这有什么的,咱们都是一家人不是吗?再说了,孙夫人还承诺过我,用完了就去她铺子里买,孙家开了间胭脂铺子,大嫂知道吧?” 孙家在京城确实开了一间胭脂铺子,靠着孙贵妃的名气,以及宫中特贡的牌子,孙氏靠着这胭脂倒也赚不了少钱,尤其孙家租的铺子还是她才从凌三老太太手上买的。如何不知? “就是那个新冒出来的名脂坊?”凌芸佯装不解地问。 柳氏拍了大腿,“对对,就是这家。我用的胭脂也都是从这家拿的货,原来就是孙家人开的。还真是巧了。孙夫人特地给了我一块牌子,说是以后再去孙家买胭脂,拿着这块牌子,全折一半儿。大嫂,这折一半儿可不是小数目哦。大嫂若是用得着,以后只管来找我。” 凌芸面上羡慕了两句,总算明白了柳氏送她胭脂是假,主要是来炫耀她与孙家攀上交情了。 柳氏带着得意的神色走了后,凌芸便便胭脂递给黄嬷嬷,“妈妈来瞧瞧,这胭脂是否有问题。” 黄嬷嬷随手就把胭指夺了过来,“管他有没有问题,只要与孙家有关的,一律小心。” 凌芸捂着腮帮子,“叶怡送的钗子有问题,若是二奶奶送的胭脂再出问题,那孙家岂会落下明显的嫌疑?” 黄嬷嬷想了想:“这倒也是。不过,没有直接的证据,就算少夫人真的有三长两短,也是姑奶奶和二奶奶的错,与孙家何干?” 凌芸轻哼一声,“看来,孙家所图不小呀。”如果,凌芸戴着叶怡的凤钗出了问题,凌芸不会落得好,那么送凤钗的叶怡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如果柳氏送的胭脂有问题,那么柳氏也会吃受挂落,这孙家究晚要干什么?想把叶家女眷一网打尽? “孙家平白无故的攀交二奶奶,这本身就有问题。二奶奶那种凡事爱炫耀又嘴上没个把门的性子,很容易就会被人利用的。只是,用她来当枪杆,似乎不大明智。” 凌芸想得头痛,干脆不去想了,她也不是那种走一步就可以看三步的人,让她处在被动防守的位置,实在憋屈,她还是喜欢主动进攻。 “那件事,事情安排得怎样了?” 黄嬷嬷愣了愣,这才说:“已经差不多了,只欠东风了。(..info好看的小说)” 凌芸点头,“很好,你立即找个由头,亲自回凌家一趟,请母亲去方家林家杨家一趟,多方合计合计,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是,少夫人。少夫人怀孕后,口味越来越刁,又想吃夫人亲手醉的酸乌梅,奴婢便亲自回凌家去取。” …… 风平浪静地过了两日,很快就到了元旦节。 元旦,“元”是开始、第一的意思。“旦”是早晨天明的时间,因此“元旦”就是一年的开始、一年的第一天。对历代百姓来说,元旦是个盛大的节日,要举行丰富多彩的活动来庆祝。 历代皇朝都在元旦举行庆贺典仪祭祀等活动,如祭诸神祭先祖、挂春联、书写“福”字、舞龙灯等。宫廷里要举行大规模的朝会,皇帝要受百官的朝贺。 百姓人家,这天清晨,家家户户都要早早起床,梳洗打扮,穿上新衣,走亲访友,相互祝福,把酒相庆。 叶家也不例外,这一日祭诸神祭先祖,挂春联,好一通忙活,中午大家坐到一块儿吃饭,听戏,听唱,并还宴请了与叶家要好的宾客,凌芸怀有身孕,自然就是三不管的,陈氏又不放心柳氏的持家水平,这一日也多有操劳。 这一日,凌芸只需穿得美美的,陪同陈氏坐在正院里头,与叶家的亲朋友好聊天说笑便成。 凌芸今日穿得格外精神,大红色牡丹掐金的长褙子,丹凤朝阳嵌千叶攒珠衔红宝石的大头珠钗,金色攒珠衔红宝石的金抹额,耳坠红珊瑚嵌赤金流苏耳环,胸前垂挂着双鱼送吉赤金璎珞红宝福锁项圈,腕子上各套一枚白玉手镯,茄紫色绣金牡丹马面裙缓缓铺到膝盖上,隐约露出一双精致的镶珍珠的弓字绣鞋。 凌芸生得貌美,今日再好生拾缀一番,叶家等一干女眷都连连夸赞,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陈氏更是数次打量着凌芸头上的凤钗,笑容愉悦,“这凤钗确实适合你。” 凌芸伸手摸了凤钗,笑着说:“还是妹妹有眼光,我也挺喜欢戴着它。只是平日里可舍不得戴的。”这种大挂珠钗,戴在头上,可糟罪的,这种凤钗光凭头发可是撑不起的,必须佩戴抹额,才能把凤钗给牢牢固定在头上,也只有隆重场合才会拿出来佩戴的。 陈氏笑容更深了,凌芸陪嫁丰厚,光头面中的大挂珠钗就有十二套,每一款都是贵重而气派,凌芸并不愁没有佩戴,如今却把叶怡送的钗子戴出来,显然是变相地接受了叶怡的示好,陈氏自然是高兴的。 众人一听,好奇心更是隆厚,纷纷打量凌芸头上的钗子,这个说好,那个说很适合凌芸佩戴。 柳氏说:“大嫂这身气派。只是,妆容未免了淡。” 凌芸淡淡地说:“大夫说有了身子的人需少上妆,以免对胎儿有损。所以弟妹送我的胭脂,我暂时也用不着了。” 柳氏连忙说:“不会的不会的,孙夫人亲自与我说了,她那胭脂可是最要紧的上等货,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大嫂若是用上,想必能更上一层楼了。大嫂你瞧瞧我,自从用了这款胭脂,是不是比往日精神多了?” 众人又仔细打量柳氏,果然如此,今日的柳氏也是丝毫不差的,满头珠翠,整身的绫罗,妆容精致,也有着当家主母的派头。只是因有凌芸在此,倒把她的风头抢光怠尽,此时一瞧,柳氏今日的妆容确实与往日不同。于是来了好奇,又问柳氏胭脂的事儿,柳氏不慌不忙地把贵妃娘娘的母亲赏的胭脂拿出来与大家品鉴。 叶家女眷放到手上试了试,大家都是出入将相的富贵人物,自然知道这胭脂确实是上等货,尤其听柳氏说,宫里的贵妃娘娘也是用的这款,更是来了兴致,纷纷说抽空一定去玉脂坊买来用用。 柳氏见状,又大方地送了几盒胭脂出去,叶氏女眷越发高兴,又纷纷笑赞陈氏是有福气的,娶的媳妇一个比一个伶俐。 陈氏看了柳氏一眼,目光温和不少,她也是女人,爱美之心自然是有的,又把话题扯到衣饰上头,众人说得越发热火朝天,柳氏因与忠义伯府牵上了关系,越发成了话题中心,一边高谈阔论,一边得意地瞄了有坐冷板凳之嫌的凌芸,心里越发得意。 后来到了下午,叶怡也抽空回来了一趟,与她一道来的,还有孙氏。 孙氏看到凌芸头的珠钗,便夸说:“少夫人这个凤钗可真够气派华贵。再过几日,贵妃娘娘的千秋节,少夫人若把这枚凤钗戴出去,不知要压过多少风头,呵呵。” 叶怡见凌芸这么快就戴上自己送的凤钗也倍觉有面子,也跟着说:“贵妃娘娘千秋节,那是何等重要?可万万马虎不得。嫂子千万别听孙姐姐胡说,这凤钗虽好看,但在宫里那种泼天富贵的地方,估计也要被淹没了。我还是觉得嫂子陪嫁里的那款赤金点翠珠钗再合适不过了。” 叶怡是侯府嫡女,但陪嫁却没有凌芸这个伯府嫡女多,甚至只有区区一半,不是不嫉妒的。也不是叶家财富没有凌家多,而是叶家子女众多,叶恒是老大,要分去叶家财产一半,剩下的一半,才是她与二哥叶恺和庶出的姐姐叶菁共同均分。二哥叶恺是儿子,又要分得多些,比起叶菁来,她算是丰厚的了。可比起永昌伯府独女的凌芸来,又差了不止几个档次。自然心里不顺的。 凌芸笑着说:“我也觉得妹妹送的这款凤钗格外的好看,又漂亮,又有压住场面。我决定了,贵妃娘娘的千秋节,我就戴这个。相信一样能艳冠群美,呵呵。” 众人大笑,叶怡颇觉有面子,孙氏也跟着笑,脸色却有些潮红,叶怡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凌芸冷眼打量孙氏潮红的脸,她所猜不假,这凤钗就是孙氏弄出来的,只等挖好坑埋自己。想着她的计谋也快要凑效了,也跟着灿烂地笑了起来。 孙氏背后有孙贵妃,但她却背后有凌家,方家,林家,杨家,甚至太子妃也暗中放了话,必要时会助自己一把。她就不信了,多方夹攻下,看谁能笑到最后。 ------题外话------ 本文主题已经明确,就是朝堂斗争,内宅纷争,夺嫡之争为主,看谁笑最后。 欢迎亲们踊跃参与评论。 第80章 流言 元旦过后,叶家就开始准备过年过节事宜,陈氏与柳氏也渐渐忙碌起来,打扫屋子祠堂,更换窗帘床罩,制订庆节计划,府里上下忙得不亦乐乎,凌芸仗侍身孕,倒也乐得清闲,只躲在屋子里安心养胎。当然,扶风院上下的奴仆,也要为过节而忙碌着,只不过怕冲撞了未出世的小世子,都是刨开了辰时以及午时两个时辰,动作也小了许多。 黄嬷嬷绘妍等人则火眼金睛地把正房和厨房守如铁桶般,坚决不让魑魅魍魉近身。尤其凌芸吃进嘴里的更是黄嬷嬷和绘妍香草等三人轮流亲手而为,绝不假他人之手。 屋子里包藏祸心的张氏自身都难保了,饶氏也被送了出去,林氏不成气候,倒不怕姨娘们使坏,但二房柳氏却不得不防,以前是怕凌芸与她争管家大权,现在却是怕凌芸生下嫡长子,长房这一支就是稳坐世子之位。 勋贵家争爵与皇位夺嫡一样,都是惨烈而不见血腥的。凌芸自小在凌家长大,也见识过祖母合着二叔与父亲争夺的场面,简直是无所不用其及,什么贱招阴招都使了出来,到了最后,几乎连脸面都不顾了。虽然叶家比凌家又要好上太多,但二房这一支,也不得不防。尤其柳氏又与孙氏走得近,更是得提一百二十个心。 眼看年关将至,各户各家各个庄子里也送了不少的野味美食,叶家也是有几间大庄子的,送来的米面粮油人参鹿耳熊掌野鹅等又分发给叶氏族人,一些依附叶家的贫穷族人也得扶持,派人送年礼过去。这是身为显达贵族的不成文规矩,一来搏个良好名声,二来扶持族中的出息子弟,将来对自家也是大有益处的。 叶家如此,别的勋贵之家同样也是如此,有的甚至还把各自收来的年货又分发给近亲好友,就好比凌家,袁家,张家等,都是叶家的姻亲,倒也相互送了不少年礼。(..info)但今年的梁家,叶家却没怎么派人送礼过去,但梁家也却差人送了年礼过来,态度还特别的恭谨,尤其还亲自送了些上等的燕窝人参当归等补品,特地送给凌芸。 送礼的并不是叶氏身边的贴身陪嫁,而是梁太夫人派来的人,以及叶氏的儿媳妇和女儿。 “得知少夫人有了喜,咱们家也是高兴得很呢,耐何我们二夫人身体有漾,怕过了病气给少夫人,便没有过来。眼看年前就要到了,梁家庄子上也送来了好些上等的补品,刚好少夫人也用得着,一来也是我们太夫人和二夫人对少夫人的一点子心意,二来是预祝少夫人平安生下个大胖小子来,太夫人好沾沾喜气。” 凌芸明白了,二夫人叶氏因先前的事儿,连累梁辉煌快到手的肥差丢了,梁家上下气得惨了,叶氏的日子当然不好过,不但梁辉煌又新纳了一门妾室,庶女也被养到了太夫人跟前,反倒是叶氏所出的嫡女却无人问津,显然是太夫人给叶氏量身定制的小鞋了。而叶泰也是恼了叶氏的不知轻重,没了娘家支撑,夫家又恨得滴血,叶氏的日子可想而知,没病也会整出病来。 叶氏与叶家交恶,但梁家却不愿轻易与叶家撕破脸,毕竟梁家还得靠着叶家呢,尤其凌芸的娘家,更是惹不起。上回就是叶氏惹恼了凌芸,凌家人一句话便把梁辉煌快要到手的差事给生生抢了,这得要多大的能量才有如此本事?梁家如今连恨都不敢恨了,只能夹着尾巴赶紧讨好叶家和凌芸。只要讨好了凌芸,就能变相地向凌家示好,梁家现在不是奢望梁家子弟能得到多大的差事,只求凌家不要再报复了。他们实在承受不起凌家的报复。 凌芸知道自己母亲在商界的能量,与多位勋贵夫人也是交好的,想要整得梁家有苦说不出也是轻而易举。如今梁家的日子可不好过,不但梁家旗下的铺子糟受重创生意难做,梁家子弟在仕途上也多有折戟,也由不得梁家不服软。梁家人越是对凌芸低声下气,肯定就越发恨毒了叶氏。 叶氏育有一子一女,长子梁凤举二十余岁,娶妻张氏。女儿梁凤飞今年十五岁,张氏中规中矩地恭敬问候了凌芸两句,便不再吭声。 凌芸故作惊讶地问:“姑母病下了,可还严重?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张氏紧闭着双唇,看了凌芸一眼,闷闷地道:“有劳表弟妹关心,也不是多严重,就是不怎么吃得下饭,全身没力。” 凌芸嗔怪地道:“小病也是病,请了大夫没?大夫怎么说?” “请了宫里的张太医,也没说什么,就是说需要静养,别的也没什么的。” 凌芸松了口气,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表示姑母病下,她也甚为关心,恨不得立及就去看望姑母,耐何身子不方便,不宜出门,深感遗憾,便让人备了些礼,让张氏等人带回去,以表心意。 张氏谢着收下,“多谢表弟妹的关心,我回去后一定向婆母转达表弟妹的问候。” 凌芸看着不怎么说话的梁凤飞,一张脸儿紧紧崩着,看凌芸的目光冷冰冰的,半分热情也无,心里知道小丫头沉不住气,没经历过世面,哪比得上沉稳的张氏。 她也毫不在意,又笑着问候了梁凤飞两句,“表妹许久没过来玩过了,又长高了,人也漂亮了。” 梁凤飞冷冷一哼,张氏暗中掐了她一把,这才不甘不愿地道:“多谢表嫂夸讲,表嫂也是,多日不见,表嫂越发福气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张氏等人这才离去,临走前张氏又向凌芸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婆母对凌芸已有悔意。 凌芸笑着说,“表嫂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的。表嫂回去告诉姑母,请她放宽心,好心养病,等病好了,一定要来家里玩。”凌芸一副“主人”的架式,把出嫁的姑母完全当成客人对待。 张氏没说什么,倒是梁凤飞冷哼一声。 后来凌芸又打听了梁家最近的近况,确实比较惊讶的,她没有想到,因为她的一个小小的报复,梁家就如此的不济,不但生意糟受重创,叶氏也被架空了所有权利,明说是静养,实则是被软禁。尤其叶氏还不安份,梁凤飞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居然又想打媳妇张氏嫁妆的主意,果然,上行下效,非常了不得呢。 凌芸摇了摇头,对叶氏又实在生不出同情心,此人与凌三凌七差不多,都是白眼狼一个,可劲地折腾娘家,使泼耍赖威逼利诱,把娘家当成免费的钱庄,去讨好自己的夫家。到头来,却又因为与娘家发生摩挲,影响到婆家的利益,又被婆家当作弃子对待。得罪娘家,对婆家出钱出力还不讨好,还落得埋怨,何苦来哉。 女子娘家的强势与否,决定了在夫家的地位,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与娘家搞好关系,丈夫倒是其次的,叶氏以及凌三等人倒是反其道行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地得罪娘家,维护夫家,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 两个字,活该。 凌芸原本觉得叶氏已受到应有惩罚,也该收手了,但后来一打听,这叶氏还不认为自己有错,至今还在怨恨着她呢,据说还四处说凌芸的坏话中,说她恶毒刻薄,慢怠亲戚长辈,不通情理,毫无孝道。据说整个京城有一半以上的勋贵妇人都在暗地里议论着叶家少夫人刻薄,苛刻婆家姑母,姑母在铺子里佘了些账,半分情面不留非得让人家还账,还弄得人尽皆知,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外甥媳妇,太不像话了。尤其宫里的贵妃也听说了此事,在一群贵妇面前,偶尔提及凌芸的事来,说了句:“亲兄弟明算账,这原是没什么的,但这般要账方式,未免寡恩了些。” 孙贵妃是何等身份,后宫众嫔妃之首,又有代掌凤印之权,她的话那就是金口玉言一口唾沫一个坑,她说叶家少夫人凌氏寡恩,那肯定就是寡恩之辈,于是,京里对凌芸的不好的评价又多了起来。 凌芸听说此事后,一笑即之,这大概便是孙氏的手笔吧,先制造一些事端来,再用流言式方打击敌人。方二公子怀中那方手帕,让他与工部主事陈文龙之女弄得不清不楚,陈家小姐寻死觅活,陈家夫人去方家大闹,逼着方家给个说法。 如今方知礼阁老仗势欺人,纵子胡作非为,勾引未婚女子,破坏女子名节却死不认账的事儿传得人尽皆知,甚至还有御史弹勋,方家现在也是颜面扫地。也亏得方知礼为人强悍,二话不说,就把嫡次子丢入顺天府衙,并责令京兆伊彻查此事,为了表示自己公正无私,也为了避嫌,甚至还御前请旨,请刑部官员调查此事,并一直坚信自己的儿子是清白无辜的。方阁老这一举措措,也让那些想泼脏水的官员无话可说。 刑部是中立派,两不相帮,既然方阁老都已表了态,皇帝也发了话,自然是彻查。于是,那天撞了方二公子并发现绣帕的英国公府的远房族侄张翰林,以及工部尚书杨芳之子杨玉龙被三番五次带进刑部传话。 紧接着,当事者之一的陈小姐身边的所有丫头也被传到刑部挨个提审,那张绣帕是何人所绣,绣娘是谁,顺藤摸瓜之下,倒也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但目前还未公诸于众。 凌芸知道,等刑部调查清楚之前,自己就得行动了。 第81章 大事不好了 这日午后,凌芸才刚午睡了起来,柳氏就风风火火地来到扶风院,“大嫂,才起来么?唉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得着?你可知,外头的人都把你传成什么样了。(..info)” 凌芸庸懒地喝着燕窝粥,“我好端端的呆在家里,也能祸从天降?” 柳氏跺脚,一脸的气急败坏,“今儿个英国公二房喜嫁闺女,我也去吃喜酒的。席间便依稀听到有人说大嫂的坏话。我一时没听个明白,便看了过去,那人一瞧到我,就赶紧住了嘴。后来,我留了个心眼,站了好一会儿的墙角,就听到这些无事生非的人都在说大嫂你的坏话。” 凌芸看了柳氏一眼,气忿道:“我又没做什么事,她们好端端的能说我什么?” 柳氏也是一脸的气忿,“就是上回姑母在你铺子佘账的事儿,说得可难听了,说什么你一个小辈,那样让长辈下不了台,连贵妃娘娘都听说此事了,还说大嫂太过寡恩了,据说咱们姑母为了此事,在梁家日子很不好过,眼下都给气病了,一个个都说大嫂做事不厚道,凌家女太过骄傲什么的。唉呀,反正我听了那是满肚子的火,忍不住替大嫂辩了几句,谁知就被群起而攻之了,这些妇人说得就更难听,说什么……” 凌芸脸色铁青,沉下脸来,“都说了些什么,弟妹尽管道来。” 柳氏这才面有难色地道:“她们说,大嫂原本就不贞,原先与王家公子定婚,后来王家落魄,王家公子仍然对大嫂一往情深,可大嫂却翻脸不认人,任由王公子凄惨死于发配徒中。叶家不计前娘娶了大嫂,大嫂又与太夫人相克,克死了太夫人。姑母是太夫人的亲闺女,心疼母亲,少不得没给大嫂好脸色,大嫂就怀恨于心,趁着机会故意报复姑母……”| 凌芸气得连摔了几个茶盏,“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是哪个贱人这般编排我,简直胡说八道……”凌芸气得目眦欲裂,双目血红,忿而起身,忽然身子一阵摇晃,眼看就要从炕上栽下来,绘妍等人眼明手快扶住凌芸,凌芸脸色潮红,显然是气得不轻,只是才刚下地,便一阵天眩地转,哇的一声把刚才吃进肚的燕窝吐了一地。 柳氏吓了一跳,一边命人拿清水来,一边抚着凌芸,自责不已,“大嫂,你可别吓我,都怪我,都怪我,这张嘴就是个没把门的,因为太过生气了,就没有替大嫂着想,大嫂,你可千万别有事,否则我可罪过了。” 凌芸厌厌地躺在炕上,泪水默默地流着,有气无力地道:“这些人实是可恶,我又没招惹他们,就这般编排我,真真是气死我了。(..info好看的小说)”说着又要吐了,一屋子的下人急得跟什么似的,找痰盂,倒清水,请大夫的请大夫,急如热锅是的蚂蚁。 柳氏也急得团团转,赶紧嘶吼着让人回她的院子取霍香丸,说这个是专门止孕妇呕吐的,效果非常好。 柳氏的人很快就把一瓶霍香丸拿来了,凌芸含在嘴里,果然不再呕吐。柳氏这才松了口气,又说了一堆的好话,凌芸表示并不怪她,反而还要感谢她的提前相告,否则她会被蒙在鼓里。柳氏是真的吓着了,再一次诅咒发誓,表示她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太过气忿所致,早如会这样,打死她都不会说的。 凌芸一再表示不会怪她,柳氏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并还特地嘱咐下回再有呕吐现像就吃一颗霍香丸,专门止吐的,以前她怀孕,就是随身携带的。 凌芸点头,目送柳氏离去,把那颗乌黑的霍香丸吐了出来。 黄嬷嬷蹲下身子,拿了绣帕把霍香包在帕子里,也不顾晦气,放到怀中。 凌芸被外头的流言气得破天荒地恶心呕吐,扶风院的人都吓坏了,赶紧去请了皇城中最为有名的妇科圣手路玲玲前来。 路玲玲是太医院院判路清山之女,年纪不大,就双十年华,至今未嫁,与武氏是望年交,由她给凌芸诊治,叶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路姐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漾。”凌芸亲自给路玲玲倒了杯热茶,并让人送上点心,她知道路玲玲最爱吃点心。 路玲玲也不客气,拈了一块梅花糕吃了起来,一边打量凌芸,“不是吐得晕头转向么?我看精神还好着呢。”但一只手却开始给凌芸把起脉来,又问了些日常事宜。 过了会,路玲玲收回手,说:“脉相正常,胎儿也很健康。就算呕吐也是正常的,一般三个月过后这个症状就会自动消失了。” 凌芸笑着说:“可我却半分症状也没有呢。” “那你请我来干什么?”路玲玲瞪她,又拈了块糕放进嘴里,“我可告诉你呀,不管有病没病,只要请我登了门,诊金是一分不少的。” “知道你是个财迷,所以诊金早就准备好了。”凌芸也大方,让人把诊金端了出来,“等会子路姐姐出去后,想必就会有人来找姐姐问我的情况,路姐姐尽管往凄惨方向说,想必难不倒姐姐吧?” 路玲玲仔细看了她,说:“又开始整人了?有没有我的一份?” 凌芸大笑,把她的计划简单说了出来,路玲玲说:“不错,挺好玩的,算我一份。[..info超多好看小说]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姐姐做什么,只需把我的情况如实反映出去便成。若路姐姐当真闲不住的话,过不久多久,我肯定会有胎气不稳,有滑胎迹像,到时候路姐姐来了后,可得一举找出症结才是。”凌芸拿出刚才柳氏给她的瓶子,从里头倒出一粒霍香丸,“喏,这便是滑胎的症结所在,路姐姐,应该难不倒你吧?” 路玲玲接过,“谁说霍香可以止吐的?乱弹琴。这里边的藿香、陈皮是芳香行气药,可能引起流产,而半夏有毒,孕妇服用太多,可是会流产的。” 凌芸点头,“刚才二奶奶对我提过,只是少数服用,不会有事的。” “量少倒没事的,这个柳氏,以前生孩子的时候,我倒也接触过几回,确是个嘴上没把门的。不过个霍香丸,可是另有人使用过。” “谁?” “英国公府的二房奶奶,叫什么我忘了,只知道姓刘。当初怀孕的时候,可糟罪了,从上身一直到生产,一天三五次吐,没个消停,我看了实在不忍心,就给她开了这个霍香丸。但霍香服用过多,也会引发流产的,所以我又在这丸子里加了固元的药材,两者相克相生,倒也无大碍。但你这霍香丸,里头哪有什么固元膏。你要是吃了,不流也得流了。” 凌芸神色疑重,表示已经知道了。 又与路玲玲说了会子话,凌芸让黄嬷嬷送了路玲玲出去,自己则躺在床上,她被外头的流言气到了,得休息。 陈氏也得知凌芸的事儿,赶紧过来看望凌芸,见她躺在床上,面目憔悴,她进来的时候还看到她暗自垂泪,心里也跟油煎似的,赶紧上前安慰了一通,又扬言要去找柳氏算账。 凌芸赶紧阻止了,“弟妹也是一片好意,她要是不告诉我,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如今知道外头的流言,我也可以有个对策,否则,真把我蒙在鼓里,等流方越传越凶,到时候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陈氏见凌芸不怪罪柳氏,心下也松口气,柳氏确实不像话,什么关心嫂子,别人不清楚她可清楚的很,巴不得凌芸出事呢。但这些话陈氏可不会说,身为婆母,为了家中平衡,有些事儿也只能烂在肚子里头。于是又安慰了凌芸,表示外头的流言她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去理会罢了,她也想了对策,相信再过不久流言自会消散。 凌芸被陈氏一翻开导后,果然气色好了一半,似乎又想呕吐了,黄嬷嬷赶紧拿了颗药丸给她吃下,陈氏见状,说:“这是什么药?怀孕可不能乱吃东西的。” “没事,这是二弟妹刚才送我的霍香丸,说是吃了可以止吐的。效果确实不错的。” 陈氏脸色大变,赶紧把瓶子抢了过去,“问过大夫了没?药哪能乱吃的。怀孕呕吐本就是正常的反应,再忍一段时日便好了。我看,这药丸还是不要吃了吧。” 凌芸非常相信陈氏,说:“既然夫人这么说,那我就听夫人的。” 陈氏松了口气,又嘱咐了几句,说不要乱吃东西,有些药可是不能吃的。又说柳氏那人,就是个胡吃海喝的,她当年怀孕就是因为乱吃东西没少糟罪,让她不要学她。 凌芸知道陈氏已对柳氏起了疑心,这是让她不要再吃柳氏送来的任何东西呢。 送走了陈氏,后来又听下人讲,陈氏从扶风院出去后就直接杀到柳氏的院子里了,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当晚,二爷叶恺的屋子里多了两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说等这两位美娇娘怀了孕就直接升为姨娘。 陈氏的意思很明白,那便是柳氏这阵子操持家务着实辛苦了,实在不忍心她再服侍爷们,于是便把服侍爷们的重任交给底下的通房。让柳氏能腾出更多的心思管家理事。 凌芸知道,陈氏这哪是心疼柳氏,分明是给柳氏找事做呢。送两个通房过去,分了叶恺的宠,又许诺怀孕就抬为姨娘,柳氏哪还能坐得住,只有时时刻刻地盯着,不能让她们怀孕才是正理。这样一来,便没有功夫跑来算计长房了。 …… 这阵子外头有关凌芸寡恩的流言依然传得凶,据说叶家少夫人也听了外头的流言,气得胎相不稳,差点就流了产。这已经从亲自给凌芸诊脉有京城第一妇科圣手的路玲玲亲口证实了,消息肯定不会有假的。 玉华宫里,孙贵妃一边吃着厨房精心烹饪的银耳燕窝红枣粥,一边笑道:“暂时到此为止吧,若真的流了产,就要做小月子。到时候,本宫千秋节,凌氏就无法向本宫磕头了。” 孙氏笑道:“娘娘所言甚是,是臣妾思虑不周,该打该打。” 孙贵妃妩媚一笑,“你呀,做事就爱冲动,顾前不顾尾,不过幸亏反应灵敏,又有本宫替你周旋,不然,真要玩死了凌氏,本宫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孙氏连连陪笑答是,“娘娘教训得是。也多亏了娘娘替臣妾周旋,不然臣妾早尸骨无存了。”孙氏面上恭敬,心里却不以为然,她这阵子做的件件桩桩,哪一件不是给娘娘解围来着?否则,光凭太子派一桩接一桩的动作,孙贵妃少不得要手忙脚乱,甚至损失几位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核心官员了。她倒是好,把功劳全抢了回去,一丁点不给她留。好歹她才是出谋策划,又殚精竭虑的人好不好? 孙贵妃坐上贵妃的位置,又统摄后宫,儿子也快八岁了,后宫中又有圣眷在手,朝堂上也有一席之地,自然踌躇满志,也颇觉自己有运筹帷幄的本领,最近孙氏一党被太子一派打压得灰头土脸的同时,还能有模有样地反击,感觉颇好。 孙氏做的那些事,虽然都是孙氏自己想出来的法子,但孙氏若没有“贵妃妹子”的招牌,她能使得如此融洽么? 所以,孙氏一切行为,也都是沾了自己的光的。 孙贵妃如是想,也就毫不谦虚故作城府地训了孙氏几句,“凌氏不足为虎,本宫只需手腕翻两下子,就可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但就这样让她死了也太便宜她了,小弟的瞎眼发配之仇,本宫无法问鼎中宫宝座也是因这贱人而起,少不得要拿整个凌家来抵。