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我好梦如旧》 第一章 小城谣——又见故里 原以为这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夏天。 这座小城还是跟以往一样被酷暑霸道地支配着，偶尔会来几场暴雨戏谑路人今天出门匆忙又忘记带伞了。傍晚时分蝉鸣依旧不绝，虽然好像永远都看不见它们究竟在哪一处快活着。夜晚的天空还是能看得见满天的繁星，静谧又美好。 这是宁烟在这座小城经历的第二十个夏天，或者说着是她即将在这里度过的第二十个夏天。 这座城市名为永森。 在这座城市出生，在这座城市成长，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点点滴滴。 知道每一路公交车的行驶路线，知道南山街边的白花什么时候会开满整片围墙，知道什么时候来这儿的游人最多，知道书店的各个区摆放着什么类型的书，知道最喜欢的奶茶店什么时候人最多……也许正是因为太过熟悉了，她才会在高考填志愿时毫不犹豫地填了外省，逃离这里，奔赴远在外省的立铭市。 一开始爸妈都为此感到担心，锲而不舍地劝说宁烟，让她再考虑考虑。毕竟女儿从小到大一直待在身边，也从未一个人出过远门。从幼儿园开始，之后的小学、初中、高中哪个不是在家附近的呢？ 爸妈理所当然地认为之后上大学宁烟也会选择继续待在这儿，似乎这早已是一条默认的行驶轨道，毕竟这座城虽不大，但也不乏好的学校。就算这儿容不下她的羽翼，本省也有很多好的大学。她熟悉的同学们几乎都选择待在本省，毕竟本省发展得很好，很多外省的人挤破了头都要来这儿，这样的情况下有谁真的愿意离开这儿呢？ 可是宁烟心意已决，她让父母明白自己不是一时冲动，也有能力照顾自己了，让他们不必担心。她已经这么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她确实需要一个新的环境去结交新的朋友，去见识一些这座城市见识不到的景致，去经历一些这座城市所不能经历的事。 好在爸妈也不是专制不讲理人，在报社上班的爸爸宁如松和在初中当语文老师的妈妈宋晓思想都很开明，所以最后也还是应允了她的决定。只不过要求宁烟寒暑假都尽量回来，就算是要找实习也回来找，若是常年见不到女儿他们自然会很牵挂。 宁烟自然也理解爸妈的要求，不过是想她多回来陪陪他们罢了，所以也同意了，最后去了外省立铭市的立铭大学。 …… 现在是大一结束后的暑假，宁烟回来了。 看到熟悉的一切，很是亲切。这是在她离家很久后再回来才意识到的，倘若不曾离开，便不怀会有这样的心情，所以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回到家，爸妈还没下班。 宁烟换好鞋后把行李箱推进自己的房间，卸下沉重的背包，便走出卧室到客厅来，打开电视然后整个人就窝在沙发上。 看着电视里的综艺笑个不停，往嘴里一直塞着薯片。 突然开始想这个暑假还没有任何的计划，不过也不急，她想总得先找在这儿的好友们先聚聚。上了大学之后一开始还会经常联系，你想我我想你一直挂在嘴边。可是后来发现除了学习还有各种学院里和学校里的活动什么的，多数时间还是挺忙的。而且，在这边熟悉之后有了新的朋友，确实不是很能顾得上昔日好友们了。渐渐地，联系就很少了。 她拿起手机，找到“粒粒”，拨了出去。 很快那边电话就接了起来：“呦，这不是我们宁大小姐吗？今日怎会突然想起来宠幸我呀？真的受宠若惊呀！还以为你去了立铭就只见新人笑，不见我这旧人哭了呢！” 宁烟哭笑不得。 确实关系再好的朋友不常联系感情就会变得很淡，虽然不愿相信长久以来积累的感情还需要靠电话来维持，但确是不联系就会彼此便渐行渐远，而彼此也会不自觉达成一种默契，谁也不会再提“当初我们关系可是那么好的呢”，只是默许这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 可是宁烟知道，刘粒和她的感情永远不属于这一类。 她们从幼儿园便相识了，两人一直在一起过家家，做手工，一起得小红花。之后又在一个小学，还是同班，放学后一起等公交一起回家。初中也还是同班，总在放学后一起去学校附近的烤冷面店吃烤冷面。就连高中也能考上同一个。一开始高中她们并不在一个班，是刘粒一直哭着求她妈妈帮她转到宁烟班里，刘粒妈妈没办法才找学校请求换班级的。就这样，两人的人生已经重合了不知道多少个日月，回想起青春都是充满对方的回忆。她们早已契合，知道对方的各种喜好，能第一时间看出对方的不开心即便爱旁人眼里自己是多么快乐地笑着。刘粒性格大大咧咧的，就像宋晓说的她活脱脱就一男孩子，一直“罩着”宁烟。还时常跟宋晓说自己要是男的她就娶了宁烟，宋晓也是看着她无奈地摇头笑着。 这样珍贵的感情不是每个人都有幸拥有，所以宁烟一直为有刘粒这样的好友而庆幸。 宁烟回她：“别贫了，知道你一直忘不了我。给你个机会，明天出来聚聚，我们来好吃好喝着！” “不行，是你撇下我远走高飞了。现在想起我了，叫我出来我就得出来吗？我偏不！如果你请客的话，那本爷我倒是可以勉强考虑考虑。” 宁烟笑出了声：“行，我请客。明天老地方见！” “得嘞，你明天就乖乖地迎接爷爷我吧！哈哈哈哈哈哈！” …… 宁烟又听到了这魔性的笑声，迅速挂掉了电话。 快要傍晚的时候，宁烟打开冰箱，拿出了一些食材，准备动手做一顿香喷喷的晚餐。 这是她上大学后自己学会的新技能，他们学校很多菜她都不怎么吃得惯，就想要不自己试试？看寝室长章冉早就买了锅，天天研究各种新鲜菜品，无比满足，总拉着整个宿舍的人一起吃。宁烟更加想自己尝试了，于是她开启了自己的厨艺进修道路，初时不成样，经常食材一下锅人就离得远远的，身体后仰，只是一只手拿着锅铲不时地拨两下。最后嘛，成品就黑得像快碳。后来有了章冉的指教，渐渐地也像模像样了。 第二章 熟悉的——烤猪蹄 虽然宁烟也算是学会下厨了，但至少目前也还不会像章冉一样能玩那么多新鲜花样。 她烧的都是一些家常菜：红烧排骨、茄子炖土豆、炒青菜、芹菜豆干，还有西红柿鸡蛋汤。一样一样端上餐桌，很欣慰地看着这些出自自己的手的“masterpiece”，感觉自己要飘了。 宁烟就一直坐在餐桌的椅子上等爸妈回来。 她左手撑着脑袋，眼睛看着菜，又好像不是看着菜，因为目光所及，是菜无疑，可是好像聚焦点并不是桌上的菜。确实，因为她已经沉浸在自己即将成为一代厨神的美梦中无法自拔了！时不时发出的痴笑声完全可以佐证。 还没做完这美梦，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宁如松和宋晓回来了。 宁如松下班时间比宋晓要早一些，不想让宋晓挤公交，所以每天下班后宁如松都去学校接宋晓然后一起回家。早上上班也是宁如松先送宋晓到学校，再去上班的。 …… 俩人进来在门口低头换着鞋，也没注意到宁烟坐在餐厅，以为她在自己房间待着。 “烟烟，你饿了吧！我跟你爸说早点回来做饭的，他非得继续忙工作！现在才到家，真是的！”宋晓喊道，之后生气地瞪了宁如松一眼。宁如松无奈地笑。 “爸妈，你们回来啦！”宁烟笑容甜甜。 下一秒，宁如松和宋晓就双双震撼了。 这香喷喷的菜。 看到爸妈这么震惊，宁烟以为他们都要感动哭了。 然后下一秒…… 宋晓开口道：“不错嘛，宁烟。知道你妈我忙完学校里的工作还要回家给你俩烧饭做菜很辛苦了，还知道先点好外卖还装盘热好。” 宁烟：…… “你别说，这哪家的外卖看上去还确实不错呢。”宁如松笑道。 宁烟：…… 有点懊恼，宁烟感觉头上一群乌鸦飞过，脑袋上一团黑线。忍不住说：“爸妈，这是我烧的菜！” …… 此话一出，宁如松和宋晓不可置信般地望向对方。 “真的啦，不会觉得我在骗你们吧！”宁烟很苦恼。 “哦不不不，那怎么会。我们烟烟什么时候骗过爸妈了。对不起，爸妈没眼力见。这就来尝尝我们烟烟的手艺！”宋晓笑得很开心。 开始吃晚饭，宁如松不时地说：“嗯，这个不错，这个真不错！” 宋晓却低着头吃饭一句话都没说。 “妈，是不是我烧的菜不合你胃口？你怎么都不说话？好歹给点意见呀！这样我才能进步呀！” 宋晓闻言抬起头看着宁烟，眼睛不觉已然通红，“很好吃，妈妈很爱吃。只是觉得我们烟烟是真的长大了。” “你看看你，好端端地吃个饭，还哭上了。女儿长大了不是该开心吗？”说着，宁如松温柔地帮宋晓拭去了落下的热泪，还不忘轻抚她的背。 “是啊是啊，妈妈就是开心！咱今晚喝点吧！”说完便走开了，不一会儿不知从哪儿拿出一瓶红酒。 “好啊，妈。我在家的时候怎么没见过家里有红酒呢？合着我走后你俩天天都过的二人世界呦！”宁烟戏谑道。 “哈哈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说完，宁如松便笑着望向宋晓。 三人一起大笑。 一室融融。 …… 第二天，宁烟因为刘粒的一个电话而从梦中惊醒。 “我的小姑奶奶，这都几点了？下午了！还睡呢！你妈不来掀你被子啊！” “我爸妈都上班去了。” “不是，这不都暑假了吗，你都回来了，阿姨怎么还没放暑假？” “好像学校最近在准备什么项目？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还得忙活一阵。” “也是，那些小屁孩就该多待在学校学习，省的一到暑假到处都是他们跟我抢座位。” 宁烟：…… “不说了，你快点起来吧，猪！再给你一个小时，我化好妆就出门了。” 宁烟刚想说我能不能再睡会儿，好久没睡这么舒服了。然后刘粒就风风火火地挂掉了电话。 …… 不情不愿地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去洗漱了。 换上白色棉质连衣裙，随手抓了几下头发便用小恐龙发圈扎起来，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拨弄了几下额前那几缕似有若无的刘海，穿上小白鞋，背上卡其色斜跨小方包，ok!出门。 来到这老地方，就看见刘粒已经坐在靠窗的座位了。一见她，便跑出来，火急火燎地把宁烟拉到她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呐！不用你请啦。老徐说好久没看见我俩一起来，他想咱了。他请哦，哈哈哈哈”，说着便把一个胖鼓鼓的油皮纸袋塞到宁烟手里。 宁烟想过去跟老徐道声谢，可是现在店里人挺多，老徐正在忙活，也不想去打扰他，只得先坐下。 然后，俩人相视一笑，像是奸计得逞。 “开啃！” …… 老徐是这家店的老板，而这店呢，是一家烤猪蹄店。 这烤猪蹄店是在两人上高一的时候开的，与它相识也是纯属偶然。 有一次放学后俩人没坐公交回家，想一起逛逛，买些文具。买完了文具，还想吃点什么。刘粒说她知道有个地方最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店，俩人就一起去了。 可是找来找去也没见刘粒说的那家甜品店，倒是被一阵烤猪蹄的香气勾了魂。俩人就那样第一次踏进了老徐刚开张的烤猪蹄店，而这一进，便有了之后高中三年的“啃猪蹄史”。 烤猪蹄有炖猪蹄所没有的独特香气与劲道，而且不是慢条斯理地小口小口吃，而是直接开啃，让俩人有种武林豪杰梦圆的快感。 一切烦恼都会在烤猪蹄面前烟消云散。 …… “没有什么一个香喷喷的烤猪蹄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个！” 宁烟和刘粒又喊出了她们这延续了高中三年的经典口号，笑得前仰后合。 窗外，几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咋咋乎乎地走过。少年们朝气蓬勃，总是打打闹闹的。走在最前面的其中一个男生勾上他旁边的那个男生的脖子：“轩哥，你说咱们都走到这儿了，顺便去老徐那儿吃个猪蹄？最近有几天没去了。” 被他勾着脖子的男生对此好像并不怎么在意，只随口说了声：“好。”，听不出任何感情。 就这样，一行人走进了店里，在比较靠里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周旭戳了戳林轩：“轩哥，觉不觉得那窗边脸朝向我们的那妞儿贼漂亮！怎么都不穿校服……是不是二中的呀？他们现在已经放假了。” “是不是二中的跟你小子有关系？”林轩嘴角不经意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嗨呀，这不就随口打听打听嘛。漂亮姑娘谁不爱呢！”周旭突然有点害羞。 林轩：“你脸红个屁啊，你小子也有脸红的时候！还真是长见识了。”旁边的张扬、许睿他们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靠，我就不能遇见真爱吗！这姑娘，绝对合我胃口。你看她多么温婉，多么优雅。”周旭现在就是花痴本痴，感觉自己见到了天使。 “温婉？优雅？这样的人会来这儿跟你这种人一起啃猪蹄？”林轩觉得很好笑，故而这反问说得很大声，之后便笑得很放荡。 宁烟：“……” 刘粒：“没毛病啊，我确实跟温婉优雅不沾边儿啊。谁这么形容我我跟谁急！” 宁烟：“……” 宁烟循着这刺耳的笑声来源望去，然后恶狠狠地盯者那个笑得正猖狂的男生，像是在给他一个“再笑给你头拧掉”的警告。然后又想：算了，都多大了，还跟才高中生计较？ 仔细看了下他的校服，又想了想这颜色对应的是什么年级。才高一的小屁孩儿……不跟你计较，于是作罢。 第三章 书店——游戏 宁烟和刘粒吃完准备走了，周旭终于忍不住跑到宁烟面前：“嘿，是二中的吗？交个朋友？” 宁烟有点震惊，居然会有一个高一的小屁孩跑来跟自己交朋友：“不是。” “那就是我们一中的喽？” “嗯。”宁烟心想虽说已经从一中毕业了，但也曾是一中的学生，这么答也没什么问题。 “你几班的？” “七班。”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周旭说完有些脸红。 “我非得告诉你吗？我们也不认识呀。”宁烟还是觉得这孩子奇奇怪怪，说完就拉着刘粒走了。 刚推开玻璃门，身后传来周旭嘹亮的声音：“想知道你名字是因为我喜欢你！” 宁烟有点发愣，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被一个高一的小屁孩突然这样表白。 而显然他在等她答复，于是宁烟转身：“你才高一，你就谈过恋爱了吗？你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欢吗？还是好好学习吧！” “我马上就高二了。” 宁烟：…… 里面传来一阵爆笑，宁烟也懒得再理睬。 拉着刘粒出来后，宁烟有点奇怪：“你刚刚怎么一句话都没说，这不像你啊。你不应该噼里啪啦一大通帮我教育那小屁孩吗？” 刘粒：“不好意思我光忙着看戏了，就是差了点爆米花和瓜子。” 宁烟：“……” …… 之后几天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干，宁烟就一直窝在家里，玩玩手机，看看剧，偶尔也看看书。 以前每逢假期总会和同学一起约着到处玩，什么鬼屋、密室、漂流……可是越长大越懒得动了。外面那么热，而家里有空调，有西瓜，真搞不懂以前的自己脑子是怎么想的。 不过家里的书也都看过好几遍了，许久没有购置新书，想看点新鲜的书，宁烟就约刘粒一起去新华书店。 “书店？开什么玩笑，高考完之后我就再也没踏进去过。再说了，每次一到暑假，里面的座位都被一群小学生、初中生给占了，我都没地儿坐。而且他们打那游戏的水平还贼垃圾，我实在不想看见那惨烈的画面，而且更过分的是即便那么菜他们还能觉着‘老子就是天下第一’。看他们那么拽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要揍人……” 刘粒说的没错，每次一到暑假，书店里的座位总是被小学生和初中生占了，拼命地打游戏。看他们一个个还真带了书包，估计是和家长说书店安静，有学习氛围，做作业更能静下心来之类的话，美其名曰“写作业”，实则打游戏。 宁烟其实一直都搞不懂这些男孩子为什么这么爱打游戏，刘粒之前有段时间也疯狂沉迷竞技游戏，里面真有“颜如玉”？有“黄金屋”？好吧，自己也没玩过，所以说不定还真有…… 不过宁烟觉得像他们这个年纪还是多花一些时间在学习上比较好，毕竟想当初刘粒虽然也不怎么爱学习，但作业该做的还是会做的，尽管今天骂这科变态明天骂那科变态的，但好歹成绩也还不算差。再不爱学习，中考和高考也拼了命地努力了，所以才能考上比较好的大学。 自己呢？更不用说了。宋晓是老师，绝对不会让宁烟加入作为老师的子女成绩很还差的学生之列。而且就算没有宋晓的督促，宁烟自身也比较上进，她也不允许自己成绩差，所以一直努力学习着。虽然上高中后，理科学得不怎么好，最后高考时数学也有点拖了后腿，但总体成绩还是挺能让人满意的。 而且高二文理分科后，抛却了理科，成绩更是平布青云。数学虽然甩不掉，但也就数学差了点，其他科的成绩都很好。特别是英语，基本都能在130分以上，很稳定，作为英语课代表很能给英语老师老杜长脸。 …… 不知不觉想到了自己之前高中的艰苦学习生活，不由得一番感慨。 刘粒不去，只能自己去了。 …… 到书店二楼，放眼望去，果然又没座位了。 往前走，看还能不能“捡个漏”，说不定就真刚好就剩下一个座位呢。宁烟总是会这么想，每次都。 往前走，也没有座位了。害，该死，还真是一个都没了。 不过，有一个座位怎么有好多小屁孩围观着。“难不成我这许久没来，小孩子们又有了新花样玩了？”宁烟腹诽。 轻手轻脚地走近那个座位，刚要看到那个中心人物是谁，便听见了游戏中成功杀死对方的声音。宁烟知道了他们在干嘛，原来是围观“大佬”打游戏，真是无聊，便转身走了。 本来是很喜欢在书店看书的，之前书店没有这股“打游戏风”的时候一般都有座位，一待就能待上一整天。现在没有座位自然就不想待很久了，就看看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书，买回家看好了。 挑了没多久，最后选了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和老舍的《四世同堂》。去前台结完账便回家了。 …… 晚上八点多，宋晓敲了敲宁烟卧室的门，然后走了进来：“烟烟，是不是觉得一直这样在家待着挺无聊的？” “是有点，不过你看我今天去买书了啊，我可以看看书。” “得了吧，你看书动作那么快，就这两本书，够你看几天？” …… “妈妈问你，林阿姨你还记不记得？就以前来我们家玩过的。是妈妈的同事，也是教语文的。” “嗯，好像还有点印象。” “是这样，林阿姨呢有个儿子，今年刚刚上完高一，暑假一过这马上就高二了。这孩子吧，平时好像也不太爱学习，天天打游戏。但其实理科还是可以的，毕竟男孩子嘛，可能对这方面也有点兴趣，还愿意听听课。可是，这语文跟英语确实挺差的。语文你林阿姨还可以给他补补，英语她就没办法了。她记得你以前英语一直挺好的，就问我你有没有空，可以的话帮她个忙，去给她儿子补补英语。” “啊，妈，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一天天空得要死，肯定没问题。” 宁烟：…… “我不是看你天天这么在家待着也挺无聊吗，而且人林阿姨说了，给你发工资的。本来我说不用，她非要给。你看你这样既能不无聊，还能赚点小钱多好！不过你要是实在不愿意那我们也不勉强，妈妈给你回绝掉好了。” “诶，别了吧，妈。你这都答应人林阿姨了，再说不去，多不好，显得我很不懂事。我去好了，反正是去辅导英语，不是数学。” “哈哈哈，还跟数学过不去呢！” 宁烟：…… “什么时候去林阿姨那儿给她儿子补习啊？” “再过三天吧，他们高中其实也算放假了，但还要补习。最近是在补习，还有两天。林阿姨说再给他一天休息，所以三天后你再过去。” “好的吧。” 第四章 你好——猪蹄老师?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宁烟被宋晓从被窝里拉起来：“烟烟，还睡呢，不用备个课什么的？” “妈，我今天去给人家补习，现在叫我备课你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也是哦。” 宁烟：“……” “我已经备好了差不多，你以为我真的一点都不上心呀！” “这还差不多嘛，看样子以后也可以当个老师呦。你说是吧，宁老师？哈哈哈哈……”宋晓打趣地笑着。 宁烟：“……” “也该起床了，收拾收拾，吃个早饭差不多就可以出发了。” “啊，要这么早的吗？我还以为下午才过去呢，那我不是之后都没懒觉睡了？”有点头疼，来之不易的懒觉很快就要和她saygoodbye了。 “人家林阿姨的儿子都起得来，你怎么就起不来？”宋晓笑她。 “唉，小孩子总是精力旺盛一点的嘛”，宁烟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宋晓却毫不理会：“快点，赶紧洗漱吃饭，第一天，我和你爸一起送你过去，之后就自己坐公交了。” “爸爸天天送你，怎么就不能送送我呀？”宁烟有点不平衡，故意紧皱眉头，撅着嘴巴看着宋晓。 “到林阿姨家他不顺路的。” “可是去你学校还不顺路呢！” “对啊，已经有一个不顺路的了，还要再来一个，你爸不用上班的啊，直接改行给我俩当司机吗？你别说，林阿姨家离我们家还真有点远，今后你就自个儿慢慢享受挤公交的滋味吧。今天嘛，给你点特殊政策照顾照顾你。”宋晓得意地笑着，看着一脸吃醋而忧愤的宁烟，然后跳着欢快的舞步走出了卧室。 …… 宁如松先把宋晓送到学校，然后再送宁烟去林若梅家。别说，这么绕还真有点麻烦。好吧，认命吧，宁烟，从今往后只能靠公交了。 宁如松把宁烟送到小区门口便赶去上班了。 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金渝花园——8栋——2单元——1601”。 …… 宁烟很快便到1601的门口，然后按了门铃。很快，门就打开了。 “烟烟你来啦，快进来！”林阿姨很热情地招呼她，满脸都是笑容。 “要换鞋吧，林阿姨？” “不用，直接进来就好了。” 宁烟觉得这只是到别人家后主人都会有的客套，都说不用换鞋然后就直接进去，可是人走了之后还是要花力气再打扫的。 宋晓就是这样，偶尔家里来客人都让他们直接进来，他们走后又开始打扫。其实偶尔有人来家里，这样子也无可厚非，也不显得多生分。可是想想自己今后的一段时间差不多每个工作日都要过来，一直不换鞋的话，林阿姨会打扫得很辛苦。 “林阿姨，还是换双鞋吧。你这天天因为我再重新打扫怪累的，而且要是雨天，那鞋子免不了会很脏。” “你看看，我们烟烟真是懂事。”林若梅温柔而欣慰地说道。然后在门口鞋柜里找出一双粉色小猪的拖鞋：“穿这双吧，还没穿过。是之前去超市的时候买了另一双鞋送了这双，家里也没女孩子，我这一大把年纪了也不会穿这么粉嫩的鞋子，就一直放着了。” “好。”宁烟换上这粉嫩卡哇伊的鞋，跟在林若梅身后。 “林轩就在他那房间等你呢。”林若梅指了指客厅往里对着的一个房间。 “你们自己先熟悉一下，我得赶去学校上班了，这不快要迟到了。”林若梅说着便转身走到门口换鞋了。 还没等宁烟说出“林阿姨，再见！”，林若梅就已经出门了，只留下关门声。 呼，和宋晓一样雷厉风行。 宁烟走到那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好像没什么反应，又敲了敲，仍旧没人来开门。 不是说已经等着了吗？还不开门，宁烟有点恼，也不等里面的人来开门了，直接转动把手，自己进去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少年的侧影，距离有点远看不太清，但还是能看见那俊挺的鼻子。少年戴着耳机，双手拼命敲击键盘，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屏幕，可能连眨几下都要抽空才行。玩游戏如此入神，宁烟也不忍心现在叫他，或许是怕打断他下一秒他会发飙，网瘾少年貌似都会如此。 宁烟就站在那儿，随意环顾了一下房间。墙面被粉刷成了蓝色，有门的那面墙前落着一个很大的白色木质书柜，里面都是一些漫画书，也不全是，还有很多光碟。走近一看是奥特曼、蜡笔小新之类的。再就是一些变形金刚，还有赛车、飞机模型等等。床一侧紧挨着的那面墙上挂着一个飞镖靶子，上面吸附着三只飞镖，那面墙上还贴了几张海报。她正认真地欣赏着那墙上的海报，忽然少年充满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师，还补课吗？” 宁烟转过身来，正对上少年眼睛的那一刻，两人皆是一震。 “怎么是你？”宁烟先开口，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满。 “额，你好。猪蹄……老师？” 宁烟：…… “你这小孩儿，还真是会给人找不痛快。我还没提呢，你倒是非要先提醒着我，生怕我忘了是吗？”宁烟有点无语，现在的小孩真能呛人。 “呀，看来老师这还生着气呢。不过是说了句你不温婉，不优雅而已。” 不过现在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好像又跟不温婉、不优雅不沾边儿了。 眼前的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松软的黑发挺长，大概是用手随手扎的，鬓角看过去头发并不很整齐，倒是有些错乱慵懒的美感。额前的刘海好像就那么几缕，一点儿也不显得厚重，有点像空气刘海但又不一样，只是末梢微微带了一点点卷。眉毛黑而浓郁，貌似从来不用画眉。眼睛很大，水灵灵的，像是住着清晨山间的雾气，瞳孔比一般人更显棕色，还有显眼的双眼皮让这双眼睛更加灵动而富有仙气。鼻子没有自己的挺得优越，但也还行，看着很秀气，嘴巴很小，差不多就是他们说的那种樱桃小嘴。她穿着吊带连衣裙，脖子和肩膀都裸露在外，皮肤白皙。裙子是墨绿色的棉质连衣裙，很长，及踝，本来大概就有165的女生穿着这长裙显得身材更加修长…… 那天在店里其实并没怎么看她，而且当时周旭把她夸上了天，单纯出于一种莫名其妙的逆反心理，少年更不想理会。 现在，少年心中暗自一声：“操！”原来这女生有这么好看。 不过想想也是，周旭什么样漂亮的女生没见过，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能让他都脸红的，那还真得是仙女级别了。 想着，他笑出了声。 第五章 宁老师，林同学 宁烟并未察觉到少年的笑声：“小孩儿，你叫什么都没告诉我呢！作为老师，知道你名字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林轩。”少年语气清冷，察觉不出有何温度。 “还有，别老叫我小孩儿。你见过身高180的小孩儿？怕不是巨婴吧。”前面算冷漠的话，那现在明显就是有点不悦了。 “我这不是因为我比你大吗，你本来就该叫我姐姐。在姐姐眼里，弟弟可不就是小孩儿吗！”宁烟觉得没毛病。比她小，就是小屁孩儿。 “噢？姐……姐？”少年声音故意拖得很长，尾音上扬，磁性中透出一种懒散的感觉。说完这两个字后还得意地笑了。 宁烟不知道为什么，“姐姐”这两个字能被他叫出一种不要脸，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别了，你还是叫我老师吧，我瘆得慌。” “可是姐姐你也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呀！”装作无辜的样子冲着宁烟眨了眨眼睛。 宁烟想这时候如果自己在喝水的话，肯定喷他一脸了。这人是怎么做到突然骚包的？假装内心后无波澜地咳了咳：“宁烟。叫我宁老师就好。” “宁采臣的宁？姹紫嫣红的嫣？”少年挑了挑眉。 “是宁缺毋滥的宁，烟蓑雨笠的烟。” 宁缺毋滥的宁，烟蓑雨笠的烟。宁烟说的时候，林轩好像就看见了她撑着油纸伞从烟雨迷蒙的小巷中朝自己款款而来…… “你呢，森林的林，轩辕的轩？”宁烟看向他，那人却像失了神，好一会儿，才低声地“嗯”了一声。 “好的，给你点面子，以后不叫你小孩儿了，就叫林同学吧！”宁烟笑得很甜，就像走在街上突然被一个小女孩拦住说“姐姐你好漂亮啊”一样，如沐春风。 “今天是第一天，就不跟你讲多少学习方面的了。主要就稍微了解一下你之前的英语学习情况，针对你的情况我可以回去后再稍微改改我的教案，看怎样效果可以更好些。然后就是我们熟悉一下，培养一下师生情谊。虽说只是临时的暑期补个课而已，但也算是相识一场，总不能以后也像从来没认识过一样，成为陌路人吧。等你飞黄腾达了，走在街上看见我也别不记得我了，就那么擦肩而过，那我这老师当得也太失败了。又或者明明知道我是谁可就是不打招呼，这样也很伤人。别问我为什么会这么清楚，都是我妈之前告诉我的……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我会帮你解答。”宁烟像个教了好多年书满是教学经验的老师一样，侃侃而谈，自己感觉还不错，发挥得还可以。 下一秒：“宁老师，多大了？”林轩玩味地看着她，身体靠在椅背上，右手撑着脑袋，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 “十九，怎么，在你们年轻人眼里是不是觉得好老了？” “我就说别叫我小孩儿吧，你看你也没比我大多少。” 不知道为什么，宁烟总感觉他似乎在暗自高兴。没比我小多少就这么开心，现在小孩儿都这么喜欢装成熟了吗？ “是吗？那你多大了？”宁烟就那么礼尚往来似的回问了一句。 可是少年回答得极为认真，和他先前散漫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搭，好像在对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明年就成年了。” “噢，十七呀。行！知道啦！” 其实林轩还没满17周岁，还差个把月。他不想说。 “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讲讲学习？”宁烟觉得直接说“没问题了吧！开始搞学习！”的话，这人肯定没好脾气，于是就委婉地试探着说。 “你上大学，在哪里？” “立铭市。” “去外省了？还有点点远。” “嗯。” “不会是受了情伤所以跑这么远去疗伤吧？”说完林轩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宁烟，想从她脸上捕捉到什么信息。 “你还真是会脑补，小剧场演出内容这么丰富？”宁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我就是觉得从小到大都一直待在这儿，对我来说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有种熟悉得不像话了的感觉，我好像有点透不过气，就想去别的地方走走。而且离开家才能真正地独立起来吧，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其实挺好的，也没你想的那么矫情。而且很多时候，你在岔路口做出一个决定其实也就只是一瞬间的事。决定好之后，你会发现事情会就这样沿途发展下去，你会离出发点越来越远，回望可能就很难再一眼望见，但只要自己觉得这个决定没有错就不会抱有任何遗憾了。我反正到目前为止都没觉得自己当初想去那么远的地方的决定是错的，这样就足够了。” 看着宁烟这么认真的表情，林轩惊觉自己居然也听得这么认真，没有刻意呛人。之前无论林若梅或老师怎么给他讲道理、灌鸡汤，他都置若罔闻，即便嘴上答应着，也从来不曾行动过。 看来，这女人对他还真是有一种莫名的魔力，连光听她说话都会觉得很舒服。 …… 之后，林轩没再问什么，宁烟就开始了解他的英语情况。 “150的卷子，你大概什么水平？” “这个的话要分类讨论。一般情况70左右。”林轩还是一副懒散样，翘着二郎腿，手里一直转着笔。 宁烟：“呃，那不一般情况呢？是不是偶尔超常发挥能冲个90多？”宁烟有点小小的期待地问。 “不一般情况指的是失常发挥，60左右。至于你说的超常发挥，不好意思，目前还真没出现过。”林轩一点也不恼，反而笑得很张扬，好像没有超常发挥也是成绩很稳定的一种证明。“我稳住了！无人撼动！”的感觉。 宁烟：…… “宁老师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是不是觉得没法救了？”林轩痞笑着看着她。 宁烟赶忙摇了摇头，不想还没正式开始就打消了他的积极性：“不不不，我只是觉得我任重而道远。” 林轩：…… 宁烟见他不回话，又开始想刚刚那句“任重而道远”是不是也刺激到他了。于是：“咳咳，放心，有宁老师在。保你最后能飞奔130！” “老师真有志气！”林轩好像事不关己，和在看笑话似的看着斗志昂扬的宁烟。 宁烟心中腹诽：这人也太难搞了，说他差又会刺激到他，惹得他不开心。说他会很好，自己又不相信，还嘲笑自己，真是麻烦！ “林同学不用担心达不到目标，你跟着我就好了。”宁烟还是忍住了向冲他吼的冲动，最后温柔地说道。 林轩听见的好像只有后面那句“你跟着我就好了”，在脑中那甜软声音不断被放大，像复读机一般不停重复着。 第六章 let it be me 今天是第一天，宁烟没打算正式开始给林轩补课，所以书什么的都没带，也没背包，只带了手机和公交卡就过来了。 按照和林若梅的约定，补课大概补一个月左右。一般时间都是每个工作日的上午八点到十点，如果她有什么事的话可以上午下午或者晚上自己调整。 而现在嘛，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还早。宁烟就想让林轩自己看看英语教材、辅导书什么的，可是林轩貌似不满。 “不是你说的，今天不算补课吗？” “呃，那你想干嘛就干嘛吧。” “可以看电影嘛，宁老师？” “你要看就看呗，问我干什么？” “这就像在学校，偶尔班里考得好老师奖励我们看电影一样，这感觉很好不是吗？” 宁烟没听懂这奇怪的逻辑，但还是耸耸肩膀：“你看喽。”说完就转身去开门，准备往外走。 “你去哪儿？”林轩看着她背影，微微皱眉。 “今天不补课，那我当然是回家啊！这有什么问题吗？”宁烟转身问他。 “有，老师奖励我们看电影的时候是会和我们一起看的，而不是放完电影就转身出教室，只让我们自己看。而且事实表明，和同学们一起看电影的老师更能跟我们学生打成一片。”宁烟突然发觉眼前的少年脸色有些阴冷，让她莫名有点害怕，竟然真的就被“恐吓”到了，又乖乖回来坐在他书桌前的另一张转椅上。 林轩满意地一笑：“那宁老师今天要奖励我看什么电影呢？”说完便一派天真地看着她，好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在等着她的糖。 宁烟：……角色转变还真是快，这人怕不是学过川剧变脸。 “你最好还是看点英文电影吧，好歹这也算英语课时间，耳濡目染地学点英语发音什么的也挺好。”宁烟说完便开始想让他看什么电影会比较好，这个英语水平，好像什么都不太好…… “好啊！”林轩左手手肘支在书桌上，撑着脑袋，偏着头似笑非笑地着看宁烟。 宁烟毫无理会，仍在想接下来要看什么电影。算了，就看自己喜欢的英文电影就好了！反正对他来说都是要看着字幕才能看懂的。 “《怦然心动》你看过吗？我觉得很好看。”宁烟确实很喜欢这部电影，看了不下五六遍，那时候的卡兰·麦克奥利菲真的是颜值巅峰。 宁烟想到一部便很快说了出口。不过说完便有点后悔了。 虽说在她眼里林轩就是一小屁孩儿，哪怕他长得已经很高了，但其实本质还是一高一的小孩儿，人家都还没成年呢，但毕竟他也是男生，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看爱情电影，即便是没什么少儿不宜镜头的纯爱电影，还是感觉有点奇怪。 “要不还是换一个吧，这个好像不太好，我们看《沉默的羔羊》怎么样？”宁烟很快又说，有点心虚，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错。 “不怎么样。你是想让我跟汉尼拔教授学英语吗？我英语不好你就要这么对我吗？”林轩脸上并没有显现出害怕的神色，只是假装生气的表情。接着，他又说：“我要看前面你说的那个。你不让我看我就偏要看。” 宁烟抠抠手指：“我没说不让你看。就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宁烟觉得以他的性子肯定会不要脸地回她一句“宁老师，是你自作多情了吧，对我们未成年的小孩儿也有想法？”，一定会被他呛得没话说。 “就是什么啊？”林轩玩味地注视着她，还抠手指。怎么这么可爱！ “没什么，看就看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宁烟只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怦然心动》，是吧？” “嗯。”宁烟还是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不过也确实没想到他居然还真想看，以为男生对这种纯爱文艺片不会有多大兴趣。 她也没注意到身旁的少年那一抹狡黠的笑。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一起看着电影。林轩还是那一幅慵懒的样子，根本不觉得这样有任何不妥，好像还很享受。 这边，宁烟觉得很尴尬，头一直摆得很正，不敢稍稍偏向左边，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脑屏幕。 她怕看见林轩的脸，或者说不想林轩看见她现在这窘迫的样子然后问她原因。 “宁烟，你在想什么呢？人家小孩儿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你这么尴尬干什么？这又不是在约会！搞得好像自己诱拐未成年少年一样。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又不是在偷情……”宁烟心里的声音一直在嚎叫，可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隐隐尴尬。 不过宁烟真的很爱这部电影了，到后面就不自觉地被引到剧情中去了。渐渐地，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摆脱尴尬的境地了。 她为影片中的爱情而感动，落泪。 最后结局朱莉和布莱斯和解，两人一起跪在地上种无花果树，背景音乐唱着“iblessthedayifoundyou.iwanttostayaroundyou.nowandforever.letitbeme……” 不觉宁烟白皙的小脸上已满是泪水。 林轩看着泪流满面的宁烟：“怎么着，是不是觉得自己要是也有个这样的青梅竹马就好了？别羡慕了也别想了，已经晚了。” 宁烟黑下脸，一脸哀怨：“你少说几句会死……” “还真会，我是不说话会死星人。哈哈哈哈……” “我就说你是小孩儿吧，林同学。这么幼稚。” “咱这叫年轻。”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好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等等！” “怎么了？” “这片尾曲的歌还挺好听的，前一是段什么意思？” “不是有字幕吗？” “啊，这前奏我就沦陷了，然后就闭上眼睛享受喽。”林轩理直气壮地求翻译。 宁烟：…… “感谢上天让我遇到你，我想和你一起厮守，不管天荒地老，让我爱着你。”宁烟很平静地给他翻译。 可她不知道即便是用这么平静的语调说出这段话还是让眼前的少年心里掀起了汹涌波涛。 “可以帮我写下来吗？中英文一起。” “啊？”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花样。 “就是写下来，我学习学习，以后撩漂亮小姐姐的时候还可以派上用场。”林轩笑得很是邪魅。 “那你自己写啊！”怎么会这么懒，不爱学英语就连笔都懒得动吗？ “不，我字丑，它们配不上我英俊的外表。那样效果估计不太好。想想宁老师的字肯定比我好看多了，所以就拜托宁老师了！” 宁烟无奈：“好吧。” 林轩打开一本空白的本子，又给了她一只水笔：“就写这儿吧！” 宁烟不用想都知道这歌的歌词，她早就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她写完一句英文的，就在它下面写一句中文翻译。 她的字很好看，毕竟也是练过字的，笔锋遒劲有力，又露出无限温柔。林轩看得失了神…… “好了，我走了啊！”放下笔就很快地出去了。 林轩反应过来的时候宁烟已经在电梯口等电梯了。 他冲出来。 宁烟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一声‘明天见’。”说着还抓了抓头发。 宁烟愣了下，这也用得着这么着急地跑出来说吗？这孩子看来还挺有礼貌。她笑着回他：“好呀，明天见！”然后挥了挥手进了电梯。 林轩回到房间，从本子上撕下那页纸，贴在了海报旁。 一直看着： iblessthedayifoundyou. 感谢上天让我遇到你 iwanttostayaroundyou. 我想和你一起厮守 nowandforever. 不管天荒地老 letitbeme. 让我爱着你 第七章 our story begins 回到家后的宁烟有点头疼，林轩的水平让她突然感觉压力有点大。 以前自己上高中的时候也经常帮同学辅导英语，特别是前后桌的同学，问问题也很方便。所以她对把自己会的知识点给别人讲懂是有经验也有信心的。 可是现在想想，当初的他们英语成绩虽然不算好，都好歹也能在及格线徘徊，好点的话能有100开头，他们这个“不好”是在总分里不能给自己拉分，把排名往前挤的不好，而林轩呢？及格都还远远达不到，还很“稳定”，这种“不好”是使劲儿地拖后腿的那种不好…… 害，人民教师看来还是难当的呀！ 能怎么办呢？已经答应了，只能不抛弃，不放弃了…… …… 第二天，因为要自己坐公交去给林轩补课，所以宁烟六点半左右就起了。洗漱后吃完早饭也已经七点多了，收拾一下就赶紧背着帆布包出门了。 宋晓很是满意地对宁如松笑笑：“瞧见没，人家去给若梅的孩子补课比我俩上班还要早呢！” 宁如松端着茶杯喝了口茶：“是啊，是挺积极。看样子还蛮喜欢这份工作嘛！” …… 宁烟等了十分钟左右的公交车，然后上了车。这个点的公交总是很挤，基本都是上班族。一路摇摇晃晃，总算在七点四十八分下了车。 宁烟到林轩家的时候，差不多七点五十五。 门开着，少年站在门口：“宁老师早！” 宁烟：“今天扮演餐厅的迎宾小姐？应该是‘欢迎光临’吧！” 林轩顿时黑了脸，就像一盆冷水直接从头上浇了下来…… …… “那个你英语课老师讲的能听懂多少？”宁烟心里没什么底。 “……” “呃，我们需要从字母表开始吗？”宁烟忐忑不安地瞥了他一眼，虽然她是很真诚地问出这个问题，可是他应该觉得这是在侮辱他，然后骤然间翻桌子，一场大战就此展开……不觉手心已经冒出冷汗…… 林轩却是很浪荡地笑：“好啊，我还需要宁老师你手把手教我怎么写abcd呢！” 宁烟：…… 翻开他的英语书，上面都是空白，一点儿笔记也没有…… 后面的单元词汇表也是雪白的，宁烟有点难：“你这和新书有什么区别？” “有啊，这上面有我的大名！”林轩咬着笔歪头一笑。 “这些单词你都还不会吧？单词算是很基础的了，没有足够的词汇量，很难真正读懂一篇文章。有时候听听力的时候也可能就是因为一个核心单词没听出来你就不能听懂问题。有些词吧，你也不一定就得知道它到底怎么拼写，怎么读，但见过它就应该有印象，下次再看见它你应该能知道它意思，明白吗？” 看着这么一本正经讲授英语学习经验的宁烟，林轩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你在大学学的也是英语吗？” “啊，不是。我学中文。” “为什么不学英语？英语这么好。” “不好意思，我语文也很好呢！” …… “我们现在是怎么补呢？高一的书先过一遍再开始学新学期要学的高二教材？”宁烟也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始，所以询问他的意见。 “高一的书，这一个月过一遍，还有剩下的时间来学高二的？宁老师是对自己有信心呢还是对我有信心啊？”林轩在旁边嘲讽，好像事不关己，只是在看热闹似的。 宁烟拍手：“好，那就直接学高二的内容吧。” “嗯。” 宁烟从帆布袋中拿出三本b5大小的本子递给身旁的林轩：“呐，给你。” 林轩愣了一下，然后接过。看了下，这三本本子长得很像，应该是一套的，封面的正下方都写着： ourstorybegins. 最上面的那本随手翻到一页，里面是满满的字迹，很清秀又隽永。除黑色笔迹以外，还有好多彩色的笔迹，一看就是花了很多心血，很认真写的。 “这是我高中时候的英语笔记，我留着反正也没什么用了，又没有弟弟妹妹可以传下去，留在家里也是积灰，想想还是给你好了。你觉得有用就用着，没用的话……”林轩正看着上面的笔记，宁烟开口道。 “没用的话怎么样？”林轩手中摊着本子望向她。 “没用的话也不许扔掉，还给我就好了。怎么说也是我曾经的心血，还有我很喜欢这本子。这是一个系列的看出来了吧？本来还有一本的，后来送给我同桌了，她当时刚好缺一本笔记本，我就忍痛割爱了。” 想到这儿，宁烟内心又无比悲痛，当时刘粒说缺一本笔记本，虽然宁烟很不舍得把这其中的一本送给她，但没办法，谁让她是刘粒呢！更何况，天涯何处无初品！一咬牙，送了。后来她看见她心爱的本子变成了刘粒的草稿本…… “听到没有，没用就还给我！”这悲痛的记忆真是让自己悔恨不已，想手刃了刘粒那家伙，又想往事随风，往事随风……宁烟长呼一口气。 “昂，好的。”林轩漫不经心地答道。 宁烟并未发觉他左边嘴角偷偷上扬。 之后宁烟开始正式辅导林轩教材上的内容，辅导过程并没她想得那么艰难。 以为他会各种挑刺，各种刻意捣蛋。 然而并没有，眼前的少年竟然乖巧地像只小绵羊。 一开始学单词，宁烟让他先自己对着音标念一遍，他微起皱眉，看得出来是有些吃力地念出一个单词，然后停顿看下一个音标，再继续念…… 很明显林轩的音标就没怎么学好，基本发音都还准确，但有少部分发音不对，宁烟也很耐心地给他纠正，他居然也没有觉得不耐烦。 之后她念一遍他跟一遍的时候他也没有口出“怎么跟教小学生一样的”之语，以致于宁烟原先准备好的“你这水平还真不一定比得上小学生”都没地方发挥。 让他先自行阅读课文的时候也是真的很认真地在看了，没有抱怨生词太多、篇幅太长之类的。虽然过程很痛苦，双眉一直紧皱着，但真的是一声不吭。 宁烟还是觉得眼前的人真的不太像是林轩…… 认真的时候时间就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十点了，林轩都觉得震惊。 宁烟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今天很不错嘛，态度很好！好了，我该回去了，以后还要再接再厉噢！” “昂，累死我了。”说着林轩也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对了，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些本子？” “啊？为什么喜欢初品吗？你不觉得''ourstorybegins''听起来就很浪漫吗？” “害，不会这也听不懂吧。‘我们的故事开始’！走了啊，明天见！”说完宁烟就急匆匆地走了。 …… 她走后，林轩轻声念了遍“ourstorybegins.我们的故事开始。” 然后嘴角一扬：“果然浪漫。” 第八章 真的喜欢 之后几天的补课，林轩都出乎意料得“乖”。 宁烟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丝毫不会违背她的命令。 宁烟很是满意。 而且才短短几天，林轩的英语就已经有了起色。至少……他现在会主动查词典了。 想当初，林若梅给他买来这本牛津词典后，他是碰都不碰，更懒得背到学校。 在林轩印象中，只有班里那几个英语成绩很好的人才天天在翻英语词典。他又不会看，带去有什么用，只会在背的时候给肩膀徒增压力，犯不着。 直到有一天早上林若梅进林轩房间催他去上学，看到林轩已经背起书包准备走人了，然而牛津词典还放在桌上：“林轩，你词典怎么忘带了？”说着便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本厚重的牛津词典往林轩书包里塞……林轩很想说：“妈，我不是忘带，我就是不想带。”但想了想还是选择闭嘴，如果这样说了肯定又会引发她一大堆唠叨…… 只能装着它一起去学校了。 去学校之后这本牛津词典还真得到了林轩的“宠幸”，而且还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周旭他们。 有些时候周旭他们开玩笑他烦了就直接一本牛津扔过去，立马鸦雀无声，杀伤力可以…… 就这样之词典得到了林轩的认可，至少在林轩眼里它不再是一无是处了。 暑假他本来也不打算把它背回来，但林若梅好像和他“心有灵犀”似的：“林轩，放假了别忘了把那本词典带回来！这个暑假好好用用它。你不用它难不成等着它给你生一堆小的词典啊！” 林轩无话可说……又背回来。 刚背回来那天晚上，林若梅就进来看了看这词典——崭新的纸张，怕是翻都没翻过，倒是书角有磕碰过的痕迹…… 林若梅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林轩！你当我花几百块钱给你买了块砖是吧！” 林轩心想：这都能看出来我拿来干嘛了，真是……知子莫若母…… 接下来果然就是一堆轰炸：‘’你也不看看你英语能考个几分，不说让你考130你好歹也得给我看一次及格的90吧。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林轩以为林若梅说完了：“妈，我去洗澡了。你也早点睡吧。”说完就去衣柜找衣服。 林若梅还是没动，过了一会儿：“林轩，看样子这英语是要好好给你补补了。不求你能考多高，好歹也得给我补到及格。我问过你宋阿姨了，她女儿这个暑假还没找实习，反正也才大一也不急，应该会答应给你补课。” “妈，不是吧。真补课啊！你怎么知道她英语就比我好啊。大学生英语就一定比我好吗？我英语还不一定比初中生好呢！”林轩听到补课的消息，很是排斥。 林若梅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林轩：“自信点，把‘不一定’给我去掉。” 林轩：…… “人家英语好着呢，她上高中的时候是英语课代表，哪次英语不是130以上的？全国英语竞赛也获过奖，你以为人家跟你似的。”林若梅说完还不忘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林轩。 “你宋阿姨之前跟我一个办公室，我们聊完学生就是聊自己的孩子。她成绩好着呢，虽说数学一直不好，高考也没把数学考出来，但也没你英语离谱，连个及格都能要你命似的。我也见过那孩子，可比你懂事多了……” “明天给你休息一天，后天她就来了。补一个月，每天两个小时，上午八点到十点。如果她有什么事的话可以下午晚上什么的调。反正你做好准备吧。”说完，林若梅就要走。 “那我要是有什么事呢？”林轩叫住了她。 “不，你没事。”说完林若梅抬腿就走。 林轩：…… 他很讨厌补课，很讨厌假期补课。 好好的假期，去外面和周旭他们玩不香吗？ 可是现在却要每天跟着一个大学生补习英语。大学生诶，都有代沟了，而且还是女生，又没什么共同话题好聊…… 越想越烦躁，林轩决定等她来时就给她一个下马威：不顾她的到来一直玩游戏，晾着她。让她知道他是一个脾气暴躁的网瘾少年，不是她这种好好学生能驾驭得了的，自行退缩。 这样以后补课时间就不敢再管他。或者更好的话，主动跟林若梅提出不能帮他补了，已经没救了。 …… 可是当发现这个老师是上次见到的“猪蹄女孩”，是那个让周旭都脸红还认真表白了的女生，特别是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是真的有那么美时，林轩原先的计划就只有了个开头——打游戏，晾着她，再没有后续。 此计划就这样宣告破产。1.0未完成，也再无升级至2.0的可能。 …… 林轩从小到大也不是没被人表白过，而是被很多女生表白过。 他从小就长得很可爱，眼睛大大的，又黑又亮，小嘴嘟嘟，留着西瓜头的造型，人群中就能一眼看到他。幼儿园的老师都格外喜欢他，总喜欢放学时还捏捏他肉嘟嘟的小脸。 后来，少年不觉间摆脱了年少的稚气，褪去了昔日的可爱，展露出棱角。额前有细碎的头发打下来遮至眉眼，眉宇间多了一些男子的英气。眼睛依旧很大，但不再是小时候的可爱，而是充满深不可测的冷峻气息，越发显得瞳孔很黑，而且还多了几分桀骜不驯。双眼皮，睫毛长而浓密。鼻子也傲然拔地而起成一座峻峭的山锋。嘴唇薄而性感，一勾起便引无数女生心醉。皮肤很白，加之从初中开始便像雨后春笋般疯长的身高，没有女生能拒绝这样俊美的男生…… 小学还什么都不懂时就有女生说：“林轩，我喜欢你。”但那时大家都还小，其实什么都不懂，就当做玩笑闹闹。 初中时，也有女生偷传纸条、写情书，也有当面表白的。那个时候大家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基本都已经有了一些懵懵懂懂的意识了，就会有想恋爱的冲动。 顾芊芊就是初二的时候跟林轩表白的，之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 可是现在林轩很清楚地感觉到他对宁烟的感觉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这才是真的喜欢。 第九章 是情侣吧 顺利的日子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补课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林轩好像真的爱上英语了似的，很努力地学着。 近期宁烟出的测验题他也能考到及格了，宁烟很是感动，有种“吾有学生初长成”的欣慰感…… 一天补完课后宁烟照常要拿起帆布袋：“走了啊，明天见！” “等等！”林轩拉住她刚摸到的帆布袋：“可以留下来教我烧菜吗？”神色淡漠。 “啊？”宁烟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这种像校霸一样有些小叛逆的男生竟然会想自己烧菜？？? 看着表情跟被雷劈了一样的宁烟，林轩依旧淡漠地开口：“今天是我妈生日，你大概也知道我老惹她生气。虽说我平时看着是挺不着调，但我毕竟还算是一个孝子，今天总得让她开心一下吧。作为一个老师，你应该不能拒绝你学生这样表达孝意的请求吧？”说完，脸上又堆砌了灿烂的笑容。 宁烟：“呃，虽然我很想帮你，可是我自己都没怎么研究明白呢，我会的都是鸡毛蒜皮。”宁烟是真的没底…… “没事，重在心意，能吃就行。”林轩莞尔一笑：“我当你同意了。” “好吧。”宁烟无奈。 …… “现在教你？” “别呀，这么着急干什么。先吃饭，下午再慢慢来。” 林轩坐在转椅上，靠着椅背，双手十指交叉抱在脑后展开，两腿伸得笔直交错在一起，很有节奏地勾着脚踝。看着宁烟，视线下移，然后不觉笑出了声。 现在才注意到：她脚上穿的粉色小猪拖鞋是之前和林若梅逛超市时买脚上这双送的。林若梅当时给他买了脚上的蓝色小猪拖鞋，然后搞活动又送了双粉色的。 这样看起来……是情侣款…… 宁烟看着突然发笑的林轩：“笑什么呢？下午慢慢来，那中午吃什么啊？” “外卖啊，省事而且很快。” “不是吧，你暑假都这么过来的啊，天天吃外卖？” “那有什么办法，我又不会做，你也天天给我补完课就走了，哪还管我的死活。” 宁烟汗颜：“……我是给你补课的老师，又不是林阿姨给你请的保姆，为什么还要给你做饭烧菜？” “谁说只有保姆才能给我烧菜？”林轩笑得不怀好意。 “直接把我当你妈了？得！看来我现在是连姐姐的地位都不保了，成阿姨辈的了！”宁烟看他笑得那调侃样儿，简直要喷火。 林轩：这女人真是榆木脑袋…… …… 最后宁烟还是煮了面，两人就这样一起吃了午餐。 吃完后两人一起出了门，因为前面考虑午饭吃什么的时候打开冰箱看了下，没剩多少菜了，就决定出门买一些。 附近有个农贸市场，比超市近一些，就去了那里。 宁烟走在前，不时问问“阿姨，这个……怎么卖……”声音甜美。 林轩跟在身后，双手插兜，懒懒散散地样子。 “小姑娘，带着男朋友一起来买菜啊？”有阿姨打趣道。 两人皆是一愣，宁烟尴尬地连忙解释：“不是的，阿姨，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啊，不是啊。看起来很像呢！小伙子长得这么帅，个儿还高。小姑娘又长得这么白净漂亮，看起来就很配呢！而且你看看来我们这儿的基本都是像我这个年纪的大爷大妈，偶尔也有一些年轻的夫妻会一起来。这不看你们还很年轻，我估摸着还没结婚，就以为是小情侣嘛。没想到不是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阿姨有些可惜地笑了笑。 宁烟尬笑着说没关系，道了谢便继续往前面的摊位走，也不敢去看林轩的反应，他应该会恼吧。 后来菜买得差不多了就返回。 一路上，两人也没说过话，特别是在前面那个阿姨说他们是情后侣，宁烟更是尴尬地不想开口说话了。 宁烟走在前面，脚步似乎比来的时候快了些。 身后林轩的声音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你突然走那么快干什么？”听不出有没有生气。 宁烟顿了顿，好像是光顾着自己往前走忘了身后的人了：“啊，太热了，你看，回去的路这样太阳刚好能直射在脸上……” 林轩快步上前，走到宁烟正前面，停下。 “现在晒不到了吧。”语气很平静。 “你干嘛要帮我挡太阳啊？”宁烟突然有点害羞。 她想起了大一军训的时候，班里的情侣就是这样，在休息时男生朝阳站着，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凉，女生蹲坐在身后…… 天，怎么会由林轩联想到那些。宁烟！你真是够了！心里竟然有点莫名的羞愧…… 想着想着，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是男孩子，晒黑点或者是晒伤也没什么。”仍是听不出任何情绪。 宁烟道了声谢谢，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之后又是一片静默。 宁烟想他肯定是生气了，明明才高一，居然被人说和一个大学生是情侣，肯定很气…… 于是突然走到林轩前面，转身，看着他。 之前补习的时候一直都是坐着，没发觉他有这么高。 直视他都得抬起头。 “你是不是因为那个阿姨那么说，所以生气了。”宁烟很认真地看着他。 “哦？你觉得我生气了吗？”林轩弯下腰，视线与她齐平，耐心地反问她。 “我觉得你生气了，无缘无故被人说和我是情侣。要不然怎么回来一路上都不说话……” 看着宁烟有点委屈的小表情林轩笑了笑，也看不出来这笑究竟是因何而发。 他没说话。 宁烟又皱着眉开口：“你不必在意的。别不开心好吗？” “嗯，没有不开心。” “真的。” 听到这个回答，宁烟呼了口气。 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 说好的“教”某人烧菜，最后却变成宁烟一个人忙活。 “林轩，土豆先削皮。” “从哪儿开始削？” …… “切个豆腐。” “手不小心用了点力，捏碎了。” …… “打个鸡蛋。” “壳掉碗里了。” …… 最后，宁烟忍无可忍，把他赶了出去，一点也不想教，直接自己动手做了。 最后，宁烟把炒好的菜端上餐桌，林轩迅速地拿起筷子要夹，被宁烟手上一个巴掌拍回：“不是给阿姨做的吗，你现在怎么吃上了？” “咳咳，那啥，我得先尝尝味道怎么样，才能知道我妈会不会开心啊。”林轩笑着摊了摊手。 宁烟：…… “好了，别说是帮忙了，我是整件事都替你完成了。真是送佛送到西啊！”说着伸了伸懒腰。 “走了，也不早了，宁大厨该回家了。晚上你自己热热再端上来就好了，完美。”宁烟不自觉地对着林轩来了个wink，笑容甜甜。然后出去了。 林轩又怔愣几秒，然后又是嘴角藏笑。 之后便二话不说，开始吃起来了。 第十章 偷得一日闲 晚上洗完澡后，宁烟躺在床上想自己去补个课都快成家长了。 操心林轩的学习还没完，居然还要烧菜…… “苍天呐，不想干了！”宁烟绝望哀嚎。 然后刘粒便打电话过来了：“烟烟，怎么回事，天天补课补课的不见你人影，累不累哦！” “累啊，粒粒。不想干了，知道吗，我今天还帮忙烧菜来着。”宁烟无奈道。 “什么，烧菜？？我都没尝过凭什么他就能尝。你再不出来和我一起浪，你就要被那小孩儿抢走了！”刘粒突然提高音量，宁烟很熟练地把手机远离耳朵。 “那倒不至于，就想去玩玩是真的。”宁烟看着漆黑的窗外，眼神涣散。 “好，说走咱就走。明天别去补课了，我们粗去浪！”刘粒来了兴致，很是激动。 “啊，不补不行。课还是要补的，人家好不容易开始转好了，怎么能打消人家学习积极性。”宁烟想着林轩这英语学习的劲头可不能突然断了。 “那怎么办，上午补课，只有下午才能出来玩，时间也太短了。我可不想真等一个月……” “明天我问问他可不可以调下时间吧，把上午的补课时间换到晚上，这样就有整个白天的时间了。怎么样？” “好的吧。你决定好了告诉我，我反正哪天都行。” …… 第二天宁烟去给林轩补课，到了就问：“怎么样，‘你’的厨艺阿姨还满意吗？”一个“你”字被宁烟拖得很长。 林轩有一瞬眼神闪躲，不过只是一瞬，很快又堆砌了贱贱的笑容：“你林阿姨很喜欢呢!” “噢，看来我厨艺还和真不错。”宁烟欣慰地点了点头，表示自我认可。 林轩只是看着她笑了笑。 …… “不错嘛，以为之前几次测验多少都带有运气成分，没想到你是真的可以嘛，这次还是90多。”宁烟对林轩投以用赞许的目光，竖了竖大拇指。 林轩一脸骄傲：“那可不！” “我这么努力，宁老师有没有奖励呢？”林轩脸上浮现出幼儿园的小朋友渴望老师给小红花一样的的神情。 “你想要什么奖励呀？” 林轩眼神突然变得阴鸷，看着宁烟，然后勾了勾嘴角…… “不说算了噢。” “对了，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明天补课时间能不能挪到晚上？”宁烟想起来要说这事。 “为什么？” “约好了明天白天都要和朋友在外面玩，只有下午的话时间也太短了。” “都约好了才问我？” “……你要是不同意就改天，我再跟她说。”宁烟感觉自己好像确实有点理亏，有些尴尬地看了眼林轩。 “我可没说不同意，别总是把我臆想成大恶棍。”林轩淡淡开口。 宁烟本以为明天是玩不成了，没想到林轩这就同意了，开心得几乎快要蹦起来：“太棒了！那我走了啊，明晚见！” …… 宁烟很开心地给刘粒回了电话，然后两人兴致冲冲地商量了许久，最后决定上午先去鬼屋，然后去小吃街，下午去看场电影，然后去逛街。 兴许是好久没有出去玩太兴奋了，宁烟早上没等闹钟响就自己先起床了。 打开衣柜，拿出衣服，对着镜子一套一套地往身上搭。 挑了好久，最后决定穿那件刘粒送的针织彩色条纹吊带，下面搭浅蓝色撕边牛仔短裤。 头发没有扎，任由一头黑色松软的头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 穿白色帆布鞋吧！再背个银色的斜挎小方包。 最后还化了淡妆，涂了口红。出去玩就是要精致一些。 …… 刘粒一看见宁烟就欢呼：“天哪！你终于穿我送你的这件吊带了，之前让你穿你死活不穿。” 宁烟闻言笑道：“你之前送我的时候还是在高中呢，我哪儿敢穿。就算是搭在秋季校服外套里面我也觉得不行，我总觉得不合校风校纪……” “知道啦，你这好学生！今天还化了妆嘛，不错，看来对我还挺重视。”刘粒很满意地看了看宁烟。 然后招了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 宁烟以为会坐公交，便问她：“怎么不坐公交了？” 刘粒拿出口红对着镜子补涂了一下，然后抿了抿嘴：“我可不想我精心化好的妆一上公交就给热化了。” 确实，现在是上班早高峰，公交车很挤，即便开了空调也无济于事。 到了小吃街两人一起吃了糖油粑粑、梅干菜扣肉饼、酒酿桂花汤圆…… 然后去了鬼屋。 本来高中的时候，学校组织春游去了狮城，那儿也有个和这个看上去很像的鬼屋。但是当时同行的几个女生里有人害怕不敢去，不能丢下人家不管，于是大家决定都不去了，最后是去了vr体验区…… 现在就宁烟和刘粒两个人，开开心心地蹦进了鬼屋。 一路下来，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令人害怕的，不过一个场景确实被吓到了。 走进去看见四块齐腰高的石台上各躺着一具“尸体”，头发很长，穿着白袍，刘粒当时还嘲讽：“以为这就能吓倒我了，真是有自信。”然后下一秒四具“尸体”不约而同地坐了起来，动作那叫一个整齐划一……倒不是他们的样子有多吓人，只是当时根本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一出，有点被吓倒。之前觉得不怎么恐怖的背景音乐，突然也觉得格外阴森…… 去了电影院感觉没什么特别想看的影片，就去了一个迷你包厢唱k…… 逛街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两人都泡在精品店，没有女生拒绝得了这种地方。 宁烟突然想到之前林轩问她要奖励，好像是该鼓励鼓励他，英语真的很努力在学了，进步也很大。 可是应该买什么送给他呢？这儿都是些玩偶、挂坠、头绳、化妆品……都说了是女孩子不能拒绝的地方……要不玩偶吧，看见有个哆啦a梦的玩偶很可爱，男孩子应该也会喜欢哆啦a梦。 每次都是迫不及待地出去玩，回来后又觉得特别累。 到家时差不多下午5点，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小时，然后吃了晚饭。 差不多晚上七点半，宁烟出门，去林轩家给他补课。 第十一章 暗夜心事 宁烟带着哆啦a梦进了林轩家。 “你开的门，林阿姨不在吗？”环顾四周，好像真的只有林轩一个人。 林轩转身就进房间，边走变答：“你林阿姨出差了。” “噢。”宁烟跟在林轩身后进了他的房间。 两人并排坐下后，林轩才注意到她手上拿着一个哆啦a梦的玩偶：“拿着这个干什么？” “给你的。”宁烟递给他。 “啊？”林轩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后知后觉，她今天化了妆，本就姣好的容颜更显明媚。然而很快他又眯起眼睛，眼眸深邃。 “给你的奖励啊，不要拉倒，我拿回去了。”说着宁烟便作势缩回手。 林轩一把抓住了玩偶：“我没说不要。” 宁烟笑笑放开了手，任林轩抓着哆啦a梦。 “你今天干嘛要化妆？平时也没见你化过妆。是去见了什么很重要的人吗？”林轩语调冰冷，像是责问。 宁烟并未察觉他此刻的不同：“是挺重要的。不过也不全是因为她重要才化妆，毕竟这么多年我什么样子她没见过。” 林轩的眼神更阴冷了。 什么样子没见过…… 这么熟悉彼此吗？ 他这么重要吗？ …… “他是不是长得很帅？”林轩自己也没想到他的嘴就这么把他的内心出卖了。 “啊？帅不帅这个问题我该怎么答。虽然她确实像个男生……”宁烟仍在思索。 林轩瞳孔一震，然后不由自主地笑了：“‘像’个男生吗？我以为就是男生。” “你以为我约会去了啊，也得有男生约我啊！”宁烟朝他翻了个白眼。 “这么说我们宁老师还没男朋友呢。”林轩明明开心得要欢呼了又装作一副嘲讽的贱样，笑嘻嘻地看着宁烟。 “怎么，瞧不起单身贵族啊？”宁烟很不服气，居然被高一的小孩儿嘲笑没有谈过恋爱，这像话吗？ “你多大！小小年纪你懂什么！搞得好像你谈过一样！” “我还真谈过。” 宁烟：…… …… 宁烟发觉这一晚上林轩的心情似乎格外得好，还时不时哼起了歌。 连卷子都多做了一套…… …… “宁老师还不回家是要在这儿过夜了吗？”林轩又不正经地淡淡说道。 “什么？已经快11点了？你怎么也不提醒我？”宁烟觉得太晚了，竟然没有注意到时间。 “我这么认真地学习，还要抽空帮你报时？” 宁烟：…… “行了，我得赶紧走了。”二话不说便冲了出去。 公交车晚上十一点左右会停运，现在去的话应该还能赶上末班车。 宁烟跑得双腿发软，上气不接下气。到了公交车站后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来，还在不停地喘气。突然，眼前出现一双黑色运动鞋，抬头，是林轩。 少年也是胸膛起伏，一看就是追着跑来的。 “你怎么出来了？”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而且……”林轩喉结滚动，又没再说什么。 “而且什么？”宁烟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就是太晚了点。” “哦。” …… 两人就这样保持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并排站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夜晚此起彼伏的蝉鸣声代替了来来往往的汽车鸣笛声，空气中都是夏夜的味道。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抬头，是漫天星光。 此刻，林轩只希望那末班车慢点来，让他再多贪婪一点这宁夏的美好。 …… 林轩跟在宁烟后面，上了车。 这末班车上除了司机，只有一个男人。 宁烟上车的时候，他就一直上下打量着她。看到他身后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后才迅速转移了视线。 