所以这事儿你确实做得鲁莽了,真要是让这个贱人气到流产,坏了我一石三鸟的好计,我可不绕你。” 孙氏唯唯称是,但心里却不以为然,本来我也准备见好就收的,何须你来指手画脚?孙氏从宫中回来,还没到家门口,便有人火烧屁股地来奔了过来,拦下马车,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姑奶奶,总算找着您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孙氏一惊,连忙掀起窗帘,“什么事,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她瞧这小厮很是面生,奇怪地问:“你是谁?怎么如此面生?” 小厮一脸谄媚地说:“姑奶奶,奴才是玉脂坊里新来的伙计,小的叫小九子。奉掌柜的命令,特地赶紧来通知姑奶奶。咱们铺子里来了个死不要脸的男人,堵在铺子里,口口声声说与姑奶奶在玉脂坊曾有数回肌肤之亲,还拿出了一方手帕,一个钗子,说姑奶奶亲手所赠。唉呀,姑奶奶,那男人太可恶了,奴才都羞于启口了,姑奶奶快过去瞧瞧吧。不然迟了可就麻烦大了。” 这小九子声音宏亮,此地又是热闹的皇城大街上,来往皆名流,这一通话没遮没拦地嚷了出来,瞬时周围就围满了好多看戏的人,指着孙氏的马车,指指点点。 ------题外话------ 天气炎热起来,人家依然是勤快的小蜜峰,你们好意思看霸王文? 第82章 孙氏下场 孙氏气得娇躯颤抖,也不知是气有人故意坏自己的名声,还是气这小九子没个眼色,这种事儿也要在大街上嚷得人尽皆知。 “蠢材,胡说八道,姑奶奶割了你的舌头。”孙氏眼见人群中已有人认出了自己,更是大恨,恨不得吃了这小九子。 小九子瞪着眼,一脸的委屈,“姑奶奶,小的没有胡说呀,小的句句是实言。那男人就是那样说的。” 孙氏气得怒火冲天,恨不得生吃这混账,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公然叫道:“快来看呀,官家二奶奶公然偷情被人撞破了还拿小伙计出气呢。”孙氏那个气那个恨,实在顾不得其他,只好让车夫赶紧走人。 等孙氏好不容易来到玉脂坊,果然,铺子外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子大手一挥就把孙家家丁打倒在地,指着店子里的人气忿道:“……孙玉英,你这个贱人,当初你拿我当棋使,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好!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今儿个就算被扒皮也要抖出你做过的丑事来。你说你看陈小姐不顺眼,所以亲自把陈小姐的绣帕交给我,要我神不知鬼不觉得放到方二公子怀里,好毁坏陈小姐的名节。别以为我不知道,张翰林和杨玉龙估计都是你的入幕之宾……” 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妇人从人群里奔出来,厉声嘶吼:“一个个愣在这儿做什么,快把这狂徒给我拿下,拿下!”中年妇人正是孙氏的生母,显然也是才刚赶到,就听到这狂徒的话,事关女儿的名节,哪还顾得上其他,当下就让人去这狂徒拿下,不许再让他胡说八道。 但这狂徒却功夫在身,并且武艺不俗,三两下就把孙家派来的家丁打得倒地不起,并且越打越神勇,一边打还一边抖出孙氏让他做过的事。除了方二公子陈家小姐的事外,还抖出了孙氏故意抹黑泽云侯府的少夫人,庆昌侯府二奶奶流产事件,以及孙氏故意接近一些高门贵女,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盗取小姐们的贴身衣物,然后交给他,好随时嫁祸给别人。尤其最近才发生的定国侯府叶家少夫人的流言,也是孙氏让他传出去的,如今,他没了利用价值,孙氏就要杀他灭口。他气忿不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孙氏的丑态公诸于众,反正他也没退路了。 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啧啧有声,一些人就议论开了,“怪不得呢,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方家那是何等的清贵,方二公子如何做出这等事,原来是被陷害的。” “就是,泽云侯府那是何等人家,家规森严,少夫人也是出身名门,如何会有那等子事,原来都是孙氏搞得鬼。” “这女人好恶毒,还给官家公子戴绿帽子,谁娶了谁倒霉。” “怪了,这些人家与这孙氏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故意针对人家?该不会是……” “这可就难说了,孙氏可是宫中那位的妹子呢。” “这就对了,孙氏隔三岔五就进宫去,谁知这里头有没有那位的影子。” 这些人说得含糊其辞,但话里话外,都刻意强调了孙氏有宫里的贵人撑腰,估计是有人授意。流言的范围更广了,从孙氏故意算计这些勋贵人家,到孙氏做这事儿的目的。猜得有鼻子有眼的。 孙家虽然是帝都新贵,却拿这狂徒毫无办法。被这狂徒一口气抖了孙氏好多阴私事来。 孙氏气得双眼发黑,她根本就不认得这狂徒,却被此人含血喷人,什么鸡皮盗灶的事儿也安到她头上。她一向算计别人算得稳稳当当,却也被此人给气得两肋生痛。她并不笨,四周围观的百姓里头也有人专门起哄,显然是有人主使的,但她却毫无办法,只能干眼瞪,又不能出面,只能拼了老命,让人把狂徒拿下,但孙家家丁作威作福不错,真要与有武艺的人打架,却又不够瞧了,来一拨被打得哭爹喊娘,去一堆被揍得狼狈鼠蹿,这人却越打越神勇,甚至还当众说与她在寺庙厢房里是如何的翻云覆雨,孙氏身上还有一颗红痣,大腿内侧还有一道疤,那是被他掐的,还有她的两个奶子还被他特意用画笔画了朵梅花,孙氏越听越气,最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晕死过去。 …… 工部左侍朗家的二奶奶孙氏与人偷情,与各家勋贵小姐交好,却专偷小姐们的贴身衣物嫁祸别人,算计方二公子与陈小姐,故意抹黑泽云侯府定国侯府少夫人的消息,一瞬间就被传出老远,整个帝都闻之轰动。茶馆里说书的,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些认识的人纷纷打着招呼:“听说了没?工部侍郎家的二奶奶孙氏偷人。” 过了半天,风向又变了,“你听说了没?贵妃的妹子偷人,还算计各世家勋贵女眷小姐,被情夫给反水出卖了……” “这两天流传最凶的定国侯少夫人凌氏寡恩刻薄的事儿,也是她故意传出去的。叶少夫人人家好端端的在家中养胎呢,平白无故糟此陷害,听说都气得快流产了。” 一些人都觉得孙氏太过可恶,叶家少夫人与这人无冤无仇的,居然如此恶毒地暗害人家。后来又有人分析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孙氏之所以要针对凌氏,肯定是有原因的。[..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日里,是某个王府太妃过整寿的日子,虽然外头风雪交加,但各家各户女眷带来的婆子侍女们却私下聚在一起,这个说:“这叶少夫人不就是永昌伯府的嫡女么?永昌伯可是标准的太子党呀,孙氏应该不是平白无故针对凌氏的。” 又有人连连点头,于是某个阁老夫人的侍女也恍然大悟地说了句:“对了,我想起来了,两个月前,那位的兄弟,就是因为叶少夫人的缘故,毁了一只眼,还被发配九疆,也因为这个原因,那位问鼎中宫的宝座彻底没戏,孙贵妃一家子岂有不恨此人的?” 众人又是恍然大悟,孙家与凌氏哪会没仇,不但有仇,还是滔天大仇,难怪要整这凌氏。 这些婆子丫头们,各自交换着从自己主子那听来的各类小道消息,然后分门别类,再逐一分析,又各自讨论着,琢摸着,相互汇集交换消息,再把自己得到的宝贵信息,又说给自己的主子听,于是,有关孙贵妃对凌氏怀恨于心暗中报复凌氏的事儿被说得有鼻子有眼。 事情的发展已经白热化,众人都觉过瘾至极,没想到,那个狂徒后来被顺天府的人拿下,又曝出了更为劲爆的消息来。据说那个孙氏的情夫非常痛快地全招了,说孙氏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以前哄着他干了一堆坏事儿,如今又要杀他灭口,他气忿不过,这才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把事情闹大的。 这人甚至当着满堂的官差梗着脖子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不信,你们可以去查。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另外还交代,孙氏还从小姐们那偷来的贴身衣物全都放在她的房间柜子里的第三个抽屉里。不信,就去搜搜。对了,这些小姐们身份可不低,最低身份的都是伯府嫡女,最高身份还有公主郡主呢,郡主就有好几位呢,并且都是宗室里有身份有脸面的。 孙氏情夫这话,更是差点把天都给捅破了,顺天府的人自然不敢去搜,但宗室里的人却集体愤怒了,一些平时与孙氏有来往的王妃们纷纷摆上仪仗,杀到官家去。当着官家人的面,果然在孙氏的卧房里搜了一大堆女子的贴身衣物,甚至还有好些男子的衣物。王妃们还来不及发火,官大人已经气得口吐鲜血。官老夫人更是气得躺在床上,大骂“这贱人害我官家不浅!” 不管这狂徒所说真假,但孙氏女恶意栽脏陷害宗室并各家勋贵千金的流言却瞬间传遍整个帝都,这下子,包括宗室里的几位颇有号召力的王爷们都集体愤怒了,口诛笔讨,当下表示要官家给个说法。 官大人气得吐血,老夫人也病倒在床上,被戴了满身绿帽的官二爷气得双手颤抖,当着所有人的面写下休书,忿然道:“官某休此恶妇,从今往后,与孙氏恩断义绝,相不相干。” 孙氏还没回到家中,便被官家休了,但宗室们仍然不肯甘心,又去堵孙家的大门,扬言必须交出孙氏。 如今,全帝都上下都在议念此事,夫人奶奶们,勋贵间相互走动,一碰面,都会拿这事儿说上两句,最后,在末尾处又加上:“估计与宫里那位有关呢,不然孙氏何苦要做这等子事?连公主郡主都敢陷害,看来所图非小呀。” 这流言很快就传到孙贵妃耳朵里,贵妃摔了一屋子的东西,然后下了口谕,让顺天府京兆伊务把这狂徒押入宫来,她要亲自审问。 京兆伊又准备连夜把狂徒押入宫中,但那狂徒却厉害,半路里居然挣脱了押送的官兵,一个人跑了。贵妃气得狠了,又请皇上下令全城戒严,务必要把那恶意中伤妹子的狂徒找出来。 皇帝不可置否,冷剜了孙贵妃一眼,倒是正向皇帝告状的一干宗室则集体怒目而视,把贵妃给骂得狗血喷头。 贵妃大怒,她好歹也是贵妃呢,可皇帝却没有替她说话,而是声色俱厉地表示:宗室之尊不可辱。贵妃见状,心下惶然,再也没了法子,只好灰溜溜地离去,另想办法,看要怎样才能把这事儿压下去。 孙氏被送回家中,门都没进,官二爷一约休书扔给了她,便把她赶出了家门。娘家也不敢回,只能暂时窝在玉脂坊的铺子里,后来又听外头茶馆里也把自己的事弄成说书的段子,大腿内侧有疤痕,两个奶子被画了梅花之类的事,孙氏再一次给气得吐血。 孙家现在也没了办法,尽管孙氏一再喊冤,但各宗室的怒火,世家勋贵的怒火,烧得他们再也坐不住了,只好进宫找贵妃娘娘拿主意。据说贵妃也是一筹莫展,气得咬牙切齿,后来,皇上放出话来,把孙氏打入天牢,让宗人府彻查此事。 宗人府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掌管宗室子弟的地儿,如今涉及宗室郡主们的闺誉,自然是要彻查的。进入宗人府,管你是谁,先脱了层皮再说。 英国公张家坐不住了,把张翰林给打得半死,张翰林一个劲地喊冤,表示他与孙氏只是见过几面,绝对没有做过苟且之事。他只是帮过孙氏一道陷害方二公子,除此之外,与孙氏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张家人一听,气惨了,原来方二公子的事儿还真是他整出来的,张家虽贵为国公,但也不敢与方家正面为敌,于是赶紧绑着张翰林去方家请罪。 陈家听说自己的闺女是被孙氏算计,泼辣的陈夫人拿着菜刀就奔到孙家,扬言要杀孙氏,给女儿报仇。并指桑骂槐,说孙氏吃了熊心貌子胆,这般陷害她。无冤无仇的,就下这种死手,一定会糟报应的。 泽云侯府林家少夫人以及被流言弄得流掉胎儿的杨二奶奶,也一同发难,齐齐进宫向贵妃娘娘哭诉,请贵妃作主。 贵妃一个头两个大,实在不料,一个经不起推敲的流言,就把整个帝都给搅出八尺浪来。 尽管孙家和贵妃都知道那人是被人指使的,可张翰林杨玉龙当场反水,说之所以陷害方二公子是受了孙氏蹿掇的,还有叶家少夫人的流言也确实是孙氏让人传出去的,并且梁国公府二夫人叶氏并没有生病,人家好好地呆在梁家呢,虽然只是被梁太夫人下了禁足令,但人家有儿子媳妇女儿,哪会真如传说中的被凌氏气得一病不起? 紧接着,刑部也放出话来,证明方二公子与陈小姐确实是被人算计的,使作俑者张翰林杨玉龙也亲口承认了,他们是受了孙氏指使,故意算计方二公子的。另外,陈小姐身边的丫头也证实,孙氏有一阵子天天往陈家跑,与陈夫人谈得甚是投机,陈小姐也时常出现在跟前,谁会想,这孙氏居然包藏祸心。 后来,梁二夫人叶氏也亲口证实,她之所以装病,是受了孙氏的指使,故意报复娘家外甥媳妇的。 泽云侯少夫人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了在出事之前,孙氏也时常找她聊天说话,谁会想到,她会趁自己不注意偷拿自己的贴身衣物? 一件件一桩桩,全部指向孙氏,不管孙家女子是不是真的偷人,但众品铄金,积毁销骨,传来传去,也传成真的了。孙氏辩无可辩,孙家姐妹臊得没脸没皮,被各自的婆家接二连三盘问,甚至自己的骨肉也被质疑,心里委屈得厉害,回到娘家又对孙氏集体辱骂。孙氏着实病倒了,贵妃也气得连吵心口疼,就算这些事是孙氏做的,也是在她的授意之下,她最怕的还是孙氏承受不住压力,把自己咬出来的。还有,朝堂上一些老牌勋贵言官们已集体上书,说孙氏女品性有污,贵妃孙氏如何能统摄六宫之事?孙贵妃又气又吓,也顾不得病体,赶紧下了一道口谕:赐死孙氏。 ------题外话------ 天气好热,身体差劲,今年连冰棍都还没沾过,就是半夜里起来喝了口凉开水,肚子就痛了两天,一阵一阵地绞痛,还拉肚子,暂时休息一下,明天中午之前没有更新就不要再等了。 第83章 人心百态 前阵子有关凌芸的流言传得那个凶猛,如今被指证是孙氏与叶氏合伙干出来的,老而弥辣的陈氏哪还坐得住,想着叶怡与孙氏走得如此之近,心头也是一阵后怕,赶紧把叶怡也召了回来,关紧门窗,谴散奴仆,母女俩说了好半天的话,叶怡出来后,神情萎顿,双眼红肿,显然是吃了陈氏不少训斥。(..info无弹窗广告) 紧接着,二奶奶柳氏也让陈氏传进屋中,也不知谈了什么,柳氏便病下了,管家大权也被陈氏收了回来。 虽说孙氏已被赐死,但叶家与孙家如今弄成这样,陈氏也恐惶,又与叶泰商议。 叶泰也是半晌无言,虽然这事儿凌氏确实无辜,可事情也是因凌氏而起,孙氏已死,但矛头直指孙贵妃,宗室勋贵各家也是怨气颇大,但圣上依然没有动贵妃分豪,此次万寿节依然让孙贵妃操办,足以见识孙贵妃圣眷之隆厚。可以想像,等孙贵妃从这回的沼泽中挣扎出来,估计就会想方设法对付叶家了。 尤其是贵妃千秋节马上就要来临,凌芸若再出现在孙贵妃面前,岂不更加招恨? “侯爷,要不,就借口凌氏胎相不稳,送到庄子上安心待产。”陈氏忧心忡忡地说着。女儿和老二媳妇都参与了陷害凌芸一事中,陈氏也是恼火的厉害,在狠狠骂了叶怡柳氏后,心里多少也有些埋怨凌芸了。若非她当初一时冲动,刺瞎了孙天海一只眼,也就不会有今日的祸事了。 叶泰皱着眉,说:“事已至此,咱们与孙家也算是彻底决裂了。就算凌氏不去,孙贵妃又岂能放过咱们家?” 陈氏一听,又大骂凌氏来,“这个丧门星,搅家精。” 叶泰瞪了她一眼,“你小声一点,这事儿横竖也怪不得凌氏。叶家与凌家联姻,孙家认定咱们是太子派也无可厚非。就连方家,林家,杨家,这些可是标准的中立派,都让孙氏惦记上了,这般下死手。足以证明,贵妃派的人过于阴毒寡恩。但凡不支持四皇子的统统赶尽杀绝,与这样人的共事,迟早都会玩完。” 孙氏事件后,叶家仍觉不过瘾,没能借着孙氏一事掰倒贵妃,实是遗憾。但没过两日,便听说在朝堂上,阁老方知礼在朝堂上公然道:“自臣为官二十四载,一心效忠皇上。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然,天糟横祸,犬子受人阴谋,名声毁烬,臣自认与人为善,偏遭此惨祸,追根结底,是有小人作崇,行事阴毒,为人刻薄寡恩。臣一直以为,无中生有为阴谋,是小人行径矣。阴谋虽能置人于死地,只有魑魅魍魉,牛鬼蛇神方喜阴谋。此类中人,若在朝为官,必祸害朝廷,奸臣当导,使之国之不国。若在内闱,必是家宅不安,祸其肃墙,宗族大乱。臣今年四十有四,只娶妻一人矣,受人病诟至今,然,臣并非高风亮节。实是吃一堑长一智矣。宣德二十一年,臣父纵容妾室,差点酿出巨祸,至方家近乎连根相拨。子不言父过,追根结底,内宅不宁,私德不修,必酿大祸,绝无妄言。至此,臣立下家规,但凡族中子弟,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此妾必为良妾,若有异心,必定留子去母。虽惨忍至斯,然,为保家族永安,必定壮士断腕,所谓一时妇人之仁,酿成滔天巨祸,悔之亦晚矣。” 方知礼这番话说得铿锵凌厉,先表扬自己对皇帝一片忠心,却遭此横祸,表明内心不忿。然后追其原因,主要是因小人作乱。而后又惮述小人作乱的后果,在朝堂上,将国之不国,对内,必内宅不宁,祸起肃墙。最后又例举方家,先前也是因纵容妾室,方酿成惨祸,方家近乎折戟,这才痛定思痛,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纳妾。纳妾必为良妾,若有二心,必定留子去母,虽说残忍,但为了家族安宁,就不得有妇人之仁。 虽然方知礼话里话外没有半分指责贵妃之意,但皇帝是如何许人矣,朝臣又是何许人矣,这分明就是指责贵妃一派就是那作乱小人,使忠良惨遭陷害,弄得人心惶惶,实乃寡恩之辈。孙贵妃之流的人物,必能使家中无宁日,又借方家之事,委婉谏言,想要内宅安宁,必壮士断腕。否则酿成大祸,后悔也晚了。 皇帝听了,点点头,笑言:爱卿所言甚是,听卿一言,朕如当头棒喝,酩醐灌顶。 孙贵派的人一听,又惊又怒,如被刨了祖坟般,齐齐围攻方知礼,斥其胡言知语,不知所谓,皇上家务事也是你能管的? 然后,方知礼不骄不躁,舌战群儒,引经据典,综合古今,把贵妃派的人驳得面带青黄,惨不忍睹。 太子派偶尔插上两句,表示事情没有那么严重,被方知礼怒目而视,斥其“非当事人,岂能明白众口铄金,积毁蚀骨之痛?我方家家规森严,族中子弟从无膏梁之辈,如今被小人胡泼脏水,岂能不恨?我方家一世清白,岂能让小人作鬼污陷?虽孙氏已伏法,但归根结底,孙氏此类人寡恩刻薄,自私阴毒,为着海市蜃楼般幻景,就陷害勋贵女眷,毁其名声,无恶不作,死一万次不足以泄忿矣。若这样的人再多出两个,恐怕在场诸人也没得安宁。老方我就是护短之人,虽孙氏已死,但胸口怒气难平,不钉死孙氏一流,实难以消心头之恨。” 方知礼摆出一副护短模样,倒让人哑口无言,连皇帝也颇为愧疚。于是,皇帝下旨,申饬忠义伯,令其闭门思过一年。但孙氏女眷,没有皇帝旨意,不得进宫。贵妃也有袒护之责,今后无圣命,不得再见孙氏诸人。参与陷害方二公子的张翰林,杨玉龙各打二十大板,掌嘴二十,令其家族严加管教。 虽然皇帝然仍然没有处置孙贵妃,却剪其羽翼,又公然斥责,也算是当场甩了贵妃两记耳光,半年内也抬不起头来了。 方知礼大概也知道皇帝实在舍不得贵妃,又走迂回路线,又当场弹勋两个官员,一个刑部主事,一个是六科给事中,斥其不作为,只一味当太平官,对朝廷对百姓并无贡献。 皇帝也觉得不大对得住方知礼,但处置贵妃又不大舍得,出于补偿心理,想也不想,就当场准奏。 消息传出后,满朝皆惊。 甚至叶恒都不得不感叹“方阁老不愧为阁老,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雷霆万均。” 凌芸也点点头,虽然贵妃依然完好无损,但羽翼名声却是大毁。这两个被革职的官员虽然地位不高,却也是实缺,如今安插上方系人马,对贵妃一派也将是致命的打击。 凌芸觉得吧,贵妃这回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人家方阁老并不打算参与到夺嫡大流中,你孙氏偏要逼迫人家,现在可好,把方阁老逼到太子派中,现下扭头来对付你,一出手便是绝招,不但打得你毫无还手之力,还弄得你里外不是人,在皇上面前落得个打击异已,陷害忠良的罪名。并且还明明白白告诉世人,我老方就是护短之人。 凌芸心想,方阁老这一招实为赤裸裸的阳谋,大开大合,正大光明地反击,并且满盘全胜,估计孙贵妃知道后,又要气得心口痛吧? 叶恒盯着凌芸,说:“也亏得孙氏及时出了事,不然外头还不知要如何说你呢。” 凌芸笑着说,“这就叫天进昭昭,报应不爽。”孙氏爱用流言整人算计人,最终也被别人同样的手法整死,不可谓不是报应。 叶恒却盯着她,“我不相信孙氏真的偷人。” 凌芸不可置否,“她一口气惹恼了方家,林家,杨家,这几个家族,哪个是好相与的?落得如今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 叶恒迟疑地道:“媛媛,孙氏一事,你也有份吧?” 凌芸一脸讶然,“爷怎会这么问?我前阵子都快气疯了,哪有本事布局?爷也太瞧得起我了。” 叶恒迷惑了,这阵子他一直在怀疑,自己的妻子也参与了设计孙氏一事,主要是孙氏的那两间玉指坊的铺面,便是凌芸才从凌三老太太手上买来的。过不了多久,孙氏便出事了,这实在太巧合了。 但凌芸不承认,他也就不去过问了,毕竟这事儿真要被发现了,麻烦也大,于是也就选择装聋作哑,但叶恒却有种莫名的失落。 那日方知礼在朝堂上大展虎威,三言两语便瓦解了贵妃派好不容易才形成的阵营,并让孙贵妃包括孙家人,不得不闭门思过。如此凌厉的攻击,却只源起方知礼对儿子的护短,赤裸裸的阳谋,正大光明对垒撕杀,却让人无话可说。而皇上的态度,也让朝臣吃了记定心丸,皇上没有明着处罚孙贵妃,但伤筋动骨是肯定的。有定海神针之称的方阁老都直接与贵妃撕破脸,显然也是不看好贵妃了,叶泰还有什么可怕的,当下立马倒向太子派阵营,无半分含糊。 陈氏听丈夫一分析,又赶紧压下对凌芸的愤怒,讪讪地道:“候爷说得也是在理。只是,咱们家如今已彻底得罪了孙贵妃,接下来可要怎么办才好?” “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咱们不犯事,他们抓不着咱们的把柄,他们又能耐何?更说了,凌家方家得罪贵妃更狠,人家不也一样过得好好的?你呀你,管家理事倒是有一手,在看待问题和远见上,就只能用鼠目寸光形容了。” 陈氏被说得越发抬不起头来,她也为自己的胆小怕事而不好意思来着。 叶泰又仔细分析了如今的局势,孙贵妃虽然得圣宠,但在朝堂上却并无半分根基的,圣上再宠她,也断然不会让她干涉朝政的地步。她至多就在后宫里掀掀风雨,使使威风。若想给叶家小鞋穿,也没那么容易的,朝堂上有贵妃派,也有太子派,太子派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孙氏得罪了方阁老,树了个强有力的劲敌,有方阁老压阵,他们又有什么好可怕的? 此次孙氏出事后,太子妃极力主张赐死孙氏,孙贵妃不也照做了么?并且听闻圣上虽然没有在此事上多说什么,却也有好些日子不曾去孙贵妃宫中了。尤其孙家人在朝堂上的差事,大都受了牵连。更甚者,除了被方阁老拉下马的两个小角色,又有两名铁杆贵妃派,被圣上给安排出了京,去了河西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任一方大吏。明升暗降,远离朝政中心,想要再回来,可就难了。这已经是圣上对孙氏一派严重不满了,也是在敲打贵妃。就是不知贵妃是否真聪明,若是看出圣意,自然就会收敛的。 听了丈夫的分析,陈氏这才彻底放下对凌芸的成见,第二日,又派人送了不少好东西去扶风院,让凌芸好生安胎。 凌芸不知道陈氏的想法,但孙氏事件后,陈氏对自己的冷淡她也是看在眼里的,估计昨晚与侯爷一番商议后,又想通了,这才又对自己和颜悦色。心头冷笑,这个婆母呀,倒是个护短的,你的亲闺女二媳妇算计我,你不怪罪她们,反而来怪我没事去招惹她们,典型的踩了别人还指责别人不应该站在那儿的德性。 不过凌芸对陈氏也不抱多少希望了,这人就是个锦上添花的,想要她雪中送炭,估计难。 …… 第84章 决心 孙氏事件后,孙贵妃似乎对凌芸很是愧疚,三天两次派太医过来给凌芸诊脉看病,甚至赐了不少好东西。(..info好看的小说)陈氏礼貌客气地送走了宫中的嬷嬷,看着这么一大堆的礼物,心里也犯了难,不明白孙贵妃又在搞什么鬼。 叶恒倒是没多少想法,不以为然地道:“外头人人都在传孙氏之所以要针对芸儿,是出自孙贵妃的授意,不管真假,孙贵妃是不能由着这个罪名坐实的,只能亲自出面破掉这个传闻。所以娘实在没必要担忧。” 陈氏想想也是,倒也不怕贵妃会在这些物品里做手脚。 眨眼间,孙贵妃千秋节来临,京中文武百官,宗室勋贵,基本上都要进宫贺寿。 这回贵妃因孙氏事件弄得心力憔悴,御前圣眷也不若先前,正是滔光养诲之际,但先前早已放出话要隆重瘵办千秋节,若骤然取消,那更是没脸没个彻底。为了顺利举行这个千秋节,孙贵妃在圣上跟前,可是没少伏低作小,在太子妃那儿也服了不少的软。还特地去了西山宏国寺里吃了几日的素,祀奉大庆朝国泰民安。 圣上瞧着孙贵妃果然懂事了不少,这才重新启动千秋节,也算是给了孙贵妃一点移转挪腾的机会。 …… 叶家女眷中,凌芸怀有身孕,又没有诰命身份,按理是不能进宫的,但前两日孙贵妃派来的嬷嬷却亲自对凌芸交了底,前些日子孙氏针对凌芸的事儿,孙贵妃是毫不知情的,为了表示贵妃的歉意与补偿,孙贵妃已在圣上跟前替凌芸求了四品诰命,趁千秋节这一日,当场公布,一来是替凌芸正名,二来也是孙贵妃对凌芸的弥补了。 凌芸皱眉,她本来已不打算进宫的,但孙贵妃弄这么一出,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氏听说孙贵妃还给凌芸求了诰命,又高兴起来。以为孙贵妃这是对叶家发出友好的信息,可不能错过。 虽然已经作好了与孙氏一派交恶的准备,但孙贵妃这翻做派,显然是想与叶家交好的信号,少树一个敌人,叶泰夫妇也觉得这样也不错的。于是就嘱咐凌芸,千秋节这日,也得进宫露露面,反正只要不乱吃东西,不乱走,就一顿午饭而已,想来也没什么的。 凌芸无耐,实在没有想到,她这对公婆,居然是个给颗甜枣就能打发的人,也不知这样的性格,是好还是坏。 叶恒倒是没多少想法,他的理由是,“孙氏才做出那等事,幕后直指贵妃。贵妃自然不敢把这罪名坐实,少不得又要来诓抚你。若是把诰命的身份坐实了,对你也是件好事。”叶恒对凌芸一脸的歉疚,若非他当时被猪油糊了心,也不会这般委屈妻子了。二弟妹都是五品的宜人,身为长媳妇又是世子夫人,却还是白丁一个。也亏得妻子心宽大度,没有计较。 凌芸淡淡一笑:“对我来说,有无诰命都一样的。”她是真的不怎么放心上的,觉得诰命夫人也是一种珈琐,安在身上虽然是种身份上的保护与优越,却也有诸多条条框框的限制。 不过既然孙贵妃要送自己这么一份礼,也只能接着了。.info[] 怕就怕孙贵妃不怀好心呢。 头一日晚上,陈氏问凌芸说:“明日就要进宫了,头面,珠饰,衣裳还有准备打赏的银票都准备好了么?”宫中举办各类聚会席筵,贵妇们少不得要在身上带上足够打赏人的饰件或银票,只为了打赏那些在贵人跟前走动嬷嬷宫女内侍们。这些人虽然只是低贱的奴才,可天长日久在贵人跟前打交道,不好生打点,只要稍稍在贵人面前嘴巴一歪,就有你吃不完的亏。 凌芸点点头,外命妇看似风光,可在宫中那种地方,也只有小心翼翼的份,她说:“有劳夫人关心,都已经准备好了。” 陈氏沉默了下,又叹了口气说:“怡儿以前与孙氏确实走得较近,后来我还特地把怡儿叫回来仔细盘问了一翻,所幸怡儿倒没有被孙氏算计。” 凌芸意外,她多少也猜得出,叶怡虽然与自己不合拍,但并无利益方面的冲突,她也实在犯不着合着外人对付自己,但受孙氏利用肯定是真的。 而陈氏只替叶怡说话,却没有提及柳氏,是不是证明,柳氏却是百分百参与了进去的。抑或是,陈氏爱女心切,不愿她与叶怡交恶。至于柳氏,对陈氏这样的人来说,说句难听的话,自然没有女儿来得重要的。 果然,陈氏又说了句话,“如今你有了身子,老二媳妇却在这时候病了,我已与侯爷商议过了,来年就让他们分出去吧,以免把病气过给你。” 凌芸这回倒没多少惊讶,柳氏做了那样的事,不管是陈氏,还是叶泰,都是无法容忍的。大富之家,妯娌之争,妻妾之争,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但若合着外人算计暗害家族最重要的嫡长孙,这就无法容忍了。 柳氏有了那般野心,自然是家族大忌,陈氏出手更是毫不犹豫,直接把二房分出去,绝了她的妄想,一劳永逸,也算是陈氏对凌芸的另一种补偿。 陈氏这人虽然只配锦上添花,但这回倒也合了凌芸的心意。 …… 第二日,当陈氏看到凌芸头上的衔千叶攒珠六尾赤金展翅凤钗,心里一松,说:“这身打扮,倒是富丽。” 凌芸淡淡一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姑奶奶这款凤钗再合适不过了。” 陈氏颌首,心里很是高兴,慈爱地拉着凌芸的手,“怡儿以前做事总是不懂事,但在大是大非缘则上,也是毫不含糊的。我自己的女儿,我还是有信心的。” 凌芸点点头,陈氏这是在变相地替叶怡说好话呢,于是笑了笑说:“我对姑奶奶也是挺有信心的。”她扬了扬头上的凤钗,表示,她都把叶怡送的风钗戴到头上了,已证明她对叶司马昭之心并无芥蒂了。 她对叶怡确实没什么恩怨,也犯不着与她置气什么的,之所以戴这个凤钗,其目的还是再给贵妃一道没重打击,让她彻底翻不了身。 她与孙贵妃的梁子早已结下,已到了不破不休的地步,就算她把姿态放得再低,还会被认为她好欺负呢。属性光棍到底,反正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陈氏高兴,对凌芸越发和蔼,婆媳二人上了软轿,正要出门,忽然一个丫头奔了过来,凌芸一瞧,是柳氏的陪嫁奶妈子赵嬷嬷。 只见赵嬷嬷气喘吁吁地奔上前来,对陈氏道:“夫人,二奶奶病得重了,请夫人可怜可怜二奶奶吧,过去看看二奶奶吧。” 陈氏眉毛一拧,毫不犹豫地说:“洪妈妈,持我的贴子,去请路大夫给二奶奶瞧瞧。” 路大夫就是路玲玲,专门给大富女眷看病的女大夫,医术精湛,广受好评。 赵嬷嬷又赶紧说:“夫人,二奶奶她有话还要与您说。夫人就疼疼我们二奶奶吧。”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陈氏冷然道:“贵妃娘娘的千秋节,可是不等人的。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吧。”她盯着赵嬷嬷,说:“若实在病得狠,那赶紧送到庄子去养病吧,?”说着让人起轿,走了没两步,陈氏又吩咐留在家中的洪嬷嬷,“二奶奶病重,万一把病气过给了烨哥儿可就不妥了,等会子大夫来了,若真的病得严重,那你就赶紧领着人去把烨哥儿抱到我屋里来。” ------题外话------ 今天在抽真空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焦味,大惊失色地发现,放到一旁的电钞锅冒了青烟,原来是坏小子干的好事,趁我不注意把电锅的插头给插上了。我那个又惊又怕,虽然锅没烧坏,但想想后果,实在太可怕了。当时我和老公也都在场的。却也让这小子在我们眼皮子下钻空子干了坏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空全危险源了。家中有小孩子的千万得注意了。 第85章 被逼 今日的后宫好一派盛世繁华景像,千秋节也算是大喜事,宫里已经张灯结彩,外命妇也都踩着时辰进宫,去得早了,有刻意巴结的份,略嫌掉价。自恃有身份的人,一般都不会去得太早。而去得太迟也说不过去,这是宫里,不是外头。 陈氏身为一品诰命,也是时常进宫的,对这些自然是轻车驾熟的,该赏的人必须得赏。该客气的时候必须客气,该端架子也是毫不含糊。 因与宫中各贵人都没交集,凌芸与陈氏一道,就直接去了贵妃的玉照宫。 今日的玉照宫,布置得富丽堂皇,外命妇们也坐了一半左右,当陈氏领着凌芸进来时,屋子里有片刻的清静,孙贵妃就看了凌芸头上的钗子一眼,笑着说:“叶夫人少夫人快请座,陈少夫人有了身子了吧?可千万劳累不得,赶紧坐下说话。”孙贵妃一叠声地让人上茶,上点心,并把陈氏婆媳安排在离她最近的下首,一边观看了凌芸头的凤钗,一边和颜悦色地道:“少夫人身子骨倒是健壮,气色也好,相信再过几个月,就能给叶夫人生个大胖孙子了。叶夫人可真是好福气。” 陈氏客气了两句,“承娘娘吉言。” 孙贵妃目光再一次掠过凌峰头上的凤钗,凌芸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孙贵妃,不愧为宠妃,面容妍丽,说不出的妩婿。顶着个大包髻,髻正面的上方插一支翟一品王母驾銮镶宝金簪,还自髻顶向下直插一枚金质团花顶簪。弧形雕花金梁九尾大凤钗展翅欲飞,翅尾分别悬挂一串小珠子,而其使用位置是自髻前一直覆到额际,颇有摇曳的富贵美态。发髻的两侧还插戴有一对金凤衔珠簪,后脑勺各插一对金玉珠翠发簪,羊脂白玉镶宝石耳坠,更是衬得一张瓜子脸儿美艳不可方物。满头珠翠的孙贵妃,华丽非凡,而头上簪如此多的珠翠,显然是戴了义髻的。 凌芸知道,宫中的贵人,包括一些宗室王妃们,为了显示自己的雍容华贵,需戴十数件之多的头面,但这多么头面簪在头上,也非易事,于是,义髻便出来了,就那么一个大包髻,再用铁丝网撑起,再一件一件地簪上头面首饰,没有三五个人侍候是根本簪不成功的。饶是如此,孙贵妃身后还立着数个神色紧张的嬷嬷,一个劲地盯着孙贵妃的头,显然也是怕万一头饰脱落,好赶紧弥补。 孙贵妃戴上那么多的首饰,也不知会不会把脖子压酸,凌芸近距离打量下,盛妆打扮下的孙贵妃美艳至极,也实在看不出其脸色如何。 只是这人目光总是在自己头上的凤钗上瞟着,但很快又别过头去,显然在心里作着激烈斗争。 “看少夫人气色,显然已经养好了身子,这样本宫就放心了。”孙贵妃庆幸地说着,一脸的歉然,“我那妹子,也知是是不是鬼迷了心窍,还是猪油糊了心,居然做出这等糊涂事,所幸没有酿成大祸,不然,少夫人出了一差二错,本宫可无法向叶夫人交差了。” 陈氏赶紧说:“这与娘娘又有何关?娘娘千万别自责,反正罪首已伏法,这也还要亏得娘娘的大义灭亲,臣妾感激娘娘都来不及呢,如何还能怪罪娘娘?这岂不折煞臣妾了?” 孙贵妃长长叹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到底是我妹子,做出这等子事,也是本宫这个做姐姐的没有管教好。[..info超多好看小说]也亏得少夫人没事,不然,本宫还真没法子见夫人了。” 陈氏一脸的惶恐,陪笑道:“娘娘快别这么说了,娘娘是娘娘,孙氏是孙氏,如何能相提交论呢?” 殿内其他人也赶紧附和着,孙贵妃这才勉强收起了哀伤之意,又转说别的事了。 陈氏松了口气,把殿内的外命妇一扫,又皱起眉头来,这些人大都是孙氏一派的女眷,并且品秩都还不怎么高。而那些位高权重的中立派或太子妃的人马,都还没有来呢。也不知是自己来得早了,还是怎么的。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殿内坐满了人,但陈氏发现,除了些品秩不高的女眷外,公侯府和宗室女着,来得非常少。这是怎么回事? 凌芸也发现了,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孙贵妃显然也发现了,脸色已不怎么好看了。 尤其隔不了久,一个宫人进来,在孙贵妃耳边耳语了几句,孙贵妃脸色越发阴沉了。而还有一些不开眼的人还在底下问着,“咦,怪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其他人都哪去了?怎的还不来?都快要开席了呀。” 然后便有人回答说,“昨儿个庆昌侯杨夫人便与我说,因心疼老二媳妇那流掉的孩子,还给气出了病来,所以特地要臣妾向娘娘告个假,还请娘娘恩准。” 众人一听,心里了然,因孙氏间接的手段害得杨二奶奶流了产,杨夫人这是在变相地给孙贵妃难堪呢。 孙贵妃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倒还算有风度,说了句:“都要我那不成器的妹子造得孽,唉,既然身子不舒服,那就好好养着,请了太医没?” 孙贵妃耐着性子问候了杨夫人几句,并还赏了些物品下去,以示自己的宽宏大度,以及替妹子买过的宽大心胸。 只是,很快,又有人陆续向孙贵妃告假,方阁老嫡次子忽然大病在床,方大夫人照顾爱子,也给病下了,怕把病气过给了贵妃,所以也向贵妃告假。 这会子孙贵妃还能保持着雍容的脸色,也照例问了几句,并再一次谴责孙氏的胡作非为,紧接着,又有几个人连续告了假,孙贵妃再也无法保持脸上的镇定,沉了下来,“敢情本宫的千秋节举办的还不是时候呀。” 众人没敢说什么,孙贵妃盯着几个向她代别人告假的妇人,还要继续发作,忽然又有宫人进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这会子,孙贵妃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不过难得地,居然没有发作出来。 孙贵妃深吸口气,目光四处瞟了下,心里也是一阵阵心惊,京里有半数以上的公侯伯夫人没有来,宗室里的王妃,长公主,公主们都只来了些凤毛麟角,连朝臣女眷也只来了一小半,离她预计的人数少了一大半,等会子开了席,少了如此多的人,到时候传扬出去,她的脸更是丢得彻底干净了。 宗室女眷不把她放眼里,她心里有气,也只能往肚里吞,可勋贵朝臣女眷也不来,这可是赤裸裸地不把她放眼里了,让那些内命妇们知道,岂不又要使妖蛾子?这阵子好不容易压下那些趁风作乱的人,再出现这样的事儿,她再是贵妃,估计也弹压不住那些心怀野心的宫妃了。 时候也确实不早了,那些缺席的人估计也不会来了,而偏殿内早已摆好了预计的桌数,到时候,缺席了那么多人,这事儿也就瞒不住了。 不成,一定要想办法,不能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 孙贵妃如此想,心里又急又怒,她目光四处瞟着,因孙氏做的事儿太过缺德,得罪了宗室,这回孙家女眷一个都没来,她都找不着亲近的人商议。正暗自焦急时,眼光扫过一片金黄颜色,她看到了凌芸头上那展翅欲飞的六尾凤钗,脸上闪过一丝狂热。 ------题外话------ 映戎送了3颗钻石 映戎送了3颗钻石 映戎送了5朵鲜花 13554040326送了1朵鲜花 ribbon555打赏了100币 ribbon555打赏了100币 映戎打赏了888币 感谢几位土豪们的打赏,请再接再厉哈 第86章 控坑埋自己 孙贵妃朝身边的嬷嬷使了记眼色,那嬷嬷应该是孙贵妃的心腹,看了凌芸眼上的凤钗一眼,但却闪过一丝迟疑。 凌芸看得清楚,一脸的莫名其妙。 倒是陈氏,心里却“咯噔”一声,她一向是细心之人,刚才携凌芸进入正殿后,孙贵妃的目光就似有似无地看着凌芸头上的凤钗,刚开始她还没怎么注意,只觉凌芸这支凤钗确实漂亮,放眼整个正殿的妇人,就连打扮得隆重富丽的孙贵妃都有所不及的,这支凤钗漂亮样式好,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刚开始还得意女儿的眼光。可此刻瞧着孙贵妃阴冷的目光时,心都提了起来。 她忽然想起,这风钗是叶怡所送,而先前叶怡与孙氏走得那么近,该不会,这凤钗与孙贵妃也有关吧? 陈氏心思电转,一下子想了许多,她想到宣德年间成王世子妃因戴簪越头面,太后当场发飙,当年的泽云侯少夫人,也因擅戴宫中之物,而无记档,差点就被拿下的场面,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 孙贵妃不满心腹的迟疑,瞪了她一眼。那嬷嬷额上也冒出了冷汗,嚅嚅地开口,“娘娘,大概,是奴婢花眼昏花,记错了吧。”她连连给孙贵妃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太过冲动。她当然知道叶家少夫人戴的凤钗确实是先前孙贵妃设套送出去的,但凭直觉,杨嬷嬷却有种心惊肉跳的不好的预感。 今日孙贵妃千秋节,宗室女眷以及外命妇都只来了一小半,这本来就是赤裸裸的打脸行为,若再发作凌氏,就算真的坐实了凌氏僭越之罪,效果也就大打折扣了。 尤其现在是非常时期,外人肯定会认为贵妃有故意报复凌氏之嫌。 孙家如今都还禁足在家,贵妃圣眷也大不如前,宫中其他妃嫔多有不敬,贵妃勉强弹压已是吃力,再树立凌氏这样的劲敌,也是得不偿失的。(..info无弹窗广告) 贵妃才从孙氏事件中的泥泞里勉强搞出来,可不能再陷进去呀。 尤其此时此刻,贵妃本来就岌岌可危,正是争取各世家宗室支持的时候,实在不宜多树敌人。 最重要的,先前孙氏陷害这凌氏,外头已有质疑之声,幕后直指贵妃,这会子贵妃再以僭越之罪拿下凌氏,伤敌一千,也要自损八百,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杨嬷嬷想得通透,分析得也很在理,可孙贵妃早已被那些故意打她脸的外命妇们给气狠了,今日若不把凌氏拿下,她被外命妇集体打脸的名声肯定要坐实了,到时候,还有谁会稀罕她这个贵妃?所以,今日必须要把凌氏拿下。 孙贵妃想得很简单,就是借故把凌氏拿下,这样就可以挽回自己丢失的颜面。只要大家不去偏殿用餐,就不会看出今日少了那么多的外命妇。毕竟宫中除了名宫室的贵人,还有几位老太妃,一般人都会有这种想法:还有些没来的外命妇,应该去了其他宫室请安问候去了。 孙贵妃见杨嬷嬷不肯配合自己,气得半死,不得已,只好自己上阵,一脸迷惑地望着凌芸,“咦,怪了,少夫人这个风钗,本宫怎么看着面熟?” 陈氏紧张得心都要跳出胸口,她力持镇定,正要说这凤钗是自己女儿所送,但很快就直了眼,如果这风钗真的有问题,她这么说出来,岂不要连女儿一块连累? 一时间,陈氏纠结了,坐在那儿,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 凌芸倒是没有陈氏那般害怕,她今天一直保持着高度的戒心,心里也一直紧张着,她一方面,怕孙贵妃真的要与她耗上,另一方面,又怕她胆子小有顾忌,当缩头乌龟,正矛盾着,这人还真发作了。 凌芸心里松了口气,很好,果然还是来了,于是她故作惊讶,“这凤钗自然是有来历的,贵妃娘娘要不要听听?” 孙贵妃一脸疑惑,“这款凤钗,本宫越瞧越面熟,似乎,与前皇后的风钗颇有相似之处呢。杨嬷嬷,你觉得呢?” 殿内一片寂静,这些妇人虽然大都品秩不高,但好歹也是自小就在残酷的宅斗中或听别人宅斗宫斗中成长起来的,若连这么点阴谋都瞧不出来,也不要混了。 杨嬷嬷被贵妃亲自点名,心里再不甘愿,也只能附和着说:“是,刚才少夫人进入殿来,奴婢便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没有往先皇后那儿想。” 殿内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全都眼睁睁地看着陈氏婆媳。 凌芸脸上闪过一丝恐惶,但很快就正色道:“嬷嬷请慎言,这款凤钗是别人送与我的,什么时候与先皇后扯上关系了?贵妃娘娘瞧我不顺眼,也不必用这等拙劣的借口整我罢,会被戳背脊骨的。” “放肆,大胆。”孙贵妃怒拍了桌子,“在本宫跟前,岂能称你我的?还有没有规矩?需要本宫让人教你规矩么” 陈氏凌芸赶紧跪下,陈氏更是额上狂冒冷汗,声音颤危危地道:“娘娘请息怒,凌氏年纪轻,从未见过娘娘天颜,一时紧张胡言乱语也是有的,还请娘娘恕罪。” 一些外命妇纷纷皱起眉头,这陈氏,平时那么冷静自恃,怎么这时候却犯起糊涂了?现在可不是一句“年轻紧张”就能混过去的,分明就是贵妃给凌氏下套,要拿下凌氏,你好歹也要辩解一二吧,就说这凤钗是别人所赏,你再阴损些,就直接说是已逝的孙氏所送,不就完了?这样一来反而让贵妃没法也再继续下套了。 陈氏现在是真的紧张得满身抽筋了,她没有想到,叶怡会给媳妇如此一个杀头的把柄,这时候她肯定是想保住凌芸的,但又怕牵连了叶怡,一时间没了主意,也只能赶紧服软求情。 孙贵妃听陈氏这么一说,多少也知道她的顾忌,心下倒也得意,越发冷下脸来,威严地道:“凌氏没规矩也就罢了,怎的还要戴越矩之物?这可是先皇后的头面,一直由太子殿下保管,连太子妃都很难佩戴的,你一个小小的官眷为何就能戴到头上?今日不说过清楚,只能请太子殿下来解释了。” 众人心中一滞,心想,贵妃这一招果然毒呀,整凌氏还不够,还要把太子拉下水来。口口声声说太子妃都很难佩戴先皇后之物,但凌氏一个外臣妇,却能佩戴先皇后的首饰,岂不指摘太子与凌氏苟且? 凌芸惶恐不安,哭着道:“无凭无据,不过是有些相像罢了,娘娘就要栽这么个罪名给我,娘娘与臣妾到底有多大的仇恨?要这般整我?” 孙贵妃冷笑道:“是不是栽脏你,本宫自有了断。只需取下凤钗一看便知。来人,把凌氏的凤钗取下来。” 几名宫人上前,凌芸哭得满面泪水,一脸的委屈恐惶,陈氏吓得瘫软,连连道:“娘娘息怒,我们叶家对娘娘一直恭敬有加,从无冒犯之心。凌氏年轻,不懂规矩,一时不慎误戴僭越之物,也是有的,但并非是诚心的,还请娘娘看在往日的情份上,饶她一命吧。” 众人忍不住掩面,心想这个陈氏,当真糊涂到家了,贵妃还没瞧这凤钗呢,这人就给凌氏定了罪名。你这样求情又有什么意思?就一口咬定是被要栽脏陷害就完了。 宫人上前取凌芸的凤钗,凌芸并未反抗,只是泪水地道:“这凤钗不过是姑奶奶送我的,我瞧着好看就戴在头上。娘娘千秋,我无品无秩,原是不敢进宫的,可娘娘却亲自派人来相请,臣妾不敢辜负娘娘美意。谁承想,娘娘却给我安上这么个罪名。我现在也是百口莫辩了,我身轻位卑,死不足惜,却还拖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何等的云风霁月,如今被娘娘这般攀诬,我还要何颜面苟活于世?娘娘就赐死我吧,免得您三番五次费尽心机,许诺的给我求诰命也是为了把臣妾诓骗进宫……” 众人一听,心头越发有了主意,果然是贵妃故意给这凌氏下的套,为了把凌氏骗进宫来,甚至还许下诰命的诱惑。这贵妃也太作了,你整这凌氏也就罢了,还给把太子给拖下水,也太阴毒了些。 而这陈氏也太偏心了,原来这问题凤钗是她女儿合着外人给凌氏下的套,她却是抱着舍弃媳妇保女儿的心思,太令人寒心了。 众人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孙贵妃手上的凤钗,只见孙贵妃掰开衔红宝石的千叶攒珠结,却见贵妃唇边的冷笑忽然凝住,脸色倏地灰白,心头了然。 贵妃给人家下套,反被自己挖的坑埋了。 ------题外话------ 天气好热哦,热得受不了了,码字好辛苦的 第87章 上位者的尊严 殿内一片死寂! 陈氏跌瘫软在地上,双目呆滞,只一味的喊着“娘娘饶命,这与咱们家毫无相关的,我们叶家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众人看她一眼,纷纷别过头去,虽说在家族利益前提下,舍弃媳妇保全家族是每个做婆母的必经选择,但这陈氏的表现太令人失望了。她好歹也要替媳妇辩驳几句吧,在事情还未弄清楚之前就急于撇清关系,也太令人寒心了。 偏殿内已布置好准备进来请示的宫人,也驻足在门口,不敢踏进半步。 大殿静悄悄的,只有凌芸哭得伤伤心心的声音,泪眼婆娑地望着贵妃,“娘娘找到证据了么?” 孙贵妃面容难堪,强笑道:“倒是本宫糊涂了,冤枉了你。来人,赶紧扶叶少夫人起来。” 凌芸却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老天爷呀,你怎么这么不长眼呀?我好端端的上个香,就被人折辱,不过是反抗了一下,就让人一直记恨至今,又是传我的坏话又是挖坑让我跳,如今还当着众多人的面,攀诬陷我清白,早知如此,当初就让孙天海打我两巴掌踹死我泄恨便得了,何至于有今日下场?” 众人窃窃私语着,想不到这叶家少夫人,嘴皮子这么厉害,句句都在扒孙贵妃的脸皮。 事情惊人地扭转过来,凤钗没问题,叶家的危机也解除了,陈氏陡然松了口气,不过她到底还是有反应能力的,当下也跟着哭道:“我苦命的儿呀,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你别哭了,当心身子,我现在就上书朝廷,请圣上作主。(..info)我们叶家对朝廷忠心耿耿,对娘娘也从无二心,想不到飞来横祸,娘娘就这般对待忠心您的臣子,还这般陷害,这可是灭族的大祸呀,这多让人寒心呀?” 孙贵妃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强撑着歉然的笑意,温和地道:“是本宫的不是,本宫眼花了,一时给想左了。少夫人快别哭了,当心身子。”她又对陈氏道:“叶夫人,少夫人清白如淤泥不染,端庄且贤慧,而叶家满门忠义,又是侯爵之尊,少夫人贵为世子夫人,堂堂朝廷诰命夫人,就算受了委屈,也实在不该在大殿内如此哭嚎。夫人赶紧劝劝少夫人,若少夫人实是委屈得很,本宫亲自向少夫人陪个不是,如何?” 说到最后,孙贵妃已经面带威严了。她堂堂贵妃,就算真的委屈了底下的人,也断没有亲自陪礼的。 这就是天家威严,你小小的候府世子夫人,受了委屈也得受着。难不成还要我来给你道歉?真是笑话。 陈氏心里一哽,孙贵妃是堂堂贵妃,协理后宫,凌芸却只是侯府少夫人,双方地位相差悬殊,就算凌芸受了委屈,也得受着的,就这样闹将开来,也难成体统。宫中规矩本就森严,如何能这般嚎啕大哭的?上位者就算委屈了下头的人,自然会记在心里的,若下头的人就这样不管不顾地闹将开来,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更何况,孙贵妃把话都说到这份上,已经承诺会给凌芸诰命的补偿,又道出宫中规矩之森严,也不是她一个外命妇能够抗衡。孙贵妃恩威并施,偿若她们再不见好就收,凌芸一个“咆哮宫阙”的罪名,也够他们叶家喝一壶了。 陈氏赶紧低声安慰凌芸,“娘娘也只是一时不察,没看个清楚,快别哭了。娘娘已知道你受了委屈。” 凌芸果然不再大哭,只是嘤嘤地细哭着。殿内一些贵妃派的妇人也赶紧劝说着,说贵妃只是一时糊涂,也非有意,请凌芸放宽心,贵妃娘娘不会让她委屈的。 有这些妇人帮着说话,把孙贵妃的难堪化解了不少,孙贵妃越发端着架子,对陈氏道:“唉,也都要怪本宫,平白无故的,惹得少夫人哭成这样,是本宫的不是。地上凉,快把少夫人扶起来,来人呀,赶紧把本宫那件紫貂的大毛披氅拿来,给少夫人披上。少夫人身子弱,可不能着了凉。” 一些心眼转得快的妇人又赶紧说:“娘娘这个紫貂的披氅可不一般呀,放眼天下,仅此一件呀,这可是东北那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以前我也只瞧过娘娘穿过一回,这回倒便宜了少夫人,少夫人倒是有福气的。” 又有人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孙贵妃又笑容满满地说:“这钗子本宫一时毛躁,给弄坏了。本宫自会赔你新的,来人呀,把前阵子内务府孝敬本宫的首饰都拿来。” 一个一尺宽半尺高的红木匣子呈现在众人眼前,孙贵妃亲自接过,打开来,里边华光闪烁,珍珠琴韵的金抹额,妾潘君意耳环,金童玉女手镯,琉璃星蝶簪,如意凤凰瑶琴钗……等数十样精致名贵的首饰,一一拿了出来,最后孙贵妃又重新装进匣子里,“全赏给你了,也算是本宫的一点子心意。” 陈氏倒吸口气,她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叶家也有不少御赐之物,但比想这些来,又不够瞧了,随便一个首饰拿出来,也是价值千金的,这凌氏倒也因祸得福了。 陈氏暗自拧了凌芸一把,示意她见好就收,不然真的闹将开来,对她也没多少好处的。皇上也不可能为着这事儿就真的废了贵妃吧?所以也该收手了,再硬着,对谁也没好处的。 凌芸心里一阵怒火,有这种给颗甜枣就忘掉大棒的人,难怪贵妃敢把手一而再再而三地伸向叶家。 心灰意冷的凌芸把大毛披氅和匣子丢到一边,说,“刚才差点连命都没了,还要这身外物干嘛?娘娘,姑奶奶送我的凤钗怎会有问题了,又如何与太子殿下攀上关系了?娘娘若是不说个丁字卯正,我就碰死在这儿,以证清白。”说着就要起身,但却抱着肚子哀哀地呻吟起来。 贵妃吓得一个激灵,脚不是脚,手不是手的,一叠声地让人传太医。 殿内忙作一忙,没有人再想着去偏殿里吃饭什么的,这是一个整人却被反整的经典案例,值得她们好生学习呢。 太医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来的,众人看着凌芸裙子底下的血迹,纷纷上前的扶的扶,抬的抬。 正手忙脚乱着,太子妃来了,跟着一道来的还有凌芸的母亲,武氏一瞧自己女儿的惨状,立马哭天抢地起来,“我的儿呀,你怎么成了这样呀?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呀,就算拼着老命,我都要把那陷害你的人碎尸万断。” 贵妃阴沉着脸,瞪着太子妃和武氏,嘴里说,“凌夫人请不要着急,少夫人只是一时情绪激动,太医马上就要来了,少夫人应该不会有事的。” 一身雍容华贵的太子妃迎着贵妃,“少夫人如何会情绪激动呢?娘娘可知?” 贵妃:“……” 太子妃冷冷一笑,让人把凌芸带到东宫,东宫有经验的嬷嬷快速上前给凌芸稍一把脉,便说,“凌少夫人情况不妙呀。” 凌芸一脸痛楚地抓着太子妃的裙子:“太子妃要替臣妾作主,刚才我的肚子还被人踹了一脚。” 武氏哭喊道:“我儿身子一向健康,怎会好端端流产的?贵妃娘娘,你好狠的心呀。就算你看我们凌家不顺眼,也不至于这般赃栽陷害吧?毁人清白,让人绝后,这可是要遭报应呀。” 贵妃双手再一次抖了抖,暗恨太子妃来得不是时候,刚才她都快要压下此事的,谁知太子妃早不来晚不来,坏了她的好事。 武氏更是放声痛哭,太子妃赶紧让人把凌芸带到东宫去,然后冷声质问贵妃,“攀诬外命妇,陷害太子殿下,贵妃娘娘果然好手段。” 第88章 太子妃出手 “……”贵妃无话可说,她自进宫以来,顺风顺遂惯了的,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难堪,满身的手足无措。 “本宫也非有意的,实是尊敬先皇后,瞧着先皇后的遗物忽然出现在凌氏头上,一时心急,未免毛躁了些。委屈了叶少夫人,本宫也心头难安,正在想办法补救的。” 这时候,有人忽然冷笑一声,“贵妃这话可就牵强了,刚才您可不是这样想的。” 