宁烟走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坐好，林轩在她身旁坐下。 宁烟看着玻璃窗外，林轩看着玻璃窗。 宁烟看的是玻璃窗外缓缓后退的夜景，林轩看的是玻璃窗上倒映着的宁烟的脸庞。 …… 下车后，宁烟对林轩说：“谢谢啊，林轩。谢谢你送我。” “嗯。” “前面就是我家了，你可以回去了。我们小区挺安全的，没事的。”宁烟笑了笑。 “没关系，你说的，反正也快到了，那干脆送到好了。”林轩其实还是不怎么安心。 “那好吧，下次来我家玩应该认识路了噢。”宁烟转身对着林轩莞尔一笑。 林轩没想到她会说“来我家玩”，愣了下：“好。” 小区里路灯并没有很多，稀稀拉拉的，只是暗暗的光。两人在夜色中一前一后，又是寂静。 “好，我到了，就这幢楼。”宁烟转身对着林轩指了指眼前的楼房。 “嗯，那你上去吧。早点睡觉。” “好，你也回去吧。晚安！” “晚安。” 宁烟上了楼，林轩却迟迟没有离开。 他依旧站在楼下，看着眼前的楼层。 没多久，他看到六楼的灯亮了。应该是她到了。 他还是没有走，就那样继续在夜色中伫立着，看着那亮着的灯又灭了，才缓缓转身往回走。 她怎么就这么突然地闯进了他的世界，然后又理所当然地成了他的心事。 很想坦白，可是林轩也看得出来，除了把他当做学生，在她眼里，便也只有把他当做弟弟了。 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朋友，而且还是和“小屁孩儿”的奇妙友情。 她从来没有把他当做是一个男人来看待。 虽然没到成年的年纪，不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成年男性，但也快了啊！而且迟早都会是！ 为什么啊？只能这样看待我，只能当姐姐看弟弟一样地看待我…… 就凭你已经是大学生了，而我只还是一个高中生吗？ 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你见过的外面的世界就真的好很多吗？比我好的人也很多吗？ 难道或许又仅凭你比我大两岁吗？ 你也不过才19，我也17了。而且我很快就18了啊！ 这都什么年代了，年龄还是问题吗？大个十几岁二十几岁不都很正常吗？难道仅仅因为是你是女方，我是男方？仅仅是因为作为女方的你比作为男方的我大了两岁所以就无法接受吗？这他妈的是什么毛病！谁他妈规定了相爱的人女方不能比男方大的？ …… 林轩越想越烦躁，没有打车，而是走回去的，一个人，在这无边黑寂的夜色中…… 他想告诉她那个“而且……”并不是“没什么，就是太晚了点”，而是：“而且你这么漂亮。” 第十二章 逃 第二天一早，宁烟在鸟啼声中醒来。 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算算给林轩补课的时间也只有10天左右了，顿时觉得浑身轻松。 …… 另一边，同样是想到补课剩下的时间，林轩的脸上却是愁云密布。 昨晚回来后，几乎没怎么睡着。 唯恐突如其来的告白只会把她推远……可是就这样下去，一个月很快就过完了。之后有什么理由和她继续这样相处……问学习上的问题吗？那肯定不会这么轻易见到人了…… 清晨六点多，他从床上蹦起来，坐到电脑前，打开电脑。 qq上找到周旭，信息轰炸…… 本来林轩是有手机的，后来期末考试前几天被林若梅给没收了。 因为打游戏…… 直至现在也没有还给他。 本来觉得没什么，在学校偷偷带手机打游戏，现在暑假了，在家不还有电脑吗？ 可是现在突然觉得没手机挺不方便的，没法打电话…… 现在就是，一堆消息发过去了，周旭那边也没回应……肯定还在睡觉。 林轩暗自苦闷地“操”了一声，又扑到床上。 等等，不是还有座机吗？ 林轩又从床上跳下，鞋都没穿就飞奔向客厅，因为现在打电话基本都用手机，很少有人打座机，林轩一时也就忘了家里还有座机…… 拨出周旭的号码，电话接通后响了几声，那边传来周旭迷迷糊糊的声音：“喂……” “怎么么跟女生表白？”林轩问得波澜不惊。 “什么？还用得着你表白，不从来都是人家女生天天追你屁股后面跑，都是人家女孩子跟你表白的吗？”周旭觉得他问得莫名其妙。 “我就不可以跟女生表白吗？” “可以可以，我可没说不可以，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震惊。话说，到底是何方神圣，还能让你先行表白？是不是长得超级无敌好看了？”周旭想想突然兴奋起来。 “嗯。不过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旭：…… “现在是你在问我诶，大哥！我他妈连个知情权都没有，还要帮你出谋划策？”周旭着实有些委屈。 “该知道的迟早会让你知道，急什么。现在是问你怎么表白呢！别给我扯有的没的！”林轩被周旭绕来绕去绕得烦躁焦急。 “这还不简单，就直接说‘我喜欢你’不就好了。这有什么难的。”周旭感觉这就是小菜一碟，他谈恋爱都是这样，一告白就能立马脱单。 确实，林轩和周旭都属于帅哥。 林轩是五官如同雕刻出来的那般极为精致的帅，而带点冷漠，看上去很高冷，所以更受女生喜欢。而周旭皮肤没有林轩白，但个儿也高。脸其实长得也还行，虽然比不上林轩，但也着实是阳光型帅哥。 “毕竟我们这条件，你说是吧！这么帅气！哪个小姑娘能拒绝得了？周旭洋洋得意，还在电话那边憨笑着。 “怎么没有了，上次在老徐店里你表白的那个不是拒绝了？” 电话那边的憨笑声戛然而止。 “那只是个意外，我也没算到。一般的咱都可以！相信自己！”周旭略尴尬，然后又斗志昂扬。 “我要表白的就是你说的那个意外。”林轩眸色深了几分，慢慢说道。 周旭：…… “我教你，你听我的吗？” “听。” “听我的那就好办了。” “怎么说？” “听我的，咱不找她表白。” 林轩：“……” “我他妈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问你这么个跟人家告白失败的玩意儿！”林轩简直要发狂，气急败坏一地挂掉了电话。 …… 宁烟心情愉悦，哼着歌儿到了林轩家：“林阿姨还没回来？” “嗯。” “什么事，这么开心吗？还哼着歌。” “啊，没什么没什么。今天天气好，我开心。”宁烟看了眼窗外然后对林轩笑了笑。 林轩看看外面，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林轩看着宁烟，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变成了：“你八月份有什么计划吗？” “我吗？目前还没有。你呢，你打算干什么？和上次老徐店里的那些男生一起打游戏吗？” “怎么，在你眼里我很不上进，就只爱打游戏？”林轩嘲讽似的冷笑一声，看向宁烟。 “我没有这么说，你别戴眼有色眼镜看我。我不过是记得，我刚来那天你不还打了好久的游戏吗？看你那么认真，我都不好意思打断你。而且你打游戏技术应该挺好的吧。” “没别的意思。虽然我不打游戏，但我也不反感别人打游戏。不要沉迷就好了！”宁烟怕他以为自己是在冷嘲热讽，又补了一句。 “嗯，知道。我自己心里有数，不会到沉迷的地步。”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表情。 “不过，说真的，我打游戏技术还真的是好。要不要我教你？”林轩说完轻扬嘴角，看着宁烟。 宁烟嘟着嘴：“我才不要！” “真的，上次在书店的时候，那群小孩儿对我可是顶礼膜拜。都叫我‘大神’，我都怪不好意思的。”林轩脸上可看不出来他有多不好意思。 “切！等等，新华书店是吗？我上次去的时候，看到那群小孩儿围成一圈看一个人打游戏，那个人就是你啊？”宁烟突然听他说着就想起了那天去书店看到的景象。 林轩诧异：“你那天也在书店？” “对啊，本来我还想去看看是在干嘛要聚在一起，后来听见是游戏里的打斗声，我就走了。” 林轩：…… 原来还错过一次遇见。 虽然林轩自己也不知道如果能多那一次相遇又会有什么不同，但现在知道，原本还可以有一次见到她的机会却没有了，有些怅然。 惊觉自己竟也会有这种多愁善感与患得患失的时刻…… 这滋味还真不好受。 恋爱该是这样苦涩的吗？ …… 直到最后，宁烟走的时候，林轩都没告诉她，自己的心是从何时便为她倾倒的。 原来，真的很喜欢一个人，那么简单的一句“喜欢你”都这么得难以开口。 原来，真的很喜欢一个人，是那么害怕说出心里的话会把她推得更远。 我知道你会想要逃…… 第十三章 雨幕 林轩藏着自己的年少心事，酝酿。 会像酒一般愈酿愈醇香浓烈吗？ ……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终于，算上今天，就只有最后两天共处的时光了。 林轩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躁动，想要旁敲侧击地看看宁烟的反应。 这天补习完后，宁烟举着林轩的卷子仔细端详，像是在欣赏一幅绝佳的画作，上面是她写的分数——120。 她意味深长地对着林轩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说：“爱徒真当是不错，为师甚感欣慰。” 这时候，林轩应该是嬉皮笑脸很不正经地配合她一起演戏或者是冷嘲热讽。 然而，都没有。 林轩一本正经，很严肃地问宁烟：“我有个朋友，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他现在很纠结要不要告白，或者是说该怎么告白。你觉得呢？有什么建议吗？” “你朋友应该和你差不多大，那也是高中生，那算早恋了吧？” 林轩以为她会说“告什么白”“小小年纪整天就知道情情爱爱”之类的，没想到她的回答是这个，突然一顿：“你在意的是早恋吗？” “啊，也不是吧。其实我觉得恋爱分很多种。有的是单纯为了拥有一次恋爱经历而恋爱，有的是看见身边的人都恋爱了所以自己也想恋爱，有的是真的蓦然坠入爱河而相爱。” “前面两种我觉得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恋爱吧，那都是为了怎么样而开始的恋爱，而非纯粹的恋爱，所以最后的结局都不尽人意。真正的恋爱应该是让彼此感到快乐，相互成长的。” “高中的恋爱其实我也见过挺多啊。哪个班没有谈恋爱的？我见过爱得轰轰烈烈说要一直在一起最后却闹得沸沸扬扬成为陌路人甚至是敌人的，我也见过从来不会在人前说‘我爱你’但是会一起学习，一起回家，一起努力，然后一起变好的。我很羡慕后者。如果我的青春有那样一个人，说不定我高考数学分可高了呢！当然，这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个人和你一起慢慢变好，那种感觉我没体会过，但是真的很让人羡慕。所以，如果是后者情况的早恋，我也会很支持……” 林轩没想到她竟然已经想得这么通透，自己也被她说得服服帖帖…… 想了片刻后，他又开口：“不是你说的那样，他们不是一个高中的。那个女生比他大，不过也没大多少，也就两岁左右。女生已经不在上高中了，她已经……” 本来就要脱口：“她已经上大学了。” 可是这样好像很容易对号入座。 虽然本来说的就是她，但不想现在就让她有所察觉，他得循序渐进，先看她的反应。 于是停顿后话再出口变成了：“她已经工作了。” “啊，已经工作了吗？不会是骗子吧，骗零花钱？你们这个年纪如果太冲动还真容易成为骗子的目标。容易陷入所谓的爱情，然后骗取钱财……” “行了行了，别说了。问你屁用都没有！”还没等宁烟说完林轩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很不耐烦，怎么总能跑偏？ “诶，怎么还不让我说呢？我说的都是对的啊！”宁烟没想到他居然还剥夺她说话的权利，暗自生气。 几秒后，她又突然笑了，笑得不怀好意：“你这该不会是无中生‘友’，说的是自己吧，我才反应过来！” 林轩没想到她怎么会突然反应过来：“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真看上那个已经工作了的姐姐了吗？” 林轩呼出一口气，她反应能力也没自己想的那么灵敏，真是高估她了。 “跟你说了，不是我……是周旭！就是上次那个在猪蹄店跟我一起的那个。”灵机一动报出周旭的名字，林轩觉得自己简直不要太聪明。 “咦？跟你一起的不是有好几个吗？我记得差不多有小一桌啊。”宁烟的确记得当时那桌穿着一样的校服的，不止两个人。 “对，当时是不止我们两个人，还有隔壁班的杨言他们一起。不过有一个不是在你出门的时候跟你表白了然后你给拒了嘛，不会这都不记得了吧？那我真得告诉周旭，让他好好伤伤心。失败也就算了，连自己被铭记为失败的机会也没有。”林轩说完还不忘贱兮兮地“啧啧”了两声。 “啊，那个啊，我记得。长得还挺高的是吧？记得记得，那怎么会不记得。” “不过他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宁烟笑道。 “怎么，你觉得可惜了？要不我跟他说说，就说你回心转意了？说不定他还真会痛哭流涕。”说这话应该是一脸调侃的样子，可宁烟却觉得林轩非但没有这样的表情，反而脸色又暗了几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 “得了吧，别拿他当挡箭牌了。我知道你说的就是你自己，没关系，我可以理解的。”宁烟总觉得他看上去不太对劲，感觉明明他是在为自己询问。这有什么嘛！她又不是什么老古董，会说他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被一个都不上学了的女人迷得神魂颠倒”“跟人鬼混”之类的话。 还想让他向自己敞开心胸，继续开导他。 “害，别害羞嘛！跟我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确定是真爱，那我肯定第一个支持你！真的，我思想觉悟还是挺高的。不过话说回来，我劝你最好还是谨慎点，别到时候被骗钱又骗爱的。”宁烟语重心长地说，还不忘拍拍林轩的肩膀……十足的长辈范儿…… 林轩：…… 好像一番试探也无果，这样试探未免也太麻烦。 情境太相似唯恐她生疑，远了又偏，无用。 只能先这样，点到为止，不敢再说什么了。 …… 宁烟走到楼下的时候，才发觉天色蓦然变得有些暗了，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把天空遮了起来。 要下雨了，隐隐有点难以呼吸的闷热也昭示着这一点。 没有带伞。 宁烟快步向公交车站走去。 刚走到公交车站牌，大雨就倾盆而下…… …… 外面突然下起了好大的雨，林轩望向窗外似乎斩不断的雨，成为巨大的雨幕遮至眼前。 看不见，幕的另一边。 就像这边的自己看不见那边她的心。 若冲破这雨幕，是否可以一窥你的心？ …… 很快，地上就平白涌出一条条河。 偌大的雨滴砸在地上的“河”中，碎成好多瓣，又落入其中。 雨很大很大，大得声嘈杂掩盖一切，大得看不清远处也看不清近处。 落成了一片巨大的雨幕，宁烟觉得它把自己与周遭隔绝了开来。 百无聊赖地转身，看着身后模糊不清的雨景。 然后，她隐隐看到，雨幕之中有一个人撑着把墨绿色的伞狂奔而来…… 第十四章 他从雨中来 他从雨中走来。 慢慢靠近，慢慢清晰。 “林轩？” “嗯。” 说完林轩便把手中撑着的墨绿色的雨伞递到了宁烟手里。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只见他流落大雨中的奔跑背影…… …… 不久，公交车缓缓驶来，又激起一地浪花…… 宁烟在下车门后面那一排靠车窗的座位坐下来。 雨水不断打在窗上，劈啪作响。 不知为什么，此刻看着打在玻璃窗上的雨，竟觉得很像是眼泪，蜿蜒流淌而下。 如此伤感。 只是因为这是雨天吗？ 可记忆中，比起晴天，自己明明更爱雨天。 雨水模糊了玻璃窗外的世界，宁烟只能看见不同的色彩、不同的斑斓，不断地从眼前逝去……好像流沙，什么也抓不住…… 她拿出手机，塞上耳机，随机点开一首歌。 雨声太大，耳机里的声音显得很小，于是把耳机的声音调得极大。 那首歌是《一直很安静》……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 …… 林轩看着那么大的雨，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因为炎热了许多天，好久没有下过这样一场大雨了，肯定要下个酣畅淋漓。 她肯定没带伞。 家里那些伞一下子也不记得放哪儿了…… 刚要去寻找，就瞥见门口鞋柜上面放着一把墨绿色的直杆伞。 林轩记得这把伞很大，足够两三个人撑了，她应该不会轻易淋湿。 然后便抄起伞往外冲。 唯恐自己到的太迟，她已离去。 那样的话，她下车的时候该怎么办。 这么大的雨，只几秒，便足以全身淋个湿透。 会感冒，会发烧，会喉咙痛，会难受…… 于是一路狂奔…… 还好，他赶到的时候车还没来，她还站在公交车站牌等车。 于是把撑着的大伞至伸她眼前，把伞柄递到她手里。 然后便转身，在大雨中狂奔…… 至于自己要不要撑伞，他从始至终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 宁烟到家后，收起那把雨伞，立在门口。 看着水珠不断顺着那墨绿色的伞面流下…… 为什么什么都没有说就转身消失在大雨中了？ 还来不及问他为什么只带了一把伞…… 这把伞给了我你怎么回去？ …… 宁烟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悸动。 为什么他冲破雨幕，从雨中狂奔而来的时候，自己会有一种确信无疑就是他，也只会是他的感觉涌上心头。 即便根本看不清雨中的人。 而且，看到真的是他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突然有种很想拥抱他的冲动…… 这是怎么了…… 自己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不，不行！ 顿时心烦意乱。 这种奇异的感觉…… 宁烟自己纠结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刘粒打了电话。 “烟烟，又想我了啊！怎么，又有空出来玩了吧！嘿嘿嘿……” “出来玩当然有空了，明天是最后一天的补习时间了。之后都是空闲时间，想去哪儿玩都可以。” “啊，是啊，明天是你补课的最后一天了。天呐，你终于要解放了！恭喜恭喜！” “是啊。” “我们去漂流怎么样，听说可……” “粒粒。”还没等刘粒激动地说完，宁烟便打断了她。 “啊，怎么了？你是不是不开心啊？有什么烦心事吧？”刘粒果然很快就能察觉。 “嗯，差不多。你说怎样算是喜欢上一个人？” “你喜欢上谁了？天，这可是爆炸性新闻！你终于要脱单了哈哈哈……我就说我们烟烟这么漂亮这么优秀就是不可能一直单着的啊，那简直是天理不容！看来老天终于看不下去了！不过，这有什么好苦恼的。好好吃饭，好好恋爱！”刘粒在电话那边开心地都要手舞足蹈了。 “不是，我没恋爱。我恋爱了能不第一个告诉你吗？” “啊，那现在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你在单恋人家？”刘粒诧异：“让你单恋，那得是什么样的人啊？” “还没到单恋的程度吧，我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感觉有点像喜欢但又好像不是……有点飘忽不定，但是光是这样我就开始有点害怕了。” “而且如果就算我是真的喜欢他，就算他也恰好喜欢我，我也觉得不合适，很不合适……”宁烟低着头，神情是难掩的落寞。 “诶，我说你怎么这么磨叽。喜欢不喜欢都不知道。等等，不合适？为什么不合适？难道那个男的已经结婚了？还是有女朋友了？虽然我也挺赞成你追求真爱的，不过那也确实不合适了。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什么啊！我说不合适才不是像你说的那乱七八糟的，是因为他是我补课的学生……你是不是也觉得觉得听起来就很奇怪？” “哇塞，师生恋啊！你要带坏小朋友吗？” …… 之后刘粒说了什么她也都没听见，只觉得是她的声音嗡嗡地在脑子里叫。 后来电话什么时候挂断的也不知道。 她听到的声音停留在了“师生恋”……然后这三个字的声音不断被放大，像梦魇一般重复着。 不行，绝对不行！ 她惊得从床上坐起来。 算了，还是别想了。 林轩本来就还只是个小屁孩而已，她怎么可以对他有非分之想。 就算要恋爱，也该是在大学的校园里堂堂正正的恋爱，不然要是真和林轩在一起了，怎么看都不正常…… 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没关系，好好睡一觉，还有明天最后一天，就该结束了。 …… 宁烟很少做梦，可是，这个晚上，她做梦了。 还梦见了从未在梦中出现过的人。 梦里也下着像今天一样的偌大的雨，林轩没有撑伞，孤身从雨中奔跑而来。 他看着公交车站牌下的她，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她跟在自己身后。 然后便转身向前跑。 可是宁烟没有迈出脚步，仍是原地站着，看着他背影，疑惑他要干什么。 片刻后，他发觉身后的人并未跟来，又转身跑到她眼前，不由分说，拉起她的右手，一起向大雨中冲去。 两个人一起淋着偌大的雨，一直向前奔跑。 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像是身在迷雾之中。 那条路，也长得好像没有尽头。 宁烟想开口，可是她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可是竟也没有想甩开他的手停下的念头。 只是听任他拉着自己在雨中奔跑。 第十五章 危机解除 宁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说不上的奇异感…… 看着窗外，一点下过大雨的痕迹都没有，又见晴空。 好像昨天那场大雨也不存在过一样…… 思绪微乱。 还有最后一天了，什么也别想了。 好好告别，好好结束吧。 宁烟把之前的内心翻涌也当成只是在梦里才有的一样，梦醒就不复存在，依旧和往常一样洗漱、吃饭、换好衣服。 依旧自己坐公交车。 在等公交车的时候，刘粒打来了电话。 “烟烟，我想我昨晚后来说的话你都没怎么听。” “啊？你怎么知道是我没听？”真的是料事如神。 “废话，我后来说了好久也没见你有什么回应。” “对不起，粒粒。我昨晚有点乱，就没怎么听进去……”宁烟说着说着便有些愧疚，声音也渐渐地弱了下去。 明明是为了自己的事，结果刘粒说了好久自己却没听。 “我没怪你，我当然知道你心里乱得很，所以后来我看我说了好久你也没回应我，就静静地挂了电话，让你自己好好想想。但是我还是不太放心，还是想跟你说，现在你可得给我听好。” “嗯。” “虽然我也希望你能快点投身于恋爱的伟大事业之中，可是我也觉得你们不是很合适。他毕竟才高一，也才17岁而已。他还很小，大概只是情窦初开。这个时候你在他身边，你可能只是刚好被需要，而不是只想要你。这种时候的感情很朦胧，怎么能确切地定义为爱呢？他要是只是一时兴起呢？而且你要是现在跟他在一起，肯定会有很多来自身边人的多方面的压力，人们不会责怪他，更多的是怨你，你会受不了的。我不想看你谈个恋爱还要背负许多，真的不值当。我希望你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得到所有人的祝福，那样的爱情才是你该有的。如果你最后发现，实在是放不下，那就等等。现在的时机真的不行，不成熟。如果到那时你们还确定自己的心意就是彼此的话，再在一起也不迟的……” “嗯，你说的这些我也有想过，我也觉得确实是这样。好了，别担心我，我能处理好的。谢谢你，粒粒。” …… 林轩的英语已经完全不成问题了。 看得出来他本身就很聪明，加上最近一直很用功，所以英语学起来也没那么难。 别说及格了，他都能直奔英语优等生了。 他之前的英语成绩一直那么差看来就是因为没有舍得花心思在上面…… 最后一天的补习也和前几天一样：宁烟给他听写前一段时间学的单词，写一些句子让他看看有没有语法上的错误，看看作文怎样写得更好，其中哪些词汇可以替换成更高级的词汇，同样的意思怎么换一种方式表达…… 最后一份测验也依旧完成地很好，125分。 中途宁烟要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林轩问她：“手机可以借我一下吗？” “啊，在袋子里，你自己找吧。密码是0708.”虽然不知道林轩现在要手机干什么，但她还是同意了。然后出去上厕所了。 回来的时候，手机放在桌上。 “用好了？” “嗯。” 然后继续补课…… 到十点的时候，宁烟要走了。 她想想又想跟他说些鼓励他的话。 “补习虽然结束了，但是英语学习还没有结束噢。剩下的日子里还是要靠自己努力，有空就复习复习，或者自己找点英语的资料学学。你其实很聪明，只要你用功，学英语并不难的。” “嗯。你之前说不希望我们以后就跟陌路人一样了对吧？见到你还是要跟你打招呼对吧？” “当然了。” “那我们还可以再见面吗？” “嗯？见面？可以啊，见个面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这儿又不是什么大得找不到东南西北的大城市，见个面也没那么难啊。” “我说的不是距离问题，是除了学习上的事情，我还可以用别的理由找你吗？”林轩静静地看着宁烟，似乎很渴望她的回答。 宁烟虽然还不清楚他的用意，但她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话，那些话，可能就是她在逃避，她在害怕的。 “你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吗？”宁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是不能的意思吗？”林轩的眼中透出凛冽的寒光，仿佛再多停留一眼就能悄无声息地把人杀死。 “当然可以啊，找我一起出去玩有什么不可以的。”宁烟又想了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人家应该不是那个意思，也许只是纯粹地想巩固这段时间培养起来的师生情谊而已，她又笑着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她没皮没脸地笑着，林轩却还是像座冰山似的杵在那里，不领她的情。 前面那突然涌上来的不好的预感，不会是真的吧？ 他要干嘛？ 宁烟不知该作何反应缓解这突然诡异的气氛，只是呆愣着，好像一个犯了错等待接受批评的小孩子。 林轩终究还是把原先准备说的话咽下去了。 顷刻间，原先的凛冽之气不复存在，转而笑得一脸荡漾：“我说宁老师，你这么慌兮兮的干什么？感觉你是被我绑架来的，要不你眨眨眼？你现在的样子用一个成语形容那就是呆若木鸡……我的意思是说，以后找你玩可不可以不要聊学习了！天天聊学习多烦啊！虽然你的教学确实挺成功，你之后再关心我的英语学习情况也无可厚非，但是毕竟补课时间也就这短短的一个月，真正的师生关系也就这一个月，之后的日子我们应该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不是吗？” “朋友？”宁烟感觉突然来了个急转弯，事情的发展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有点来不及反应。 “怎么？是不是觉得你一思想成熟的大学生，跟我一啥也不懂的高中生交朋友太滑稽了？而且还只是高一的小屁孩儿？”林轩假装面露愠色，实则还是嬉皮笑脸的。 “啊。没没没，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年龄又不限制人成为朋友。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玩的好的朋友应该挺多的吧，怎么还会想到和我交朋友……” “朋友是挺多，不过没有女孩子跟我交朋友啊。”林轩突然表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为什么啊？”宁烟以为他被女生孤立了，还想着该怎么安慰他、帮助他。 “因为女生根本不想跟我交朋友，她们都只是想成为我的女朋友。”他又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无奈地摇摇头。 宁烟：“……” 第十六章 好梦缄封 跟这人聊天，永远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所以呢？要我给她们做个示范？证明我对你纯洁的很，心无杂念？” “那也不能这么说，总之你和她们不一样，我知道的。” “呦，这么确定啊！不怕被姐姐我骗财又骗色啊？” 林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之后就转为捧腹大笑。人窝在转椅里，笑得肩膀都在抖。 宁烟：“……”有这么好笑吗？这人还真是冷酷起来像是完全看不见人，笑起来又是这副鬼见愁的样子。在这两个极端游走得也是游刃有余啊…… “咳咳。”林轩止住了狂笑。 “就你，还骗财骗色？你以为自己是超级无敌采花贼吗？我看你恐怕是连根草都不敢拔吧！看来你对自己的认知存在着相当大的误解。”林轩笑吟吟地看着她。 “我呸！你对我放心，那我还不敢对你放心呢！谁知道你有没有对我安什么别的心思……”宁烟看前面林轩那么耻笑她，很不服气。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哪儿敢对您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哦，是吗？” “那当然！再说了，宁老师看来自恋得很嘛，丝毫不亚于我。你长得也确实还行……不过你应该去打听打听当我的女朋友的女生是那都是什么样的。我初中的时候，女朋友那可是校花级别的，而且差不多全能了，什么钢琴、小提琴、跳舞、唱歌……不知道多是少男生的梦中情人。没办法，人家就是喜欢帅气的我……” 也是。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林轩确实长得很好看。那样立体感十足的轮廓，无可挑剔的五官，还有那看谁都像是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单凭这张脸就从身边的人群中脱颖而出成为焦点了吧。像他这个年纪的女生，应该没有人能说不喜欢他这样的人。这副皮相真当是诱惑不少人呐！而且印象中，自己的高中时代，女生们也总是很喜欢打篮球的男生。一有空就相约去围观他们打球。女生们很喜欢他们篮球场上的身姿，即便他们打完球身上总是一股汗臭味，但丝毫不影响女生们对他们的崇拜和喜欢……林轩打篮球又很厉害，现在的身高就已经窜到了180……确实是大众情人呐！ 宁烟当然没有说“你确实是所有女生的梦中情人”这种话，她才不想再助长他的嚣张气焰。 她只是说：“你确实还行吧！”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林轩暗自笑了笑，心想：我前面说你长得还行，那都是极为隐忍的，生怕一不小心就变成了“你很漂亮”，怎么到她这儿说自己还行说得好像真的发自内心一样的。真是好玩，知道她心里肯定不是这么认为的，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林轩知道却没有点破，虽然看她难堪的样子确实很好玩，不过现在还是算了吧。指不定又要挤出一大堆话膈应自己。 “好好好，既然都认为只是‘还行’，互相也不可能看得上彼此，那就宽心了。我们指定是好哥们儿了！”林轩拍了下手，站起来。 “好，今天开始就不用叫你宁老师了，显得生分。就直接叫你宁烟了！” “好！” 之后打完招呼就离开了。走的时候林轩还说记得电话联系，宁烟想了想自己并未给过他联系方式，又想到前面借了她的手机，便也了然。 出了林轩家的家门，她的心好像才更加安定下来。 宁烟感觉自己的心脏迟早出问题，这大起大落的，比坐过山车还要来得刺激。 关键林轩根本没有她原先以为的那种心思，都是自己太害怕了，所以才会把他的一切神情尽数归咎于她的错误揣度。这根本就是自己吓自己嘛！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心虚。 不过，既然都坦诚地说之后是朋友，那也没什么问题了。至少不会出现自己之前想过的那些可怕后果，还是不由得缓了口气。 一颗飘摇的心安定下来，不再惴惴不安。可是想想还是免不了为自己感到一丝悲哀。 这从未有过的悸动，素未谋面的爱情，就这样还来不及开始，就无踪影地离去了。 就像是自己做了一场春秋大梦，梦醒后一切都是枉然。 欢愉是，悲痛也是。 不过想想，总还是喜大于悲的吧。 至少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所有人都不至于处于尴尬的境地。 没有开始，就没有结局，不是吗？ 想想哪儿有真正不顾一切的纯粹的爱恋呢？即便达到了极度的自由洒脱，可终究没有什么能彻底摆脱束缚。谁不是在这一方世俗中苟活呢？又有谁能是真地做到了遗世独立？所谓的爱情在世俗面前也不过尔尔。 …… 给了自己足够的时间去悲伤，去感怀，为的就是让自己原本游走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只有自己想通了，这件事才能真正翻篇。 只有自己愿意接受了，这事才算彻底停留在过去。 之后没有人会知道，她曾在这一个本是平凡至极的夏天对这样一个闪耀的少年动过情。大家只会知道他们有过为期一个月的师生关系，之后是由此衍生而来的朋友关系，无人再知晓其他。若有一天，他有了女朋友，出于避嫌，她便随时做好从他身边消失的准备，或者沦为点头之交。之后也不会再有人提及师生情谊，也不会有谁记得他们曾经算得上亲密。 大概是久旱未逢甘霖，上天略表怜悯，决心不再吝啬。于是在这个炙热的夏天，赐予了她一场似真似幻的梦。 一场好梦。 一场让她见识了未曾遇见过的玄秘的爱情，有幸来到红尘中走马观花地探上一遭，最终仍是抚平波澜与涟漪，归为平静的好梦。 如今，梦醒了。一切便该散了。 这场不再能同谁提及的好梦就此缄封，即便最后它会在自己的记忆里落满灰尘，也决心不会再去触碰。 就让它只身前往那被遗忘的道路，哪怕它频频回首，泣诉不舍，自己也绝不会回一次头。 这样，方能坦荡，方能平等，方能甘心以好友相称。 第十七章 止步悬崖 林轩思虑了很久，也寻找过很多的时机，可终究还是在最为接近的那一刹那，自己收回了自己的成命。 要说甘心，那绝不可能是发自肺腑的真话。 只是，他知道，那一步最终有没有迈出，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至关重要。 是青云直上，还是急转直下？ 他赌了一把，不太可能会是前者。 即使那正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意愿所在，他也无数次希望最后的结果能是这样。可是希冀再美好，也终究只是希冀而已，它和结果如何终究是任何没有必然的联系。 而自己是否真的能拥有那般的幸运，也是一个根本就无从商榷的问题。 袒露自己真心的呼喊声在那时像夏日的暴雨般猛烈，甚至即刻便要冲出胸膛彻底释放出来。可是他还是在最后一刻把它们打回了牢底，咆哮声听，归于寂静。 因为那时候他毫无缘由亦不可控制地想到了悬崖。 纵身一跃，没有仙侠的武林秘籍，没有高人出手相救，只有不断下坠的躯体，耳畔是呼啸的风声，最后等待着的也只有粉身碎骨的结局。 他承认那一刻他怕了。 怕迈出这一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坠入了悬崖。 那是无法挽回亦是他无法承受的悲惨境地。 他不敢想若彻底失了联系他该如何，那样太突然了，太暴烈了，对彼此都只是难以承受的刺激。她会不会后悔呢？后悔这个夏天来这儿给他补习英语？后悔认识了他？ 两家人的关系也会受到影响。 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只能咽下所有原本在此想要吐露个痛快的话，只能把这些话再次藏进自己心里，就好像是那儿滋长出来的，最后的归属也理应是那里。这样看来，也没什么不对，只是“物归原主”罢了。原本就是他的话，何须她来认领？ 至少，以目前的样子，能成为朋友，还有友情尚可以经营。 有总比没有好，朋友总比决绝陌生强。 他发现这样说服自己也不是很难，因为他无法准确的估量后果，结果亦经不起他的兀自揣测。一有偏差，便万劫不复。承受不了这样的风险，自然做不了这样冒风险的事。 患得患失他现在对后半部分是深有体会。 他没有表白。其实他也能体会一些所谓的顾虑。虽然他体会得全然不可能像宁烟那般透彻，毕竟他是不羁惯了的，而且他还很年轻，对于一切都充满着热切的希望，根本不会对现实、世俗有多少切身的体会。他的体会只是隐隐觉得之前彼此的身份有些不妥，可是究竟为何不妥，之后的后果他是不会考虑到的。 不管怎样，林轩既然最终选择了隐忍，没有不顾一切地表白，坚守住了退路，就也心甘情愿地接受了朋友的这种设定。好歹朋友的情谊没那么轻易斩断，之后的事情，可以慢慢来，慢慢思量，何必当下就要计较，就要拼个鱼死网破。至少现在彼此身旁都么没有最为亲密的人出现，能抢夺彼此的阵地。至少现在都还能好好相处着。人的一辈子那么长，他们这才过了多少？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现在时间或许是问题，可他相信，以后时间绝不会是问题。 来日方长，这个词竟然这么动听…… 现在就好好当彼此的朋友吧，以朋友的身份帮助她、守护她。 友情与爱情之间又不是真的有一条界限分明亦完全无法逾越的鸿沟！只要彼此心意相通，一切艰难险阻都成为不了真正的阻碍，最后修成正果也是迟早的事。 他也相信，真正喜欢一个人不会急于一时，突如其来的欢喜不及细水长流的以后。他喜欢宁烟，不是为了现在和她在一起，而是为了永远和她在一起。所以才会克制，才会不像自己，计较得失，衡量利弊，瞻前顾后……这都是她，也只有她教会他的事。 真正相爱的人定不会错过，哪怕在他们尚是朋友的期间，有其他人牵涉了进来，她那方的天平就此倾斜了，和第三人陷入爱恋了，那也没关系。当然不是完全没关系，至少会有一些心痛和不甘，只是从本质上来看，没关系。因为如果最终他们是相爱的，最终只有他们是能在一起的，最终也只能是他们相配的，那过程中有谁误入了又如何呢？反正结果都是他们，而不是别人。相反，如果，终究不是对的人，再怎么勉强也终究是无济于事。 何况现在的林轩都还丝毫不知晓宁烟的心思，只知道她没有男朋友。可是她没有过喜欢的人吗？是否有人在她心里扎下了根，不舍把他向他处腾挪半分？是否是因为一直惦念着某一个永远都藏得小心翼翼，不能让别人窥探到的人，所以才到如今都孑然一身？很多事情，他尚未能得到答案，毕竟还未真正探访过她的心。 所以，现在看来，一切都还为时尚早。 抛却其他顾虑，单从这些未解而言，也确实不是正确的时机。 不是说哪怕她不喜欢自己也要厚着脸皮当朋友也要继续待在她身边，以求用耐心、执念感化她，如同水滴石穿。只是现下，一切尚不清晰，如同身处迷雾…… 朋友，很好。 林轩也放下了自己这么一段时间的欣喜、困苦、忧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在决定不表白之后得到了解脱。之前一直在想怎么表白，措辞、地点、方式……思考了不知多久，现在浑然只觉得轻松，卸下了重担那般。 原来束缚住自己的还是自己。早能想到这些，就不会一直茫然无措。 感觉今天自己醍醐灌顶，好像修行多年今天突然参悟了一切。 他开始期待起自己会和宁烟成为怎样的朋友，开始期待起这段自己本不考虑现在却又欣然接受的友情。 突然发现，生活的可能性远比自己所以为的要多。 既然能成为朋友的话，那就努力做到让她难忘的，很好的朋友吧！ 第十八章 友人 林轩感觉得出来，宁烟是那种骨子里就很乖，不会和男生走得很近的那种女生。 她身边的男性朋友一定少之又少，关系十分亲密的男性朋友更是几乎不存在。 自信点的话……那就是不存在。 这不就给自己找了一个绝佳的契机吗？成为她身边第一个关系很铁的男性朋友。 这样她肯定不会拒绝，因为她确实也没体验过异性之间的“纯友谊”，她肯定也偶尔会羡慕别人…… 林轩觉得自己实在是聪明绝顶！等等，绝顶还是不了吧，就聪明好了！ 他靠在转椅上，肩膀都笑得抽搐。 林轩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宁烟，因为她身边男性朋友少得可怜，自己可以大发善心地考虑考虑成为她第一个关系极好的男性朋友。 他很满意这个说法，拿出手机找了半天却没找到她的联系方式。 “操！只给她存了我的号码，我没有她的！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不是都信了吗？真是无情！”手机用力往桌上一摔。 林轩揉了揉眉间，然后又抓起手机跑了出去。 “上哪儿去？马上要吃午饭了，瞎跑什么？”林若梅看他那猴急的样儿，以为他又要去哪儿疯。 “放心吧，妈。我会回来吃饭的，真的就回来。” 还没等林若梅问清他上哪儿去，林轩就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了。 …… 林轩下了公交车后就一路跑，终于到了宁烟家楼下。 想了想上次他晚上送她回来的时候，灯亮起的是六楼。 他笑了笑，然后便上了楼。 按了好久的门铃，才开了门。 开门的是宁烟，穿着睡衣，头发有些杂乱，睡眼惺忪的，还在打哈欠。 一看是林轩，还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啊？”林轩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身子靠在门沿上，玩味地看着她。 看到他这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儿，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起鸡皮疙瘩。 宁烟瞥了他一眼：“欢迎。”语气冷淡。 “看你这样子，我怎么感觉不到欢迎呢？” “那怎么样才能让您感觉到我热切的欢迎呢？是不是得拉个横幅，再来俩迎宾小姐姐？”宁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林轩也不再逗她了，进了门。 看她现在没有远离自己的态度，他还是很开心。 “就你一个人在家？”林轩环顾了下，好像没见她爸妈。 “对，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半天才来给你开门，本来在睡觉的。我妈去超市了，我爸上班。”宁烟又捂嘴打了个哈欠，然后眼泪就流了下来，用手拭去。 “怎么了，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玩吗？” “你一大男生，找我玩？玩什么？过家家吗？” 林轩：“……” “你不该跟周旭他们去打球吗？” 对哦！这个好！ “对，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关系好的男同学，打篮球打得好的，介绍我认识认识。” “打篮球打得好的……刘粒可以。”宁烟确信地点了点头。 林轩：“据我所知，她是女的吧。” “你打个球还分什么男女！屁事真多！” “那确实是不一样啊，男生皮实。你那刘粒，再怎么剽悍到底也是女生，我到时候撞了她一下，你还不得来骂我。” “好像也是。那没办法了，我不认识什么打篮球打得好的男生。” “那打得不好的呢？实在不行凑合凑合也行，总比没人跟我打好。” “那也没有。” “诶？”林轩玩味地看着她。 看他这么锲而不舍，宁烟停顿了一会儿，又开口：“其实打篮球打得好或不好的男生，我也不算不认识吧。只是关系就一般的同学而已，不怎么熟，我自己都不怎么联络，怎么介绍给你？” “这么惨，都没有关系好的男性朋友。”林轩在一旁冷嘲热讽。 “不对啊，干嘛要我介绍人给你，周旭他们不是天天跟你一起的吗？怎么不找他们？” “周旭腿摔断了，其他几个不知道跑哪儿去浪了。”林轩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泰然自若。 此刻正在家中准备吃午饭的周旭打了个喷嚏。 “啊，不是吧，腿摔断了，这么可怜。”宁烟闻言为周旭感到悲哀，怎么好端端地能把腿给摔断的。 “不说他了，说说你吧。” “我怎么了？” “你怎么身边都没男的？” “你不是吗？” 林轩：“……” “我是说和你关系很熟的那种。” “我跟你现在不算熟吗？这差不多一个月我是给狗补习了吗？” 林轩愣了一下，突然被肯定，他嘴角一扬。 “熟，我们怎么能不算熟呢！” 林轩现在都不用开口说“没事，我们混熟了你就有第一个熟的男性朋友了”此类的话了，他痞笑着说：“真是恭喜你啊，终于有了一个很熟的男性朋友了！” 宁烟：“……” “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你有跟男生很亲密地接触过吗?没有吧！所以有了男性朋友就有机会了啊，还有很多事情比如打架什么的也只有男生才可以帮你，刘粒她再怎么狂也打不过大老爷们吧。” “你这说得好像我混黑帮的一样，哪儿有什么架好打的……庸人自扰。”宁烟跟看傻子似的看着林轩。 “话糙理不糙，你懂我意思就行。再说了，好兄弟和好姐妹那能一样吗？” “行行行，谢谢你的祝贺，行了吧。” “敷衍。” “难不成我得放个鞭炮？” 林轩又被她逗笑：“行，我走了。” “啊？就这样走了？” “怎么了，舍不得我了？” “你别一天天这么油嘴滑舌的，以后跟哪个小姑娘表白了人家都不信，天天都吊儿郎当的四处留情的。” “这就是你对我的偏见了，我明明是正常地说话，你非得因为我长得帅就给我冠这个罪名，实在是冤枉。”林轩又含情脉脉地看着宁烟。 宁烟又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是说，你跑来一趟，干了个啥，怎么又走了？就问我有没有认识的男生推荐给你，约着一起去打个篮球，然后我说没有，你又顺道着恭喜一下我现在有了你这个熟识的异性朋友？” “昂，就这样啊。”林轩回答地漫不经心。 宁烟还是不敢相信，他跑到这儿来就为这个。 林轩觉得现在既然被定义为关系很好的异性朋友，那就可以稍稍走近一步。 他临走时，弹了一下宁烟的脑门：“走了啊。” 宁烟愣了下。 他又回头：“记得给我打电话啊，我手机号存进去干什么用的！本来我不用来的知道吗？还不是因为不知道你号码，也不知道打给我。” 说完便是关门声，林轩走了。 宁烟觉得林轩有些莫名其妙，可林轩觉得这一趟很值得。 回去的时候，走在路上觉得连阳光竟也不刺眼。 第十九章 谢谢你，不客气 第二天早上宁烟罕见地在清晨便自然地醒了。 想到昨天林轩说的，要给他打电话，他都没她联系方式。 又想了想，等会儿吧。说不定还没起床，好不容易不补课了，应该想好好享受懒觉吧。 然后就去洗漱了。 洗漱完之后想了想还是赶紧打吧，不然等会儿又忘了。 电话接通后才响一声就被接起来了。 “你起床了啊？”宁烟以为这个点他还在睡觉。 “嗯，你呢？起来没？”林轩慵懒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我当然起来了啊。”语气中带着一丝傲娇。 宁烟想：就算你现在也起床了，那我也一定比你早。你肯定是刚醒，而我……已经洗漱完毕！ “好，下来吧。我在你家楼下。”林轩亲昵地笑了笑。 “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啊？现在还这么早诶！”宁烟又看了看时间，不可思议——才六点半不到啊。 “少废话，快下来！”林轩催促道。 “不对，你这大早上的来我这儿干嘛？” “好朋友可不就得有时间就一起鬼混吗？我来找你鬼混啊。”电话那边的林轩笑得不羁。 宁烟：“……” “你等等啊，我换个衣服就下来。”宁烟说着就把手机放在床上，开始找衣服。 “你先收拾吧，我先去小区门口的街边等你。” “啊，好！马上就来！”宁烟没想到他脾气这么好了。 换好衣服后，宁烟就要出门。 宁如松和宋晓看到她，宋晓先说了话：“现在不用去补课了，你这么早就起了。我还以为见鬼了，这一大早的。” 宁烟：“……”这形容还真是…… “总之，我要出去一趟。爸，再见！” “诶，怎么再见也没我的份儿啊？什么情况？”宋晓疑惑地看了眼宁如松：“你该不会又给她乱花钱了吧？” “你可别无缘无故冤枉我啊，我没有。”宁如松神色如常。 “就是，妈，你看看你！以为我就只会花钱是不是，再说了我这不也有自己的工资了吗！嘿嘿嘿。”宁烟补课也算是有了笔小钱，很得意地晃了晃头。 “有钱也别乱花啊！”宋晓知道她不会真的乱花钱，但还是忍不住要叮嘱两句。 “害，宋女士，我知道啦！这不是你不用去上班了嘛，我待会儿回来就能看见你绝美的容颜了，所以你暂时就用不着这一句‘再见’了。” “去你的，一大早起来嘴上又抹了蜜了！”宋晓强忍嘴角的笑意，但心里美滋滋得很。 “走了啊，就回来！”然后就飞奔向街边。 林轩就站在对面的街，身后是一家小吃店。 过了马路，刚到林轩面前，她就被他连拉带拽地走进那店里。 “吃什么？自己点。” “嗯。” 她要了一碗皮蛋瘦肉粥、一根油条、一个梅干菜扣肉包。 林轩要了也要了一碗皮蛋瘦肉粥，还有一个饭团加一个鸡肉香菇包。 “你吃这么多？”宁烟看他点了这么多东西，觉得他胃口好大。 “多吗，一点儿也不多啊。” “可是饭团不是糯米的吗？很占肚子啊。要是我，一个饭团就够够的了！” “那不行，你得多吃点。” 宁烟：“……” “对了，你一大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宁烟在吃包子，腮帮子鼓鼓的。 “没什么事，就想跟你一起吃个早饭。”林轩看着对面的宁烟，像只小松鼠。 “啊，一大早跑这么远就为了吃个早饭？”宁烟觉得他有点不可思议。 “不是就为了吃个早饭，是为了跟你一起吃个早饭……好朋友不应该经常在一起吃饭吗？”林轩笑着。 “也是，我和刘粒就经常一起吃饭。”说完继续喝粥。 林轩就这么看着吃东西像只松鼠一样的宁烟，愉快地吃完了早餐。 两个人出了店，林轩问她：“今天要去哪儿玩吗？” “今天啊，还不知道。不过前面出门的时候我没跟我爸妈说是出来玩的，我说就回去。” “好，反正我也没想好可以去哪里玩。之后再约吧！” “行。” “你回去吧，你妈还在家吧？” “嗯，你怎么知道？” “你妈和我妈是同事，我妈放假了，你妈还得上班？” 宁烟：“……” “我就这么顺口地说出来了，都没思考。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觉得我比你蠢。”宁烟微微抬起下巴，趾高气昂地说。 “本来就比我蠢。”林轩忍不住嗤笑一声。 “才没有！我聪明着呢！”宁烟跺了跺脚，嘴翘得老高。 “知道啦，你聪明着。回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真就这么走了啊？”宁烟还是觉得他一大早跑这么远来就为了跟自己吃个早饭，有点亏。 “那你想怎么样？还想亲我一口作为奖励吗？”林轩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别贫了，一天天没个正形！”宁烟觉得他开起玩笑来真的没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就是情侣。 “行，不逗你了，回去了。”林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再见。”宁烟笑着挥了挥手。 “嗯。”林轩又双手插在口袋里，向公交车站走过去。 他不用再过马路，回去等车的车站就在街的这边。 宁烟已经过了马路，又转身朝他挥挥手。 然后街这边的林轩听到对面的女孩朝他喊：“谢谢你啊，林轩！”然后便转身跑回去了。 谢谢你是这么些年来，第一个觉得我们是关系很好的异性朋友，或者说其实你没这么觉得，但你愿意成为那样的朋友，谢谢你让我那未曾拥有过笔迹的纸页上不再空白，在高中及之前的学生时代残缺的经历到如今有所圆满。 我时常因为刘粒的坚强而忘了她也只是个女生，也偶尔脆弱得不堪一击，而我却自认为她可以永远帮我分担一切欢乐或忧愁。但是现在你告诉我，有些她不能帮我分担的，还有你，我又多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虽然不能喜欢你，但是还能这样跟你相处，我很开心，也很满足。 她跑到楼下的时候，手机振动——收到一条短信，备注是林轩。 “不客气哦，对我好点就行。” 第二十章 一起缅怀童年怎么样 八月的天气实在是太过炎热，白天不得不与空调、西瓜为伍，只有入夜了才感清凉。 下午更是燥热难忍，特别是一两点的时候。 宁烟从冰箱里抱出来半个篮球般大的西瓜，拿出勺子插在鲜红的瓤中，然后走回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看《武林外传》。 “嘿，兄弟！我们好久不见你在哪里 嘿，朋友，如果真的是你请打招呼……” 熟悉的片头曲响起…… 挖一大勺西瓜送至口中，冰凉无比，而且总感觉冰过的西瓜更加甜。 无比惬意…… 林轩打来了电话：“在干嘛？”百无聊赖。 “吃西瓜，看剧。”宁烟吃西瓜吃得正起劲，一勺一勺不断地挖，林轩都能听到勺子划过瓜瓤那一瞬时的清脆，还有西瓜在她嘴里不断爆开来的声音。 “吃这么香呢！”林轩都能想象到她现在铆足劲吃东西的样子。 “嗯，这西瓜冰完之后感觉更甜了，简直不要太爽！”宁烟很满足地吧唧吧唧了嘴，觉得如果人生迫不得已要在某一瞬间终结的话，她希望能选在这种时刻，能够心满意足不抱憾地死去。 “看什么剧呢？韩剧吗？” “不是啊，我在看《武林外传》，缅怀童年。你看过吗？很好看，我好喜欢。”宁烟记忆中自己小时候就很喜欢，但是好像太久没看了，具体的情节也不大记得清了，就想趁着空闲时间重温一下。 “可能看过吧，我也没什么印象了。”林轩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很深的印象，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什么？别跟我说这是代沟！也才差两岁而已。我小时候看过，你也应该看过的！这都能没印象？明明这！么！好！看！”宁烟觉得自己这么爱的剧在林轩这儿被“埋没”了，为它打抱不平。 “我不管，你肯定看过，你必须看过！给你个机会，让你想起来。”说着宁烟就拿着手机放在电脑扬声器前。 林轩听着电话里“滋滋”的电流声时强时弱，《武林外传》第一集中佟湘玉和郭芙蓉在屋顶上的对话传了过来： ——“在你心目中的大侠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就像我爹年轻时候那样了，纵横江湖，行侠仗义。” ——“行侠仗义每个人都想，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的。” “你觉得侠应该是什么样？” ——“把侠字拆开，应该是一个人一个夹。这说明什么呀？夹着尾巴做人。” ——“不要怕，这个夹应该是夹道欢迎。” …… ——“要都像你一样，动不动就打打杀杀，那江湖不就成了血湖了？” ——“那不打打杀杀，还能算是江湖吗？” ——“我希望你能自己找到答案。” “怎么样，知道这一段吗？” “嗯，你别说，我还真知道这个。这是刚开始‘雌雄双煞’那会儿吧？郭芙蓉刚独闯江湖就被扣在同福客栈了。” “对！”宁烟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一起聊剧的感觉就是这么爽。 “那你为什么光给我听声音，不给我看画面啊？我不配？” “想看你不会自己搜着看啊？” “不会。” 宁烟：“……” “我想和你一起看。”林轩抬起头，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花板。 “我在家待着太无聊了，我想和你一起看。跟你一起缅怀童年怎么样？” “别想了，这么热的天我才不会出门！谁找我都不去！”宁烟拒绝地理直气壮。 “我又没叫你出门，你出什么门？”林轩不知道她又从哪里读出了自己想叫她出门的意思。 “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看吗？那不就是要我去你家跟你一起看吗？” “呵，看来一个月待得轻车熟路了，都舍不得离开我家了啊！”林轩听了之后嚣张地大笑，宁烟感觉他声音简直要冲破云霄了…… “我以为你的意思是让我去你家嘛……”宁烟不想再多说话了，总能被他挑出毛病…… “那我去你家怎么样？嗯？”林轩收敛了放肆的笑，不过还带着几分先前的未敛尽的笑意揶揄她。 “神经啊你，一天天的。”宁烟很想挂掉电话自己静静地看剧。 林轩也懒得再逗她：“你还真信，你现在我去我还不去呢！一点儿诚意都没有！我说一起看就是我们一起用电脑看，只不过在我们各自的家，用各自的电脑而已。” “我还以为你真要过来。”宁烟继续挖西瓜吃。 “所以你现在看到哪儿了？我跟上。”是林轩略显诚恳的声音。 “别啊，我这一集都快看完了。你这要是跟我同时，你第一集就落下了。话说，干嘛一定要同步啊，各自看呗。”宁烟也搞不懂他在瞎讲究些什么。 林轩真不觉得第一集有没有落下很重要，在他眼里，重要的是能在同样的时间，能跟她做同样的事。好像这样看来，彼此之间的距离就缩减为零，哪怕不在同一空间，不在彼此眼前。 “还是我跟着你吧，我们现在一起从第一集开始看好了。”宁烟觉得不能错过第一集，怎么能不看开头呢！ “这样没关系吗？多烦啊！你刚刚才看过一遍，现在又要再看一遍。我落下一集又没关系，能跟你一起看就好了，大不了我错过的剧情你再慢慢讲给我听。” “没事啊，我可喜欢这部剧了，再看多少遍我都不会腻的。我们就一起从第一集开始看好了，这样才有感觉。” “好，你第一集页面还有的吧？”林轩问她。 “嗯，有。” “我也有了。你先把进度条拉到最开始的地方暂停，我说三二一开始再一起开始。”林轩整得还挺严肃。 “不是吧，这么精确？” “那可不，要严谨。要分毫不差，完全同步！” 宁烟真是佩服他，看个剧他还要喊个“三……二……一”才开始，而且还被他喊出了春晚零点倒计时的感觉…… 就这样，两个人在那个平平无奇的夏日午后一起看着《武林外传》，一起缅怀童年。 宁烟现在差不多是完全把林轩当成好兄弟了，觉得他还跟自己一起追这么久之前的剧，很仗义。 林轩可不在意这究竟是什么剧，是什么时候的剧…… 第二十一章 游乐园(上) “周旭给了我两张游乐场的票，要不要一起去？”一天上午宁烟正在继续看《武林外传》的时候，林轩打电话问她。 “去倒是有点想去，可是外面真的好热……”宁烟真的太怕热了，在她看来，冻死要比热死好些。 “那你总不能这暑假剩下的日子都一直待在家了吧，好朋友你就这样撂这儿不管了啊？这什么态度？果然是得到了就厌倦了？”林轩很想冲到她家直接把她拖出来。 怎么听他的话总能听到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为了让他闭嘴，宁烟还是选择妥协。 “那明天去可以吗？今天暂时不想出门……”宁烟弱弱地回答。 “嗯。” “那明天见。” “好，明天见。” 挂了电话，林轩看着手里拿着的两张门票。 的确是从周旭那儿弄到的票，不过并不是他说的那样是周旭“给”了两张。 那天突然觉得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怎么跟他联系，不知道那小子在干什么。林轩就约他到老徐店里。 周旭：“现在才来找我？我都以为你人间蒸发了！” “怎么，想我呢？” “那可不！轩哥这么帅，见不着你我多担心！”周旭故作娇羞地朝他抛了个媚眼，然后作势伸手要摸他的脸。 “去你的，少他妈恶心我。”林轩毫不留情地一把打掉了他伸过来的手。 “靠！这么用力，疼死我了！你不会就是想打我才把我约出来的吧？”周旭一脸哀怨。 “这都被你发现了。就是感觉今天手有点痒，想打人了。” 周旭：“……” “对了，我搞到两张游乐场的门票，我们啥时候一起去吧！说不定还能有个艳遇，我们就脱单了！”周旭说的很是激动，双手紧握成拳，一脸期待地看着林轩。 “两张？” “嗯，不多不少，就两张。你和我，刚刚好。怎么样?”周旭又冲他挑了挑眉。 “我看看。” “别说，我还真带着哈哈哈哈哈……”周旭拿出那两张门票得意地拍在桌上，翘起了二郎腿。 只见林轩把两张叠在一起的票用右手压住，然后慢慢地移到自己眼前，收了起来：“谢了啊。”说得十分淡定。 周旭：“???” “这啥啊，怎么把我的那份也给拿走了？”周旭一脸懵逼。 “你那份……转让给我了。”林轩依旧是波澜不惊。 “什么，你一个人要两张票干什么？别跟我说你他妈怀孕了，肚子里还有一个！”周旭无法理解他把他的票也给吞了的抽风行为。 “放心，我还有一个人一起的，不浪费你票。”林轩把脸怼到周旭眼前，然后一脸得意地笑了笑。 周旭：“什么？你除了我还有谁跟你这么要好了？”周旭不敢相信，感觉自己莫名其妙被抛弃了…… 又想到上次自己还在睡觉的时候他打电话过来说要表白…… “靠，你不会真的脱单了吧！不会还真是上次说的要表白的那小仙女吧？”周旭跟被雷劈了似的，一脸震惊地看着林轩。 “嗯，我允许你这么理解，但事实不是。我们现在是朋友。”林轩很不要脸地朝他一个劲儿地笑。 周旭：“……” “切！朋友，又不是女朋友，有什么好嘚瑟的。”周旭鄙夷地看着他。 “现在不是，以后你能保证吗？”林轩痞笑。 “哇塞，放长线钓大鱼啊！佩服佩服。”周旭抱了个拳。 “不管怎么说，就算现在不能算是谈恋爱，但是我们关系可好了，就算是朋友，那也是里面等级最高了那一层了，至少你是比不上……”林轩还略带怜惜的眼神瞥了周旭一眼。 周旭很不服气，凭啥他告白被当众拒绝，而林轩不知道他有没有告白，但咋能处成这样儿了呢？明明自己也挺帅的啊…… 不管怎么说，能和美女做朋友也是很开心且值得骄傲的事情。 周旭当然不能表现出这些羡慕嫉妒之情，让林轩更趾高气昂，他选择直接表达他的恨。 他攻击林轩欺瞒，没有告诉他宁烟成了他的新朋友，还是很好的那种。 “你你你……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是兄弟吗？美女朋友也不能藏着掖着，都不让我知道吧！”周旭愤愤不平，现在才知道，这都什么事啊！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光顾着我亲爱的新朋友，完全忘了还有您这号儿人……再说了，你有关系铁的女生朋友吗？没有吧！和你那还是不一样的。”说着，林轩带着略带抱歉的神情看着周旭。 周旭：假得很，这人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抛弃人的话也说得泰然自若。 林轩：“你要这样想，我们的友情里有了你的资助，就相当于我们的友情里你也出了份力。”说完还给了周旭一个飞吻。 之后，林轩便双手插在裤子口袋，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还背对着挥了挥左手，只留给周旭一个潇洒的背影。 周旭：我他妈今天出来挨了打，送走了门票，还顺便知道我好兄弟抛弃了我，还是因为那个好看的小仙女？？？？ 人生如戏…… …… 夏日的上午气温尚且可以忍受，所以林轩和宁烟约好上午就去游乐场玩。 约好了在游乐场入口处碰面。 宁烟到的时候，发现林轩已经站在那儿等着了。 他今天穿了宽松的粉色t恤，看上去很大，宁烟想如果是自己穿的话都可以当睡裙了，可是他的骨架把它完美地撑起来了，在他身上显得很适合，而且衬得他的皮肤更加得白。下身穿的是黑色运动风的五分裤，露出了挺拔而线条流畅的小腿，鞋子也是黑色的运动球鞋。整个人看上去简洁而清爽。 “你不会又老早就到了吧？”宁烟走至他面前，微微抬起头问他。 宁烟觉得自己在女生中也不算矮，身高167，但在180的林轩面前好像还真是该“自惭形秽”，要直视他眼睛都得抬起头。 “没呢，我也刚到没多久，真的。”林轩像哄小孩儿似的对她说，笑得有点宠溺。 奇怪，怎么今天这么温柔。 “进去吧！”林轩说，宁烟却呆在那里，没动。 “干嘛呢？在这儿立地成佛了啊？” “不是，你今天好温柔，不对劲。”宁烟狐疑地看着他，眼睛微眯。 林轩愣了下，虽然自己也已经接受了和她是朋友的这个设定，但面对宁烟他总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温柔，想把所有的温柔都给她。 可是以目前的关系，显然是不应该的。 不能惹她生疑，不能就此掐断这最后一层联系，所以总是要隐忍克制。 每次都要稍加伪装自己。 刚刚自己没注意吧，失误了…… 第二十二章 游乐园 (下) “想玩什么？”林轩问她。 “先玩旋转木马吧，我都好久没玩了。”宁烟小时候就很喜欢玩旋转木马，可能每个女孩子都喜欢在上面像公主似的梦幻感觉。 “好，你去吧。”林轩抬了抬下颌，示意她过去。 “你不去啊？”宁烟以为林轩会和她一起。 “我就不用了吧，这女孩子才喜欢玩的。”林轩看了看眼前的旋转木马，要么是年轻的妈妈带着女儿在玩，要么是稍微大点的小女孩们在玩，要么是闺蜜一起玩…… “不行，你也得去。每次我和刘粒一起来她都陪我玩的，她那么爷们的人都能陪我一起玩，你也得一起来。”宁烟不由分说地就拉着林轩往前走去。 林轩真搞不懂这究竟有什么好玩的，不就是放着歌然后随着小马起起伏伏地一直转圈吗？ 可是宁烟真的好开心。 她背脊挺得笔直，双手抓着杆子，一头黑色长发飘散在微风中。 林轩坐的位置在她的右后方。 她就不断地笑着回望。 林轩对上她清澈双眸的时候，又不觉得这旋转木马无聊了，甚至觉得可以转得再慢些。 他就安静地凝视着她纤瘦优雅的背影和舞动着的长发，接收她时不时传来的满是笑意的回望。 宁烟沉浸在旋转木马的快乐之中，时不时回头看看林轩，但她并未发觉少年眼神的不同。 所以仍然频频回望。 在林轩眼中，她的次次回望，目光所及，皆是他。 而他，把这一切都收入眼中，刻进心中。 …… 之后两人玩了碰碰车。 “不行，好像略显幼稚，我们再玩点刺激的。”宁烟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玩过山车？”林轩偷偷扬了下嘴角，又很快神色淡然。 “好啊！”宁烟点点头答应着。 林轩心里有他的小九九。 这种刺激的项目女孩子应该都会怕，再看看宁烟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到时候肯定怕得要命，说不定还会哭着要下去。而这个时候，她就会吓得往自己怀里钻……虽然他也知道这多半是情侣会做的事情……可是他现在觉得好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诶诶诶，我们坐这里。”宁烟刚要坐在一个座位，林轩叫住了她，指了指最后一节小车厢。 “好。”宁烟便和他一起坐到那儿去。 林轩感觉宁烟好像还挺开心，嘴角还挂着笑容。 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想着：现在这么开心激动，待会儿可别哭得太大声，我嫌丢人。 由于重力作用在过山车中部的质量中心，所以最后一节车厢通过最高点时的速度比头部车厢的速度要快，它很快地到达了最高点又很快地离开最高点，产生一种要飞出去的感觉，所以下去的时候尾部车厢的感觉也最为强烈。 这可是号称过山车赠送给勇敢的乘客的最为刺激的礼物啊……林轩得意地笑。 然后过山车缓缓启动了，缓缓地爬坡…… 林轩一直偷瞄宁烟，咳了咳：“别太害怕哦。” 宁烟：“我可不害怕噢。”笑得人畜无害。 林轩：行，死鸭子嘴硬。 不知道为什么，林轩自己突然开始有点慌，总感觉这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他就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好怕的，他什么时候怕过什么了…… 然后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车体就已经开始向下俯冲了，林轩不由得吸了口凉气，紧紧抓住围栏。 看身旁的宁烟依旧怡然自得，自己也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极力隐忍。 经历了之后几次的急剧转弯、腾空“倒立”、急速下降后，林轩再也忍不住了，简直快要吓疯了。 他开始没命似的大嚎大叫，宁烟本来正享受这刺激的快感，现在被他给吓到了。 他居然还会怕过山车哈哈哈哈…… 林轩吓得喊“停下”“不玩了”，然后直往宁烟的怀里钻，害怕又无助。 周围有人偷笑，宁烟也很想笑，但想了想他现在的样子和他阴冷的形象简直是两个极端。 为了顾及他的面子，宁烟极力忍住没有笑他。 只是拍拍他的背：“没事的，很快就要停了。” 憋笑真的太痛苦了。 …… 下来后，林轩脸都白了，腿也软了。 宁烟看他那样子，还真是吓得不轻。 真是的，明明这么害怕，还提议要玩，还非得坐最后一节车厢。 这就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你没事吧？”宁烟还是关切地问他。 林轩也没回话，他还没缓过来，就一直坐在地上，宁烟就也陪他坐着。 坐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来。 大概是觉得丢脸，他看了眼宁烟，仍旧没说任何话，双手插在裤兜朝前走去了。宁烟只好小跑几步跟上他。 她抿嘴偷笑，后来还是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身前的人停下了脚步。 