太子妃豁地侧头,望着说话的妇人,“张夫人,此话何解?” 张夫人也是英国公府夫人,闻言说:“刚才臣妾瞧得清清楚楚,贵妃娘娘拿到凤钗就直接掰开攒珠,一般人谁会把标记刻到那种地方?而贵妃娘娘也真神了。”她毫不理会贵妃气得铁青的脸,径直说着,“攀诬太子德行有亏,又拿僭越之罪扣到叶少夫人头上,这哪是敬先皇后,分明就是给人下套呢。拿宫中之物陷害外命妇,本朝又不是第一回发生了。贵妃这个解释,未免牵强了。” 一句话就直接揭穿了贵妃的老底。 孙贵妃气得恨不得抓花张夫人的脸, 太子妃冷冷地道,“先皇后殁去的时候,一切遗物都封存在内务府,后来太子殿下迁入东宫后,才一并交由本宫保管。这支凤钗确实丢了,偷凤钗的人也找到了,是一个叫香兰的丫头,受人指使,把凤钗偷出了宫外,给了一个人。” 孙贵妃赶紧说,“那指不定就给了凌氏呢。” 正跟着一道去东宫的陈氏背脊一僵,又一个激灵,也不去东宫了。 太子妃说,“太子殿下让人暗中彻查此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娘娘的妹子,孙氏。” 贵妃双眸呆滞,怒道:“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孙氏如何会这么做,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 太子妃没有理会贵妃的叫嚣,又继续说,“因孙氏已死,太子殿下便转辗把以前服侍过孙氏的人找到了,拷问之下,才知道,香兰是受了某人的指使,故意偷出宫外,流落到孙氏手上,然后孙氏再送给永庆伯府的二少奶奶叶氏,再由叶氏转送给叶家的凌氏。” 太子妃话还没说完,孙贵妃已跳了起来,直斥她胡言乱语,故意栽赃陷害。 太子妃淡淡一笑,“那枚凤钗流落到凌氏那儿,太子殿下深知此事儿蹊跷,后来又查出,凌氏曾与贵妃娘娘的娘家有些……恩怨,生怕这是有人故意给凌氏下套,于是,本宫便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凌氏这个凤钗给偷偷换了。而原来那个凤钗,已重回东宫。太子殿下与本宫讲,这事儿很是蹊跷,说不定还有后续发展。果然让太子殿下猜中啊。只是,本宫也没有想到,贵妃娘娘居然也参与其中,唉,都是本宫的错,让凌氏无辜受过,早知如此,就该早些告诉凌氏的。” 众人心里一琢磨,纷纷在心里暗付,果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呀。(..info无弹窗广告)贵妃给凌氏下了套,却没料到,太子妃早已等她出手呢,如今贵妃整人不成,反把自己给埋进了坑里。只是苦了凌氏,平白无故受指摘不说,差点就一尸两命呢。凌氏嫁入叶家已有三年了呀,子嗣也来得不易呢。这回叶凌两家包括东宫的怒火,贵妃的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就是了。 东宫里,太医给凌芸把了脉,言“心绪波动太过,致滑胎之象,所幸母体健康,胎儿安然,但极需静养,不得再受刺激”。 武氏这才松了口气,抓着女儿的手哭得惊天动地,然后去了御书房,告御状去了。贵妃无故以僭越之罪,构陷外命妇,致差点流产,武氏身为母亲,一时激忿之下,御前告状,虽有不妥,却也情有可原。 皇帝正在安抚武氏,太子妃也来了,跪在皇帝面前,把那枚惹祸的凤钗呈到御前,并把钗子如何流落民间,如何转在凌芸手上,太子殿下得知此事后,命太子妃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凌氏那个凤钗给换了回来的事儿,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太子妃泣诉:“当时儿臣就惊觉此事不对尽,怕是有心人想从中作梗。正要彻查此事,然太子殿下与臣妾说,涉及父皇宠妃,此事就得三思而后行。虽与贵妃颇有宿怨。然,贵妃侍奉父皇一场,功劳甚大,为人子女者岂因些许委屈就闹将出来的道理?太子殿下还与儿臣讲,只要贵妃就此罢手,这事儿就作罢,全都烂在肚子里得了。谁曾想,太子殿下处处宽容她,居然反被诬蔑。叶家对父皇也是忠心耿耿,对贵妃也是诸多恭敬,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凌氏成亲三载,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胎,却差点就没了。贵妃此番行为,实是令人齿冷。”太子妃一边瞧着皇帝面无表情的脸,一边咬牙说:“刚才定国侯夫人,得知凌氏差点孩子不保,都昏了过去,如今太医正在全力抢救。父皇,叶家满门忠义,贵妃却如此行事,行事下作,还涉及太子名声,实令人不齿。儿臣恳请父皇作主,还太子一个公道。”说着,太子妃也哭了出来,一副自己丈夫为了孝道宁愿委屈自己,不欲生事,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的愤怒。 皇帝看了太子妃半晌,又看了御案前两支一模一样的凤钗,其中一款凤钗颇美艳如新,栩栩如生,掰开千叶攒珠,就瞧到了钗座上镌刻的内务府标记,而另一枚凤钗,则什么都没有。 皇帝淡淡地道:“朕记得先皇后的贵物都由你保管的,如何会流落在凌氏手上?” 太子妃道,“都是儿臣无能,管束不力,至东宫出了内奸。那枚凤钗被内奸偷出去后,直接转交到孙氏手上。”然后太子妃又把那枚凤钗如何转手到凌芸手上的事儿又说了遍。 最后,太子妃又说:“不瞒父皇,儿臣得知那八凤钗转辗到叶少夫人手上时,就知道幕后主使者的阴谋了。那时候儿臣也是存了私心的,若这枚凤钗夫人问津,自然这事儿就作罢。若真的出了事,这幕后使下作伎俩的凶手,就坚决不能再放过了。咱们帝王家,再好的骨肉亲情,都经不得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阴谋算计。”说到这里,太子妃又嘤嘤地哭了。 御书房里的大太监偷偷打量了皇帝冰冷的脸,又看得哭得伤心的太子妃,心里暗暗赞赏,这太子妃这话说得可真漂亮呀,她的原意是,当初那枚凤钗落到凌氏手上时,她与太子便知道幕后主使者的身份,以及会干些什么事儿。但为了念及孝道,不欲多生事端,便装聋作哑。 但贵妃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东宫,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一次比一次下作,天家骨肉亲情本就薄弱,皇帝若再纵容贵妃,岂不寒了太子的心? 没有人知道皇帝心里在想些什么,皇帝只是淡淡地摆手,“朕知道了。那凌氏,没什么事吧?” 太子妃说:“亏得太医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赶紧回东宫,替朕拟上礼物,补偿叶凌两家。记住,礼物一定要厚。” 太子妃是聪慧人物,皇帝连贵妃提都没提,并且让她来负责对凌叶两家的慰问,显然已打算处置贵妃了。于是赶紧说:“儿臣明白,儿臣这便回东宫,准备两份礼物,一则代表父皇,二则代表东宫,父皇以为何?” 皇帝赞赏地点头,这个儿媳妇,确实是通透的,确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第88章 后继 凌芸被东宫护卫亲自护送回叶府,还没到到家,京城上下便已传遍贵妃偷先皇后遗物故意给凌氏下套却把自己给埋了的消息。.info[] 皇帝和东宫各自派了人来到叶家慰问,赏了一堆厚重礼物,紧接着,宫中传来消息,贵妃孙氏忽然病重,玉照宫奴才服侍不力,六品以上宫娥太监一律赐死,余者发配浣洗局。贵妃送往养心殿静养,交还掌宫凤印,宁妃代为主持后宫,柔妃从旁协助。皇四子,皇八女交由刘太妃扶养。 宫中养心殿位于太掖池正中,小小一座宫殿,四周都是水,需要坐船划浆一盏茶方能抵达。贵妃虽未废去名号,也离打入冷宫不远了。 盛宠近十年的贵妃,却一朝被撸,朝堂内外虽大为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不管以前贵妃多么跋扈作恶,只要不涉及根本,都可以容忍的。但这次却是挑唆离间天家骨肉亲情,皇帝如何还能容忍?尤其孙氏还冒犯先皇后遗物。妄想借先皇后遗物嫁祸太子,算计臣妇,实是胆大包天。皇帝对先皇后颇有敬重之心,如何不恼。 一时间,人人奔走相告,有欢喜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被轰去魂魄的,不一列表。只说凌芸回到叶家,轿子才刚停稳,叶恒已急急地上前掀了帘子,第一个轿子里抬的却不是凌芸,而是双眼红肿,神色憔悴的陈氏,“娘,您没事吧?” 陈氏疲惫地揉了揉眼角,说:“娘没事,你媳妇在后头,你去瞧瞧吧。记得好好安慰她。” 叶恒赶紧又去了后头一顶软轿,“媛媛!” 太过紧张的下场便是看到凌芸苍白的脸,叶恒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上下打量她,生怕漏过一丝半点,“怎会这样,怎会发生这样的事?那个凤钗……” 凌芸面无表情地道,“没事了,我现在很累,只想睡觉。” 叶恒连连点头,赶紧把凌芸扶下轿来,坐上叶家奴仆抬过来的小轿,一路从角门进了后院,叶恒紧随其后。 回到扶风院,叶怡已冲了过来,“娘……” 陈氏下了轿,恨恨地剜了她一眼,怒斥:“看你做的好事,你还有脸叫我娘?” 叶怡双眼红通通的,似委屈,又似冤枉,但她也知道今日凌芸发生的事儿,自己确实要负很大责任,于是默默地站到一旁,“娘,嫂嫂没事吧?” 陈氏脸黑气粗地道:“托你的福,没大碍。.info[]但你娘我却吓得半死,到现在双腿都还在打颤。”陈氏没有夸大,今日的阵仗,她确实是吓坏了。 僭越之罪,可大可小。倘若贵妃铁了心要整治叶家,必定要往死里整,何况,贵妃还把太子也一道拉下水,就知道是铁定要拿下叶家了,若凌芸僭越罪名坐实,到时候叶家毁券夺爵都是轻的。 这时候,凌芸也下了轿了,陈氏赶紧对叶恒说:“快,快把你媳妇抱到屋子里好生躺着,另外,再让人熬上安胎药,恒儿,赶紧让人向营里请个假,这几日你就好生陪着你媳妇,哪儿也不要去了。”然后自己跟在后头,一叠声地吩咐下人做这做那的。 凌芸被叶恒小心放在床上后,凌芸便闭了眼,不打算再说话了。叶怡心里怵得慌,上前哭道:“嫂嫂,是我的不错,我真不是故意的。那个钗子,我真不知道有问题的。” 陈氏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厉声喝道:“你这个孽障,看你干的好事,差一丁点儿就要害我们全家覆没。也亏得你嫂子没大碍,否则,你就是百死都不能赎罪了。” 叶怡捂着脸,一脸的委屈:“我是真的不知道那钗子有问题的。” “那你给我说老实话,那个钗子究竟是哪来的。” 叶怡脸色灰暗,扭着帕子,一言不发。 陈氏又恨声道:“你个孽障。你知不知道,若非太子妃出面,今日我叶家就真的完蛋了。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然后她又转头,对凌芸道:“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你这个妹子就是个猪头脑子,让人利用了都不知道。今日里我也有错,我在这儿向你陪不是。也亏得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也要想开些,养胎要紧。” 凌芸淡淡地道:“我明白的。” 陈氏松了口气,她就知道,这个媳妇,是个识大体的,于是又赶紧说:“眼下你什么都不用做,好生安胎,想吃什么尽管说。”她见凌芸已经闭了眼,心不好再开口了,又一叠声地吩咐了扶风院的下人,这才离去。 叶恒则留了下来,“媛媛,事情怎会弄成这样?” 凌芸睁眼,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我也不瞒世子爷,那个钗子,在姑奶奶送我的那一刹那,我早就知道有问题。” 叶恒点头,这事儿他也知道,只是实在不明白,凌芸明明知道这钗子有问题,却依然戴出去,显然也是有所图谋的。 凌芸淡淡一笑,“我们凌家得罪贵妃更是狠的,可也没见得贵妃针对凌家。可为什么叶家对贵妃也还算恭谨,为何贵妃却死死咬着咱们家不放?”她盯着叶恒凝重的脸色,“世子爷可知道其中的原因。” 叶恒说不出话来,他当然知道原因的,但却又说不出口。他总不能说,因为叶家势弱,贵妃捡软柿子捏吧? 凌芸唇角闪过一丝冷笑,“今儿在宫中,贵妃陡然发难,夫人不愧为叶家主母,为了保全叶家,立即选择了丢车保帅。” 叶恒脸色一白,他总算知道刚才凌芸为何对母亲冷淡了。 ------题外话------ 这鬼天气,实在了不得。 第89章 凌芸要搬家 过了好半晌,叶恒才组织起语言,涩涩地道;“……子不言母过,娘纵然再有不是,也不是我可议论的。谁叫我们是做小辈的,媛媛,你也别往心里去,我想娘也并非有意的,那时候,她并不知真相……一时糊涂,情急之下也没能考虑太多,你就原谅她一回吧。” 叶恒尽量替自己的母亲说好话,虽然陈氏在紧要关头舍弃凌芸有失厚道,但叶恒却不能指责什么。一来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在紧要关头,不说牺牲一个媳妇,就是牺牲一两个了女也是有的。陈氏那样做,也情有可原。但站在凌芸的立场,这就不是心寒二字可以解释的了。所以叶恒只能尽可能地开导凌芸。 凌芸看了叶恒一眼,心想这个丈夫,尽管知道自己的娘做法不对,却一句“子不言母过”就揭过去了,反而还解释陈氏不知道真相,岂不变相地指责她,今日这事儿她也要负一半的责。明知那个凤钗有问题,还要戴出去,显然是存心要把事情闹大的。陈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选择丢车保帅也情有可原。 叶恒一边替自己的娘说话,一边又安抚自己,做得还算公允,可就是太过公允了,却让她感到一阵失望。 其实她也知道,今日贵妃发难,早在她意料之中。但陈氏的表现,太过失望。但这些都不是重点,而是整个叶家的表现。 “我累了,先休息一下。”凌芸一时间心灰意冷,闭了眼,不想再与叶恒说话。 叶恒沉默半响,忽然喟然长叹,只觉全身一阵无力,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妻子重新打开心扉呢? …… 陈氏的院子里,叶泰神色凝重地对陈氏道:“这下可好了,彻底与贵妃撕破脸了。”叶泰一向主张两不偏帮,两不得罪的原则,夺嫡非同小可,一旦站错队,那便是全族覆没。叶泰并不想太早就站在夺嫡队险中,必须得等到事态彻底明朗后方能下手的。但现在,贵妃又来这么一手,这让他非常被动。 按理,自己的媳妇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身为婆家,肯定要讨个说法的。但这样一来,岂不彻底与贵妃撕破脸? 陈氏却有着另外的想法,“那可不一定,刚才在正明宫,贵妃原本也是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还赏了那么多名贵东西来,是凌氏,她不肯甘休……唉,这凌氏,气性也太大了。” 叶恒双拳紧握,忍不住道:“咱们叶家虽比不得杨家林家势大根深,却也不能这般任休宰割。贵妃这般明着陷害,显然把我叶家看作是软柿子捏了。娘居然就给忍了?” 陈氏老脸一红,忍不住道:“你懂什么?你不在当场,肯定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危急。贵妃来势汹汹,一副要拿人问罪的架式,我也是没办法的,这才……” “娘这才推凌芸出去顶缸,好换得叶家一世平安?” 陈氏恼怒成怒,怒道:“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那时我不这样做,那我们叶家就真的完蛋了。你身为叶家人,胳膊怎么往外拐了?我也是为了叶家的大局着想。在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不管如何选择,都会有人被牺牲。但我并不后悔这样做,你明白吗?我是叶家的主母,其实才是凌氏的婆母。” 是的,事关家族存亡,母亲这样的选择没错。可想着凌芸心灰意冷的模样,叶恒心如刀绞。原本对陈氏一肚子火的他,这时候也发不出来,只能垂头丧气地道:“芸儿她,刚才很失望,很难过。” 陈氏沉默了下,又强硬地道:“身为叶家的媳妇,就得替大局着想。也亏得那个钗子没问题,否则,真出了事,难不成咱们还要因为她让整个叶家替她陪葬?”看叶恒脸色不好看,陈氏又道:“娘承认,今儿的事让你媳妇难过,可我也是没办法的。身为媳妇,哪有不受委屈的?你回去好好劝劝她,让她不要钻牛角尖了。日子总是还得过。” 叶恒一言不发,叶泰也是深深叹口气,他多少也理解妻子的做法,如果换作是他,估计也会这么做,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安抚好凌氏,想法子向凌家交代才是。 “明儿个,你我一道去凌家一趟,亲自向亲家母公亲家母陪罪。”叶泰对陈氏吩咐。 陈氏百般不情愿,刚才在宫中,她就让武氏给奚落是下不了台。但她也知道的,若不取得凌家的谅解,否则,叶家将来的路会更难走。 …… 叶泰与陈氏第二日一大早便去了凌家,所幸,凌家人还算讲道理,很快就原谅了他们。叶氏夫妇带着一身轻松回到叶家。 陈氏对叶泰说,“不愧为永昌伯,就是明事理。知道我们的难处。” 叶泰点头,一脸的欣慰,“有这样明事理的亲家,倒也省事多了。”又想到梁家,叶泰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对整个梁家是真的失望了。前阵子有关凌氏的流言,就是从梁家散发出来的。实在是过分。 叶泰捋着胡须:“据说凌家小子在山东已控制住了局面,暂杀匪首,剿灭匪窝,看来,这凌家小子又要升官了。” 陈氏又羡又妒的,“听说还捉了一大堆与盗匪勾结的官员。”如果是消息确凿,那儿凌家小子升官那是迟早的。小小年纪,居然就有如此成就,将来更是不可限量呀。 叶泰叹口气,“这人比人,得气死人。货比货,得丢。” 陈氏感同深受。她儿子叶恒能力也是不差的,可比起凌家小子来,总差了那么一筹,比如胆识,比如,运气。 “如果恒儿也像凌家小子一样,当年也拍圣上的马屁,拜为天子门生,那就今非昔比了。” 当年凌峰也才十四五岁,因武艺出众,人又生得好看,活泼中又带着一股机伶劲儿,皇帝也颇为喜欢。在一次皇家狩猎中,也下了特旨让他破例参加。这小子倒也不含糊,大开奇胜,皇帝高兴,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谁知这小子却不要赏赐,要拜皇帝为师。皇帝大奇,问其原由。 这小子便说,“我皇文治武功,堪称不世之帅才。去年琉璃国主携王子叩拜我皇,小子见我边军皇气吞山河,威不可攀,琉璃国主深葡于我皇脚下,畏为天神。琉璃王子却井底之蛙,夜郎自大矣,数度挑衅太子殿下,小子气忿难平,上前挑战。此人却辱小子为膏梁之辈,不配与他一战。小子一怒之下,矫称天子门生,把琉璃无知小儿打得落花流水。”然后凌峰跪下来,又说,“小子一时气愤,愤懑无知小儿挑衅我皇天威,虽重惩此人,然矫称天子门生,冒昧大胆,甚为僭越。恳请皇上降罪,饶小子这一次。” 皇帝听了后,不但不怪罪,反而还赞赏凌峰有勇有谋,力扬大庆国威,他有这样的门生,也是幸事一件,于是当场就认了凌峰为其门生,授四品武显将军衔,虽只是虚称,却也是极大地长了脸。至此,凌峰便以天子门生自居,皇帝宠幸有加,并准许宫中纵马资格,后来又得了太子赏识,以至平步青云。每每朝堂上有争议之事,皇帝总会交给凌峰去办。可以说,凌峰不但是太子派的人,还得皇帝赏识,这才有了今日成就。 叶泰沉默不语,最后说,“恒儿能力是不错,却苦无机缘。唉,也该怪我,当年若与方知义交好,何至于让凌家小子出这个风头?” 一路说着,便回到叶家。叶泰陈氏下了马车,却瞧到门口停了数十辆一溜排的蔽开式的大马车,一些身强力壮的人正从里头搬东西放到马车上,不由奇怪,纳闷,“这是怎么回事?是谁要搬家的?”陈氏一脸的不高兴,家中有人搬家,自己却不知道。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主母? 陈氏身边的丫头上前去质问,却无人理会,正要发火,这时候叶恒从里头出来,满脸的焦急惊惶,他飞快地奔到叶泰面前,“爹,娘,凌家来了人,要把芸儿领回凌家去。不管我如何恳求阻拦,岳母就是不为所动,爹娘快想个法子呀。” 第90章 交锋 媳妇怀孕,娘家心疼闺女,偶尔会把闺女接回娘家小住的。但弄得如此动静,还搬箱倒柜的,这就不是小住的架式了。 叶泰强捺着怒火,说:“亲家母心疼闺女,咱们家自然不好拦着,只是,亲家母,你这是做甚?有必要弄出这么大阵仗?” 武氏正在指挥下人搬东西,红木制的贵妃榻,屏风,桌椅,洗脸架,梳妆台,应有尽有。 武氏转头看着叶泰夫妇,淡淡地说:“叶侯爷,叶夫人,我们芸儿自嫁到你们家来,倒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如今还差点弄出灭族的祸事来。也都要怪我,没能教好闺女,处处闯祸。我这心里也不是滋味,干脆把闺女领回去,以免再给叶家酿出巨祸。那我们凌家可就百死莫赎一罪了。” 以前都是亲家公亲爱母的叫,如今却改称为侯爷夫人,陈氏又惊又恐,沉声道:“亲家母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芸儿端庄贤惠,持家有方,我们可是半点错都挑不出来的。我们对芸儿可是满意得不得了。这次虽说芸儿受惊不小,但事情已经解决不是?” 叶泰说:“媳妇在我们家确实受了不少委屈,亲家母心疼闺女也在情理当中,凌氏回娘家小信几日也是当得的,我们不但不会阻拦,还会派人好生服侍着。只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是有点……”叶泰看着那一长串大家信,面皮一阵阵抽蓄着,心里又惊又怒,凌家究竟要干什么? 叶恒也急急地表态,“岳母可是认为小婿没能照顾好芸儿?” 武氏淡淡地道:“世子对芸儿的好,老身也是瞧在眼里的。只是我们芸儿福薄,自从嫁到叶家后,就处处给叶家带来灾祸,先是贵府老太太的死,后来又是贵府姑太太的事儿,如今,又因误戴僭越首饰,差点给叶家酿成巨祸,每每想来,我和伯爷都不寒而栗。娶贤妻旺家三代,娶个闹妻那就是衰三代。闺女这么的不成器,害得贵府片刻不得安宁,也是老身教导有误,愧对贵府。老身与伯爷仔细商议过,干脆就把闺女接回去,好生教导,这样也能避免贵府继续受芸儿牵累。” 陈氏被武氏说得面红耳赤,急得热锅上的蚂蚁,武氏面上说凌芸的不是,实责在指责她呀。.info[] 老太太的死她再清楚不过了,在凌芸嫁进来之前便已不大好了,但大姑子叶氏和女儿叶怡却一口咬定凌芸与老太太相冲,并四处宣扬。这本就是叶家的不是。 叶氏欠下凌芸的债,以及如今的下场,完全是她咎由自取,但也有人把这罪名安在凌芸头上。再来这回贵妃故意栽赃嫁祸的事儿,也与凌芸毫不相关的,真要分清责任,送钗子给凌芸的叶怡反而才是祸首。 叶泰瞟了妻子一眼,面带谴责,陈氏在自己面前不止一次谴责过凌芸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应该是陈氏埋怨的话听进了武氏的耳朵里,武氏就这么一个闺女,又一向护短,如何不发作? 陈氏也后悔不已,真要因这些原因让武氏接走凌芸,那么他们叶家也别在帝都混了,光那唾沫星子就要把他们淹死。 再来,武氏自称老身,又一口一个贵府,显然是要把叶家撇出去,陈氏心里咯噔咯噔地紧张着,自古以来,媳妇娶进门,是圆是扁都由着婆家的人搓,什么时候还反过来了?可是,陈氏却半分脾气也没,若凌芸真被大张旗鼓地接回娘家去,外人肯定会说是叶家的过错。否则人家闺女哪会冒着被休弃的风险,搬回娘家住的道理? 陈氏又好话说尽,先是自检自责了一番,然后又保证以后对凌芸好,不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云云,武氏都不为所动,就一句话,“我家闺女克死了贵府老太太,又气病了贵府姑太太,与小姑妯娌也相处不好。如今还差点给贵府惹来灭顶之灾。也亏得叶夫人心胸宽广,在贵妃面前也只是实是求是地说话,没有落进下石。叶夫人越是心胸宽广,不与芸儿计较,老身却是越发愧疚难安。芸儿命不好,性子也不好,给叶家带来这么多麻烦,不能再让她继续祸害贵府了。侯爷夫人不必阻拦,我们意已决,这就把闺女领回去,仔细教导,等教导得规矩了,再给贵府送来。若是贵府不愿接收,写一纸休书也成,我们绝无半分怨言。” 陈氏身子晃了晃,武氏句句都在戳她心窝呀,先不说武氏指责他们叶家处处处刁难算计凌芸的事,单说武氏最后那两句话,这简直就是要与叶家决裂的架式。(..info)这怎不让陈氏心惊胆战? 自古以来男人多有休妻,却从未有过女人休夫的。勋贵之家休妻也是格外少见,和离也是有的,但和离后的女子哪会有好结局的,这点陈氏深有体会。如今,凌家情愿养一辈子闺女,也要把闺女带回去,他们对叶家得有多大的怨气呀? 叶恒见状,一边跺脚一边对武氏鞠躬施礼,声音已带着恐惶,“岳母,您对小婿有何不满的,尽管说出来。小婿一定改。以前小婿是混账,不分青红皂白冷落芸儿,老太太的死根本与芸儿无关,是我猪油糊了心,伤了芸儿。我姑母的事儿,芸儿才是受害者,小婿代姑母向您老人家赔罪。”说着,叶恒已深深作揖在地。 京城的冬天,格外的寒冷。今日虽未下雪,但寒风却刮得凛冽,武氏一身灰白大毛披氅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手上还抱着个汤婆子。但叶恒却穿着件薄袄外袍,这么一会儿功夫,已冻得双手发僵,全身骨头都在叫嚣。但他仿若未察觉般,就那样把手露在外头,任由凛冽的寒风吹打着他早已冻青的手。 陈氏赶紧说,“亲家母,有句话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恒儿对芸儿什么心思我们作长辈的都看在眼里呢。虽说芸儿是受了不少委屈,我和侯爷也是格外的愧疚,正想办法弥补芸儿。说一千道一万,还请亲家母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知道亲家母心疼闺女,可好歹也要心疼心疼您那未出世的外孙是吧?” 叶恒心里一震,又赶紧道:“岳母,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芸儿已有我的骨肉,您就看在未出世的外孙的份上,请再给小婿一个机会。”这时候,叶恒恨死自己了,也恨死了姑母和妹妹,若非她们三番五次从中作梗,他和凌芸又何至弄到这种田地?还有母亲也是,明知叶怡是什么德性,却回回拉偏架。这回贵妃嫁祸事件,母亲的表现确实令人心寒,但他却无法指责什么,只能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肩上扛。只求武氏再给他一次机会。 叶泰也跟着开口,这过他好歹也是侯爷之尊,先作了一番自检,然后再说了一通保证,最后,才是请武氏三思的话。 “……亲家母,这次的凤钗事件,确实是我们的不是,孙氏贵妃虽有包藏祸心,然叶家却也有识人不清的罪过。凌氏受贵妃栽赃嫁祸之时,我们却什么都没有做,让凌氏受了不少委屈。