最怕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宁烟吞了吞口水，然后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角：“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你说呢？”他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 宁烟：“……” “对不起，是我不对。”宁烟抱歉地开口。 林轩也不想这么尴尬，就给她一个台阶下：“哦？你怎么不对了？” 宁烟：“我一下子没忍住。” 林轩：“……” “啊，不是，我说错了。我是说是我不该嘲笑你的。”宁烟捶了下脑袋，前面怎么就这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林轩：“行，那我就我勉为其难地原谅一下你吧。”然后潇洒地转身向前走去。 宁烟很小声地“切”了一声，然后朝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真是个幼稚鬼。 然后又小步跑到他身旁，和他并排着走。 …… 吃完午饭后，继续游乐园里游乐。 然后一整个下午，林轩只和她一起玩了水上步行球、水上滑梯还有小火车…… 宁烟一个人玩了超级大摆锤、跳楼机、极速风车、海盗船…… 宁烟很满足，好久没有过来玩这些刺激的游乐项目了。 最后玩得有点累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此时，已是日暮时分。 天空不觉间已被染成了炫目的橙色，云像是被撕成一丝丝后撒在了天际，似有若无地缥缈着。暮色之中在天边展翅而飞的鸟儿只留有黑色的剪影。有小孩儿吹出了许多泡泡，黄昏下多了些许彩色的光影重叠，一派天地之间尽是藏不住的温柔。这令人向往的人间烟火气。 林轩偷偷看了眼宁烟，她今天真的玩得很开心，两只手扯着斜跨包的背带，嘴角还有藏不住的笑意。 两人在这温暖的暮色中慢慢行走，晚风也轻柔…… 林轩本也爽朗，可是一瞬，他的眼神也微乎其微地黯淡了些许。 只是忽觉可惜，此刻的暮色被渲染得极尽浪漫，却不能和你牵手，只能和你称道好友…… 第二十三章 一中(上) 好久没有去游乐园了，昨天的快乐延续到了今日。 早早地醒了，想想昨天玩得那么舒畅，说起来还挺感谢林轩的，这段时间陪自己玩。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没人陪他打球，才天天想跟她一起四处混迹…… 但不得不说有个这样的异性朋友还真不错！虽然目前还没感觉出来，这和是不是异性有什么关系，但这几天因为林轩确实都过得挺快乐的。 想想自己还真是幸福，贴心的好友有刘粒，现在还有林轩，都能无所顾忌地玩笑。 又不由得感性地感叹了一番：有铁的朋友的感觉真好啊！ 然后高兴地把被子一把扯过头顶，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然后在床上开心地滚来滚去…… 宋晓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同蚕蛹一般的宁烟。 “你这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啊？裹得跟个蛹似的，你要是嫌冷今天可别再给我开空调了，在家的时候一整天都开着空调，电费不是钱啊！”宋晓用无比嫌弃的眼光扫了她一眼。 “多出去走走，别一天天的就知道待在家里。” “我不是昨天刚出去过吗？怎么又成了一天天就知道待在家里了？”宁烟感觉到时刻都有被扫地出门的危机感。 “对，昨天出去了，今天就不能出去了？哪条法律规定的？” 宁烟一脸无语地看着宋晓，合着看着她在家就莫名不爽。 “我说我亲爱的妈妈，我不回来吧又想我想得要命，我回来了吧又嫌天天看着我看得烦，您怎么这么难伺候呢？”宁烟掀开被子下了床。 “我可没说嫌你烦哦，别过分解读了噢。我是说让你多和朋友出去玩玩，这上大学了你们也不能常常见到了。你就多约约粒粒，多出去玩玩，还不是为你好吗？” “行行行，知道啦。待会儿我就滚出去玩了，可别太想我。”宁烟贱兮兮地朝宋晓笑。 宋晓朝她背上甩了一巴掌，绷不住笑：“赶紧滚！” …… 宁烟觉得起得早还真是挺好的，至少现在没感觉有多热。 也不知道去哪儿，公交车现在又挤，就慢慢逛着吧。 走着走着，走到了高中校门口。 她打电话给刘粒：“粒粒，出来玩！我在一中门口，要不要来？” “啊，来啊，必须的！你等着我，我马上现身！”然后刘粒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她对着校门拍了张照，然后配了文案：好久不见。发了朋友圈。 确实是好久没来了，寒假的时候忙着忙那的，也没能抽出空闲过来。 原来这么快就过了一年，高中毕业也已经一年了…… 宁烟正在感叹时光飞逝，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了？去了一中也不吱一声。”她一接通电话林轩就先开了口。 “我也不知道，反正今天就起得挺早。然后在家我妈又不待见我，我就出门逛逛，反正天还没热。然后逛着逛着就到这儿了，想想一年没来了，还真有点感慨……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你不会昨天在我身上装什么定位追踪器之类的了吧？”宁烟想：我又没告诉你我在哪儿，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呢？我明明只告诉了刘粒啊！ 林轩：“……” “你自己刚发的朋友圈。看样子单用一个‘蠢’字已经明显配不上你了。”真是蠢得可以，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七秒钟的记忆。 宁烟：“……我忘了刚刚还发了朋友圈，因为我平时真的很少发朋友圈，可能刚刚有点感慨所以就一时没忍住……”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不知道啊，先逛逛一中再说啰。” “好。”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噢。” “嗯。”林轩觉得每次她说这个“噢”就很可爱…… 门卫大叔人很好，跟他说自己曾是这儿的学生，两人一起聊了聊学校的一些情况，然后就让她进去了。 还是这熟悉的感觉，三年青春付诸的地方。 宁烟逛了不久后，就听见有人喊她：“宁烟！” 这声音，是林轩。 她转身，果真他就站在那儿。 “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在这儿吗？再说了，这是你的母校，还是我的高中呢！你能来，我当然也可以。”林轩不羁地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林轩说这是她的母校，是他的高中的时候，宁烟又多了几分伤感。“母校”两个字从那些知名校友口中说出的时候，人们感觉到更多的是光荣，但对她来说，自己并不算得上为学校做过多大贡献，所以听上去更像是“我曾完完全全地属于这儿，但现在它不已再属于我了”的遗憾的感觉。就好像每年的花季，这儿的花都开得极好，但自己那一季的花期已过。如今的花儿依旧开得极好，惹人赞叹，但这却早已不是自己那时的那些花儿了。 …… 林轩听到后面有急促的脚步声，转身看见一个女生，好像有点眼熟。 她留着短发，比男生的短发稍长一点，显得干净利落。模样没有宁烟精美，但也算漂亮、清秀。个子好像比宁烟要高一些，比自己当然要矮，也挺瘦。穿着运动风的短袖短裤，是一套的，看样子是刚跑过，还在喘气。 “烟烟，我来了。”刘粒累得直喘气。 “什么情况，你怎么这么喘？你跑步了啊？”宁烟走过去轻抚刘粒的背。 “对啊，你叫我我可不就得快马加鞭地赶过来吗？看这世界上没人比我更爱你了吧？感动吧？”刘粒很嘚瑟地勾着宁烟的下巴痞笑。 看见前面还有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长得还挺帅嘛！ “烟烟，这人看着有点眼熟，你觉不觉得？”刘粒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 “呃，你确实是见过的，在老徐店里见过。” “你们认识？” “嗯。我新朋友，好哥们！林轩”宁烟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跟刘粒说之后的事情，突然有些愧疚地笑了笑。 刘粒：“？？？” 刘粒长这么大第一次从宁烟口中听到“好哥们”，觉得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等等，什么情况，就那个你说的补课的学生？”想到她刚刚说的老徐店里见过……那就是那个人啊…… “嗯。” “不是，你们最后害真成兄弟了？可以啊，这已经不是搞定了，这也搞得太定了吧，完全出乎我意料。还以为你们老死不相往来……”刘粒又看了眼林轩，然后靠在宁烟耳朵边上小声嘀咕。 宁烟刚想说什么又被刘粒打断了：“靠！这也好几天了吧，你也不告诉我！明明空下来了也没找我玩。是不是就跟他一起玩，想不到我了！连我们的故地重游也要叫上他！”刘粒有种宁烟变坏了的感觉，很不满地看着她。 “不是，我一开始就只叫了你，然后我不是发了朋友圈吗。他看到了，也没和我说，就过来了，真不是我叫过来的。”宁烟扯扯她的袖子对她撒娇。 “也就是说，要是今天你没发朋友圈，他就不会过来？” “嗯，好吧好吧，错都在我……”宁烟委屈巴巴地对刘粒眨巴眨巴眼睛。 “靠！当然错在你。他今天要是没出来，我他妈都还不知道！怎么，现在友情也流行玩地下的了，连我都不能告诉吗？”刘粒真是想揍她，怎么可以连她都不告诉！ 宁烟：怎么还是回到了这个问题…… 其实还真不是刻意隐瞒，至少以她和刘粒的关系，她不会觉得不想告诉她。只不过是这段时间好像……有点……只顾沉浸在新的友情里，有点忽视刘粒了…… 她当然不敢这么说，一定会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刘粒多了解宁烟啊，冷静下来想一想就能想出个大概，再看她那闪过的懊恼无助的小眼神，更印证了自己的猜想：这丫头自然是不敢背着自己搞什么的，大概是有了新朋友，她第一个好哥们，差点忘了她了。 虽然有点生气，感觉自己突然就被冷落了，但想想也不错嘛！少了一个羁绊，多了一个朋友，这人还是个男生，对身边常是女生的她来说也极为难得。 看她那战战兢兢又乖巧的样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 一中(中) 刘粒突然笑了，宁烟也就放松下来一起笑了：“我最爱的粒粒，你不生气了吧？” “昂，勉为其难地原谅一下你吧。”刘粒高傲地仰了仰头。 宁烟：这俩人感觉才是天生的好哥们，都这个德性…… 宁烟还意味复杂地扫了一眼身后的林轩。 林轩：“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难道不觉得她刚刚说的这话某人也说过？”宁烟略带挑衅地看着他，“某人”两个字咬字极重。 “噢，那只能说明你总是犯错，总得让人原谅。”林轩冷笑。 刘粒跑过去，笑得很开心：“好，大兄弟，就冲这一点，我们就结成同盟了。” 然后两人还击了掌。 接着就开始互相介绍，聊游戏……不亦乐乎。 宁烟：终究是我错付了…… 之后三个人就一起在一中校园里逛。 先在高一高二的教学楼这边逛了逛，之后就去高三教学楼那边了。 一中高一高二的教学区和高三是不在一块的，还隔开相当远。有多远呢？隔开一个升旗广场、行政楼、两个食堂、宿舍区，还真像是“遗世独立”。不光是教学区不在一块儿，食堂也是分与高一高二独立开来的。高三学子可以单独享用一个食堂，而高一高二的孩子们得在一个食堂。而且高三那边的食堂明显比高一高二的要好吃，所以总会有高一高二的学生跑过去，一般不嫌远跑过来也没什么问题，但每当高三的学生们要各种模拟考了，学校就会明令禁止高一高二地学生再过去。想想也是，人家考试就很辛苦了，考完了还有一群小崽子跟自己抢饭吃，确实够气…… 宁烟和刘粒还是高一高二的时候，偶尔会跑去高三食堂，但是一下课大家都飞奔过去，很快队伍就能排成长龙。而高三食堂那边距离又远，所以她们后来也渐渐力不从心，能在这边的食堂不落至龙尾就已经很好了。所以那时都无比羡慕高三的学长学姐，期盼自己也早日成为高三党，当那一天真的来临又只能相视一笑，只怪当时太年轻。 刘粒拉着宁烟去了高三食堂二楼，现在自然是没有人。 “烟烟，你记不记得高三的时候，我们几乎天天排这个窗口的队伍？”刘粒想着便吞了吞口水。 “是啊，这儿什么都有：刀削面、细面、、酸辣粉、水饺、蛋饺、馄饨、凉皮……还可以加菜，卤蛋、牛柳、鸭腿之类的，也有素菜……”宁烟也真怀念。 “很好吃吗，我之前来这边也就是吃吃小笼包，倒还真没吃过这里的什么东西。”林轩看她们描述得那么好，不由得发问。 “当然有啊，小笼包那算什么，我们俩来这边之后几乎天天早上都吃得到，偶尔换换口味吃别的。但是！这个窗口的东西就是贼好吃！我记得我们两个吃得最多的是凉皮和饺子，对不对？”刘粒很自觉地把手搭在宁烟的肩上，冲她笑了笑。 “是啊，凉皮真的好吃。这凉皮本来是就像普通的凉皮一样，凉拌之后就好了，可是刚开始卖得并不怎么好。我们也买过一次，感觉有点硬，咬起来有一些费劲。后来不知道是谁开了先例，说要一份煮的凉皮，我们也开始尝试，这一尝试，发现好吃得不得了。大概是它本就与一般的不同，稍显生硬，而煮过之后就很软很劲道了。”宁烟想想也有点馋了。 “我们为了能吃得种类多一点，一般都是半份半份地点。”刘粒补充道。 “什么意思？”林轩没明白什么半份半份。 “就是这个点一半，另一个也点一半。这样你就能一次吃两种了，也不至于一直吃一种吃到腻，毕竟一整份的分量还是够足的。像我俩，一般都是点半份凉皮，半份水饺。” “长知识了，还有这操作呢？”林轩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那可不，这不是给你传授经验嘛，小伙子多学着点！等你以后高三了就会知道我们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了。”刘粒又霸道地一把勾过宁烟的脖子，拉着她下去了。 到高三教学楼俩人径直跑到三楼，因为她们高中时的教室是在三楼。 林轩紧随其后。 教室也进不去，前后门都锁上了，他们也只能在外面观望。 …… 最后去了操场，三人本想坐在跑道中央的草坪上，可是现在天已经热起来了，坐在那儿又完全没有任何的遮蔽物，便走向了操场的一个角，在那儿的红色塑胶跑道上坐了下来。 那儿已经是塑胶跑道白线以外还要再延伸出去一段的地方了，背靠着山，树木倾身向前而又郁郁葱葱。 投下的树荫足够把三人遮得严严实实，在这一隅倒是能寻得一片阴凉。 “想当初我们跑50米总是在这儿开始的呢!”刘粒右脚踏了踏脚下的红色塑胶跑道。 “是啊，五六个人一组，从这儿出发，跑道主席台还要过去一些的那里。体育老师一直喊别快刀终点就慢下来，要冲过终点……”宁烟也开始回忆那些燥热的体育课。 “50米倒还好，慢也就慢点，也不是很累。他妈的800真是要老子的命！”刘粒现在想想还是对800恨之入骨。 宁烟更加讨厌800了，刘粒体能挺好的，只是单纯地嫌累，她是真心跑不动……想想都是泪。 虽然一学期也就跑几次，其中测试一次，其余时间基本都是自由活动，但最后能让她们牢牢记住的从来都不是那些美好且占多数的自由活动，而是那痛苦但仅为少数的800…… 林轩从来不觉得跑步有什么累的，自然体会不到她们的痛苦。 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们，看她们回想之前的跑步生涯脸上所流露出来的怨恨、痛苦、无助……觉得好玩极了。 就这么坐着，偶尔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地上影子也跟着流动起来，还能时不时听到清脆婉转的鸟啼声，光是听着便觉得又多了几分清凉。 多半是刘粒和宁烟在聊，时而欢愉，时而感伤，林轩在一旁静静地听。 听她们的高中如何度过。 探寻她的过往，那没有他的青春。 第二十五章 一中(下) 宁烟和刘粒笑得正欢，一旁静默许久的林轩突然看向刘粒：“我很好奇，你家烟烟长得这么漂亮，你们读高中的时候……难道没有男生追她？” 宁烟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呆滞了一会儿，然后双手叉腰：“干嘛？这也要打听！” 林轩笑容灿烂：“我只是单纯地好奇，作为我的好朋友，在学校的时候，人气被我不小心甩了我几条街呢？” 宁烟：“……” 刘粒：“……”还挺闷骚。 “没有吗？虽然是没我长成我这么绝美是不太容易，但客观的讲，她长得也还行吧。要是说一个都没有，我可不信。”林轩轻蔑地笑着，扫了眼宁烟又看向刘粒，明显在等她的回答。 “咳咳，既然你都这么诚恳地问我，我也就不妨直说了。”刘粒现在看上去活像个算命先生…… “只要一般审美正常点的人都会觉得我们烟烟漂亮吧！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咱这丫头确实就是好看……” 宁烟：谁是瓜…… “何止是高中有人追，那追溯到幼儿园都有呢！你以为我们俩只是高中同学？你想得太少了，我和她从幼儿园就穿一条裤子了。没办法，从小就长得漂亮，总有一群小男生屁颠屁颠地追着跑。那时候的小男生也是奇怪，明明年纪很小什么都不懂，却傲娇得要命。从来不会亲口承认什么喜不喜欢，只是觉得谁好看就欺负她。大概也只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力吧，就天天搞扯小辫子，抢发卡之类的恶作剧，最后都得靠我吓跑他们。” “小学也有男生追，不过没幼儿园那些天天挂着鼻涕泡的小屁孩儿烦人了，有人敢勾搭她的话，我揍一顿就好了，没啥大问题。”刘粒说着说着便露出狡黠的笑容，还双手握拳蹭了蹭。 “初中嘛，我就开始考虑要不要让她谈个恋爱了。我当时就想：不行啊，不能这么放开她，她什么都不懂，一直被我保护地好好的。毕竟我也不知道谁真心谁假意，要是被男生骗了怎么办？，最讨厌她哭鼻子了……我就把跟她表白的或者准备表白的都扼杀在摇篮里了。”刘粒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会儿，然后又继续。 “后来高中就不用我管了，这丫头就自己拒绝人了。那简直不能用省心来形容了，那叫相当省心。不过太过省心我都开始担心了，还不如让我有点不省心的机会呢！好家伙，来着全拒……”刘粒悔恨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说不定还真是我的错，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不管不顾地直接抹杀了一切，大概她最初的爱情也被我葬送其中了，导致她之后一直都清心寡欲的……我有时候想想，初中的时候真应该让她自己试试的，那样后来高中的时候就不会对所有人都拒之在外……” “而且我觉得高中的时候，也有人是真心喜欢你的。”刘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宁烟，然后抬起了头。 宁烟：“我还真不知道我一直以来没谈恋爱还真给您老人家造成心灵创伤了……” “可不是吗……老严重了。”刘粒转头看了眼宁烟后又抬头重回原先的姿势。 “不过你头这姿势是怎么的，突然仰望苍穹想遨游太空？”宁烟看她跟发神经似的一直仰着头。 “45度仰望天空，眼泪就不会流下来。” 宁烟：“……” 林轩：“……” “‘非’言‘非’语还真是张口就来……” “所以说你现在赶紧谈个恋爱了吧！因为这样就证明我最终还是没有把你给祸害。”刘粒都感觉自己简直是要操碎了心。 刘粒又转而看向林轩，很用力地在他背上一拍：“兄弟，说说你的故事。” 林轩知道刘粒只是在玩笑，自然就只是付诸一笑，没有说自己。 林轩看得到她的侧颜。 他以旁人无法察觉地速度悄悄薄唇微扬又落回。 她真的很怕热，即便现在身处阴凉之中，她也还是比别人更怕热一些，脸有些红扑扑的，像是染上了丝丝霞光。 眼前的少女穿着黄色泡泡袖长裙，裙摆垂在这跑道上，时不时被微风吹动而微微飘摇。 她真的是好看极了，正脸好看，侧颜也好看得挑不出一点毛病…… 前面说的她长得还可以只是给自己打掩护，在他看来再也找不出比她更好看的人了。 …… 很快便到了正午时分，气温就显得很不友好了，像是在下逐客令。 三人也坐够了，起身回去。 出了校门，林轩问宁烟和刘粒：“你们中午是要回家吃还是在外面？” 刘粒率先回答：“得了吧，我不回去了。我一回去，下午说不定我妈就不让我出来玩了。” “啊，阿姨为什么不让你出来玩啊？我妈倒是巴不得我天天待外面。”宁烟想想这差距…… 刘粒突然申请冰冷，冷笑一声：“她怕我到处乱跑，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混一块，我这还是说是跟你一中看看才溜出来的。” “为什么啊，阿姨以前从来没这么说过吧，前一段时间你不还天天出去玩吗？”宁烟表示很疑惑。 “是啊，前一段时间都在外漂泊呢，多自由。” “但是几天前，有一天傍晚我回家的时候她说她看见江游了，说他一直跟在我身后，一直到楼道口。” “我也不知道她突然发什么神经，这么久都没联系的人突然要拉出来提一下，你说她是不是故意揭我伤疤想气我。”刘粒看上去有些不悦。 “我觉得不会吧，怎么会突然提起呢？说不定阿姨真看到了。”宁烟觉得刘粒可能有点偏激了，有可能刘粒妈妈真的看到了所以有些担心，毕竟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么说呢？ “怎么可能看见了！她又不是在小区楼下看见的，她当时在家。她说她在餐厅无意间往外看的时候看见我回来了，本来就收回视线了，一看身后还跟着个人，是江游。” “你说，这不是发神经吗？从十几楼往下看，你说她一眼认出我我认了，毕竟我穿什么衣服出的门，她总归是知道的。可是她非得说跟在的我身后那人是江游，你说是不是太勉强了？那次闹过之后就再没见过，根本都算不上多熟，而且这也过去这么久了，多少都该有变化。”刘粒还是觉得是她妈妈在无理取闹。 “先别那么快就判定谁对谁错吧，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宁烟宽慰她。 宁烟其实也明白，刘粒妈妈是怕她重蹈覆辙。 第二十六章 猪蹄客栈 “我反正还是觉得她太敏感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那么轻易地跟她吵起来的。再怎么说我也知道我妈这是为我好，怕我再受伤呀。”刘粒看着因担忧自己而眉头紧蹙的宁烟，笑着飞快地揉了揉她的眉头。 “嗯，那就好。”听到刘粒这么说，她就不担心了。 之前担心是因为她的脾气和她妈妈一样，都暴躁得很，还倔。 “算了，我还是回家吧。我不回去，她说不定还真以为我在外面跟江游厮混呢。干啥啥不行，瞎想第一名。”刘粒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恋恋不舍地抱了下宁烟：“走了啊，烟烟。别太想我，虽然我会想你想到茶饭不思、彻夜难眠……” 宁烟：“……” 之后宁烟和林轩一起陪刘粒走到公交车站。 不一会儿，车就来了，刘粒便回去了。 林轩前面听了个大概，料想刘粒说的那个江游是她曾经的男友，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刘粒妈妈会那么反对两人在一起，自己还在揣测。 宁烟大概也看出来他要问刘粒和江游的事了，可是这烈日让她现在不想开口，只觉得置身火海。 林轩看到身旁的宁烟，本是雪白的脸不一会儿便通红，想到她很怕热，便又和她换了位置，自己走到人行道靠街的那一侧，让宁烟走在靠围墙的那一侧。 围墙里头有树，比围墙要高。是什么树他也不清楚，只知道到了它的花季，围墙上头便是铺天盖地的白色的花。 一些枝桠蜿蜒伸出墙来，遮得一些阳光。 突然落得阴凉，宁烟察觉到他的举动，抬头看向他：“谢谢。” 林轩迎上她的双眸，清澈无比，睫毛根根分明。 枝桠没能完全遮挡猛烈的阳光，还有阳光透过树隙，将光影打在了她的脸上，林轩甚至看见了阳光下她鼻子上的小小绒毛…… 他没有回她一句“不客气”，只是继续和她并排向前走着。 “你不回家没关系吗，有跟林阿姨说过吗？”宁烟突然停下脚步问他。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是在回家的路上走着呢？”林轩微微俯身看着她。 “啊，走回去多慢啊，而且这么热的天。干嘛不坐公交车？”吃饱了撑的，这么热的天还要走回去。 “你真以为我要走回去啊，我脑子还没坏呢！哈哈哈哈哈……”林轩笑得前仰后合，她居然真会相信这种天气走回家这种鬼话。 宁烟：“……” “放心，我跟我妈说过了，中午不回去。放一百个心吧，你可以完完全全、光明正大地霸占我的身和心了。”林轩挑逗地瞥了她一眼。 宁烟：“脸是个好东西，您能别总轻易地就不要它吗？” 他开起玩笑来还真是一点顾虑都没有，没心没肺的。不过好像都快要习惯了。想想要是他现在有女朋友，然后人家刚好听见了他刚刚对她说的浑话，那自己的下场会有多惨…… 要提醒他一下吗？不要次次都把玩笑说到这个份上……可是她也不知道别的异性朋友之间是怎么相处的。那个所谓的度究竟在哪里，又该怎么衡量定夺。 性别的界限在友谊面前真的能模糊吗? 好像身边也有很多人一起说说笑笑，毫不忌讳，好像根本不在意对方是男或是女……大概真正的友谊就应该是那样无畏的吧，无所顾虑，百无禁忌，自己心里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就好，不在乎别人会不会从中过分解读出别的意思。 而且要是说什么“你别把玩笑开得像是越界了一样”的话，感觉像是自己在瞎担心些什么，因为感觉得到林轩是真的全身心地投入到这段友情之中了，他也很珍惜。这样贸然的提醒也恰好反应出他们的情谊尚不珍重……不行不行，这也太不仗义了。 本来就没有的事，完全也是庸人自扰嘛！作罢。 “饿不饿？去吃午饭吧！”林轩问她。 宁烟点点头。 “去哪儿呢？”林轩征求她的意见。 宁烟摇摇头。 林轩：“……” “惜字如金？” “太热了，懒得说话。” 还真是这么怕热，怕不是个雪人。 “那就去徐总店里吧。” “噢，就是我们第一次见的那个猪蹄店，老板姓徐，我们都管他叫徐总。”林轩怕宁烟不知道他说的徐总的店是哪个店还特意补上了后面一句。 闻言，宁烟嗤笑了声。 “嗯？笑什么？”林轩看前面还有些蔫巴巴的宁烟突然发笑，便问她。 “你以为我不知道老徐的店吗？我比你知道的还早好不好！”宁烟忽然有种“那是我的地盘”的感觉。 “噢，怎么说？”林轩觉得自己和老徐的店相识已经算早了，她怎么会比自己还要早。 “我第一次去老徐的猪蹄店是他开业的那天，你说你能早过我？”宁烟说起来还有点掩藏不住的小傲娇。 “那时候我和刘粒都还是高一，本来是要找一家新开张的甜品店，可是甜品店没找到，找到了后来承载了三年高中回忆的猪蹄店。也许这就是造化弄人，不过我真挺喜欢这造化。”宁烟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很美好，老徐的猪蹄店真的也是青春的味道。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你一遇猪蹄店，吃了三年的猪蹄，又同样是在猪蹄店遇到了我，然后……你收获了我这么好一兄弟。” 下一秒，某人轻狂道：“我说老徐干脆把店名改成‘猪蹄客栈’好了。多有意境!” “猪蹄客栈?哪来的意境?带了‘猪蹄’两个字你还想追求意境?痴心妄想……”宁烟发笑。 “‘猪蹄’两个字怎么了?你不还是爱得要命?”林轩忍不住笑了。 他脑海中浮现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画面，虽然没仔细地瞧，但那模糊的啃猪蹄的轮廓还是勾勒了出来的。啃得那叫一个爽，一口接一口完全都不带歇，生怕再不吃下一秒有人来跟她抢似的…… 忽然感觉“客栈”两个字的出场就好像能看见刀光剑影，自带浓厚的江湖气，也不错嘛……宁烟赞许地微微点了点头。 第二十七章 同见老徐 两人到的时候店里人还挺多。 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张空桌，然后坐下。 “那时候生意可没这么好，哪需要辛苦地找位置啊？遍地都是空位……刘粒后来还天天跟老徐开玩笑，说那时候的业绩都是靠我们两个撑起来的。”看着眼前人头攒动的景象，和当年初始时的冷冷清清对比起来简直不要太强烈，宁烟不由得感慨一番。 “真没想到老徐的店会有如今这么红火，果然好东西是藏不住的。”宁烟也是由衷为老徐如今的火爆生意感到高兴。 “是啊，好东西是藏不住的。你也是。”林轩冲她来了个wink。 宁烟:“……” 他的正经还真是持续不了多久。 林轩看着她一脸无语的表情，忍不住揶揄她：“你看看，说你是好东西呢，不说谢谢，还不领情。” “你才东西！”没想到回他的是这么一句，他笑了笑，右手撑着脑袋支在桌上，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你不是东西？” “你才不是东西！”宁烟说完也发现了这是个坑，怎么说都说不对。 又加了一句：“你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 林轩：“……” 不是东西的东西……怎么还带人身攻击了呢?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 老徐的猪蹄店一直以来只专心做猪蹄，所以到现在也依旧只有烤猪蹄，没有别的产品，而且烤猪蹄也还只是原来的那一种配方。不像很多别的店，原来只是卖奶茶的店后来突然卖起了鸡排，原来只是卖鸡排的店又卖起了奶茶。虽然产品线丰富了，可是宁烟总觉得的像老徐这样只把单个的产品线做到极致的更好。就像老徐说的，不求别人都喜欢，但只要有人喜欢这味道，那配方就不会变，这味道就得守住。即便出了新的味道后来或许会受到越来越多的人的追捧，但喜欢他最开始的味道的人走了，他就会难过，觉得违背了自己做烤猪蹄的初衷。或许，这也算不愿被商业大潮湮没的，一种属于自己的，略显矫情的小情怀。 所以来这儿从来没有什么菜单，没有一溜儿的名称、价格。 只要喊一声“猪蹄”就点好了。 来这儿的人都忠于这别无他选的选择。 所以人都享受这唯一。 林轩看着宁烟啃猪蹄，和她外表气质还真是一点也不符。 不由得想起初遇时自己对周旭说：“温婉？优雅？这样的人会来这儿跟你这种人一起啃猪蹄？” 当时真没细看，就凭她也在在这儿就轻易下了定论，现在看看也并不是妄下定论。 宁烟本来啃猪蹄啃得正香，突然瞥见林轩正一脸看猪吃猪食的表情看着她。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宁烟突然停止了嚼动，腮帮子鼓鼓的。 “我在想，你啃猪蹄这德性比我还要难看，是真不注意形象啊……以后你的男朋友看见你这副简直要吃人的鬼样，还不被你吓跑?” “我不觉得我吃相有多难看啊。”宁烟觉得他故意损自己，夸大了事实。 “是吗?建议你以后来这儿都顺便带个镜子。噢不不不，被你的傻气传染了，你打开手机摄像头就可以一睹你的‘芳容’。别说，还真是能沉鱼落雁，不过是被吓得而已。”林轩神情复杂地看着宁烟。 宁烟:“……” 她继续大嚼特嚼。 “就算吃相不好又怎么了呢?我自己又看不到，大不了恶心别人。” 林轩:“……”这境界，居然比我还高。果然没脸没皮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我跟你说，你也别在乎这些。这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才不会为了在人前好看就折磨自己，我是来吃东西的又不是来摆拍的！吃的不爽，谁帮我体会这不开心?而且要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都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那谈个恋爱不得饿个半死也得累个半死。” “你以后有了女朋友，她要是不让你像现在这样豪爽地啃猪蹄，那就趁早掰了吧。我同意你们在一起老徐也不会同意的。他会给她好好上一课，整改她的思想路线，让她知道吃这烤猪蹄的精髓究竟在哪儿。”宁烟带着参透一切的神情郑重地拍了拍林轩的肩膀。 …… 两人没有吃完便离开，反正也不知道下午该干些什么，无所事事地，就一直坐着。 中午的小高峰已经过去了，店里空下来不少。 老徐也终于得到了空闲的机会了，不由得大喘气。看见最近都没怎么来的林轩坐在那儿，对面还坐着个女孩子。 想着：这小子莫不是有女朋友了吧，还真得瞧瞧长什么样。 林轩看见老徐迎面走来，站起来敬了个礼，喊了一声：“徐总！”声音嘹亮。 林轩和周旭他们一群男生有时候会叫他徐总，说这样听上去更加风光更有面儿，老徐每次都得说他们瞎喊，不正经。 “去你的！你小子，别老这么不正经。”老徐佯装生气，但眼里都是溺爱。 看到林轩对面的女孩子站起来，转过身来朝向他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宁烟？” “嗯。老徐，是我呀！”宁烟笑容依旧甜美。 一个大一了，一个才高一。虽说都常来，但也没一起来过…… 老徐一下子还真想不到这看着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的人怎么会认识。 看着满脸都是“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老徐，林轩咳了两声:“怎么着，老徐，不认识啦?” “啊？”老徐正在想是什么原因呢。 “怎么会不认识!就算我出个车祸失忆了不认识你，那也不会不认识宁烟。” “可真行，这差别对待。我可伤心了啊，还以为最近没来你天天对我那是朝思暮想呢!”林轩摊了摊手，还翻了个白眼。 “又开始贫。”老徐一副“许久不见，依旧如此讨厌”的表情看着他。 “话说，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我还真是好奇。也没见过你们一起来过啊。”老徐很执着地想知道，总感觉这背后的故事很精彩，他已经做好吃瓜准备了，满眼期待。 林轩：“我们认识很奇怪吗?” “嗯哼。”老徐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 第二十八章 殊途同归 “我们的妈妈是同事。”林轩开了口，简洁明了。 “哦，这样啊。那是应该小孩儿也熟悉的。”老徐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不对，你们之前就很熟的话为什么之前没一起来过呢?”老徐又感觉不太对。 “之前不认识啊。”宁烟淡淡地开口。 “啊?最近才认识吗?妈妈是同事，孩子不一起走动走动的吗?” “好像也是诶，家长都互相认识彼此的孩子，可是我们两个这么多年还真是没怎么见过。是这个暑假林轩妈妈让我给他补补英语我们才认识的。”被老徐这么一问，好像还真是，这么多年跟林轩都不认识。 “别纠结了，该认识的迟早会认识的，这不是就认识了吗?”老徐倒是看得开，很是豁达。 “我听她说你一开业她就来了?那真的够早了。”林轩问老徐。 “对啊!宁烟可是我们店里的至尊客户，比你还要金贵。”老徐很是欣慰地看了看宁烟又转头向林轩说道。 “那时候还真没什么生意呢。她和刘粒两个小丫头片子倒是时不时就来光顾，也真是有诚意，毕竟这儿离她们学校也不怎么近，还真不是走几步就到了的。所以，她们每次来，我都感觉她们一路风尘仆仆的，我也很感动、很开心。真的毫不夸张，当时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无形的鼓励，支撑了我走过那段时光。”老徐说着说着眼圈有点泛红。 “诶，老徐。我和刘粒主要是奔着烤猪蹄来的，顺便支持下你的生意！” 老徐被宁烟逗笑了：“这么感性的时刻，你这话真是煞风景……你啊你啊，现在这说笑的本事快赶上刘粒了。”老徐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肯定还是比不过她的，她功力了得，不管是让人哭还是让人笑，本事都厉害着呢，我总是望尘莫及的。” 说完两人又是一阵爽朗地笑。 “有没有考虑过在一中那边开个分店？当初不是说这地理位置选得不好吗？在那边的话学生天天经过，要去店里也方便，客流量也很大。”宁烟问老徐。 “现在我也不知道，暂时还没那个打算，再说吧。如果这儿撑不下那么多人了就去一中那边再开一家，不过我觉得现在也还没火爆到那个程度。” “别啊，徐总！你得开去啊，那我到时候吃你做的烤猪蹄多方便啊！那样的话每天都能吃到你烤的猪蹄就不是梦了。”林轩说完还很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背。 “对噢，你是怎么发掘了老徐这宝藏猪蹄店的？是因为这儿火了才注意到的吗？可是那样的话大家在老徐眼里不都一样吗？老徐怎么会认识你还和你这么熟呢？”宁烟有点好奇林轩怎么和老徐混得这么熟的，便问林轩。 没等林轩开口，老徐就替他答了：“他第一次来的时间自然是没有你早的，不过他也是因为找别的地方来的这儿。他当时和周旭他们要找一家离学校离家都比较偏的网吧，结果没成想网吧没找着，倒是馋上了我这儿的烤猪蹄。之后，他们一有空就也总过来，一群小伙子坐在这儿，边吃边侃大山，也还真是让我这儿热闹了不少呢！那个时候生意也算有了点起色，但招牌也还没真正打出去，知道的人其实也还不多。所以他和周旭这一拨算的上是你和刘粒之后的第二波老顾客了。” “时间还真是快啊!那时候宁烟和刘粒上高中，你和周旭他们也才初中呢！都挺小的，特别是你，还是小屁孩儿一个！再看看你这变化也确定挺大，记得你以前刚来的时候，我都觉得够高的了，但没想到会有现在这么高，都比我高出好多了。真是不知不觉就窜这么高了，当年的小男孩儿都成帅气的大小伙子了，我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老徐很是感慨。 “不过，你们虽然当初找的店不一样——一个是甜品店，一个是网吧。但最后都归到了我这儿，这大概也算是命中注定，殊途同归了吧。”老徐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笑了笑。 …… 出了烤猪蹄店后，两人并排在街上走着，宁烟问林轩：“你信命吗？” “不信。” “我也不信。哪有所谓的命运啊，不都是自己选择的吗？” “是啊，路都是自己选的，也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不过虽说不信这所谓的命，但听徐总那么一说，一个是找甜品店，一个是找网吧，最后却都找到了他那儿，好像还真有点命中注定的感觉。”林轩若有所思，粲然一笑。 宁烟微微颔首：“确实，像写好的剧本一样，是有点戏剧化的感觉。不过照这么说的话，我们俩的真正相识其实也不算缘起老徐的店吧。” “嗯？为什么这么说？”林轩停下来，听她说。 宁烟也停下来，看着他：“虽说我们的初遇是在这儿，可是那次初遇之后我们并没有发生什么啊。要不是之后的补课，恐怕我们早就相忘于江湖了吧！所以说真正认识彼此不是在补课开始的时候吗？” “是啊，是在补课的那天我们才真正认识了。” “可是还是不一样的。”林轩在心里说。 一个人可以跟某一个人拥有许多共同的经历，发生许许多多的故事，只要愿意，这个故事就可以一直延续下去，一直都有‘后来’可言。可是一个人跟某一个人的初遇再怎么美好或不堪却也就只有那一次，无法复刻。 怎么说也是独一无二。 初遇是在老徐的店是更好的。那是我们同样爱去的地方，那儿有我们共同的朋友，那儿有我们都爱的烤猪蹄。 也是在那儿，原本两条平行的线突然开始有了交点，我们的人生在那儿开始有了重叠。 好喜欢这殊途同归。 虽然只是朋友，往好一点说，是关系还挺好，尚且还能够时常相约的朋友。然而命运终究是不公的，有些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也万万不会选择再去认识的人，你就是会那样轻易地认识，并结下所谓的缘分。明明那并非自己所渴求，多是命运抛给自己的包袱。而与此同时，有些人光是认识就得消耗掉积攒多年的运气；有些人，光是认识，就显得弥足珍贵。 第二十九章 江游(上) 离开老徐的店的时候，还很热。 在街上走几步后，宁烟就又热得不行了。 林轩看她那蔫了吧唧的样儿，也真是可怜，便提议再去什么店里坐坐。 宁烟说那就去奶茶店吧。 林轩对奶茶其实也说不上有多喜欢，只是觉得味道可以，偶尔喝喝心情也不错。不会像班里很多女生一样，对奶茶有那么大的执念，好像真的得靠奶茶续命才可以活下去一样。明明放学了就可以自己去店里买奶茶，却还是会在学校的时候就忍不住偷偷点外卖。学校不让带手机，一般也不会有人带。就早早地记下店家的号码，课余时间冲过去用公用电话打，然后约定时间去校门口取……比起奶茶，林轩还是更喜欢鸡排一些。 再看看眼前一脸惬意的宁烟，像得道升天了一样……真是搞不懂为什么对奶茶会这么迷恋。 “对了，前面就想问你来着，刘粒说的那个江游是什么人？”林轩突然想起来要问她。 “江游啊，粒粒的初恋。” “哦？还真是前任？” “是啊。” “那他们之前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她妈妈那么反对他们在一起，即便都分手了还怕他们死灰复燃。” 宁烟砸吧砸吧了嘴：“那时粒粒和我都是在一中上高二，江游在离一中很近的那个职高上学，也是高二。粒粒那个时候大概是积压太久了，突然变得有些叛逆，大人们越说什么做不得她就偏要做。” “一天晚上在烧烤摊，好像挺晚的了，粒粒是自己跑出来的。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江游。他长得确实很帅，身上也总是带着痞气，那个年纪的女生大概都会比较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吧，特别是当时正处叛逆期的粒粒。她当时就对他一见钟情了。之后又主动追求的他，很快两个人就在一起了。天天约着一起打游戏，我也劝告过她，她叫我不用担心，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自己心里都有数。她说她只是找到了喘气的机会不至于憋闷至死，江游对她也很好。而且我看她当时是真的很喜欢他，和江游在一起得时候，她是真的开心，我也就不再怎么说了。他们除了天天约着打游戏也确实没做过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我想着也不至于误入歧途，我也信她，就帮着她一起瞒着她家里。” “可是，好景不长。没多久，粒粒爸妈就发现了。光是早恋就已经够气的了，还是和一个看上去就很混、整体不学无术的混混天天厮混在一起。她爸妈很生气，根本接受不了，特别是她妈妈，一直逼她分手。一开始她还坚持着，就是不分。后来江游主动找她分了手，她就没理由坚持了，而且江游很快就有了新女朋友，是我们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她跟别人说江游根本不喜欢刘粒，只是跟她玩玩的时候，被刘粒听见了。比起当初他提了分手，她更伤心的是这个，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联系过。” “粒粒好像在经历了那之后，就懂事了很多。以前她和她妈妈小吵小闹的，那都是家常便饭。但那之后就很少了，听话了不少。她也不再打听他的消息，也从来不向任何人提起那段过去。在那之后，连学习都用功了不少，准确地说，从那之后，她花在学习上的精力明显多了许多，之后也一直挺努力的，高考也发挥得不错……” 林轩静静地听宁烟说着，中间没再插过话。 “你觉得粒粒妈妈说的是真的吗？那个人会不会真的是江游？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就是他。” “如果真的是他，该怎么办？”宁烟有点担心。 “什么怎么办？” “如果真的是他，那他想干什么？都这么久了，突然又出现在粒粒的世界，他究竟想干什么？”宁烟不由皱眉，手不自觉地紧握了手中的奶茶杯。 …… 回家后，宁烟的直觉也一直在告诉她，刘粒妈妈看见的是真的，她还是免不了担心。 她打了电话给刘粒：“粒粒，我现在也觉得阿姨说的看见江游是真的了。” “为什么啊，怎么连你也这么觉得？”刘粒没想到宁烟居然和她妈一样神经质了。 “我的直觉，真的，相信我！” “得了吧，真快跟我妈一样神经兮兮的了。” “那如果真的是他呢？他真的来找你呢？你要怎么办？” “怎么可能啊？他突然抽什么风啊？这么久都没联系我了，现在找我干什么？叙叙旧啊？再说了，大家现在都长大了，那些破事儿早就过去了，谁还会没事就拉出来遛一遛?看来你们真的太无聊了，一天天的，都把你们憋屈坏了，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止不住开始脑补一场大戏。真的是想多啦！”刘粒真心觉得这样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那你还喜欢他吗？要是他找你复合，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开什么玩笑，这天下的男人又没死绝？有大好森林我不要，而非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再说了，他怎么么会找我复合？他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你不记得他当初刚跟我分手就跟隔壁班的李菲菲搞在一块儿了？而且，他压根就没喜欢过我，就是玩玩而已，估计现在站他面前，他都想不起我是哪号人了吧！” 宁烟知道当初江游说自己对她只是玩玩而已，可是刘粒对江游并不是玩玩而已，她是真的喜欢他。 而且，她总感觉，刘粒嘴上是这么说，可是心里她现在还没放下他。不然以她的条件不会到现在都没有恋爱的，她的身边也一直不乏优秀的追求者。 “我跟你说，烟烟，真的别瞎担心我了。死渣男，能遇上一次也算是长了见识，丰富了人生阅历。你引以为戒就好了，其他不用管，真的。” “我也不清楚你们应该要怎么样才算是最好，但我相信你。你自己能处理好的，你能帮我摆平那么多的事情，自己的事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你在我心里是个女侠般地存在！我不劝你什么，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自己的想法的，即便是再亲近的人也不能随意干涉，也不能替你做任何决定。” “嗯，放一百个心吧！我总不会在同一个坑跌倒两次吧！” …… 刘粒并不知道，有一个人在楼下站了许久。 第三十章 江游(下) 很久没有再想起那个人了，之后也没有人再提起，那个名字好像成了禁忌。 直到最近，妈妈说看见她了，宁烟也觉得她说得很可能是真的，刘粒才又想起了他。 她陷入了回忆之中…… 记得那天晚上作业很多，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还有不完的卷子，改不完的错题。妈妈怒气冲冲地进来说这次月考名次怎么下降这么多，质问她一天天在学校都在干嘛…… 她成绩一直都不算很好，永远都只是在中等徘徊。偶尔老天眷顾，运气好，可以往前冲一些。 可是最近这一段时间以来，好像无论怎么学都学不进去，就像到了瓶颈期，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上课听不进去，无缘无故地走神，考试成绩不升反降。可是上课走神明明不是因为在想别的事情，就是纯粹得留白，每次晃过神来的时候都会在想“我刚刚是在干嘛”，然后尽力克制自己，好好听课，可是效果总是不佳。考前也不是因为贪玩而荒废了学习，所以没考好。相反，考前花了好多的精力，错题都看了好多遍，可是一看到卷子就觉得完全不是自己见过的题型，复习好像都是无用功……很尽心地做了却没有任何的收获，努力了却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明明这种时候自己已经够难过了，觉得自己很没用，即便这么努力了也没有用。可是妈妈还觉得是自己没把心思花在学习上，才会是这样的结果。从来都只看结果。考得好的时候，根本不管自己只是因为多猜对了几个选择题而已便一通夸奖，考得不好的时候也不管自己在考前复习了多久便一通责问…… 一次次的否定，一次次的二次打压，刘粒觉得被压得透不过气，快要窒息了，感觉全世界都要与自己为敌。 她突然变得叛逆。 让她往哪儿走，她越要往反方向走。 不想囿于题海、责骂，只想放肆一回…… 本来上高二之后刘粒的作息都规律了不少，以前还天天跑出来吃夜宵，但上高二之后便没有再出来过了，做好作业后就洗漱睡觉。 但现在，这个规矩就被打破了。 那天晚上，她自己下来，到家附近的那个烧烤摊。当时已经快十二点了，这个点还敢下来，还真是放飞自我了，她兀自笑了笑。 说来也奇怪，一般那个点，烧烤摊的生意总是很好，座无虚席的。可是那晚刘粒到的时候，那儿只有一桌坐了人，而且她还在拿串儿的时候，他们就吃完走了。 后来她快吃完，也准备回去的时候，迎面来了乌泱泱一群人，看上去像是问题少年，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少女。 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像姹紫嫣红的花在夜风中飘摇。 他们直奔那张最大最长的桌子，一下子就把那张桌子占满了。 一直在说笑，不时还有一些很不入流的话，一向认为自己见多识广且脸皮厚的她却在一开始听到时不自觉地红了脸。 他们说笑的声音很大，根本不会顾及除了他们周围还有没有别人。 因为太大声了，所以很难不去注意他们。 刘粒看到那样坐着，脸朝向她的人中，有一个人的模样很好看。 他的头发染成了银灰色，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刘粒就想到了银河。若是换了别人，她肯定会觉得这发色显得不伦不类，奇丑无比，可是在他身上，却觉得无比贴切，仿佛本就是为他专属打造的一般。 灯光下，他脸的轮廓被勾勒了出来，五官立体而深邃，让人移不开眼。特别是那双时刻都像是含着情的桃花眼，似是专为摄人心魂而生…… 他并不怎么说话，只是配合他们笑笑，偶尔应答一两句。 能感觉到他是那群人的中心人物。 刘粒就那样看着他，即便他不怎么开口说话也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桀骜气息，而且比其他任何一个人都要浓。 眼前的少年，明明和自己一般他，可他却能像风一样自由而无畏…… 她从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但凡是见到任何一个长得好看的男性，大概都会觉得心动，这只不过是所谓的见色起意罢了。刘粒一直觉得人这是人之常情，这样的感情根本就不该归为爱情，不然人这一生得见识过多少次爱情啊！而且随处可见，那爱情岂不是很廉价? 可是，那一刻，她好像缴械投降了，相信了所谓的一见钟情。 不再只是想第一时间分享给宁烟:“我刚刚看到了一个特帅的帅哥。”不再只想让心动的一刻只停留一刻。 就像在公交车上看到很好看的男生，会立马打电话告诉宁烟，然后两个人一起讨论外貌着装之类的。可是每每都只能做贼心虚似的瞥一眼，转瞬即离。不然总是盯着别人，也跟神经病一样。而每次那一眼都实在是太短，最后记忆中的脸就会模糊，哪怕当时记得多么清楚，最后却再也无法详细描绘出，只能记得那是一个红衣少年，之后的是一个穿条纹衫，戴金丝框眼镜的少年……所谓的美好的悸动终究是过眼云烟，只需要极短的时间。 那时的刘粒可不想让眼前的少年最后只能活在自己之后并不鲜活也不清晰的记忆中，而是希冀能有个永远。 她一直坐着没走。 过了好久，他们也终于舍得走了。 他们起身离开烧烤摊后，刘粒跟在他们后头。 他们倒也根本没在意在这个夜晚，身后是否长了条小尾巴。 她一直跟着他，走过一个又一个路口。 渐渐地，在不同的几个路口，人群短暂地告别后逐渐离散，最后只剩下了他和另外一个少年。 那人勾着他的肩膀，有说有笑地继续往前走着。大概他们的家是在一块儿的。 他也一直没回头。 刘粒感觉跟了老远了，想想也过了好久了吧，耗不起了。便冲前面喊了一声:“喂!” 寂静的夜色中，这声音显得十分突兀。前面两个人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隐晦不明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待着她下一步动作。 刘粒走到他面前，明明自己173算高的了，但他个字很高，要微微仰视才能对视上他的眼。 “有女朋友吗?” 闻者皆是一震，他还没回应的时候他身旁的那个人倒是大笑起来，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在他耳旁低语了什么，又笑了笑。 之后，他也笑了，说：“没有。怎么了，同学?想当我女朋友?” “嗯。” “既然你感兴趣的话，好啊。” 第三十一章 钟情雨 跟刘粒聊完没多久后，天色便骤然昏暗了不少。 看样子又是一场大雨在即。 宋晓去朋友家了，宁如松还没下班，家里现在只有宁烟一个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她打开电脑想看看综艺，可是又关掉了。 实在是太闷了，窗户开着也没有一丁点儿的风。 闷热让自己也会有些许烦躁，就没有了看综艺的心情。 好像总是这样，每当这将雨未雨的时候，总是无比闷热。这种感觉着实让人难受，比简直是活生生把人拿来烤的极端高温还要让人难以忍受。因为那只是纯粹的热，而这却还夹带了闷，让人透不过气来，仿佛稍不留神便即刻窒息倒下…… 不过等雨落下来一切就都好了，那将会是沁人的凉爽。 大雨酝酿许久终于舍得落下，空气中的闷热很快便溃不成军，接踵而来的尽是凉意。 宁烟很喜欢雨天，无论是春日的绵绵细雨还是夏天的倾盆大雨，她都喜欢。 喜欢雨天胜过晴天，喜欢冷雨胜过暖阳。 每逢晴天人们便都会来一句：“今天天气真好啊！”可是在她看来，雨天的时候她更想有这样一番感叹。 下雨时的声音总是动听，小雨在它的淅淅沥沥中诉说柔情缠绵，大雨亦在它的暴烈驰骋中绘写豪情肆意。 眼下的大雨便落得盎然肆意，宁烟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跟着这大雨变得无比舒畅。 小时候还曾在这样的雨天偷偷跑出去，回来的时候浑身湿透。宋晓又气又心疼地骂她：“这么大的雨跑来跑去的，瞎跑些什么啊！也不知道撑把伞……”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跑出去只是为了淋这场雨，和它实实在在地打个照面，说声“你好啊”。 只有这样，才不算错过。 虽然雨总会下，可是每次落下的雨滴都是一样的吗?她从不这么觉得。每场雨都应该是独一无二的。 想想是好久没有什么都不顾地去淋一场雨了，果然还是当小孩子比较好，什么都无畏。 宁烟望着窗外的大雨，失了神，直到骤然照亮天际的闪电一现。 接着便是很大声的雷声。 打雷，她是不怕的。喜欢雨天，就应该喜欢雨天的所有，包括电闪雷鸣。 第一阵雷声刚过，手机便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林轩”。 “你现在给我打什么电话？”雷声作响之际，别人都是尽量不打电话，他倒好，专挑这个时候打。 “想和你在这浪漫的雨天被雷神赐死，我们就这样殉情。”林轩自以为很文艺且浪漫，不由得嘴角浮现笑意。 宁烟：“……” “你一天天的骚话连篇，连这种时候都要来凑个热闹?我看你还真是够无聊，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宁烟可一点儿也没领他的情，幼稚。 “你看看你这人！我这不是担心你被打雷吓倒了嘛，还特地打电话来安慰你，告诉你不要怕，有我呢！”林轩双手抱住了自己，假装此刻正有人与他相拥。之前看《武林外传》的时候，第一集里面吕秀才就是这样自己拥抱自己，感觉还挺好玩儿。 “雷，我倒是不怕。我怕到时候先因为你这一通‘合时宜’的电话把我命给索没了。”宁烟真想挂断电话，本来不觉得雷声有多吓人。不就响了点嘛，就当天空敲起了鼓点，顺带着开了强力扩音器呗！可是现在在这轰不停的雷声中打着电话，她开始害怕起这雷了，生怕下一秒就被雷给劈了…… 林轩：“本以为你在这雷雨天怕得一个人瑟瑟发抖呢，作为好朋友可不得给你点温暖，让你依靠一下嘛。这倒好，雷你也不怕，都没地方发光发热了。” 他本以为宁烟会怕雷，而且怕得要命，冒着被雷劈的危险也要苦苦哀求自己别挂电话，说“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就好”之类的话。然后自己就会装作“我现在很忙，但是谁让我仗义呢!你这么需要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陪陪你，毕竟我在你心里地位这么高……” 然而现在这场戏还没开始就落幕了……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 “林轩，你没什么事要说吧？”宁烟很想挂掉电话，想了想他可能只是刚接电话的时候想贫几句，可能真的有什么事要说也说不定。 “要说的事？那倒是没有……” 他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了。 林轩：“？？？”要不要这么迅速！ 绝情！ 林轩正懊恼着，林若梅端着一盘切好的哈密瓜走了进来：“林轩，打雷能不能少玩点手机！” 林轩：“……” “妈，是不是不管我之前在干嘛，只要你见到我的那一秒我拿着手机，那我就是在玩手机?” “我可没这么说，别冤枉好人……还有可能是在玩电脑。”林若梅拿起叉好了哈密瓜的叉子往嘴里送了一块哈密瓜，大概是很甜，她很满意地嚼着，然后把盘子放在林轩书桌上就转身走了。 林轩：“……” 心想我也没那么爱打游戏吧，不算沉迷，至多是业余爱好。而且最近忙着和宁烟“交朋友”，打游戏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怎么这么看自己……没天理，看样子这雷声是老天在为我击鼓鸣冤了…… “对了，我们要不要请烟烟来家里吃个饭？”林若梅又折回来，手扶在门沿上问他。 “啊？”林轩没想到她突然会提这个。 “啊什么？人家帮你补了一个月的英语，而且你看看你现在英语进步多大，我真的是开心！还不得好好谢谢人家。” “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点吧，补课都结束多久了，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想起来请人家吃饭？你怎么知道人家现在还有时间呢？”林轩想：她还得忙着跟我玩儿呢，哪儿那么容易得空。 “我前段时间不是忙着处理学校里的后续工作嘛，一时没顾得上。这不，现在想到了就想着问问你吗？” “你决定就好了。”来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况且自从补课结束后她便没再来过家里了。行吧！ “好。”林若梅点了点头便关上门出去了。 窗外大雨声与雷声仍不时交织在一起，雨势仍是不减。 这雨声还真是好听。 之前可不喜欢雨天，一下雨就不能在外面打篮球。 他可没宁烟那么怕热。对于热爱篮球的他们来说，再热都不是问题。只要有场地，不下雨，一个电话就能召集完毕。 而且就算不是很热的天气，也总是打得大汗淋漓，整个人像是冲了澡一般浑身湿着。相比雨天，晴天可真是好太多了。 可是现在觉得雨天也不错。 雨天可以给她递伞，像之前跑去公交车站那次一样。 更好的话，可以为她撑伞，与她同在。 一起在雨中漫步好像也还不错。 抑或是牵着手在大雨中狂奔…… 这么想想，雨天还真挺浪漫。 雨天，还真是值得钟情。 虽然这些现在都实现不了，只是朋友啊！可是还有漫长的以后可以期待…… 第三十二章 共进晚餐(上) 第二天早上林轩起床的时候，看见林若梅拿着手机，一副想做什么又犹犹豫豫的，便问：“妈，你在干嘛啊？” 林若梅告诉他，她本来想着给宁烟打电话。可是想了想，还是让他打会更好，这样比较有诚意，况且本来也就是林轩更应该感谢人家。 于是最后邀请宁烟的任务就落到了林轩身上。 林轩应下了。 “起床没？”林轩看看时间已经10点了，估计她睡懒觉也睡得差不多醒了才打电话。 “嗯，刚起来。”宁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懒懒地答道，声音中都透着迷离。 “我就知道你得睡到差不多这个点，真是猪。” 还没等宁烟反驳他什么，他就打断了她：“我妈想请你来家里吃顿饭，你什么时候有空？” “啊，请我吃饭？” “对啊，说是为了感谢你给我补了这段时间的课，然后成绩还这么好，她很开心。” “噢，这样子。” “不过林阿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嘛，而且我也不是白给你上课，林阿姨还给了我工资的。” “说明我妈喜欢你呗，都结束这么久了还惦记着你。” “那倒是，谁能不喜欢我？我可是宁大美人，人美心善！”宁烟拿着手机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再退多少万步说，自己也都是挺漂亮的嘛！ 林轩笑了笑：“那人美心善的宁大美人什么时候有档期呢？” “这个……已经这个点了，今天中午貌似不太现实了，而且我妈午饭应该都已经开始做了。要不今天晚上？” “好，我问问我妈可不可以。” 电话那头隐约听到了林若梅的应答的声音。 “我妈说行。” “好，那就今晚吧。” “嗯。” 挂了电话之后，宁烟就跑过去跟宋晓打个招呼。 “妈，今天晚上的饭少做点，林阿姨说为了感谢我给林轩补课叫去她家吃。” “啊？课都补完这么多天了还感谢！你林阿姨也真是的，这还要客气什么，不是都给你工资了吗！我本来是说工资都不用给的。下回我得好好说说她，跟我们还瞎客气什么。”宋晓正在系围裙，准备炒菜。 “那我要买点什么过去吗？”好像是应该要礼尚往来一点，空手去貌似不太得体。 “你买个西瓜去吧。”宋晓打开油烟机后对她说。 ……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宁烟就到了林轩家。 开门的是林若梅，比她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要热情，脸上的笑容感觉都要堆砌不下了，宁烟也笑得更开，好像这样能帮她分担一些。 看得出来，林若梅是真的很欢迎她来，笑意甚浓但丝毫不显虚假。 林轩还在房间，林若梅就吼了声：“林轩！滚出来！你老师来了！” 宁烟被这个“老师”的称谓说得有些尴尬。其实在林轩面前自称老师还是很自然也很得意的，但好像在家长面前就会感觉有些德不配位，自惭形秽。实际上自己也不专业，只是帮忙辅导了而已…… 然后林轩还是一样懒懒散散地踱步出来，喊了声：“宁老师好啊！”笑得一脸荡漾。 她拉开了椅子，让宁烟坐下。 “都是些家常菜，烟烟可别嫌弃。”林若梅温柔地笑了笑。 宁烟刚想说这已经很丰盛了就别林轩给截胡了：“妈，你这还家常呢？我在家的时候不是家常吗？我怎么就没见你同时给我做水煮肉片、糖醋排骨、小龙虾、可乐鸡翅、炖猪蹄、青椒牛柳呢？” 林轩的戏谑很大程度上还真是由真情实感而发的，因为眼前这一大桌子的菜，荤菜真的比家常多好多，还有秋葵、西兰花、豆腐之类的素菜，而且还有汤，几乎摆满了这一桌子……宁烟都有点过年的感觉了。 林若梅叫林轩拿来了椰汁、橙汁。问她喝哪个，她还没说“我喝椰汁吧”，林若梅又说：“等等。” 她拿回了一瓶红酒，笑得有些扭扭捏捏，活像个娇羞的小姑娘：“要不我们喝这个？” “妈，你还打算把人灌醉啊？”林轩看了看林若梅手里的酒，不知道她怎么还想到搞这一出。 “瞎说什么，这红酒哪儿有那么容易醉。”她还很轻柔地抚摸了瓶身，看样子这酒她宝贝得很。 “喝点？”林若梅很期待地看着宁烟。 不想扫了她的兴，宁烟点了点头。 说罢，林若梅拿出高脚杯给自己和宁烟倒了酒。 “等等，为什么我没有？”林轩以为他也会有，可是倒完两杯之后林若梅就把酒塞塞回去，把酒放旁边了。 “你喝什么酒，还是小孩子。”林若梅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是小孩子了好不好，别总是把我当孩子！我马上就成年了好不好！”以前谁说他是小孩子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谁说他小就感觉触碰了自己的禁忌。 不喜欢还有人说他是小孩子，这个人是自己的妈妈也不行。 更不想说这话的时候是当着她的面。 即便她压根不会多想什么。 可是就是因为这该死的年龄，他才对他极度渴望的东西充满顾忌，明明很想触碰却又收回了手。因为这所谓的年纪，不能活得像心里希冀的那样坦率自由。人人艳羡的年轻，在他这儿却成了不得不交由时间卸下的包袱…… “行!知道啦，有什么好急的？”林若梅倒也没有跟他生气，这个话题就带过了，林轩也没有再要求喝酒。 吃着吃着，林若梅突然问宁烟：“烟烟，有没有谈恋爱啊？” 宁烟惊得差点一口饭喷出来。 林轩闻言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变成了一脸“我也想看你怎么回答”的看戏专用表情，还毫不掩饰他嘲讽的笑。 宁烟想好好的感谢饭局怎么画风突变，猝不及防啊。 又想了想，林若梅应该只是想在这餐桌上表现得更亲近一些，所以八卦一下她的恋情。那么她说没有的话，就没有料可以继续深挖，她应该就不会再追问什么了吧…… 于是，她淡定地回答：“没有呢。” 突然被问到自己完全没考虑到会被问及的问题，还有点尴尬。 林若梅却以为她尴尬的神情源自于还没有谈恋爱，觉得在同龄人中稍显落后而丢人了，便安慰她说：“没关系，烟烟。你这么好看，又这么优秀，不愁找不到对象的。” 宁烟“嗯”了一声，看林若梅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再说什么了，暗自舒了口气。 三个人又继续吃饭。 宁烟刚刚的尴尬也就持续了那么短暂的几秒，很快便一闪而过，继续吃饭。不得不说，这些菜还真好吃，感觉自己今晚能比平时吃得多一些。 林轩也安静地吃着饭，没有别的动作。 突然，林若梅她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很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宁烟真的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手中的筷子都掉落一只…… 第三十三章 共进晚餐(下) “妈，你干什么啊？一惊一乍的。”林轩看了眼林若梅，眼神中满是嫌弃。 林若梅倒是没搭理他，而是问宁烟：“烟烟，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在立铭大学，对吧？” “嗯。”宁烟还是没反应过来，这和她前面那么激动的反应有什么关联。 “是这样，咱们省呢，好的大学挺多的，咱们市也不缺好大学。而且别看我们市虽然不算大，人口也不算很多，但发展还是可以的，而且近些年发展势头越来越好了。你看这一年年旅游的人是越来越多，到我们这儿来工作、定居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其实基本上大家都会选择不出省，所以我还真没想过有没有学生在外边的。刚刚就那么一想，就想起来一个我有一个学生也是和你一样去了立铭的，还正好是你一个大学的，你说巧不巧。” 宁烟笑了笑：“这么巧啊。” “是啊，那孩子初中是我教的，后来高中听说成绩也还蛮不错的，不过后来高考好像没怎么考好，最后去了那个大学……” 林若梅意识到什么，又赶紧解释：“烟烟，我不是说你成绩不好，也不是说你上的那大学不好哦，我真没这意思。你的成绩我也是常听你妈说的，就数学差了点，其他都是顶尖的。你那大学也可以的，真的不差的。要是这也算差，你让那些分更低的大学怎么活……就是那孩子本来应该是清华北大级别的，最后却去了那里，我是真的觉得有点替他惋惜。” “嗯，林阿姨，我明白的。而且我也觉得我高考也确实没考好，数学虽然差好多，可是也不应该是高考那个水平的，我也觉得我可以去更好的地方的，所以你说的我明白的。”宁烟真心没觉得尴尬，对于高考的结果，她自己心里也有些遗憾。 “那就好，我怕你误会阿姨的意思。”林若梅释然地笑了笑。 “言归正传，那孩子应该比你高一届吧，计算机系的。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离家老远的，彼此在学校也有个照应。” “照应什么啊，人家都没说需要照应，你在这儿忙活个什么？再说了又不是新生了，哪儿还需要什么照应。”林若梅刚说完林轩就开了口。 林若梅觉得他小孩子还不懂这些，便向他稍做解释：“你不懂，我说的这照应可不只是学长对新生的照应，它就不能是男女朋友之间相互照应吗？” 闻言，林轩和宁烟都愣住了。 林轩很想知道他热心肠的妈妈什么时候也开始做起了红娘，而且还是要把自己亲生儿子的红绳给硬生生地扯断，接到别人身上打死结的那种……虽然自己这红绳目前还没见着影子，可是他相信过几年也总该是有的……有些懊恼他妈妈过分热情的行为。 宁烟没想到林若梅对她前面说的没有恋爱这件事这么耿耿于怀，还要给她介绍对象。而且居然一点也不委婉，说什么当个朋友之类的，而是直接这么说了出口…… 林若梅看眼前的两个人都呆了，想了想，好像这么说出口是太直白了点。不过她也是以为宁烟没有谈恋爱自己觉得太尴尬了，所以赶紧让她知道她眼前就有一个好机会，让她开心开心。 “那个……烟烟，我也只是给你推荐个人选哈，也没说你就得跟他在一起……不过话说回来，小伙子真的长得不错的，当时在学校的时候大家都说算得上是校草哈哈哈……个子也高，性格也好，很会照顾人的。联系方式我待会儿去找找，看看还有没有。” “你说的那个人那么优秀，你怎么知道人家没女朋友？”林轩原先紧蹙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似笑非笑地问林若梅。 林若梅愣了下，这个问题她还真没考虑过。 林轩本来以为她事先是知道他的情感状况的，自己只是没萍没据地盲猜，又忍不住想膈应她一下，没想到还真中奖了!感觉自己扳回一局，忍不住嗤笑一声。 林若梅带着敌意地瞪了他一眼，又不甘让林轩占了上风，便挺了挺背脊，双手叉腰，重振雄风：“我反正从来没听说过他这方面的消息，那应该就是没有。” “人家都大学生了，谈个恋爱还得跟你报告？”林轩又是讥笑。 林若梅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着：这小子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就知道给我拆台。虽说他之前也经常损人，但今天感觉是想发挥到极致怎么的。 “害，先不说这个了。”林若梅开始后悔准备工作没做好，不过也是突然想起的，突发状况无从准备嘛，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 吃完晚饭后，林若梅又切了西瓜、橙子。 宁烟最后真是撑得不得了。 林若梅留她再待会儿，看会儿电视什么的，她也没拒绝。 宁烟在沙发上坐得端端正正，两手搭在膝盖上，身子也坐得笔直。像极了刚上小学一年级，听完老师说正确坐姿之后便认真执行的乖学生。 一旁的林轩看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儿，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宁烟知道他肯定是笑她的模样傻，瞪他一眼。作为客人在别人家就得坐得端正一点啊，没毛病。 林若梅毫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还好意思笑！你看看你，坐没坐相，难不难看！” 林轩此刻呈半躺的姿态，上半身陷进松软的沙发里，一副散漫的样子。两条腿一条膝盖弯曲着，另一条挺得笔直。而挺得笔直的那条腿一直在抖动，连带着那只脚上的拖鞋不停地跃动，拖鞋不停拍打脚后跟，一直着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林轩颇为不满地看了眼林若梅，也没见他坐端正点，不过倒也没顶嘴。 林若梅也懒得管他：“烟烟，别理他。他就这死德性。” 宁烟一脸“叫你猖狂”的表情嘚瑟地看了林轩一眼。 林轩真是又气又笑，怎么这副令人讨厌的模样也能这么可爱。 …… 不知不觉就晚上八点半了，宁烟起身要回去了，跟林若梅说了感谢的话便告别了。 林若梅和林轩送她到门口，随后林若梅又把林轩推了出去。 林轩：“？？？” “什么啊，怎么又惹到你了，我亲爱的母亲？这么着，这是要把我扫地出门的节奏啊！” “别贫了，你送烟烟回家再回来。” “林阿姨，不用的，不用这么麻烦的，现在也不晚，街上人还很多呢。”宁烟觉得林若梅担心过头了，现在可不是午夜，街上都还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那不行，得把你安全送回家阿姨才放心。虽说现在不算晚，但天已经黑了，坏人也不一定非得午夜才现身吧！况且我们烟烟长得这么漂亮，阿姨就更担心了。” 宁烟被林若梅夸漂亮有点不好意思，害羞得笑了笑。 “行了，去吧。”林若梅笑着拍了拍宁烟的肩膀，就要关门。 林轩一把拉住门：“我说好歹得让我换双鞋吧……” 林若梅一看，还真是，他脚上穿着的还是在家穿的拖鞋。 “那你倒是快点换啊，磨磨蹭蹭的。”林若梅眼神中藏不住的嫌弃。 林轩：“……” 刚刚是谁二话不说就把我推出来的？现在还说我磨蹭…… 第三十四章 能成为吗? 林轩跟在宁烟身后上了公交车。 这个点的公交车还算不上空荡。 有人刚结束疲惫不堪的加班，有人刚从超市采购一大袋物品回来，有人刚结束一天的甜蜜约会……总之人还挺多，不过也不算很拥挤，至少还能找到空余的座位。 宁烟在车的偏后方找到了空位坐下，林轩便在她身旁落座。腿依旧是有些许无处安放的感觉，因此显得有些拘谨，不过倒也还好，还不算难受。 林轩的记忆又回到了上次送她回家的时候，也是这样：她坐在窗边，他坐在她身边。 也是夜晚，不过那时已经很晚了，车很空，几乎再没有旁的人了…… 宁烟打开手机，插上耳线，准备听歌。 “听什么歌啊?”林轩问。 “《浪花一朵朵》。” “噢。” “你知道这首歌?” “嗯，任贤齐的。没记错的话00年的？” 宁烟有点吃惊。 “干嘛一脸见了鬼一样的看着我，在你眼里，我就真的很无知吗？” “没有，我就是觉得挺神奇。以为你只听当下最流行的歌呢。” “为什么这么觉得？” “一般学生时代的人都不是追求最前沿的流行音乐吗？喜欢关注乐坛冉冉升起的新星。讨论谁又出新专辑了，谁又要在哪儿开演唱会了……不是吗？” “我还好吧。我也不怎么追星，各种类型的歌都会听。还有，说的好像你已经不是学生时代的人了一样。” “我说的学生时代特指高中啦，在我眼里那才是真正的学生时代！不过说真的，比起现下流行的歌曲，我还是更偏爱老歌一些。也不是不喜欢现在的新歌，有些歌也是很不错的，听着就会爱上。还有很多歌人人传唱，可是我就是喜欢不起来，我听不出没有一丁点儿感情在里面，过不久也会被人们遗忘。老歌不会，经典永远难以忘怀……” …… 之后一路无话。宁烟听歌，林轩看了会儿手机又放回，就那样坐着…… 林轩送宁烟到楼下便回去了。 他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转身看，是宁烟跑了过来。 “我妈看见你了，叫你上去坐坐。” “啊？好。” 宋晓想着宁烟怎么吃个饭到现在还没回来，不会跑哪儿玩去了吧，无意地从窗口往下望，便看到宁烟了，还有一个人，男生？ 宋晓以为宁烟交男朋友了，俩人刚约会结束回来。马上打电话给她：“烟烟，你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怎么都不告诉我们?要不是我看见了我跟你爸还藏在鼓里呢！快带上来让我跟你爸看看！” 正在看报纸的宁如松听到宋晓说的话也放下报纸，凑到她手机边听。用口型对宋晓说：“男朋友？” 宋晓又凑到宁如松耳旁小声道：“我刚刚看见了，就搁这楼下，人家送你闺女回来的。” 宁烟真是佩服她着瞬间联想能力：“妈，你别有的没的都瞎说。什么男朋友啊！那是林轩，林阿姨她儿子。林阿姨怕我自己回来不安全，叫他送我回来。” 闻言宋晓和宁如松俱是一愣。宁如松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原来只是是个乌龙，又不在意地走回去看报纸了。 宋晓也就尴尬了那么一两秒，很快便又恢复原来的神态：“林轩？这孩子都长这么高了？也难怪我会认错嘛！你赶紧叫人家上来坐坐啊！我也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挂了电话后，宁烟想着才过了这么点时间，他也不至于走远，就不打电话了，跑几步就能追上。 …… 宋晓见到林轩的时候，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宁烟感觉她好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自己都变空气了。 在长辈面前，林轩倒是听话得体，一点也不痞。 宁烟暗自“啧啧”，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宋晓很热情地招呼他，给他吃这吃那的，宁烟手还没碰到吃的便被她狠狠一巴掌打回去。 宁烟白她一眼，但宋晓懒得理她，继续投入跟林轩热火朝天的聊天之中。 宁烟：“……”至于吗？ 聊林若梅，聊工作，聊他平时的学习，聊他前不久的补课，聊宁烟对他的态度…… 宁烟实在是无语，宋晓今天过分热情，看不下去了，她自顾自去洗澡了。 洗完澡后发现客厅人都不见了，电视还开着。大概是一起下去送林轩了。 过了好久，宋晓和宁如松才回来。 宁烟才知道宋晓坚持要宁如松开车送林轩回去，林轩客气地说不用，公交车也方便。但宋晓的盛情难却，宁如松又无比配合她，最后只能听他们的，两个人送他回了家。 “人家送我回来送到了楼下，你又把开车把人家送回了家。还真是礼尚往来啊！”宁烟以为只是送到楼下就会转身回来，没想到一口气直接给送回家了，忍不住揶揄她。 “我就是喜欢人家林轩，怎么了？人家长得多帅啊，还那么高，又懂礼貌。多好！”宋晓想想林轩以前长得也挺清秀，可没想到几年没见，居然长这么好看了！ “再说了，你林阿姨担心你一个人回来不安全，我就不能担心人家林轩晚上一个人回去不安全?现在男孩子在外面也要时刻注意安全，特别是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像林轩那么好看的，不更得注意安全？你说我能放心吗！” 看着说得头头是道的宋晓，宁烟只好乖乖地闭了嘴，配合地点点头，之后便逃回房间了。 …… 林轩没想到宁烟的妈妈对自己那么热情。 也不是没见过对他极为热情的人，只是能像她那么热情的，实在是少见。真的那么喜欢自己，说是只因为客套他都不信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脑中闪过“成为家人也很好”的念头。 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这么想，不觉也被自己吓一跳，笑了笑。 想问，又不知道该问谁：能成为家人吗？ 虽然无人问，也无人应答，但还是隐隐相信：能成为的吧。迟早能成为的吧。最终会成为的吧…… 第三十五章 烧烤局(上) 宁烟在吃早饭的时候，听到宋晓在跟林若梅打电话。 一个劲儿地夸林轩。什么一表人才、听话懂事、彬彬有礼……感觉她穷尽了她储备的所有能夸奖人的词汇。 真的是，才见了一面而已，就这么喜欢人家吗？也没见这么跟别人说过自己，恐怕不是自己亲妈……说实话，有点吃醋。该死的林轩！ 气愤地猛戳了下筷子。 宋晓挂了电话走过来。 “你林阿姨真是好福气啊，有这么好的一个儿子，幸福呦……”宋晓笑得一脸春风沉醉。 “感觉你这意思是摊上我，没福气呗？”宁烟很不满地继续吃早饭。 “你看看，说人家好你不乐意啊？” “对，我就是不乐意。你们也才见过一面啊，有你说的那么好吗？一个人怎么样，是仅仅见过一次就能全部知道的吗？” “什么才见过一面！前几年我见过人家林轩的好不好！” “呵，前几年。搞得好像你一直记得人家长什么样儿似的，那怎么没一眼认出来楼下的是他。”宁烟撇了撇嘴巴。 “废话，男孩子这几年的变化足够翻天覆地了，那我哪儿能一眼就认出来！又不是火眼金睛……” “不过你说的也对，一个人怎么样，不是仅仅见过一面就能全部知道的。所以说这次只见识到了一小部分优点，还得多见见，才能知道人家全部的优点。”宋晓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感觉真的无比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宁烟：“……” 宁烟心里极度不平衡，气冲冲地给林轩打了个电话过去：“喂！” 并不是平常打电话尾音上扬的一声“喂？”，而是像为了喊住前面的某个人那样的一声略带粗犷的“喂！” 林轩：“干嘛，吃枪药了啊？突然吼我。” 宁烟依旧不改语气：“我问你，你给我妈喝什么迷魂汤了，效果这么好的？现在一天天的嘴上都离不开你，夸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我都怀疑她是你妈不是我妈了！” “这话说的，我还需要给阿姨喝什么迷魂汤吗？阿姨那是被我独特的人格魅力深深地吸引住了。”林轩得意地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 宁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长辈面前总能装得人模狗样的，实际上就是一披着羊皮的狼。她迟早会见识到你的真面目！” “有这么夸张吗？还披着羊皮的狼。”林轩觉得她的形容有些搞笑。 “对，要我说，你就是！而且，闷骚得很！” “我说，你连我的醋都吃啊！你妈喜欢我你就把气撒我头上，这也太不公平了吧！还有没有天理？”林轩觉得此刻的宁烟像个玩具被抢后不管不顾撒泼的小孩儿。 “我不管，你就是始作俑者！我就得把气撒你身上……” 林轩好笑地听着她一通埋怨，觉得也真是好玩。 宁烟在电话那头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林轩就安静地听着，也懒得反驳她。 过了好久，宁烟才舍得挂了这通战斗力满满的电话。 刚挂了一个电话，又进来一个。 是周旭。 “我说轩哥，最近忙什么呢？游戏也没怎么上线，也不找我们打篮球，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想我你就直说，绕来绕去。” “呦，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没脸没皮了！不对，你一直也挺不要脸的，不过这话你还真没对我说过，人家都有点害羞了……你不会天天给小仙女说这个吧！咦～啧啧～我看你就是打着朋友的名号行凶。” 林轩也没否认什么：“有什么屁话快说。” “你看看你这态度！一点儿也不友好！我就是问你今晚吃烧烤去不？你最近好久没跟我们哥几个一起出没了，兄弟们都想你了。” “烧烤？几个人？” “你、我、张扬、许睿。我们这‘四大天王’啊！去炸街！” “四大天王……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自封的还不行吗？或者说你也可以把小仙女叫过来一起，我也好久没见她了，还真怪想的。” “叫她来，你不尴尬？” “我有什么好尴尬的，不就是表白被拒绝了吗！是有点无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过没办法，人家实在是长得好看，我忍心责怪吗？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喽。” 林轩都能想到电话那边周旭那一脸欠揍的表情。 “我再问问她吧。” “好！哈哈哈哈……” …… 宁烟听到吃烧烤，还是很兴奋的。毕竟这个暑假都没吃过烧烤了，在学校的时候天天和室友一起吃，现在还怪想念的。 不过林轩说，除了他，还有别的人。 都是男生，感觉有点奇怪，就想着叫上刘粒。 林轩说可以。 刘粒一听说吃烧烤也很激动，她最近也被她妈看得挺严的，生怕她再遇上江游。 但是是宁烟约她的话，总是没问题的，刘粒的妈妈不会多说什么。 于是刘粒屁颠屁颠地跑到宁烟家来找她，等着晚上和她一起去。 “你还真是爱我啊，烟烟！知道我最近日子过得苦，想到解救我，还捎带一顿美味的烧烤……嗯……香。”刘粒高兴地挽着宁烟的胳膊，脸还贴上去蹭了蹭，像只乖巧的猫。 宁烟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阿姨最近把你驯服了。你看！老虎都变成猫了！” “不过，不是就我们两个哦。” “啊？我以为你就叫了我。还有谁啊？” “这个局是林轩的朋友搞的，他们加上林轩一起一共四个人，林轩又叫了我。我是觉得都是男孩子有点尴尬，你知道的，不出意外的话我和他们实在是没什么话好聊。我怕到时候我就一直在那里吃吃喝喝，他们聊得热火朝天，气氛会显得很尴尬。所以你和我一起去比较合适，你也擅长和人打交道。我相信你去了就能征服全场！” “靠！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主动邀请的我。” “这不是主动邀请的你吗？”宁烟扯了扯刘粒。 “算了，不论原因如何，反正结果是有的吃有的喝，能暂时逃离我妈的魔爪就对了！” “对啊！” “嗯，不错！必须去！” 第三十六章 烧烤局(中) 吃完晚饭后，刘粒和宁烟就一起出门了。 走的时候，宋晓三番五次地叮嘱两个人千万要注意安全，因为知道她们会吃到很晚才回来。想着两个人结伴应该没什么问题，最后还是安心一些，让她们去了。 出门后，两个人就一直在外面逛。 除了可以吃的店，其他店都逛了一圈。因为肚子必须留给晚上的烧烤！ 时间过得还是挺快的，六点多出了门，逛着逛着也很快就九点多了，差不多到时间了。 林轩打电话问她们到没到的时候，俩人就已经到了约定的地点了。 林轩从店里出来。 “诶，这家店好难有位置的诶。每次都是爆棚，之前我们来的时候等了快要一个小时都还腾不出位置，就放弃了。是吧，烟烟！”刘粒惊叹。 “是啊，这儿太火爆了。还有位置吗？”宁烟也担心没位置。 “有啊，张扬提前预约过了，不用担心。” “周旭你大概还有个印象，张扬估计不知道吧，待会儿认识一下。” “好，不过这也能预约的吗？我都不知道。” “嗯，最近才有的。” 说着三个人便一起上了二楼。 看到他们走上来，坐着的三个人纷纷站起来，招手示意。 一看见宁烟，周旭就开心地叫起了“小仙女”。还招了招手，示意她坐旁边。 “周旭，你能要点脸吗？”林轩坐在了周旭想让宁烟坐的位置。 “我就是想跟小仙女坐一块儿嘛……”周旭委屈巴巴地低声呢喃。 “别叫我小仙女，多不好意思。叫我宁烟吧！”宁烟也丝毫不介意之前他跟自己表白过，大大方方地说。 “宁烟？好好听的名字。”周旭又要开始犯花痴。 “谢谢！过奖了。这是我闺蜜，刘粒。”宁烟谢过后，向他们介绍刘粒。 “兄台们好！在下刘粒，还请多多关照！”刘粒很是爽快，还抱了个拳，众人都被她逗笑了。 接着林轩让他们三个介绍自己。 “周旭。” “张扬。” “许睿。” “还真是有缘聚一桌啊，咱们名字都是两个字的！哈哈哈哈……”刘粒笑得很是狂放。 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之后周旭又简单地说了一下，他们四个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现在他跟林轩一个班，张扬和许睿在隔壁班。 宁烟也简单说了下自己，在北京上大学。大一刚结束，马上大二了。 在场的只有林轩清楚，连周旭都不知道她已经是大学生了。大家纷纷投来震惊的目光。 刘粒笑了笑，搂住宁烟的肩膀：“是不是完全看不出来？觉得这丫头比你们还小呢！” “确实。”张扬惊讶地开口道。 “什……什么？我还以为宁烟小仙女是二中的，所以之前在学校没见过，那天夜没穿校服……结果是大学生了？不是……大学生不应该天天化妆打扮得很成熟的吗？” “靠！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周旭你真好玩！哈哈哈哈哈……谁跟你说大学生就要天天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了？你怕不是高中待的压抑坏了，一上大学就得彻底解放天性吧哈哈哈哈……真的有被笑到哈哈哈哈……” 周旭：“……”好像也是，不是所有人上了大学就那样。不过，这笑得未免也太夸张了吧……感觉像在看傻子…… “确实，好多人上大学之后风格都变化很大。不过我觉得我这样也还行，我也懒得天天仔细收拾自己。而且浓妆艳抹的技术也不达标，慢慢练吧！”宁烟微微笑了笑。 “不不不，你这样够够的了！哪儿还需要化什么妆！已经是大美女了！”周旭又开始止不住地犯花痴。 林轩白了他一眼，生怕他下一秒口水就要流出来。 刘粒打趣他：“不错嘛，小伙子。有觉悟，以后追女孩肯定很轻松。” “哪儿还用以后啊，我追过的女孩也不少了好吧。” “呦，是吗？是我眼拙了？” “那可不！你也不看看咱这条件，那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完美。”周旭又开始自顾自地欣赏起自己的胳膊、腿…… 众人：“……”没救了。 “不过我说，菜点了吗？一个个在这儿聊。”刘粒很关心今晚的吃的，为了吃好这顿可是前面逛街都留着肚子呢！ 林轩：“放心，你们来之前就点好了。宁烟说你没什么忌口的。” “不错，服务很周到嘛！”刘粒很是赞赏地爸手放在林轩肩膀上拍了拍。 几个人都很好奇大学生活，宁烟和刘粒又开始说自己的大学生活。 宁烟：“大学根本没想象的那么轻松。之前说的到大学就轻松了，那都是假的，千万别信！我感觉比高中还要忙。高中，特别是高三，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而大学除了学习还有学校里的各种活动，种类那叫一个繁多。听不完的讲座，比不玩的赛……你以为可以好好过个周末的时候它们就蹦出来了，周末？不存在的！我印象中，我没过过几次周末。还有学生会的活动，别说校级的了，就是院里的，那也是天天有的搞。这个部搞，那个部搞，然后几个部联合起来搞……心累啊。” 宁烟感觉生活无比艰辛。 “我怎么觉得大学轻松得很。”刘粒略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道。 “嗯？”宁烟偏过头看她，等她的话。 “大学可以天天吃夜宵，多好！” “这倒是真的，我们也天天整个寝室约着出去吃夜宵。”宁烟想了想，这个确实很好。 “多好啊，没人管你几点睡觉。只要能熬住，通宵也没关系。然后偶尔大家一起在宿舍煮火锅吃，多香！”刘粒还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很是惬意。 “这个我们也是。我们学校宿管阿姨不管电器的问题，都不用应付突然的抽查，真好呢。”不用面对被收走锅的风险，太幸福了。 “学生会的大活动搞完了，为了庆祝会大家一起去吃火锅、唱k。多棒！人多很晚也不怕，唱k一个包厢平分一下很实惠。晚上虽然有门禁，但是可以翻墙……” “太像了，粒粒！我也是！” 然后两个人激动地把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差一点就热泪盈眶…… 第三十七章 烧烤局(下) 感觉过了好久，点的烧烤才陆陆续续地上来了。 虽然等得很辛苦，但是看到它们的时候都会觉得没什么是不值得被原谅的！ 点的份量很多，每个人都能吃够，不用担心下手慢就空空如也了。 刘粒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赞叹：“够意思啊，兄弟们！真的，我快感动哭了！你们不知道，每次部门聚会吃烧烤，我为了集中注意力都尽量不说话，全神贯注地吃，然后就是夹。真的，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没夹呢，就空了！连啥味道都没尝过，就没了！后来想想，我就是太客气了。面对吃的，他们简直没人性，跟豺狼虎豹没什么区别。每次交了钱，自己却吃不饱，太惨了！” 看着这份量十足的食物，刘粒简直要落泪。 许睿笑了笑：“那得感谢我们轩哥了。说实话我们都没考虑到这个问题，是他说我们几个男生和你们两个女生一起吃东西，到时候你们还没怎么吃，就被我们吃完了。所以份量必须得够，好不容易一起出来吃顿烧烤，当然得吃个够！” “有觉悟！”刘粒朝林轩使了个眼色。 林轩笑了笑没说话。 这家店的烧烤好吃还真不是吹的，所有人都很享受，赞不绝口。 “烤茄子好吃！” “是啊，它上面铺的粉丝也好吃，很入味！” “鱿鱼串儿好吃！” “五花肉好吃！” “羊肉串儿好吃！” “锡纸金针菇好吃！” “土豆片儿好吃！” “韭菜好吃！” “烤青椒好吃！” “小馒头好吃！” “螺蛳好吃！就是有点难吸……” “用牙签！” …… 没有哪个菜没有被夸过，众人都很是满足。 就在宁烟以为吃完了的时候，又端上来一大盘烤鸡爪。特别香，所谓未见其爪，先闻其香。 张扬给她俩介绍这是这家店的招牌：碳烤鸡爪。说别的可以不点，唯独这个万万不能错过，不然等于白来一趟。 在宁烟的印象中，吃的鸡爪要么是家里煮的或炒的，要么是卤味店买的卤制的，要么就是凤爪之类的休闲小零食……碳烤的猪蹄吃了不知多少，碳烤的鸡爪还真没尝过鲜。 兴致冲冲地夹了一个，尝了第一口就彻底爱上了。 这口感也太棒了吧！太劲道了！香辣味又十足……为什么现在才吃到味道这么绝美的食物！感觉之前的人生满满都是遗憾。 每个人都夹走一个后，盘里还剩下一些。 宁烟正在看还剩下几个，看是不是每个人还能平分到一个。 张扬又说：“放心吃吧！够的，我按照每人两个点的。” 听到这话，宁烟笑得可开心了。居然还能再吃一个！ 很快，第二个也被她啃的干干净净。 不过感觉……意犹未尽…… 可是她的那份已经没了，而且能吃上第二个已经很不错了。宁烟满足又有点遗憾地看了看那盛放烤鸡爪的盘子，上面还有一个，谁还没有把它夹走。孤零零地躺在上面，等着它的主人来认领…… “你吃吧。”林轩突然开口。 嗯？在跟谁说话？看向他，发现他的目光正对着自己。 “不不不，我已经吃了两个了。够了够了……”宁烟不太好意思把别人那份也吃掉，尴尬地摆摆手。 “这个是我的，我们几个之前都吃过几次了。你吃的少，给你了。”林轩说完，旁边的人都不淡定了。周旭猛戳了下林轩，然后其他人都投以不怀好意的目光。 “不用啦……”虽说林轩是这些人里面除了刘粒之外最熟悉的人了，不过还是不太好意思抢占别人的资源，还是这么诱人的…… “真不吃？即便现在能预约，也没那么容易预约到的哦。你确定不要？机会难得……”林轩玩味地看着宁烟。 “实在是盛情难却，那我只能顺你心意收下了！”看林轩这么坚持，真是令人动容，她都不好意思再拒绝了。而且再吃一个不是正合自己心意嘛，便不再推辞，火速夹走了盘子里孤独的鸡爪。 刘粒白了一眼猛啃着第三个鸡爪的宁烟：“你是急着投胎吗？都最后一个了，没人跟你抢！吃这么快！” “好吃，就停不下来嘛。”宁烟抽空回了她。 …… 吃完后又坐了会儿，然后大家便都要回去了。 不知不觉，已经快零点了。 其他店都差不多关门了，整条街道唯独烧烤店生意火爆，人生嘈杂。 宁烟和刘粒准备一起打车回去，林轩让她们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立马打电话。宁烟应着，刘粒搭着她的肩膀：“放心，我在呢！歹徒完全近不了我们的身，我能打得他满地找牙！” 林轩：“那最好！不过还是不要太轻视了，警惕点好。” “知道啦！小小年纪倒是跟个老父亲一样。”刘粒看林轩一本正经，像她爸在教育她一样，不由得一笑。 林轩笑了笑，没说话。 帮她们招到车后，林轩快速地记下了车牌号，还是嘱咐她们应该注意点。 上车后，宁烟又把车窗摇下来，微微探出头：“林轩，你也注意点。” “啊？”没想到宁烟会突然让自己也注意安全，有点受宠若惊，又有点牛头不对马嘴的感觉。他嘱咐她，不是应该的吗？深更半夜的，女孩子在外面。她嘱咐他，什么意思？ 看他一脸茫然，宁烟笑了笑：“我妈上次不还和我爸一起送你回家了嘛。她跟我说那是因为这年头男孩子出门在外也不安全，要注意一些，特别是你这种长得好看的男孩子。总之，你也注意点！” 之后，出租车发动了，绝尘而去。 林轩目光追随着那辆车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这无边夜色中。 他笑了。 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注意安全，特别是像他这样长得好看的……当然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自己也一直很清楚自己的样貌无可挑剔，可是她仅仅说了“好看”，就觉得这是对自己莫大的肯定，大概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缘故。 周旭他们几个前面还在店门口闲聊，没有跟林轩一起在街边拦车。 这会儿，两个女生走了，他们勾肩搭背地过来了。 几个人笑嘻嘻的。 “聊什么呢，感觉很开心啊。”林轩问。 “聊你喜欢小仙女呗。怎么，都当成朋友了还贼心不死呢？”周旭抢先回应。 其他几个人也笑得极不正经。 第三十八章 成长为好男人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对她有意思？” “废话，我们几个之前来的时候，那碳烤鸡爪哪次不是你独占鳌头？你一吃起来谁还能抢的过你？我们三个有好几次连一个都没吃着！两个，那都还不够你开胃的，居然舍得把第二个给人家？”周旭觉得他这也太明显了，别说是聪明人能看出来，只要是没有丧失视力的人应该都看得出来。 “人家确实怎么吃过啊，让着点不应该吗？你们一个个也是狼吞虎咽的，根本不管人家还想不想吃，没风度。” “对对对，我们仨哪儿能跟你比风度呢！”周旭说完，三个人又笑成一团。 “不过那谁，刘粒不也没怎么来过这儿吗？你怎么不让给她？”许睿开口，笑吟吟地看着林轩，准备看他跳进自己挖的坑中。 “你净说些大实话哈哈哈哈……”张扬笑得更放肆了。 林轩懒得搭理他们，想了想还是给宁烟打了电话过去。 …… 这么晚回去，要是一个人，真挺怕的。 但是有刘粒在，就会安心很多。 上车后没过多久，林轩就打来了电话。 “怎么了？” “没怎么，你接通就好了。别挂，就这样开着，到家了再挂。” 闻言，刘粒很是赞赏地朝宁烟点了点头。心想林轩这小子还真不错，很有责任心。 “可是，就这样开着，多浪费话费啊。” 刘粒简直要吐血，自己都觉得要像个少女一样心脏扑通扑通地感动了，突然这美好的氛围被她弄得铩羽而归。 “差这几个钱？”林轩嗤笑了一声。 “那就这样吧，我到了再跟你说一声。” “嗯。” 电话里刚开始还能听到周旭、张扬和许睿他们三个的吵闹声，后来就没有了。 “现在是不是安静点了？”林轩走远了几步，问她。 “嗯，他们回家了？” “没，他们太吵了，耳膜疼。我走远了些，我们待会儿再一起回去。” “待会儿……现在还不回家吗？已经很晚了。” “我们几个也有一段时间没聚了，都还不想走。没事，我们四个男的怕什么。”又想起前面她上车后说的话，笑了笑。 “放心，我们也会注意安全的。”林轩又补了一句。 宁烟笑了笑：“嗯。” 之后便都没再说话，很安静。司机也没有找她们两个搭话，刘粒竟然意外地安静。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游走……屏幕黑了下去，又不见声音传出，还以为挂了电话，一点，亮起来之后显示的还是通话中的界面。 莫名心安。 到家门口之后，宁烟才开口：“我到啦！谢谢林轩**同志!向您敬礼！” 林轩笑了笑，然后“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回来的时候，宁如松和宋晓都睡着了。 刘粒今晚待在她家，和她一起睡。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小心翼翼的关上门，然后稍微洗漱一下便睡觉了。 不论到了什么年纪，女孩子待在一起好像永远都有话题可供畅聊。 宁烟和刘粒躺在一张床上，叽叽喳喳地，有说不完的话。 明明也挺晚了，而且也有些累，可就是没有睡，从咫尺眼前聊到无垠宇宙。 末了，宁烟准备沉沉睡去，忽而听到刘粒说：“林轩看样子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以后一定会成长为一个好男人。” 见宁烟没有丝毫反应，刘粒以为她真的累了所以睡着了。她帮她扯了扯被子盖好，说了声“猪”，然后也睡了。 宁烟当然没有睡着，她只是在思索，为什么刘粒会突然这么说呢？这和她们最后聊的话题明明一点也不搭。刘粒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是特地说给自己听的吗？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走走停停，并未真正地走出困局，而告诉她不必慌张，因为她的未来会有这样美好的林轩，从而让她对未来充满希冀以换取现下彻底的安宁吗？还是觉得时机不对，这就是无法逆转的，一刻错过了就是永远错过了，回不了头。以后的林轩再好也与她无关了……对此为她感到遗憾，或者说让她彻底死心？ 宁烟思索良久，也不能得出一个结论。她很想把身旁的刘粒摇醒，问清楚她到底是抱着何种态度说了那句话。 可是她没有，说不定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罢了。刘粒应该只是觉得从今天的相处来看，林轩很有责任感，这个人有无法否认的人格魅力，因此自说自话地夸夸他而已。 怎会到头来是自己当了真？大概只是心中忽有小鬼作祟罢了。不必再多计较，便好像什么也没听过，什么也没想过似的把头再一次扎进柔软的枕头中，睡着了。 一夜安眠。 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到刘粒的宋晓和宁如松也不惊讶，知道两个人关系一直好的不得了，刘粒过来过夜也是常有的事，甚至卫生间还常为她备着牙刷和毛巾。 见她起来了，宋晓便招呼她吃早饭。 “你看看，你就起得早，烟烟就喜欢赖床！没事儿的时候只能是偶尔早起。”宋晓看刘粒已经早早地起床在这儿吃上热乎的早饭了，而宁烟那头猪还在睡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明明年纪轻轻的，天天大好时光就这样浪费掉，气不打一处来。 “多吃点！”宋晓还不忘叮嘱刘粒。 刘粒笑得谄媚：“还是宋姨疼我，我跟烟烟换个妈得了！” “去你的，还这么不正经。”虽然这话并不是刘粒第一次说，但宋晓还是被给她逗笑了。 刘粒没也跟着脸没皮地笑。 一旁的宁如松也笑得眉开眼笑。 吃完饭后，宋晓照常送宁如松到地下车库。 剩了刘粒一个人，难免有些无聊。又想到也不对啊，不是还有一个嘛！便跑到宁烟房间，一把掀开她的被子。可是现在并不是冷得刺骨的冬天，一掀被子就能马上冻醒床上的人，并且欣赏到她满脸惊恐又夹带愠怒的神色。她便开始挠她痒痒。宁烟很怕痒，不一会儿就被刘粒给挠醒了。 “你还能不能让我睡个好觉！”宁烟被她挠地笑醒，然后满脸忧怨。好不容易今天没有宋晓制造的各种门道的噪音，却又被这家伙给活生生地挠醒，真是没天理啊！ “起来了嘛！睡觉多无聊啊！”刘粒扯了扯宁烟的手臂。 “是你无聊吧！我可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宁烟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朝刘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第三十九章 因为他吗? “对啊！我就是无聊嘛，快起来快起来。”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软磨硬泡的了？不是一向雷厉风行？” “这不是掀了你的被子你还是没反应嘛，踹你你又嗷嗷叫，今天心疼心疼你，就用挠的了，反正这个更好玩儿。” 宁烟：“……” “你什么时候回去啊？”宁烟走去洗漱，问她。 “靠！一大清早的就急着赶我走啊！”刘粒追到卫生间。 “没有，我这不是怕你没跟阿姨打招呼，到时候她找不着人，以为你又有啥事儿嘛。” “我还能有什么事？她才不会担心我呢！” “你不是说，最近都盯着你，怕你跟江游往来吗？” “噢，是哦！我都差点忘了，好久没像昨天那么吃上一顿了，放荡得自己都不记得还有这回事儿了。” “我待会儿还是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吧，说今天待你这儿了，她就不会说什么了。我昨天只跟她说昨晚住你这儿，没说今天回不回。” “嗯。” “还是你想得周到，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去你的，又想占我便宜。”宁烟一手拿着牙刷，另一只手的手肘撞了撞刘粒。 “今天要去哪儿吗？” “不去哪儿了吧，还是宅在家舒服。刚好你在，我妈就算赶我出家门也不忍心把你一起丢出去。” “得嘞，就利用我呗。”刘粒佯装生气。 宁烟猛地点头：“bingo!” 刘粒用力地推了一下她的头，宁烟朝她憨笑。 “瞧你那儿傻不拉几的样儿。” …… 两个人没再出门。上午一起追剧，嗑cp，不亦乐乎。下午和宋晓一起看了会儿综艺，后来宋晓突然来了兴趣要包饺子，两人也跟着一起来。宋晓擀面皮，她俩包。 宋晓边擀面皮边问刘粒：“粒粒，你上大学谈恋爱没？” “没呢，宋姨这不会是在催我吧？急什么，才大一呢！” “马上不就大二了嘛！大一都不能脱单，大二还有希望吗？” “呦，您还知道‘脱单’这种呢，还真是低估了。” “那可不，我可时髦了好不好！是不是宁烟天天把我说得跟老古董似的？别听她的。我也就什么娱乐圈的新人不太对得上脸而已，好歹我还热衷于综艺节目呢！” “是是是，您时髦得很，都是宁烟！”刘粒冲宁烟狡黠一笑。 “你们俩只要碰一起就想着欺负我呗。”宁烟好笑地看着眼前的沆瀣一气的两人。 “我说宋姨，虽说我之前高中那时候谈的恋爱现在看来有些叛逆，当时被骂成狗，结局也是相当得惨烈，但好歹我也算谈了场恋爱了。您再看看宁烟，至今还没谈过恋爱。不说她，倒说上我了！” “怎么又扯上我了？”宁烟觉得自己安静得很，突然莫名其妙“引火上身”。 “我说你不会真的是喜欢我，所以才不想跟男生谈恋爱吧？别有压力，说出来嘛，我思想可开明着呢！要是实在看不上男人，最后没有我就要孤独终老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把你收了。”刘粒狐媚地笑着。 宁烟被她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少来！把我交给你，我同意我妈也不同意。” “谁说的！宋姨同不同意？大不了以后抱个孩子来嘛！” “得了啊，就你会扯！”宋晓摇了摇头，这俩人。 “说真的，宋姨。你还不催她？你别说她现在才大一，不用慌，我看她再这样什么也不顾，无欲无求的，估计大学四年都不会有男朋友。也不知道咋想的，明明长得也不赖，也有人追求。天天拒绝别人，我都替那些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感到悲哀。” “宁烟你也不是不知道，一直就这样啊。我说了她也不会听，大不了一只耳朵进，马上又另一只耳朵出了。说实话，现在想想，要是高中谈个恋爱，也挺好的。有些人就是高中就谈恋爱，然后大学也继续，大学毕业就直接结婚，多好啊！” “妈，你听听，你这像是一个人民教师该说的话？你这是明目张胆地支持早恋啊！” “虽然一直不提倡早恋，杜绝早恋，可是我觉得还是得因人而异，不能一棍子打死。确实是有点矛盾……” “其实我也这样觉得，嘿嘿……”宁烟没想到对于这个问题，宋晓居然能和她有差不多的见解，有点喜出望外，冲她展颜一笑。 “笑屁！你这样觉得也晚了，早恋不了了。”宋晓毫不客气地驳回了她的笑。 “别研究这个问题了，真的得想想粒粒说的了，争取比黄昏恋早点吧！” 宁烟：“……” …… 包完饺子洗完手后，宋晓留在厨房，刘粒和宁烟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便回到房间。 “过来！我有事要悄咪咪地问你。”刘粒向宁烟招了招手。 宁烟朝她走了过去，刘粒趴在她耳边：“说真的，你不会真的还不想谈恋爱吧？真的很喜欢林轩，要等他？” “别瞎说！没有的事。这事儿已经翻篇了，我都要忘得干干净净的了，你也赶紧忘了吧。” 刘粒还是不太相信，真的这么容易就彻底放下吗？再干脆，心中也总有点放不下的吧。 “你说你，这样真的会让我愧疚的，我真的会怪自己，以前掐了你好多的好姻缘。” “才没有呢！我一直被你保护得好好的，这是你的功劳才对。说不定要是你当时放纵我，我就是比现在差劲好多的我了！”感觉刘粒现在不像是在开玩笑，有些走心，宁烟连忙宽慰她。 她说的也确实是她的真心话，相较于别人分分合合、或悲伤或幸福的恋爱经历而言，宁烟觉得还是有刘粒这样的知心朋友一直陪在身旁更让她觉得青春可贵。 “我当然羡慕他们甜蜜的爱情，可我还是觉得我更幸运，因为他们都没能像我，有你一直陪着。” “天哪，宁烟！现在讲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真的一个多月，被林轩教得开窍不少啊！” “去你的！说了两句肺腑之言而已，爱信不信！”说着，宁烟一个枕头砸向刘粒。 第四十章 得过且过 “说真的，如果之后你能和林轩在一起也挺好，你俩也真挺合适。不但长得帅，而且人还真不错。”刘粒一本正经地对她说。 “你可别再招惹我了啊！”宁烟盯着她。 “嗨呀，我这不是说以后嘛！你慌什么？不过我觉得也没必要等着他吧，你能谈就先谈着呗，积攒点经验也是好的。”刘粒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橙子，在两只手之间抛来抛去。 “我真没等他，就是没遇见喜欢的人，有什么办法？”宁烟也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她知道自己真的没有刻意在等谁。 她确实没有决意要等林轩。 时机不对，未来可以。可是未来这个词还是太虚幻、太渺茫了。这个不可见的未来的哪一天才真的是对的呢？等他成年吗？是的，他已经17了，成年指日可待。可是成年了就真的可以了吗？都是成年人就真的解决了吗？不是的，彼时，她是大学生，他仍是高中生。在她的生活可以被除学习以外的其他事情所填充时，他尚在为准备高考疲于奔命。那样的恋爱又怎么会轻松？也不应该在他身上再加上任何重量，何况那还不止是一根稻草。谁说的清那究竟是一种减压还是负担…… 她也不确定自己当初所谓的心动是否仅仅是心血来潮，她也不知道如果当时自己真的不顾一切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她的喜欢能持续多久，一切都是未知。何况现在已经完全要遗忘了，根本不想再记得之前还有这样一段插曲。 既然决定封存，就不能再示人，自己也不应当排除在外。 …… 林轩打了局游戏，很快又下线了。 关掉电脑，躺倒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脑后。 他拿出手机找到宁烟的号码，想打给她。可是要说什么呢？出来玩吗？这样会不会太频繁了，不太好？而且也没想好去哪儿玩，玩什么。 他不由得勾起嘴角笑了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每天都要想各种合情合理的理由把她叫出来……以前从来不会思考这些，从来都是一时兴起就叫周旭他们，他们一般也是立马答应，风风火火。或者是他们突然想到哪里好玩来叫他，也立马就出发。从来不会有什么计划可言，不会隐隐藏着许多说不出也道不明的期待。 这样的感觉从未拥有。 是因为她是女生吗？除了少不更事的时候跟顾芊芊谈了场所谓的恋爱以外，再也没有跟女生走得这么近过。这么多年，身边都是周旭他们。在学校，有女生示好，也完全示若不见，避而远之。所以，仅仅是没有和女生这么相处过，所以才想要费尽心思，还是说自己心里还是没有完全的止步于朋友的关系？ 林轩也不知道。明明自己之前就告诉自己，要甘心。 至少，现在，要甘心。 还是别想了，整天纠结这些问题有意思？想破头也不能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说了止步便得止步，不心甘也得甘心。 在所谓的时机来叩响不得不紧闭的大门之前，得过且过。 …… 一个下午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好像就看了一小会儿综艺，然后就一直在包饺子，好像包了挺久的。之后回房间后好像什么也没做，时间就那样过去了。 宁如松也下班回来了，宋晓来宁烟房间叫两人出来吃晚饭。 “呦！今晚吃饺子啊？”宁如松一进来就看到了餐桌上摆了好几盘的饺子。 “是啊，大部分都是这俩人包的呢。”宋晓颇为满意地看了看宁烟和刘粒。 “那我可得好好尝尝，看上去卖相不错嘛。还挺有模有样的。”宁如松看上去也颇为赞许。 “对对对，叔叔可得多吃点，包了好久的呢！”刘粒骄傲地说。 有煮饺，有煎饺。 宁烟吃饺子的时候会倒很多的醋，刘粒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每次看见她倒很多醋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打趣道：“看样子，以后有男朋友了，吃起醋来也是不要命的。” 宁烟也早已习惯，只是白她一眼。 刘粒第一个吃饱。 宋晓让她再多吃点，还有好多呢。 她说真的饱了，很好吃。 宋晓笑笑，也知道这孩子跟他们是不会见外的。吃饱了就是真的吃饱了，也就不再强迫她多吃些了。 吃饱后，坐了一会儿，看着天还没黑，刘粒说要回去了。 宋晓也没客气地再留她待一会儿，随她去了。 刘粒走后，宁烟正要回房间，宋晓叫住她。 “把这些送去你林阿姨家去。”宋晓把两个容量很大的玻璃密封盒塞进了她的手里，里面装满了饺子。 “现在啊？我们都吃完，人家说不定也早就吃完了。” “人家吃没吃完跟你送不送有什么关系啊？就算吃完了不能当夜宵啊？不会放冰箱明天吃的啊？” “噢，那为什么是我送？” “我要追剧，等下就要开始播了，等我回来不久错过好多了。” 宁烟：“……” “再说了，小孩子才应该多跑跑腿嘛。” “呵，现在觉得我是小孩子了？” “少废话，趁现在天还没黑，赶紧的！早去早回。等下天黑了，又要人家送你回来，矫不矫情？明明是给人家送个饺子，还得让人把你这人给送回来。”宋晓不耐烦地催促她。 宁烟叹了口气，还是乖乖地去房间换了衣服，拿了手机，之后就出发了。 在公交车等车的时候，才想到应该给林轩打个电话会比较好，至少先打个招呼。万一人家不在家那不是白跑一趟。是哦，妈妈怎么这都不知道考虑一下的！想一出是一出…… “喂。”林轩刚接收了林若梅的命令，正准备下楼倒垃圾，在等电梯的时候接到了宁烟的电话。 “那啥，我妈让我给你和林阿姨送点饺子过来。你们在家的吧？” “嗯，都在。你们包饺子了？”林轩一遍问一边走进了电梯。 “是啊，今天下午我妈又心血来潮啊哟包饺子，包了好多。还好粒粒也在，不然按平常那样儿，她擀皮，我包的话，不知道包到啥时候。虽然皮擀好了之后她也会和我一起包，但是工程量太大了，每次非得包好多。”宁烟想想每次包饺子都得包好久，今天还算结束得早，有点欣慰。 “刘粒今天在你家啊？” “嗯，昨晚和我一起回来的，今天也待了一天了。刚刚回去。” “哦。” “那什么，车来了，我先不说了，拜拜。”宁烟挂掉了电话，挤上了公交车。 真是的，非得挑这种时候，下班的时间，公交车格外得拥挤。 第四十一章 送饺子 宁烟到林轩家小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走到他家楼下，发现林轩正双手插在口袋站在楼道门口。 “你干嘛啊，站在这儿喂蚊子啊？”宁烟笑了笑。 “这不是专程迎接你嘛！”林轩痞笑。 他还没笑多久，林若梅就打来了电话：“林轩！叫你倒个垃圾你是去西天取经了怎么的？这都多久了，天都要黑了，还不给我上来！” 林轩很自觉地在听到“林轩”两个字后，拿手机的手就远离了耳朵。 等林若梅说完才又移近耳朵：“妈，你也不问问我干什么，就这么吼我。” “你还能干什么？这个点了别想着出去鬼混了！” “我是在等宁烟好吧，人家给我们送饺子来了，我在这儿等等不对吗？” “啊？不是吧，烟烟来了？” “我骗你干什么！你自己听。”说着林轩从宁烟手里拿过了饺子，把手机递给她。 由于林若梅前面说话的声音很大，宁烟全都听到了，还很清楚。 宁烟拿过他的手机，乖巧地叫了声：“林阿姨，是我。” “还真是啊，你妈也是的，也不跟我说一声。” “没关系的，我不是跟林轩说过了嘛。一样的。”宁烟笑了笑。 “是哦，这臭小子也不跟我说，我以为他去哪儿鬼混了。” “没没没，我刚到就看见他在这儿了。” “好。” 电话那边林若梅好像也没再说什么了，宁烟便把手机又递给了林轩。 之后，他们又说了什么便挂了电话。 “我妈叫你上去。” “不不不，我得回去了。天已经黑了，我得早点回去呢！” “急什么！你跑来我们家，到了又马上折回去。我妈还特意嘱咐了让你上去，待会一开门发现就我一个人，还不又是劈头盖脸地给我一顿臭骂！”林轩轻蔑地扫了她一眼，一只手端着饺子，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抖着右腿。 “不行，我跟我妈说好了早点回去的，不然她又该说我。” “说你什么啊？不是知道你到我家来了吗？大不了晚了我送你回去。” “我妈就是为了不让你送我回去才让我早点回去的。” “啊？为什么？”林轩以为宋晓是为了不让他们走得近，突然有点惊讶，因为感觉之前还是很喜欢自己的。 “因为我来一趟，再让你送的话，又得让你多跑一趟，晚了又怕你不安全，说不定她还要送你回来。她倒是心疼你，完全不管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妈。”宁烟愤愤不平地白了他一眼。 “啊，原来是这样啊！阿姨还是这么爱我，真是羞涩。”林轩很不要脸地冲她笑。 宁烟：“……” “行，为了爱我的阿姨，你回去吧。” “嗯。”宁烟看他那一脸欠揍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给他一拳。 “拜拜。”林轩把插在裤兜里的手抽出来，得意地挥了挥。 “拜拜。”宁烟说完就转身向公交车站走去了。 林轩回来的时候，林若梅已经正坐在餐厅等他，桌上是刚炒好的菜。见只有他一个人，不禁皱了皱眉：“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让烟烟一起过来的吗？” “人家急着回去，说是怕宋阿姨担心。”其实林轩很想说人家宋阿姨是担心自己，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啊？就不能指望你办成什么事，早知道我就自己跟她说上来吃饭了。” “她肯定吃过了啊。” “你怎么知道?烟烟说她吃过了？” “说倒是没说，我估计。” 林若梅：“……”那表情像是恨不得要一巴掌拍死他。 林轩把饺子放在桌上，开始吃起了晚饭。 “你不吃饺子啊？人家特地送过来的。” “我没说不吃，我留着晚上当夜宵吃不行嘛！现在吃饺子，你菜不白炒了？” “呦，真是难得，还能想着我。算你有良心。” 林轩淡然地笑了笑，继续吃晚饭。 …… 宁烟回去的时候，收到了刘粒发来的消息，说她到家了。宁烟回复了“好的”。 回去的公交车依旧拥挤，不知不觉天色又暗下来了。 街道上的路灯已经亮起，不过就算路灯还没亮起来，也不算很暗，尚能见一丝天光。 “回来啦！”宁如松听到开门的声音。 “嗯。”说完宁烟关上了门。 宋晓在看电视剧，宁如松在泡脚。 “不错嘛，今天动作很快，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宋晓对此感到比较满意。 “那可不！本来林轩说叫我上去坐坐，我跟他说了你不担心我，倒是很担心他，可把他得意坏了。我这不就回来了吗？” “呦，这语气像是吃醋了嘛！”宋晓跟看热闹似的调侃她。 “看来粒粒说的没错，哈哈哈哈……”宁如松也附和。 “爸，怎么你也这样！”宁烟撅起嘴巴，一脸幽怨地看着宁如松。 宁如松赶忙闭了嘴，灰溜溜地继续泡脚。 宋晓则是笑个不停，还不忘对宁如松说：“瞧你闺女那样儿。” …… 林轩真把饺子当夜宵吃。 吃着吃着还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味道还不错。 吃完后，躺在床上。他拿出手机给宁烟发消息。 “味道还不错嘛！帮我谢谢阿姨，说我老爱她了。” 宁烟：“……” “大部分都是我和刘粒包的，怎么不谢谢我们？” “呦，怪不得，我说好吃归好吃，长得不咋地。” “那你给我还回来。” “吃下去了怎么办？那是要吐出来吗？”还配了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 “你不恶心人会死啊！” “会。” 宁烟：“……” “哎呀，跟你开玩笑的，干嘛这么认真。饺子好吃也好看，行了吧！” “切，这么敷衍，我才不稀罕你的夸奖。” “敷衍？哪里敷衍了？行，饺子十分好看！行了吧？” “废话，我当然知道，我们包的饺子就是很好看，还用你来说？” 林轩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怎么跟个小孩子在置气似的。 “对对对，我不识好歹，我有眼无珠。” “那是自然。” “说实话，头一回吃你包的饺子，我打算讹上了。以后只要是包了，就得有我一份。” “你想得倒美。” “那可不，你妈那么喜欢我，一定会继续给我吃的！我有信心！” “你想着吧。” 第四十二章 学霸人设 暑假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大半，宁烟也开始慢慢地收拾东西，为返校做准备了。 一中开学时间向来较其他学校要早一些，林轩马上就要开学了。 “开学那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林轩在电话里问她。 “不去。”有种自己是家长，带小孩儿去开学报到一样的感觉，别扭。 “这么干脆，都不顿个几秒，说有什么事去不了之类的吗？婉言相拒都不懂！真是个直女。” “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而且对你还需要什么客套？” 那倒也是，用不着客套，林轩释然地笑了笑。 “真不去？” “我去干什么啊？” “你这一走，又得半年。不想再回高中看看？同学是见不着，看看老师也好啊。” “那我也能自己找时间去，反正我现在还没开学。所以干嘛和非得你一起挑开学的日子去？开学的时候老师们都很忙的，你这都不知道，小垃圾。” “说谁垃圾呢？嗯？” “你，反正你也打不着我，明天就开学了。好好学习吧你！” “明天就开学了！哎……不过开学考，我可以在英语上杀出一条血路，震惊八方了。” “那不是必须的吗？我一个月的辛勤教学，要是没点成绩，我都没脸见林阿姨。” “得，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开学考毕竟只是为了对假期学生们的学习状况做个简单的检验，相对来说就没有很正式。考场照样是打乱班级，各个班的人都分散着的，但是阅卷并没有打乱班级，让老师们交换着批改，而是本班老师自行批改。林轩的英语老师李佳佳向来批卷子速度就很快，而且她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哪儿能看着自己有没批好的卷子放在眼前！当天就批好了她任教的两个班的英语卷子，公布了成绩。 林轩英语考了115分，成绩出来后回家就先给宁烟打了电话。 “怎么才115啊，不都能上120的嘛！” “再怎么说这也是天大的进步了吧！你是不知道，英语老师对我那叫一个刮目相看，我感觉我以后在她那儿的待遇差不了了。班主任也总逮着机会就夸我，我这么低调一人天天被他夸来夸去的，都要不好意思了。” “行，知道你厉害。别嘚瑟不了多久成绩又掉下来了，要再接再厉啊！” 林轩带着宁烟的期望，好像不再是一个人在奋斗，英语课也不想再像以往一般走神、睡觉，而是认认真真地听着，有时还动笔写笔记。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周旭擦了擦睡觉流下来的哈喇子，余光向右方一瞥，惊呆了。 这人坐得端端正正的，是在抄黑板上的笔记？还这么全神贯注，很精神的样子。真的是活久见。 “有生之年竟然能看见你写英语笔记，我下巴都要掉了！不是，你不会真的这一节课都在听吧？” “不然呢？跟你一样睡大觉？” “不是，你之前不是和我一样的吗？怎么突然就转性了？太不正常了！” “我好不容易暑假补了个课，成绩上来了，难不成就只是为了保持一个暑假而已？那我补个屁的课啊！” “你之前又不是没补过课，什么时候有这种觉悟了？而且我以为你补课只是为了应付你妈，补完了就结束了。”之前不都是这样的吗，周旭心想。 “你一天天的能不能好好学习？而且你不打算好好学，还不能相信我这种榜样？看样子我有必要立一下学霸人设了。”林轩说得一本正经，看上去半点开玩笑的意味也没有。 周旭完全震惊了，这个人是怎么了，莫不是出了车祸，神经错位了？ “好好学习”这种词什么时候听他说过？还什么“学霸人设”？虽说林轩成绩确实也不算差，但他一直对名次、分数都满不在乎，从小到大都是。他对学习也不怎么上心，周旭他们一直觉得林轩都考得不算差，除了占比较小的确实对一些课程稍微有些感兴趣的因素以外，很大一部分归功于老天赏饭吃——即便不怎么认真学，却都能考得还行。当然，这个“还行”并不是学霸或者每天努力思进取的学习积极分子眼中的“还行”，只是一般咸鱼眼中的“还行”，也就在中游浪荡得过且过而已。 突然认真起来，还真是有点吓人。 “你不会是突然立志要考清华北大了吧？”周旭吞了吞口水，还是有点呆愣。 “谁说我要考清华北大的？最后去了什么大学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有没有努力？懂吗？” 周旭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这不会是自己还在做着梦吧？怎么会这样？ 震惊之后，他又继续睡了，还是睡觉踏实。 林轩一本化学书直接砸过去，周旭疼得“嗷”了一声。然后摸着脑袋，用满是不解的表情看着林轩：“你这又抽什么风！” “睡了一节课，还睡。你是猪转世吗？起来学习！”不敢相信林轩此时的语气竟然那么认真。 “我……”周旭真的觉得自己发烧了，脑子好糊涂了，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他看了看扔过来的化学书：“怎么不是你的牛津词典了？” “用我的宝贝砸你这猪脑袋，我心疼。” 周旭：“？？？” 不会吧，是自己还在做梦吧！周旭一溜烟地跑到了厕所，用冷水冲了好几遍脸，觉得自己这下是彻底清醒了，才回去。 他又跑到教室，没进去，在后门又擦亮了眼，林轩还在奋笔疾书？？？ 真的是新鲜极了，他跑去找了张扬和许睿。根本不听他们说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拽着他们，拽到自己班教室的窗边。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见鬼了？” “怎么了，有什么异常吗？不就是林轩在写什么吗？”张扬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周旭，觉得这孩子怎么突然这么神经兮兮的，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就是啊，林轩成绩也不算差吧。虽说对成绩什么的不太上心，比较好玩，但是对理科他还是比较喜欢的，有时候心血来潮还肯钻研。”许睿扶了扶眼镜，看着林轩的背影说道。 “不是，你们看看！现在黑板还没擦，上面是英语课的笔记。他前面那节英语课竟然没有睡觉，很认真地听了。而且下课了也没睡，而是在补英语笔记。我真没见过他对英语有兴趣！” 问言，张扬和许睿愣了愣，然后异口同声道：“那确实，我也没见过。” “而且前面我继续睡觉，他还砸我，叫我起来学习！还有，他之前都是拿那本牛津词典砸人的，今天用的是化学书。他说那牛津词典是他的宝贝，他舍不得拿来砸我……”周旭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这……”张扬一时也愣住了。 “或许是突然想要好好学习了。”许睿淡定地开口。 “你以为他是你啊！还好好学习，这几个字我以前就没听他说过！”周旭笃定地挺起了胸膛。 “噢我知道了。”张扬突然想到了什么，邪魅一笑。 第四十三章 栀子 “什么啊，什么啊？”看张扬那志在必得的样子，周旭和许睿都凑过去，等他开口说缘由。 “咳咳。”张扬气定神闲地咳了两声。 “咳什么啊？快说啊！你想急死谁？”周旭已是不耐烦。 张扬向他们两个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再靠近一些，两人照做。 “我看，林轩是遇到爱情了。”张扬诡秘一笑。 “啊？”周旭和许睿都不敢相信。 “啊什么？难道不对吗？哎，他这常恋爱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张扬又故作神秘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周旭和许睿真想搬根凳子来坐这儿好好听他说道说道。 “因为这是一场跨越物种的爱恋。”张扬瞥了一眼教室里坐着的林轩，然后很小声地对着两人说。 “什么？”两个人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很大且整齐，走廊上来往的学生都被他们下了一跳。 他们尴尬地向四周望了望，略微点点头，表示不好意思。 周旭一把扯过张扬和许睿，“你怎么知道的？而且我也只知道跨越性别的爱恋，难道真的有跨越物种？不是吧！” 难以置信。 “那你说，另外那个物种是什么？”许睿貌似不信，看张扬怎么接话。 “那就是……” “臭小子，还卖什么关子啊！”周旭急不可耐地拍了他一下。 “那就是……他的牛津词典。”张扬一本正经地说。 “不会吧！为什么啊？你怎么知道的？”周旭一脸惊愕，不敢置信，感觉张扬是掌握了天机的男人。 “因为……他前面不是说了吗？” “说什么了？” “说……那是他的宝贝。” “哈哈哈哈哈哈……”张扬和许睿笑得前仰后合，两个人快要抱在了一起。 周旭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你说，也就他信，跨越种族的爱恋。哈哈哈哈哈……”张扬笑得快疯了，觉得周旭的脑子真的不能再简单了。 周旭气急了，想要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两人。然而短暂的课间十分钟就这样结束了，上课铃声响了起来。而且数学老师已经大摇大摆地朝教室这边走了过来。 无奈，周旭只得踢了张扬一脚，然后就气哄哄地钻进教室了。张扬和许睿也回了自己的班级。 看到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周旭，林轩有些好奇，他还没来得及问问，就被讲台上的数学老师老朱抢了先。 “周旭，怎么着？数学课正式上课前，要给大家表演个四川变脸热热场呗！”老朱是一个稍显严厉但不乏幽默的人，平时就很爱和大家开玩笑，这种时候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下面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周旭，窸窸窣窣地笑了。 周旭自然知道老朱向来如此，不会咬着自己不放的。于是谄媚地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他别理自己，还是开始上课比较好。 老朱也不打算为难他只不过为大家寻点乐子罢了，点到为止，之后便开始正式讲课了。 老朱上课很喜欢点名叫人回答问题。有的时候是给出一道习题，给大家几分钟的思考时间，然后点名叫人站起来回答解题思路及答案；有的时候是直接点名叫人去黑板上写出解题过程。一般情况下，前一种情况居多。 对于数学成绩并不好的人来说，每次点名的时候总是心惊胆战，生怕点到自己。而这种害怕又好像察觉自己的心意，刻意为之，与自己作对。越害怕的时候，越会被点到。 白栀子就是。 高一和林轩是一个班的，那时的数学便就是老朱教的。 数学成绩一直不上不下，永远算不得好。其他课的成绩倒还不错，好歹能混个中上等。自己其实也不是很纳闷，明明身在理科班，其他课都可以学得好，可偏偏数学却总是吃力不讨好。而其他课的成绩好，与数学成绩做对比差距就很大，就很明显是数学成绩严重拖了后腿。每次小考大考，老朱也会关注学生其他课的分数排名和总的分数排名，每次看到她的成绩不免叹一口气总觉得自己应该多提拔她，不能让一门数学耽误她，所以数学课她总是老朱的“特别关照对象”。 每次老朱说“找个同学赖回答一下这个问题”的时候，白栀子总会心跳加速，毫不夸张，是真的心跳加速，无比紧张。每次老朱这句话一说完之后静寂的那几秒，她都感觉那是他在狩猎，他的目光所及都扫射过枪响，自己也即将成为任他宰割的猎物。要是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老朱便会说:“小栀子花，这么期待地看着我的话，就给你个机会吧！”要是自己不抬头，他又会说：“不抬头是吧！不想搭理我是吧！我偏要叫低着个头的人。小栀子花，就你了！”要是一脸茫然，把“我不会，真的不会，找个会的的人来说”的潜台词写在脸上的话，他会说：“小栀子花，看你这表情，怎么跟听天书似的呢？你说说，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不懂的？”要是明明不懂又强装自己已经懂了的样子，期待逃过的话，他又会说：“看样子你的确是懂了，胸有成竹。好！那就由你来跟大家说说，具体应该怎么做。”……总之，想逃是逃不掉的。 其实老朱叫她来回答的问题都不是很难，很难的题目也不会叫她来答，知道数学不是她的强项。不过老朱那些问题也确实不能说是简单，与其评定它们是简单还是难，倒不如直接说是灵活。有些题目就是那样，你做的时候百思不得其解，觉得太难了，可是之后知晓了正确答案，又会发现原来只要前面自己的思路稍微转换一下，稍稍拐个弯，一切便都迎刃而解了。可是这样的题目对她来说也不轻松，因为那个转弯之处总是不易寻得，即便寻得也不能轻易做到。 只有少数时候，白栀子可以自己找到那个关键点，破解题目的玄机，可大部分时候，她总是解答不了。 而老朱也耐心地提示，循循诱导，想尽可能地带着她自己找到答案。可是不知是出于慌乱还是真的难以做到，即便是这样，白栀子也难答上来。 每当陷入了这样的二次窘境，老朱便会再叫一个人来解答，也算是为白栀子解围。 这个人，高一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林轩。现在，也是。 第四十四章 星·月 林轩虽然平时总是不太正经的样子，可是总的成绩也不算差。一直以来，都是文科在拖后腿。在他眼里，那都是死记硬背的东西，他很讨厌。对于这点，之前还和宁烟争论过。 宁烟说文科才不是靠死记硬背，他的见解未免太过狭隘；林轩咬定那就是死记硬背的东西，无需辩解，而且一直以来他都对那些选择题的答案解析嗤之以鼻。 “很多时候在两个选项之间徘徊不定，最后选的那个又往往都是错的。这我服，错就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很想知道我究竟错哪儿了。去翻看答案，可是每次看了跟没看根本没什么区别。我想知道的是a和b的区别，解析总是‘因为a不对，所以选b’，这我就很不服了！”林轩当初这么对宁烟说过，宁烟当时虽然很想反驳，但对这一点也确实深有体会，最后尴尬地一笑了之。 一中在高一期末的时候就向高一的学生们征求了分班的意愿了。最后是选文还是选理，高一期末的时候就已经确定好了。高二一开学就直接分好了班。 丢了文科的包袱，林轩的成绩看上去明显就好很多了。 数学成绩其实一直以来也还挺好的，虽然很多时候他都在睡觉，但是该懂的地方他都会认真听的。老朱一直以来也都挺喜欢他，至少数学成绩很给他面子。上课也不管他在睡觉还是在听课，总喜欢点他，帮别的同学解答问题。高一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还是如此。 林轩回答问题向来就只是纯粹地回答问题，他不会在意是谁没答出来才叫到的他，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兴趣去关注这些。所以他从来不知道一次次自己是在帮谁解答，在他眼里，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对于白栀子来说，这些事并非不值一提，相反，这些事很值得铭记。 她一直都记得，几乎每次自己答不上来，老朱都会点林轩的名，让他来答。每次他答完，自己才会彻底如释重负，然后两个人一起坐下。 每当有这样的事，她都在心里画上一笔的“正”字。这样的事，她默默记了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她都会感觉这像是一种无言的默契。 虽然她高一就和他一个班，但其实和林轩的交集并不多，可以说是根本没有交集。在一个班，见面自然是经常见，但好像最多也就在校外遇见的时候打个招呼，其他时候可以说根本没有交流。 不过这也不算奇怪。这个年纪，总是男孩子成群，畅聊游戏、篮球；女孩子扎堆，八卦明星、剧集。好像无言地签订了契约，各成一个世界，相安无事，鲜有碰撞。兴许是青春期的孩子们对于男女之间的情感太过敏感，很多时候，若是谁和异性走得很近，就会被传言是在恋爱。