这确是叶某的不是,你要怪就怪我这个当家人好了。我这做长辈的,享受了小辈的服侍恭敬,却没有替小辈遮风撇雨,小辈们受了委屈,也没有给他们撑腰作主。千错万错都是我们做父母的错,亲家母要怪就怪叶某好了,但恒儿对凌氏,那是一片真心的,小两口虽然有过误会,但如今都已苦尽甘来,恒儿也已知道错了,他确是一心想与凌氏过日子的,还请亲家母看在恒儿一片诚心的份上,再给小两口一次机会。有缘千里来相会,恒儿和凌氏能够结为夫妻,本就是一种缘份。” 叶泰这话倒也有自省的架式,总算说了句“识人不清”,也是隐晦地说了这回事件,确实是叶家人的过错,并且出事后,叶家没能第一时间为媳妇作主,对于心疼闺女的人,哪会没有怨言的。 陈氏也说:“亲家母也是心疼闺女的人,应该知道女人最好的归宿就是嫁个好人家,我们叶家虽算不得大富大贵,但给媳妇遮风撇雨的地儿还是有的。恒儿芸儿他们小两口平日里也是恩恩爱爱的,亲家母请三思呀,好端端的一桩婚事,可不能因咱们做长辈的就生生拆散是不?” 武氏盯着陈氏,“说到遮风撇雨四个字,老身倒要问问叶夫人,贵府是如何给芸儿遮风撇雨的?” 陈氏说不出话来。 武氏淡淡地道:“嫁到叶家三天世子爷就纳了妾,不到一个月,就被赶出了正院,不到半年,就被人占起便宜来。叶夫人,你这样的遮风撇雨,倒是别出心裁呀。” 陈氏嚅动着双唇,很想发飙,却又没那个胆子。武氏的浑和泼,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 叶恒心里如填冰窟窿,垂着手道:“岳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要骂就骂我好了。” 武氏语气依然淡淡,“自古以来,媳妇娶进门就是婆家的人,娘家都要退一射之地。所以就算知道芸儿在你们家受了委屈,我也从未说过半句不是?” 叶恒连腰都直不起来,大冷的天,却还冒着冷汗。 武氏又道:“如今,有人为了保护自己的亲闺女,就要舍弃我女儿。叶侯爷,叶夫人,您二位也是有儿有女的,我能够理解你们对子女的拳拳父爱,毕竟媳妇比不得亲闺女是不?但芸儿却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叶夫人保全亲闺女,我也够理解。但也请叶夫人体谅我这个做母亲的。您儿女众多,尝且还要保全自己的女儿。而我就芸儿这么个闺女,若是芸儿有个三长两短,这岂是在挖我的心么?” 武氏也不看陈氏那惨白发青的脸,以及颤抖的双唇,对叶恒温和地道:“世子爷,老身知道你是个好的,可惜芸儿福薄,怕是配不上你了。再则,芸儿自小被我养得娇纵任性,一点大局观都没有。不说让她为家族牺牲,就是让她受了丁点委屈都要给人脸色的。这对于任何一个婆家来说,是极不好的行为。媳妇嘛,哪有不为家族牺牲的,偏偏芸儿就是个丁点委屈都吃不得的。所以我这才准备带她回娘家去,好生教养她。等她什么时候明白了身为媳就得有做好受委屈的准备,就什么时候回叶家。” 陈氏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这话不是昨晚她说过的吗?怎会让武氏给听了去? 难不成,自己身边还有奸细? 叶泰也和陈氏一样的心思,心里又惊又怒,他们只想尽快揪出那个奸细来,也不再过多地挽留武氏。毕竟武氏正在气头上,也只能等她消了气后,他们再上门去请罪。相信就会皆大欢喜了。叶泰和陈氏都认定,凌家再是心疼闺女,也不至于真要把女儿留在娘家一辈子的。就算他们允许,外界的唾沫星子也要淹死他们。 ------题外话------ 昨天临时决定玩去了,没来得及通知大家。今天加班加点码字,但还得先顾发货。下午才有时间码字。现在晚饭都还没吃,我就先传上来了。主要是评论区,有读者要把我拉出去打板子,我的妈呀,得罪不起你们这群上帝呀 第81章 道德天秤 叶泰故意长长一叹,一脸的黯然,“亲家母想念闺女,接凌氏回娘家小聚也是当得的。[..info超多好看小说]咱们也不是不通情理的。这阵子家中确实发生了许多事儿,这种情况下确实不利媳安胎。这样吧,恒儿,你就护送你媳妇回娘家小住几日。纯当让你媳妇散散心。” 叶恒着急,武氏今日的阵仗,哪是小住的,分明就是长住,要与叶家一拍两散呀。 叶泰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不必再说了。武氏是铁了心要把闺女领回去,他们还能拦着不成?横竖凌氏肚子里还有叶家的骨肉呢。凌家再如何的强势,也不至于这般不顾情面,不过是为了发泄一下凌氏在叶家受的委屈罢了。 陈氏强撑着一张笑脸,亲自目送凌芸母子马车的离去,直到消失在拐角后,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夫妇二人阴沉着脸回到后院中,陈氏便忍无可忍地摔了一地的茶盏,连连喝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屋子里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陈氏发泄了一通,发现丈夫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也不见动怒,不由怒道:“侯爷倒是说句话呀,凌家这是什么意思?赶着给闺女撑腰来了?撑腰也不是这种撑法吧?” 叶泰看了陈氏一眼,目光里闪过一丝不耐,“你还要我说什么?我又能说什么?这后宅里的事从来都是你来管的。我倒想问问你,女儿重要,难道媳妇就不重要了?你平时拉偏架倒是拉得好,如今拉出了事,还连累了恒儿,这总满意了吧?” 陈氏滞了滞,又恼羞成怒,“这能怪我么?谁知这凌氏气性会这么大,不就是受了些委屈吧,这世上,哪个做媳妇的不受委屈?”陈氏越说越怒,当年她进门时,不也受了那老不死的气?她都只能忍了咽了,这凌氏为什么就不能忍?这哪是做媳妇的,分明就是做祖宗了。 想着刚才在大门外,天寒地冻的,让武氏那一番挤兑,陈氏恨恨地道:“这样的媳妇,不要也罢。咱们就不去接她回来,看她如何下台。” 叶泰心中一动。 陈氏又发狠地道:“我就不信了,凌家真的要把闺女养一辈子不还给我们。” 自古以来媳妇娶进了门,要是长期往在娘家,确实不是个事儿,肚子里还带着一个,到时候若真的在娘家把孩子生下来,叶家再不过问的话,丢脸的就不会是叶家了。 只有叶家狠得下心,到时候丢面子的可就不是叶家而是凌家了。 凌家今日把事做得这般绝,难道就没有想过后果?毕竟凌氏仍是叶家的媳妇,要在叶家生活一辈子的,就算要给凌氏作主撑腰抱不平,也不是这种撑法吧,这哪是撑腰,分明就是结仇呀。 叶泰也想不通了,以往女儿在婆家受了委屈,都是他们夫妇登门,稍微说两句,敲打一二便是了,哪像凌家这般,恨不得弄得天下皆知。 …… 京中的消息一向传得快,就算雨雪漫天飞舞,也阻挡不了叶凌两家交恶的消息飞向千家万户。 永昌伯府心疼女儿在夫家受委屈,特地大张旗鼓地去定国侯府把女儿接回娘家,并搬回了大半嫁妆。众人第一想法便是:这凌家是要干什么?要与叶家决裂不成? 一些在玉照宫见证了陈氏态度的人则四下与丈夫,与亲朋好友们嘀咕着:凌夫人果然是个护短的,还真采取了行动。 然后又有些人则说:“这么做,虽解了气,总归不是好的解决方法。叶家好歹也是堂堂勋贵人家,岂能由着凌家这么胡来?” 一些知道凌家脾气的人则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叶家做事确实不地道,你们肯定还不知道吧?”然后又把凌氏嫁到叶家受的种种委屈说了出来,尤其孙贵妃挖坑整凌氏时,陈氏为了不连累叶家,也一道抬脚踩凌氏的事儿,言语间颇有不屑。 “在家族利益面前,个人荣辱也算不得什么,若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但凌家却不是吃素的呀,人家就这么个宝贝闺女,嫁到叶家受了多少委屈,凌家可没吭半句声的。但叶家都为了大局要舍弃人家闺女了,凌家人如何坐得住?那武氏本就是个护短的,如何能忍耐?” 众人又点头,媳妇是用来做牛做马的,闺女是用来疼的。婆母偏心闺女拿捏媳妇,本就是常事儿,但反过来,你的媳妇也是别人家疼若心肝的掌上明珠呢。陈氏偏心闺女没错,武氏心疼自己的闺女,也没错。 错就错在,你偏心闺女搓磨媳妇被所有人都知道了,你为了家族利益舍弃媳妇的事儿,让全京城的人都看见了。众人的道德天秤,自然要偏向凌家的。试想,若自己的闺女也让婆家当作弃子舍弃,谁不心疼愤怒呀?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说凌家这么做,简直是结仇呢,叶家被扫了面子,面上装了孙子,心里岂不装刀子?真心疼闺女,也就双方私下里说上两句,敲打一二也就是了。弄成这样,就算叶家最终服了软,但心里岂会没气?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凌氏?婆母真要整治媳妇,多的是看不见的阴私手段。 这部份声音渐渐又变成主流,这消息传到叶家人眼里,陈氏越发稳重了,除了隔三岔五使人去凌家问候两问外,也没别的动作了。看在外人眼里,又是一番议论:叶家也是恼了,看这凌家如何下台? 但让外人惊奇意外的是,凌家人居然毫无动静,不但热热闹闹地准备新年庆贺,武氏还穿得精精神神走家串户,笑容比平日还要多,被人问及女儿的事,武氏笑呵呵地说,“咱们凌家虽非大富大贵,但养闺女的能力还是有的。” 又有人委婉地提示,父母总有老去的一天。儿孙自有儿孙福,做父母的,还是不要干涉太多。 武氏却毫不在乎地道,“不是还有峰儿么?峰儿一向孝顺,对他姐姐也是颇多维护。有峰儿在,芸儿不会受委屈的。” 兄弟也要娶妻的,到时候让兄弟媳妇不满了,不也还得受气? 武氏傲然道:“叶家为了姑奶奶都可以舍弃媳妇了,我们家当然也是可以的。” 武氏这一震惊内外,横扫京师的话一瞬间飙升为京城最热门的话题,甚至皇帝与妃嫔嘻笑之际,也问上两句,笑曰:凌家人不好惹呀,然后一阵放声长笑。 消息传至外头,文武百官,宗室勋贵无不猜测,皇帝这话,是褒还是贬呢? ------题外话------ 最近天气热,懒人们都喜欢拍熟食,一整个上午都要在灶前忙碌。快乐做美食,赚劳动所得,然后美美地数支付宝上的数字。在这样的天气里,也算是痛并快乐了。吃了午饭后,是看新闻看报纸兼打屁阖牙的时间,2点半左右午睡一小时,基本上4点到7点间才是我的工作时间了。更新时间现在改到晚上8点30左右。 第91章 官令宸 新年的到来,凌家也办得热热闹闹,嫁出去的姑奶奶破天荒地在娘家过年,凌家上下,无不心头嘀咕,但又慑于武氏淫威,谁敢滴咕到主人耳朵里呀,少不得恭敬地服侍姑奶奶,不敢有丝毫懈怠。 但凌老太太可就怨言颇深了,不止一回嘀咕着凌芸都是出嫁女了,还跑回娘家过年,实在是丢人现眼。武氏左耳进,右耳出,凌老太太也无可耐何。自从上回让凌峰当着一大家子说了她只是继祖母的话,后来又让武氏暗地里收拾了几回,老实了许多。凌芸回娘家居住,刚开始还嘴上严厉责骂,现在却是半分脾气也没了。 刚开始凌芸还奇怪呢,问武氏,“娘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手脚?” 武氏笑道:“她也是做母亲的,她自己闺女在婆家也同样受了不少委屈,她也想把闺女接回来住呢,可惜开不了那个口。” 凌芸惊讶,“三姑母七姑母怎么了?” 武氏不屑地讽笑,“还能如何?先前你三姑父屋子里又多了两个姨娘,你三姑母的继子也结了一门亲事,蒋家让你三姑母去操办。三万两银子的聘礼,你三姑母可没少往娘家跑。” “蒋家家底还满丰厚的嘛。”凌芸说。当年她嫁给叶家,叶家给的聘礼也才两万两银子呢。 武氏呵呵一笑,“蒋老老夫人倒是个开明的婆母,就一句话,让你三姑母看着办,她全然不过问呢。” 凌芸立马就明白过来,蒋家嫡子娶妻,凌三身为蒋家主母,自然得操办的,只是,三万两聘金可不是小数目,以蒋家的财力,把凌三榨来吃了都拿不出来。.info[] “蒋家不给银子?”她很奇怪,嫡长孙娶媳妇,继母有资格操办的。但一切花用,好歹也得走公账吧,总不至于让凌三自己贴银子吧。 武氏说:“据说蒋老太太给了两千两银子的私房,剩下的就让凌三自己看着办。公账上也没什么钱,凌三原本也要去穷哭的,蒋老太太一句话就把她堵回去了。” “什么话?” “当年娶你进门的时候,公账上都还有十来万两银子,你嫁进蒋家,这才几年功夫,就只剩下这么些银子?剩下的银子哪去了。”武氏学着蒋老夫人的语气质问,惹得凌芸咯咯地笑着,这蒋老夫人也太不要脸了,凌三嫁入蒋家后,接连生了两个孩子,后来又有两个庶子出生,每回都是办了席的,四个孩子几场洗三,满月酒,抓周等办下来,也是不小的数字。尤其蒋家除了奉禄外,就只有三两间铺子支撑着,但花用却一年比一年看涨,家中还养着一堆姨娘,蒋家即又要面子,又要排场,每日的花用也是海了去,给这样只出不进的家当主母,凌三就是生了八双手也是没法子的。 凌芸说,“三姑母呢,她不辩驳,就任蒋家老婆子给她扣这么个败家的罪名?” 武氏讥讽道:“你这个三姑母哟,从来都是窝里横的。不然这些年也不会时常回娘家打秋风了。” 凌芸轻捻了裙摆上蝴蝶的刺绣,说:“自我住回来后,两位姑姑越发来得勤了。” 武氏淡淡地道:“闺女受了委屈,自然要回娘家的。改明儿让你爹去蒋家杨家问个清楚。” 知母莫若女,凌芸很快就明白武氏的计谋,“娘这主意甚好,相信咱们家可以清静几日了。” 她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说:“等过完年,我也搬出去住吧,免得让娘难做人。”嫁出去的女长住在娘家,也不是个事儿。这阵子若非有父母强力顶着,估计凌家族人也要出动来逼她回叶家了。 武氏眉毛一挑,冷笑一声:“这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谁若是看不过眼,让他来来找我。” 身为凌家族妇,武氏却不若一般族妇那般唯族长是瞻,她是有这个与凌氏族长叫板的底气的,一来她手上掌握了凌家半数以上的生意,二来凌峰手上又掌握着凌家子弟的仕途之路,就算看不过眼,也得忍在心里。 前阵子也有几个不开眼的族人,跑到凌家指责凌芸丢人现眼,给凌家女儿抹黑,并责令她赶紧回夫家去。 武氏急匆匆地赶来,骂得那人眼不是眼鼻不是鼻的。但武氏仍然不肯罢休,不但停了与那几位族人的生意,凌宽也停了对那几刻人家的贴补,很快凌家族人一个个地老实了下来。 凌芸偎在母亲肩膀上,说:“娘,这阵子女儿仔细想过了,叶家对我做的那些事,还构不成和离的条件。等生了孩子,少不得还是要回去。”有了孩子,就得牵扯一生呀,真要把孩子打掉,她又舍不得。不管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对子嗣无不看重。等生下孩子,到时候是想撇清都没办法撇清了。 现在道德的天秤还在她这边,但等生下孩子,她再不回去的话,就变成她无理了。 武氏看着女儿,“那你还想回去吗?” “叶家人只适合过太平日子。” 这句话很精僻,概括了叶家人只能共富贵,却不能共患难的性格。 武氏说,“这样的人家,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少不得还要被他们利用,到头来还得不到一句好。何苦来哉?” 凌芸也着实不想再与叶家过那样的憋气的日子了,可是,和离又不成,肚子里又还有一团肉,这事儿还真难办。就这样不清不楚地长住在娘家,也不是个事儿呀。 武氏说:“前两日姓叶的小子天天往这儿跑,最近这两日就半个人影也没有。哼,想来是让陈氏那老虔婆给洗脑了。反正你是煮熟的鸭子,飞不走了。” 凌芸说:“叶家摆明了要与我耗上了。” 武氏冷笑:“做他的春秋大梦。我既敢这么做,就没想过要与他们息事宁人。想耗是吧,好,那就看谁耗进起。反正我是真心想把你留在身边的。” 凌芸一脸自责,“娘,女儿不孝,老是让您操心。” 武氏摆摆手,“儿女都是父母上辈子欠下的债,这辈子找我讨要了。比起你兄弟来,你又要好上太多了。我最担心的还是峰儿,这孩子马上就要娶妻了,他那个秘密,迟早都要让妻子知道,这万一闹了出来,如何是好?”也就在女儿面前,武氏才会露出深深的哀愁。 凌芸赶紧安慰母亲,“娘不要太过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峰弟一向细小谨慎,相信不会露出破绽的。”至少,在新的弟妹未能与峰弟真正交心,峰弟应该不会让未来的弟妹发现他的秘密的。 武氏叹道,“希望如此吧。” 凌芸见母亲情绪低落,心里也跟着难受,峰弟的事已经让母亲这些年操碎了心,如今还要操心自己的事,深感当安,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官令宸今日又来了?” 武氏强撑精神,“嗯。” 凌芸奇怪,“怪了,峰弟又不在家,他怎么还时常往这边跑?” 武氏说,“他与你峰弟关系一向铁,峰儿临走前可是交代他了,让他经常过来看看,生怕我和你爹受孙贵妃欺负似的。呵,这孩子倒也是至性至情,什么事都在那张脸上。对我和爹也是没得说,确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只是可惜了他那张脸,不然,什么样的名门闺秀娶不到?” 想到官令宸那张长长的疤痕,凌芸也暗道可惜。 武氏又半开玩笑地道:“当初令宸还未毁容之前,我都还曾想过,要把你嫁给他呢。可惜了,唉,令宸虽然只是个武将,却也是光明磊落的好男儿,可不比姓叶的差。” 第92章 试探 凌芸愕然,坐正了身子,“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武氏没好气地道:“自王家出事后,我就一直在考虑这事儿了,可惜后来出了那样的事,便没成了。(..info)这才瞧准了叶家。也都要怪我,当初若是听峰儿一句劝,你也不会受这么多委屈了。”对于儿子看人的眼光,武氏是由衷的佩服。从小到大,她大都听儿子的,唯独一次没有听他的话,就造成了今日的局面,武氏有时候真恨不得去撞墙。 正说官令宸的事儿,便有人来通报武氏,说官令宸今日在皇城大街上,与凌家的姑爷叶恒打起架来。 凌芸大惊,赶紧问道:“怎会这样,他们二人,可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怎会打起架来?” 来人是被凌府的管家领进来的,就站在外头回话,是凌府的一名侍卫,叫袁盛鹏,因为经常瞧着官令宸出入凌府,对官令宸也是颇为熟悉了,闻言连忙把事情简单说了遍,“这个,这个小的不好说。” 武氏坐到堂屋里,背后一架绣王母瑶池仙境大插屏,黄嬷嬷立在身侧,武氏问:“令宸没有吃亏吧?” 袁盛鹏听武氏不问凌家姑爷的事,却先过问官令宸,心下奇怪,嘴里说:“官大人没吃亏。倒是姑爷,有点儿麻烦。” 武氏与黄嬷嬷互望一眼,到底是与女儿同床共过枕的男人,相信女儿知道会也做不到无动于衷,于是就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仔细与我道来。” 原来,官令宸从才东宫出来,纵马于皇城大街,因路上有王府标志的马车经过,于是赶紧打马回避,只是在回避的过程中,与同样回避的叶恒撞到了一起,叶恒没有骑马,而是坐在马车里,官令宸的马把叶恒的马给惊得抬脚仰嘶,叶恒在马车里也被撞得七晕八素,便撩了帘子,想看看是何方神圣,一看是官令宸,看到他脸上那道奇仇无比的疤痕,便难掩厌恶地皱了眉,不过仍是客客气气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官兄。” 叶恒这一动作,在一般人眼里,应该是很有良好修养的行为,但官令宸上前恶声恶气地道,:“我道是谁,原来定国侯世子,世子大名,在下可是如雷贯耳呀。” 官令宸声音太过阴阳怪气,叶恒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越发觉得这人上不得台面,就是莽撞的武夫,一点修养都没有。他的马儿冲撞了自己,自己没有与他计较,还以礼相待,这人却还得寸进尺了。 “在下哪能与官将军相比呢?官将军的威名,那才是威名远播,能止夜啼小儿,与官将军的神威相比,叶某可就差远了。”叶恒故意把“威名”二字说得极重,显然也在暗讽官令宸脸上的那道丑陋无比的疤痕。 官令宸哈哈一笑,“老子的威名,那可是真刀真枪从战场上换回来的。倒是定国侯世子,你这威名却是与众不同,官某就是努力一辈子,也没法子赶上你呀。” 叶恒沉下脸来,虽然不明白官令宸这话是何意思,但肯定不是好话。 官令宸身边的小厮宴喜非常机灵,凑趣地问道:“爷,小的在您身边这么久了,可从来没听过有关定国侯世子的威名呢。爷您是不是太抬举叶家世子爷了?” 官令宸哈哈一笑,“这你就不知了,定国侯世子如今在京中威名,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呀。” “啊,小的真不知道呀。”小厮宴喜一脸茫然。 围观的百姓早就认出了这个作战神勇的官令辰,他那脸上的大疤就是他最有力的招牌了。但这个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据说是什么侯府世子的年轻公子哥也是威名远播的人物,也就来了好奇心,纷纷询问道,难不成这位年轻英俊的侯府世子,也如官将军那样,是位上战杀敌保家卫国的英雄好汉? 官令宸大声道:“诸位有所不知,这位便是我们鼎鼎大名,以把贤惠善良的元配嫡妻给欺负到回娘家的定国侯世子,大家快来瞧一瞧,看一看,说起这定国侯叶家,那可真是咱们帝都的骄傲呀,全家人合着欺负算计媳妇,先是姓叶的宠妾灭妻,让正妻住偏院,宠妾做正院。后来又纵着亲戚闺女一个劲地占媳妇的便宜,便宜没占成,又四处说媳妇的坏话,他们也不管不问。媳妇受了委屈,被人陷害,差点九死一生,他们叶家也是不管不顾,甚至为了家族前程,甚至舍弃已怀有身孕的媳妇。而这位定国侯世子,媳妇受了那么多委屈,却一个屁都不放,反而合着父母拿规矩强压自己的妻子,说什么身为媳妇就得为婆家牺牲。谁家闺女嫁到你们家,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别的闺女嫁到婆家,都是享受做主母的,唯有你们叶家的媳妇,却是用来牺牲的。定国侯世子倒是男人中的男人,官某佩服得紧啦。” 围观的老百姓恍然大悟,然后指责起叶恒来,满脸的鄙夷。 叶恒气得全身发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而官令宸却哈哈大笑地在叶恒肩上捶了一拳,说:“你们叶家呀,还真是会算呢。养一个怀有身孕的媳妇,从安胎到生养,少不得也要花不少的银子吧?如今,媳妇回娘家安胎,你们得省多少银子呀?等媳妇生了孩子后,还不得乖乖回到你们叶家,继续任你们搓圆捏扁?不但替你生儿育女,还不花你们叶家一分一文。还得服侍你,替你侍候你父母,还得替你照顾那群小妾姨娘,任劳任怨。你小子呀,实在太有福气了。官某自佩比不上你,唉,这人比人呀,还真要气死人呢。” 在叶恒铁青的脸色下,官令宸哈哈大笑地上了马,马蹄践起地上的冰水,溅了叶恒一头一脸,叶恒被彻底惹怒,伸手就去抓官令宸。后者早有防范,回手一记鞭子就挥了来,叶恒急忙往后退去,但手腕依然被马鞭扫中,大怒,与官令宸彻底干起架来。 叶恒自小由京中名师亲自教导武艺,一招一式,都有出处,并且造诣不低。而官令宸,却并没多少花架子,有的也是在战场上洗礼后累积而来的致命招式,叶恒招式还没有完全摆开,已被官令辱一巴掌甩在脸上,一腿踹在胸口,人也倒飞了出去,溅起一身的冰冷雨水,侯府世子的威严颜面和名声,全被官令宸这一耳光,一记狠踹,弄得支离破碎,再也找不回来了。 叶恒被奚落,打又打不过,围观的老百姓还一个劲地叫好起哄着,从未受过大挫折的定国侯世子,在官令宸猖獗放肆的笑容下,生生逼出了一口鲜血。 武氏听了后,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要令宸不吃亏就成了。”她又问了叶恒的情况,“定国侯世子不要紧吧?” 袁盛鹏回答:“姑爷被叶家的人抬了回去,叶侯爷很是生气,扬言要去官家,找官老太太理论去。” 武氏撇唇,以前女儿受委屈,可没见他们如何动作。到底儿子和媳妇是不一样的。 打发了袁盛鹏,武氏回到屋子里来,简单与凌芸说了事情的过往,凌芸一听叶恒吐血晕倒, 说,“那我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武氏瞪她,“你吃饱了撑着不成?横竖又不是你打伤的,与你何相干?”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武氏也知道,就算夫妻分府过日子,一旦丈夫出了事,做妻子的总得过问的,不然就会被人说闲话,目前外头的道德天秤还是偏向凌家这边,若是叶恒出事凌芸丝毫不过问,外人反而会说凌芸不懂事,那么凌家现有的有利局面将会被打破。 凌芸重新坐了下来,静默了片刻,这才道:“前阵子祖母不是赏了几个丫头给母亲使么?母亲唯独留下白雪来,想来这丫头是个好的。” 前阵子因凌芸回到凌家,凌老太太很是生了一阵子的气,却又无可耐何,最后就借口武氏派了不少身边的人服侍凌芸,怕武氏屋子里人手不足为由,强行塞了几个貌美丫头到武氏房中。老太太打什么主意,武氏岂会不知,凌老太太前脚赏人,武氏后脚就把人转手赏给了凌五老爷,老太太的亲儿子。 凌五老爷一向是胸无大志,美人当前,欢天喜地就接收了,凌五太太钱氏气如斗牛,特地跑来质问过武氏,被武氏轻飘飘几句话就打发了。 “老太太忒偏心了,赏人从来只赏我们长房,却从未给五房赏过人,这可是不成的。所以我就私自作主,把老太太赏的人分些给弟妹,以免弟妹说老太太偏心偏到没边了。老太太顾惜亲生儿子,这是人之常情,我们又岂会拦着?可老太太凡事都先紧着我们长房,我和你大哥反而过意不去呢。五弟妹不必谢我,我不过就是借花献佛罢了。”武氏一副“我很大度”的模样,深深刺激到了钱氏。但他们五房一直跟在长房下巴下接饭,钱氏想硬气都是没法的,只好咽下这口气。 凌老太太知道这事后,几个丫头全都被凌五老爷给破了瓜,再送到长房那儿去也是不现实了,一方面骂儿子不成气候,另一方面又恨武氏不把自己放眼里。对于武氏身边唯一仅剩的白雪,凌老太太防得跟贼似的,三五不时派人把白雪叫过去不时嘱咐两句,白雪也是从外头人伢子那买来的,进府的时日短,根本不知府里的深浅,被老太太这么看重,越发张狂了,仗着有老太太撑腰,在武氏面前也不大恭谨,但武氏一直隐忍着没有动她。 知女莫若母,武氏很快就明白了凌芸的想法,击掌道:“着哇,我怎么没想到呢?白雪那丫头长得那是没得说,嘴巴甜,做事也勤快,针线活也不错,把她送到叶家替你服侍叶恒,那是再好不过了,谁也挑不出你的不是来,反而还会赞你贤惠呢。”、 如果叶恒痛痛快快就收了白雪,那么证明这男人没救了。如果叶恒不收,那还可以再给他一回机会。 ------题外话------ 准备开新坑了,书名就叫《屠夫的娇妻》,是凌峰的故事,这个书名不错吧,吸引人不,狗血不? 第92章 决心 文妈妈和黄嬷嬷亲自送了白雪去叶家,叶恒听说凌家来了人,赶紧又趟到床上去。一看到黄嬷嬷,双眸一亮,下意识往黄嬷嬷身后望去,却并未发现凌芸的身影,只有一个陌生的貌美的丫头。不由泄了气,冷冷问道:“黄妈妈,芸儿呢?她怎么不回来?”他不相信,凌芸会不知道昨天的事儿。 想到官令宸的可恶嚣张,叶恒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可恶的莽夫。 黄嬷嬷恭敬地询问了叶恒的伤势,一道气忿地谴责了行凶者的心狠手辣,最后表示,“我们小姐也已经知道姑爷的事儿,非常生气,也非常担心姑爷。耐何小姐有了身孕,身子不便,不好亲自过来服侍姑爷,所以特地把凌家最得力的丫头白雪送了过来。白雪,快过来给姑爷磕头。” 白雪原本是抱着做凌宽姨娘的想法的,如今被武氏送到叶家来,一万个不情愿,只是看到叶家宽阔气派的屋宇,以及俊美年轻的姑爷,心下又活络了,赶紧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声音清脆娇美,“姑爷,奴婢叫白雪。大小姐特地让奴婢过来代替小姐服侍您的。” 叶恒盯了白雪半晌,冷冷问黄嬷嬷,“芸儿这是什么意思?”他这个做丈夫的都受了伤,她身为妻子的都不回来看望,这也太狠心了。芸儿以往那么的善良温柔,怎会忽然变得如此铁石心肠。他可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呀。 黄嬷嬷陪笑着说:“我们大小姐没别的意思,就是因无法亲自服侍姑爷,心里愧疚,所以特地派了白雪过来代小姐服侍姑爷。姑爷,这原也是我们大小姐一片心意。”她见叶恒脸不好看,又加重语气,“姑爷,您也要替我们小姐着想才是。小姐有了身孕,自然要好生安胎的,如何还能服侍姑爷您呢?子嗣可是天大的事儿,可马虎不得呢。” 叶恒阴沉沉地盯着白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白雪是吧,好,很好。叶某倒是娶了个贤慧的媳妇,当今世上,再无找不着第二个像她这样的了。” 黄嬷嬷文妈妈闭嘴不语,心里却很是不痛快,当初张氏饶氏被抬姨娘的时候,我们小姐也是反对过的,但那时你却拿不贤慧的帽子压她,如今我们小姐被你们调教得如此贤慧,你又倒过来指责了,这天底下怎会有你这样的男人? 黄嬷嬷实在不喜叶恒这般怨恨的模样,不得不说,“姑爷,我们小姐自然是最贤惠的。否则,当初饶姨娘张姨娘也不会被抬为姨娘。是不?” 叶恒滞了滞,咬牙道:“饶氏已被打发了,张氏也成了个废人,她还要怎的?还要我如何做她才肯满意?”说到最后,叶恒几乎要跳起来吼了。 黄嬷嬷吓了一跳,后退半步,脸上闪过无数神色,最后又恢复到恭敬的表情,“姑爷对我们小姐一片心意,包括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都是看在眼里的。”她刻意把“心意”和“看在眼里的”几个字说得有重又缓。 叶恒心里一堵,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以前如何对待的凌芸,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可是,他已经改正过来了呀,为什么芸儿还要斤斤计较呢? 跪在地上的白雪膝盖都跪痛了,却无人叫她起来,她左右瞧了瞧,也没有人理会她,不得不主动膝行两步,来到床前,对叶恒柔声道:“爷,您脸色不大好看,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奴婢替您揉揉?” 叶恒冲她怒吼一声:“滚。” 陡然响来的平地春雷,白雪心口一窒,看着面色狰狞的叶恒,白雪吓得面色发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黄嬷嬷上前一步来,说:“姑爷,白雪是我们小姐亲自指派来服侍您的,就是代表我们小姐。(..info)”见叶恒脸色仍是狰狞,又说,“当初梁二夫人把张姨娘赏给姑爷的时候,我们小姐也是瞧在梁二夫人的份上,对张姨娘礼遇有另的。” 叶恒脸色越发难看,黄嬷嬷这意思分明就是在警告她,打狗也要看主人,白雪虽只是个奴才,却是凌芸的人,他好歹也要给几分面子,如同当年大姑母赏张氏给他,凌芸也没说什么,尽管心里不喜,仍然接受了张氏。 叶恒这回是真的气得气血翻涌,什么时候这黄嬷嬷变得如此刁钻了?以前对自己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 这时候,陈氏进来了,看了白雪一眼,对叶恒道:“凌氏确是贤慧,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白雪即是她赏给你的人,你就给凌氏脸面,好生待这丫头便是了。”然后又让白雪上前,问了几句话后,陈氏似乎比较满意,说:“这丫头确实不错的,又是凌氏所赏,让她只做个通房丫头,也太委屈了她。这样吧,干脆直接抬为姨娘,等生了孩子就升为二房。一来也是凌氏的脸面,二来也是这丫头的福气,是不?” 黄嬷嬷文妈妈脸色一变,回来告诉武氏时,武氏也是脸色巨变,最后又咬牙切齿地笑了起来,“好,很好。” 黄嬷嬷文妈妈面面相觑,武氏分明在生气呢,可却又接连说好,这是什么意思? 过了会,武氏这才说,“叶家不是要抬白雪为姨娘么?那敢情好,纳姨娘肯定要摆席嘛,到时候你们就代我送份厚礼过去。” 后来凌芸知道这事儿后,刚开始也是震惊了一把,问黄嬷嬷,“世子爷可有说什么?” 黄嬷嬷苦笑,“世子爷倒是不怎么乐意,不过也没拒绝叶夫人的提议。” 凌芸深深叹口气,最后倒也下定了某种决心,淡笑道:“也罢,到时候我会让人亲自送份大礼过去。” …… 叶家人的动作还真快,白雪送过去,第三日就给正式抬为姨娘了,还在叶家后院里摆了十来桌席筵。消息传到外头去,一些与凌家交好的人立马皱起眉头,“这叶家是嫌得罪凌家还不够狠么?” 外行看热闹,纷纷笑言,“这下子可好了,凌家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一些两不相帮的人听到这么一句话,也点了点头,可不是么,叶恒“受了伤”,凌氏不愿回去,又不愿被人捉着把柄,于是派了个丫头过去。叶家也非常“识时务”,接收了这个丫头,还把这丫头抬为姨娘,这可是完全给媳妇的颜面呀。但只有知情的人才知道,这分明就是叶家对凌家的一个下巴威呢。 媳妇派通房服侍男人,这丫头是生是死,都是媳妇说了算。如今婆家人自作主张,把这丫头抬为姨娘,可不是抽媳妇的脸么?但叶家理由却是冠冕堂皇,是为了给媳妇脸面。媳妇的一个丫头叶家也能善待,给姨娘的名份,人家确实是给凌氏颜面呢,外人明知叶家不怀好意,却又说不出一句不好的话来。倒也是赤裸裸的阳谋。 叶家纳姨娘,办得热热闹闹,一些叶家近亲也去了,纷纷在心里暗忖着,“凌氏这回倒是自己整自己了,活该。仗着有身孕就敢拿捏起婆家来。” “她是受了委屈,但身为媳妇的,哪有不受委屈的?就她最是金贵?” “自古以来,都是做媳妇的情愿委屈自己,也不得有半句不好的话。就算真委屈了,她不说,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又岂会忘掉她的好?她倒好,闷头闷脑的就嚷得人尽皆知。这样的媳妇,这是为人媳妇的,分明是给人做祖宗呢,是该给些颜色瞧瞧。”叶家近亲纷纷如是说着,又给陈氏出了一大堆的主意。 陈氏不动声色,并没说凌芸的任何不是,反而一味地说自己不好,让媳妇受了委屈。 消息传至外头,外界虽然明知陈氏这是以退为进,但又不得不佩服陈氏的高明之处,这下子,一向占据着道理的凌家,反而变得没道理了。一些与凌家交好的妇人纷纷对武氏委言相劝,“我知道你心疼闺女,可这做人媳妇的,哪有不受委屈的。但你们堂而皇之把闺女接回娘家,不也给人递了个大把柄去么?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你闺女?” 也有说出不同的看法,“叶家做事确实不地道。明明让媳妇受委屈了,这时候就更该诚心诚意地请得亲家原谅。他们倒是好,二话不说就把媳妇送给姑爷的丫头抬为姨娘,这哪是心怀歉疚,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呢。”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这世上,婆母想要拿捏媳妇,有千万种法子,身为媳妇的,胳膊又哪拧得过人家的大腿。叶家来这么一出,明晃晃的就是反手将媳妇一军,大家都知道叶家做事不地道,可那又如何?你身为媳妇的,怀着叶家的种,还住到娘家去,分明就是不把婆家放眼里。婆家心头有气,这么做也不为过,任何人也说不出半句不是来。 武氏听了外头的言论,也不多说什么,依然我行我素,她对凌芸道,“你兄弟再过两日就回来了,他鬼主意最多,让他给你撑腰去。”武氏对叶恒这个女婿,是真的失望透顶了。 “不管与叶家和离,还是义绝,娘都支持你。”武氏发了狠地道,“就算养一辈子闺女,也决不回到那种吃人的地方。” 第94章 算盘 官令宸又在叶家纳妾的当天,来到凌家向武氏道歉。 武氏叹息道:“这事儿也不怪你,都是姓叶的一家子不厚道,与你何干?” 官令宸低眉耷眼地道:“也都要怪我,若非一时气盛,把姓叶的打伤了,大妹子也不会被动送人过去了,倒让姓叶的捡了个大便宜。”最可恨的,还让凌芸吃了个不小的亏,官令宸越发愧疚了。 最后官令宸又恳请武氏,他想见一见凌芸,想亲自向她道歉。 虽然对官令宸颇有爱惜之意,但武氏仍是拒绝了,女儿如今身份尴尬,虽说这是在娘家,但也要注意名声言行。只说凌芸并未怪罪他,让他不必放心上。 官令宸大失所望,他知道自己做事鲁莽,给凌芸带来了灾祸,心里也不好受,讪讪地放下礼物就走了。 以官令宸的沮丧不安相比,今日的叶府却是热闹非凡,怀孕的世子夫人还在娘家,世子就把妻子从娘家送来的丫头给纳为妾室,怎么看就怎么意味深长。 一些与陈氏交好的某位女眷皱着眉头对陈氏道:“……媳妇都还在娘家,你们家却把媳妇送来的丫头给抬为妾室,也太不伦不类了些。就不怕凌家生恼?” 陈氏哀声叹气,“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媳妇回娘家安胎,恒儿屋子里也没个主心骨,成日里弄得乱糟糟的。先前我让林氏暂且照看恒儿的院子,却被照看得一榻糊涂。白雪虽只是个丫头,好歹是从凌家出来的,想来能把恒儿的后院撑起来。不至于让恒儿手忙脚乱,表姐你也知道,恒儿在十二团营当差,又是十二团之首,一言一行都被人看着呢,可不能有丝毫马虎的,每日里卯时初出去,晚上天黑烬了才回来,外头大风大雪的,本来就受罪,若是回到家中来,屋子里没个贴心人服侍,还是那么的冷锅冷灶,像什么样?我抬白雪为姨娘,也是让她更加尽心服侍恒儿。(..info好看的小说)二来,白雪又是媳妇娘家送来的,知根知底的,看在媳妇的份上,给她些颜面又如何妨?她服侍好了恒儿,也是代表着媳妇,是不?” 原来陈氏心里还怪罪起凌氏擅自回娘家委屈了儿子呢,那位女眷便没再说话了,转头与另外的妇人低声笑谈,“罗夫人,你的二闺女也快及笄了吧?也该说亲事了吧?” “正在四处物色呢。”罗夫人笑着说。 “闺女是娘的心头肉,可得睁大眼仔细挑呢,万一挑到个外表看不出什么来内里却烂得不像话的人家,可就吃亏遭罪了。” 罗夫人点点点头,“妹妹说得很有道理。原先也挑好了一家,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就不敢马虎大意了。如今正在让人四处打听那家哥儿还有公婆的品性呢。” “哥儿品性很重要,但公婆的为人处事也很重要,为了闺女的幸福,千万别马虎了。” 罗夫人深以为然,“可不是,以前我那大姐儿也吃了这个亏,以为哥儿品性不错就成了。谁承想,后来才知道大闺女那婆母,可不是个善茬呢。表面上宽宏大度,不给媳妇立规矩,实则心可黑了。一肚子整人的诡计,还让人有苦说不出。”罗夫人神色愤懑,估计在心里憋了很久,平时又找不着人诉说,这会子总有人问及,便不吐不快了。 “秦夫人,你不知道,我那大闺女的婆母,有多可恶。表面上倒是个宽容的婆母,可背地里做的那些事,简直就是罄竹难书。我大闺女才刚上身,她就赶着赏丫头到女婿房里,我那外孙才刚问世,她又迫不及待地让人把姨娘的药给停了,说是给大闺女分忧。今儿没外人,咱们大家又都是女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女人一辈子本来就苦。可有些做婆母的,就是喜欢趁着媳妇怀孕给儿子安排姨娘通房,也不想想,她也是从媳妇过来。”罗夫人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所以,我二闺女找婆家定要睁大眼仔细挑了,绝对不能再找那种把儿子当成宝把媳妇当成草的婆母。” 叫秦夫人的女人看了面色尴尬的陈氏,叹道:“这样的婆母,确实不讨人喜欢。可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爷们也抱着享齐人之福的心思,婆母想塞人也没办法。” 罗夫人若有所思,好半晌才道:“听姐姐这话,我倒是明白了。我那大女婿,可不正是如此么?” “一味躲在父母背后,不但享了齐人之福,还得了好名声。这样的男人,更不是东西。”想着自己大女婿屋子里的莺莺燕燕,以及一大堆的庶子庶女,女儿只一味的哭诉婆母,却从来不说女婿半句不是,罗夫人也回过味儿来了,恶狠狠地评价了这个女婿。 忽然间。罗夫人又想起了什么来,下意识地看了陈氏一眼。天可怜见,她刚才只是单纯地就事论事,可没有任何指桑骂槐之意呀。看见陈氏的脸色,似乎误会自己了。 罗夫人心头着急,下意识就解释道:“叶夫人,我不是在说你儿子呀,真的,我只是说我那大女婿。” 一些围在附近的妇人偷偷地笑了,这罗夫人本来就是个没眼色的,嘴上也没个把门,藏不住秘密,家里鸡皮盗灶的事儿也要四处诉说。但除了嘴巴碎,藏不住秘密外,也没别的毛病。大家也知道罗夫人的性子,那种含沙射影的事儿也做不来。但她这么一解释,反而是欲盖弥盖了。 果然,陈氏脸色更黑了。但她也知道罗夫人的德性,勉强一笑说:“罗家妹妹是什么性子我还不明白么?你呀,什么时候才能长个心眼呢,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陈氏还特意扫了秦夫人一眼。 罗夫人却没能明白陈氏的意思,一脸不好意思地道:“是呀是呀,我就这脾气,总是藏不住话。” 众人心里暗笑,与罗夫人这样的人说话,最好还是直来直去比较好。但这样的场合,陈氏敢直接说出来吗?所以今日这一回合,陈氏也只有在心里生闷气了。 但陈氏对秦夫人说的那番话,仍是被有心人给传了出来,众人看法褒贬不一,有的说叶家不愧为四代相传的定国侯府,就是有脾气有魄力,凌家这个亏是吃定的了。 也有的说叶家做事不地道,凌家又岂是吃素的?到时候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叶泰听说后,又一脸担忧地对陈氏道:“抬白雪为姨娘本来就妥当,现在可好了,外头的人都说咱们不厚道呢。” 陈氏扬了扬眉,说:“那又如何?凌家敢为了这个来闹吗?” 叶泰不吭声了,好半晌才道:“凌氏好歹还怀有咱们家的骨肉,你就让让她又何妨?横竖先前本来就是你的不对。” 陈氏撇唇,“我心里也是有数的,自然会在别的方面弥补她。可侯爷,你瞧瞧她是如何做的?直接就收拾了东西回娘家去了,眼里可有我这么婆母?” 叶泰眉毛一竖,“如今你高调抬白雪为姨娘,这可是打凌氏的脸呀。你以为凌家人是好欺负的?” 陈氏说:“侯爷放心,我一直拿捏着分寸呢,不会做过火的。等时机成熟后,我便亲自去一趟凌家,把姿态做足,凌家有了台阶可下,自然就皆大欢喜了。” 纳白雪为姨娘,陈氏也并非真要给凌家难堪,只是故意向凌家表达叶家强势的一面,叶家摆出“有你不多,无你不少”的架式,再有底气的媳妇也会坐不住的。毕竟,媳妇回娘家婆家一直不问不闻,媳妇也是颜面无存。凌家都是聪明人,应该会知道如何选择的。 叶泰想了想,也觉得妻子说得有道理,但仍是有些不安,“希望凌家人见好就收吧。” 陈氏说,“如今凌家上下,在背地里可没少议论凌氏,我想,她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了,只是一时拉不下脸来。凌家小子也快回来了吧,在他回京那一天,咱们就去接凌氏回来。” …… ------题外话------ 从上个月起,就面临着账户上分文不进的窘状。这个月会更惨。可怜死我了。 第95章 凌峰回来了 凌峰赶在年前的最后五天回到京城,因为差事办得漂亮,自然要先去宫中,向皇上报喜。(..info好看的小说) “……臣能轻松荡平悍匪,一是仰仗我皇天威,悍匪畏惧圣上龙威,二则山东督抚许滨全线支援微臣,从无拖怠。三则登州百姓团结一心,众志诚城,军民齐心,其利断金,区区悍匪又能耐何?此次剿匪,臣深有感触。我皇虽远在京城,然,山东百姓却视我皇如如来救世,臣所到之处,百姓对我皇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直震云霄。齐评我皇为圣宗再世,仁义威武之君。”凌峰双手作揖到地,声音清朗,“得民心者,得天下,臣深为我皇自豪。” 阁老方知礼振臂一呼,高声道:“我皇圣明,臣亦为我皇自豪。” 百官反应过来,也跟着齐声唱喏,千军奔腾的气势,令皇帝激荡不已,龙颜大悦,放声长笑,当场封赏凌峰,赏金五千,银三千,丝帛二十匹,玉器八件,还有其他御赐赏玩之物,其父梁宽教子有方,也有厚重赏赐,封其嫡母武氏为超一品诰命夫人,其已逝祖母张氏,诰赠为泰国夫人。另有貌美宫人四名。 凌峰跪下谢恩,其后笑言:“也亏得臣还未娶妻,否则皇上赏这么几个美人,臣的后院定要被掀出个洞来。” 众臣大惊失色,暗忖这凌峰太过猖獗,皇上赏美人儿,本就是一种恩赐,你还叫苦。但皇帝却毫不芥意,反而连翻大笑,“你小子也不像是个惧内的,有何好怕的?”然后又提及凌峰的婚事。 凌峰坦言,已与张阁老嫡孙女张氏定下婚约。 皇帝兴致正好,当下就表示,到时候给凌家张家赐婚。凌峰张阁老赶紧跪下谢恩。 凌峰差事办得漂亮,又是唯一的天子门生,是御前红人,凌家人也跟着沾光,凌峰一回来,凌府上下早已围满了前来庆贺的客人。 当看着一抬抬御赐之物如流水般涌进凌府时,紧接着,又是凌峰从山东买回来的一些特产,武氏的脸都笑开了花,一边指挥着众人把物品送入二进门的风华院,凌峰在外院的院子。 凌宽领着凌家族人姑爷们在中门处迎接,然后与凌氏族人,一道去祠堂,祭拜祖宗。 武氏等人则聚在皎月堂,凌家女眷齐坐一堂,除了凌老太太外,除了远嫁外地的庶出姑太太外,大半月不曾回过来的凌三,凌四也都回来了,五房的钱氏母女,以及凌家三服内的女眷也都在此。 看着笑得得意的凌三凌四,凌芸侧头低声问母亲,“娘先前不是给了她们点厉害瞧么?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自从凌芸回娘家没几天,凌三凌七得到消息后,也三五不时往凌家跑,一来顺东西打秋风,二来埋汰凌芸。武氏气不过,杀到蒋家杨家,对两家老太太道:“老夫人可是嫌弃我那妹子了?” 不管是蒋家老太太还是杨家老太太,尽管不喜媳妇,却不敢得罪凌家,被武氏这么明晃晃的质问,两家老太太都是大同小异的声明,她们对媳妇可是满意得很呢,虽说是有些不少的毛病,但人非完人,忍忍就是了,如何会嫌弃呢? 武氏就说:“既然如此,那为何两位妹妹三天两头就往娘家跑?一回到娘家就朝老太太那哭诉,若不是在婆家受了委屈,如何会这样?我那闺女也就是在婆家过不住去,这才回到娘家谁的。两位妹妹如今也在老太太那儿哭着说也要回到娘家住,不是在你这儿受了委屈是什么?” 武氏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责问,倒把凌三凌七的婆母给吓得够呛。武氏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有钱,手头捏着好些营生,又与各世家夫人勋贵女眷交好,可是开罪不起的。 然后两位老太太立马表示,她们可没有欺负过媳妇,只是媳妇是个孝顺的,想念生母,时常回娘家看望生母,也是情有可原,她们也是做母亲的人,哪能拦着媳妇尽孝道呢? 武氏冷笑说:“原来是这样,我还真以为妹妹在婆家过不下去呢。只是,妹妹这个孝道也实在不敢恭维,一回来就惹我家老太太哭泣,这又岂是孝顺的表现?若非在婆家受委屈了,妹妹如何会在老太太面前哭成那样,还口口声声说要长住娘家。哼,我闺女在婆家呆不下去,也没在我面前哭成那样。”武氏摆出一副“我妹妹就是在你们家受了天大委屈”的架式,然后又暗示老太太们,“只要把你的媳妇管好了,我就在生意方面多照顾你们家也是当得的。” 蒋家杨家的老太太们都是活了一大把岁数的人,很快就明白了武氏话里的另一层涵义,当下表示,一定要对媳妇好的。 然后,凌家清静了半个月。 但也只是清静了半个月而已,这让凌芸很是郁闷。 武氏捏她的鼻子,低声笑咒,“你这个促狭鬼,半个月也差不多了。”凌峰凯旋而归,又得圣上看重,家里自然要热闹一番的。凌三凌七肯定要回来,紧接着,马上就要过年了,更是得来往,这是非常正大光明的来往,不管是蒋老太太还是杨老太太,也无法阻止的。不然,就真成了苛刻媳妇的婆母了。 因为凌峰快回来了,武氏心里高兴,便没去过问凌三凌七。一边与众人闲聊着,一边朝门口引颈相望。 一些人对于武氏的笑容非常刺眼,凌三侧头对凌七小声道:“又不是亲生的,有何好得瑟的?” 凌七撇唇,深以为然。武氏不过是凌峰的嫡母罢了,庶子出息了,对嫡母来说可不是件好事呢。武氏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忘掉这茬了? 凌三看着被众星捧月的武氏,越发不顺眼了,心头暗恨,“别人家遇上这种喜事儿,都是聚在老祖宗那儿,大家围着老祖宗说话凑趣儿。哪像这武氏,就这么大刺刺地在她自个儿的地盘上会客,眼里心里哪有母亲的存在?更可恨的是,整个凌家居然无人敢站出来说什么,真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凌三又发现,凌芸坐在凌八身边,与凌八低声交谈着,那眉间神态,哪有被婆家欺负借住娘家的可怜样,分明把这当成自己的地盘了。真是聒不知耻的,出嫁女不好生服侍公婆丈夫,居然回娘家长住,还要脸不要? 大概是凌三的眼神太过毒辣,凌芸抬头,回她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然后又继续低头与凌三说起笑来。 凌三气得怒火蹭蹭往上冒,正要发飙,忽然一个婆子急匆匆地进来,接连叫道:“太太,世子爷回来了。” 武氏高兴地起身,才走了两步,厚实的毡子就被打开来,一身青色斗蓬,藏青长袍的凌峰出现在众人眼前。 “母亲。”凌峰大步上前,跪于武氏面前,含笑道:“儿子回来了,让母亲担忧挂念,是孩儿的不是。” 武氏赶紧扶着他起来,上下打量一番,连说了几个“好”字,凌峰又与屋子里的长辈们施礼,轮到凌三时,凌三似笑非笑地道指着凌芸,“峰儿,你姐姐要长住在家中,这下咱们家可热闹了。” 凌峰看向凌芸,笑着说:“姐姐回来了。” 凌芸点头,“峰弟路上辛苦了。” “姐姐的事儿,小弟在路上已经知道了,姐姐做得很好。我凌峰的姐姐,岂能被人这般欺负的?姐姐安心住在家中,谁要是敢说半句不是,就是我凌峰的敌人。” 众人心中一悸,凌峰出乎意料的行为,让好些人大失所望。 凌峰低头看着凌芸藏在厚实冬服下并不打眼的肚子,笑着道:“姐姐快坐下,千万别累着我外甥了。知道姐姐有了身子,我在山东就特地采买了好些当地特产,也亏得我提前得了消息,没有往叶家送。不然我可吃亏了。” 凌芸说:“峰弟有心了。” “一家人,何须说两样话。”凌峰淡淡地道:“叶家的事儿我也听说了,姐姐也别难过,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不足为奇。最重要的是自己过得开开心心才好,别人的眼光又算什么?大不了关起门来自己过,反正谁也不欠谁的,咱们也求不着谁去。” 凌芸感动,凌峰这话与其说给自己听,实则是说给在场诸人听的。她知道这些人对她颇多微辞,因碍于母亲先前的动作,不敢再放肆。但心里可没少说她的闲话的,凌峰这话可是实实在在地告诉众人,我一不欠你们,二不求你们。我想怎样就怎样,你们看不过眼,大不了不来往便是了。 但是呢,利益权势面前,他们敢与凌家不来往么? 凌三凌七原本还想借凌峰来埋汰凌芸,但见凌峰出乎意料地维护凌芸,不得不打消了先前的主意,凌三说:“自从峰哥儿去了山东,你祖母可是没有睡过一回好觉。峰哥儿,如今你平安回来了,好歹也得去瞧瞧你祖母才是。” ------题外话------ oversky2008送了2朵鲜花 单身情歌送了1朵鲜花 damei送了2朵鲜花 yinian789送了1朵鲜花 唉哟喂,终于看到有人打赏了 第96章 原来如此 屋子里忽然静了下来,众人都知道凌老太太并非凌峰的亲祖母,这想念孙子的话,也亏得有人说出口。 但凌三凌七却并非一般人,凌七压根不在乎旁人的心思,也跟着说:“是呀,刚才我去见娘的时候,娘都还在叨念你呢,说你这孩子,总是不让人省心,这回出去了那么久,也不给捎封信回来,让人担心死了。我知道峰哥儿一向最是孝顺不过的,现在就赶紧过去给你祖母陪个不是,让祖母放宽心,老人家消气了,咱们也皆大欢喜,不是?” 凌峰笑着说:“我也很想念祖母的,只是我自小就淘气,总是惹祖母生气。如今祖母年纪也大了,万一再让她气出个好歹,可就是我的罪过了。听七姑母的意思,我又惹祖母生气了,可令我恐惶万分了。我想,还是暂且不要出现在祖母面前罢,等祖母气消了,我再去向她老人家请安。三姑母七姑母一向是祖母身边的解语花,贴心棉袄。我们任何人都是比不上的。有两位姑母陪在身边,相信祖母就不会再生我的气了。” 武氏淡淡地道:“峰儿说得确是有理呢,咱们家除了两个妹妹外,恐怕任何人都入不了老太太的眼了。” 凌三隐忍着怒火,说:“大嫂,这可是就你的不是了。峰儿好歹也是母亲她老人家的孙子,孙子从外头回来,哪有先见母亲不见祖母的道理?大哥大嫂一向是最规矩的人家,不至于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吧?” 凌峰一脸苦恼:“我也想去见祖母,怕就怕祖母看到我又要生气了。这去吧,万一惹祖母生气,岂不是我的罪过?不去吧,更是不孝。唉,这事儿还真难办。三姑母,三姑母,你们说是不?” 凑三压抑着怒火,说:“不过是让你尽尽孝心,怎么就变成了为难了?你祖母又不是洪水猛兽,不过是想含贻弄孙的可怜老人家罢了。峰儿,你自小读圣贤书,难道不知道顺从长辈才是孝顺么?” 凌峰看了凌宽一眼,凌宽会意,厉声斥责凌峰,“你姑母说得很有道理,我看你是翅膀长硬了,回来那么久了,也不去看望你祖母,实是不像话。还不赶紧去瞧瞧你祖母去。” 凌峰赶紧领命,凌三得意不已,“我们也一起去瞧瞧母亲。”她看了屋子里的众多女眷。 凌家的 “三妹,刚才说到孝顺二字,那为兄倒要问个明白,老太太在家里过得好好的,可两位妹妹每次回到娘家,就会惹得老太太生气,成日里不是哭天抹泪,就是气如斗牛,这是何理?难道这就是三妹所谓的孝道?” 凌三滞住,辩驳道:“大哥此言差矣,我对母亲最是孝顺不过了,三天两头就回来看望她老人家。如何会惹母亲哭泣生气呢?大哥可真是冤枉我了。” 凌宽冷笑:“那可难说。如今上下一大家子,哪个不知道你们姐妹一回来,就会惹得老太太恸哭生气,这还有假?” 武氏悠悠地道:“每次两位妹妹回来,老太太就会对我们长房破口大骂,说我们不顾妹妹的死活。还真是怪了,两位妹妹哪一次回到娘家,不是大包小包带回娘家的?怎会不顾妹妹们的死活呢?”武氏又看向两个妹夫,蒋天宏和杨月清。 “两位妹夫倒是说说,我们长房怎么就对妹妹们见死不救了?” 七妹夫杨暄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赶紧抱拳道:“大嫂,您和大舅兄的恩德,月清一直铭记于心。七娘不懂事,记不住大哥大嫂的好,但三姐夫和月清却是时常记在心里的。” 月清是杨暄的字。 