也许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所以几乎互不干扰。 白栀子其实也能理解，所以也不会和主动和班里的某一个男生走得很近，别的班的更不用说了。对身边的男同学，总是抱着礼貌的态度来往。论熟络程度的话，也是座位在她身边的几个男生混得比较熟。因为座位的关系，隔得很近，平日里自然免不了各种交流，也会偶尔开一些玩笑。其余的男生，就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以前她也不觉得和某个男生交流是必需的，但不知道是在哪一次林轩帮她回答了问题之后，她开始渴望能和他有多一些的交集。 她感觉自己对他萌生的喜欢与旁人的不同。她们多半是折服于他的帅气外表，可是自己不完全是。虽然不可否认确也有外表这一因素，但更多的是喜欢源自于每一次他淡定从容地回答那些对她来说无比头疼的题目。少女总爱幻想，那时候就感觉自己是紫霞仙子，自己的意中人当真脚踏七彩祥云而来，虽不是迎娶，但也是来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尽管只是帮她答个题而已，这样的形容显得有些许夸张，但是在那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某一次相助以后，之后每一次他从容慵懒的答题声音在身后响起，她的心中总像是住了大海，时常汹涌澎湃。 可她绝不会轻易地说出她的喜欢。 白栀子对他一直还是保持和以往一样的距离。她并没有因为他的多次解围去向他说一声“谢谢”或者是“不好意思”，虽然那都不能算是他自己的意愿，都是老朱驱使，但结果不可更改，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帮了自己。 林轩的帅，是大家公认的。她也知道很多女生都喜欢他。高一的时候，自己所在的班里就有很多，其他班也很多，甚至高二高三的学姐也有。 而林轩虽然有天生的优势，看上去就多情，但高一的时候很多女生向他表白，他都拒绝了，而且毫不客气。那些女生之后见他多半会感到有些尴尬，但他从不会觉得尴尬，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根本不放在心上。曾听说，他初中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那个女生很漂亮，后来分手了。大家都猜测，那次恋爱经历让他伤了心，所以不想再恋爱。 可是不管他对喜欢他的女生的态度如何，又是否真的是因为受了情伤所以才不愿再度恋爱，这都不妨碍他被众多女生喜欢着。 众星捧月，大概林轩就是那月，自己不过是众多繁星中的一颗。或许还是连发的光都比身旁的星要黯淡一些的，毫不起眼的那一颗而已。即便自己鼓起勇气，把对他的喜欢大声说了出来，最终也不过是无声湮没在周遭旁人对他的爱慕喧哗之中。 而且，他至多知道了有这回事而已，知道又多一个人说喜欢自己而已，不会有任何自己所期待的后续。对于被表白之后，朋友的调侃，他丝毫不会在意。可要是飘进了那个对他表白的女生耳中，人家总免不了一阵脸红。他从不会尴尬，尴尬的从来只是盲目的自告奋勇者。所以，白栀子是绝对不会对他表明心意的。 慕之，远之。 第四十五章 结对补习计划 对于在山川湖海流连的旅人而言，时间总能暂缓，无限悠长；但对于为高考搏命的高中生来说，时间其实一刻也不愿停歇，一点儿也不舍得从容。 高一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暑假过后，就已经是高二了。之后再过一个暑假，大家就是高三学子，要真正地走上战场，与高考交战。高二一开始，所有老师都好像在快马加鞭，想要奔跑在实践前面。 高三其实没什么新的内容要学，几乎都是在复习。一轮复习之后，是二轮复习，然后就是不断的考试、讲评。要学习的内容在高二结束之前就会完全学完。复习虽然也是在重温知识点，但对于新学的时候就没掌握好的人来说，仅凭复习时所讲授的是难以真正地掌握好的。 很多人的语文成绩在高三的时候能够得到大幅提升，是因为很多原本该拿的分他们都拿到了。比如古诗词默写、字音字形辨析、文学常识等。因为这些只要愿意花时间精力去记背，总能拿下的。之前懒散，不肯去记背，要高考了，慌张了，愿意去记背了，自然就拿到了这些分数。但很多别的学科不一样，比如理科，不真正搞懂知识点、考点，仅凭那辛勤摘抄了很多错题的错题集是无法在考场上思路不全无，下笔不停顿的。而且这分班也是凭自己意愿选的，不完全是按照成绩来的。当然，理科成绩好，所以选择了理科班这是最理想的情况。可是学习如同生活一样，并不是总是理想主义的。也有人是因为不喜欢文科所以来了理科班，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理科成绩就一定比文科成绩要好。还有些人或许文科的成绩更好，但是考虑到未来的就业前景等问题，甘愿冒成绩下滑的风险，坚持来到理科班一搏……总而言之，即便在理科班，也不是所有人的理科成绩都好。就说这数学成绩，这一个班都还是良莠不齐。所以趁着还是高二，还在学，还有机会，老朱就想着让同学们互相帮助，提高数学成绩。为此，他想到了让大家结对，一对一：一个数学成绩好一些的带一个数学成绩差一些的。 “你们也别觉得这样对成绩好一点的同学不公平。成绩好些的同学，不要觉得这就是在浪费你们的宝贵时间和精力，显得吃亏了。不是这样的！所谓教学相长不是吗？你就算自己再懂，不能讲明白让别人听懂，那都不算真的有本事。你不光要会做题，还要会讲题。就说我好了，我题都会做。你说，要是我只会做题，不会给你们讲题，那我还怎么混是不是？讲也是很重要的。每个人就算视野多开阔，总有些盲区是自己看不见的。有些地方，你可能自己平时根本注意不到，但是你的同学很可能就能注意到。别以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真正考试的时候你就知道有多重要了，可能那就是最终决定你成败的关键。还有，你每讲一次，就相当于自己也学了一次，教授他人，巩固自己，不是很好吗？你还可以思考别的思路，更简捷有效的方法不是吗？……” 老朱很认真地讲了好久好久的道理，大家听了之后也觉得挺不错，纷纷开始期待自己能被哪个大神带，大神们也想知道自己要带谁。 “老朱！哦不，老师！那我们是自己选还是你指定啊？”周旭积极提问，虽然平日叫老朱，但上课还是要给他点面子叫“老师”，而且要是让他抓了自己的小辫子，自己肯定斗不过他，很快改口。 “周旭！想不到平时不好好听课，现在要结对了这么积极？怎么，是想我给你分配到哪个漂亮小姐姐那儿去吗？”老朱又开始挑逗他，笑容略带猥琐。 “我可没有！我只是问一下嘛。” “得了吧，你肯定是想让我指定，这样把你分配给人家女孩子，人家就算嫌弃你也没办法赶你走。”老朱其实也知道他单纯问问而已，但是就是说喜欢跟他聊这些有的没的，课堂气氛也好很多。 周旭：“……” “前面开玩笑的啊，说正经的，我也确实是指定。这样比较好，不然自己选，你们肯定选和自己混得好的，这样最后有没有效果，我还真不能保证。而且，这样说不定最后组合不好，出现抢人、剩人的尴尬情况。为了不让你们有尴尬的机会，我就帮你们选好了。都很完美，也别挑剔来挑剔去的。看了结对情况不满意的，就好好想想，你不愿意教，人家还更想让别人教呢！你不愿意学，人家还不稀罕教你呢！既来之，则安之。都多抱一点敬畏、尊重和宽容之心，好好提高一下你们的数学成绩。” 下面一阵哗然，有觉得满意的，也有觉得不满意的。大家其实都知道老朱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没有转换的余地了，但还是忍不住要说几句的。 “结对的情况下课再自己看吧，我给课代表先。”说着，老朱拿出一张a4纸，递给了数学课代表王景晖。 王景晖接过后，前后左右临近的人都迫不及待地半站起来，身子探向他张望着，想先睹为快。 老朱提醒了他们，他们也就乖乖坐下了。老朱说不必着急，下课再看也不迟。 林轩丝毫不在意跟他结对的是谁，他对这件事没有狂热的追捧，也没有嫌恶的排斥。感觉恰好能接受，仅此而已，仿佛自己是局外人一样。 如果说林轩的内心是毫无波澜的话，那白栀子的心里简直是海啸爆发了。感觉老朱一次又一次地给她创造着希望，而这次，就像是直接替她给出了自己永远不敢给出的邀请。虽然，她也不知道结对的结果究竟是不是和林轩一起，可是当她听老朱说他是指定的消息时，那一刻，她无比坚定地相信老朱——相信他的安排真的是完美的。明明毫无根据，却依旧深信不疑。 老朱一说下课，很多人便冲到王景晖的座位上，顿时他的身影就被围着的人群挡得严严实实。 白栀子没有过去。虽然前面很确定，可现在她又感到了慌张。不过王景晖的座位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就算现在过去了也挤不进去，还是等他们看好之后散去了再去看吧。 她还没等到人群退散，她的同桌简怡怡就跑来告诉她：“栀子，你也太幸福了吧！跟你结对的是林轩诶！天哪！好羡慕……” 后面简怡怡说了什么她已经没有在听了，确认了这个结果之后，她心里的石头就算是彻底落地了。无心再听简怡怡的话，只是自顾自地沉浸在在突如其来的幸福之中。 第四十六章 结对补习star 林轩得知他的结对对象是白栀子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个女生，高一和自己一个班，即使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也没有说过几句话。看着挺文静的，好像很喜欢看书，对她的了解仅此而已。 她脾气应该很好，当然，这也是猜的。不过也不是毫无依据，毕竟班里的女生偶尔吵架，还会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但是貌似从没见她跟谁脸红地争吵过。 这样就行了，不知道老朱这突如其来的什么结对补习计划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只要这期间能够相安无事地度过就好了。 按老朱的意思，每周的两天晚上，从三节晚自习中抽出一节来集中补习数学。具体是哪两天，也不固定。要是某一天光是白天就有两节左右的自习课，那么那天的作业白天就可以完成相当一部分了，晚自习时的作业负担自然就减轻了不少，就可以好好地利用起来补习数学了。 在那个时间段，老朱会过来盯着他们，也能帮忙解答一些问题。他要求结对的两个人坐在一块儿，轻声讨论问题。要是实在有什么问题是要大声一些争辩的话，就去五楼的空教室，这段时间什么竞赛培训班还没开，空教室多得很。他跟年级部主任老陆打过招呼，说这是他要求的，这样一来值周生或值班老师来检查的时候就不会视作违纪行为而扣分。当然，要是有人打着学习的幌子在那儿闲聊，企图浑水摸鱼的话，他慧眼如炬，也是能立马发觉的。 这个周四，刚好符合了老朱说的情况，白天又两节自习课，所以这一天晚上的晚自习要抽出一节来学习数学。 大家都兴致冲冲的样子，一打铃就自觉地搬椅子去找伙伴了。大家几乎都动起来了，白栀子还坐在位置上。 她想林轩可能到她的座位上，因为她的同桌简怡怡去王景晖那儿去了。而王景晖那边有一张空的椅子，简怡怡就没有把自己的椅子搬过去，所以她的座位上还是有椅子的。这样会方便一些吧，椅子不用搬来搬去的。 但是好像林轩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白栀子转头向教室后方望去——他坐在最后一排。见林轩好像百无聊赖的样子，看见她的时候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去。 白栀子便收拾了书、作业本、笔记本、草稿纸等，带着椅子过去了。 “你干嘛呢，半天不过来？再不过来我都打算睡觉了。”她一坐下，林轩就打着哈欠地说着话。 “我以为你会过去，那边有空椅子……不好意思啊。”白栀子小心翼翼地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悄悄地打量着林轩，看他有没有生气，或有没有因此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林轩本来还犯困，提不起精神，一看她那小心谨慎的样儿，顿时就笑了。好像自己有多吓人，能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林轩突然发笑，白栀子不明所以，但应该是没有生气吧，也放下了心。 之后林轩便开始给她讲这段时间的错题。 …… 林轩开学了一周多的时候，宁烟也临近开学了。 开学后的林轩就没暑假那么空闲了，每天放学回来吃完饭就得写作业。而且以前英语作业都不怎么写，现在却都是认真地完成，更加腾不出时间。他就不能约宁烟出来玩了，联系也只能靠打电话。 他把老朱的结对补习计划告诉了宁烟，宁烟觉得老朱真的太好了。自己当初不就是被数学折磨地死去活来吗？最后高考还没考好……要是当初也有这样的形式来帮助自己提高成绩，那该多好。她还叫林轩好好帮助跟他结对的那个同学。 林轩说他可认真了，就像自己真的在帮别人上课一样，还说自己是继承了宁烟的优良传统。 一天晚上，宁烟又来给林轩家送饺子。她来得其实很早，但林若梅不舍得让她放下饺子就回去，就拉着她聊天。宁烟便给妈妈发了信息说明了情况，大概会晚些回去，叫她不用担心。后来两个人便一起看电视，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九点半左右了。 听到开门声，林若梅告诉她是林轩晚自习下课回来了。那时，她看见了林轩口中说过的那个叫白栀子的女孩子。 看上去很小巧的一只，齐耳的短发很清爽，模样也清秀，还穿着校服。之前宁烟或许觉得自己很文静也很乖巧，可是看见她后觉得自己还真不算完全意义上的文静与乖巧。即便她还未开口说话，她就觉得这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林轩跟林若梅说因为今晚的那节晚自习课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完，总是堆着的话只会越积越多，还是当天解决比较好，所以她跟家里打过招呼之后就跟着他一起回来了。林若梅就让他们赶紧学习去，不要弄到太晚，自己则拉着宁烟继续看电视。 后来十点多，宁烟要走，林若梅让她别慌，再坐坐。宁烟说再待下去就太晚了，还是回去好。林若梅说没事的，谁叫她不经常来陪她聊天，现在好不容易逮住了自然不能轻易放走。宁烟哭笑不得，只得再坐一会儿。 但之后她总是留意挂在墙壁上的钟，看着时间游走。其实没过多久，但就是感觉过去了好长时间，她说这下真的很晚了要回去了。林若梅又说人家那小姑娘都没着急，你急什么。待会儿回去林轩肯定是要送人家的，不然人家爸妈也不放心，顺道儿也送宁烟回去。 宁烟说他都要送那个女孩子了，怎么还能再送自己呢！这也太麻烦！再说也不一定顺路，而且他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不应该让他跑来跑去，太晚睡了。 林若梅说林轩她还不清楚，根本不是早睡的人，他不会觉得晚的，让她别有什么负担。 宁烟还是推辞，她说其实也没必要每次晚上来都得让林轩送她回家。要是不坐公交而是打车的话，全程开定位，然后像上次林轩和她一直跟家里通着电话一样，那很保险。而且她觉得虽然防范之心不可无，但坏人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多。自己警惕着些，一个人回去是完全可以的。 第四十七章 年深日久 不过宁烟磨不过林若梅，最后还是乖乖认命。又给宋晓发了信息，说待会儿回，仍是叫她不必担心。 后来快十二点了，林轩和白栀子才走了出来。 “走吧。”林轩一走出卧室门便对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宁烟说。 宁烟还以为他在跟白栀子说话，她扭头看向他，发现他的目光正对着自己。 “你刚刚在跟我说话?”宁烟问他。 “不然呢？跟鬼说话啊。” “不会真的还要送我回去吧？不用管我，你送人家女孩子回去，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你不是女孩子？” 宁烟：“……” “我是说我比你们大，哪儿还用得着你们担心我。” “你问问坏人，他会不会管你是不是比我们大。再说了，之前送你回去的时候不都挺乐意吗？怎么现在这么磨磨唧唧？” “我……” “行了，快走！真当老子明天不用上学啊！”宁烟还没说完，就被林轩一把扯了起来。 林若梅白了他一眼：“又开始‘老子’‘老子’的了。还有，你能不能温柔点！哪有你这样一把扯起人家拽着走的！” 林轩没说话，拽着宁烟径直往门口走。身后白栀子礼貌地跟林若梅说了“阿姨再见”“晚安”，然后迈着小碎步跟上了他们。 宁烟猜的没错，她和白栀子的家并不顺路。 “我们打车回去吧，挺晚了，公交都停运了。”宁烟对两人说。 “还用你说？就算还有公交，我也要打车。不然送完你们那都多晚了！我还得回来！”林轩迈着大步走到街边，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林轩让司机先开到白栀子家，问了问宁烟：“没啥意见吧？毕竟人跟我一样明儿还得上学呢。” “废话，用得着你说！” 白栀子下车的时候，宁烟戳了戳林轩：“你不送人进小区？” 林轩愣了愣，也是，这么晚了。他刚要下车，白栀子就说不用，她已经给她爸爸发过消息，他已经在小区门口后面等着了。于是林轩没有再下去。 之后出租车便调转了车头，朝着宁烟家驶去。 白栀子下车后，车上除了司机师傅之外便只剩下林轩和宁烟了。这个师傅好像性情挺寡淡的，或者说是过于尽职尽责，一直都在专心开车，到现在都没有跟他们搭过一句话。 白栀子在的时候，宁烟还总是和她聊天。准确的说，是宁烟总是拉着人家聊天。白栀子不算是主动的人，面对陌生人更不会随意开口搭话。是宁烟一路上都有各种话要跟她聊，几乎都是她问一句，白栀子答一句。各种话题，任教的老师都有谁啊，作业是不是很多啊，追不追星啊，喜欢的歌手是谁啊等等。白栀子一开始只是客气地应答，后来聊着聊着也没那么拘谨了，感觉这个姐姐挺好的。 现在她下车了，车内的空气就显得格外得安静了。 林轩刚想找她搭话，宁烟就率先开口：“林轩，说真的，你真的得好好帮帮人家。” “你跟着瞎操什么心？这可是老朱交给我的光荣任务，他对我可是寄予厚望。” “那就好，我怕你欺负人家。” “好端端的，我干嘛要欺负她？说得好像我欺负过你，你很有经验似的。” “我是怕你认真讲起题来会很凶，吓到人家。” “说得好像你见过我给人讲过题似的。” “盲猜，盲猜。别介意哈！” 说完宁烟秒怂，林轩也一笑了之。 “你是不是快开学了？” “嗯。” “什么时候？” “29号去学校。” “这么早吗？我以为起码九月多你才开学。” “其实是九月初才正式上课，不过正式开学前不还得回寝室收拾收拾东西嘛，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先做完。”宁烟淡定解释。 “噢。” 之后也没再说别的话了。 宁烟有点困，林轩看后视镜的时候看到了。说她可以先眯一会儿，等到了再叫她。有林轩在她觉得挺安心的，没有什么顾忌，便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 林轩不时地看向后视镜，宁烟轻睡的时候头自然地偏向了一边，露出了优雅流畅的脖颈线。她平稳而缓慢地呼吸着，看上去像这夜色一样宁静。 像这样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都不用说，只是这么静静地待在一个空间就很好。 那时，看着睡得安稳的宁烟，林轩想：她家应该远在天边，司机应该为了讹他们而多绕些远路，眼前这一刻应该永无止境地延伸下去...... 可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遂人愿，不然哪儿还有那么多人锲而不舍地许愿？ 自己已经开学了，她也即将开学，踏上前往异乡之途。 他还是待在这里，她却不会继续在这里逗留了。 时值盛夏，而下一次相见却要到严冬了。 现在，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完全不存在的，人也果然是不能仅凭理想主义而活着的。 他忍不住想要是自己也上大学了那该多好啊！那样他就会毫无顾忌地向她表白，那样的话，她会拒绝吗？不会的吧！这么好看的皮囊怎么狠的下心来！那样是不是真的就开始了甜蜜的恋爱？即便要上学了但因为不是一个大学终还是有一别，又或许他们的大学不在同一个城市，但那都无妨，在哪儿他都可以随心去追随。 在“要是”的假想畅游久许久，再恋恋不舍地从中抽离出来之后，是无尽的心酸与无奈。都说了是“要是”啊！这本就是完全无法成为现实的“要是”。 现实是之后的这两年他都得长久地囿于此处。现下的他没有肆意的资本，能够说走就走。就算他之前对学习再不上心，他也知道高考的重要性。毕竟那是高考，容不得他任性，哪怕只是一回。 林轩现在恨不得马上学完并复习好所有的内容，然后去高考。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他自我嘲讽。还得两年呢。两年，原来听上去也可以是这么漫长。 真没想到，这个生活了近十八年也让他从未感觉到不满的城市，现在却觉得自己被它困住了，即便是两年，也觉得年深日久。 第四十八章 是天使啊 日子一天一天过，很快就到了8月28号。 刘粒上次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和她一起去高铁站送宁烟，她开学比宁烟晚一些，可以送送她。林轩说不去，刘粒说他小没良心。林轩说他哪儿跟她一样天天悠哉游哉，跟无业游民似的，他可是早就开学了的人。而29号是周四，宁烟出发的时间是那天的下午。那时他还在学校，自然是没办法为她送行。刘粒了解了情况后还不忘挖苦他，说高中生就是悲催。 没法亲眼看她离去，没法在分别时道声“再见”，他也说不上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 他双目无神地看着在讲台上正对着黑板动作浮夸地讲解题目的物理老师老唐，渐渐收回了思绪。晚上再说吧。 飞奔到家后第一件是就是拿起手机给宁烟打电话。 本来是打算去她家找她当面说声再见的，可是晚自习下课就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因为明天漫长的车程而早点入睡，抑或者是在盘点东西，看是否有遗漏，还是要离别了正处在温情时分，和爸妈难舍难分。 这么想想还是不要冒昧地去打扰她好了，于是最后选择电话联系。 “你睡了吗？” “没呢，这还没到十点呢。我哪儿有那么早睡的！” “哦。明白去学校了吧？” “嗯。” “刘粒送你？” “对。我说不用，自己去就行，她非要来，说是想看我舍不得她而哭得冒鼻涕泡的囧样。这人明明就是舍不得我，嘴还就是损。” “那样的话还真像她。” “那倒是。你刚到家没多久吧，这个点？” “嗯，还是喜欢没有晚自习的日子。” “是吗？我跟你相反，我当初可喜欢晚自习了。高三的时候，晚自习在原来三节的基础上又加了一节，最后到家真的很晚了，第二天又要早起，总是这样就很辛苦。但是我好喜欢大家一起努力学习一整天然后一起回家的感觉。时不时拂过的晚风明明很轻，却好像能把一整天的压力烦躁都吹走。那时，是一整天下来我感到最舒服的时候。一群人走在一起说说笑笑，再黑也不会怕……” 听着宁烟讲她的高三回忆，林轩也感到舒心。 那是她还未有的经历，而她的已经成为了回忆。 要是自己也是当时和她走在一起的一群人中的一个该多好…… “林轩？你在听吗？” “啊？怎么了？”林轩被她的呼喊叫了出来。 “我感觉我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你都没反应，也没怼我，不像你。” “你还非要我天天怼你，扫你颜面才开心啊？这叫什么？贱骨头。”林轩自己也没意识到，他此刻笑得浪荡却宠溺。 宁烟：“……” “你还有空在这儿噱天，作业还多着呢吧？” “你说为什么有晚自习还要有作业？我真是想不通。” “习惯就好了。题海战术说不定也是有用的，虽然我也一度鄙夷。不过你放心，等你高三了，晚自习的任务完成了，下课后就没作业了。毕竟四节晚自习上完，要是回家还有作业，那第二天是废了。” “嗯。不说了，写作业了。” “嗯，拜拜。” “拜拜。” “等等！” “怎么了？” “最重要的忘了说：祝你明天一路顺风，我们寒假再见。” “谢啦，祝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寒假见！” …… 29号下午，刘粒和宁烟一起打车到高铁站。 “你说我要不要跟你一起去你们学校转转？” “别，姑奶奶。要开学了我很忙的，不然我干嘛提早过去？我可没空招待你。” “切，我就随口一说，我才不舍得离开这儿呢！跟你一样，高考一考完就像是接触封印了一样，一心只想着往外跑了。” 送到进站口，宁烟就和刘粒告别了。 在候车厅等了不久后便检票上车。 坐上高铁，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不禁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是这样坐在高铁上。那时身旁还有宋晓和宁如松，那时一心只想到外面的世界，根本没有多少哀伤。 历经一年，现在的她才真切地体会到了那句话：从此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 不过对故乡的惦念并不代表着她对当初的选择感到后悔，她不会后悔。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从家那边到这儿坐高铁差不多要五个小时，到立铭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 她打了车回学校。 又是近40分钟的车程，疲惫不堪。 想着到寝室什么都不管，先睡一觉再说。 她一进寝室，发现寝室长章冉也在。 “什么情况？不都说今天不来的吗？” “我这还不是怕你一个人太孤单才提早了点过来陪你的嘛！”章冉接过她的行李箱，拉着她进去。 “你什么时候到的啊？” “我中午就到了。” 章冉家是本省的，虽然不是立铭市，但坐高铁还是很快的，不出一个小时就可以抵达。 “晚饭吃了没？” “没呢。累死了，刚下高铁就赶回学校，想睡一觉。” “坐高铁明明很舒服嘛，哪里还会累的？”章冉笑她。 “什么啊，对我来说不管是什么交通方式，只要是带着行李箱出门的，都会觉得累。” “行，你赶紧歇着吧！我待会儿就给你带晚饭过来。” “啊，这么好！” “我正好也要出去一趟，顺带着给你捎点晚饭回来。” “不管是不是顺带的我都爱你，嘿嘿嘿。” “知道就好。”章冉笑吟吟地出门了。 一个暑假过去了，时间挺长的。被子还没有换被套，也没晒过杀杀菌，还有床单……不想现在爬上床去睡觉。可是没办法啊，今晚总是要睡觉的，烦躁！可是要她很早赶过来晒被子那也是不现实的，总不能大清早的票，赶到这儿中午然后拆洗被套、换个床单再晒晒被子吧！不管了，等会儿再说，先擦擦桌子，趴在桌子上睡会儿吧。 她刚擦完桌子，准备趴会儿时候，章冉发信息跟她说她来的时候已经帮她换过被套，晒过被子了。她又惊又喜，赶忙拉开床帘，果然自己的被子换过了被套，也不像她走时那样叠得整齐。床单也是和现在的被套配套的唐老鸭。她打开阳台门，看见了换下来的被套、床单晾在那儿，和章冉的一起。 这个女人真的是天使啊！爱了爱了。 第四十九章 脱单进度四分之一 被套什么的宁烟放在柜子里，柜子没有锁，所以章冉能找得到。不过还能帮忙给洗了也太惊喜了！ “别这么感动！刚好我的也洗了，你的换下来能不洗吗？再说了，又不是我手洗。”章冉回来后见小丫头这感动的小眼神，老脸都要挂不住，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也得你给换下来丢洗衣机啊，洗衣机才没长腿，不会自己跑来呢！”宁烟为章冉的莫大善举感到傲娇，无比崇拜地对她说。 “行，你的感恩我收下啦！以后找机会好好孝敬我吧！” “我呸，又想趁机占我便宜！” 晚饭吃了章冉给她打包来的黄焖鸡米饭，吃完饭后两个人叽叽喳喳地聊了好长时间后才睡觉。 第二天两个人睡到中午才起床，吃了午饭后一起对宿舍小窝进行了较为彻底的大扫除。 寝室虽然就那么丁点儿大地方，可打扫起来还真是费劲。下午花了好长的时间，两个人才打扫完，让寝室“焕然一新”。之后，宁烟和章冉双双累瘫在椅子上。 “说真的，冉冉你怎么会这么早就过来了？而且也没事先在宿舍群里吱一声。我还以为我得一个人待几天的呢。”宁烟问她。 “怎么着，给你个惊喜还不行呗？” “你可拉倒吧！” 见宁烟看出来了自己这行为不正常，章冉心虚地揉了揉鼻子：“好啦！告诉你，行了吧！” “快！如实招来！”宁烟把椅子拉到她的旁边，等她说出理由。 “我其实是为了早点和我男朋友见面啦，他也已经在学校了。”章冉羞涩地把头发别到耳后。 “什么？男朋友？你啥时候有这玩意儿了？”宁烟表示很震惊，上个学期不都大家一起单着的吗？怎么过了个暑假就莫名其妙多了个男朋友了？ “哎呀，就最近的事啦！我刚刚其实就是出去和他一起吃晚饭了。” “不是，我们怎么都不知道？你竟然敢不跟我们坦白！”宁烟故作凶狠地盯着她。 “我是想稳定下来再和你们说，然后介绍一下的嘛。” “借口，你肯定是怕我们知道了要好好宰你一顿你心疼！”宁烟撅着嘴吧，插起了腰。 “才不是呢！请你们仨压根儿花不了多少钱。”章冉朝宁烟自信地点了点头。 “靠！什么意思啊？这有了男朋友还不舍得给我们吃好喝好了呗！你这风向偏得也太快了吧！” “不是，你们肯定不舍得宰我的。” “那怕是你想多了。” “害，开玩笑的啦！肯定请你们吃一顿好的！他出钱。” “呦呦呦，‘他’出钱……”宁烟一脸坏笑。 “宁烟，我发现你经历了这个暑假变了啊。”章冉将矛头指向了宁烟。 “我怎么了？”宁烟不解地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说脏话了？你可是我们四个里面最纯洁的了。” “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脏话了？” “刚刚那个‘靠’，不是吗？” 宁烟：“……”到底谁更纯洁？ “这哪儿算脏话啊？”还以为前面自己真的没注意爆了粗口，结果只是这样而已，大题小做。 “噢？是吗？其实我也觉得不是。” “那你还说……” “但某人之前说就算只是随口说出来的‘靠’听着也不文雅，也算脏话。”章冉玩味地看着她。 宁烟想起来了，这话自己之前好像还真说过。 之前和她们一起晚上出去吃烧烤的时候，旁边那桌都是男生，是不是就‘靠’‘卧槽’之类的话蹦出来。宁烟就跟她们三个说那群男的怎么总爆粗口，她们还笑她，说这也能算爆粗口。宁烟说听起来就很不文雅…… 是哦，是自己说的没错了。 “说吧！” “说什么啊？” “是谁把你教坏了？好好的文雅都给丢了？你是不是有情况？”换章冉开始架起腿盘问她。 “没有的事。你别想给我转移话题，现在是该我审问你呢！”宁烟见状不对，这女人想逃跑，还想给她无中生有，赶紧把事情重新牵回了原本的轨道。 “怎么这样啊……”章冉见自己逃不掉她的刨根问底，委屈巴巴地冲宁烟眨眨眼然后低下了头。 “说！他姓甚名谁？多少岁？大几？什么院的？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停停停！”宁烟还没说完，就被睁大了双眼，满脸写着惊谔的章冉给打断了。 “我天，知道你肯定要拿出刨根问底的阵仗。可你这刨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这一口气下来我听都听不明白。” “那行，你自己慢慢招来。”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是有些急不可耐了，宁烟便放慢了节奏，让章冉自己慢慢说。 “就是最近才网上认识的啦！他叫李斯浩，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的是计算机，比我们高一届，马上大三了。” “等等，网上认识的。网恋奔现啊？” “差也差不多，就是我知乎上面提问，他来答了。就一直回复来回复去的，后来就聊上了就加了qq啥的。” “哇塞，你这网恋方式可以啊！这都行！”宁烟以为是她们是打游戏认识的。 “就是很神奇，你说我又不是什么大号，根本没多少人看得见，就一小透明。刚好他看见了……”章冉一脸惊喜地感叹缘分的奇妙。 “跟学长谈恋爱诶。” “是啊。很棒吧！你也赶紧找个学长！” “我干嘛要招学长？” “那找学弟？也行嘿嘿嘿。” 宁烟：“……” “我是说我没打算谈恋爱。” “没打算就赶紧打算啊！都说大一不脱单之后脱单的几率只会越来越渺茫。” “我呸，你这个叛徒！擅自脱离组织还想把我也给拐跑了？我意志坚定着呢！”宁烟一副笃定的样子。 “行行行，没事没事。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有了男朋友，他的室友同学什么的都可以给你们介绍介绍的，相当于帮你们掌握了更多的资源。你们之后说不定还得可劲儿地感谢我呢！” “我呸！我要告诉丫丫和思思，到时候看她们怎么收拾你！” “别介！我这是为咱们502寝室脱单大业做贡献了啊！好歹经由我的努力，咱们脱单进度达到了令人瞩目的四分之一了啊！”章冉笑着求饶。 第五十章 一封信 宁烟把章冉的叛变行径迅速地告诉了还待在家中的丫丫和思思，也就是502寝室未脱单的四分之三中的四分之二——倪云桠和董佳思。两人听到此消息比宁烟的反应更为激烈，一向脾气火爆的丫丫更是直言要打断姓章名冉的狗腿。在宁烟和思思的极力劝阻下，最后化干戈为烤肉。 31号那天，上午宁烟睡觉，章冉出去约会。 下午的时候章冉和宁烟一起把丫丫和思思的被套、床单、枕套一齐换下清洗，被子也带到宿舍楼前的晾衣杆上晒，好在近几日都是大太阳啊！ 宁烟和章冉两人小居生活在9月1日结束，那天丫丫和思思都回来了。 丫丫、思思和章冉一样，都是本省的。而她俩和章冉又不完全一样。章冉是本省的，但不是立铭市的，而丫丫和思思就是立铭市的，来校都不用坐高铁。整个宿舍只有宁烟离开了自己家所在的省份，所以刚来的时候就是整个寝室的宝贝。 丫丫和思思一进门抛开行李箱就来和宁烟拥抱。 “啊啊啊。烟烟宝贝，可把我给想死了！”思思还激动地跺着脚。 “来点实际的！”说完，丫丫就在宁烟脸上吧唧一口。 章冉：“诶诶诶，我说你们两个！这儿还有一个大活人看不见啊！” “你个叛徒还想有烟烟的待遇？要不是最后我成功地被烧烤收买了，你现在应该被我逐出502了！”丫丫毫不客气地朝章冉喊。 “还有没有天理，一寝之长居然险些沦落到这种悲惨的地步。”章冉假装抽泣几声，顺便擦了擦“眼泪”。 四人一起的生活算是正式回归了。 9月2号正式上课，思思提议1号晚上就去好好宰一顿那个叫李斯浩的家伙。章冉说现在不行，人家都没准备，而且现在他们真的才起步，先不要慌。 丫丫说难不成还怕她们给她男朋友给吓跑？宁烟说丫丫的话确实有可能。 丫言丫语，直来直去。 最后大家商量着说之后再宰也行。反正不管约在啥时候，这顿烤肉定是跑不掉的了，见家属也是跑不掉的。 9月1号白昼剩下的时光就随着四个人一起逛的街、吃掉的东西一起路过、咽下了，留有夜晚调息以准备迎接明日崭新的学期。 …… 进入高二以来，林轩明显感觉学习氛围都浓厚了不少。 也是，自己都“从良”了，这学习氛围能不好起来吗？ 大概是到了高二，大家对高考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也不觉得高考是遥不可及的事情，所以都开始好好努力。 以前对大家很仁慈的老师也好像一改往日的面目，之前总是和声细语的老师也会在很多时候变成厉声呵斥，之前一向准时下课的老师也开始拖起了堂。 结对补习计划依旧进行着。 虽然林轩愿意把心思更多的花在学习上了，但不得不承认学习还是很枯燥的。真正热爱学习的人恐怕真的不多，至少他说不出口他是真的因为热爱学习了才努力的。 日子一天天被枯燥的填满，唯一能让他感到舒畅的是时不时能和宁烟联系，打电话也好，发信息也好。 聊的内容也没有什么别的，都是互相说学校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林轩说的新鲜事其实也见不得有多新鲜，但对于他来说身处的枯燥之境如同一潭死水，而死水微微泛起一丁点儿波澜都能让大家觉得新奇。所以他所说的新鲜事无非是一些校园里常见的小事，但宁烟也还是会认真听，至少那也是美好的高中生活啊。而宁烟更多的是说她最近又和室友一起去哪儿吃了什么好吃的，去哪儿玩了什么好玩的，每每都让林轩馋的不得了却又要故作镇定，表示丝毫不羡慕。 宁烟还记得那个叫白栀子的女孩子，跟林轩聊天的时候偶尔还会提起她。她会问林轩有没有尽力尽力地帮助人家，林轩说她就是在瞎操心。 宁烟想也许是觉得在她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只是当初自己是默默努力最终貌似无果，热这个女孩子明显比她要幸运，她不是一个人在努力，她得以林轩的帮助，最后一定不会像她一样在高考数学的丰收场上无所获。她为她庆幸，也希望她比她幸运得多，所以总不忘叮嘱林轩对她多上心一些。 过了没多久，林轩给宁烟写了一封信。 不是邮局寄的，而是快递。 宁烟收到这个快件的时候还想着自己好像没买什么像这么薄的东西，结果拆开是一封信。 那字一看就知道是林轩写的，暑假的时候看了那么多天，总归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内容也没什么，依旧是跟往常聊天内容一样，分享近况罢了。 宁烟就觉得林轩很败家，这么些小破事儿写信也就算了，干嘛一定要快递寄过来，运费多贵啊！虽然不是她出钱，她也觉得心在滴血，真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怎么想想的。她可是买东西时遇见不包邮的产品都宁愿买更贵的包邮的，所以很不理解他的行为。 晚上的时候，估计了一下大概的时间，他应该是晚自习下课到家了，宁烟给林轩打了电话。 “林轩，你最近是发家致富了怎么的？写封信快递过来，那运费你不心疼啊？” “你收到了啊！还挺快嘛！”林轩接到她的电话的时候，正准备写物理作业。 “这不是重点好嘛！” “你不是说你以前高中的时候很喜欢写信吗？明明跟以前的同学都在一个城市，只不过你在一中，人家在二中，你都会经常跟人家书信往来吗？” “是的。”宁烟没想到之前聊天的时候随口一提，他就真的记下了，这么有心。 “那我给你写了封信，你不应该很开心吗？不是说上大学就没收到过信了吗？” “是的。”之前宁烟跟他抱怨过上大学之后大家就没有信件往来了。 大概是大学不像高中一样在一楼大厅右边拐角处设有铁质的信箱，按班级划分为好多格，信箱被油漆喷成绿色的，看上去就很有邮局的感觉。那个时候每次吃完饭回教室的时候都要跑去那儿打开自己班级的信箱看一眼。信件来得总是很慢，一般等一封信要看好多次。看得时候，很多时候里面要么是空空如也，要么有一堆信，但找不出一封是写给自己的，都是班里其他同学的。总会在莫大的期待下变得愈加失落，但是这种期待的心情永远不会变，不论历经了多少次“无”都坚信很快就会“有”。就这样，当最后真正收到那封期待已久的信的时候，就会无比欣喜。 第五十一章 家属饭(上) 宁烟高一的时候写信收信最多，高二的时候渐渐少了，高三几乎也绝迹了。 但至今还记得那种挤时间写信，忙里偷闲的感觉。 还总会在信封里塞上彼此喜欢的明星的照片，还有明信片。她一般还总会塞进一包清q嘴的糖。 …… 大学开始后，大家就像破除了封印一般，平日都是逍遥为先，临近期末才挑灯夜读，与时间赛跑。而且平时几乎有空都是追剧或者去外面玩，很少会看课外书。尽管之后去逛街的时候也买了书，但放在桌上很少翻过，更多的是在手机上看电子版的小说。这样的生活下，还有谁会记得提笔写信呢？而且学校也没有邮筒、信箱，写了也没法投递，收取。写完之后还要去快递点寄的话嫌麻烦，也心疼运费。所以即便一开始也想过写信，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所以林轩的信真的很惊喜。 虽然看到这封平淡的信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心疼运费，但听林轩说是因为知道自己以前喜欢写信、收信才寄过来的之后，不免感动。 “有什么好感动的！还以为里面有什么重磅内容呢，结果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儿。”宁烟才不想在林轩面前表现得多感动，不然他又得蹬鼻子上脸。 “你还想要什么重磅内容啊？”林轩也知道她其实感动，但不好意思表露出来，便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 “随便啊。” 林轩：“……” 没聊多久宁烟便说不打扰他了，知道他现在也是学业繁忙，之后便挂了。 挂了之后，宁烟又打开信封看了一遍那封信，内容真的平平无奇，但这真的是消逝在她过往时光的一种情怀。她把那封信仔细收好，放进了抽屉，和她入学初一直写着的随笔本放在一起。 随笔和信。 那块领域是她会一直喜欢着的。 …… 章冉自从有了男朋友在寝室的时间明显就少了很多，一有空就往外跑。 大家也终于想起来那顿烤肉还没安排。 章冉让她们先挑时间，再去问问李斯浩那个时候是否得空。 她们三个暂定本周六晚上，章冉问过李斯浩，说是可以。 于是大家满意地爬上了床，纷纷开始期待大吃特吃一顿，最近确实没怎么吃烤肉了。 过了没多久，章冉突然一拍大腿。原本大家各玩各的手机，安静得很，被她吓了一跳。 大家都没睡觉，只是在床上躺着，床帘都还没拉上。 丫丫一个枕头飞过去，砸在了章冉的身上：“干嘛呢你！” 她俩床铺刚好是对面。 章冉又把她飞过来的枕头扔了回去。 “我这不是激动嘛！” “你有啥好激动的啊？”一旁的思思开口问她。 “就是咱们不是说去吃烧烤，见家属嘛。” “对。”思思点了点头。 “然后我刚刚跟李斯浩聊天，他就说要不要叫上他室友一起。我就想这个主意真的是太棒了！我居然没有想到！”章冉看上去果然很激动。 她又接着说：“李斯浩说他们宿舍除了他和另外一个人名花有主了之外，还有两个单着的！关键是人长得都还不错！而且其中有一个学长长得真的特别特别帅！” “这有什么好的？人多很不自在的。再说了，这不是你带他来见我们吗？怎么被你搞得像是给我们准备的联谊？”宁烟的声音淡淡飘过，仿佛事不关己。 “就是。本来我们三个就跟一个不认识的人一起吃饭，他们一起那不是要跟四个不认识的人一起吃饭吗？好尴尬哦。”思思小声附和。 “是不认识，那吃顿饭不就认识了嘛！怪不得一个个都单身，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抓牢牢住！”章冉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扫视了跟她身处同一屋檐下的三只单身狗。 三只单身狗一见章冉这藏不住的嫌弃眼神，觉得她最近实在是有点飘，纷纷把枕头、玩偶砸向她。 …… 周六傍晚。 丫丫、思思和章冉三个都在很认真地化妆，妆容精致而费时。宁烟就早早地收拾好了之后就在一旁看她们忙活。 “烟烟，你不化个妆吗？时间还早，来得及的。”看见宁烟背着包，一副已经准备好出门的样子，丫丫便问她。 “我懒得，不就吃个饭吗？又不是相亲，你们不会真的指望靠这顿饭来脱单吧？” “不是，好歹也是见人，不管最后咋样，初次见面留个好印象总是对的。”丫丫一边刷着睫毛膏一边说。 “我觉得烟烟不用，烟烟已经够天生丽质了，不化妆也完全ok的。”思思一边卷着头发一边笑吟吟地看着宁烟，仿佛在观赏一株刚盛开的美艳的花。 “那倒也是，咱们烟烟这长相真的没话说。没能脱单真的不是男生的眼神不行，而是你自己眼睛有问题。” 宁烟：“……” “不过还是涂个口红吧，显得有气色一些。”章冉对宁烟说。 “不用了吧。”宁烟推辞，她是真的没怎么重视这顿饭，只想吃好，顺便见见天天被章冉念叨的李斯浩，仅此而已。 不过，容不得她拒绝，章冉已经提着口红大刀向她走来，很快就给她涂了口红。 “乖乖，这才对嘛。我还能害你不成！”看着涂好了口红的宁烟，章冉满意地走回自己的桌边。 等了许久，这三个人总算是弄完了。 校园里的路灯都亮了起来，四个人一起出了门。 到了那家烤肉店的时候，发现李斯浩他们整个宿舍的人都已经到了，在聊着天。 见她们来了，李斯浩就站了起来，招呼她们坐下。 然后看了看章冉，章冉也看向他，两人眼神里尽是甜蜜。 章冉旁边的丫丫故意撞了她一下，眼神玩味。而李斯浩的室友们更是直接起哄，不过有一个好像并没有，只是淡淡地笑着。 坐下后，先点了单，然后开始介绍。 李斯浩无疑是第一个，这本来也是他来见章冉的“家属”的家属饭，他总该是第一个的。 “姐妹们好！我是李斯浩，估计都听我们家冉冉提起过吧？”李斯浩毫不怯场，爽快地介绍了自己，然后拉了拉章冉的小手。 众人又是一阵起哄。 第五十二章 家属饭(下) “何止是听她提起过啊！天天挂嘴上好不好，生怕我们不知道有你这一号人似的。”丫丫很大声地说，大家纷纷笑开怀，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果然，她在的地方就不会冷场。 “那估计你们也听烦了，我就不再多说我自己了哈。”李斯浩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你我们是听够了，今天主要就是看看学长你究竟长啥样，让这个名字有张脸哈哈哈哈。”丫丫很直爽，说的真的都是她的心里话。 李斯浩也笑。 “这家伙有没有跟你讲过我们？”丫丫看了一眼章冉，然后问李斯浩。 “是不是一个劲儿地说我们坏话了？”丫丫眯着眼靠近章冉。 “那倒没有。”李斯浩诚实地回答。 “我就知道你们三个的名字。丫丫、思思、烟烟是吧？没记错吧？” “没。” 回答完，丫丫又抱住宁烟的胳膊，猛女撒娇：“烟烟你看看，章冉这家伙都不跟人提我们的！谈起恋爱来就完全不顾我们了诶！”之后直接扑进宁烟的怀里。 宁烟看着眼前的猛女突然像只猫，笑了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视线刚好与另一人相撞。 因为大家都还没有介绍自己，宁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有些尴尬，就对他笑了笑。 对方好像没预料到她此刻的举动，突然笑靥如花，愣了愣。 之后在李斯浩的催促下，大家也不再打趣他和章冉，开始轮流介绍自己。 “丫丫是我。”丫丫最先开始，说着看了一眼李斯浩。 李斯浩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大家好，我叫倪云桠，这几个小丫头都喜欢叫我丫丫。” “学长们好，我叫宁烟。” “学长们好，我是董佳思。” 三个女生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之后，李斯浩便笑着说：“你们这一个寝室的人名字都很好听啊！” “少拍马屁！”不管是李斯浩真心这么觉得，还是纯属为了讨好她们，丫丫直接怼回去，大家又笑作一团。 “不信拉倒呗。接下来该介绍我的兄弟们了。”李斯浩拍了拍他身旁的一个人的背。 “学妹们好呀，我叫郭子洋。” “学妹们好哇，我叫巩析峻。不过你们最好不要被我迷上哦，学长我已经有对象了哈哈哈哈……” “你们好，我叫宋以哲。” 虽然这一圈下来的自我介绍，大家都只是打个招呼，然后说一下自己的名字而已，很简短，如蜻蜓点水一般。但是每个人说的时候都是带着平易近人的笑的，让人觉得和蔼可亲，没有很大的距离感，不过有一个人是例外。 这人是宋以哲。 他介绍自己的时候，就有种“想活命就别跟我搭话”的气息扑面而来。如果在这里要颁发一个“最佳冷场王”的奖杯，得主一定是他。 叫巩析峻的学长笑着拍了拍宋以哲的肩膀，然后对他们四个女孩子说：“学妹们，别介意啊！这厮就是这样，一直装高冷范儿呢，话也不多。不然你们说凭这么一张脸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单身，对吧？” 大家笑笑，之后就开始愉快地烤肉、吃烤肉。 好像除了宋以哲始终没怎么说话以外，其他人都很热情。这一顿饭吃下来也不觉得有多放不开，大家都还挺自在。 最后临走的时候，有谁提议大家互相加一下联系方式。大家都在兴头上，自然不会有人不识趣地去拒绝，于是所有人都互相加了微信。 他们不在一个宿舍区，而且还相隔甚远：四个女生的宿舍在学校的西北角，而男生们的宿舍在东南边。 烤肉店所在的街在学校的南边，所以回去的路根本不是一个方向的。 于是在烤肉店门口，两拨人道了再见后便分开了。 虽然已经快到晚上的九点了，但是校园里逛着的人还是挺多的。散步的、跑步的、从图书馆出来的、去奶茶店的、去吃夜宵的……学校里还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四个人一起并排走在路上。 “怎么样？”章冉突然跳到她们三个的面前，与她们三个面对面。 “什么怎么样啊？”思思问。 “就是你们仨到底有没有看上哪个学长啊？”章冉期待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期待有肯定的声音响起。哪怕只有一个也可以，能解决一个是一个嘛！ “我还以为你问我们你家李斯浩咋样呢！”丫丫一脸坏笑。 “他好不好我还不知道嘛！要是不好就不带你们见他了。”章冉很确信又有点小娇羞地说。 “啧啧啧，你们俩看看她这一脸欠揍的样子。”丫丫挽着思思和宁烟，然后对她俩说。 宁烟和思思也忍不住笑了。 “我觉得那个叫郭子洋的学长还不错诶。”思思突然害羞地低下了头。 “哇塞！真的假的？思思你终于开窍了？”章冉兴奋地大喊，也没顾及路过的人的反应，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之后不好意思地向看向她们这儿的路人点点头尬笑，示意不好意思。 章冉这么惊喜地大喊不无道理。 思思是那种比较内敛温顺又乖巧的女孩子，宁烟也算温顺乖巧的，不过思思可比她内敛许多。也只有在502这寝室放得开一些，偶尔跟大家一起打闹，在班级其他人面前都还是很文静低调的。所以在三个人眼里，思思是那种就算有了喜欢的人也不会说出来，而是选择藏在心底默默喜欢着，哪怕她们一直猜测个不停，一直激她，她也能不为所动。 没想到思思竟如此直白地说出了对一个男生的好感，大家都觉得惊奇，感觉像是一个平时在感情方面什么都不愿透露的人突然醉酒，于是不小心把心里的话倾倒了出来一样。 “我又没说是喜欢，只是说觉得还不错而已啦！你们不要多想，也别跟别人瞎说哦。”，看她们三个人都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思思连忙说。 她们三个也不准备继续打趣她了，知道这孩子向来脸皮薄，能说到这份儿上已经是意料之外了，不会再逼她。 “知道啦知道啦！”宁烟摸了摸思思的头。 之后，丫丫更是直接一把把思思的脑袋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笑着往前大摇大摆地走着。 就这样，章冉在前面走着，她们三个跟在章冉的后头。 502寝室在寝室长的带领下开心地回巢。 第五十三章 合照 距离那次烤肉会餐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其实大家互相加微信也并不是真的寄希望于彼此，助力早日脱单，只是类似于礼尚往来而已，毕竟多几个好友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对于思思来说，那次加来的微信还真是值当。 在宁烟和丫丫加了学长们的微信后除了点赞朋友圈以外没有其他的交流的时候，思思已经和那个叫郭子洋的学长聊得热火朝天了。 只是一起吃了顿烤肉而已，宁烟和丫丫都没想到思思这丫头真能和人家越聊越欢。趁现在思思不在寝室，她俩便开始边回忆边讨论那天晚上见到的人中哪个是郭子洋。 “是那个戴眼镜的？”宁烟问丫丫。 “我去你的！烟烟你这可就太过分了啊，你吃顿饭敷衍也不带这么敷衍的！”丫丫真的有被震惊到。 “不是，我怎么了？”宁烟诚实发问。 “包括李斯浩在内，他们那四个人有哪个是戴眼镜的了？你这也太扯了！人家要是知道了你不光脸对应不起来，连最显眼的有没有戴眼镜你都不知道，人不得吐血？但凡你稍微认真点看过人家一眼，也不至于闹这种笑话。”丫丫无奈地摇了摇头，想着这跟章冉恨不得把她们清仓甩卖出去的急切心情相比较，宁烟这态度简直不要太佛系。 “我又不是真的像冉冉想的那样去联谊的，干嘛关注别人长啥样啊。” “行行行，懒得说你。得亏章冉那家伙现在不在，这要是让她听见了，你可不得被她批斗死！”丫丫一脸看戏的样子。 “所以到底哪个是郭子洋呢？”丫丫又开始思索。 “算了，跟你讨论说不定最后讨论个完全不存在的人出来。”瞥见宁烟后，丫丫作罢。 宁烟：“……” 之后丫丫一拍大腿：“我真是被你传染了，怎么能这么蠢！不是都有微信吗？看看朋友，不管啥合照或自拍总有照片的吧！” 于是丫丫辛勤地翻起了郭子洋的朋友圈，不过还真没翻到她想象中那样显眼的照片。合照是有，但大概是社团的合照，人很多，画质也不清晰，很难认。 宁烟以为丫丫会就此作罢，结果她还是太小瞧丫丫的毅力了。 丫丫又锲而不舍地翻了宋以哲的微信朋友圈，忍不住感叹：“我说就算在宋以哲学长朋友圈这儿找不到郭子洋，那能顺便看看他的美照也很不错嘛。结果人长得这么帅，照片却从来不发……” “大概是帅哥不会轻易地发自己的自拍照吧。”宁烟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她很自然地想到林轩不管是微信朋友圈还是qq也从来不发自己的照片。 “天天自己照镜子看得见那帅气的脸，我们这些不见面又见不着的人又不舍得给我们看看，是在是太过分了！”丫丫手指很用力在手机屏幕上划着，好像还觉得下面有没加载出来的内容似的。 “说的也对，大概真正的帅哥都很少发自己的美照。不过那也是‘很少’，不是‘从不’啊！这也太绝情了吧！连对着照片犯花痴的机会也不给人！” “你要是实在想看他照片让李斯浩帮你偷拍几张不就得了！”宁烟开玩笑地随口一说，没想到丫丫竟然认同了。 “有道理。”丫丫这句话的声音不大，像是自说自话。 宁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丫丫怎么会认为找别人“偷拍”这种行径可取，她一定会来一句：“能不能坦荡点，大胆点，直接上啊！” 看来丫丫对这个叫宋以哲的学长真有点意思。 她没主动说，宁烟也就没问。她想说的时候肯定不会拖拉的，那么直爽的一个人。 没想到丫丫还没放弃在那些学长的朋友圈寻找郭子洋的身影，最后她在巩析峻的朋友圈找到了他们寝室四人的合照。 “功夫不负有心人，可算找着了！你快去巩子峻的朋友圈看！”丫丫笑得很开心。 宁烟觉得她的笑一部分是觉得先前的人物完成，对郭子洋的长相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更多的是因为这照片里见到了她的宋以哲学长。 看她笑，宁烟也偷偷笑了笑，然后听她的话找到巩子峻，点进了他的朋友圈。 “有女朋友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这朋友圈发的够频繁，天天秀恩爱！”丫丫看完那张照片后又看起了他朋友圈发的别的内容。 确实，朋友圈发的内容挺多的，日期也都相连密集。 那张合照大概是最近拍的，比较好找，不用划到很下面。 照片里，宁烟最先认出来的自然是李斯浩，怎么说也是人家请的客，而且是这顿家属饭的主角。要是说章冉要把他介绍给她们最后吃完了还不知道人家长啥样那也确实太不厚道了。 之后认出来的是宋以哲，因为无论是自我介绍的时候还是吃烤肉的时候，都觉得他是挺寡淡清冷的一个人，那种“生人勿近”的气质简直不要太明显。 那张照片里，其他三个人要么骚气地装酷，要么对着镜头微笑，只有他没有任何的表情。 宁烟腹诽还真是高冷。又想会不会是像林轩那样，只是一开始看上去十分冷酷，后来熟了之后就会发现实际上闷骚得不行。 不过长得帅确实是不可否认的。 这照片一看就是原图，很是考验人的颜值，但即便是在这样的一张照片里，也藏不住要溢出屏幕的帅气。五官轮廓立体，看上去清爽干净。不同于林轩，林轩身上总感觉有点痞的感觉，但他的身上没有。感觉他身上带着的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但又感觉很沉稳。 怪不得丫丫迷上了。 之后看了看照片中另外的两个人，就剩下巩子峻和郭子洋了。 巩子峻很好认，翻翻他朋友圈其他的内容就能认出来了，所以剩下的就是她和丫丫苦苦寻觅的郭子洋了。 宁烟还觉得自己很棒。虽然当时光顾着吃烤肉了，后来他们聊什么的时候也只是偶尔发言，根本无暇顾及他们谁是谁，但现在不也成功找出来了吗？ 第五十四章 影子 高中的生活一如既往得枯燥，不停地穿梭在家与学校这两点一线之间。 不知不觉，也经历了好几场大大小小的考试了。 老朱说这个结对补习的计划先继续进行着，到临近期末考的时候再暂停。 照他这意思，他是真的打算把这个“工程”发扬光大，这个学期的期末考前也只是“暂停”，而不是说达成了指标后“终止”。 林轩倒也不在意什么，他也没觉得这是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他辅导白栀子的时候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或许是自己本身就有很强的责任心也乐于助人，或许只是因为宁烟不时的嘱托。 或许是希望当时同样在为高考努力的宁烟能得到像这样的帮助，虽然过去的事实无法更改，过去也不能重塑，但他还是这样希望着。所以帮助白栀子，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就是在帮助当初还未谋面的宁烟。虽然也不是一个人，听上去也很荒谬，但他就是时常会有这样的一种感觉。 从最近的这次的月考来看，白栀子的数学成绩确实有一些进步，不过幅度有限，目前还不怎么明显。 月考考成绩出来后，老朱找过林轩，说想不到他小子还挺尽职尽责。小夸了他一番，让他保持好这种良好的势头，再接再厉。 他说同学之间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而且他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优秀的人。 老朱又笑着骂他不要脸，一如既往地不要脸。 …… 看别的结对的人好像都玩得很好。 虽然在一个班但之前并很不熟悉的人开始变得很熟络，之前有过矛盾，吵过架的人也变得和和气气。林轩都有些怀疑老朱是隐藏的钱塘老娘舅了。 但又感觉自己和白栀子好像还是和之前一样。彼此也就停留在客气的地步，从来不会像别人一样偶尔打闹、开玩笑。哪怕他们高一就是一个班的了。 想想不光是从高一开始就是一个班了，高二之后不会再分班，也就是说整个高中三年他们都同班。一直这样的话，好像显得很陌生。 大概是自己太严肃了？ 林轩承认他给她辅导数学的时候还是比较严肃的，他不会像老朱一样不时地冒出一些幽默的段子，他始终是严肃地给她讲题，分析知识点。 但他觉得给人辅导就应该这样，况且这还是人家的弱项，就应该认真一些，然后尽快提高成绩。 要说他是那种能一直保持严肃，全程不开玩笑的人那也不是。虽然不会在别人面前承认，但他毕竟也不是真高冷的人。但为了教学，他就努力克制着自己。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他身边的是宁烟，他一定会忍不住和她开起玩笑，挑逗她…… 白栀子好像也从来没有表现出想要跟自己走近一些的意思。 看她跟身边的同学都玩得很好，虽不像刘粒那样咋咋呼呼，但也并不内向。也没有特意不跟男生表现出亲近，她身旁坐着的好几个男生，和她玩得都挺好。不过好像也就仅限这身边几个男生。 这样想想，和刘粒之前跟自己说的高中时代的宁烟差不多——没有和班里的男生打成一片，没有关系很好的男性朋友，但是和座位周围的男同学都玩得不错。 总觉得自己在一个没有她的地方拼命地寻找着她的影子。 当然这话他不会和任何人说，自己已决意把对她的心思暂且收着不外露的。或许也只是因为这儿也是她真真切切存在过的地方，这儿也曾有她的身影。 林轩虽然意识到了自己和白栀子的关系算不上好，不过他也没打算让它变得好起来。虽说他是在尽心帮她，当做她是曾经的宁烟一样地帮她，又觉得从她身上能看出一些高中时候的宁烟的影子，但他清楚地明白着：白栀子终究是只白栀子，宁烟永远都是宁烟。 谁都不会成为谁，谁都无法代替谁。 …… 白栀子对林轩的喜欢还是小心翼翼的，不露声色。 她在他面前丝毫不敢张扬，只是努力地跟着他带领自己的步伐，争取在数学这条路上走得好一些。 她其实也有羡慕别的结对同学之间的相处，补课的时候有补课的样子，补课以外的时间有补课以外的样子。 可是她和林轩之间的相处，只有补课的时候，没有补课以外的时候。 一段关系的更进一步肯定是要有一个人向前迈出一步的，很明显，他们两个人谁都不会这么做。 林轩对女生本就寡淡，愿意帮自己辅导数学就已经很出乎意料了。 而自己，也不想奢求别的。 光是这样，能在辅导的时候坐在他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也不会像别人一样在补课的间隙突然开个玩笑来活跃一下气氛，她觉得林轩是不会领她的情的。 玩笑玩笑总是要笑的，而林轩除了对周旭他们那些男生笑以外，哪儿还对女生们笑过啊！ 那样也太尴尬了。 而且，本身就是因为落后了才补习，要是补习的时候还不全身心地扎进题目与知识点中，那会很生气吧。已经比别人差了还有心思说些有的没的……而且人家本来就没有这个义务来帮助自己，大把的时间为什么一定要花在自己身上？既然人家这么尽心地帮着，自己就不应该再多想些别的，拼尽全力去学才是。 所以这么不远不近的距离，白栀子并无怨言，反而还觉得庆幸。 同桌简怡怡有一次问她：“栀子，那大佬是不是很凶啊？感觉他给你辅导的时候好严肃哦，都没见他对你笑过。” “还好，是挺严肃的。不过他很认真的。”白栀子笑笑。 “这样吗？还以为他压根儿就不怎么想教你呢。因为我看他好像不怎么喜欢管别人的事，所以我总觉得老朱的这种结对补习对他来说是一个包袱。还以为他会想尽办法推脱，然后溜出去打球什么的呢！没想到他还挺有责任心。” “嗯。他教我真的还挺尽心的。” “那你们关系应该不错吧！虽说也没见过他和哪个女生关系比较好，但好歹你们这么长时间都在相处。而且我听说你们之前高一的时候还是一个班的？” “嗯。高一是一个班的。不过……我们的关系也还是一般吧，说不上很好，但也不能说关系不好，就是很普通的同学关系而已。” “诶？这样啊。还以为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总该会好些，何况高一就认识。不过也是，他那一直都拒女生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应该是没怎么变过的。”白栀子笑了笑，礼尚往来般地问了问她和王景晖之间的相处这么样。 “我们啊，挺好的！我们周末还约着出去玩呢！”简怡怡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很快又收敛了那一丝羞怯，不过白栀子还是看到了。她也没多说什么，简怡怡对王景晖的态度早就可见端倪，也不想多话。 第五十五章 风波 看着身边嬉笑打闹的同学，白栀子也时常会替他们感叹老朱的结对补习计划是多么美好。那些在教室、在走廊追逐打闹的身影是那么得肆无忌惮，好像那才是青春该有的样子。 时常羡慕，从不渴求。 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就有了转折。 一天语文课的时候，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老伍一改往日亲和的笑容，而是带着严肃的神情走进了教室。 “大家先别急着上课啊，我们这节课先谈谈别的。”老伍把手上拿着的书放在了讲台上，然后双手撑着讲台，环视了下面坐着的学生一圈。 老伍是个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到了中年也没有变得有多油腻，大家很喜欢他，学生缘应该是众老师中最好的了。当然不是因为他的不油腻、不秃顶，而是他的大度与和气。被他教过的学生无一不说他的大度。和气。这也几乎是整个学校的师生公认的，大家都觉得他脾气很好，人很和善。即便是当着事儿倍多，累死累活的班主任这个苦差事，也能始终保持着佛系。整个年级，每周班级量化扣分最多的总有他们六班。而对于扣分这件事，别的班主任扣个半分都会暴跳如雷，想办法惩罚扣分的始作俑者，比如检讨书、计时跑步、给班级绿化做贡献——买盆栽、为教室增添书香气息——买经典名着放在读书角……各种花样，层出不穷。但是老伍从来不会因为扣分这种事去处罚学生，他一早就讲过他很通情达理，说理解学校的各种规定，但也理解学生。很多扣分的事项，学生们犯了，他也几乎不会过问。 大家印象中，老伍也一直都是以笑示人的，而现在没有笑容的老伍让大家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有些严重了，大家都屏气凝神地看着他。 “我们班有同学在谈恋爱吗？”老伍很平静地说了这句话，好像没有夹杂着怒意。 下面的学生有些蠢蠢欲动，想要跟身旁的人讨论是谁被发现了。不过一看老伍今天这状态，再乱动一下就撞上枪口了，于是小声的议论声都还没有出现，大家就都继续保持着安静，端正地坐着了。 “还不错嘛。以为怎么着你们也要议论一番，没想到叽叽喳喳的话还没说出来就意识到要保持安静了。看样子你们也知道早恋对于现阶段的你们影响有多大了。” 下面还是一片安静。 “我呢，一直以来对你们都挺宽容的。我不会像其他很多老师一样斤斤计较，非要追究个对错出来，因为我觉得很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很多时候你无法轻易地判定到底是谁对谁错。角度不同，立场不同，结果都是不同的。我想让你们知道，没有绝对的正确，也没有觉得的错误。凡事自己心里有个衡量，自己心中有个度就好。所以我也一直跟你们说，去做一件事情之前要想一想该不该这么做。” “对于早恋这件事呢，其实我也很矛盾。我也不能确切地说它是应该被允许还是不应该被允许。你们其实也清楚现在这大环境下，这是不被认可的。大多数老师也会结成统一的战线联盟，明确抵制早恋。我呢，至今都好像不知道自己该归为哪一派。我们哪个年代比你们要保守许多，男女生几乎都没有交流，即便是同班好几年也不一定说得上话。也就是说，当时的我没有这方面的困扰，现在的我也不能够跟你们其中的一些人感同身受。所以我认为在这方面，我的话没有权重。” 老伍停顿了会儿。 “我给不出绝对化的建议，也狠不下心来下绝对的禁令。我想，还是要辩证地去看待吧！只是希望你们都有能自己成熟的恋爱观，不是盲目地为了追求恋爱经历而不顾一切地一头扎进去。苦难都是财富这种话真的只是鸡汤，别太当真。苦难就是苦难，不管最后它有没有给你带来什么，它都是苦难。所以不要不管不顾地，傻傻地以为哪怕是痛苦的回忆也得奋不顾身地去一试。有些风险不应该冒，有些痛苦不该经历。不是什么事都能轻易地翻过去，总有些事是无法翻篇的。我不希望你们因为现在的浅薄而莽撞，做出让自己会悔恨很久的事情。” “毕竟这个世界迄今为止还没有后悔药。” 大家起初是被老伍进教室时的“杀气”震慑住了，所以格外安静，后来是考量形势，怕打断他会引起他的暴怒而保持乖巧，现在大家是因为真的听进去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对他的话无异议而缄默。 看学生们很配合，没有人跟他像平时一样打趣嬉闹，老伍也知道这群孩子是真的听进去了。 “好了，上课了。” 之后的语文课堂一如往常，老伍还是和之前一样正经上课的同时又穿插着很多别的历史人物故事之类的，引发大家的热烈讨论。课堂还是和之前一样有趣而活跃，大家谈笑风生。 下课的时候，大家都不像刚上课时的拘谨了。谁问了一句：“老伍，你为啥今天上课之前突然说了那么多啊？” 老伍诚实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别的班的班主任跟我说看见我们班的同学在谈恋爱，叫我警告一下，赶紧给扼杀了。” 之后老伍就回办公室了。 班里大家开始讨论起来，是都是本班的还是本班的和别的班的在谈。也没有恶意，就只是单纯地想要满足一下好奇心。 大家讨论地热火朝天，不过说这说那的，最后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大家也就说说，笑笑，之后上课铃响便散了，最后也就这么过去了。 白栀子看见身旁的简怡怡神色有些不自然，想问她是不是不舒服，看见她的视线突然转到了别的地方。 循着她的视线望去，白栀子发现另一头是王景晖的目光。 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没有跟她说什么。 倒是简怡怡主动地拉了她一下。 “怡怡，怎么了？” “栀子，我有点事想跟你说。”简怡怡放低了音量，确信别人听不到。 “嗯，你说。”白栀子也配合她，小声地说话。 “老朱说的其实是我和王景晖。” 听到这一句，白栀子明显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知道他俩的关系变化，而是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跟自己说了。 “因为你是我同桌，我们班所有的人中，我和你关系最好了，我也最信得过你，所以我不打算瞒你。” 白栀子点了点头。 “老伍没有跟大家说是谁，但是他知道是我俩的。你说，他都知道了，我们……要继续下去还是真的要分手？” “老伍不是也没明确表态吗？说自己清楚就行。” “就是因为这么说得模糊，我才有些不知所措嘛。” “我觉得你跟王景晖你们俩谈恋爱应该也不是一时的冲动，你们是认真的对吧？” “当然了。我们是真的彼此喜欢的。” “那就继续这样保持着呗，老伍也没反对。他肯定也清楚你们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所以即便是有些担心但还是对你们放心的。” “真的吗？” “嗯。”白栀子握了握她的手。 “你就当着只是一场小风波就好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别影响学，保持快乐！” 第五十六章 所幸 这一场小风波过去之后的日子倒也算风平浪静，老伍之后也没有在班里说起过早恋这个话题。 简怡怡和王景晖也并不高调，在学校其实还是保持着正常的同学的交往距离，别人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他们谈恋爱更多的是周末约着一起出去玩而已，或者是一起去书店或图书馆自习备考。在学校最亲密的时候，也就是结对补习的时候，坐在一起。也一如既往，只是学习上的往来。 白栀子应该是除了老伍之外，这整个班里唯一一个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的人了。看他们互帮互助，一起进步，然后还收获了原本没有的快乐的时候，她也忍不住赞赏老伍的英明。 至少在她看来他们现在的恋爱没有给他们自身和他人带来一丁点儿坏处，反而都是好处。一起成为更优秀的人难道有什么不对吗？所以世俗为什么不能容忍？为什么要对所有的早恋都存在偏见？ 老伍其实很清楚王景晖和简怡怡之间的关系，但他也不是真的完全不管不顾，他也默默地关注着他的这两个学生。在校园里他们之间的交往很正常，没有什么明显的举动，他自然不能去指责什么。而且，他也看得出来这两个人这段时间的状态很好，两个人的成绩都有进步。 简怡怡在王景晖的辅导下，数学成绩比之前提高了不少，而作为数学课代表的王景晖，语文成绩一直以来都不是很好。而这段时间，他的语文成绩也有了进步。 某一个周末的时候，老伍去书店买书的时候看见了坐在窗边座位的简怡怡和王景晖。他们两个并没有看见老伍，老伍也刻意地没有站在显眼的地方让他们俩看见自己。他在书柜边稍稍隐匿，想看一下他们在校外的相处模式如何。他还真凝神看了好久，两人面对面坐着，一开始是低着头，各自自习着。后来简怡怡拿起了语文书抽背王景晖的文言文，氛围相当和谐。 老伍很放心也很欣慰地转身离开了。 老伍之后也没因为他俩的事情而叫他们到办公室约谈过，之后也没有人来干涉过。 相比之下，王景晖和简怡怡顺利太多。 另外一个班有一对早恋的，他们班主任撞见的时候是在学校小店门口。 其实压根儿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就是出来的时候男生递了一瓶牛奶给女生，女生笑着接受了。 然后他们班主任就在拥挤的小店门口，当着众多来来往往的学生的面大声呵斥，大致的话就是“像什么样子”之类的。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他们的班主任姓齐。 这个齐老师也是教语文的，同属于高二语文组，便和老伍在一个办公室。 他对学生早恋方面很关注，准确一点来说，是警惕。 不说看到学生牵手什么的了，就连男同学和女同学并排走在一起，他都会严重怀疑这两个人是在恋爱。 不知道是凭着直觉，还是真的火眼金睛，能一眼望穿，他一直这么坚定地相信自己的判断。 遇到了他觉得可疑的情况他就会打开手机摄像头拍照，留下证据。 而且，他觉得不只是自己班里的学生要多加看管约束，他也有义务帮其他老师盯紧一些他们的学生。虽然也没有什么回报，但他在遏制学生早恋方面确实可以算得上是冲锋陷阵了。 别的班的“有情况”的学生被他撞见，他也会拍照。虽然不会像对自己班的学生一样直接冲上去教育一番，毕竟人家有自己的班主任，但他还是会把照片发给别的班主任，让他们多加注意。 上次老伍在班里问他们班是不是有人早恋了，就是因为齐老师的照片。那是周末的时候齐老师在街上看见了走在一起的两人，而后拍了照发给了老伍，问是不是他班里的学生。老伍说是。齐老师便嘱咐他要多加注意，赶紧找他们谈谈，遏止了两人的关系。老伍说也许是他太敏感了，人家同班同学，一起出现在街上有什么大不了的。齐老师说相信他，他这能看出来俩人就是在谈恋爱，说老伍不要现在不信然后什么也不管，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可就晚了。老伍仔细想了想他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但一切也没有那么清晰，何况对于早恋这个问题他也觉得没有什么绝佳的处理方式，便有了之前的那一次讲话。 齐老师班里的那两位同学可就不像王景晖和简怡怡那样幸运了。 他们被齐老师撞见了之后，明明也没干什么，就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了一顿。之后还没完，又被叫到办公室长谈。这还没有结束，最后还打电话叫了家长，双方家长来了之后又谈了好久，最后让两人保证彻底地结束这段非正当关系之后才算完。 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王景晖和简怡怡自然也知道。看到别人的悲惨结局，而老伍对他们一直宽容，他们更加不想让老伍觉得为难，于是更加努力地学习，两个人一起。也没有再感觉到有多大的负担。 “栀子，你是不是喜欢林轩？”一天课间简怡怡突然问白栀子。 不知道为什么简怡怡会突然冒出这句话，白栀子赶忙捂住了她的嘴巴，哪怕她刚刚说的声音并不大。 “你别瞎说！你是渡劫成功了，现在回过头来想拉我下水啊！”白栀子涨红了脸看着她。 “看吧，我真说对了！我就说，我看得很准。” “看人很准？你以为你是十二班那齐老师啊！” 简怡怡：“……” “我说，你怕什么啊？你看多好啊，咱老班是老伍，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他不会跟你作对的，而且你俩在一起也很互补，对学习也只有好的影响，没有坏的影响。他一定也会支持你们。”简怡怡笃定地看着她。 没等白栀子说话，简怡怡便偏回了头，双手捧着下巴支在课桌上微微笑：“所幸，我遇到的老师是老伍。” 第五十七章 知晓 “他没有为我横生阻碍，反而默默地为我把前路的阻碍移开。”简怡怡自顾自地说着话，眼睛里似是闪烁着光芒。 “嗯。” “所以说，拥有着别人求之不得的幸运，难道不该更加勇敢吗？别说大环境，就咱们老伍这小环境，他允许，那也相当好了啊。你和林轩以前就都是他教的，他肯定也清楚你们俩，肯定更支持你们……” 简怡怡对白栀子展开了很长一段洗脑式解说，希望她至少应该先迈出一步。 白栀子最后也只是一笑置之。 简怡怡也非局中人，只能以她旁观者的立场说说她的见地，而后给出些许意见，她不可能真的替她做任何决定，所以也只能是点到为止。 数学辅导如常进行着，之后白栀子还去过一次林轩家。 有很多时候，卷子最后的几道大题都很难。林轩要自己先吃透，然后理清怎么讲解，最后再给白栀子讲。数学辅导专属晚自习的那一个小时在这样工程量巨大的题目面前也会显得仓促，所以还是要放学后“再加工”。 那次，白栀子又跟林轩一起去了他家。 上次来的时候她没注意到，这次却看到了林轩贴在墙上的那张纸： iblessthedayifoundyou. 感谢上天让我遇到你 iwanttostayaroundyou. 我想和你一起厮守 nowandforever. 不管天荒地老 letitbeme. 林轩给她讲了这么长时间的题目，看过很多次他写字，所以很明显那上面的字不是他写的。 那字很好看，苍劲有力的同时又不失温柔，又觉得有些狂放的美感。总之，不像自己的，每一个字都规规整整，看着整齐，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看什么呢？是觉得时间还早，要好好观光一下再开始是吗？那墙都快被你看穿了吧。”看眼睛直直地盯着墙面的白栀子，林轩不冷不淡地说着。 “啊，不好意思。”白栀子没意识到自己就那样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很久，真的是看得出了神。 之后坐下来，林轩给她辅导。 “先看这个立体几何大题的第二小题，求二面角e-bd-a的正切值。你觉得辅助线应该怎么画……” 辅导的过程也还是和之前一样，林轩先问她的解题思路，然后继续点拨或予以纠正。她真的卡壳，一点思路都没有的时候，林轩也不会浪费不必要的时间，会直接开讲，最后让她总结。 辅导到差不多十一点多的时候当天的内容差不多算完成了，林轩又送白栀子回去。 刚好赶上了末班车，林轩和白栀子一起上了车。 车上空荡荡。 白栀子坐下后，看了眼林轩，以为他会坐自己旁边，可是没有。 林轩在她座位的后方坐了下来。 不过想想好像这样才对吧，不然明明有这么多座位，却还要坐在一起的话不就很像情侣了吗？ 白栀子又想，要是林轩坐自己前面该多好！目光朝向前方，他就恰在自己的领土里，身影无处逃窜，也就能光明正大地享用他的背影。不行的话，公交车狭小过道另一侧与自己同排的座位也可以啊。肉眼124度的视野里虽然依旧没有他，但只稍稍偏侧，余光就能收揽他的画面。 而坐在她身后的话，自己想看他一眼就得转过头去，那样明目张胆也太声张了。处在身后的他，连偷偷看一眼貌似都不行呢！ 虽然日日常相见，可是对喜欢的人，哪儿会觉得够呢！自然是多看一眼便多得一分欢喜…… 下车的那一站不是刚好在小区门口，而是离小区门口还有一小段路的街口。到了站点，两人下车徒步。 此时的街道很安静，不时有风吹过，但还是燥热。其实若是前面就待在这儿的话，就会觉得现在算是十分凉爽的了。大概是那公交车一点儿也不拥挤，而是很空，所以空调开着的感觉格外明显，待在车里感到分外凉爽。与外面的温差很大。下车后，就感觉一阵热浪猛扑过来，即便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白栀子两手抓着书包背带走在前面，林轩则双手插在口袋里慵懒地走在后面。 在公交车上林轩自然是没跟她搭话的。 本来白栀子也不想在现在跟他搭话，但是感觉他今天心情应该不错。 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前面在他家的时候，她一直盯着那张纸看，然后他说的话。 那有些调侃般不饶人的语气让白栀子觉得他当时对自己没有那么客气了，有点像是朋友之间的刻意苛刻。 所以今晚她斗胆想要问他数学学习之外的话，除了搭话之外，她也确实是在意。 “林轩。”走在前面的白栀子蓦然停下了脚步，转身走到林轩身旁，与他并排。 “怎么了？”林轩问她，似是没想到她突然叫他，毕竟辅导之外无交流才是他们之间的常态。 “我能问你数学以外的问题吗？就满足一下小小的好奇心。” “好。”林轩木讷地答道。 “我前面在你家的时候不是一直盯着那墙嘛，我是在看上面贴的那张纸。那张纸上面的字很好看，所以看得出了神。那字不像是你的。所以……是很重要的人写的送给你的吗？” “不是。” “啊？”白栀子愣了一下，还来不及高兴，林轩又说了一句话。 “是很重要的人写的，但是我讨来的。” 白栀子看见夜色中的林轩笑了笑。 “就是是你请求那个人写了这段话，然后再把它贴在墙上吗？” “嗯。” “那……你应该是喜欢她吧？”请求写那样的内容，意思再显然不过了。 “嗯。”林轩诚实地回答。 “她字真好看！都说见字如面，她人肯定也很漂亮。”白栀子勉力维持着笑，不让他察觉到。 见字如面吗？林轩又忍不住上扬了嘴角。 “是啊，漂亮。” 林轩也不知道此刻的自己为什么会跟一个平日里除学习以外从未说过话的女同学说这些，明明和周旭他们都没怎么说过。 或许就是这样莫名遥远的关系让他更加觉得没有顾虑。 就像有满腔的心事对身边亲密的人根本说不出口，而要是喝醉了在路边遇到一个陌生人，你却会毫无保留地向他倾诉，没有任何包袱。大概因为陌生，只当是萍水相逢一场，料想他日也不会再见。这样情状下的安全感让人能够安心地敞露心怀，释放自己。 “你见过她的，上次送你们回去的时候她还一直和你聊，所以你应该还有印象的。”林轩不自觉地想要吐露更多，就像觅得一件宝物，想让别人也知道便爽快地与人分享。 “上次那个漂亮姐姐……宁烟？”林轩这么一说，白栀子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 “嗯。” 第五十八章 冰山 思思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和郭子洋进入了热恋期，整日不是两人在外面见面就是半夜还煲着电话粥，你侬我侬。章冉也依旧和李斯浩谈着恋爱。宿舍里，只有丫丫和宁烟两个人不算是大忙人，但这天丫丫的部门有些事情，所以最后去超市的只有宁烟一个人。 去的路上宁烟还不由得感叹世事变化无常，一瞬便是沧海桑田。 到超市后，挑了些洗衣液之类的日用品，又选了一些零食。要去结账的时候又想起来前几天不小心把陶瓷杯打碎了。网购的话还得等一两天，太慢了，干脆在超市买一个好了。于是又回去去挑选杯子。 她正纠结着是选上面货架上的那个可爱草莓木质盖的陶瓷杯还是下面货架上这个简约冷淡的黑色陶瓷杯，听到身后有人说：“草莓的吧！” 宁烟循声转过去，对上的是宋以哲的脸。 “宋学长？你也在这儿买杯子啊？” “原来还记得我呢。”宋以哲笑了笑。 宁烟有点震惊，那个连拍宿舍照都吝啬着笑容的宋以哲，现在竟然在对她笑？她绷不住笑了。 “笑什么？”宋以哲不明所以。 “就感觉上次见的时候你还很严肃来着，以为宋学长你不会笑的呢。”宁烟收敛了些笑。 “那不至于，夸张了。”虽然不爱笑，也不至于完全不笑。 看样子宋以哲也不是传闻中的冰山嘛，宁烟暗自想着。 “这是在放空？”宋以哲疑惑地看着好像灵魂出窍呆愣着的宁烟。 “啊？我走神了吗？”她只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中。 “呵。”宋以哲脸上前面出现的笑容又消失了。 宁烟听不出来他这一声“呵”是嘲讽之意还是友善更多。 “走了。”还没琢磨出来，宋以哲便转身走了。 “学长再见呀！”宁烟大声地说着，还用力地挥了挥手。然而宋以哲没有转身回一句“再见”，而是径直往前走。 “看样子是偶然昙花一现，之后还是冰山嘛……”宁烟独自喃喃道。 最后看了看那个草莓的陶瓷杯，“冰山”前面说这个？冰山不会有颗少女心吧……最后宁烟也挑了这个，反正自己抉择也无果，干脆就听取他的意见了。 回到宿舍后，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孤独啊！”宁烟忍不住仰天长啸。 一个个都忙着谈恋爱，重色轻友的家伙们，感觉自己像是空巢老人。 百无聊赖的宁烟给丫丫打了个电话，现在502寝室只有她俩是统一战线的单身贵族了。 “小姑奶奶怎么了？” “我无聊哇！你快回来～没有你我承受不来～” “自己玩会儿啊，乖。我还得忙一会儿呢，先不说了啊。” “诶，不是……”还想问一下丫丫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呢，她倒是挂得快。 宁烟只好认命，打开电脑想找点剧看。 正在找着，林轩给她打来了电话。 “在干嘛啊？” “无聊着呢！刚想找点剧看看。” “哟，你们大学生的快活日子还能觉着无聊呢！” “快活个屁啊！现在寝室就我一个人。一点人间烟火气都没，无趣得很。” “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啊？” “谈恋爱的谈恋爱，忙部门工作的忙工作，可不就剩下我了吗？” “那你怎么不忙工作？你没加学生会吗？” “我大二就退了，没有留部。当时觉得累，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后悔，感觉也没啥事儿干。” “那就谈恋爱吧！” “谢谢关心，暂时还没看到我的姻缘。” 闻言，林轩无声地笑了。 真好。 “我跟你讲！我们寝室四个人，两个脱单了，还都是这个学期的事情。我们寝室长是这个暑假快结束的时候贴吧上认识的一个人，后来发现刚好也是我们学校的学长。之后吃家属饭的时候……” “家属饭？”林轩打断了宁烟。 “啊，对。就是当初说好的谁先脱单谁是狗，然后到时候要请吃饭，我们就是家属，这顿饭就是家属饭。” “噢，还以为真的是见家长，这也太神速了。” “不是，你别打断我！之后吃家属饭，本来就是寝室长她男朋友和我们四个的，然后他男朋友提议把他们寝室的也叫上，最后就变成了八个人一起吃饭。然后思思，就我们寝室另外一个姑娘，在那顿饭后也脱单了，和他们寝室的另一个学长。神奇吧！就一顿饭诶！而且当时我也没见他们有什么互动，就是最后走的时候大家互相加了微信。我还想加了微信也不会联系，谁知道那之后他俩就天天聊着，后来就也开始谈恋爱了。” “那确实挺快。” “那你怎么不抓住机会，也和加了微信的学长联系联系？” “得了吧！他们一个寝室总共四个人，李斯浩和我们寝室长是一对，郭子洋和思思现在也成了一对。剩下两个，一个巩子峻早就有对象了，还有一个冰山脸。” “哈哈哈，那你可真惨。” “还好吧，我还不舍得脱单呢！我要是脱单了，我们502寝室就只剩下丫丫一个人孤军奋战了。我可不是这么狠心的人，我这人还是很讲义气的。” “是是是。” …… 之后两人聊了很久，因为是周末，林轩也算有一些时间，虽然作业还是一大堆。 林轩又问宁烟高中有没有被老伍教过，宁烟说没有。 林轩说那真是遗憾，感觉宁烟会和他有很多话好聊，特别是上次说的那些关于早恋的事。他当时就想，如果是宁烟，她肯定也会这么说。在林轩看来，宁烟才更像是老伍的学生。 宁烟说虽然自己确实高中三年没被他教过，但他的鼎鼎大名还是早有听闻。 林轩说那是当然，以后可以去学校认识一下。 宁烟又问了白栀子怎么样，林轩笑笑说：“你和人家什么关系哦？这么关心她，也没见你对我有这么关心。” “我不管，你就得好好帮人家。” “知道了，一说起她你就变得罗里吧嗦的。” “才没有，关照一下不可以啊？” “可！”林轩无奈。 “不过最近她似乎是在生我的气。不过这也不能怪我，我觉得真的是仁至义尽了……” 第五十九章 玻璃心 白栀子不开心倒不是因为那晚知道了林轩有喜欢的人，对于这件事她自己也有一定的预期，他喜欢别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晚上数学辅导的时候，林轩给她讲错题，发现那道题目和之前讲过的一到题很相似。林轩就说很不应该，这样同类型的题目是该做对的。白栀子说好。 后来有一道题，林轩看着不是很难，但白栀子觉得难。林轩只稍微讲了一下，没有细致入微地讲解。后来白栀子表示没听懂，他又重新讲了一遍，比前面详细了一些，但白栀子表示还是不懂。之后，他又耐心地讲了一遍，但白栀子还是跟不上，即便她很努力地在听了。大概是有前面那道不该错的题作为导火线，而现在一道题来来回回讲了三遍又还不懂，林轩就觉得白栀子根本没有用心，他就有些生气了。9 之后，他语气就没有平时那么得冷静：“这都讲了几遍了！还不懂？” 当时并不在自己班里。因为觉得有大点声讨论的必要，而为了不打扰到别的同学，所以两人一起去了五楼的空教室。自然也不止他们两人，零零散散的，还有一些人。 同一时间段上去的人讨论完了之后又回班里了，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别的人，又回去。 换了一拨又一拨的人，林轩和白栀子还待在那儿。 林轩前面说那句话确实极不耐烦，音量也是突然大了起来，教室里别的正在讨论的同学都听得一震，纷纷看向他们俩。 林轩不觉得有什么，白栀子却觉得难受极了。 那些眼睛好像在说：“你看她，就是笨啊！谁教都一样，人家林轩教了三遍不也还是不会吗？” 之后，她便一个人跑掉了。一路冲下去，回到教室，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简怡怡在王景晖那儿辅导，身旁没有人。 她拿着黑色水笔在草稿纸上力度极重地画着，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 白栀子觉得天赋这种东西确实就是很不公平。 她也不是不努力啊，初中的时候学数学就感觉有些吃力，高一的时候就觉得有些跟不上了，但她不也还是没有放弃吗？每天的数学课和数学作业都让她感到痛苦，她不也还是在努力地学着吗？即便觉得很难，她也没有放弃啊！她还在为之努力着啊！ 可是为什么明明很努力了结果还是这样？就像爬了好久的山，以为至少已经到半山腰了，却发现自己还在山脚。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还是一样。 有些人还是只瞄一眼题目就知道该怎么做，还知道好几种不同的解法，而有些人就算是把题目读烂了，也不会有一点思路。 就像林轩和她。 林轩眼里简简单单的一道题，在她看来难度就像是登天。 林轩觉得不需要讲，谁都懂的步骤，在她看来就是需要详细地、一步步地推才能出来的。 天赋的差距造就了现在的窘境。 感觉又回到了高一的时候。 某一次换座位，自己很幸运地和一个玩得很好的女生成为了同桌。 也是在那之后，关系由好转坏。 那个女生的理科都很好，而白栀子的理科里面属化学成绩最为糟糕。她想，就算不好意思问别人，问这个同桌总是可以的。因为她不只是自己的同桌，还是当时班里关系最好的朋友。 某一次课间，她问她化学讲义上的一道错题，那个女生当时正在和几个化学成绩比较好的男生对化学作业的答案。白栀子凑上去问她那道题，她看了眼题目之后淡淡地说了一句“这题的解法老师之前上课讲过”，就没有下文了，继续和那几个男生对答案，热火朝天。感觉自己和他们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她根本融入不了他们的世界。 她当然知道那题的方法老师之前上课讲过，她又不是上课根本没听。就是因为上课听过，但是还是没有听懂所以才问她的啊！可是感觉在她眼里自己问那个问题就像是个傻子。 之前问她一些学习上的问题的时候，好像也都极没有耐心。跟她讲着讲到一半，要是有另外一个人出来找她干嘛她就会毫不犹豫地丢下她，让她接下来自己做。 其实除了学习方面，她当朋友还是很好的。有吃的，毫不吝啬地一起分享。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也总是一起。可是她白栀子不明白，为什么一到学习上，就这般不容。 之后，她就有意地和她走远了。虽然依旧是坐在一起，但她逐渐减少问她学习上的问题，别的话也越来越少。 她也很矛盾，因为觉得作为朋友她对自己真的很好，但为什么在学习上不愿意帮助自己呢？不管之后和她的关系怎么样，她都觉得难过。 那次期中考前，就难过得哭了。 班主任看见了，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说因为考试压力太大了。 高二就不在一个班了，后来的见面也就简单地打个招呼而已。 …… 现在感觉又坠入了那样的境地。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因为自己太过敏感了，总觉得那些成绩好的人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攀比不上，怎么辩白都是自己的错。 她觉得林轩是不会理解自己这种心情的，他没有这样的经历，就算有心也无法感同身受。 在他看来，自己不争气地逃跑了。 懦弱，不堪一击。 好像始终高傲着的只有自己那所谓的自尊心，和一颗脆弱的玻璃心。 很气，却又不知道更多的是气林轩，还是气高一那个女生，抑或是自己。 林轩觉得她大概是最近压力挺大，而自己给她讲了这么多遍还听不懂，她也着急了。所以把他晾在那儿，自己赌气似的跑开了。 他也就自己慢慢下来回到座位上看题了。 那之后，林轩发现她有问题不是先找自己了，而是找她座位右边的那个名叫李冬的男生。 他印象中，之前也没见她怎么找过李冬问数学题，怎么现在就这么勤快了？ 而且要说数学成绩，李冬也没感觉比她强多少，何必呢？ 林轩就去找白栀子，发现她对自己的态度急转直下，冷着一张脸。 林轩这才意识到她是在生自己的气。 第六十章 冰释 林轩觉得这样的“冷暴力”让他很难受，虽然也算不上关系特别好的人，但怎么说平日里交流也这么多，这样总是不舒服的。 他问周旭：“文漪给你辅导数学的时候会不会偶尔说你‘讲了几遍了，还是都听不懂’之类的话？” 文漪是班里的女学霸，数学成绩也相当可观，她的结对对象是周旭。 “‘偶尔’？那不是每天的家常便饭吗？而且哪儿有这么委婉，都是直接以‘你是猪吗’这样亲切的问候语开场的好不好！”周旭激动地大声说着，说完才想起来往文漪的座位方向瞄了一眼——还好不在。话一出口就拦也拦不住，说完了才感觉声音有点大。感觉在打她小报告似的，心虚得很。 “真的吗？” “那是！刚开始的时候还客客气气的，没多久就原形毕露了。大概是一点也不想在我心里留有什么好印象了，怎么凶狠怎么来。”知道座位上没人之后，周旭便肆无忌惮地说了。 “那你不会觉得难堪吧？”林轩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自己都觉得蠢。 大概文漪觉得难堪了，周旭也不会觉得难堪。周旭，何等人也？皮厚得刀枪不入。 “当然不会！我难堪个毛线啊！”周旭还很得意。 “不对，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关心过我的数学补习情况。今儿个是怎么回事，来体恤民情了？” “就是之前辅导的时候，我给白栀子讲题，三遍了还没懂。” “三遍不懂那不是很正常吗？” 林轩：“……” “懒得骂你。反正前面还有一道不该错的题也做错，后来那道题感觉也没有很难，讲了三遍也还没懂，就有点生气。我当时就声音大了点说了‘讲了几遍了还不懂’之类的话。感觉也不是吼，就声音大了一点点而已，她就跑了。然后这几天好像也不来问我题了，都在问李冬。” “这很值得生气吗？”林轩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常。女孩子嘛，脸皮薄点，你稍微大点声说话就觉得是在凶她了。”周旭侃侃而谈。 “你跟人家服个软，说以后都温温柔柔的，就好了。” “凭什么？我认真教她，表达一下我的疑虑还不行了？”林轩觉得自己没错。 “没办法，你是男的嘛！大‘肚’一点嘛！”周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谁喊了他一声就跑开了。 林轩之后在某一个去找白栀子了，把她叫到了外面的走廊上，跟她好好谈了谈。 白栀子说这其实也不算是他的问题，更多的是自己的心理。她还跟他讲了高一她那任同桌对她的态度，一直耿耿于怀。虽然她也不知道林轩能不能理解那种心理，但既然诚恳地谈一次，就应该跟他说说。 林轩不知道之前还有这事。虽然高一也是一个班的，但是女生之间的那些事他肯定是不知道的。 又想到之前打电话时宁烟给他分析的，说女生心思大都比较细腻，也更敏感。男女的视角大都不同，他不能完全用他的视角去看待她。指出问题是应该的，但他可以选择一种更温良的方式。 最后，林轩还是跟白栀子说了不好意思，说当时自己的态度不许不是很好。 虽然他当时没有恶意，大或许在白栀子眼里自己确实就是凶狠了。 白栀子后来也想过自己过了些，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先僵持着。没想到反而是林轩先来找她，很感动。 之后的数学辅导，林轩尽可能地温柔了一些。白栀子好像也没那么在乎自己所谓的自尊心了，就算很多遍了还没懂都会坚持问。她课余时间问林轩问题的频率也高了不少，因为她意识到高一的时候每天有不会的问题都没有及时地解决，总想着不急，下次吧！可是总等着下次，那个下次却没有真正到来过。不知不觉，不会的问题就堆成了山。所以，现在，她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有问题必须马上解决，何况有一个真心愿意帮助你的人。 于是那一层薄冰也消融了。 …… “孩子们，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下课走出教学楼后，宁烟对三个人说。 “我不行，我和李斯浩约了。”章冉一溜烟地跑下了台阶。 “我……我也有约。”思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一路小跑了下去。 丫丫和宁烟相视一笑，然后丫丫勾着宁烟的肩膀一起慢慢踱步而下。 “吃啥？”丫丫问她。 “想吃黄焖鸡，又想吃米线。好纠结啊！” “吃黄焖鸡好了！你反正天天吃也吃不腻，我也有段时间没吃了。” “好。” 两人在人流中缓慢前行。 走到学校南门的商业街，因为是饭点，店里几乎都是人。 到了黄焖鸡的店，里面也是很挤。 “要不我们回去点外卖吧，这好挤啊！”看着拥挤的店面，宁烟提议。 “我说你是你有啥毛病嘛，宁烟？咱大老远走到这儿来，好不容易到了，现在你跟我说回寝室点外卖？” “那现在这么挤，也没座位啊。而且这个点，不光这家店，几乎都没座位好不好！” “现在知道没位置了？前面让你走快点怎么不听呢？” “走不动嘛……” “要不我们先去别的饰品店啥的逛逛，逛一会儿，等饭点过了就没那么挤了。”宁烟觉得这个想法比较好，反正自己也喜欢逛，可以看看指甲油什么的。 “靠！饭点让我挨饿，太惨了吧！” “哎呀，先走啦！你现在是等不到座位的！”宁烟使劲地把丫丫往外拽。 她刚踏出门口，就又被丫丫扯了进去。 “不是，烟烟你看！那儿有座位！” 说完，丫丫就拉着宁烟走了进去，指着靠边的一张四人桌。 那张桌子已经坐了两个人，都是男生，面对面地坐着。 “这样不好吧！那不都有人坐了！说不定人家约了人，待会儿也坐这儿的。”宁烟拉了拉丫丫，小声地对她说。 “有没有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可是都不认识人家，贸然这么坐过去多尴尬啊。” “是尴尬能填饱你肚子还是黄焖鸡？德性！”接着丫丫便懒得跟宁烟废话，直接拽着她走到那张桌子面前停了下来。 丫丫轻退了宁烟一把，于是宁烟礼貌地询问：“你好！请问这旁边的两个座位还有人坐吗？” 第六十一章 黄焖鸡 被问的那个男生也礼貌地笑了笑，刚要回答，就听见坐在他对面的人说了声：“没有。” “那我们应该是可以坐这儿的吧？”宁烟再次询问。 “嗯。”说完，那人抬起了头。 “宋以哲！”丫丫声音有些大，惹得店里其他人频频看向他们。 前面站在店门口是看不到宋以哲的，他刚好是背对着。 有座位可以坐就很开心了。现在发现是他，丫丫更加惊喜，吃顿饭还遇见了他。 “以哲，你们认识啊？”坐在宋以哲对面的男生问他。 “嗯。”跟丫丫的惊喜之情一对比，宋以哲简直就是毫无波澜。 连客套敷衍的笑都没有就继续低头吃饭了。 不愧是冰山！宁烟腹诽。 “那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坐下吧！”那个男生热情地帮两人拉开了椅子。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不过我也还是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叫刘昱，跟他一个班的。”刘昱善意地笑了笑。 “哦，学长好！我叫倪云桠，这是宁烟，我室友。” “学长好！”宁烟也朝他笑了笑。 等黄焖鸡上来要等一段时间，就那样坐着感觉有点尴尬，刘昱就开始和她们聊天。 “你们是怎么和这家伙认识的？” “都是室友的缘分啦！他们寝室一人和我们寝室一姑娘谈恋爱，当初说好了谁要是脱单了就得请吃家属饭。然后她男朋友就说叫上他们一个寝室一起，然后不就算认识了嘛！”宁烟感觉丫丫笑得有点……花枝乱颤。 “噢？他们寝室？巩子峻的女朋友是你们室友？” “不是不是，是李斯浩。” “哦，我还以为是巩子峻。” “相逢即是缘哈哈哈……” “对对对。” 感觉要是有点小酒丫丫又能和人举杯了。 之后这俩人聊得挺开心，宁烟就笑着听他们聊，不怎么说话。 宋以哲更是完全没再说过话，自顾自地吃。好像认识这俩人的是刘昱，而不是他。 宁烟和丫丫的黄焖鸡上来后没多久，刘昱和宋以哲就吃得差不多了。 刘昱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学妹，要不留个联系方式？” 丫丫刚准备热情地说“好”，一旁的宋以哲就站了起来，冷冷道：“今晚张教授的课你是打算迟到了？” “什么？今晚也有课？还是老张的课？”刘昱看样子很震惊，好像事先根本不知道这一回事儿。 宋以哲没有理他，拿起书包后便径直走了出去。 刘昱跟丫丫和宁烟说了“拜拜”之后便也拎起包，匆忙追了出去。 店门外。 刘昱追上了宋以哲后，走到他右侧，将书包潇洒地甩在了右肩上，然后左手搭上他肩膀。 走着走着，刘昱发现不是去教学楼的路。怎么好像是……回寝室的路？ “怎么回寝室啊？哦也对，没拿书。还真是体贴，知道我没拿书还想着陪我一起去一趟，不错不错。虽说我之前上课也不怎么看书，不带也没什么关系，但既然你这么在意我的学习，我就去拿下吧！”刘昱没想到宋以哲能这么体贴，还是二话不说直奔寝室的体贴，笑得春风沉醉。 “我没说是陪你去拿书，我本来就要去寝室。” “害，你害什么羞啊！”刘昱故作娇嗔。 宋以哲感觉有点被他恶心到了，淡淡开口：“我说，我本来就是要去寝室。” “什么情况？今晚到底有没有课啊？”说着，刘昱打开手机看了看课表，还真没有。 “那你刚刚怎么跟我说今晚有课？还说是老张头的课！”刘昱感觉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我记错了。”宋以哲依旧是说得风平浪静。 “怎么可能？谁不知道你宋学霸记忆力超群！”刘昱不接受这理由。 “偶尔记错也不用这么记恨吧？” “那你后来想起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忘了。” 刘昱：“……” 今天运气能这么好，有幸见识大佬连续两次失误？ …… “他怎么这么猴急？感觉那叫刘昱的学长也挺好玩儿的一人，没给联系方式就走了。”丫丫惋惜道。 “你是看人家宋以哲走了觉得伤心吧！”宁烟舀了口浓汤，美滋滋地喝掉了。 “瞎说什么啊？我是真心实意觉得那刘昱挺好玩儿的一人。” “得了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那宋以哲？”宁烟又舀了一勺汤，有些烫，慢悠悠地吹着。 “喜欢啊！那当然得喜欢啊！这条件谁能不喜欢？” “喜欢那你怎么不追？你不是向来自诩是说走就走的行动派？”宁烟喝下了那勺吹了好久的浓汤，很是满意。 “不一样的啦！这就像是大众情人，不是你说追就能追的！这是男神，懂？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好不好！禁欲系懂不懂？你看他都大三了，现在还单身，肯定有很多女生追过，都给人家拒掉了。都那么多了，我何必再去凑个热闹？再说了，远远地看着男神我就很满足了！” “现在单身，又不代表之前都是单身。说不定之前有女朋友的，后来分了，所以现在才是单身状态。” “你不粉人家，你就没有我专业。我早打听过了！大学以来一直单着呢！生人勿近。” “你找谁打听的？” “还能有谁？巩子峻呗。另外两个都被你室友给勾走了，到时候又在你室友面前说我悄悄打探过他们宿舍一枝花的消息，不得拿我做文章？”丫丫带着“老娘早已识破一切”的睿智眼神朝宁烟放了电，然后潇洒地甩了下头发。 “说的好像不是你室友似的。”宁烟嗤笑。 “你男神我上次去超市的时候碰见他了。”宁烟觉得有必要跟眼前这个花痴分享一下偶遇他男神的经历让她后悔上次没有跟她一起去。 “是那次我在部门忙活的那次吗？” “嗯。” “靠！该死的工作让我错失见帅哥的良机！” “你倒是给我好好说说啊！” “有什么好说的啊？就遇上了，想着跟你说一下嘛。” “姑奶奶，细节！细节！在哪里遇上的，他有没有打招呼之类的！” “我陶瓷杯前不久不是不小心被我给摔了嘛，我就想超市买一个就算了。在放杯子的货架那儿遇见的。他先看见的我，当时我正在纠结那个草莓的杯子还是另外一个黑色的，他突然出现在后面。我一开始没发现他的，是他突然来了句‘草莓的吧’，我才发现身后站了人。” “什么？”丫丫一脸震惊地看着宁烟，随后笑得隐晦不明。 第六十二章 离谱 “怎么了啊？你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宁烟被丫丫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然后看见她脸上浮现的诡异笑容，感觉没啥好事儿。 “你刚刚说他站在你身后，你没发现，然后他先的开口，给你选哪个杯子的建议。” “是啊。怎么了？哪里有问题吗？” “当然了！用你的猪脑壳想想好不好！他那么冷淡的一个人诶，居然是先打招呼的那个人。而且，他应该不买杯子吧，那他本来路过你那里的时候完全可以像没看见你一样略过你。对性情冷淡的人来说，这些日常的人际交往不是最麻烦了吗？能少则少。他肯定是看见你在那里，刻意走过去跟你打招呼的！天哪，烟烟，男神一定是喜欢你！”丫丫激动地晃起了宁烟的肩膀。 “要命！他最后是没买杯子，那他就不能到那儿看杯子吗？”宁烟一脸嫌弃地拂掉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两只手。 “看啥杯子啊？当然是看你啊！烟烟，你可长点儿心吧！不然真的会孤独终老的！” “你这叫草木皆兵。” “真的，这方面你真得听我的！天哪，一想到将来你们俩可以走在一起，我想想都觉得脸上有光。家门的荣光啊！”丫丫已经全然沉溺在了自己的美好幻想中。 宁烟觉得这人真的太夸张了，什么都能被她解读个出“喜欢”的意思出来。 关键是“冰山”一直都很冰山啊。那么短暂的小片段被丫丫放到了显微镜下侦察，看出了爱情？明明应该是应该忽略不计的好不好！她是不知道后面自己跟他告别的时候，冰山既不回首也未应答，感觉自己独自尴尬。 多说无益，多说无益。 丫丫的小剧场开始了一时半会儿可是歇不了的。无论宁烟怎么说也改变不了她的看法，雷打不动。宁烟选择先闭嘴，免得她这所谓的“恋爱军师”突然上线说教自己。 耳根还是得图个清净的。 吃完晚饭后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两人又去蜜雪冰城买了冰淇淋，随后慢悠悠地逛回去。 到寝室的时候，章冉和思思终于也回来了。 丫丫立马就跟他俩说了吃晚饭的时候在店里碰见了宋以哲的事情。 “坐在一桌吗？”章冉卸完妆，边洗脸边问。 “没错！”丫丫那种油然而生的自豪的感就好像见到了粉了好久的爱豆真人一样。 “好神奇，感觉他会直接拒绝。”思思一边坐在椅子上吃着薯片一边说。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丫丫故作神秘，拖沓着不肯说。 “啥啊，你倒是快说呀！还怕泄露天机不成？”章冉急了。 “关键是我男神……” “怎么就你男神了？你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呀？也不告诉我们！”丫丫还没说完就被章冉打断了。 “什么啊？男神是男神，和你们以为的喜欢不一样，好吧？就知道你们会抓着我说些有的没的，所以打听人家都没敢找你们那俩男朋友，最后找的巩子峻。” “你背着我们打听什么了啊？”思思紧跟章冉的节奏。 “不是我说你们俩到底能不能别再把我带偏了？这个男神就只是偶像差不多好伐？我前面话还没说完呢！” “行行行，你说。”章冉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关键是宋以哲喜欢我们烟烟。” “什么？” “什么？” 章冉和思思在听到了这爆炸性的消息时同时惊呼。 “烟烟，你看她俩的样子好逗啊哈哈哈哈……”丫丫看着章冉和思思的傻样，笑得很猖狂。 宁烟：“……” 下一秒，章冉和思思快步走到宁烟的身旁，一起把她正坐着的椅子转了个向，面向她俩。 “宋以哲学长跟你表白了？”思思先问她。 “不是，这一顿晚饭信息量也太大了吧！”宁烟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章冉就跟着思思开了口。 “没有。那都是丫丫自个儿想的偶像剧。”宁烟又气又笑。 看俩人又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她又补充：“整顿饭下来除了刚开始问座位的事情时说的‘没有’和‘嗯’之外，他没跟我俩说过话。哪儿来的什么表白啊？” 章冉又冲到了章冉面前，思思紧随其后。 “丫丫，你耍我和思思呢！” “没耍你们。淡定些嘛！这顿饭好像是没说些什么，但他们走后宁烟跟我说了之前在超市遇到宋以哲的事情，通过蛛丝马迹，我丫丫大侦探分析出来的。” “什么鬼？” 然后宁烟就看着章冉思思拉过椅子，三人围坐在一起开始了“丫丫故事汇”。 宁烟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刷微博。 丫丫头头是道地给章冉和思思分析着，最后两人像是被丫丫洗脑了似的，居然真的觉得宋以哲喜欢宁烟。宁烟听了差点吐血。 “得了吧，你们一天天的都闲的很吗？” “相信我！哦不，是相信我们！”丫丫坚定地注视着她。 “子虚乌有。退一万步，就算宋以哲真的喜欢我，然后呢？那你们打算干什么呢？” “这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和他在一起了啊！收割了这等男神，你的人生履历上不会增添光彩的一笔吗？”这下是丫丫说完，后面即刻就有俩小尾巴跟着点头了。 “我又不喜欢他。” “什么？这怎么能够不喜欢？你你你……这不是暴殄天物吗？我要是有你这张脸我说不定早冲上去了！”丫丫越说越激动。 “怎么还人参攻击自个儿了呢？说得好像你长得有多不好看似的。”宁烟倒是一点都不慌张，慢慢地回击。 “好吧，我也承认，我虽然没有你那么漂亮，但也算是风华绝代。”丫丫开始自恋，一旁的章冉和思思有点看不下去。明明是在说宁烟的事情，又开始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了。 “对不起，战友们，跑偏了。”丫丫对着俩人憨笑。 “总之，你也得给自己个机会吧。说不定处着处着就彻底爱上了，然后如胶似漆，再也不分离。” 宁烟：“……” 真是越来越离谱了，本来就没影的事。 她自知一个人孤军奋战是斗不过这三个人的，为了能让这个话题不再继续延续下去，宁烟连忙急促且假意诚恳地点头以迎合她们。 第六十三章 回信(上) 本以为漫漫无期的夏日也终于走到了尽头。恍然间，燥热退却，秋意渐浓。 学校道两旁的银杏树仿佛一夜之间“黄”了头，绚烂而彻底。风一路过此间，银杏叶便如蝴蝶曼舞而下。来来往往的人，不少都会驻足于此。有的只静静地看，像是在欣赏大自然新鲜出炉的绝美画作；有的携三两好友，在树下与秋天约会并合影留念。拍照的人有的是只是拍景，有的是以景衬人。衬人的多是坐在金黄落叶铺成的地毯上微微笑，抑或是从地上捧起大把落叶再奋力从手中向上扬出去，制造一场浪漫的落叶雨。偶尔还有些调皮的，会轻晃树干，大批的叶便如约而至，簌簌落下。人在此境，曼妙至极。可过后又觉得这一晃使得树上本就残存不多的叶愈少了些，不免有些心疼，最后还是带着愧意离去。 宁烟喜欢秋天，也很喜欢这景。 虽说“自古逢秋悲寂寥”，可是秋天一点也不苍凉。秋风是萧瑟的么？她到觉得那是一种果敢利落。 秋天的气温刚刚好，不冷不热。里面还是短衫，外面加个外套即可，还是可以继续穿心爱的裙子。 她倒没有多少喜欢给自己拍照，每次路过那些“景点”，都只想着把周遭景色纳入眼中，定格在相册。而丫丫她们更喜欢在这样的景中拍人，路过便打开手机摄像头三人紧靠一起然后拉过宁烟，咔嚓。 有些时候只有宁烟和丫丫两人路过，丫丫也总喜欢拉着宁烟给她拍照。相比于自拍，丫丫更喜欢给她拍照。美女是怎么拍都拍不丑的，拗造型好看，抓拍偷拍也都有一番风味。宁烟总不情不愿地被她拉着一通乱拍，丫丫说她对自己的美还真是不自知。 丫丫把照片洗出来之后送了一些给宁烟，基本上都是她给宁烟拍的照片，还有几张是宁烟拍的景物照。 宁烟接受谢过，又好奇地讨她别的照片看。 发现她那儿还有好多自己的照片。 “还以为拍我的都尽数给我了呢！怎么还有这么多是被你私藏着的？难不成暗恋我啊！”宁烟看着一张张照片，调侃她。 “美女的照片可不得多留着些欣赏欣赏！” “那还是丫丫您这摄影师拍得好！” 丫丫显然对宁烟的这说辞颇感满意，嘴角都要扬到天边。 “小嘴儿真甜！” …… 想到上次林轩给自己写了一封信，宁烟想着也给他回一封吧。 随便翻了翻抽屉，还真找到了信封。想着大概是大一刚来的时候杂七杂八的东西都一起收进来了，当时也没注意。 那是高中时候买的信封，硫酸纸材质的信封，上面还印有可爱的卡通图案。 然后把一盒明信片都倒了出来，挑了张自己觉得是最好看的。 对于信纸，她从来没有什么要求。高中的时候就是在本子写好，然后撕下来装进信封。当时她的笔记本几乎都是初品的。钟爱初品的本子，除了觉得这名字动听之外还有就是因为觉得纸的质感确实很好，笔在上面游走觉得很流畅。所以，作为信纸，初品的纸也一直都是她的首要之选。记得那时往往都是自习课，偷偷摸摸地写信。在本子上写的话会更安全一些，因为那样看上去好像是在做笔记。只要班主任偷偷进来视察的时候不变态地看写的内容，他路过的时候就当作自己是在做笔记一样，镇定地继续写就好，这样一般都是可以过关的。写完后撕下来也得小心翼翼。晚自习的时候，教室里总是格外安静，除了翻书等关于学习的声音，其他一切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似的。所以她每次撕纸的时候都很慢很慢，一点一点地撕。撕完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之后便开始写信。 写了一些她的近况，然后找了一些关于学习的励志句子。 感觉也没说什么，可写着写着竟也写了一页半了。写信的时候宁烟喜欢单面写，所以最后是两张一齐撕下。 明信片上也写了一段话。 信上和明信片上还贴了好多可爱的贴纸，不知道他会不会说“给我一大老爷们写个信还贴这玩意儿”之类的话，才不管呢！这是她写的信，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写信的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那种写信时把一切情绪都刻进字里行间，展信时又跃然纸上的感觉真的是太美好了！ 宁烟还从现代汉语书中拿出了一片银杏树叶，前不久夹进去的，现在已经完全干了。 最后把两张信纸折成三折，和明信片一起放进了信封，还有那张银杏叶也一并放了进去。 要封口的时候又想着要不把自己拍的照片也给他寄一张吧！就那张黄昏时分夕阳下的银杏树。她觉得那张照片很好看，天际暮光的黄色与银杏树叶的黄色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好像不知是暮色渲染了银杏叶还是银杏叶点染了天边，无限温柔。 她正在那一堆照片里翻寻那张照片，章冉和思思就从小超市买完东西回来了。 看见宁烟手上翻着一沓照片，俩人连忙凑过去：“快快快，给我们看看！” 于是宁烟先放弃寻找，把手中的照片递过去。 两人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一声赞叹。 宁烟趁他们看照片的时候，在信封上用小号的油性笔写好了地址、收信人和邮编等信息，还贴好了邮票。虽说她是要和林轩寄来的方式一样——快递寄过去，但写信的仪式感不能丢！ 看了一会儿后，两人把照片归还给了宁烟。 宁烟又开始寻找那张照片。 奇怪，看了一遍，怎么没找着？ 然后宁烟就问丫丫那张照片有没有洗出来，要寄给朋友。一切都准备好了，都装在信封里了，现在就差那张照片了。丫丫说当然是洗了的，那张那么好看，她当然是洗出来了。 宁烟说找不着，丫丫说不可能，便接过她手中的一沓照片，开始翻找。 这个时候宿管阿姨来了，说寝室出一个人过去她那儿登记个什么东西。思思在洗澡，丫丫在洗衣服，还有一个丫丫在帮自己翻照片，只能是自己过去了。 她回来的时候看见信封已经给封好了。 “怎么给封起来了？” “我日行一善呗！”丫丫朝她抛媚眼。 “照片呢？” “当然是找到了啊！这不是装进去了然后才帮你封起来的嘛！”丫丫边说着边爬上了床。 找到了吗？刚刚自己找了一遍没找着呢。不过也可能是自己只找了一遍，和哪张照片一起混过去了吧。不管了！丫丫都已经帮忙给封好了，直接去寄掉吧！ 之后宁烟就带着信跑去了学校的快递点。 第六十四章 回信(下) 林轩收到取快递的短信的时候刚是周末，他便去取了。一看这薄薄的一层，以为是林若梅的东西，拿回来便扔客厅茶几上了。 林若梅问他：“干嘛不拆开啊？” “不是你的吗？” “不是啊！我的我干嘛不写自己的名字和号码？” “之前为了让我跑腿你不总是这么干吗？”林轩眼里像藏着冷冷的箭，看着林若梅。 “那也是之前嘛！我好久没写过你的名字了！”林若梅可不会面露愧色，儿子不拿来跑腿拿来干什么？ 看样子还真是自己的。可是最近明明没有网购。 他拆开了。 一封信？ 还没瞥到寄信人，看到信封上别的字，他就瞬间明白了是谁寄的了。 匿不住的笑洋溢在嘴角。 “是什么啊？”林若梅凑过来想看看他买了什么。 “一封信？” “嗯。” “烟烟给你寄的信？”林若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俩人关系这么近了？她都没想到，感觉补习结束之后再见面俩人也没怎么说过话。还真是神奇。 “快拆开看！”林若梅比林轩还想看。 “妈，你这是要侵犯我隐私吗？”林轩拿着信走向自己房间。 “嘿你这人！又不是情书有什么看不得的啊？你就在那儿自恋吧，真以为人家烟烟能给你写情书怎么地！”林若梅冲着林轩的背影喊道。 林轩并未理睬。 回到房间坐下后，他才打开信封。 他先展开了信。 她的信远比自己的要多姿多彩。自己的是纯粹的白纸黑字而宁烟的信上除了黑色字迹，还贴了很多卡通贴纸——樱桃小丸子、龙猫之类的，还有用彩笔画的一些小表情。 林轩忍不住感叹女孩子终究是女孩子。 这字也还真是怎么看怎么舒服，洋洋洒洒地写了这么多，比自己给她写的多多了。他也就勉强一页而已，这都一页过半了。看样子写这信还挺认真嘛！ 里面都是说她最近的学习生活。学习提得比较少，说了他也未必能懂，多是些生活日常。有好些宿舍室友之间的一些趣事，虽然未曾见过他也觉得那是一群有趣的人，她应该挺快乐。宁烟还告诉他她们校园的秋天很美，总有人在银杏树下拍照……后面还有一些鸡汤？他看了有点想笑。 最后是“糖没来得及买，就免了吧！反正也没怎么见过你吃糖……” 看完信后，他又盯着纸张看了看。一侧边缘并不十分齐整，看来这纸是从本子上撕下来的。 初品——她还真是喜欢。 再看明信片。 宁烟要是知道自己精挑细选了许久的明信片，林轩都没翻过去看看长什么样，她应该会气疯。 林轩只看了宁烟写字的那面。 “花店不开了，花继续开。 ——蔡仁伟《伪诗集》” 以为没别的了，刚要把信和明信片再装回去，发现里面还有张照片。 他拿出来端详许久，笑意难却。 照片里的黄昏、秋日都在他拿起的一瞬闯进了他的眼中，还有宁烟。 她穿着中长款的蓝色针织开衫，内搭是白色的，下身穿着一条卡其色的格子裙。一头长发散落下来，又不像暑假时那般直，而是略微带些卷，大概是用卷发棒卷过。目测是没有怎么化妆，能看出来的是涂了口红，像橘子的色彩。双手插在开衫的两个大口袋里。 似乎没有注意到镜头，人略微侧着，只能看到四分之三的侧脸。低着头，目光落在满是金黄银杏落叶的地上。捕捉到这一刻的时候她大概在行走，脚步生风带动裙摆飞扬…… 信中，宁烟说她才不觉得万物此刻都在凋谢，她反而觉得这秋天也确是个绚烂的季节，在此间，她更加期待来年。 想来，她是想着把她的秋天一同分享给他，便以一纸书信和一张相片把她的秋天寄给了他。 可是她大概不知道，寄来的秋天他很喜欢，但他更迷恋这秋天里的人。 对于季节的更迭变换，他从来都只是视之为这世间众多不足称道的规律中的一种。若要详尽些，便是万物复苏的春天有杜鹃开满山岗；枝繁叶茂的夏日有满塘荷花摇曳，萧瑟微凉的秋天有菊花孤勇作结，白雪无垠的冬天有梅花傲然相立。他从未耐心地俯下身来轻嗅过某一季，只道是一年一轮回，太过寻常。亦未曾听闻过四季之争辩，未抉钟意之季节。 可是现在，他后知后觉：原来秋天是如此惊艳。 或许是惊艳的人惊艳了秋天。 林若梅敲门进来的时候林轩已经把信、明信片和照片都装进了信封，收到了抽屉里。 “真就不能给我看一眼吗？我也想知道一下大学生的生活嘛！”看着仍旧是满脸淡漠的林轩，林若梅带着鄙夷又渴望的神情看着他。 “不给！有本事让她也给你写一封呗！”林轩不怀好意地笑。 “去你的！”看林轩就是铁了心不给她看，林若梅也没继续纠缠，气恼地说完便走了。 之后林轩跟宁烟联系的时候，林轩给她发的第一条消息就是：“怎么办？你给我写信，我妈没有，她吃醋了。” 宁烟看到消息，一时分辨不出这是他胡诌的玩笑话还是真的，只是回复了露齿笑的表情。 “那张照片好看吧？”宁烟想到那照片，便问他。 “嗯，好看。”她看不见另一边屏幕前的林轩不经意间勾起了嘴角。 “我就说，就算是直男审美，也不能反驳我这佳作！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宁烟打着字都感觉自己很激动，有种自己一跃成为国际着名摄影大师的自豪感。虽然自己并不是，但那一刻她就是那么膨胀。 “是是是。”林轩极其配合。 “你对哪部分最满意？是天还是树？还是落叶？” “只有这三个选项吗？”林轩诚恳地问。 “不然还有什么啊？难道几乎不可见的什么虫子之类的也要算吗……” “那倒不至于。”林轩想：比虫子大好多倍，肉眼清晰可见的大活人不是在吗？ “那你快说！” “我觉得人最好看。”林轩不疾不徐地打上这几个字，发送，嘴角还噙着笑。 “人？没有人的吧！”宁烟记得当初拍的时候为了取到纯粹的景，避免路人入镜，当时特地等了好久，等到没人从那儿路过的时候才拍的。 “怎么还带这么损自己的呢？”看到消息中的“没有人”时，林轩便忍不住咧着嘴笑了。 “什么意思？”怎么就损自己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是人。”林轩很快回复。 “根据你的意思推断的，不是我说的。”又飞快补上这一句。 宁烟：“？？？” 第六十五章 白月光 她说没有人，林轩便说是自己说的自己不是人。这意思是……照片里还有她？ “什么意思？难不成照片里真有我？”他这意思就是这样，可是那张照片怎么可能有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一张风景照啊！宁烟满头雾水。 “你自己给我寄的照片你不知道？都不过目一下的吗？” “当时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那张照片。一堆照片里没找到，后来我让丫丫帮我找。” “照片是她洗的，我跟她描述了要找的那张照片之后，她就很确定地跟我说她知道是哪张的，而且也确定是洗出来了的。” “后来宿管阿姨来找人签字我就过去了，留丫丫继续帮忙找。” “我回来的时候信封都封好了。丫丫很热心的，特别是对我。说唯一缺的照片她找到了，所以装进去后便帮我封起来了。” “我当时也有想过会不会我们说的不是同一张，因为我找了一遍是真没找着。后来又想兴许是我找的时候漏掉了，她找的时候找到了而已。” “没想到我们说的还真不是同一张……” 林轩看完屏幕上这一长串的消息后倒没觉得震惊，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反而是真该好好感谢一下她这个叫丫丫的室友。 “这样啊！”林轩假装很震惊的样子。 “那到底是哪张啊？给我看看。” 林轩便拿出那张照片，拍了照给她发过去。 宁烟：“……” 这照片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丫丫偷拍的吧。 看着是挺有感觉，挺像回事儿，不过总感觉给林轩寄自己的照片怪怪的……她可不想被他说自恋。 但她还是回复了：“行吧！下次收我照片可是要收你钱了，这次算免费赠你的好了。” “那还真是谢谢您。”林轩苦笑。 “不客气～” 跟林轩聊完后宁烟便杀向丫丫。 丫丫一看那阵势，来者不善。 “怎么了又？我踩着你尾巴了怎么着！” “上次我写信要你帮我找照片你还记得吧！” “记得啊，我还帮你给封好了呢！” “没错，我们来说一下照片的事。” “照片怎么了？” “你放进去的照片和我要找的那张根本不是同一张！看你那信誓旦旦的样，我真以为我俩心灵相通了呢！” “怎么可能！你说的就是我找到放进去的那张啊！”说着，丫丫便开始翻手机相册。 没多久她就举着手机放在宁烟眼前晃了晃：“就是这张啊！” 上面显示的就是最后林轩收到的那张。 宁烟：“……” “你怎么能随便把我的美照寄给别人呢！” “哟，什么时候这么小气啦！”丫丫忽觉好笑。 紧接着又问：“那信该不会是写给哪个男生的？所以寄了自己的照片觉得不好意思了？” 又不是没见过面，没觉得不好意思。 但被她这么一说，宁烟才意识到先前知道寄过去的照片不完全是风景照而是有自己的照片时那一瞬间便产生的情绪，其实并不是觉得林轩可能趁机说她自恋的尴尬，而是觉得她和林轩之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避讳的。 虽然从暑假到现在，从能见面到现在相隔异地，他们之间的相处都和一般的朋友无异。但她现在还是意识到了，对于林轩，她还是在心里设了一道防线的。玩闹可以随性，但在情感上，她还是有所顾忌，不敢逾越。寄过去了一张自己的照片，不知林轩会不会多想，反正她多多少少是觉得从中会多生出些麻烦的暧昧成分。在她看来，这样并不好，希望林轩只当它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照片。 好像自补习临近尾声时意识到自己心旌动摇而后决意抗拒以来，自己都淡漠了当初难掩又难言的情感。 难掩，她却忍受苦楚终是掩得极好；难言，她亦是保持缄默终是咽下不甘。 才发觉，原来自己也藏起过一份喜欢。 见她愣了神，丫丫叫了宁烟一声。 没有反应，又叫了一声，宁烟这才从思绪中回来。 “我可不记得你有什么关系好的男性朋友哦。”丫丫丝毫不掩笑容中的调侃，“还是好到能写信的这种！” “这该不会是你心中的白月光吧！”丫丫像发现了一个宝藏一般惊喜，“因为心里一直住着白月光，所以对像自己示好的异性都拒之千里。” “天，我好像发现了惊天大秘密。我就说嘛，你哪儿来的这么顽强的毅力，来一个拒一个！原来是这样！” “你别瞎说。” “我可没瞎说，不然你说，你什么时候有过很亲密的男性朋友了？还写信呢！肯定有猫腻！”丫丫很是笃定。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一定是这样！你暗恋人家多年，不过他应该也知道，但为了维持你们长久以来的关系他也一直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后来他有了喜欢的人，之后很顺利地就在一起了。然后他想跟你一直当好朋友，哪怕有女朋友了还是觉得你也很重要。但你觉得毕竟他都有女朋友了，也不好跟他走得近，就主动避嫌，所以很久都没有联系过了。现在他肯定是出现了什么状况，应该是相处几年后发现他和他女朋友之间的感情并不是真正的爱情，所以最后分手了。然后他想起来原来身边还有一个你。其实一直都知道你对他的心意，你也一直默默地在等他，想着或许就是这一直未被自己正视过的感情才是自己苦苦寻觅的爱情。想到你以前很爱写信，就用书信的方式跟你联系，觉得你一定不会质疑他的真心，或许还会感动得一塌糊涂。最后你苦尽甘来，你们俩修成正果……”丫丫像是站在聚光灯下饱含情感地演讲，激情澎湃还自我感动。 “让我们一起举杯，为来之不易的爱情流泪！” 宁烟：“……”这人的脑洞看样子是女娲都补不上。 “这么能想，这么能说。你怎么不去出书？” “诶？我说的不对吗？哪儿不对了？” “哪哪儿都不对。停止幻想吧，少女！” 丫丫没再管那封信和照片的事情，沉浸在自己前面的故事是假的的悲伤之中。 而宁烟，躺到床上。 虽然丫丫说的故事不对，但或许“白月光”是对的？虽然不对，也并不会跟谁说起，但好像林轩还真是难以割舍的存在。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第六十六章 回家 冬夏总是漫长，春秋尽显短暂。 秋天好像真的只是个过渡的季节，只打个了照面便转瞬即逝，转眼已是冬天。 冬天意味着寒假、春节在即。而与它们正式会面之前，自然都少不了期末考。 对于林轩他们这些一直奔忙着高中生来说，这是早就着手准备着的一场仗；对于宁烟他们这些大学生来说，却往往事发突然，眼看考试的日期不断朝自己逼近才惊觉时间的流逝之快。也是在这时才想到来一番自我审视——这一个学期又过去了，学到了些什么呢？一切还得看最后考试周熬夜爆肝和秃头的程度！ 林轩没觉得期末考的压力多大，反正努力地学了，总不会差的。至于运气，他觉得自己一直是被上天宠幸的。刻苦学习，努力复习，正常发挥就好了。也没有因为期末考而刻意改变日常的生活作息，一切都还是在正常的轨道进行着。 宁烟她们就完全不一样了。平时听课，有兴致的时候会认真听听还做些笔记，没兴趣的时候就只顾着看手机、睡觉。 当然不同的课、不同的老师上课态度还是不一样的。 有些课的老师对课堂的管理比较严格，就不敢在课上放肆。一不小心打个瞌睡，都要在众人面前被点名。老师一般记不得人的名字，百来号人坐在那么大的一个教室，能随口叫出几个人的名字都实属不易。所以老师点名的方式不是真的喊名字，而是通过描述性别、衣着、状态等来形容目标。往往一描述完，每描述完一项就会有多一些的人看过来。等描述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也到位了。有时老师也会直接通过坐在第几排第几列来描述，精准到位…… 这样的课当然是要认真一些的，该做笔记做笔记。当然有些时候困意也是挡不住，但还是要表现出“我有很认真地在听”的样子。 有些课的老师比较宽容，只要你不扰乱课堂秩序，别影响别人就好了。这样的课，往往签完到就差不多了，听不听都随性。 最后期末考的时候才发现，当时那些不加约束的老师的容忍现在看来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那些逍遥的日子总是要用余的下为数不多的日子抵消的。 于是考试周捧着刚打印出来还热乎着的讲义，拿着笔画来画去找重点、做笔记，学习着崭新的知识。 跟理科的不同大概就在这儿：理科需要日常的学习、训练，不是几天的突击就能掌握的；而文科记背的东西很多，虽然并不是只靠记背就能获得高分，但临时抱抱佛脚，去背书总是有效的，努力地背了至少不会那么轻易地挂科。 宁烟她们寝室和众多的文科生一样，平时欠下的债全积在这会儿补。没人追剧、打游戏了，一个个的聊天内容也由八卦、美食变成了考试重点、易错点。 原来是十点左右陆陆续续地爬上床，熬到一点左右都睡觉。现在是坐在书桌前，一坐就坐到一两点。后来熬不住了才爬上床，睡前还不忘把书放在枕头下，从来不信神佛也开始相信“知识渗透法”。 若是下午才有考试，通宵也值得拥有。而实际上很多场考试都是上午八点左右开考，还要考虑早饭、考试的楼离寝室的路途远近及提前进场等因素，得更早。那样还通宵复习的话，明显得不偿失：好不容易刻苦地复习了，最后在考场上睡过去了。 这几天的宁烟，天天都是熊猫。 夜被熬得越来越短，好像夜难熬却不经熬。 考完一门，就熬下一门。 期末考有善良的老师，也有狠心的老师。 对于前者，一考完大家就兴奋地聚在一起，极力吹捧；后者，大家除了抱怨之后相对无言就只能祈祷，然后听天由命。 总不至于真的挂吧！总是这么祈祷着。 所有的科目都考完之后就完全忘了还处在等成绩的煎熬过程中，一个个都欣喜地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年。 大家都拉着行李箱出了门，因为是过年又没有暑假那么长，所以这还真是令人愉悦的离别。 到了高铁站后，才人流中穿梭时，宁烟对于回家才有了一种更为真切的感觉。 宁如松本来是要来高铁站接她，宁烟说不用，东西也没有很多，就自己回来了。 上公交车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是高估自己了。 从学校到高铁站是和别人一起拼的出租车，行李箱都是司机师傅帮忙抬到后备箱的，下车的时候也是师傅给拎下来的。 现在，公交车那几级台阶当前，她才发现这行李箱重得要命，自己总不是放了石头进去吧？ 费好大的劲儿才把行李箱搬上去，投币之后发现望过去根本没有座位，车还很挤。没办法，只能是站着。光是自己站着倒还好，现在背上背着个装着电脑又很沉重的书包，脚边还有一个行李箱要看好。行李箱很不老实，总是跑来跑去，滑到别人脚边撞到别人就很尴尬，而偶尔的转弯就是它“犯罪”的绝佳时机。这个时候她就在心里暗骂：你说你为什么你要长几个轱辘？ 艰难地坚持了一路，总算是回来了。 本来到永森就已经是晚上七点左右，公交车又磨蹭的很，现在已经快八点了。 刚从公交车站走出来，就发现宁如松已经在等她了。 “爸！”宁烟开心得拉着行李箱跑过去。 宁如松接过她手中拉着的行李箱，拍了拍她的后背：“快回家吧，你妈在家等你呢！” “嗯。” 回去的路上宁如松问她为什么没打车，宁烟实话实说，说是因为没钱了。宁如松听了之后无奈地笑笑，说那怎么不早跟他说。宁烟说她本来也就只敢现在在他面前说说，要是早让他知道了，走漏了风声飘宋晓耳朵里了，她一回来就得有一阵唠叨要听。 到家后，宁烟发现林若梅也在。 “烟烟，你回来啦！”正和宋晓一起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林若梅站了起来，看向门口。 第六十七章 送温暖(上) “林阿姨好！”听到林若梅的声音后宁烟才注意到客厅里还有她。 “累了吧？你这孩子也是，干嘛不让你爸去接你啊？高铁站到这儿也大老远的呢，公交车又走走停停，慢得很，还挤。”林若梅已经笑容满面地走到了她面前。 “哪儿有那么娇气啊？也这么大一人了，也该自己拎拎行李什么的了。”宋晓还坐在沙发上，目光瞥了她一眼后又回归电视。 宁烟从她匆匆而过的眼神中感觉到一丝“看你还不如看电视”的气息逼仄而来，心想：您还真是我亲妈。 然后拖着行李箱回房间，放下了背包。 “快洗手吃饭！”宋晓在外面喊她。 “好！” 因为早就过了家里的晚饭的点了，所以除了她没有人没吃过晚饭了。宁烟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向餐桌。 菜冷了她倒觉得没关系，反正饭还热着，放在饭上就会热乎起来一些。然而，这菜和想象中的也太不一样了吧！ 想象中，自己千里之外归来，方风尘仆仆。爸妈很是想念，于是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为她接风洗尘……也就是这么想着，想着家里还有丰盛的大餐在等着她，不能被别的东西占了肚子，她才在近五个小时车程的高铁上连零食都没吃一点，一直饿着。 而现在不光是没有想象中的“大餐”，连盘里剩的菜都不多了，有两个已经完全空了。看样子总共也只有四菜一汤，现在只有两菜一汤。真是凄凄惨惨戚戚。看来，吃完后还得躲回房间偷偷啃鸡腿去。 边吃，边听着宋晓和林若梅聊天。 也是神奇，宋晓跟林若梅聊天的时候，就没觉得电视比人精彩了，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从学校工作聊到家长里短，气氛很好，一旁的宁如松都插不上话。 宁如松对她们的聊天本来是没有什么兴趣的，想着随她们聊，自己安静地待着就好。不过后来林若梅说到了某一次谁送给了她什么上等的茶叶，宁如松便想要加入这个话题，他对茶还是很感兴趣的。不过宋晓对此可不怎么感冒，很快就揭过了这个话题。宁如松蠢蠢欲动，还未开口瞬间又被冷水泼灭。最后还是作罢，还是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宁烟当然是看到了这个被两个女人排挤在外的可怜男人，咬着筷子略表同情地笑了笑。 后来林若梅聊起了林轩，说他现在对学习是真的挺上心。人本来是聪明的，可之前就是不愿意把心思花在学习上，大概是高二了，知道高考不远了，醒悟了。这个学期以来，真是让她省不少心。 说完又说还是多亏宁烟，曾经英语成绩那么差劲，现在在班里都算靠前的了。 宋晓说那都是他自己上进，要是真不想学谁教都没用。接着又开始跟林若梅说可喜欢林轩啦，小伙子长得帅，个子又高，还懂事……林若梅也开始夸宁烟，说林轩长得也就过得去，她才是真的长得漂亮，又听话懂事……两人都在变相贬低自己的崽，抬高对方的地价。 宁烟想，这大概就是大型的商业互吹现场了吧！ 这俩人越聊越开心。 之后宁烟也和她们坐在一起，林若梅就热情地问她学校里怎么样啊，学习累不累啊之类的。她一一回答，说到学习，还真是有些心虚。想着说自己奉行的一直都是是“先宽后紧”“先甜后苦”政策，也就只是想想，没敢当着宋晓的面真说出来。 后来坐了一阵子，宁烟就感觉有些累了。林若梅察觉到，也知道她这一天几乎不是坐车坐高铁就是换车的，真的是累了，就体贴地让她赶紧洗洗睡。 宁烟很快地冲了个热水澡就倒在床上睡觉了。本来还打算好好泡个澡，终究还是抵不住困意，放弃了。