蒋天宏被武氏这么一提醒,也差点站不住脚了,恶狠狠地瞪了凌三一眼,大声斥道:“大哥大嫂对你我那是没得说,我们要一直铭记于心才是。你还嫌这嫌那,像什么样?” 凌三凌七都被丈夫喝斥了,当场就下不了台,最后还是武氏打圆场,“唉,这也不能怪妹妹们,自古以来,女心向外本就是常有的事。不然怎会有胳膊往外拐这话呢?不过妹妹呀,胳膊再是往外拐,也得量力而为。万一拐得狠了,把胳膊拐断了,那谁也救不了你了,是不?毕竟,这胳膊也很脆弱的,可经不起一而再而三的折腾。” 武氏这是变相地警告凌三凌七,再是向着婆家也得量力而行。娘家就像胳膊一样,哪经得起回回的折腾,真要被惹恼了,那就谁也救不了你了。 蒋天宏杨暄听懂了武氏的话,心里一震,很不是滋味,面色讪讪的。凌三凌七面色也是抖了抖,一言不发地去了延寿堂。 凌峰去的时候,凌老太太的延寿堂已坐了两位老太太,凌三老太太和卫老太太,以及卫老太太的孙女儿卫琴。[..info超多好看小说] 凌峰向老太太请安,并说了一堆告罪的话,老太太阴阳怪气地道:“老了,又不是亲祖母,难怪不把我这老太婆放心上。早早就回了家,却捱到这时候才过来向我请安。” 凌老太太以为她这么一说,凌峰少不得要告罪解释一番的,然后她就可以顺竿而爬,可没想到,凌峰却是一声不吭,反倒让她尴尬了。 卫琴见场面有些冷,赶紧坐着说,“姨婆可是冤枉表哥了,今儿家里来了一大堆客人,表哥自然要先招呼客人的。自家人嘛倒是无所谓的,是吧,姨婆?” 凌老太太有了台阶可下,就说:“琴姐儿倒也在理。你三姑母七姑母自从得知你要回来,今儿一大早就过来了。等会子见了姑母姑父,可得好生请个安,问个好。可不能失了礼。知道吗?” “祖母教训得是,孙儿记下了。”凌峰又笑着说,“老太太,外头还有好些客人等着孙儿招呼,孙儿就先出去招呼客人了。晚些再来向您请安。” 凌老太太说,“好,去吧。你三姑父七姑母他们也都来了,你可得好生招呼着,万万不得怠慢了长辈。不然传扬开去,还道是我们凌家不懂待客之道呢。” “几位姑父又不是外人,他们会理解的。老太太就甭担心了。” 凌老太太点点头,她不喜欢这个孙子,可面上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喜欢的模样,她忍下心下的厌恶,又说,“芸姐儿的事,峰儿听说了没?” 凌峰一脸的寒霜,“已经听说了,叶家人欺人太甚。” 老太太不悦道:“虽说叶家做事不妥,但芸姐儿这脾气也得改改,哪有做媳妇的受了委屈就长住娘家的道理。这传扬开去,可要凌家的女儿如何做人?如今你三姑母七姑母在婆家也是颜面无存。她这么做,可有想过凌家其他长辈姐妹?” 凌峰笑道:“姐姐在婆家都过不下去了,我们身为娘家人,自然要为姐姐做主的。总不能逼着姐姐再回到那种地方受苦受罪吧?” 老太太说,“哪有严重到这地步的?我看叶家也是挺规矩的人家,不过就是贵妃那件事没有处理妥当么?依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贵妃也都被禁了足,也算是给芸姐儿一个交代了。总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要闹到两家成仇的地步吧?” 凌峰心头大怒,果然不是亲生的,这死老太婆就压根不把姐姐当回事,叶家都为了所谓的大局,已做出舍弃姐姐的决定了,甚至当着满殿的勋贵夫人,往姐姐身上踩,也不顾姐姐是他们家的媳妇,以及肚子里的孩子。这样的人,如何能够成为姐姐的最终良缘? 这样的情况下,凌家再不做出反击,外人还当凌家好欺负呢。 至于撕破脸,呵,说句大实话,凌家已经准备与叶家撕破脸了,并且还是彻底的。 不过这老太婆从来都是糊迷的,凌峰也懒得与她解释,只与她道清楚事情利害,“不瞒老太太,姐姐与叶家,不是合离,就是义绝,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若是老太太觉得这么做有损凌家门楣,那我们长房就只有搬出去住了。到时候,就让二叔赡养老太太您了。” 把话说完,凌峰转身就走。剩下气得全身发抖的凌老太太,又是哭天抹泪起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孙女不顾家族颜面,让我们凌家抬不起头来。孙子也一意孤行,可真要气死老婆子哦。” 但哭归哭,骂归骂,在两个闺女面前。老太太还真不敢说再赶凌芸的话了,凌峰如今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她也惹不起的,真要惹恼了她,在皇上面前进几句馋言,她的儿子女婿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了。这种滋味她已经受过了,可不敢再尝。 送走了宾客,凌宽夫妇,凌八夫妇,以及凌峰,来到凌宽的外书房,屏退众人,紧闭门窗,并让人守在门外,不许放一个人进来。 凌宽一脸凝重地对凌峰道:“我和你娘也按你的要求,借着贵妃向你姐姐伸手而叶家不作为的理由,把你姐姐接了回家。只是如今你姐姐现在弄成这个样子,这接下来可要怎么办?” 武氏也是一脸焦急,“你这孩子,信上也不说个清楚。叶家到底要发生什么事儿,还得提前把你姐姐捞出来的地步?” 凌八与丈夫相互望了一眼,最后凌八道:“大嫂,峰儿做事一向稳重周全。若非万不得已,如何会生生拆散芸儿姻缘的地步。想来叶家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怕芸儿也会受牵连。这才赶紧把芸儿摘清出来。是吧,峰儿?” 瘵峰点头,“此次我去登州,不止剿灭土匪那么简单。这些土匪的目标,原本是冲着我来的。” “什么?”书房的人大惊,几乎吼了出来。 凌峰脸色凝重:“山东藩王靖王是今上的堂兄弟,与圣上感情还算不错,这才就藩于山东,并节制山东军政,是个实实在在的大权在握的藩王。山东在靖王的治理下,也还不错,百姓倒也安居乐业。而靖王也算是为数不多的贤王,去年靖王就下令大肆剿匪,成效不错。而这回的土匪,并非真正的土匪。” “什么意思?”众人互望了一眼,一时糊涂起来了。 凌峰冷笑一声道:“说句简单的吧,这些土匪,是贵妃派特地给我安排的。其目的,就是要把我引到山东去,好除之而后快。” 众人倒吸口气,很快就明白过来,凌峰是太子派的中坚力量,因为有了凌峰出谋策划,又得皇上欢喜,太子派节节胜利,而贵妃派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想对凌峰除之而后快的心肯定是有的,但没想到会是如此的凶险毒辣。 凌宽武氏一脸紧张,“那峰儿,你没事吧?” 凌峰淡淡一笑:“爹请放宽心,儿子无事,那些土匪虽然厉害,但哪是暗卫们的对手。还没近我的身,就让人给消灭了。” 看着好好坐在面前说话的凌峰,众人点点头,这倒也是,如果凌峰真的出事了,也不会平安归来了。 只是,这事儿与叶家又有什么关联呢? 凌峰冷笑道:“与叶家倒并无多大关联,但此次参与刺杀我的土匪当中,其中便有京城各世家派出的顶尖好手。其中,永平伯府陈家,永宁伯府袁家,梁国公府梁家,而主谋,则是孟阁老。” 众人再一次倒吸口气,孟阁老本就是孙贵妃派的人,参与刺杀凌峰倒也说得过去,但梁家,陈家,这些人怎会也参与进去了? ------题外话------ 新坑《屠夫的娇妻》开坑了,亲们务必要支持哦。本文一天一更,晚上8点半左右更新。娇妻上午更新,亲们一定要收藏哦。 亲们多多打赏哦,不然真没动力啦 第98章 凌家的决心 陈家,袁家,梁家,这三家都与凌家有姻亲关系呀。陈家是凌芸婆母陈氏的娘家,袁家是凌芸小姑子叶怡的婆家,梁家是凌芸夫家姑母的婆家,这三家与叶家凌家都有着姻亲关系,按理,就算不在一条绳子上,至少不会下这种毒手吧? 凌峰语气森森,“袁家,陈家,梁家这三家,大概是被孟阁老等人策反的。这三家虽与姐姐都有些关系,但与咱们凌家,又多少有些恩怨。他们想对付我,也情有可原。”说罢,又冷笑一声道,“更何况,这几家已渐渐退出勋贵圈子,想靠上太子也已无望。为了一改现在的颓势,也只好富贵险中求了,改投贵妃,倒是还有一半的出路。”、 众人压下愤怒,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凌峰分析的很在理。凌峰在太子派中占了极重的比例,也相当于成了敌人的耙子,贵妃派想消灭凌峰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陈袁梁三家也多多少少与凌家有些恩怨,投靠贵妃合力对付凌峰,也在情理这中。 这样一来,凌峰让凌芸脱离叶家,倒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政治,从来就是如此的血腥。而凌峰,对付敌人从来都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陈袁梁三家不顾姻亲关系对凌峰下此黑手,那与凌家便是不死不休的架式。而夹在其中的凌芸,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陈家是陈氏的娘家,若被凌峰连根拨起,陈氏是出嫁女,自然不会受累,但肯定会把气撒在凌芸头上。更何况,袁家也是凌峰铲除的目标,袁家没了,叶家的姑奶奶叶怡,也只能让娘家蔽护。这样一来,凌芸在叶家,又岂会有好日子过?少不得会被陈氏叶怡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凌峰在知道这三家做过的好事后,当机立断,赶紧写信给父母,找借口把凌芸接回娘家来。 武氏总算明白了凌峰的用意,但新的忧愁又来了,“峰儿你做得很好,只是芸儿以后可要怎么办才好?” 凌峰笑着说:“娘不必担心,姐姐这事儿,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让姐姐与叶家脱离关系,虽是我出的主意,但也得了太子殿下的首肯。” 武氏再一次震惊,但却一肚子混乱,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凌宽凌八等人也是满面的问号,不明白,这事儿怎会惊动太子殿下。.info[] 凌峰笑了笑,进一步解释道:“这儿没有外人,我也把事情说个清楚吧。这几家为了水中月镜中花的荣华富贵,就敢倒向贵妃,对付太子,就算我可以忍,太子殿下也不会忍的,这几家迟早也会被铲除。至于叶家,墙头草,太子殿下又岂会喜欢得起来。姐姐与叶家分道扬镳再是正确不过了。太子殿下也承诺了,将来等他一登大宝,会亲自替姐姐做主的。” 武氏眼前一亮,“真的?太子殿下真这么说?” 凌峰点头,“娘,孩儿什么时候骗过您?也因为咱们家靠向太子的缘故,才让姐姐受这场无妄之灾。太子殿下不是没有愧疚的。” 武氏松了吊在心头的大石,分析道:“孙贵妃被禁足,孙氏一派也不怎么成气侯。太子殿下是国之储君,继承大统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凌家也少不了这份从龙之功。叶家嘛,呵,墙头草的下场是可以预见的。” 众人跟着点头,他们多少也知道叶家的打算,叶家也想要这份从龙之功,可又怕一时不慎,站错了队,提前被炮灰。凌家势强的时候,他们不敢不对凌芸好。但贵妃的强势又让他们摇摆不定,生怕万一贵妃夺嫡成功,凌家肯定得完蛋,与凌家联姻的叶家也肯定也会完蛋,于是又赶紧去抱贵妃的大腿。只是贵妃大腿没能抱上,自己却跌得鼻青脸肿。 上回,孙氏事件暴发后,方阁老就果断出击,一副“护短”模样,成功悍卫了阁老之威,也让算计自己儿子的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却还让圣上对之愧疚。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本事,一般人是学不会的。凌家也不指望叶家也有方阁老一半的本事,但那时候,势态已经完全明朗化了,有方阁老在前头冲锋陷阵,叶家就更应该跟上,和其他受害者一样,适当时机地踩上一脚。不管成与不成,至少给外人一个“我叶家的媳妇也不是任谁欺负”的“护短”架式,他们都还能想得过。但叶家什么都没有做,怎不让凌宽夫妇怒中火烧? 再来,贵妃被太子妃拿捏住后,叶家就更应该借机踩上一脚,把贵妃彻底钉死,再无翻身的机会,但他们并没有。武氏越矩向圣上哭诉了,太子妃也去踩了两脚,连一向态度不明的英国公张夫人也去添了一脚,但受害者的叶家,却半分动静也无。这让凌家人连连感叹,这种要魄力没魄力,要绝断没绝断的人,迟早会被残酷的政治斗争斗得尸骨无存,说不定将来还会连累凌家呢。 后来凌芸也知道了这事,很是无耐道:“叶家大概也知道凌家不会坐视我不管的,所以当墙头草当得格外理直气壮。”巴结了太子,将来的从龙之功肯定是跑不了的。但叶家却又担心这里头还有个“万一”,于是赶紧又与贵妃派交好。 叶家的想法,凌芸岂会不知道的。太子胜利了,固然是好事,万一贵妃胜利了呢?提前烧贵妃的冷灶,反正不是坏事儿。太子夺嫡成功,叶家靠着与凌家的姻亲关系,自然可以高枕无忧。万一贵妃胜利,靠着与贵妃派的关系,叶家也可保一世太平。多好的算盘呀。 凌峰点头,声音也冷冽,“所以,该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凌家可不是那么好利用的。” ------题外话------ 昨晚电脑反应慢,传章节的时候,就给传重复了,明天联系编辑删掉一章。 偶们的新作,亲们多多支持哦 第99章 义绝书(二) 义,义绝? 叶恒惊骇,如遭雷击,瞪着眼,一巴掌拍在几子上,倏地拔高了声音,“这么怎可能?我可以虐待她,” 大庆朝,也有义绝的条件,那就是虐待妻子,以致重伤骨折,或是弑杀对方亲长,构成义绝条件,由官府判定夫妻分离,从此两不相干。 可是,他就算对不住凌芸,也不至于走到义绝这个地步吧? 凌峰没有说话,只是把桌上已写好的文书递了过去。 叶恒瞪了凌峰半晌,最终,在凌峰似水的面容下,不得不收回视线,颤抖地伸出双手,拿起桌上的文书,上头是熟悉的簪花小楷,这确是出自凌芸的手笔,但他仍然不愿相信,凌芸居然要与他义绝! 上头写了整篇小字:妾入叶家数载,慎谨于妇道,恭敬侍姑舅,善妯娌,亲小姑。憧憬山上雪,谨惦夫妻情。新婚不两日,中居移偏室,姐妹亦无数,奴仆争相凌,亲友亦相欺,君有两意,终始不闻,妾心如绞,亦未决绝,如昔侍奉姑舅,酷暑严寒,风雨无阻,从无懈怠。嫁君三载二千两百余日,妾胡马依北风,君雀鸟朝南枝,亦未决绝。 凡结为亲者,皆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君斗洒寻欢,妾泪湿罗枕,然,妾记妇德,亦未离去,仍格守妇道本份。 狈伤狼不离,乌鸦永不弃,蝶鸟同行,雕鹰双飞。不求一心人,只求平安终老。然事与愿违,大难当头,姑舅视若弃子,君不闻,亦不问,妾心寒齿冷。 前有心寒未去,今又凶煞祸至,听闻梁陈袁三家买凶杀弟,手段残忍,笔墨难书,自古姻亲本一家,今却视之为仇人,欲除之而后快。弟乃妾唯一手足,噩耗极耳,痛悔莫及,泪湿夜枕,所幸弟得上天保估,祸远福至。手足之情,血浓于水,妾深恨祸首,欲噬之而后快。然,姑舅必然不快,定欲加罪其身,孝道压之,妾不敢不从。左边坎,右边崖,妾心如绞割,痛切心扉。唯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君相离之后,重振雄风,再创伟业,巧娶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女。解怨释结,更莫相憎。(..info)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妾腹中之子,自上身期起,皆足自给,与君毫无相干,妾意已决,无论男女,皆归妾身。君莫生气,与君两别,君另娶高官之女,必生贵子,何愁无后?请君高抬贵手,任子随去,妾必满心欢喜,尽释前嫌,望君珍重,与君长别。 满篇的娟秀字迹,工整无比,叶恒逐字逐句地看完后,却是双眸呆滞,几欲发狂。他似木住了般,从头到尾又再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血红地看着末尾处的“妾凌氏绝别”,似要把上头这几个字给瞪穿。 良久,叶恒才从激动,紧张,愤怒,绝望中回过神来,再一次逐字逐句地从头看了遍,他才陡然明白,他不止错了,并且错得离谱。 又过了半晌,他从文书里抬头,缓缓收拾了心情,冷静而噬人地盯着凌峰,“先前确实对不住芸儿,这个我不辩驳。只是,梁陈袁三家欲对你行凶,可有证据?” 凌峰淡淡地道:“行凶者已被我捉了现行,已亲自招供画押。”他拿起另一张笺纸,叶恒豁地伸手,他往后一甩,“别激动。”怕叶恒会撕毁似的,文书并不给他,而是自己摊开来,任由叶恒观看。 叶恒脸色难看,但仍是打起精神来,略略扫了眼,心下又惊又怒,他紧握拳头,却不得不低声下气道:“陈梁袁三家虽与叶家是姻亲,但我叶家并未参与此事。我可用性命担保。” “先不说梁家,但陈袁两家与令堂却有着莫大的干系。”凌峰淡淡地道,“陈家是令堂的娘家,袁家是令妹的婆家,这两家,无论哪一家,想必令堂都会竭尽全力保护周全吧?可这两家都是我凌某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凶手。你让我姐姐夹在其中,又当如何自处?” “再则,姐姐与我,手足情深。袁叶氏未出嫁时,就三番五次挑衅蹿掇,让我姐姐过着水火不如的日子。叶世子不会不知道吧,袁叶氏出嫁后,仍然三番两头给我眼眼上眼药,更甚者,还合着外人暗害姐姐,叶世子不会是睁眼瞎子吧?至于梁叶氏,陈黄氏,凌某与她们究竟有何深仇大怨,居然下此毒手?” 叶恒沉默,心下滴血,似要噬人,却又无可耐何。 他当然明白,舅家是母亲的娘家,妹妹叶怡又是叶家的人,无论凌峰动了哪一家,母亲誓必会把这笔账算在凌家头上。凌芸是凌家女,到时候,就如凌芸所言:姑舅必然不快,定欲加罪其身,孝道压之,妾不敢不从。左边坎,右边崖。 叶恒咬牙,把这让人窒息的感觉狠狠抛开,目光通红地瞪着凌峰,似要发怒,又似恳求,“就算他们行欲不诡,可你到底也是毫发无伤,又何必如此?大家到底是姻亲,看在芸儿的份上,各退一步,可好?” 凌峰冷笑一声,“我也想看在姐姐的面上,不予追究。但令堂又是如何对我姐姐的?梁陈袁三家,又是如何对我姐姐的?” 叶恒无话可说,他也知道母亲做事过分了,梁家陈家袁家多多少少也做过对不住凌芸的事,如今又还纵凶杀害凌峰,以凌芸对凌峰的感情,如何受受得住? 叶恒双手颤抖起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100章 交谈 他不想与凌芸义绝,可陈梁袁三家做的事儿,却把他逼入了绝境。心里恨毒了这三家,也埋怨起母亲来,更恨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般,那叶怡虽然是自己的妹妹,可到底是闯了大祸的人,又差点害得叶家家破人亡,更是差点就置凌芸于死地,他却未曾替凌芸作过半分的主,也难怪她会心寒齿冷。 还有姑母,说句不恭的话,此人就是个丧家精。一个出嫁的姑母,也跑来干涉起侄儿房里头的事儿,还挑唆老太太把凌芸赶到偏居,可叹当初他被猪油糊了心,明知她不怀好意,却依然不闻不问,并未给凌芸作主,反而接纳张氏,纵容妾室奴才欺凌正妻,以至于离凌芸越来越远。 如果就单单为了这些事儿,他豁出脸皮,也要求得凌芸的原谅,可如今又出了这梁陈袁三家的事儿,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叶恒望着凌峰,仍是抱着一线希望道:“叶凌两家,真要走到这种地步?” 凌峰沉默了下,然后摇了摇头,“我也不想这样。可梁袁陈三家做出这等事,又何曾把我凌家当成姻亲?又何曾把姐姐当作是叶家的儿媳妇?分明是仇人还差不多。” 叶恒仍要做捶死挣扎,“我事先也并不知道的,我保证,会给凌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凌峰讥笑一声:“得了吧,当初我姐姐差点被贵妃置之死地,贵府的表现,实在是令人心寒。” 叶恒俊脸一红,被奚落得面皮火辣辣的,但仍然不肯死心,“芸儿呢,我想见她一见。” 凌峰淡想了想,说,“也好,就让你见上一见,然后趁早死心。” 叶恒没有理会凌峰的话,他心头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只要见着凌芸,他应该还有复合的机会的。 大半月不见,凌芸比以前还要丰满些,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有些憔悴,有些暗黄,估计是怀孕的缘故。她的肚子已微微有些显了,穿着宽松的暗红色挑金线洋绉锦缎褙子,头上简单地插着几朵珠花,簪着朵梅花金簪,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但依然有着我见垂怜的悸动。 凌芸摘下身上的大毛风帽,凌峰起身,让她坐到他刚才坐过的炕上,这间屋子是中居西厢房,平时只是让丫头们做做针线,极少在此会客,所以并未烧墙,也未烧地龙,天寒地冻的当下,只有一个炉子的空间,屋子里越发寒冷。所以凌峰又让人搬了两个火炉进来,围在凌芸脚下,就怕冻着她了。 叶恒想上前的,但有凌峰在,只好缩回双手,等凌芸坐下后,这才坐了下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凌芸,目光炙热,声音嘶哑,“媛媛,最近还好吗?” 凌芸淡淡地道:“拖世子爷的福,妾身还好。” 叶恒心里一凉,如此冷淡的语气,浇灭了他内心的期望,他迟疑地看着凌峰,示意他出去。但凌峰担心姐姐,把头别到一边去。 叶恒心中有气,却又发作不得,有凌峰在当场,满肚子的话也说不出来。 凌芸坐了有一会儿了,见叶恒满脸的复杂,不得不道:“世子爷有什么话,尽管道来。” 叶恒心里如猫抓的难受,他此刻已是愁肠百结,满肚子情意绵绵的话,在凌峰虎视眈眈的盯视下,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最终,只好化为一声叹息,“芸儿,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有多恨我。” 凌芸想了想,说,“都已经过去了,也没什么恨与不恨的。” “为什么要义绝?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我之间,也还未到这种地步吧?” 凌芸垂眸,“我以为我在义绝书上写得清清楚楚了。” 叶恒拿起凌芸写的义绝书,自嘲一笑,“哦,是吗?”他再一次念了起来,“新婚不两日,中居移偏室,姐妹亦无数,奴仆争相凌,亲友亦相欺,君有两意,终始不闻……嫁君三载,二千两百余日,妾胡马依北风,君雀鸟朝南枝……君斗洒寻欢,妾泪湿罗枕……”他满心的酸涩,这上头字字句句都是充满了对他的控诉,前他只觉冷落她,虽是他的过错,却没有过多的感触。 “我以为,只要我改过自新,你我就能尽释前嫌……” 一声嗤笑传来,叶恒侧头,是凌峰,只见他背着手,也不看他,只是装模作样地看着某处,悠悠地道,“世人都爱讲:浪子回老金不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唉,这与给个巴掌再给颗甜枣又有何区别?” 叶恒咬牙,强忍下辩驳的心思。继续看着义绝书,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闻谱。这上头件件桩桩,每一件每一桩都带着血泪控诉。不管是哪一件,都足以让他们叶家受人戳背脊骨了。但这些也还不至于让她下定决心离弃自己吧。 不求一心人,只求平安终老,这句平淡的话,又包括了她多少心酸无奈?用心若死灰形容亦不为过吧。 叶恒满心的苦涩,“我也不辩解什么,只是想问你一句话,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真要走到这一步么?” 凌芸面无表情地道,“你有你的原则,我亦有我的骄傲。”她定定地看着他,缓缓道,“我是叶家儿媳妇,更是凌家的女儿。请你记住这一点。” “叶家于你来说,就真的没一丁点留恋么?” 凌芸缓缓摇头,“我难过了,受伤了,被欺负了,替我出头的,永远是娘家人。叶家又替我做过什么?世子爷,凌氏只是个平凡的人,并没您想像中的那么高尚。” 她也不愿脸红脖子粗的去斤斤计较着叶家对她如何如何。其实,她在叶家受的罪,有一半是她自己惹出来的,若当时她强硬些,叶家人就不会得寸进尺了。孙氏事件,贵妃事件,她也要负一半责任。若非她瞒着叶家,叶家也断不会把人性最恶劣的一面表现出来。 第101章 敢不同意? 叶恒还有一肚子话要讲,但为了避免把事情弄得更糟,也只能咬牙闷在心里,他现在也是一团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想请凌芸回心转意,也力不从心。 虽然叶家确实做了诸多对不住她的事,难道她就一点错都没有?如此的低声下气,依然没能说服凌芸,叶恒也有些火气,但他依然强压着不满,轻声道:“我们家确实过于优柔寡断,这大概也是与叶家祖训有关吧。叶家祖辈都奉行明哲保身,对事经验不足,反应迟钝,在那种紧急关头,娘更是做了糊涂事。但娘也不是成心的。再则,那枚凤钗,你是故意戴进宫的吧?” 凌芸长长一叹,做了三年夫妻,她又如何不明白叶恒的心思呢?她在明知凤钗有问题的情况下,依然戴着进宫,其目的就是故意给贵妃设套儿。陈氏的表现虽然令人心寒,但这件事毕竟是自己主动惹出来的。 叶恒的意思还是在变相地指责她,如果她事先与陈氏通了气,也不至于有那些糟心事儿了。 站在叶家的角度,这事儿凌芸确实要付一半的责,拿这个来指责陈氏冷酷,不顾她死活,也有些牵强。 见凌芸没有说话,叶恒自以为站住了理,又再接再厉道,“怡儿任性,又识人不清,以至于受人利用,差点酿出巨祸。这件事发生后,她也几乎吓傻了,如今连门都不敢出了。前两日回到家中,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想来这阵子也是承受了极大的压力。我仍然没有告诉她,你早就知道她送的那枚凤钗有问题的事儿,让她长长记性也好。” 凌芸唇角浮一丝冷意,叶恒的意思她再明白不过了,如果让叶家人包括叶怡知道她早就知道凤钗有问题,却依然瞒着众人把凤钗戴进宫,叶家人就不会是愧疚,而是愤怒了。 蓦地,凌峰冷笑一声:“叶世子,你也别再枉费心机了。在我走后不久,陈梁袁三家就已经派了杀手奔赴登州等着我了。在姐姐进宫之前,她已经知道这事儿了。也知道这三家刺杀我失败的事儿。”他得意地看着脸色陡地大变的叶恒,不屑地道:“姐姐之所以仍然要戴那枚凤钗,只是为了给贵妃下套,要合着太子妃,把她彻底掰倒。” “……”叶恒双唇哆嗦,目光紧紧地盯着凌芸,“这是真的吗?” 凌芸微微点头,那日接到文妈妈递来的消息,也亏得凌峰没事,否则她铁定会提刀把那几家人给杀了。 叶恒双目震惊,不可置信地盯着凌芸,“你既然知道了,为何不告诉我?你,你瞒得我好苦。” 凌芸淡淡一笑,“说了又怎样?岂不打草惊蛇。”她伸手,捋了耳边的并不存在的鬓发,微微一笑,“既然这三家一心要靠上贵妃,不惜拿我兄弟性命作垫脚石,那我也不会再客气了。” 她盯着叶恒震惊到近乎呆滞的脸色,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只要把贵妃彻底掰倒,看他们还怎么折腾。” “喝……”叶恒倒吸口气,身子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脑子一片混乱。