也是难得这么早就犯困，平时都是一点左右才打算睡觉的人，所以对这来之不易的早早困意也是格外珍惜。 …… 这一觉，宁烟睡得格外香甜。没有做梦，没有突然醒来。昨晚后来林若梅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好像真的是洗完澡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一起床就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消息。 还真有，林轩昨晚微信给她发了消息，还有三个未接来电。22：03，她早就睡着了。 林轩问她是不是到家了，叫她明天去学校买点吃的，比如奶茶什么的去给他送温暖。 奶茶什么的倒不重要，他只是想让宁烟去看他而已。 林轩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好，明天我在学校等你，谁食言谁是狗。” 宁烟：“……”我都没言过…… 虽然才刚回家，不是很想出门，但为了避免林轩这贼人给她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她还是乖乖地在下午四点多出了门。不用说，她回来后第一天就能走出家门，宋晓又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自己先在奶茶店点了杯热乎的奶茶喝着，然后又打包了两杯热的奶茶。后来又去了老朱的店打包了个烤猪蹄，本来自己也吃一个，奈何一杯奶茶下肚后已经差不多饱了。想着猪蹄冷了就没那么香了，还特地让老徐用锡纸包了下。 她是掐着点出门，掐着点买完奶茶和烤猪蹄的，然后又掐着点到学校。 差不多刚好六点二十。 这个点离晚跑结束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林轩要么吃完饭回教室了，要么还在食堂吃饭。 食堂人太多，自然是难找到他的，她选择在教室门口等。 她就拎着两杯奶茶和烤猪蹄靠在高二（8）班的窗口等着。教室里一开始没有人，后来陆陆续续来了些人。走廊上的人影也渐渐多了起来，看着手挽手的女生们和相互追逐打闹的男生们，宁烟忍不住感叹他们还真是朝气蓬勃！ 路过的人看见她总是要打量她几眼，刚开始还有点别扭，莫名其妙地被一个又一个路过的人看，后来也就习惯了，谁看她，她就友好地对人家笑一下。 想想大概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不穿校服的自己显眼了些吧。 倒也没等多久，差不多六点半的时候，林轩的身影就出现在几米远处的楼梯拐角了。 当然还是和周旭成双出现的。 周旭一看见她就激动地差点惊呼，被林轩一脚从后门踹进了教室。 第六十八章 送温暖(下) 看到宁烟出现在教室门口，林轩一开始好像还挺吃惊，不知道是压根儿就没想到她会真来这儿还是没想到这个点她还来。后来把周旭踹进教室后就朝她明媚地笑了，好像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笑，那一瞬间，宁烟差点晃了神。 “你来了。”林轩朝她走近。 “也不知道是谁不要脸地威胁我，不然这个点我窝家里舒服着呢！” “那真是辛苦你啦！”林轩的笑又变成了他惯有的痞笑，甚至让宁烟觉得前面看见的或许只是自己的幻觉。 “还好还好啦！猪蹄赶快吃了吧，现在还热乎着。”宁烟把手里的东西都递给他。 “在教室吃是不是不好啊？我才考虑到这个问题。它太香了，影响其他同学学习吧？而且要是老师来了这味道也太明显了，俨然就是犯罪现场。” “害，本来还想着你趁晚自习正式开始前，偷偷地吃了就好了。而且我还怕冷掉特地让老徐加了锡纸包的呢……”宁烟的视线落在林轩手里拎着的猪蹄上，顿时觉得很可惜。 “没关系，我吃。” “不行，这影响别人不好，你也会被抓包的。” “放心，我有办法的。既不会影响别人，也不会被老师抓到。”林轩的语气满是自信。 “真的假的？什么办法？我当初晚饭让朋友帮我打包回教室，然后趁自习课正式开始前偷偷吃都很小心。那饭菜味道跟这烤猪蹄比起来那都可以算是没有味道了，我还是觉得负罪感很重，而且从窗外走过的值周老师差点就发现我了。我当时可真的是提心吊胆，心虚得很！” “你垃圾呗！”林轩不客气地嘲笑她。 “就你不垃圾！你说你怎么解决？”宁烟真不相信他能有所谓的什么办法，好歹自己也同样是在这儿待了三年也没什么法子。 “跟我来！”林轩突然就拽着她跑到了五楼，然后进了一个空教室。 “什么鬼？空教室吧这是？一般不都是锁着的吗？怎么还能进来？” “托老朱的福，这教室现在晚上基本都给我们班用。就那个数学结对补习，要是可能吵到别人就上这儿来讨论。”林轩向她解释。 “哇塞，真好。秘密基地啊！” 林轩听她说“秘密基地”时又绷不住笑了。 “不跟你多说了，我们班老伍规定的‘入室即静’时间是六点四十五，他一般比这个点早一些会到教室来转转，看我们有没有真的静下来。” 他又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表，五楼现在没有人，没有开灯，光线很暗，他勉强看清时间。 “现在差不多三十五了，我大概还剩不到十分钟，我得赶紧吃了。” 说完，林轩便打开烤猪蹄的袋子，掀开锡纸，果然还有些热乎。香气也马上飘散出来，他猛吸了一口，然后开始大口地吃了起来。 “嗯……真好吃。” 就这样在黑暗中，两个人靠墙蹲在空教室里面，一个吃，一个看。 林轩吃得很快，没几分钟就啃干净了，把包装什么的都销赃在厕所垃圾桶。 然后拎着奶茶下去。 他环顾了一圈，老伍还没来巡视。 “对了，那个奶茶还有一杯是给叫白栀子的小姑娘的，跟她说好好学习。”宁烟叮嘱他。 听到这消息，林轩还真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竟然能这么关心。而且刚开学那段时间总是说起他还不奇怪，现在都半年过去了，竟然还这么关照。 林轩说“好”。 宁烟也不再多逗留了，马上就要晚自习了。值周老师也已经在外面走廊上走着了，她匆忙地跟林轩挥手告别后便从楼梯上飞奔下去了。 林轩把其中一杯奶茶放在白栀子眼前，白栀子显然是愣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问，林轩便解释：“宁烟送给你的，还要我转告你好好学习。”说完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当林轩把奶茶放在白栀子桌上的时候，周围就有猎奇的目光看向他们，也没看多久，林轩转身的时候又急速收回了。 现在又不便大肆讨论，低语也不行。哪怕是稍稍偏个头，被老伍看到了都会说压根儿没专心。 虽然在班级量化方面老伍对他们还是很仁慈的，但在学习上还是没得商量的。要是这会儿被抓到了，免不了挨骂。搞不好，他还会发火。 果不其然，林轩刚坐下没到一分钟，老伍就从后门进来了。 林轩可不管老伍看见了会不会说些什么，一回到自己座位就把奶茶戳开喝了几口。现在是没喝，但奶茶还大摇大摆地放在桌角。老伍从他身旁走过的时候停下来看了会儿，也没说什么，又继续往前走了。 白栀子可没他那么大胆，她收到奶茶后怔愣了会儿便把奶茶收起来了，放在座位边上的墙边，她的座位靠窗，那么放着并不显眼。 为了让学生们更加专心高效地学习，一中规定晚自习时间没有感冒或其他特殊原因不能喝水。照老师们的说法是“你都那么认真地投身于学习了，哪里还会觉得渴？都是不专心的人，cia会一会儿想着喝水，一会儿想着上厕所。” 晚自习是学生们自主做作业和复习的时间，除了班主任老伍偶尔会来转转看看情况，一般不会再有老师过来。 不过，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值周生路过，看各个班级有没有晚自习课上讲话、聊天、吃东西等违纪情况出现。还会有值周老师偶尔转转，还少不了年级部主任老陆。 喝水这种情况其实也不算明文规定，更多像是老师们的“习惯使然”，有点约定俗成的意味，所以值周生一般不会管这些，但老师看见了肯定是要说的。 林轩可不管，时不时往窗外瞄一眼，趁着走廊上没人就赶紧喝上一口。值周生他自然是不怕的，老伍也不怎么怕，他顶多唠叨两句。怕就怕碰上年级部主任老陆，他可不是在教室里小声警告他一下就好的，肯定是叫到教室外面教训，搞不好还要去他办公室“喝茶”。而且也不是唠叨一两句就能停下，肯定得上升到这种行为会影响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这么一来作业是真的不用做了。 第六十九章 火锅 第一节晚自习终于下课了，林轩终于不用小心翼翼地吸奶茶了。 总是偷喝，他早就快喝完了。然而喝到快见底的时候，奶茶就真的得靠吸才能喝到。而那吸的声音在静悄悄的自习课上无疑像是拖拉机驶过。他刚开始还试探性地小吸了两口，觉得动静太大，放弃了。现在下课了，他就光明正大的开吸了，只一两秒，那杯奶茶就算是寿终正寝了，奶茶杯也随着一道弧线飞进了教室后方的垃圾桶中。 而白栀子现在才打开那杯奶茶，小口地喝了起来。 一旁的简怡怡终于按捺不住地问她：“栀子，什么情况？林轩给你送奶茶？还有，他前面跟你说了什么啊？” “总之不是你想得那样。也不是他送的，他只是捎给我而已。” “啊？那是谁送给你的啊？” “说了你也不认识，其实我也不认识。”确实不算认识吧，也就那晚见过一面而已。只知道她的名字，她的样子，还有她是林轩喜欢着的人。 她为什么还记得自己呢？难不成那晚她就看出了自己对林轩的心思，然后一直耿耿于怀吗？现在送奶茶是在警告自己吗？ 不会，明明藏得很好。 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到现在才用一杯奶茶来警告吧！？肯定早说了！ 是自己想太多吧！ …… 期末考如期而至。 按照一中的惯例，期末考考完之后还得在学校继续学习一两周才放寒假。 讲评试卷会在这期间完成，然后稍微学一点后面的内容赶赶进度。而试卷讲评的过程中期末考的成绩往往就会出来。 林轩的期末考成绩很不错，林若梅很是开心。 宁烟也觉得他现在真的很上进。 终于林轩也迎来了自己的寒假。 不过作业量不比在学校的少，注定又不好过。 高中生好像就是这样过的：在学校的时候盼望放假，真的放假了又抱怨假期。在学校天天有写不完的作业，今天的好不容易写完了，明天好像又是重复着今天。而一放假，作业量又更多了。这么想想还不如不放假。每门课的任课老师都想着让大家在假期好好巩固一下这门课，所以作业都会比平日还要多些。他们大概以为别的科目基本没作业，只有自己这一门课作业稍微多了些而已。或者，见其他老师布置的作业都挺多，自己就更不能落下，不能让自己这门课被轻视…… 林轩说好羡慕宁烟，寒假是纯粹的寒假，至少配得上“假”这个字。没有作业一身轻。 宁烟也就落井下石嘲讽他几句。 “什么时候出来玩啊？”林轩打电话问她。 “你不是作业都堆成山了，还配出来玩吗？” “那我总不能真一直窝在家过冬吧？” “那倒也是，到时候作业做着做着就进入冬眠状态了。那去哪儿玩啊？” “随便。” “刘粒也叫上，你那朋友叫什么，周旭也叫上呗！” “叫他干嘛？” “人多热闹啊，大冬天不觉得人多都感觉暖和点吗？” “什么歪理？又不挤一张床睡觉？还人多暖和！”林轩被她稀奇古怪的理论给逗笑了。 “我说的就是对的，你不懂！” “行行行，都叫上，行了吧？” “对，四个人可以去吃火锅！冬天和火锅绝配！” “好。” 于是，这四人就相约在了火锅店。 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都很是满足。 “天哪！冬天吃火锅真的太幸福了！”刘粒一边往嘴里塞着肉，一边感叹。 “你倒是给我留点肉！一盘儿下去感觉都要被你捞光了！”宁烟警示地看了她一眼。 “少陷害我，我看你吃得不比我少。”刘粒优雅回怼。 “赶紧打一架。”林轩从容不迫地将一块肥牛塞进来嘴里。 “……” “……” “……” 安静了几秒后，周旭问宁烟和刘粒：“你俩在学校应该天天吃火锅吧！” “靠！我们大学的生活是比你们的丰富多了没错，那也不能顿顿火锅吧！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啊！”感觉自己偶尔快活的日子被周旭说的像是天天都荒奢无度，也太不写实了些，刘粒忍不住给了他个白眼。 “我上学期间也很少吃火锅。一顿下来好几百，一个人可是吃不起。一般也就部门搞团建的时候去吃吃烤肉火锅什么的，不过我大二学生会没有留部，就没有团建了，只有和室友一起去吃。本来一起吃吃喝喝还挺频繁的，这学期，两个死丫头脱单了，完全不顾我们两个的死活。鬼知道这学期我吃上了几次火锅！”宁烟想想被章冉和思思“冷落”了的这个学期，就悲从中来。 “什么？两个都脱单了？你再看看你，啧啧，真是懒得说你了！你这铁树看样子不会开花了。”刘粒无比嫌弃地说。 “搞得好像你也脱单了似的……”宁烟小声地嘀咕，还是被刘粒听到了。 刘粒立马锁她脖子，迫于形势宁烟只得求饶。 林轩和周旭就全程看戏，不亦乐乎。 跟刘粒玩闹着，宁烟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了起来。 宋以哲？他怎么会找她？好像从加了微信到现在，两个人没有都没有发过消息，完全是“躺尸”。 他发了一句：“在哪里？” 宁烟回他：“放假了当然是回家了啊！” “火锅店？” “你怎么知道？” “我也在。” “？？？” “抬头，右边。” 宁烟抬头往右看，还真看见了正看向他的宋以哲。她礼貌地对他笑了笑，宋以哲也点头回应。 宁烟想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想想还是算了吧。他确实应该不太喜欢这种交际，光是这样已经很了不得了的感觉。 她刚刚的一举一动都被刘粒看进了眼里。 “什么情况？这儿可不是立铭，怎么可能会有你认识而我不知道的男的？快从实招来！” 林轩其实也看到了，他还想旁敲侧击地问问她，还没开口就被雷厉风行的刘粒抢先，直接逼问。 也好，省时省力。 第七十章 知足 “你别看见一个男的就怀疑好不好！那是我们学校的学长。”宁烟鄙夷地看向刘粒。 “学长？你俩一个大学？” “嗯。” “也是这儿人啊？” “我也不知道，他刚刚给我发消息，问我在哪我才看到他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也在这儿。” “怎么认识的啊？看样子也不像是你们中文系的男生。” “计算机的。我们寝室章冉不是这学期初就脱单嘛！不对，暑假他们好像就在一起了，开学算是网恋奔现。然后我们不是说好的谁脱单了就得请吃家属饭嘛，本来就我们寝室四个和她男朋友一起，后来她男朋友又提议他们寝室的也一起去。那学长就是他们寝室的，那个时候加的微信。其实也不熟啦，加了微信之后除了刚刚发了消息，另外从来没联系过。” “这也是大帅哥一枚诶！我天！把他微信推我快快快！”刘粒的样子看上去真的是兴奋极了。 “不好吧……”宁烟犹犹豫豫。 “啧！你这死丫头能不能讲点义气？好东西怎么能私藏？” 林轩：“……” 周旭：“……” “你省点心吧，他不近女色的。追他的女生海了去了，从来没正眼儿瞧过人家。”宁烟想了想，作为朋友还是该给她点忠告，不然最后又找他抱怨说人家油盐不进的。 “这说的不就是我吗？”林轩装作一副懵懂而茫然的样子看向宁烟。 “哈哈哈哈哈是是是……”周旭很捧场。 刘粒和宁烟只当刚刚耳边一阵风吹过，完全不予理睬。 “真的假的？”刘粒问宁烟。 “我也不知道，都是听丫丫说的。这他男神，她打听过的，反正知道的总比我多。不过你看看他那样儿，整天就是一张冰山脸，万年不化的……” “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话，还真是有点困难。”刘粒忽然就泄了气。 吃完之后周旭和林轩一起走了，说是去林轩家打游戏。 宁烟说也不怕林若梅把俩人一起打包扔出去，林轩说她答应了的，因为期末考得不错。 宁烟：“……” 刘粒和宁烟一起逛街，没多久也回去了，看她好像有些着急的样子，宁烟还没来得及问人就不见了。 最后也没有坐公交车，一个人慢悠悠地逛回了家。 回家后打开微信，与宋以哲的对话框还在，她才想起来应该问问他是不是这儿人。 “学长，你也是这儿人吗？” “嗯。”几秒后宋以哲回复。 “一个学期过去了，我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你也没问我。” 宁烟心想你也没问我是哪儿的人啊！ “那你高中呢？” “一中。” “巧了，我也是哈哈哈哈……” “……” 这人真是聊不起天来，宁烟感觉自己跟个傻帽儿似的。 宋以哲的那一串省略号好像就把话题终止了。 宁烟想他果然不喜欢跟人交际。看样子应该不想继续聊了，她也就没有再发消息了。 宋以哲果然也没再发消息。 宁烟于是找刘粒聊天，问她干嘛匆匆忙忙地跑了。刘粒说她妈趁她不在偷偷点了炸鸡，她爸通风报信，她就杀回家去，还能赶上。 宁烟：“……” 宁烟跟她说了宋以哲是一中的，刘粒也很震惊。 现在是大三的话，那也就比她们高一届。不管高一届还是高两届，只要是帅哥，刘粒的小情报都多得很，自认为了如指掌……怎么还会有漏网之鱼？很不科学。 她又开始细数他们上一届的帅哥…… “行了行了！可能人家比较深居简出，天天只在教室搞学习什么的。他可能根本不屑于这种什么花什么草的噱头吧！” “是的，我也觉得是这样。肯定天天带教室所以没怎么见过，不然当时的我，见一眼肯定就记得死心塌地了。” 宁烟笑笑：“那确实。” “害，这么帅还这么低调，当他女朋友还真省心。你说说你，跟人家一个高中，现在又是一个大学，这叫什么？这就叫缘分！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还不冲？” “那不近女色的样儿你又不是没看到！” “我还真没看出来他哪里不近女色了，顶多算高冷了点吧。再说了，高冷的人都先跟你打招呼，说明你还是有点希望的。” “你怎么跟丫丫说的一样？他先打招呼那是因为他先看见我啊！要是我先看见他，那就是我先跟他打招呼了呀！真不知道你们怎么解读出来的，奇奇怪怪。” “我说。” “？” “你不会真还喜欢林轩吧？” “没有。怎么又扯到他了，你别在他面前瞎说！” “我当然不会和他说这些啊！这都信不过啊？我是觉得你可能还是喜欢他，你不愿意承认罢了，对我还是对你自己都不愿意承认。” “我也不知道怎么讲，反正现在应该算不上是喜欢了。” “我看啊，你就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还喜欢他！” “没有！你别瞎操心了！现在这样不挺好的？有空一起出来约约饭，出来玩，当朋友也很好啊！” “总有一天你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知足。”刘粒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直觉。 “说真的，你赶紧恋爱吧！不然你还没等到他，他被人半道劫走了怎么办？” “我没有等他，那也不关我的事。” “你到时候就看着吧！” “那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意思？当初说让我不要想的是你，现在又跟我说他会跟别人在一起。”宁烟按回车键的时候犹豫了，感觉语气有点冲，又悉数删除。 她没发过去刘粒也能想到几分她现在想说的话。 “你别生气，我没有存心膈应你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着你跟别人一样谈场恋爱。我也不是说你和林轩就是完全没有可能，以后谁也说不准。但人都是活在当下的，不是吗？享受现在不就好了？也别想以后怎么样怎么样。与其无尽地猜测未知的以后倒不如好好把握可以抓住的当下。” “不管你是真的还喜欢林轩而又不自知还是只是我多虑了，我都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真的离不开谁，离了谁你都能好好活的。所以你该尝试着开始一段恋情，你总该给自己个机会。不要来者都拒了！也总会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感到心动的。” 第七十一章 初雪 看到刘粒发来的消息，宁烟笑了。 刘粒不愧是刘粒，简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想些什么，即便她不说她都能知道。 “嗯，总会有心动的人的。”她回复她。 …… 这一年永森的冬天好像格外得冷。 一月中旬的某个夜晚，下起了雪。 雪不像雨。 倾盆大雨自不用说，它造出的声势足以把已然熟睡的人呼醒，好像要听每个人都来一句“欢迎光临”才甘心。小些的雨虽不像大雨那般暴烈，也不是随意落在哪儿都能砸出汹涌气势来，但也总归是有声响。淅淅沥沥，哒哒滴滴，也能惹人注意。 雪不像雨，若盼望从声音闻得它的来讯，定是无影。一直安静而专心地坐在教室学习，无暇顾及周遭，那定是不会注意到它的来与不来。总得是听到有人惊呼“下雪了！”，才放眼窗外，才让雪也飘进自己眼中来。雪似是不愿向谁报到，也天生不屑于热闹的出场，只肯静默而至。 好像雨每次都会郑重向世界宣告自己的探访，而雪只是秘密造访，偷偷又深长地看一眼这个世界。 白昼尚能看见，暗夜却是完全不得见。像是黑夜真的把雪给藏起来了，藏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似是叫嚣着：“你下吧！任你如何下，也无人知晓你的此刻！” 黑夜吞噬雪的讯息，即便再浩大，也无人共赴此宴。 第二天早上，雪已不再下。 宁烟醒的时候，没有看到飘飘扬扬的落雪，但从窗外看到了一个蓦然安宁又似是一夜白头的世界。此般的一夜白头，自然没有青丝成雪、年华老去而生出的悲叹，唯有世界忽与极致浪漫相拥的惊喜。 这便是初雪。 不知何时开始下的，又不知何时停下的。 它或许自认为无人问津，殊不知多少人都在翘首以盼。 宁烟十点多吃完早饭后便裹了大衣下楼了。 还是这冬天的雪天好啊！有太阳东升西落的日子，宋晓会说“太阳都晒屁股了”。而现在即便是十点多了也没有太阳光顾，白昼的时刻好像都无从昭示，感觉与清晨无异。 前面只是透过窗看见雪景，现在是只身走入雪景，融于雪景。 她亦觉遗憾，未曾亲眼看着它来到这人间，不知脚步是轻缓还是匆忙。她喜欢看下雪的过程。 雪总是落得很慢，再大的雪也不及雨的坠落速度，总像是放慢了镜头。就是这样的慢，让她觉得时间也慢了，一切都一言不发地沉淀下来了。她想，岁月静好大概就是用来形容雪天的。 不过，错过了也就是错过了，好在雪只在空中消失不见了。天空中无数白色碎片一片一片飘摇掉落，总算是在地表拼凑完整了，安静的像一幅画。 脚步轻轻的放上去，再拿下来便有了一个脚印。 不远处有几个小男孩在打雪仗，雪球直往脸上砸。被砸到了，又疼哭，可也只哭了一阵子，之后又揉揉被砸到而通红的鼻子继续开打。 她这儿一片的雪地可比那几个小孩儿那的完整多了。他们在那儿跑来跑去的，早已踩出了不知道多少串重重叠叠的脚印，还因为造雪球，雪地也被抓得乱七八糟的，像是花了脸。而她这片的草坪上几乎还覆盖着完整的雪，像是给草皮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而整片草坪都还在熟睡之中没有醒来，棉被迟迟还未掀开。 宁烟把双手从暖和的大衣口袋中抽离出后蹲下身来。一遇这外面的冷空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慢慢把手边的雪拢到一块儿，堆起了雪人。 记得小时候是不怕冷的，打雪仗，堆雪人都不在话下。就像是没有知觉似的，双手冻得通红也坚持要玩雪。不管爸妈怎么劝说都不听，该玩还是玩。好像真的是越长大越怕冷了，以前下好大的雪的时候，雪人可以堆得比自己还要大，现在偶尔抑制不住手痒想要碰一碰雪，小撮起一把便冷得将它丢弃回原地。好像很难理解小时候的自己是怎么做到把这么冷的东西长时间握在手里，还能不喊一声冷。也真的是很久，没有堆过一个雪人。 突然想起来小学时有一篇课文叫《雪孩子》。 说来也奇怪，明明时间相隔近一些的高中时代学的课文绞尽脑汁都不太记得起了，却还能突然记起这篇时间跨度逾越十年的一年级的课文。 雪孩子为了救小白兔，奋不顾身冲进了着了火的房子里，救出了小白兔，自己却化为清水。 课文的最后现在也能大致拼凑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水变成蒸汽，幻化成雪孩子模样的云朵，升上了天空。” 当时还小，天天都读一些《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分不清童话和现实，以为童话就是现实。一年级时学到《雪孩子》这篇童话，读到结局时还伤心得哭了，为了勇敢善良又消失了的雪孩子…… 为了安慰当时悲伤的自己，今天再堆了一个雪孩子。 宁烟想着，这一次的雪孩子可不会那么快就不见了。 以为鼓起勇气就不会轻易怕冷，其实还是很怕冷，大概那股不怕冷的韧劲儿也真的是随着童年一起消逝了。咬牙坚持，不断地对自己心理暗示：我不怕冷。还时不时停下搓手，嘴对着手掌哈气。不知过了多久，这个雪人的基本身形才算勉强完成。然后找了枯枝，于是眼睛、鼻子、嘴巴都是枯枝，模样有点滑稽，但她还是很满意。 给雪人拍了照，又和它合了影，才心满意足地上楼去。 之后便不管它如何了，不会像小时候一样趁妈妈不注意把它偷偷藏进冰箱，不可能也不应该期盼用冰箱永远留住它。它总归是有自己的去处的，宁烟觉得至少应该是广阔的天空而不是一隅的冰箱。或许它会被喜欢它爱惜它的孩子抱起，或许会被淘气的小孩儿故意砸掉，或许谁也没有来打扰，只是安安静静地继续伫立在那儿，直至消失。 上楼后，宁烟发了朋友圈：大概是老了，越来越怕冷。以前堆个雪人分分钟的事，现在一气是呵成不了。 配图是那两张照片：第一张是雪人独照，第二张是自己蹲着和雪人的合影。 第七十二章 来访 没多久，下方就有刘粒的评论：“你怎么做到把雪人堆得这么丑的？” 宁烟回复：“这不是太多年没堆过，手艺不精了嘛！不过丑萌丑萌不也很可爱！” 刘粒：“你还承认它丑啊，我还以为情人眼里出西施，要驳斥我说它丑呢！” 宁烟没再继续回复，话题只能是终结在自己这儿的，指望刘粒是绝无希望。再评论，洋洋洒洒都可以成一片小文章了。 没多久，林轩也跑到下面评论：“你家楼下堆的吗？” “嗯。” “我刚刚走过来看见了，我是说怎么能丑得有些奇怪。” “……”林轩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在我家楼下？” “刚刚在，现在不在。” “现在上楼了。” 宁烟并不知道林轩今天会来，也不在评论区回复了，直接去聊天界面问他。 “你要来我家？” 消息发出去了还没回复，宋晓就去开门了。 林若梅和林轩一起过来了。 宁如松已经在沏茶了。 合着就她一个人什么也不知道。 宋晓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宁烟跑到宋晓身边，拉了拉她衣角：“妈！林阿姨和林轩今天过来你怎么也不跟我说？” “跟你说有个屁用！搞得好像你知道了饭菜就由你来做了似的。” “那确实有些懒得。” “那不就好了。再说了，我看你刚刚一个人在下面玩雪玩得起劲儿着呢！哪舍得打扰你老人家的悠闲时光。” 听出来宋晓这是讽刺她一个人在天寒地冻的外面待得舍不得回来，宁烟在宋晓小臂上摩挲了下：“放心，没冻着。” “冻着了，感冒难受的也是你！我才懒得伺候你！”说完，宋晓去和林若梅坐在一起。 “行了，我请林阿姨和林轩我来家里坐会儿的，好不容易大家都放假了，有几天休息的。不然马上要过年了，买年货、置办各种东西的又得忙起来了。下午嘛，就聊聊天，看看电视，晚上我们再一起吃个饭。” “烟烟，没觉得打扰吧？”林若梅看她并不知道自己和林轩过来的事，特意问她。 “当然没有，林阿姨！你过来我很开心的！”宁烟憨笑。 “不过是晚上才吃饭？”宁烟有点疑惑。 “对，你有什么异议吗？”是询问的语气，但宁烟感觉得到其实是无形中宋晓拿着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说：“你敢有什么异议吗？” “为什么要等到晚饭才一起吃啊？中饭不都没吃吗？” “你玩雪玩得脑子里都是化了的雪吧！你睁开眼睛看看这都几点了！” 宁烟看了眼客厅挂着的钟。什么？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十点多下楼去的，感觉也没有很久啊！怎么就一点了？而且什么时候吃的午饭？ “妈！你和爸都吃过午饭了？” “对啊，这个点了能不吃吗？”宋晓觉得她这话问得莫名其妙。 “那吃午饭都不叫我的？你们当这是二人世界的烛光晚餐啊！”宁烟简直快要气哭了。 “哦！没看到你还真是给忘了。没事儿，你饿了会在下面吃雪填肚子的，毕竟管够。”宋晓丝毫也没有因为忘了叫宁烟吃午饭而感到抱歉，眼神中反而都是“这么大的人了，吃个饭还一定得让人叫吗？”的不屑。 “那现在还有饭吗？” “没了。我是说觉得奇怪，怎么还多出来些饭，后来硬让你爸给解决了。” “……” “您可真是我亲妈！”宁烟差点昏厥，家庭地位啊！ 一旁看戏的林轩一直在憋笑。这也确实惨了些，为了堆个雪人，丢了顿午饭，顺便认清了一下家庭地位。 “那我出去吃了啊！待会儿回来！”宁烟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好！早去早回！”宋晓见她那样儿也忍不住笑了。 宁烟穿好了厚厚的大衣、戴上了帽子，出去了。 刚到楼下，身后就传来林轩的声音：“诶！等等我！” “什么情况？你怎么也跟下来了？” “我不是怕你一个人无聊吗？我多体贴！” “得了吧！你肯定是在我妈和你妈之间火热的聊天中插不进嘴又闭不上耳，觉得无趣了，下来透透气。” “闭不上耳嘛，是真的，但要说插不上嘴就不对了。宋阿姨可喜欢我了，总喜欢问我一些问题。”林轩走在她身旁，手终于不是插在裤兜，而是大衣口袋。 “问你什么？” “问我学校怎么样啊，功课难不难啊，老师好不好啊之类的。噢，还有，有没有谈恋爱。” “噗！她连这都问。看样子你宋阿姨对你还真是关怀备至啊，都从来没问过我这方面的问题。” “那是因为我宋阿姨知道你没有情况可汇报，就是单身单到底。她梦都懒得做，也完全不期待。”林轩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 宁烟总感觉林轩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干起来就是舒畅。 她自然要回怼：“哟呵！搞得好像你就有情况给你亲爱的宋阿姨汇报了一样！” “我当然……”林轩一脸嘚瑟地看着宁烟，宁烟回以假笑，就看他怎么说。 “没有。”林轩也懒得和她这样像小孩子一样地斗。 “切。”宁烟一副“不过如此”的姿态。 “我没有情况汇报才是正常的吧！不然当着我宋阿姨的面，还有你林阿姨的面说我有女朋友，那我他妈不是找死吗！”林轩故作潇洒地甩了甩头发，不过头发像是被冻住了似的，也没见得飞扬起来片刻。 “那你求生欲望还是挺强的嘛！” “那可不！什么叫求生欲望挺强？本来就是没有情况啊！事实如此。虽然确实有无数美女心悦于我……” “停停停，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受不了他这总是突如其来的自恋，像是硬广…… “反正大概就这么个意思吧，你看着我这张帅气的自我体会一下就能清楚了。”宁烟想，如果现在面前有一面镜子，林轩估计就会完全忘了自己在哪，要干什么，只顾扑到镜子面前欣赏起自己的盛世美颜了。 第七十三章 落雪 林轩跟着宁烟进了小区附近街的“n多寿司”，宁烟点了泡菜牛肉卷。 “你不吃？”看林轩长腿一迈，潇洒地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我可不是被遗忘了而没午饭吃的可怜虫。”林轩故作同情地看着她，还带着些悲悯地摇了摇头。 宁烟：“……” “那你跟进来干嘛？什么都不点你好意思坐在人家店里吗？” “好意思啊，长得帅哪里都需要我。” 宁烟很感谢现在寿司还没有上来，没有开吃，不然这会儿不是一口喷在对面这个狗人的脸上就是差点活活把自己噎死。 人无脸，则无敌。林轩看样子是参透了。 接着，宁烟开吃了。林轩先前还说不饿，现在倒是很自觉地蹭吃了起来。 宁烟很想骂他，明明没吃饭的是她，还要抢她的午饭。想想还是算了。他皮厚，不管用。 “还挺好吃。”林轩真心实意地发表了吃后感想。 “那当然。我在学校的时候还和几个人一起偷偷点他们家的外卖来着。” “很猖狂嘛！” “还好还好。不过，在学校吃到外面的东西是真的舒服。” “那倒是。”林轩也不否认。 林轩不客气地吃了一小半，不久后就吃完了。 走回去的路上，突然又飘起了雪。 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不会有雪了，现在居然又下起了雪！意料之外的惊喜。 宁烟很开心，上午还为错过看雪落下的过程而短暂地伤感了一会儿，没想到现在就可以弥补这小小的遗憾了。 雪下得并不是很大，雪也不大，像小小的绒毛缓缓地从空中飘摇而下。 宁烟停下前进的脚步，抬起头看着天空——雪飘来的方向。这样看雪，其实也不是纯粹无暇的白。在白得几近透亮的天空的映衬下，飘下的雪显得有些灰暗。不过，这倒更有一种真实感，过满则亏，这样就不觉得它圣洁得不可触碰。 林轩也停下来，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了会儿天空。 宁烟又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静待雪绒落至掌心，不过片刻即消融。本觉掌心冰冷至极，怎么捂都捂不热，现在却觉得它未免太温热了些。 一片消融了就等另一片的下落来填补空缺，接着又消融，又是另一片…… 片刻后后，她不再端凝掌心，视线又重回天空，任手心自我感受一片片雪降落掌心又消融的短暂过程。接着，她闭上了双眼，任雪扫过她的眼睫而后伫立。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很享受。 林轩的视线只随宁烟的一起凝望了几秒的天空后便回返，落至她身上。他不觉得雪有多好看，他只觉得雪中的宁烟好看。 趁她闭了眼，现在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林轩偷偷打开了摄像头，还谨慎地关掉了拍摄时的声音以免打扰到她，小心翼翼地定格了这一刻。 他满意地收回手机，又继续看她。 不久后，宁烟大概是品味够了，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想到是要和林轩一起回家来着，结果下了雪便只顾自己沉醉了。 “不好意思，下雪了太开心了。昨晚的雪是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我都浑然不知，今天起床后才知道昨晚下雪了。还以为今天不会下雪了，没想到又下雪了，很开心。” “好意思好意思。”可能是错觉，宁烟突然感觉林轩说这话时笑得有些宠溺，好像在说：“你确实忽略了我，我该不开心，但看你这么开心，我也跟着你开心。” 大概真的只是错觉吧，她不去想了。 林轩自己也没意识到。 于是莫名其妙地“心照不宣”了。 林轩跟在宁烟身后。 回去的时候路边还有积雪，林轩使坏，抓起一把雪一捏便砸向前面走着的毫不知情的宁烟。 后背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她转过身，对上的是林轩那张笑得欠揍的脸。 她也抓起一把雪一捏便砸向他。 林轩自信地伫立，宁烟还以为他任她砸呢，结果即将要砸到的时候他又疾速地躲开了。 两人又你来我往地扔起了雪球，后来也不砸雪球了，直接抓起一把雪就撒到对方身上。 回到家的时候，两人身上“雪”迹斑斑，一看就是拿雪球砸出来的，还没清理干净。宋晓他们也就知道两个人刚刚肯定是在下面玩雪了，宁如松忍不住感叹：“到底还是孩子啊！” 之后的下午，宋晓和林若梅一直在聊天。宁如松坐在旁边看看报，偶尔也说几句，发表一下并不算重要的意见。 林轩和宁烟一开始也坐在客厅，后来宁烟实在是坐不住了就说还有课题论文要学习，打过招呼之后就回房间了。 宁烟离开客厅后，林轩倒还坐了挺长时间的。 有问必答，态度也很好。他本身也并不排斥。虽然放在以前这种家长里短的闲聊对他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根本不屑一顾，但现在却觉得被宁烟的爸妈喜欢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不过宁如松还是看得出来他有些在配合宋晓，觉得他其实是有点无聊了，便让他去找宁烟，让她带着他玩。 宋晓听了之后笑了：“你还真是把俩人当小孩子了啊！还带着玩呢！” 不过她也就一提，没有说什么，任林轩去了。 林轩敲了敲门，宁烟让他进去。 如他所料，学习课程论文只是个幌子。此刻她的电脑放着歌，声音不大，房间外应该是听不到。网屏幕上显示的是——黄金矿工？ “这都小时候玩的游戏，现在还玩儿呢？有够幼稚。”林轩走到她桌边，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下，然后抓起放在椅子靠背的龙猫玩偶捏了捏。 “这不是无聊吗？不过我觉得还不错。” “要不我们玩森林冰火人吧！”宁烟提议。 “臣附议。”林轩故作深沉。 之后两个人还玩了狙击小日本等好几款很久以前玩过的游戏。 那个下午过得飞快，好像还没过多久宋晓就来叫吃饭了。 接着大家一起吃了顿热闹的饭，饭后宋晓和林若梅又意犹未尽地聊了起来，林轩和宁烟也就乖乖地看电视。 再后来，他们就要回去了。 林若梅今天没有开车过来，她的车拿去保养了。 林若梅和林轩是说坐公交回去就好了，没有下暴雪，公交没有停运。来的时候就是公交，现在也不晚，也还有公交。但宋晓坚持让宁如松开车送他们回去，宁如松也说他开车送他们回去快一些，最后推脱不了，便由他送了。 第七十四章 年味 之后的日子就逐渐忙碌起来了，毕竟越来越临近过年了。 宁烟跟着宋晓和宁如松一起去超市置办年货。快过年时分的超市总被装饰得格外红火，一眼望去全是喜庆的红色。 人也很多，跟平常的周末、节假日有的一拼，甚至还要多些。 宁烟就紧紧跟在宋晓身后，生怕一不注意就跟丢了。又意识到，自己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只会哭鼻子小孩子，怎么还担心会走丢？自己嗤笑一声。 宋晓听见了，问她：“笑什么？” “啊！没有没有。”宁烟忙笑着冲她摆摆手。 “你就一傻帽儿！”宋晓笑她。 “对！我是傻帽儿，你就是傻帽儿她妈，你是大傻帽儿。”宁烟朝她吐了吐舌头。 “去你的！”宋晓笑着瞪她一眼。 宁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买东西一直都是宋晓在挑，宁如松在拿，自己就一直跟在后面偶尔给个意见还被宋晓驳回。渐渐有些无聊了，不过还是乖乖地跟着。 宁烟觉得过年也不用买多少东西，市里又不能放烟花，也就买些瓜子、花生、腰果、夏威夷果之类的，还有就是饮品。结果最后看到装得满满的购物车她才知道自己想的实在是太少了，还有各种蔬菜、肉类、粮油等等。 回家后，宋晓也没让宁烟闲着，让她一起打扫卫生。 要过年了，总得来个彻底的大扫除。 平时也没觉得扫地擦桌子有多累，但一旦跟“彻底”沾上了边，那就是得耗费不少气力的了。 想想上次大扫除擦玻璃还是高三的时候，那个时候学校一周一次大扫除，安排在周一下午。 她那时负责的就是擦教室窗户的玻璃，要擦得锃亮。一开始觉得很难，湿布擦完之后觉得挺干净的，然而等它干了发现上面又有一滴滴的水痕。再擦，干了之后也是和之前一样。后来，另一个一起擦窗户的值日生告诉她用报纸擦会干净很多。 现在她就在用报纸擦窗户，窗户被她擦得锃亮，宋晓都难得夸了她。 林轩也在家和林若梅一起为迎接新年而进行着大扫除。 他们家过年一直都是两个人。 林轩的爸爸林译海和林若梅在林轩8岁时就离婚了，因为出轨。他一离婚就和那个女人组建了新家庭，不到一年就生了个女儿。林轩也知道他是出轨了林若梅才提的离婚，所以这些年和他的关系并不好。他主动联系，林轩也懒得理。 在他心目中，顶天立地的爸爸早就从世界上消失了，他年幼时就可以不需要他，现在自然更不会需要他。所以，就算他偶尔示好，乞求原谅，他也不会那么大方。 对于林轩来说，他也早已习惯了和林若梅两个人的生活。他也从未觉得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父亲的陪伴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这个世上，谁都不如意。 他见识过父母的争吵，一个人躲在小小的角落。 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是件消耗品，最后分开也是因为那段感情早就消耗殆尽了，无论如何也维系不下去了。 争吵的尽头是林译海的出轨，林若梅的绝望。最后分开，虽然那段时间林若梅很伤心，不相信这种背叛竟会落在自己身上，但林轩对于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感到悲哀。他相信分开是对的，离开了林译海，林若梅才是脱离苦海，迎接全新的生活。 两个人的生活，简单却不失美好。 两个人的年夜饭也可以很温暖。 除夕很快就到了。 不能放烟花，即便是过年可也还是觉得不够。 宁烟从小店买了些手持烟花，准备自己下楼玩，可是又不想错过春晚直播。想了想还是看直播吧，烟花随时都可以玩，直播错过了就只能是重播了，味道就不一样了。 每年的春晚直播她都会完整地看完，自己也是家里唯一一个能坚持把春晚看完的人。 每当后面看着看着发现嗑瓜子的清脆声消失不见了，只有电视里源源不断传出的声音，她就知道，宋晓和宁如松一定是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看完后，宁烟就会摇一下他们，把两人叫醒回房间睡。 今年也一样。 初一的晚上，宁烟把刘粒叫出来玩手持烟花。 刘粒还顺便叫上了林轩，彼时林轩正和周旭、张扬和许睿在一块儿潇洒，于是最后变成了六人一起放烟花。 一听说宁烟她们要放烟花，周旭他们几个都很激动。一到发现她们说的烟花只是拿在手里玩的…… “这可是仙女棒好不好！”宁烟要为手持烟花正名，它本来也就是烟花，不能被人瞧不起。 “可我们又不是仙女。”周旭瘪着嘴小声嘀咕。 “那你们看着我俩玩就好了。” “……” “……” “……” “……” “现在去小店买点儿？”张扬提议。 “好像就只有这个了。”宁烟点燃一根给了刘粒，刘粒已经开始舞起来了。 “不会吧！”周旭不肯相信。 “真的，人家小店本来就不是专门卖烟花的，快过年了进了一点点货而已。其他的大概都被那些小鬼买完了，我看他们一个个的都买好多。”宁烟又给自己点了一根，开心地挥舞着。 “那你怎么不买点？”周旭问她。 “我不喜欢干嘛要买？我买了好多我喜欢的仙女棒了啊！”宁烟满意地看着火光四射的仙女棒，脸上满是幸福。 “……” “你们来都来了，凑合着玩呗！不然就跟我家烟烟说的一样，在一旁看着我们玩就好了。”刘粒受不了自己都已经开始玩了他们还在一旁叽叽歪歪的。 虽然这种烟花对他们几个大男孩来说根本不能尽兴，但有总比没有好，最后还是人手好几根。 虽然前面一个个不乐意玩儿、很不稀罕似的，到后来他们几个玩得可比刘粒和宁烟尽兴多了。 一个个都像小孩子，宁烟和刘粒感觉像带了四个娃出来，第一次玩烟花似的。 最后是烟花比黑夜先先燃尽，烟火已成灰烬，黑夜还暗得望不到边，众人离散回家。 第七十五章 春风 春节就这样过了几天，自除夕过后，感觉年味就渐渐淡去了。虽然街道上还是红火一片，但感觉年过了，喜庆的味道就不一样了。 宁烟上街逛的时候，遇到了宋以哲。 在一家奶茶店门口。 彼此身旁都没有人。 宁烟先看见的他，所以先跟他打了招呼。 宋以哲还是淡淡地回应：“嗯。新年快乐！” 宁烟以为这样就好了，他反正也不怎么喜欢多说话，就打算走了。这时，宋以哲叫住了她。 “一起喝杯奶茶吧！” 说实话，宁烟听到他说这句话感觉有点奇妙。他是这种会主动请人一起的人吗？宁烟觉得他参加的一切饭局、k歌局等都应该是别人硬拉着他，实在不能推脱才答应加入的。 “好啊！” 既然都说了一起喝杯奶茶，自然不应该推脱。反正也没什么事，到现在也都只是无聊瞎逛而已。而且，在宁烟看来，宋以哲主动发出邀请的机会可不多，遇上一次也是实属难得。 不过还是和宁烟想得不一样。 宁烟以为接下来两人各点一杯奶茶，面对面地坐着，静静地喝完也就好了。 没想到，宋以哲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一言不发，相反，是他他先开口跟她聊天。真的是受宠若惊。 “你之前说你也是一中的？”宋以哲问她。 “嗯。” “感觉没什么印象。”宋以哲诚实地说。 宁烟很想说：“巧了，我也没怎么见过你。” 她当然没有这么说，只是不失礼貌地笑笑：“我们不是同一届的，我又不算年级里面的风云人物，也没什么抛头露面的机会，所以没印象正常。” “嗯。你们这一届的女生里面我也就听说过杨茹、朱妍妍、王子琦。” “噢。”宁烟心想果然传言中再不闻世事的人也会对美女留点关注。 杨茹、朱妍妍和王子琦这三个人是宁烟他们这一届女生中公认的颜值担当，成绩还不******烟以为这个话题之后也没别的了，就继续专心致志地喝她的奶茶。 接着，宋以哲又问了她：“你为什么不待在省内？” “从小到大都一直待在永森，感觉好像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都绑在这儿了，所以就想着总该有些意外吧。” “好像还是藏着一颗有些叛逆的心吧，总想着也该离经叛道一回。”宁烟笑了笑。 “还真是看不出来，感觉你是很温顺的人，居然有勇气反抗，最后居然还成功了。”宋以哲冷冷道。 “是啊！那你呢？为什么不留在这儿？” “我跟你也差不多，一直以来也都待在这儿。加上高考又没考好，心一狠就想离开这儿了。”宋以哲好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很平静，没有一点波澜。 “我高考其实也没怎么考好，我本来也可以去更好一点的学校。”虽然宋以哲说得很平淡，但宁烟还是感觉他仍然介怀，于是想跟他分享自己的真实故事，给他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慰藉。 “我高考时的数学成绩感觉真的是有史以来最差的了。之前虽然也不算好，但还挺稳定，都有100多。好的时候110多，差一些的时候100开头。跟那些常常是130、140的数学大佬们自然是比不了，但我毕竟是没那水平，我也得承认。” “后来成绩也有一些小进步，几次模拟考下来也都有110左右。高考前最后一次数学模拟考更是达到了人生巅峰——125分。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心情。可是没想到，命运把我送至顶峰之后，接着就是无情地一脚将我踹至谷底。” “我最后高考数学才97分，以至于我到现在都没脸回去见数学老师。虽说他也知道我几斤几两，从未对我寄予厚望，但这成绩确实有让他失望。我估计我那成绩，班里平均水平都没达到。” “既然觉得不是你应有的水平，那你有想过复读吗？”宋以哲问她，这个自己曾经考虑过的问题。 “有啊！不过我也就短暂地想了那么一下，前后大概也就几秒吧！” “复读太苦了，高三一年的压力已经够大了，而复读的压力又不知道大多少倍。当自己的同学们都已经迈进大学的校门了，自己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卷土重来听起来很酷，可绝对不是能一件轻易做到的事。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重压下生存。有的人能在重压下获得生机，有的人却会被彻底摧毁。我自认为自己是后者，重压不是适合我的生存环境，那样逼我是没有用的。” 听了宁烟的话，宋以哲沉默良久。 “怎么了？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是不是觉得我这样说感觉我抗拒一切磨砺，经不起坎坷了？”宁烟问他。 “没有。我是在想，你活得很通透。相对于一味鼓吹苦难是财富的观点，我更赞同你的说法。毕竟双刃剑也不是任谁都能玩得游刃有余的。”宋以哲微微举起他的奶茶杯跟宁烟的碰了一下，像是干杯。 宁烟看见后不由得笑了，有点幼稚，看向他，他居然——笑了？ 她保证要是告诉丫丫，她的宇宙超级无敌高冷男神笑了，她肯定不信，觉得她在散布虚假信息。 冰山又化了。 是因为这春节佳节四处张灯结彩人也喜气，还是冬雪消融后春风不经意给了冰山些许温暖？ 宁烟看见宋以哲笑后就感觉自己掌握了惊天大秘密似的，感觉自己很有成就感。这说不定会是多年后的历史珍贵画面，可以跟那些喜欢宋以哲，崇拜宋以哲的人炫耀：想当年，冰封四季的冰山也曾消融过片刻，而我就是那见证人！ 之后聊了一会儿，奶茶也喝完了，两人便告别了。 分开时，宁烟想的是原来宋以哲这冰山脸偶尔还真会笑。上次笑了，这次也笑了。罕见的风景被自己看到了，感觉很神奇。还想原来是是男生都会喜欢美女，即便像他这样传闻中高冷得不近女色的人也知道下一届的美女名字。 宋以哲想的是，她数学应该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不好，不然自己当初在学校也该听说过她的名字。 因为杨茹、朱妍妍、王子琦她们几个都是大家公认的低一届的女生中数学很厉害的美女学妹。 第七十六章 等雨停? 春节的热火渐渐熄灭，之后的日子又回归平淡。 林轩早就开学了，不久后宁烟也回校了。 这个寒假还真是短暂，还没好好享受就结束了。 回到宿舍，柜子里放的两袋除湿袋已经吸了满满的两袋水。毕竟是一楼的宿舍，水汽多，格外潮湿。水池也有了些污垢。 这次四人是同一天到的，稍稍收拾了下，第二天一起大扫除，再之后就正式上课了。 新学期还是一样的过着，平淡中偶尔有些惊喜，日子有什么不同。 林轩也是一样。 寒假过后再开学就进入了高二的下学期，不觉间离高考又近了半年。也就是说，再过半年，自己就正式成为高三党了。 他越来越不觉得感觉高考有多可怖了，他反而愈加期待它早日到来。 …… 新学期有爱情滋润的章冉和思思还是把更多时间奉献给了男朋友，多数没课的时候情况都只有宁烟和丫丫相依为命。 一天，她俩趁整个下午都没课就去南门那边逛街了。 两人吃吃喝喝很快乐。 后来丫丫部门又有事情了，一个电话就要把她叫回去。 宁烟不舍得那么早回去，就让丫丫先回去，自己再逛逛。 于是丫丫让她自己慢慢逛，她就先撤了。 少了丫丫的陪伴，好像就没那么热闹了。本来她会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现在觉得太清静了。不过也没办法，她部门总是有各种工作轮到她，也挺辛苦，只能自己陪自己了。 离晚饭的时间还早得很，不然的话找家店坐着吃晚饭就好了。可是还早，而且烧烤、关东煮什么的也吃了，根本不饿。 就逛逛文具店、饰品店之类的吧。 以为自己可以独自逛很久的，可是现在宁烟发现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样能耐。 大概是群居生活惯了，干什么都是整个寝室一起出动。总共四个人，就算章冉和思思没空搭理自己，也还有丫丫不弃不离。所以，不论是去上课还是出去玩，每次出行身旁都有人一起。像上次那样一个人逛超市采购还好，毕竟有明确的目的，但像现在这样，就是漫无目的地瞎逛，一个人就显得无聊了些。 过不了多久，她就无聊透顶了，决定还是回宿舍躺尸。 刚出店门，就下起了雨，雨势还不怎么小。 这天气怎么这么奇怪，还没到夏天就这么阴晴不定。 翻了翻帆布包，发现没有带伞，想了想好像是放在寝室的桌子上没放进来。只好又退回店里，想着，等会儿雨就停了。 然而，等了许久，雨都没停。后来，雨反而下得更大了。 其实，宁烟完全可以在这附近的生活用品店买一把伞撑回去，可是她不想。 一直以来因为这丢三落四的毛病，没少在这种情况下买伞。实在是不想再因为忘带伞而再买一把了，买完之后伞根本不缺，多得没地方放，可下次该忘的还是忘。既浪费钱，也浪费置物空间。 她就继续待着不动，早知道前面就冒雨冲出去了。虽然也不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毛毛雨，但相比现在，那种程度的雨还是可以承受的。 店里还有一个女生站在她身边，大概也是没带伞。不过后来，她就离开了——应该是联系了男朋友，撑着伞来把人家接走了。 此情此景，不由得想起之前不知是哪里见过的一句话：雨天，别人等雨伞，而我等雨停。 还真是贴切。 宁烟一个人站在店门口，看着逐渐少去的行人，看着漫天的雨，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去年暑假的那天，那幕。 自己刚从林轩家出来没多久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在公交车站，林轩撑着那把墨绿色的伞狂奔而来…… 许是陷入回忆太入神了，感觉眼前又浮现了那样的画面——一个人撑着把伞奔跑而来。 还以为是幻觉，没想到那不是虚构的画面，而是真的。 只不过，来的人不是回忆的画面中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是他。 来的，是宋以哲。 这样的天气出门到这儿，又是跑过来，总不是来悠闲逛街的。是室友或是同学也被雨困在这儿，来接室友吗？ 对哦，自己为什么不奴役章冉她们？检验室友真情的时候到了，此时不用她们什么时候用？ 不用雪中送炭，雨中送伞就行了。以此来补偿一下这日渐缺失的陪伴，总不能有了男朋友就真的不顾自己的死活了吧！ 想着，便准备打电话给章冉，让她赶紧过来救驾。 她电话还没打出去，宋以哲就问她：“还不走吗？” “啊！你不会是来接我的吧？”宁烟这样问出来之后又感觉有点尴尬，好怕他面无表情又鄙夷地回一句“你想多了”。 之前看清雨中跑来的是他后，便只想着他是来接别人的吧，因而没有注意他是从这里路过了，还是在这里就停下了。 他的声音在雨声中响起，才注意到他也在这里。 而这里没别的人了，那只能是问自己。 “嗯。”宋以哲回答她前面是否是来接她的问题。 这就是意料之外了。 怎么会是来接自己的？ “走吧。”宋以哲看了她一眼。 “噢。”宁烟拉了拉帆布包的背带，走到他身旁。 宋以哲撑开伞，宁烟走至他的伞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走在回去的路上，雨声嘈杂，宁烟提高了音量问他。 “你室友，叫什么……倪云桠？她跟我说她有事情先走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你记性不好，肯定没带伞。问我现在有没有空，可不可以来接一下你。” “啊？丫丫？”宁烟自己小声嘀咕。 听完宋以哲说的之后，一开始是感慨还属丫丫最好，贴心地知道自己肯定没带伞，即便忙部门工作还记挂着自己。后来又想，为什么她不找章冉和思思她们？为什么要找宋以哲？又不算熟。 “那你现在是真的没有别的事情吧？别耽误你。”宁烟怕他是因为不好意思拒绝丫丫才来的。 “没有，我今天下午没课。” “噢，那就好。不然我罪过可大了。” 宋以哲微不可见地笑了笑。 第七十七章 明显 雨下得好大。 宋以哲撑着的伞虽然也不小，但雨总倾斜着闯入，还是很容易淋湿。 “靠近点。”看伞下的宁烟好像刻意在跟自己保持着一点距离，不想有什么接触似的，宋以哲开口。 “噢。”宁烟朝他那边靠近了些，肩膀贴到了他的手臂。 这样的氛围着实有些暧昧。 本来在宁烟看来，男生和女生同处一把伞下就有够暧昧的了，这是她高中时代就觉得的事。而在相对开放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大学校园，这更不用说——随处可见情侣。雨天同撑一把伞的，不是好闺蜜、好兄弟，就是情侣。 而现在和宋以哲还靠得这么近，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感受，估计是没有。但宁烟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紧促了。 这真的有些暧昧。 之后两人没有说过话，宋以哲把宁烟直接送到了她的宿舍区大门前，然后章冉从她们那栋宿舍楼出来接她。 道了谢之后，宋以哲也只是淡淡地回了“嗯”，便转身回去了。 宋以哲走后，章冉一个劲儿地朝宁烟使眼色。 “干嘛？眼睛抽筋了啊？” “我之前对丫丫说的还半信半疑，不过现在看来八成错不了。”章冉立即一脸吃瓜相。 “丫丫说什么了啊？” “噗！你是真的一点都不上心啊？她说宋以哲喜欢你。” “哦，她好像是说过。”宁烟想起来了，之前在寝室她是在大肆宣扬，不过自己只当她们是饭后谈资而已，根本没放在心上。 “对吧？好了，快回去吧！大家都在寝室等你分享和帅哥撑伞而归的感觉呢！”章冉一脸期待。 “什么？大家都在寝室？” “对啊。” “丫丫也在？” “是啊。” “她不是部门有工作吗？一个电话就过来了，不应该很紧急，任务也很多吗？怎么现在就在寝室了？” “一开始是这么说，后来又说给另外一个人做了，她直接回的寝室。” “什么？”宁烟不敢置信。 说着已经进了她们所在的宿舍楼。 宁烟简直气急败坏。 这三个人真的都在。 “你们过不过分！原来我说谈恋爱的谈恋爱，工作的工作现在一个个都在寝室，却没人去接一下因为没有伞而流落在外的我！你们还是不是我室友？丫丫你居然还叫人家宋以哲去接我，奇不奇怪？” “烟烟，我真的是无辜的。我刚到寝室没多久，也是下大雨了才回来的，不是老早就回来了的。而且，你也没跟我说你在外面没有伞，你要是跟我说了，我保证先把你接回来再考虑别的，毕竟你最重要了！” “我是回来之后才听丫丫说你还在外面的，而且我也想着去接你了，但是丫丫说不要担心，宋以哲学长送你回来。”思思的眼神中满是无辜。 “我也是，和思思一样。”章冉做出了发誓的手势，眼神一样诚恳。 “你呢？怎么解释？”宁烟的眼神像是冷箭射向了丫丫。 “解释什么啊？你不是应该感谢我吗？怎么还恩将仇报呢！”丫丫不满意地撅了撅嘴。 “感谢什么？感谢你抛下我还不来接我？感谢你让我一路尴尬？” “你这人真是！重点不是我没去接你好吧！重点是你得到了我男神宋以哲的专属护送！你知道这能让多少嫉妒吗？真是，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怪不得这么多年单身。”丫丫实在是无奈。 “我给你创造了这么大好的机会诶！还想着事成了你单独请我吃饭呢！”丫丫的脸上又瞬间充满了期待。 宁烟无奈，为了自己谈个恋爱，丫丫还真是操碎了心。 …… 宋以哲在宿舍和巩子峻打游戏的时候收到了倪云桠的消息，说需要他的帮助。他不假思索地退出了游戏，拿了伞就出门了，只留巩子峻在原地凌乱。 宁烟在南门这边的街，他所在的宿舍区本来就在南边，他走过去用不了几分钟，可他还是跑了过去。 在倪云桠所说的店门口看到了宁烟，还好，没有冒雨冲出去。 她好像也看见自己了，不过好像没什么反应。 这旁边也没别人了，自己走进来收了伞又站在了她旁边，难道看不出来是来接她的吗？ 她拿着手机，好像是要给谁打电话。 看样子，她并不知道自己是来接她的。倪云桠没告诉她，他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轻扬嘴角。 和她走在一起，她离自己远远的。像只小鹿，温顺乖巧得很，惹人怜爱。 这伞不小，可雨很大，而她又不紧挨着自己，只能把伞更多地倾向她那边，自己的右肩几乎湿透，不过她没察觉。 后来，她还是那样远。眼看即便是再把伞的空间留多一些给她，也还是会淋湿她，所以让她靠近一点。 她靠过来了，感受得到她肩膀的温热。 其实要不是怕她顾忌，宋以哲都打算直接搂紧她了，免得她又渐渐远去从而被雨淋湿。 一路无话，好像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这样安静。 但是即便什么话也不说，他也觉得挺好。 宁烟的宿舍区在学校的西北角，宋以哲之前也来过。 因为这儿的宿舍旁有个篮球场，和巩子峻一起来这儿打过几次篮球。但觉得有些远，所以来的次数并不多，屈指可数。 从最南边走过来真的感觉路途有些远。 平日尚且这么觉得，而下雨天本应更觉得举步维艰，但宋以哲还是觉得没过多久就到了。 有人接她回去，这几步路应该也不会淋湿。听她道完了谢就安心地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心情莫名地好。 这样的差事倒也不错。 她室友，倪云桠是怎么想到让自己送她的？明明平日根本没怎么联系过她，居然就这样信任他。 刚在那家店门口看到伫立着的宁烟的时候，他看出来她并不知道自己是来接她的。当时他就想倪云桠肯定是故意安排自己来的，她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思，背后创造机会，来帮助自己一把，于是会心一笑。 但他现在才想到，她这都能看出来，那自己对她的心思该有多明显？ 第七十八章 姿态 林轩的高中生活一如既往。 不过又有点变化。 前不久老朱说，数学结对补习计划到这个学期为止。也就是说，高二下的这个学期一结束，这个计划也就会随之结束。 他说等到高三，每个人都应该拼尽全力圆自己的高考梦，全心全意地为自己拼搏。 他当然也看到了这一个学期以来大家的进步，也肯定这是结对补习计划下的良好产物。不论是给予帮助的人还是被帮助的人，大家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前行。而且，他相信，大家在上个学期就已经取得了比以往要好的成绩了，剩下的这个学期大家也会做得更好。到高三，应该人人的数学都不是弱项了，人人都成为了可以给予别人帮助的人而非仰仗帮助的人。就算还有难点没搞懂，也可以互相讨论。 老朱说，这个计划结束并不意味着以后数学学习上的问题就不可以相互帮助了，只是不会再提供那样集中的时间段供大家解决问题。有问题可以在彼此方便的时候讨论解决，就是完全看个人的意愿了。 大家初听到这个消息时都稍显惊讶，但也都理解。 老朱说的很对，高二帮助别人一年或是被人帮助一年，这都已经是很了不得了的事情了，等到高三了，就是应该全身心地投入到高考的战斗中去。 初闻惊讶，是惯性使然。毕竟持续了这么久，大家早已习以为常。像是自然而然形成了的一个习惯，贯穿了生活许久。突然说要结束了，止不住会往前冲出一段而已。 见大家没有异议，最后这件事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虽然全员通过，也不知道别人是不是没有说但还是有些遗憾的，但白栀子是有些伤心的。 这可以说是她和林轩之间唯一的交集了。 这也要被舍弃的话，她日后要以什么理由才能和他说上一句话又不显突兀呢？ 只有上数学课时，老朱在她之后钦点他，听听那自己喜欢的声音吗？ 突如其来的悲伤。 一切秘密都还是秘密，自己也一直都在昏睡。 有什么东西被葬送了吗？还是有什么已在消亡？ 或许她真的能忍住。忍到高二下学期结束，忍到高考结束，忍到自己也不知道是哪一天的未来。忍住不说出蛰居在心里的声音，忍得风平浪静。 林轩对此没有什么感触。 于他而言，继续不继续都无关紧要。辅导白栀子，不需要耗费他太多心血，唯独付出时间。而这时间，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以弥补。不辅导她，自然是多些时间，多些时间给自己自然也没有什么坏处。 这样的变化对他来说与好坏都无关，只需要在还需要他辅导的时候尽自己的力就好，最后白栀子能再往上提升多少，还得看她的造化。 自那次知道林轩有喜欢的人，喜欢的人是宁烟之后，白栀子再没有去过林轩的家了。也无关她的意愿，是真的再没有过能去他家继续接受辅导的机会。那之后的问题都没有需要延至晚上再战的了，不知道是自己的能力变好了，还是……老天刻意为之。 在学校内，她还是毫不逾矩。 他讲，她听；他问，她答。 偶尔遇上他心情好，还能不经意地将他的笑尽收眼底。 对于这样的现状，白栀子满足也不满足。 人总是贪心的，得到了一些便渴望能有更多。 可是贪心没用，不满足也没用。 之前是独自喜欢，现在虽然仍是独自喜欢，但又有异处。 之前默默喜欢他时，始终认为他不会喜欢自己但也不会喜欢上别人。现在，明晰地知道，他确是不会喜欢自己，却也不妨碍他喜欢别人。 从前喜欢他的感觉像是身处迷雾，没有方向，望不到结果。现在，迷雾是散开了，可是还是得不到指引。结果可望见了，却是兀自无疾而终。 即便这样就能说不喜欢了吗？ 就算理智告诉自己没有结果的事情不要去坚持了，但情感还是不会应允。 只不过是多了分失落继续喜欢他而已。 他都那样笃定地喜欢着一个人，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和他一样笃定地喜欢他呢？ 他可以喜欢她，那她也可以和他一样喜欢他。 只是自己不会说，一味隐忍罢了。 或许这早就成为了她的姿态。 …… 高二过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快，许是越想挽留的越不经挽留。 明明才开始没多久，怎么又一眼望到了底？又要备战期末考，结对补习计划现在是彻底地画上了句号。 相较于期末考，白栀子对这悄无声息的结束更惶恐。 别人也会像自己一样不舍吗？还是解脱？ 她不知道别人的心理活动，可是她确信自己是难以割舍。 最后，要感谢一下林轩吧！一年的慷慨相助，虽不求回报，但也该有些表示。 白栀子想买点东西送给他，聊表心意。为此，周末的时候她逛了好多店挑选礼物，可最终还是不知道该买什么。 结束后的笫二周，她在逛学校小店的时候，在透明门的冰箱面前停了下来。 她看到了那“尖叫”。 虽然她并不理解这种运动型饮料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留恋的，但好像确实好多次看见过他喝“尖叫”，蓝色瓶和绿色瓶都有。不知道是凑巧还是真的出于喜欢。 白栀子也喝过，没什么感觉。她只觉得这饮料的瓶口设计挺别具一格的。 旋下瓶盖后，撕掉那层膜，再旋上瓶盖。瓶盖又不止是瓶盖，那个整体是瓶盖加“吸嘴”？反正是吮吸的。 印象中林轩从没有像那样吮吸着喝过，也不像一些人挤压瓶身，像射水枪似的。 也不知道是嫌那样出来的量太小，还是单纯不喜欢用那样的方式喝，他好像总是旋下瓶盖后撕下那层膜，然后直接大口地往嘴里灌。 好似那倒置也不会滴漏的巧妙设计在眼里纯属是是弄巧成拙。 她最终决定买这个。 挑了瓶蓝色的，上面写的是“多肽型”。 买回来之后，便放在他桌子上。 本来想写张便签，说些感谢的话，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第七十九章 频频 林轩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桌子上多了瓶饮料，下意识地以为是周旭为表孝心而给他买的。 他这样的反应也正常，他和周旭之间确实不怎么分你我，吃的喝的自然也是。他给他饮料什么的，一点也不稀奇。 林轩想都没想就直接打开喝了。 简怡怡看见了林轩“心安理得”地喝着饮料，又看看身旁的白栀子。她自然也看到了。 他无比自然地打开喝了，都没有问一句是不是谁送给他的。白栀子不应该去说明一下吗？ 简怡怡看见了，那瓶“尖叫”是白栀子放上去的。 那时，林轩是还没来，可是她当时已经在教室了。她看着白栀子犹豫了一会儿后将手中的饮料放了上去，然后像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似的回到了座位。 她以为猜到了她的心思，可是现在又感觉不太对。 “栀子，你干嘛不告诉林轩那瓶饮料是你给他的？” “我又不是为了让他知道是我送的才这样做的，我只是觉得他大概喜欢，想让他喝而已。” “可是，你这突然给他送饮料难道不是暗戳戳地告白吗？”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感谢他这一年的辛勤教学。” “……” 林轩到后来也不知道多年前的某一天，自己毫不犹豫就喝了的那瓶“尖叫”是白栀子送的。 白栀子也不知道，这样一件小事，她一记就是好多年。 也因为觉得他喜欢喝“尖叫”，自己在买饮料的时候总不自觉地拿上一瓶“尖叫”。 有些举动做的人或许是不经意，却能根植于自己的内心良久，成为自己戒不掉的一种习惯。 …… 那次宋以哲特地跑过来给宁烟撑伞、送她回来时，宁烟当时觉得有些暧昧。但她当时以为那让她不安的暧昧只是在那样的情境下才有的，可后来她仔细想了想，她和宋以哲之间或许是真的一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自己之前一直没有察觉到罢了。 她之前没有认真思考过丫丫的话，只当她是拿自己消遣而已。那之后她就地好好想过她的话，联系宋以哲对她的态度，或许她说的真的有根据。 宋以哲好像真的对自己存有心思。 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暂且先不管吧，好在平日联系尚不多，遇上几乎都属偶然，没有刻意的成分。 反正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就安于现状吧。等到他告白了，她会直接拒绝他。 对于说喜欢自己但自己并不喜欢的人，宁烟向来如此。 不喜欢别人，却又没有任何表示，默许他的继续喜欢，然后一直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别人的喜欢，她做不到。