忽然觉得眼前的妇人很是陌生,他的媛媛什么时候有覆手为雨翻手为云的本事? “我不知道他们会干出这等事……”叶恒不知该说什么了,袁家梁家是叶家实打实的姻亲,陈氏更是自己的舅家,如今这三家做出这等事,也难怪凌家会抓狂愤怒。只是,她为什么不事先告诉自己? 凌芸胃然一叹,“告诉你又能如何?除了给些不值钱的道歉外,还不是要我忍气吞生?世子爷,别的我都可以忍,唯独这事儿不能忍。” 叶恒颓然垂下双肩,神情落寞,他好话说尽,所有的筹码也全亮了出来,却被毫不留情地驳了回来。甚至被削得面上无光,狼狈无比。 凌峰见差不多了,又说:“叶世子,我想,你也该听听令尊令堂的意见。”| 叶恒精神一震,双眼一亮,对呀,他没办法,不代表父母没办法。.info[]凌芸若真与自己义绝,那损失最大的肯定是叶家,相信父母不会由着这事儿发生。应该会想办法的。 叶泰夫妇才刚回到叶家,陈氏还正在怒斥凌家不像话,凌氏得寸进尺,忽然管家进来禀报,凌家大管家求见。 陈氏咬牙冷笑对叶泰道:“咱们前脚才回来,凌家后脚就派人过来,什么意思?” 叶泰沉着脸不说话,陈氏心思又活了起来,让人传凌家管事,然后与叶泰高坐到厅堂,摆出居然临下的架式,冷淡至极地凌管家,“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本夫人给你一盏茶的时间。” 陈氏冷冷盯着凌管家,在心里冷笑,自古以来,不管媳妇是如何的尊贵,只要不是公主身份,嫁到婆家,就得服婆家管教。没道理她凌氏就可以例外,想要整治这种不听话的媳妇,她有的是一百种一千种办法。 如果叶家铁了心不去接凌氏回来,看她还嚣张得起来。虽然凌家出了个厉害的凌峰,但等凌峰娶了媳妇,看那凌氏还敢厚颜赖在凌家。 凌家的大管事,凌栋然不卑不亢地把一份文书递给叶泰,“叶侯爷,叶夫人,这是我家小姐的亲笔,请二位过目。” 夫妇二人面色微变,陈氏不动声色地接过,但当看到上头的“义绝”二字后,震惊得几乎跳了起来。 陈氏嘶吼:“我叶家可是做了对不起她凌氏?可是虐待她了?欺负她了?”不能怪陈氏发这么大的火,自古历代以来,律法也有休弃和离以及义绝的各项规定。休书是男方单方面的休弃,女子犯了七出,男方便能一纸休书休掉女方,并可以明正言顺霸占其嫁妆。 尽管休书是男方的权利,但一般人也不会轻而易举写下休书的,因为一旦休妻,女方必无活路,那与女方家族必是不死不休,平白树立仇敌,这是非常不明智的。 休书虽是悬在女方头上的一把利剑,偿且不好施行,更何况是合离。合离是男女双方商议离婚,对男方绝对是一大侮辱。除非是男方犯了重大过错,一般是不轻易启动合离程序,主要是合离太过丢男方面子。 这阵子被凌家咄咄逼人给弄得火气老大,陈氏也不是没想过给凌氏一纸休书的,但其中干系甚大,叶家也承担不起得罪凌家的后果,这才一直忍气吞声。陈氏只想,先把凌氏诓回叶家再说,到时候想要收拾她,有的是办法。至于合离,陈氏也是想过的,以凌家的脾性,有可能与叶家合离,但陈氏万万没想到,凌家居然如此决绝,妄想与叶家义绝。实在欺人太甚。 要当事人受到严重的欺辱,或是双方亲人相残,才能由官府出面,得到义绝条件。但叶家一未对凌氏动过粗,二未虐待过她,居然就敢给他们来义绝,实在是欺人太甚。 叶泰不明白上头写了什么,但见妻子气成这样,也知不好,正要询问,但陈氏已暴跳如雷地吼道:“她若是不想做我叶家妇,休书倒可以送给她。义绝?门都没有。”然后三五下就把义绝书给撕得稀烂。满面的狰狞,表明陈氏是彻底被惹怒了。 叶泰吓了一跳,义绝?凌家居然要义绝?这是什么情况? 凌栋然并不动怒,只是淡淡地道:“我家世子爷说了,等过完年,再与那些妄想行刺他的凶手好生算算总账。尤其是幕后主使人,先前世子爷瞧在我们姑奶奶的份上,多有忍让。如此世子爷没了顾忌,倒可以大展身手了。” 陈氏愣了下,云里雾去的,一时听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叶泰也糊涂了,但到底是侯爷之尊,多少还是察觉了不对尽,沉着脸问道:“你这奴才究竟什么意思?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何必遮遮掩掩,拐弯抹角的。” 凌栋然一脸惊讶:“这么大的事儿,侯爷居然还不知道?侯爷只需找贵府姑太太和姑奶奶,以及贵府的舅太太一问便知。” 叶泰与陈氏互望一眼,都从各自眼里读出了疑重。 凌栋然又道:“我们凌家一向是有规矩的人家,是绝不会意气相争。我们姑奶奶与贵府世子爷的义绝条件,是绝对符合我大庆律法的。侯爷夫人若是不信,大可去顺天府衙问问京兆伊王大人。” “我家世子爷奉圣命领命剿匪,那便是实打的钦差身份。行刺钦差,视同谋反,那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等凌栋然离去后,叶泰心情沉重起来,他看着陈氏,“这……这究竟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又与京兆伊扯上关系了?”还行刺钦差,这可是大罪呀,这与叶家又有何相干? 陈氏也是一脸的茫然无措,刚才凌栋然的表现,让她心下有股不好的预感。 所幸,叶恒及时带回了凌芸的义绝书,陈氏慌忙接过一瞧,刚开始只觉怒中火烧,但看到后来一段字后,只觉五雷轰顶,魂飞魄散,她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齿地道:“我不相信这是真的……老爷,立即让人去把怡儿叫回来。还有,我亲自去一趟陈家。”她坚绝不相信,她的娘家兄嫂,和女儿女婿,会是如此的胆大包天,居然派人去登州刺杀凌峰。 凌峰可是皇帝派去镇压恶匪的钦差,这刺杀钦差的罪名,可不是儿戏。以凌峰在皇帝太子跟前的脸面,这事儿若捅到御前,袁家陈家可就真的完蛋了。 自己的娘家若真的完蛋了,就算不连累自己,那她在叶家岂不成了无根无浮的飘萍,还有女儿一家子,袁家得不到善终,女儿岂不也要受牵累? 叶泰脸色铁青,也分外疑重,“怡儿那儿先不急,我先去梁家问问。” ------题外话------ [2014―08―14]liusuping送了1颗钻石 [2014―08―14]sxl123送了5朵鲜花 第102章 各分东西(大结局) 凌芸神色厌厌地问凌峰,“峰弟,你说叶家会同意义绝么?” 凌峰冷笑道:“我奉圣命前去登州,那便是钦差身份。刺杀钦差大臣,视同谋反。陈家袁家也不是什么豪门勋贵,皇上会手软才怪。梁家虽是国公爵位,却已势微,就算皇上肯放过他们,但梁家二房肯定没好果子吃了。”凌峰坐到她面前,安慰道:“姐姐放心,只要叶家不笨,知道怎么做的。除非他们不顾女儿死活。” 用媳妇的自由换取女儿女婿的性命前程,以及挽救另外三家姻亲,只要不笨的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有陈家梁家和袁家做牵扯,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但这个孩子,这可是叶家的骨肉。他们肯定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凌峰轻蔑一笑,“当初贵妃咄咄逼人的时候,陈氏舍弃了你,就相当于舍弃了这孩子。哪还有脸与你争孩子?就算要争,哼,就拿她女儿还有娘家来抵命吧。”凌峰倒是不怕叶家敢与他姐姐抢孩子,他早已有了万全的准备了,刺杀钦差,可是死罪。以他在御前的份量,想要这三家的性命实在太容易了。 陈氏只要不太笨,就该知道如何取舍。叶恒还年轻,又不是不能生育,再娶个老婆,多纳几房妾室,照样生一堆堆儿子出来。 凌芸依然忧心忡忡,凌峰知道她的担忧顾虑,说:“我的情况姐姐也是知道的。就算与张家小姐成了亲,这辈子也不知道能否有孩子。若是姐姐不嫌弃,就把这孩子过继给我吧。我一定拿他当亲骨肉对待。” 凌芸一脸怜惜地望着凌峰,她这个兄弟,世人都知道他过得风光无限,可谁又知道,他那个见不得人的秘密却是他的一大桎梏? …… “叶世子,这些人胆大包天,居然行刺钦差,这可是谋反的大罪呀,那可是朝廷重犯,不经上头同意,老夫也是不敢擅自作主的,还请世子爷体谅。”京兆伊王英豪一脸为难地对脸色极其难看的叶恒说。 京城说大不大,但论起流言的威力,管他地方多大,只要是坏事,总会传出千里。王英豪也知道叶凌两家的事儿,一方面同情叶家,另一面也觉得叶家咎由自取,有凌家那么强大的姻亲,也该知足了,偏要跑去抱贵妃大腿,难道他们不知贪多嚼不烂么? 叶恒神色凝重地回到叶家,陈氏已从娘家回来了,一脸的憔悴灰白,看到儿子回来后,连忙问道:“恒儿,那王英豪怎么说?” 叶恒面色铁青,却一言不发。陈氏急了,继续追问:“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呢?你要急死我不成?” 叶恒仍是不肯开口,陈氏怒了,厉声喝道:“恒儿,你耳朵聋了?” “我没聋。”叶恒也吼了一声,恶狠狠地拍了旁边的束腰茶几,几子上的杯碗全滚落地面,摔得粉碎。 “证据确凿,板上钉钉,若是凌家较真,袁陈梁三家必定是抄家灭族。娘总算满意了吧?” 陈氏吓了一跳,儿子这几年对自己一直恭敬有加的,都让她几乎忘了他小时的暴躁霸王的脾气,陈氏一向怵这个儿子,见他发了火,也不敢再撩拨他,只好温文道:“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疯?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 叶恒豁地起身,面色冷厉地盯着陈氏,陈氏再度惊惶,抹着胸口怵道:“恒儿,你要干什么?” 盯了陈氏好一会,叶恒忽然又恶狠狠地踹了刚才坐过的椅子,然后又发了疯似地砸了满屋子的摆设。陈氏吓得面无人色,在洪嬷嬷的搀扶下,颤危危地叫道:“快来人呀,世子爷魔怔了,快拦着他,拦着他。” “滚开。”叶恒双目血红地把从外头冲进来的人踹了个仰八叉,然后飞一样冲了出去。 陈氏又怒又急,生怕叶恒受了刺激做出不好的事来,连忙让护卫跟在身后好生保护,自己则急忙派人去二门里打听叶泰是否回来。 叶泰从梁家回来,也是满身的怒火,进门后就火冒三丈地责问陈氏:“叶怡呢?” 陈氏吓了一跳,看着丈夫黑青的脸,知道事情不好,也不敢告儿子的状了,小心翼翼地道:“怡儿婆婆病了,怡儿走不开,正在床前侍疾。” 叶泰重重哼一声,黑着脸坐了下来,陈氏小心翼翼地捧了茶杯递过去,小意温存道:“侯爷口也渴了吧,喝口热茶润润喉。” 叶泰把茶水喝了个底朝天,吐出几片茶叶来,咬牙问道:“恒儿呢?” 陈氏想着刚才叶恒狂怒的面容,心里也发怵,说:“恒儿刚才出去了,大概顺天府衙也不会是好消息吧。”不然儿子不会生那么大的气。 心下更是愁肠百结,如果陈家真因此而被抄家灭族,她的靠山就只剩下两个儿子了。 叶泰长长一叹,说:“明日,随我一道去凌家吧。” 陈氏满心不情愿,“明日就是除夕了。” 叶泰瞪她,“除夕又怎样?凌家耗得起,咱们可耗不起。”一想着梁家人的嘴脸,叶泰气得肝都痛了。 “梁家实在可恶,居然扬言若梁家真受大姐牵累,必定休妻。刚才当着我的面,休书都给写好了。” 陈氏大惊,“梁家居然休妻?这怎么可能?”大富之家,尤其是贵爵勋贵,就算内里再如何溃烂,那必定是烂进锅里的。把犯了错的妻子禁锢或送进庄子里,或送入家庙,都好过休妻带来的极恶影响。大姑姐再是不堪,也断不会被休。这可是关系着两家的脸面呢。 叶泰怒得几乎要把眉毛都掀起了,“与抄家灭族比起来,休妻又算得什么?”他看了陈氏一眼,脸上不知是失望,还是绝望,“就好比你一样,比起叶家福祸,区区一个儿媳妇又算得什么?” 陈氏滞了滞,半天说不出话来。 “姑太太真的派人刺杀凌峰?” 叶泰恨恨地道:“姓梁的也有参与,但如今,梁家上下枪口一至对外,把所有责任全推到大姐身上。并扬言休妻,以减轻梁家的损失。” 陈氏气得身躯颤抖,又无可耐何,梁家实在太无耻了,可她却拿梁家毫无办法。 “还有怡儿那里,也不知怡儿是否有参与。”叶泰忧心忡忡。陈氏一个激灵,脸色煞白,对呀,梁家为了保住家族,都可以舍弃媳妇了,袁家说不定也会如此。 叶泰又看了陈氏一眼,一脸的失望,“为了怡儿,还有大姐,以及你娘家,这口气,咱们不吞也得吞。” 陈氏一屁股坐下来,失魂落魄,叶家身为婆母,居然让媳妇娘家给牵着鼻子走,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可如同丈夫所说,不甘心又如何,自己娘家,以及女儿夫家性命都掌握在人家手里,若是不同意,凌家把事情闹大,他们可承受不起把事情闹大的后果。 陈氏想了千万种法子,都未能化解眼前的颓局,最后只能咬牙切齿地骂道:“早知这凌氏如此厉害,当初就不该娶她进门。” 叶泰连骂她的力气都没了,颓然坐在位置上,一心想着,明日去凌家,该如何去凌家周旋,争取把损失降至最低。 …… 除夕这一日,凌家也按着往年的规矩,杀鸡宰羊,大开祠堂,祭拜祖先。凌老太太为首,领着凌家两百余族人,声势浩荡地祭拜祖宗。 大庆朝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对祖宗那是格外看重的,每年除夕都要举行隆重的祭祖仪式,这既是出于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实际需要,也是后代报效祖先、感恩先人的一种隆重礼仪。凌家也算是大家族,尤其近几年来,凌家越发势大,每到这一日但凡凌氏族人必从四面八方赶到凌家祠堂。 凌家祠堂建在京郊一半山腰处,一道六迟宽的青石地板弯延至半山腰处,两旁植有参天松柏,迎面一座三丈高八丈高用青石兼青花瓷堆砌的外墙,从黑漆大门进去,迎面的五间大厅,三间抱厦,内外廊檐,全塞满了凌氏族人。 凌芸是女儿身,又是出嫁女,却是不得进家族祠堂的,只能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屋子,绣绣花,练练字。 叶家人祭完祖后,也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凌家,刚好瞧到祭完祖回来的凌宽夫妇。 与凌宽夫妇谈了近一个时辰,双方总算初步达成协议。待过完大年,两家一道去顺天府,请京兆伊王英豪主持双方义绝仪式。叶家归还凌芸嫁妆,而凌家则不再追究陈梁袁三家刺杀凌峰的事儿。 陈氏也拿了一份自拟的义绝书,但却被梁宽夫妇毫不犹豫地撕毁,武氏冷笑一声,说:“义绝文书早已拟好,没必要再改动了。若叶夫人不同意,我不建意带着这些证据去御前打官司。” 陈氏当下就没了声音,叶家同意义绝,那梁陈袁三家便可无事,否则,这事儿若真捅到御前,叶家与凌家必定义绝,梁陈袁三家还得受圣上申饬,说不定性命都不保。 见这时候,陈氏还想使作捶死挣扎,叶泰真恨不得甩她两巴掌,这个蠢货。如今凌家掌握了道义,又捏住了叶家的命根子,叶家根本就没有与凌家谈条件的资格,这蠢货还妄想与人家讲条件,真是蠢得可以。她难道看不清形式,凌家能给他们谈判的机会,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否则只要凌峰一句话,梁陈袁三家烟飞灰灭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凌家与叶家义绝,那更是名正言顺。还由得着她这份粉饰过的义绝书? 元宵一过,轰动帝都的叶凌两家义绝的事儿,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不知情的人大呼凌家霸气,暗笑叶家太过软弱,居然由着凌家牵着鼻子走。但因永昌伯世子爷凌峰简在帝心,又是今上亲口承认的天子门生,又是太子派的中坚力量,如此威名远播的御前红人,自己的姐姐被婆家欺负了若不吭声,也太不像样了,强横些倒也符合权势勋贵的脾性。 倒是叶家倒霉催的,有这么个厉害的姻亲,你不赶紧抱紧大腿,还为了家族利益舍弃媳妇,也难怪凌家会如此决绝。 只是让人意想不料的是,京兆伊王英豪,不但准许了叶凌两家离婚,甚至还把凌氏肚子里的孩子判给女方,这就让人大呼不可思议了。 一些好事之人四处打听事情原由,京兆伊王英豪理直气壮地道:“自从凌氏孩子上身日起,一切保养花费皆由凌家所出。叶家毫无付出,如何有资格要这个孩子?更甚者,当日大难临头之际,叶夫人舍弃凌氏,便舍弃了孩子,如何还有颜面再要这个孩子?” 更让叶家难堪的是,叶凌两家才走完义绝程序不出三日,宫中就传来消息,静思殿的孙贵妃感染风寒,不治而亡。贵妃所出的四皇子年幼,由新晋封的贞妃抚养。 而贵妃娘家忠义伯孙家,也被人告发结党私营,并以刺杀钦差视同谋反的罪名,夺去爵位,发配边疆,永世不得进京。 因帝宠以及皇嗣得到尊位的贵妃,死后倒也风光大葬,以贵妃份位葬于妃陵, 因孙贵妃而盛极一时的孙家,如同黑暗里的烟花,一时炫烂过后,很快就湮灭于漆黑夜中,连丁点渣子痕迹都寻不着。 天启二十一年春,皇帝忽然病倒,这一病就病了月余,朝堂上各方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尤其正月都还没过完,三皇子就领兵逼宫,想趁皇上万寿这一日,宫中行盛宴疏于防犯,伙同数家勋贵世家,妄想趁机诛杀太子,最终以失败告终。 但太子殿下早有防范,很快就平息叛乱。三皇子谋反失败,也还能保住性命,也就圈禁宗人府。但那些参与谋反的世家勋贵就没好下场了。京里进行了一次大血洗,各世家勋贵消失了不少,也冒出了几家新贵,京城的权贵世家又重新洗牌。 虽然三皇子谋反失败,但皇帝疑心渐重,一些并未参与谋反的勋贵,也多少受了波及,其中,便有庆昌侯府杨家,泽云侯林家。若非叶恒护驾有功,生擒刺客,否则定国侯也要糟秧。 在这一场祸乱中,梁国公府梁家也受到波及,被抄家灭族,永宁伯江家二房也参与了谋反,也亏得江家大房与二房早已分家并决裂,永宁伯世子夫人杨氏更是在怀孕五月的当头,勇擒二房祸首,使之无法与三皇子一派人马首尾相应,皇上念其巾帼不让须眉,倒也赦免了永宁伯府。 定国侯府叶家在此次祸乱中,倒也因祸得福,因叶恒及时发现并斩杀已被策反的十二营之四大敢营之首,并带伤增援皇宫,以致脱力几乎丢命。皇帝感其忠心,赞赏刚毅果决,临危不乱,颇有大将之风,令他全权掌控十二团营,并任副都督。 而永昌伯府也在这场祸乱中,表现可圈可点,凌峰护驾有功,并斩杀刺客十一余名,生擒三皇子,拔乱反正,极其了得。皇帝念其骁勇果毅,授正三品将军衔,并允凌峰所奏,准许其姐凌氏举办绣球招亲,无论男方是何身份,都亲自赐婚。 消息一出,帝都哗然,全纷纷议论着,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也无比感叹,这凌家上下,个个皆怪胎矣。让一个成过亲并育有一子的妇人公开绣球招亲,也只有凌家这种怪诞不经的人家才会有如此做派。 尽管凌家此番行事很是令人病诟,但凌家人都无意见,外人倒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反而还佩服凌家敢想常人不能想,敢做常人不敢做,实乃性情中人矣。 原本还有人存心看笑话:那凌氏虽生得千娇百媚,又是永昌伯嫡女,到底比不得未出阁的闺秀,带着个拖油瓶,名声也坏了,已是黄花一朵,一般有身份的人家,如何会稀罕? 天启二十一年四月,定国侯方知义以旧疾复发解甲归田,上书请辞,君以恩御臣,臣以义事君,以病致仕,守善贞固,黄发不怠。帝不允,方再次上书,言辞恳切,帝依然不允,方三次上书,帝勉强准允,令其回京荣养,并留柱国将军衔。追赠其生母为魏国夫人,其妻为超一品国夫人。 而后不久,皇帝准方知义所奏,从边军抽调五万大军回京,再从十万京军里抽调同等数量兵力至边关,轮流集训,以战养兵。 其后,方知义卸甲归田,其子方令源承袭父职,镇守山西大同,为三兵总治。 紧接着,庆昌侯上书以年迈为由请辞,帝不允,挽留。庆昌侯再次请辞,帝允,加封太师,并令其子杨暄承袭爵位,领禁卫军统领职。紧接着,庆昌侯胞弟杨启安,也上书请辞,帝不允,杨启安再次请辞,帝允,加封为正一品柱国将军。其京军十二团营总督之职,由十二团营副总督叶恒,定国侯世子接任。 虽帝都上下质疑不断,但叶恒升任十二团营总督却是板上钉钉的事。一时间,叶家又恢复了门前车水龙马之势。 同年四月底,永昌伯府世子凌峰,与已致仕张阁老的孙女张氏正式完婚。婚后,张氏贤惠温良,恭敬服侍姑舅,善待孤居娘家的姑姐凌氏,倒让想看笑话的人大失所望。 同年五月,凌芸平安涎下一子,取名为凌藏锋,并把孩子过继到凌家已逝二房凌乾名下。凌乾是凌宽胸弟,幼年早夭。凌芸把孩子过继到凌乾名下,成为凌家二房嫡孙,虽然于规矩不合,但凌家族人都无意见,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下,再无人敢说这孩子将来无出路身份尴尬之类的话。 同年七月,因凌氏孩子没归还前夫家而被饱受讥笑的叶家,也开始四处物色优秀名门闺女,准备与世子说亲,对像是陈家三房嫡女,然叶恒皆推脱暂不娶妻,被其母斥责不孝忤孽。之后不久,定国侯夫人陈氏病重,闭门静养,概不见客。叶家姑奶奶袁叶氏回娘家探望,也被其兄斥责尽往娘家跑,不成体统,赶回了婆家。叶家内宅暂由已迁出府的二房夫人柳氏回来掌管。 同年九月,凌氏在凤台举办绣球招亲,当时人山人海,万里空巷。 一袭大红绣金黄霞帔的凌氏,头戴凤冠,手持大红绣球,站在高台上,秀目微扫,双目一闭,手中绣珠狠狠往人群里一抛,瞬时,台下人影四处飞散开来,个个摔得鼻青脸肿,鬼哭狠嚎。观看之人无不目瞪口呆,原来,台下正有二人,一边消除“情敌”一边拼命哄抢绣球,并大打出手,招招致命,形同疯虎。 参与抢绣球的无数男儿惊于此二人威武,纷纷退去。眼尖之人仔细一瞧,大为吃惊,原来,这二人不是别人,一位正是才刚晋升为十二团营总督的叶恒,大名鼎鼎的定国侯世子。而另外一位,世人也并不陌生,赫然是官拜三品的昭勇将军,又兼任南京都指挥佥事的官令宸。 二人在台下打得如影随形,形同疯虎,围观之人大呼过瘾,一来感叹官令宸神勇,不畏世俗。二来也感念叶恒对前妻情深似海,已经与凌家义绝,仍然不肯放弃。 官令宸有着数年战场洗礼,一把长枪使得虎虎生威。叶恒武艺也不差,使起剑来,风度翩翩,优美如画。围观之人大呼过瘾,耐何对敌经验不足的叶恒最终不敌,败于久经沙场的官令宸,使之抢得绣球。 叶恒原还不服,官令宸长枪一指,喝道:“姓叶的,老子五年前就喜欢上凌家妹子了。若非脸上这道疤让老子自形惭愧,早就向凌家提亲了。怎会轮到你?如今老天开眼,让凌家妹子脱离苦海。现在,老子凭真本事抱得美人归,你还有什么意见?” 叶恒大怒,长剑一扬,厉声喝道:“你这莽夫,你也配?” 官令宸哈哈大笑,“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嗨,凌家妹子,今日官某携带十二分诚意而来,凌家妹子给个痛快,若是瞧得上官某,官某立即三媒六聘,风光迎汝进门,官某在此发誓,今生今世,必与汝白头到老,不离不弃,不纳妾,不睡通房。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全场一阵哗然,连叶恒都呆住了,指着官令宸说不出话来。 凌芸似有动容,盯着官令宸道:“君乃我大庆威武男儿,而妾已非完璧之身,并育有一子,君若娶我,必受世人嘲笑谴责。请君务必仔细想个周全。” 官令宸大笑,“若官某计较你的过往,就不会出现在此了。官某虽是粗人,也非食古不化之人,娶妻当娶贤,汝的贤良与聪慧,足可抵消一切不好评价,让官某珍惜相待。” 凌芸似有感动,当场点头应允。 同年十月,皇帝果真信守诺言,亲自下旨赐婚,官令宸与凌家女同结连理,二人婚后和睦相处,琴瑟和谐。翌年冬月,喜添贵子,凌氏怀孕至生产坐褥期间,官令宸一直洁身自好,令人大为钦佩。 而同年十二月,定国侯世子也正式迎娶令国公府三房千金徐氏为正妻,十里红妆,羡煞他人,丝毫不亚于当日官令宸迎娶凌芸的派头。当年年底,定国侯叶泰忽然病重,与其妻陈氏一道偏居叶府荣养,不问世事。叶家内外全交由世子夫人徐氏全权打理。 徐氏贤惠恭良,尽心服侍公婆丈夫,深得其夫敬重,内宅皆交由徐氏打理,次年年底,喜得千金,与官令宸之子只相差不到三个月。因徐氏头胎只是闺女,徐氏略有失望,但叶恒却大喜,给闺女取名为媛媛。 叶凌两家尽管各有前程美满姻缘,但世人皆因风俗八卦之心,总会把这两家拿来攀作比较。虽叶凌两家老死不相往来,但好事之人,仍能偶尔发现,叶恒与官令宸每回偶遇,总会视作空气,扭头便走。然各自夫人,却颇为奥秘难测。 有人传言,但凡官凌氏叶徐氏同时出现在某一场合,周围气场必冷冻三尺。 一些细心之人便会发现,官凌氏对叶徐氏从来都是以礼相待,尽管不算热情,却也礼数周到。然,叶徐氏言语间颇有挑衅挖苦之意,甚至背面说其坏话,官凌氏每每都是一笑即之,并不计较,也不辩驳,更不会人前道人长短。时日一长,众人对官凌氏又有新的评价,皆称为“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极有大家风范。”而叶徐氏,则被评议为“面有刻薄,语带尖酸,不似名门,颇似寒门长舌妇。” 其中,最为著名的还要数官凌氏与叶徐氏同时参加太子妃千秋节时,叶徐氏故伎重施,又在太子妃跟前说官凌氏坏话,被太子妃当场发难,皱着眉斥责道:“叶夫人,你好歹也是大家子出来的。这背后说人闲话,可是堂堂世子夫人所为?与那长舌妇又有何区别?”然后又看了眼官凌氏,“本宫瞧官夫人举止端庄娴雅,哪会做出不敬长辈的事来?你这消息是从哪儿听来的?” 叶徐氏不料太子妃当场给她难堪,愣在当场,脸臊似要出血。一些也听徐氏说过凌氏坏话的妇人则偷偷暗笑,太子妃与凌氏交情可非一般,你居然在人家跟前说凌氏的坏话,简直就是打着灯笼进茅房——找死。 在后位空虚,皇帝后宫中又只有区区三妃的情况下,太子妃便是全天下最为贵尊的人物,她自然有底气斥责任何一个她看不顺眼的人,也完全可以给自己的人撑腰作主。这叶徐氏在人前总爱混说凌氏的坏话,众人也是一笑即之,听听也就罢了,但却不敢像太子妃这样,说给人没脸就给人没脸,端得霸气无比。但却没人敢质疑太子妃不会做人,实在这叶徐氏太不长眼了,在人前说说也就罢了,怎能还端到太子妃跟前浑说起别人的不是来了。现下被太子妃当场抽了一头一脸的难堪,也是咎由自取。 眼看叶徐氏脸胀滴血,难堪似要钻地缝,众人原以为凌氏会逮着时机再给徐氏一脚,但让人惊讶的是,凌氏倒未痛踩落水狗,反而还劝解太子妃,“娘娘莫恼,叶夫人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就是个玩笑话呢,娘娘何必当真?反正这样的话,臣妾也听得多了,只要夫君对臣妾不离不弃,旁人的闲话又算得什么?” 太子妃说:“官夫人说得倒也有理。罢了,徐氏,你好自为之吧。” 自此,徐氏足足有一年没有出现在人前,据说,回去后被叶恒收拾惨了,但无凭无据,外人也无从得知。但从那之后,京里就再也没有人再传凌氏的坏话,而等徐氏重新出现在人前时,凌氏已随其夫远去山东,任一方封疆大吏。 ------题外话------ [2014—08—17]ihfhq123打赏了100币 [2014—08—16]xr100200c打赏了188币 [2014—08—15]liusuping打赏了100币 [2014—08—15]hbltao78打赏了100币 [2014—08—15]sxl123送了5朵鲜花 [2014—08—15]在家的小猫送了1朵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