她从不认为自己会追求这样一种所谓的“优越感”，对她来说，这不是值得夸耀的优越感，反而是一种负担。辜负他人，也荒废自己。所以，之前那些跟她告白过的人，她都不留余地地拒绝，让他们甚至不能抱有一丝幻想。 有些人纯粹是见色起意才口口声声说喜欢，有些人是真的被她吸引。那时的她并不知道，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被她拒之在了门外。 后来刘粒总是在她耳边叨叨，说当年谁是真的很喜欢她，她却从来不给别人一个机会。在刘粒看来，她原本可以拥有令人艳羡的恋情，很多爱恋是被她自己掐死的。但她从未因此而后悔过，就算是真的喜欢自己又如何？感情的事，一厢情愿永远没有结果。 不知道是对宋以哲的认识清晰了些从而多了些敏感还是真的是偶然，宁烟总觉得最近遇见宋以哲的次数比之前多了些。之前是凑巧是几期一会话，最近这一段时间便是频频了。 在她们那儿附近的食堂看见他，在她们那边教学楼的空教室看见他，在她们那儿偏僻又不足一逛的小街看见他，在她们那边的步步高看见他，在她们宿舍那儿的篮球场看见他…… 短短几天，他的身影出现了不知道多少次。 每次她看见他，他也看见了她。 不过还是她先打招呼，有时是叫名字，挥挥手，有时只是微笑着点头示意。 他也没有多说些什么，止步于打招呼而已。可能是每次他身旁还有很多其他人有所顾忌，也可能不是。 自己想多了？难得地自作多情了一次？ 这样更好，还能多个朋友，不然拒绝了之后连朋友都当不成。 希望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一回，了却一门心事。 之后在宿舍前面那儿的球场看到宋以哲的身影更频繁了。 几乎每次点了外卖出去拿的时候都能看见他。 跑到这儿来打篮球，真的很远。明明他们那边有更大的篮球场，却“千里迢迢”地跑到这儿来。 他不是有事就是有病…… 就这样，宋以哲的频频现身又什么也不说让宁烟很是捉摸不透，在猜疑与否决之间摇摆不定。 终于有一天，宋以哲不再徒留宁烟一个惹她遐想的身影——他连身影都不留了。 频频出现在眼前的一个人又突然消失不见，突然就记挂着了。 明明之前每次出去看到都觉得有些烦闷，现在却好像期待着能看见他的身影。 丫丫说宋以哲这战术不错，就是要这样。 先老在她面前晃，见缝插针似的，毫不停歇。不知不觉他就成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然后再突然消失。这样的强烈反差很容易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不论是喜或不喜，他都已经成为她日常的一部分了。这变化让她轻易地感受到他的重要，然后就会发现离不了他，这就是所谓的喜欢…… 宁烟不知道丫丫的这个说法是不是真的，或许他只是突然忙了起来，没空再过来了而已。 在宋以哲的身影沉寂了近乎一个星期后，他又再度出现在了宁烟宿舍前的篮球场上。 那天宁烟照常去宿舍大门前拿外卖，她看见了他。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朝他微笑点头，然后在一堆外卖中细细看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外卖。拿起外卖，便往回走。 刚踏进那铁栅栏门，就听见一声：“喂！” 第八十章 放生 那声音线，明显是宋以哲。 宁烟停下脚步，拿着外卖看向球场。 那个篮球场和她们宿舍区之间隔着一排绿漆铁栅栏，她站在里面，他站在那边，彼此看得见。 见宋以哲不顾打球，慢慢向她走来。 那个篮球原本在他的手与地面之间来回，现在被他放逐，滚到了一边。 打球的队友们觉得他发神经，打得好好的突然走开了，在他身后喊他名字。 可他全然不顾，好似自动给那些声音消了音。只看着宁烟，一直往前走，走到那铁栅栏前方才驻足。 他就那样看着她，坚定不移地看着她。 看了许久，也不说一句话。 宁烟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眼神逐渐闪躲。 “宁烟。”宋以哲的声音很冷淡，但却能让人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里面。 宁烟应声：“啊？” “你看不出来吗？” “什……什么？”完了，这段时间的猜疑看来是真的了。 “我在追你。”宋以哲还是一样地沉稳笃定，丝毫不显局促慌张。 “我……” 宁烟才刚说了个“我”就被宋以哲打断了。 “先别急着回应我，因为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宋以哲笑了笑，笑中略带苦涩。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她还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被人表白要，对方不急着要自己的回答反而打断她，告诉她他知道。 “你肯定准备拒绝我，还是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不留任何空间。然后再也不抱和我来往的打算，泯为路人。”宋以哲前面那笑中的苦涩不见了，变成了豁然。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喜欢你，我便了解你。不然我又凭什么说喜欢？” “那……”就这样被戳穿，原本想说的话都忘了，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希望你能改一改关于恋爱方面的作风，不再来者都拒，而是能好好考虑考虑我。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 “没有一见钟情，不是还有日久生情吗？你要是现在就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之后怎么验证我们之间能不能日久生情呢？感情这种东西是强求不来，可是这不等于它不值得一试。” “我允许你现在只把我列为考察对象，不算真正的交往。之后如果觉得我表现良好，能被你喜欢上的话再转正，怎么样？” “我……”宁烟想不能被他的“妖言”所迷惑，正想再度斩断他的念想，却又被他给拦截在起点了。 “我又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宋以哲略显疲惫与无奈，不过还是笑了笑。 “你又要说这浪费彼此的时光，不值当。不一定有结果的事为什么偏要倾注那么多？” “不一定有结果，不也包含着说不定有结果这一层意思吗？不确定性可以是隐患也可以是惊喜。再说了，就算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荒废了时间也浪费了感情，我都乐意！我乐意为你虚度这光阴！” “因为在我看来，没有你的光阴，那才是虚度。” …… 宁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室的了，外卖已经冷了。 为什么宋以哲会那么清楚自己的想法？感觉他比自己都还要了解自己。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她现在应该已经彻底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却在被他看穿之后不知所措，似是任他宰割。 结果该断未断，尽是纷乱。 自己是逃回来的还是悠然走回来的，她都没印象了。也不记得是她先回来的还是宋以哲先走的，不知道最后是怎么收场的。 她只记得最后他对她说的那句话：“你不该永远都争做自己感情的无情刽子手，你得学会放生。” 看着已冷却的外卖，宁烟打开了包装，开始吃了起来。 这是她今天的晚餐，泡菜牛肉饭。 泡菜和牛肉都是她的心头爱，现在却觉得不怎么香了，是因为冷了吗？ 她一口一口地慢慢吃。 只是吃。 平常宁烟吃外卖总是要追剧的，一边追剧一边吃。按她之前说的是拆外卖的这一段时间不拿来追剧都可惜。所以，一般她总是先调出剧集，然后把手机在手机支架上安放好，再开始拆外卖的包装。要么就是先把电脑的剧集页面调出来，再拆外卖。反正最后总是一边吃外卖一边追剧。 可是现下，她没有。 只是安静而缓慢地吃着外卖，一言不发。 这就很离奇。 思思率先发现，于是问她怎么了。 她说没事。 可看她那样子，确实不太对劲，大家都有所察觉了。 “这也没咋啊，刚刚出去拿外卖不还开心地喊着‘我的外卖终于到了’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出去拿外卖了吗？难不成这拿一趟外卖还遇着鬼了？”丫丫看她现在这颓样儿，确实很不得劲儿。 “没。没遇着鬼，但是……遇到宋以哲了。”宁烟回答。 “那有什么稀奇的？他前段时间不一直都来我们这儿附近吗？我都见过好多次了，见怪不怪的。”章冉从上铺探出头来。 “可是他最近没来了啊！不对，丫丫不是说这是他的战术吗？他这是来验收成果了？”思思期待地看向丫丫。 “什么战术啊？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章冉感觉自己又错过了什么。 “你2g了吧！叫你那天不在！懒得跟你解释。”思思语气中透露着傲娇。 “他肯定跟你说什么了吧？”不得不说，丫丫是能看出些什么的。 “嗯。” “之前只是点点头的话，现在应该就升级了。他肯定不满足于只是这样了，所以现在是开始寒暄了对吗？”丫丫无比自信地看向宁烟，等待她的确认。 “不是。没有寒暄。” “不可能啊？他肯定是要更近一步的啊！不然消失这一个礼拜为了什么？增强自己的意志力啊？”丫丫不相信宋以哲没有采取进一步的措施。 “他跟我表白了。” “什么？” “什么？” “什么？”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惊呼。 “这……这……不是在骗我们吧？”思思问宁烟。 第八十一章 有人 “我什么时候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了？”看着如此震惊的三人，宁烟突然有些头疼，是不是不该现在就告诉她们。 “那倒也是。”思思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也太快了吧？前段时间都还只是笑笑不说话，现在就已经是告白了？”章冉不禁感叹。 “笑笑不说话”，章冉这话在这里听起来怪怪的，但大家还是没把着当重点，直面主题。 “其实也不早了！”丫丫突然说道。 “你们看我男神和烟烟也是上学期就认识了吧？到现在不也快一年了？我老早看出来他喜欢烟烟了，你们不是不怎么信吗？现在打脸了吧？”丫丫为自己的直觉感到骄傲。 “喜欢了差不多一年，到现在才表白，这也不早了！”丫丫突然感受到了她男神的煎熬，又为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感到欣慰。 “你们都不关注后续的吗？”章冉发问。 “对对对！所以最后烟烟你是怎么说的？你不会又给拒绝了吧！那可是宋以哲诶！我男神诶！”丫丫的直觉告诉她宁烟这丫头又把人家给拒绝了，顿时激动又沮丧。 “本来是这样的，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堵回去了。就很奇怪，他看穿了我，完全知道我张口要说什么。我还没说出拒绝他的话，他就让我先别急着拒绝他，说他知道我要拒绝他。他让我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哇塞！不愧是我男神！就是不一样！” 宁烟：“……” “他说的对啊！你不能总是拒绝别人呀！你不尝试，就永远不会知道是对是错。再说了谈个恋爱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不管结果好坏，那都是一段难忘的人生经历。又不是让你谈完一次恋爱就马上结婚！再说了，结婚了也还能再离婚呢！现在追求爱情多么自由啊！”丫丫义愤填膺地说着。 “是啊，烟烟，别再犹豫了。就算你和宋学长最后真的走不下去，那到时候再分手就行了嘛！没有说不行还非得要勉强，谁也不能勉强你的。”思思附和。 “我见过的不断拒绝别人的追求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真的完全不想谈恋爱，真的是骨子里的冷淡，蔑视所谓的情爱；另一种是心里有人。”章冉意味深长地看着宁烟。 “据我所知，烟烟你虽然天天嘴上说着单身好、单妙，但你也经常羡慕别人甜甜的恋爱不是吗？你没有谈恋爱也不是因为没有兴趣，而是觉得没有遇到让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你并不排斥恋爱，只是少了点心动。” “所以，你并不属于前者。也就是说，你心里有人！”章冉坚定地说。 “得了吧，以为自己是名侦探柯南啊！”丫丫打压她。 “烟烟要是喜欢谁，能瞒过我的眼睛吗？”作为同样没有谈恋爱而和宁烟待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丫丫此刻无比自信。 “那倒也是，你俩现在天天粘一起。”章冉认同。 “切，也不看看是谁抛弃了我们？”丫丫瞪了瞪章冉和思思。 思思假意害怕地躲到了章冉身后。 “咳咳，那也确实是没办法嘛。我们几个哪天见不着啊？都是同一屋檐下的人，那肯定是男朋友难得一些嘛，你们得体谅体谅我和思思。”章冉很淡定地解说。 “谈你们的恋爱去！我只和我们烟烟过二人世界，还不带你们呢！”丫丫嘚瑟地朝两人吐了吐舌头。 “等烟烟和你男神宋以哲在一起后，就是他们俩人过二人世界了。你，还是一个人过你的二人世界去吧！”章冉讥讽丫丫。 “对哦！烟烟要是真和我男神在一起了，那最后我就独守空房了！”丫丫顿悟。 “什么独守空房，每天晚上和你一起睡觉的我们仨是空气？” “害，不过为了烟烟和我男神的幸福，牺牲我，我也是乐意的。所以，烟烟，请尽情地牺牲我吧！”丫丫准备“慷慨赴死”。 宁烟：“……” 她们几个讨论得热火朝天，可宁烟心里很混乱。 其实章冉说得对，她从未抵触过恋爱。 小说、剧以及现实生活中的种种，无不让她也会想象爱情的模样。因为美好的东西总是能激起人内心最深处的欲望，不论追求它的道路是荆棘密布还是一片坦途。 宁烟看过那么多甜甜的韩剧、温情的小说，还有现实生活中令人艳羡的情侣的甜蜜日常，她怎么会不心动？ 可是到如今她也没能获得过这样的甜蜜爱情。 之前她总以为是没能遇到心动的人，就像刘若英的《一辈子孤单》中唱的那样：“喜欢的人不出现，出现的人不喜欢。” 感觉人生就是在不断的错过。 也觉得那些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人根本不是喜欢自己，只是为了谈一场恋爱而谈恋爱。这个对象，不是她，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根本没有真心。 而现在，因为室友们的话、刘粒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话，还有宋以哲的话，让她有点动摇。 是不是真的，那些暗涌的真心也被她一并掩埋了？ 或许，她早该正视这个问题。 相较于觉得没有遇见喜欢的人，不相信别人的情感才是一直以来阻碍她步入恋爱轨道的更重要的原因。 不肯相信别人的真心，这是对别人没有信心，又何尝不是对自己少了些自信呢？ 可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不自信的人。 但现在，在感情面前，确实如此。 许是天生对爱情缺乏安全感，因而比谁都更需要一份确切无疑的爱来抵消不安。 她心里有人吗？ 是的。 有人。 这也是现在自己才认清的，而认清也只是一瞬之间。 总在危急时刻才能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是谁。 她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心里一直都为林轩留了个地方。 可这个地方林轩没有进来过，这么长时间也只是荒芜着。 现在，有了另一个人轻叩她的心门，说：“我可以进来耕耘一番吗？”而那个人正好有着坚定不移的眼神…… 第八十二章 婚礼 时间过得快吗？ 快，一晃眼六年多就过去了；又不快，这六年多中还是充斥着煎熬种种。 …… 这段时间不怎么忙，到下班时间了，宁烟保存了稿件，关掉了电脑，准备回家。 她刚准备起身，丛容就脚一蹬，把转椅滑到了她身边：“下周王静的婚礼，你去不去？” 宁烟现在在一家电台工作，研究生毕业后就来了这儿，到现在差不多有一年多了。 丛容是她的同事，关系不错。 她说的王静也是她们的同事，不属于一个部门，因此不是很熟。 “不是很想去。”宁烟回答她。 “去了要给份子钱，可是不去会不会不太好？好歹大家也是同事。”丛容有些纠结。 “不是不怎么熟嘛。” “是不怎么熟，可是我听说其他人好像基本都会去。平时也没见得她人缘有多好，怎么现在好像到处都是她的人一样。可能是结婚，大家都还是愿意捧个场吧！这样一来，大家都去而我们不去，那不就很显眼？不会因为这个记恨上我们吧？哎呀！不给我们请帖就不用纠结了！” “那还是去吧，没办法。”听她这么一说，宁烟只好妥协。 “心疼我的份子钱啊！”丛容苦笑。 “没事，等你结婚了就赚回来了。”宁烟宽慰她。 “那我还不知道该等多久呢！”丛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宁烟笑了笑，和她一起走出公司，然后去地铁站…… 读完研后她也还是没有回到永森。 对她来说，那儿确实越来越令人向往，但于她而言，那儿更适合养老，而不是奋斗。 宁烟读研是在北京，最终还是留在了读大学的立铭。 立铭也是个大城市，至少比永森大。它也有竞争、有压力，但不像北上广，不至于时刻令人崩溃。像立铭这样的地方更适合她。而且大学四年都在这个城市，算是熟悉，又不至于像永森一样，每一个角角落落都清楚。有知悉，又留有余地。 宋晓和宁如松一开始不同意她还在外面，当初连找实习都是让她回来找的，结果读完大学读研在外面，读完研后工作了居然还是在外面。 宁烟说以后总会回来的，等她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和更明确的人生目标。现在的她只想自己在外面好好闯荡一番。 最后父母还是同意了，毕竟那是她自己的人生，他们始终无法代替她去决定该怎么活…… 宁烟自己租了一间公寓，离电台有些远，但离地铁站很近，交通方便。从公寓那边坐地铁到电台的时间倒不算长。公寓不大，却也挺温馨，不用工作的时候她很愿意宅在这儿。 这是她在这个城市安的家，是她宁烟的专属小窝。她对这个“家”很满意，对她的工作也满意。 她的工作是电台编辑。工作总需要全身心地投入。稿件的自校、轮校时一般不允许有任何纰漏，编辑上交稿件又得精准及时，评刊也得得当合体……各个方面都需要拿出无比严谨认真的态度，虽然有些累，但她对这样的工作还算满足。 日复一日的工作形式几乎一成不变，在别人眼里，这样工作枯燥无趣，宁烟却甘之如饴。因为尽管工作形式不怎么变化，但每天接触的内容都是新鲜的，正好也给自己的思想不断注入新鲜血液。永远与时代为伍，与社会并肩。 …… 宁烟不是那种渴望广交朋友的人，她始终坚信朋友不在多，而在于精。所以，别人追求的好人缘她是不太会追求的。 她认为会喜欢她的人自然会喜欢她，没必要刻意去讨好别人。有些人，平日有些接触的，也不一定要发展成自己的朋友。 她觉得交朋友也是要看缘分的，有些人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朋友，有些人怎么努力撮合最后也成不了。 王静，于她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 同在电台工作，总归是有些印象，有些接触，但真算不上熟。 她在这儿也工作了一年多，都没和她说过几句话。她从不会刻意去和她找话聊，套近乎。实在是疲于应付这些。 因此对于王静的婚礼，她原先就不怎么清楚。 决定了要参加后，她才找丛容问清楚了具体时间、地点等信息。 然后准备了份子钱。 第一次准备份子钱，也没个底，不知道要给多少算合适。后来问了丛容，又问了几个前辈，最后定得和他们差不多。 到了婚礼的那一天，宁烟才想到衣服的问题。 参加婚礼，应该还是要穿得得体一些比较好。以此体现出自己对这场婚礼、一对新人的尊重，也映衬出这婚礼的隆重。 打开衣柜翻了翻，挑到了那条红色的抹胸包臀紧身裙。 其实这条裙自己买来从来没穿过。很早就加了购物车，因为第一眼就相中了。但永远没那个胆穿，觉得自己驾驭不了，实在是太性感了些。 有些衣服就是这样，一眼便沦陷。买来不一定会穿或一定不会穿，但光是买来自己收藏着就觉得很幸福。就像有些色系的眼影盘自己永远都不会用，但买来放着也觉得赏心悦目。 这条裙子，看着好像也挺像礼服那么回事儿，挺正式，也大气。但先不说自己敢不敢穿出去，就算自己敢穿，这颜色也太显眼了些，有些喧宾夺主。 那就得不偿失了。 除了之前面试买的黑西装，也没找出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很正式庄重的衣服，最后宁烟还是随便选了条长裙。 管他衣服庄不庄重！把自己收拾得体不就已经是庄重了吗？ 宁烟换了衣服，化好精致的妆容，然后按照丛容给的地址，出发。 丛容比她先到，但想和她一起进去，便早早地在婚礼地点前面一些的地方等着她了。 她到之后，两人一起往前走，进入婚礼场地。 王静的婚礼办的是户外婚礼，在草坪上。 看着还真不错，来的人也真像丛容打听的那样，很多。几乎电台里见过的面孔都出现在这儿了。 见此情景，宁烟不由得感叹这王静的人际网还真是发达。 第八十三章 重逢(上) 时值九月下旬，已没有了七八月的燥热，也尚未有入骨的寒意，温温凉凉。这样的天气，对于办户外婚礼而言，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花束藤蔓和气球营造出了非常浓厚的婚礼气氛。还有前面进场处的大签名板，每个来宾都签上自己的名字以留下自己关于这场婚礼的印记。作为这场婚礼的见证人，大家签名的时候都很是舒畅，觉得这是件意义非凡的大事。对于婚礼而言，这样也确实。 来的人似乎心情都甚好，人人脸上都笑意难掩，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有多年不见的老友在此重逢相认。有些人一点儿也没变，一眼就能认出来。有的完全变了样，细看一番认出后，便不由得感叹经年累月的变化之大。要么就是“相见不相识”，经过好友相谈才意识到“这不是那谁谁谁嘛！”还有些只是因为这场婚礼相聚，此前不识，但也聊得很欢愉……总之，认识的在寒暄，不认识的在认识。 宁烟和丛容入座后，前后的人便主动找她们聊天。聊了聊这婚礼的布置，然后又听他们说了些新郎新娘的一些事情。之后宁烟和丛容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说说笑笑，不亦乐乎。 之前宁烟并没有打算要来，现在看看这现场，觉得像这样参加一场婚礼倒也不错。 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正式的婚礼仪式环节。 流程和一般的婚礼都差不多，没有什么特殊的环节。先是司仪开场，然后是新郎新娘入场，之后是证婚人致辞，再是双方家长致辞，接着是新人宣誓、交换戒指、拥吻、切蛋糕…… 和电视剧中看到的婚礼差不多，司仪开场大家总是很捧场，气氛一下子就能被他带动起来。证婚人致辞也那样循规蹈矩。之后双方家长致辞往往让人泪目，特别是女方家长，新娘的爸爸。看样子就是强撑着没有落泪，酝酿许久，要说好些话，即将开口时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只有渐红的眼眶，和滚烫的泪水。台下的人鼓掌鼓励，又过许久，父亲才稍稍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说了好些发自肺腑的话，然后台下又是掌声雷动。 宁烟之前对于这些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今天在现场确实感觉不一样。 在看剧时，她更多是对来之不易的爱情的喟叹。流下的泪水也是为历经艰难险阻，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满结局。现在，她落泪不能自已是为新娘的父亲。 父亲把新娘的手交给新郎时，人们的掌声热烈更甚。可是宁烟看到的是一个父亲把心爱的女儿的手交给另一个男人手中后转身时落寞的背影…… 婚礼整个流程进行得十分顺畅，并没有偶像剧中常出现的那些抢婚的情节。 接着就是就餐。 就餐也不是在酒店，而是在这草坪场地，自助餐。 毕竟是婚礼，这自助餐自然也算豪华。 丛容拉着宁烟狠命地选这选那，说是要在她把份子钱赚回来之前，先吃一部分，补回来些。 宁烟本来还陷在悲伤里面没能走出来，被她拉来拉去，各种东西硬往嘴里塞，之后心情也算明朗起来了。 宁烟无奈地笑眼前这丫头，说她早点结婚不就赚回来了？丛容说说不定等她找到了能结婚的人，说不定人家都辞职不干，安心在家当阔太了。到时候联不联系得上都成问题。 结合忘记的老公的财力状况，丛容说的也并非空穴来风。 宁烟之前对王静和她老公的事一无所知。就连对王静她都不怎么了解，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对于她老公那更是无从得知。也是前面坐在那儿听后面的人讲的，说她老公挺有钱。大家都说她嫁得好，以后要是觉得没兴趣了，连班都不用上了，马上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反正人家也不差那几个钱。 有人羡慕，也有人嫉妒。他们跟她聊的时候，宁烟也只是听听，没有发表任何评论。无论如何，那都是人家自己的选择。而作出这样的选择，不论是什么动机，人家也肯定都预设过结果。那结果无论如何也都该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把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可能性给排除在外了。人家是不是真心相爱而走到一起的，外人也无法评判。不论如何，既然成为了眷侣，外人能做什么呢？那就祝福吧！ 丛容一边吃着草莓奶油蛋糕，一边问她：“烟姐，你说，要是有人愿意包养你，你愿意吗？” “现在我肯定是不愿意，不过估计再过个几年，奋斗不动了或许就愿意了也说不定噢。” “烟姐怎么这样啊？一点儿都不正视我的提问。”看出来宁烟是在开玩笑挑逗她，丛容急得跺了跺脚。 “好吧好吧。不愿意，行了吧！怎么着？你要包养我啊？那我倒是很欢迎噢！” “去你的！自己都要养不起了，还养你？你如果以西北风为食的话我倒是养得起你。”丛容忽而自信满满地看着她。 宁烟用手指用力点了点她额头。 丛容只是眯着眼睛对她憨笑。 丛容刚大学毕业没多久。今年来的电台，也才小半年。在电台，宁烟和她走得最近。 丛容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性格方面简直是翻版的刘粒，宁烟和她是自然玩得起来。宁烟也很喜欢她身上那种朝气蓬勃的劲儿。虽然天天抱怨这抱怨那的，但也从不真正去计较什么，说归说，忘性却也大。宁烟喜欢和这样简单直接的人相处，和她在一起她总是放松舒心的，完全不用戒备。 她比宁烟小了四岁，一直把宁烟当姐姐，宁烟也把她当自己的妹妹来看待。 一般在电台她总是叫她“烟姐”，私下偶尔会直接叫“姐”。 “姐，那边有个帅哥好帅噢！”丛容激动地拽着她的胳膊晃了晃。 “你我还不知道！见男的都帅！你们现在的小年轻也真的是随性。”宁烟不予理睬。 “不不不！我保证，这个是真的帅！你快看一眼嘛！”看丛容这么捧吹，她为了敷衍也该看一眼。 见宁烟眼神一扫过去就愣住收不回来了，丛容便得意地说：“是吧！我眼光不错吧？说了很帅就是真的很帅，一丁点儿水分都没有！” 她不知道，宁烟愣住不是折服于那不打折扣的帅气外貌，而是那个人……是林轩。 第八十四章 重逢(下) 宁烟本只想草草看一眼，然后“说上一句“还行，也就那样。”或者“是是是，真帅。” 结果那人正是林轩。 时隔六年，再相见，他还是他，在人群中还是那么显眼的存在。 又好像不是他了，这六年的变化也够大，把他从一个穿校服的高中生变成了如今西装革履的大人。之前有点像小孩子强装的成熟也完全不需要了，是真的变成了成熟的人。 个子似乎比以前还要高，整个人更加挺拔。好像不用看脸，随便往哪儿一站都是一道吸睛的风景线。而脸的线条出落得更加利落，棱角被岁月更深入地雕刻，变得更为分明。 此时的林轩，应该是标准的大人模样了吧！可是看见这样的林轩，宁烟觉得有些陌生。 他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举着高脚杯，不时喝一小口香槟，优雅又从容。貌似是在和身边另一个男人交谈。之后，一个很年轻又可爱的女孩跑过去，熟稔地挽上了他的手。 那大概是他女朋友吧…… 宁烟突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终于，看够了，飞快地偏了头，迅速地转移了视线。 之后丛容一个劲儿地说他的帅，宁烟也没听进去多少。 她觉得太难受了，就跟丛容说自己突然不怎么舒服，就先走了。丛容不愿意一个人待在这儿，便要和她一起走。宁烟让她再留会儿，不过还是拗不过她，也就随她。 她还坚持让宁烟去医院看看，宁烟拒绝。说没她想的那么严重，可能就是累了，回家躺躺就好了。 丛容说好，那就直接回家，好好休息。 两人刚要离开，王静的声音就传来了：“我的丛容小妹妹，往哪儿去呀？” 听到没叫自己名字，宁烟赶紧溜了。不快走的话，再多一秒都会被王静留下来。她的婚礼怎么能当众拂了她的面子？ 丛容见她一下子就溜出去了，感叹烟姐真不仗义，就丢下自己走不了了。 王静的视线落在宁烟刚刚出去的地方，显然她是看见她走开了。 见状，丛容赶紧跟她说宁烟突然不舒服，着急回家躺躺。这样的理由，王静自然没得多说，只是说这样的话是应该回去休息，身体最重要了。让她就安心地继续玩玩，吃好喝好。丛容说那是自然。 林轩看见了宁烟仓皇离开的身影，又听丛容给王静的解释。身体不舒服？“呵！”他不由得冷笑一声。 挽着他胳膊的蔡灵玲摇了摇他胳膊：“林轩，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答话的人从容地拨开挽着他手臂的那只手，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便也离开了。 “哥！他怎么了这是？怎么这么阴晴不定！”蔡灵玲问蔡昭晨，心情突然也变得很不好。 “我说小祖宗，你不知道我就能知道了？” “你跟他不是关系很好吗？怎么这都不知道？”蔡灵玲的语气中藏不住的苛责与不满。 “我早跟你说过了，我和他关系真一般，至少不是你想的那样，能推心置腹。我们也就有过合作而已，我也算欣赏他，遇上了也能开心地聊聊。是你喜欢人家，所以觉得你哥我就是和他关系好的不得了，这样我就能把他推给你了。” “哼！你也知道！” “呵呵，你想追男人就靠自己！多大了？什么都要我给你喂到嘴边？” “可是从小你就疼我嘛！”蔡灵玲开启撒娇模式。 “问题是现在你不小了。再说，我也没让你帮我追女人，凭什么我还要帮你追男人？”蔡昭晨无奈地扯出一个笑，还摇了摇头。 “那你说出一个人来，我帮你去追就是了嘛！这有什么？”蔡灵玲很不服气地说道。 “别别别！这种事我还是喜欢自己来。自己的女人还要妹妹帮忙追，我还算是男人吗？” “那我……” “你也得自己追。别什么都指望着别人！不过作为你哥，不想看你到时候痛哭流涕，我先劝你：追林轩，你还是省省吧。你也该瞅瞅自己，林轩那不是你能追到的男人。” “为什么？我长得还不够漂亮啊！”蔡灵玲听蔡昭成这么一说，顿时就急了。 “漂亮能当饭吃？他长那样，什么漂亮姑娘找不着？人还会看上你？你长得也就还行，算可爱，漂亮那就不必算进去了。”蔡昭晨觉得自己点评地很公正。 “你……气死我了！”蔡灵玲懒得再和他讲话，“哼”了一声后，一跺脚便转身快步走开了。 “你干嘛这么激她？这可是你妹！”旁边的朋友问他。 “这不是激她，实话实说罢了。就是因为是我妹，想让她给我省点心。” 看蔡昭晨那么笃定自己的妹妹和林轩是不会有结果的，朋友忍不住问他。 “省什么心？万一人家就是追到了呢？打不打脸？” “不会的。绝不可能。”蔡昭晨淡淡地道。 “你怎么知道？” “直觉。” “……” “你别瞧不起我的直觉，我直觉很准的。不信到时候瞧吧！”蔡昭晨很坚定自己的认知。 …… 宁烟回到了家后便躺在了床上。 她要睡觉，睡好长好长时间的觉。等到睡醒了就不记得自己在王静的婚礼上看见林轩了，还是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哪怕还记得，也会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梦而已。 就这样一直想着，没多久她真睡着了。 直接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这一觉睡了差不多十三个小时，佩服自己。 原来，不打算醒也是真能一直睡着的。 睡醒后，确实轻松了些。 洗漱好收拾收拾也就要出门了。婚礼结束后要是是双休日就好了，然而不是，宁烟还得继续上班。 上班的路上，才注意到丛容昨晚给她打了几通电话。大概是静音了，又一直在睡觉，所以是没有听见。 她给她回过去。 丛容很快便接了电话：“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身体很不舒服，有什么大事呢！” “没有，我就是睡觉没听见啦。睡了个觉也轻松多了。” “嗯。也没什么事啦，就是担心姐，就想着问问嘛。” “没事啦！谢谢我的丛容傻妹妹！爱你呦！” “切！你下次再这样我就得去找员工资料，直接杀到你家去了！” “行行行！再这样让你来杀。”宁烟无奈地又开心地笑笑。 在这个城市里，还有一个人关心着自己。 第八十五章 荒草 宁烟尽力地忘记遇见林轩的事，也不知道他和王静或者她老公是什么关系。反正婚礼上遇见他是在意料之外，根本无从预测。 也从没听说过他什么时候也在立铭了，他应该是特地过来参加婚礼的。婚礼一过，应该就不会再遇见了吧！ 这样想着，宁烟感觉轻松多了。 轻松多了？为什么遇见林轩会觉得不轻松呢？为什么那么想要逃开呢？昨天只顾着逃开，躲进梦里，现在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他们曾经也算得上无话不谈，怎么如今就成这样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没有再联系过对方？又是谁先开始不联系的？ 没印象了，也完全不记得是发生了什么然后才不联系的。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啊！就是戛然而止了。只依稀记得大概是从自己大二那年暑假的时候开始就没怎么来往了。 宋晓和林若梅也就是在她和林轩刚认识的那一年私下来往比较多，之后林若梅也没怎么去过她家了，因为第二年她就被调到另外一所学校去了。 去了另一个地方，又是新的环境，，一开始总是格外忙些，自然就没什么时间再来经常串门。之后来过几次。不过，渐渐地，来往也少了。都想着，早些年除了办公室，私下也该多走动走动的，现在突然就做不成同事了，这多年的同事关系也算是这么平静地了了。 她们也没注意到两个孩子之间已经差不多断了往来了。一开始宋晓还常念叨着林轩，之后林若梅不怎么来了之后倒也不怎么提了。林若梅也一样，一开始也总提宁烟，之后时间长了也没怎么说起过了。 两个人，两家人都渐渐淡了往来，淡出了彼此的视线。 这么一过就是六年。 再见面竟是这样？即使再淡漠也该和他打个招呼吧！宁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选择逃开。 或许是看见他身边的那个女孩，隐隐作痛？ 当年舍弃的，或许就成为了如今全然逝去的了吧。 她也是忽而才意识到这些年来心里缺了些什么，原来是这样。 年少的欢喜，无疾而终。 面对面地看见了遗憾，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 真像刘粒说的那样，像现在这样不用顾虑什么了的时候，就真的已然错过了。 他已经有爱的人了，而自己竟也真的像刘粒说的那样，还是孤身一人。 也不是真的想要一直维持着孤身一人，可最后就是孤身一人。 原来心里住了一个人之后，是不愿意给别人让分寸的。 这些年她都一无所知，是她在重逢林轩之后才知晓的。 她对自己的心，向来如此，还没有别人看得透彻。所以他人的话对她而言貌似总能一语成谶。 她的心中一直为他筑着城堡，他不知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现在才意识到为什么自己当初那颗坚定拒人的心被宋以哲撼动过后还是没能接受他，因为心里真正有了一个人是不愿再让别人进来的。哪怕心里的那个人只是进来走了一遭，顺手划了块地便走了，只留下了荒草丛生。那也宁愿让荒草在那儿野蛮生长，而不愿让别人来耕耘种得鲜花果实。 那时她不知道，现在知道了，然而为时已晚。 人生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或许就是过得太顺畅了，老天要给她点遗憾尝尝。 每个人的人生不都会留有遗憾吗？ 这么想想，虽抱憾，但也认了。 至少他现在过得很好。 “有幸相与他识一场也足够温暖记忆了。” 她这么跟刘粒说的时候，刘粒问她：“你是余生都只想靠这点记忆取暖吗？” 刘粒鼓动她出击。 宁烟说她是绝对不会插足别人的感情的，再喜欢也不会。这是她的原则，也是她的骨气。绝不要成为自己讨厌的人，这样的幸福得来也不会心安。 刘粒却说她太武断了，眼见不一定为实。仅凭一眼看到的画面就认定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是断章取义。 总之，刘粒说她应该问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再说，而不是认定他就是有女朋友。自己把自己封杀了，断了后路。 宁烟说不必，也就这样了。 还应该怎么折腾？还能够怎么折腾？事已成定局，便尊重他的一切决定。 刘粒实在是气得吐血，很想自己去问林轩，可是又不敢。宁烟肯定不乐意她来插手她的感情，刘粒不敢只身犯险。 她真是搞不懂宁烟了。 那么多喜欢她的人，她都不理睬。别的不说，就说宋以哲，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她都心动了，她最后还是拒绝了人家。当年喜欢林轩有顾虑，现在没有顾虑了又不敢行动了，宁愿相信他此时已然幸福着…… 看来，她的烟烟真要孤独终老了。 怎么突然这么悲哀？ 如果谈恋爱可以帮忙分担的话，她还真想给宁烟分一点去。大学四年，她也算是谈了好几场恋爱。 虽然都不长久，但再短暂的火花，那也是绚烂的爱情啊！ 至少她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再看看宁烟，高中开始就没有恋爱，这倒也没什么，好孩子一般都不会早恋。而大学四年下来都还单着，这真的亏大发了。之后研究生三年，又是无心恋爱，只专注于学习，连大学时玩儿的劲儿都舍弃了，全身心地拿知识武装自己。 一年一年，就是这么过去的。 别人的男朋友都是换了一个又一个，而她只是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 男朋友？影子都没有！ 也不光她急，宋晓更急。 宁如松是不急的。宁烟是他的宝贝女儿，还是唯一的骨肉。他巴不得不被别的男人抢走，他还跟宋晓说让女儿在自己身边待一辈子好了。 宋晓说他真的是老糊涂了，怎么可能把女儿留身边一辈子，总归是要嫁人的。 结婚、生子，与其说是人应履行的义务与职责，倒不如说是人生的馈赠与礼遇。 他们做父母的，不应该自私地把孩子拴在身边一辈子。 “你的一辈子是满足了，她的呢？” 宋晓就是这么问宁如松的。 “我们应该看她在她的人生路上不断幸福下去。除了我们，还要出现一个爱她的人，最好比我们还要更爱她。那样，我们老了也能安心地走了。不然，她一个人在这世界上该有多孤单啊！” 宋晓突然伤感了起来，宁如松轻抚安慰她：“你说得对。也别担心，总会有的。” 第八十六章 觅等 宋晓之前并不怎么着急宁烟的恋爱问题。那是因为尽管在家的时候天天数落她，但她还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各方面有多好，知道她受男生们的青睐，而且有很大的选择余地。 高中自然是不用说，她不会允许她早恋。当然，宁烟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她没为此操心过。 到了大学，大一大二时，宋晓也还不着急。反正大学有整整四年，才过了两年。而且大一大二，正好对新鲜事物感兴趣，又有很多人会追，容易上当。倒不如大三了，自己也足够沉稳了，能明辨人了，再好好地谈场恋爱。 她是这么想的，然而事情并没有像她想的一样进展。 宁烟的恋爱一直都是沉寂状态，没被唤醒过。 大学四年结束了，人家谈得有的轰轰烈烈然后分手了，有的细水长流结婚了，而她的恋爱履历还是一片空白。 宁烟告诉他们之后要读研，宋晓想这样也好。本来觉得大学一毕业，走上社会，再难找到校园那种纯粹的感情了。现在，读研，还是在校园内。虽然跟大学生比起来，有点像老油条了，但毕竟还是学生，还是校园内的恋爱，总还是好的。 然而，这也没能遂她的愿。 读研三年，只比大学的四年少一年，也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可是三年结束了，宁烟还是保持单身，没有一点关于恋爱、男朋友的消息。 没办法了，工作了，只能在社会上找男朋友了。 虽然不再像学生时代那样美好纯粹，但能遇到合适的，有感觉的也挺好。 然而，宁烟研究生毕业后开始工作一年多了也还是一样。 宋晓这下真的是接近崩溃了，一天天为此操碎了心。 她还怀疑过宁烟是不是根本不喜欢男人，而是喜欢女人。 宁如松说她这就纯属是多想了。 宋晓说不是自己多想了，而是他想得少了。 她说现在这个社会已经不一样了，很多观念都发生了天翻地覆底变化，这样的事情并不稀奇。 到现在这么多年，都没听过她有这方面的消息。说不定就是因为喜欢女人，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觉得他们接受不了，最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宁烟此前并不知道自己在宋晓眼里已经是只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的人了，直到她某一天。 那天她正在做饭时，接到了宋晓打来的电话。 问她谁家的女儿现在在哪里，在干嘛。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但她还是把知道的都一一答了。 后来，简单问候了她和宁如松的近况之后，宁烟正要挂断这通有些无厘头的电话，宋晓阻止了她。 她说她觉得谁家的女儿很不错，问她觉不觉得。 宁烟想顺着她的意思说总没错，便说是的。 之后，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宁烟叫了好几声“妈”，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急得不行。 结果她的母亲大人在她急切的几声呼喊过后缓缓开口：“你们要真能看对眼，妈也不拦你。我想得通，别怕。也这么大人了，该知道什么事都要让自己开心才行。” 宁烟听得云里雾里，跟谁看对眼了？她从来没跟她说过什么自己看上谁了、非谁不可的消息，她也没得说。之后理了理，才意识到，她说是“你们”是指她和刚刚说的那些女孩。 宁烟真是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让她产生这种错觉了？这误解也太深了些。 好笑又心疼，宋晓能这么平静地说出她接受这样，想来她最近也是倍受煎熬。 宁烟便跟她解释，不是她想的那样。她还是喜欢男人的。 宋晓不信，觉得她就是还不在她面前敢承认。 宁烟大笑了好一会儿后，好说歹说才扭转了宋晓的这个“认定事实”。 宋晓觉得真的是在大喜大悲中切换，顿时激动得不行：“烟烟啊，妈妈真高兴！你不知道这几天，我一直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才勉强想通，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不过不得不说，我还是更喜欢这样！我还是想看你将来也有自己的孩子……” 宁烟说会的，让她别太操心了。多和宁如松出去玩玩走走，多为自己而活，别再一直牵挂着她。 宋晓最后真的是喜极而泣，挂电话时声音都有藏不住的开心。 挂掉电话后，宁烟却陷入了自责。 原来，这是自己的事，又不只是自己的事。 因为自己这么久以来没有和男人交往过，让妈妈陷入了焦虑、恐慌、无奈。 没有陪在爸妈身边，还让他们因为自己的个人情感问题而痛苦。没有帮忙解忧，反而徒增他们的忧愁心事……这个女儿做得实在是太失败了。 人真的还是不能过于率性地为自己独活的啊！ 这竟然无意中伤害到了最爱自己的人。 那就开始一段恋情吧！ 一方面，是为了父母。虽然自己已经澄清了，宋晓也相信了她。但口说无凭，还是用实际行动抚慰他们的心来的更实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毕竟也二十六七的人了，趁还谈得动，也该赶紧谈场恋爱了。 或许不会像以前憧憬的那样轰轰烈烈，但平凡朴素的爱情也值得一试。 接下来，要是有人再追她，她会认真考虑。 在电台也有人喜欢她，毕竟她的样貌气质都出众。随着年龄底增长，相较于以往的清纯，现在更多了几分媚色，一见便能让不少人倾倒。 有人直截了当地表白了，她拒绝了。有人只是眼神中流露着爱意，但也许是顾虑同事的身份，怕被拒绝了，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怪尴尬的，也有损面子，便只是像同事那样相处，不敢逾矩。 宁烟想，电台要是再有一个人跟她表白，她或许就会直接接受了。 当然，那样的话她会先告诉对方，自己并没有喜欢他，但愿意试着处处，看看会不会有爱情的火花。 她对待感情总是认真的，如果只是为了谈恋爱而轻易答应别人的话，她不忍。觉得这样是玩弄别人的感情，对别人感情的无情辜负。 可是电台还会有人跟她告白吗？ 感觉自己已经进入了觅等期。 寻觅、等候。 第八十七章 出击 果然，和宁烟想得差不多，电台没有人再对明目张胆地她示爱了。或许是都见识了她那几次拒绝的果断，即便有人想告白也不敢踏入雷池了。 要不去相亲？ 虽说自己之前一直觉得相亲都是为了找到合适的而不是相爱的，但是那也只是她的主观臆断。又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这样？真能遇到真命天子也说不定。 知女莫若母。 宁烟刚这样想着，宋晓就给她打电话来让她去试试相亲。 宁烟说好，宋晓便高兴地挂了电话，忙着给她物色人去了。 竟然能这么开心，宁烟颇为无奈地笑了。 那就不管了，任她张罗去吧。自己只需要按她推荐的再去见面就是了。这样还更省心，不用自己去找人。 宋晓在这事儿上可谓干劲十足，效率也相当高。 宁烟本以为起码得有个两三天，才会收到她的推荐人选，然后再约人见面。结果，才第二天，宋晓就给她推了一大堆人过来，看照片都看得眼花缭乱。 宋晓让宁烟在这里面仔细挑挑，这些是她通过各方渠道搜集来的照片，并是经由她筛选过一遍剩下的了，都是现在在立铭的。宁烟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筛选过后的结果，那原来得有多少人啊！真是佩服宋晓，佩服得五体投地。 虽然真心觉得这也太多人了，有点“隆重”了，但宁烟还是满口答应。 她看着照片选的时候，宋晓还不忘催促她，让她选好了就赶紧告诉她，她好问来人家的联系方式，然后让她自己和人家约。 宁烟一个劲儿地说着“好”。 不得不说，宋晓很懂她的眼光，从照片上看，几乎都是帅哥。可是面对着这么多的帅哥，竟然提不起什么兴趣。难道是一次性看了太多帅照，审美疲劳了？ 有点头疼。 然而，还没等宁烟选出一个来，宋晓又开始打电话催她了。 说磨磨蹭蹭的，到时候呗别人抢走了就晚了，得赶紧跟人家约着见面什么的。 宁烟实话实说，说是还没选好。 宋晓急得想骂她，但还是忍住了，说那至少也得先选出来一个吧！ 一个？那就随机选一个吧！反正不知道选哪个，就随手一滑，停在屏幕正中央的那张就好了。 把那张照片又发给了宋晓。 宋晓一收到便又急匆匆地去问这人的联系方式了。 很快，就把那人的微信号要来了。 真是神速，这争分夺秒的…… 宁烟倒是没宋晓那么急，被人截胡就截胡了呗，这种本来就要看缘分的。再说了，随便挑的一个人，之后有没有可能还不一定呢，算哪门子截胡？ 她不急不忙地加了那人的微信，发送添加好友的申请后，没有马上收到回复。 等了几分钟后，还是没有。 这么等着实在是无聊，她便去附近的超市买了点菜。 以前烧菜并不能算是兴趣所致，只是羡慕章冉那样的“掌勺大神”，也想获得这样的一个技能而已。而现在，独自在外生活，经常在外面吃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而且也总觉得少了些家的味道。于是，她时常会买些菜来，下班后就自己在公寓烧菜。 渐渐地，手艺也见长。 原先对烧菜也没有太大的欲望，只求会一点而已。现在，也会开始琢磨怎么样能更好吃，怎么样能更有创意。 她逐渐喜欢上了烧菜时的感觉，也爱上了烧完菜后自己一个人在这小小的公寓里享用。 那一刻，她都会觉得自己是在犒劳自己…… 她买回来了最近几天量的菜，拿出一些来，其余的都放进了冰箱。 烧好了菜，她总要猛吸一口这诱人的香气，然后兴致勃勃地开动。 不一会儿，就被她一扫而空。 吃完后满意地瘫在沙发上，瘫了十几分钟后，起身去洗碗。 洗完碗之后，发现微信上那人已经通过好友申请了。 通过后没有发消息。 宁烟想，是自己先加的他，应该她先说话，说自己是谁之类的。 “你好！我叫宁烟。” 对方没有回应。 可能在忙吧，她想。 或许应该说清楚一点，自己是找他相亲的？ 可是这话怎么说？感觉由她说会有些奇怪。 他应该知道自己是来找他相亲，聊见面的事吧？ 给宋晓他的联系方式的人肯定也是帮他找相亲对象才给她的，所以应该是知情的吧！不然怎么会任由别人把自己介绍给别人？ 正想着，那边就发了条消息过来。 “？” 好吧，看样子人家还真不知道自己的来意，那就只能挑明了说了。 “我是被介绍来和你相亲的，我们大概地约下时间地点见个面？”宁烟直截了当地说明。 “？相亲？什么相亲？我没有要相亲啊！” “你没有留过相关的信息吗？也没跟人讲过要别人帮忙介绍吗？” “没有。” 搞错了吗？ 难道是输入微信号的时候看错了然后就查找错了？她仔细核对了一遍，和宋晓发给她的一样啊！没有输错。 又或许是宋晓找来的那个微信号本身就不对？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就去问了宋晓，宋晓过了会儿才回复她，说没有搞错。十分确定是对的。 各执一词，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但就算微信号是对的，人家无心便也就算了。 于是她又编辑了消息发送了过去。 “那可能是我这边搞错了。可能我妈给我联系方式的时候推错了，不好意思啊。”对方没有要相亲的意思，为了尽快结束这尴尬的场面，她只好将错推给宋晓，给人家留些面子。 或许宋晓的情报只对了一半。 联系方式是真，想相亲是假。 那就算了。 正要删除，对方又发了消息来。 “等等！我想起来了，好像之前是说要找相亲对象，只是最近没有，所以忘了。不介意的话，可以见一面。” “好。” “你大概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我这周末可以，你呢？” “我基本上都可以，那就周六下午？” “好。” “地点呢？” “你定吧！我应该都可以，确定了告诉我一声就行。” “ok。” 宁烟把要见面的消息告诉了宋晓，如她所料，宋晓很激动。也很期待的样子，好像要去见面的人是她而不是宁烟一样。 显然宋晓还很重视这次见面，特意嘱咐她到时候打扮得好看点，别懒，妆也都化起来，还要精致些。最好再去做个发型什么的。 宁烟觉得被她说得好像自己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要去见对方父母了一样。 不过为了少两句唠叨，她还是答应了，说到时候肯定会好好打扮一番的，让她别操心了。 宋晓觉得她多半是在敷衍她，还让她到时候去见面前必须知会自己一声，然后拍张她的照片给她看看是不是像她说的那样。 宁烟深深折服，说“好的。” 第八十八章 参谋? 蔡昭晨收到微信好友申请的时候还纳闷，怎么突然有个完全没印象的人加自己。 想看看对方要干嘛，他同意了好友申请。 对方说了名字，还是一点印象都没，完全不认识。 之后人家说是找自己相亲的。 相亲？ 他什么时候需要靠相亲来寻找爱情了？自己一直都很有魅力好吧！ 想起来之前在婚礼上说蔡灵玲，说他都没要她帮他追女人，又凭什么要让他帮忙追林轩。当时又说了几句，她就气哄哄地走了，后来他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接到她的电话，她嚷嚷着要给他相亲，帮他追女人。当时觉得她也就这么说说闹着玩儿而已……不会玩真的吧？ 他连忙给这丫头打了电话，她在上大学，住校。 蔡灵玲立马就承认了，还让他不要太感动，就帮她追林轩报恩就行了。 蔡昭晨：“……” “你这相亲怎么搞的？真有人加我了！” “就把你的信息往征婚啊、相亲的网站上一挂就好了。噢，不对！还告诉了王婶，让她帮你留意些。” 蔡昭晨：“……” 王婶住他们家楼上，不光是整栋楼，小区里都是出了名的热心肠，特别是撮合谁家姑娘和谁家小伙儿。 她这一知道他要相亲，几乎也就是人尽皆知了。 不知道究竟是网站上看到蔡灵玲信息后找来的还是王婶的大力宣传下找来的，这丫头真是狠。 本来还以为人家是真喜欢自己，拿相亲当借口，只是想加上自己的微信罢了。或者是查找的时候找错了！现在还真是“相亲”这种情况了。 他不由得“靠”了一声，真就这样被蔡灵玲这死丫头卖了一回。真得去相这个亲？ 办公室里一旁正对着电脑敲键盘修改文件的林轩此刻显然有些不悦。 “蔡昭晨，你挺闲啊！专程上我这儿来打电话、聊你他妈的相亲？该不会真是喜欢我，故意说给我听，让我吃醋？” “你他妈的少自恋了！喜欢你？我又不是蔡灵玲那死丫头！”蔡灵玲喜欢林轩，周围的人都知道，林轩自己也知道，所以这么说也不算泄露了什么机密。 因为人尽皆知。 林轩没理他，继续看电脑。 “喂！我说，你不关心一下我吗？不想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去相亲？”看林轩对自己相亲的事一点好奇心都没有，蔡昭晨都有些急了。 “不好意思，还真没有。” 蔡昭晨：“……” 话到嘴边都被他堵回去了。 不过他还是压制不了自己的倾诉欲望，将蔡灵玲对他做的相亲那档子破事细细说来。 “这不就有一个人加我来了！” “我还纠结着要不要去呢。虽然信息不是我放出去的，可是对方也不知道，所以应该去一趟吧？可是真要去了，人家爱上我了怎么办？我已经有那么多女人爱了，再来一个，我压力会很大的！” 林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不屑。 不顾林轩不说话，蔡昭晨依旧说着。 “不过被美女喜欢也是我的荣幸，我还是不介意再多一个吧！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不过名字还挺好听。” “能有多好听？”林轩随口一问，还顺便做好了嘲讽他的准备。 “宁烟。好听吧？” 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戛然而止。 “你说她叫什么？” “宁烟啊！是不是你也觉得好听？”蔡昭晨突然有点得瑟。 “把手机给我。”语气冰冷。 没有意识到此刻的林轩有何不同，蔡昭晨依旧打诨：“不对，多了个字吧！你想说的应该是‘把手给我’吧！” 林轩起身，信步走至蔡昭晨面前，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全然不顾他“怎么可以窥探别人的隐私”的呐喊。 翻看了聊天记录，真的是在聊相亲。又点开她的头像，看她的信息，确认那的确是她。 他不禁冷哼一声：“要靠相亲了？” 蔡昭晨一脸茫然：“什么情况？你们认识啊？” “嗯。” “朋友吗？好不好看的？”蔡昭晨满是期待。 没等林轩说什么，他又说：“不用问，你朋友肯定都是好看的！看看我这样子就能知道个大概了。” “那我得去了是不是？” “嗯。” 之后蔡昭晨便兴致冲冲地回复了自己能去。 当然没有在发送的消息中表露出来他无比期待的心情，他还是想留有一种冷艳的气质，于是说得好像自己是勉勉强强的样子。 最后她同意了，约定了大概的时间，地点暂时未定，到时候都可以。 …… 到了周六下午，蔡昭晨春风满面地坐进了车里，系好了安全带，然后突然杀出来个林轩坐在副驾驶座。 “什么情况？完蛋了，你真爱上我了！别这样嘛，兄弟我是要去相亲啊！” “知道，开车啊！” 蔡昭晨：“？？？” “什么情况，我相亲带个你？” “还不去？快迟到了吧？”林轩倒是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替他考虑迟不迟到的问题。 蔡昭晨是想不通了，林轩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自己的感情生活了？连相个亲都得帮他把关，还是他朋友都不放心。 他稀里糊涂地开着车载着林轩往那约定的咖啡店去了。 到了之后，他停好车然后对林轩说：“我们两个人一起去不太好吧？” “我也这么觉得。”林轩故作沉思状，然后答道。 “所以得有一个在外面吧？”蔡昭晨怕打击他这颗强烈而罕见的想为他做参谋的心，于是委婉地说。 “是。” 听到林轩的回答，蔡昭晨安心地下车了。 他刚下车，林轩夜跟着下车了。 以为他是要趁自己相亲的时间去逛逛，便没有理会。 然而，当他走到咖啡店门口刚拉开玻璃门时，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开门的那只手的小臂。 一转头，是林轩。 “我也觉得两个人一起进去不太合适，所以你不用进去了，我进去。” 蔡昭晨还没反应过来，林轩便拉开门走进去了。 门外蔡昭晨独自凌乱。 眼前这是什么情况？林轩替他去相亲了？不对，林轩抢了他的相亲对象？ 靠！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第八十九章 相亲 林轩走进咖啡店寻找那抹身影，很快便在靠窗的座位找到了。 看样子她很重视这场相亲——她很认真地打扮过了自己。 他缓缓地走了过去，皮鞋砸落在地面的声响清脆。 原本因为无聊而低着头看自己的裙子的宁烟循声抬起了头。 满是震惊。 他怎么还在立铭？又怎么会也在这儿？ 是是凑巧看到自己在这儿，于是走过来的吗？ 那这也太巧了吧！ 无视宁烟的震惊，林轩淡定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叫来了服务员点了杯拿铁。 “你怎么来这儿了？” “这店你开的？我不能来？”林轩的语气很不友善。 “那个我……你能不能坐别的地方，我这儿有人的。”宁烟觉得这样的逐客令不太好，但还是这么说了。 “噢？什么人？”林轩明知故问，就想看她怎么答。 “相亲对象。”宁烟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哦。”林轩没有表现出丝毫震惊与不解。 宁烟以为这样说了他就会识相地去别的座位了，然而并没有。他无动于衷，仍旧坐在对面，还悠闲地喝起了拿铁。 “我是说我这儿有人，人家马上就要来了，你先去别的座位。”宁烟有些急了，语速都不自觉加快了些。 “我知道啊，你说过了刚刚。” “那你怎么还坐在这儿？” “人不是来了吗？” 宁烟四周张望了下，并没有看到那照片上的人。 “我。”林轩说得淡定从容。 “不可能！”虽然只是一众人中随便选的一个，但好歹照片是见过的，长什么样总是清楚的。 “怎么就不可能？”林轩的目光陡然变得阴鸷，唇角也染上几分讥讽。 “照片我见过的，我知道那人长什么样。” “是。” “你说的那人是我朋友，临时有事来不了，让我替他来看看，帮他把把关。” 宁烟：“……”哪有替人相亲的。 顿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宁烟无语凝噎。 在宁烟看来，场面一度尴尬，但林轩丝毫不觉，依旧淡定从容。 “那什么，他有事的话就下次再约吧。我先走了。”宁烟拿起了包准备起身离开。 “他下次也没时间。” 宁烟感觉林轩这是在故意刁难她。 “他很忙的，没你想得那么空闲。”林轩瞥了她一眼。 “所以，让我今天务必来帮他看看。” “既然这么忙，那他肯定也没时间谈恋爱，算了吧。” “这么急着谈恋爱？” 宁烟：“……” 这问题怎么从他嘴里出来就显得格外刁钻？ “嗯。”宁烟不想继续和他周旋下去了，干脆这样“承认”。 “先走了。”宁烟觉得待不下去了，实在是太别扭了，起身离开。 林轩原来拿着汤匙徐徐搅动着咖啡的手渐渐停下。 余光中看到她走出了店门。 他仍旧是坐在那里，没有了任何动作，只看着对面已空荡的座位。 不一会儿，蔡昭晨走了进来。 “什么情况？这才多久，这就聊崩了？你这样还跟我抢？真好意思！” 林轩不予理会，站了起来，出了门。 蔡昭晨紧追其后。 “诶！怎么回事啊？感觉现在你这脸上写着‘别惹我’。” “回去。” 林轩自然地走向蔡昭晨的车，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我说，你怎么又坐后面？又拿我当司机了！”蔡昭晨真是有点郁闷。 林轩没有理他。 “行行行！你是大爷，我惹不起。”蔡昭晨认命，乖乖地开车。 一路上，林轩都一言不发。 蔡昭晨跟他扯这扯那的，他也毫不理会。 之后，蔡昭晨便闭了嘴，只不时地通过后视镜瞥一眼他的状态。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谈了笔难缠的大单子回来。 不对啊，明明自己才是突然被抢了相亲对象的人，要摆臭脸也该是自己吧！怎么这抢人的人还先气上了？蔡昭晨后知后觉。 这么想想自己还真是可怜，莫名其妙被自己的亲妹妹推上了相亲之路。之后，纠结几番好不容易决定去一趟，却被半路截胡。不对，不是半路，是要到终点了还被眼前这无耻的人抢去。 关键是抢了这机会，又没谈好，白白浪费。 林轩进去了，自己就不便再进去了，蔡昭晨就在外面溜达。 不敢走太近，只远远地看到了林轩对面那个女人的大致轮廓。 没走几步路，就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再看，林轩对面的座位已经空了。 这结束得也太快了些。 而自己连人家脸长什么样都没见着…… 不过，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招惹他了，蔡昭晨也就只在心里自己替自己鸣不平。 蔡昭晨把林轩送回了家再回了自己的家。 林轩到家后，还是觉得烦闷，便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想扎进工作里，这样就不会想别的了。 奈何还没坚持五分钟，强迫自己放在工作上的注意力便被瓦解得支离破碎…… 宁烟急匆匆地离开咖啡店，也回了家。 怎么头一次相亲就能遇上这种事！自己不能来，让朋友代替来？而且那人还是林轩。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了吧。 真是头疼。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招惹到他了，感觉他前面一直都在膈应自己。 太不自在了。 这相亲对象也是，就这么放自己鸽子，还不带说一声。 想起来，好像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了，反正这个就已经是失败了，不重要。 再看看别的吧。 她又随便挑了张照片发给宋晓。 宋晓问她之前选的那一个怎么样，宁烟便跟她说了情况。当然，那个代来见面的朋友是林轩她没有告诉她。 宋晓说那确实不行。第一次见面怎么说都应该重视些的，约定好了又突然变卦，让朋友来又算怎么回事？难不成到时候结婚也能让朋友代替？她说这人一看就不太靠谱。 之后又帮宁烟去问了另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很快，第二个任务呢的联系方式又过来了。 “万事开头难嘛！”宁烟选择这么安慰自己。 然后加了那人的微信。 第九十章 牵手 很快，那人就同意了好友申请。 这一次的过程就比之前那个正常多了。 对方也是奔着相亲来的，两人直奔主题，很快就敲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这一次的见面也很顺畅，没有什么状况出现。 她还特意看了看这周围有没有林轩，当然是没有。 虽然还是约在咖啡店，但这已经不是上次的地点了。而且也不可能她找的每个人都是和他林轩有关系吧！ 宁烟觉得这个叫齐烬的人给她的印象还蛮好的。 他今年28岁，是个银行职员，立铭本地人。 他近视，戴着金丝框眼镜。不笨重，反而让人觉得斯文秀气。他的脸长得也不赖，虽说不像林轩那般惊艳，但也清秀干净。不得不说，他身上还有种温暖明朗的感觉。 他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让人觉得很舒服。 齐烬也觉得宁烟很好，人长得很漂亮也很有气质，也挺温顺的感觉。还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好的一个女生，怎么会需要相亲？他没问，只是自己心里想了想。 他本来对这相亲也没抱什么希望，只当是完成他妈妈交给他的任务。可是现在看到眼前的人，他觉得很满足，甚至感激。 两个人话挺投机，聊了差不多有两个半小时。 最后还约了下次见面。 就这样，宁烟和齐烬逐渐开始了约会。 齐烬的工作时间总是固定的，一般都有时间，约会的时间都是他在迁就宁烟。他也从未抱怨。 约会也跟别的情侣差不多，逛街、吃饭、看电影。 又不一样，除了交谈，两个人都显得有些拘束。没有牵手、拥抱、亲吻。 宁烟不知道，齐烬好几次都想牵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靠近。 可是在即将触碰到她的手的时候，他又收回了。 会不会显得太急切了？毕竟他们这才刚开始没多久。 除了第一次见面，也才约了三次。 两人还是保持着朋友之间的距离，还是有些客气。 齐烬也不着急，这么好的女孩儿值得付诸更多的时间。 宁烟也觉得时间还很长，慢慢相处就好了。虽然现在对他没有什么感觉是有关心动，但日久生情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他也是很好的一个人啊。 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现在渐渐开始羡慕细水长流的爱情。 两个人都对对方抱着希望，逐渐向彼此靠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被消弭了。 某一次两人并排逛街的时候，齐烬犹豫了许久后突然牵住了宁烟的手。 有点赌的成分，他赌宁烟不会抽离。 他赌对了。 齐烬开心地笑了，还有点害羞。 宁烟也笑了。 两个人就一起牵着手慢悠悠地朝前走。 他们都没注意到，身后有双眼从他们牵手的那刻起就是一直注视着他们，跟随着他们的背影远去。 直至那对背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才猛然收回。 那一双背影，怎么看都觉得刺眼。 林轩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 他以为上次赶走了蔡昭晨之后，她就会放弃了。 是放弃了，只不过是放弃了蔡昭晨，转眼又找了另外一个人。 这才多久，前后也就近一个月，就和人家牵手了？ 她真就这么急着谈恋爱？ 林轩是来商场找蔡昭晨的，他在这里买东西。 看见了一个人的背影觉得很像宁烟，他便仔细看了看，就是她。 身旁还有一个男人。 那男人想牵她的手，又迟疑着。几次都要牵到了，又收回。后来一鼓作气，紧紧牵住了她的手。 她竟然没有甩开？ 林轩完全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要来这儿的了，开着车愤然离去。 一路上脑子里的画面都是那个男人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即使没有看到正面，他也能想象到他脸上的幸福。 她呢？也是这样吗？ 他眸色愈来愈深，一路狂奔。 蔡昭晨打来电话问他怎么还没到，却莫名其妙地被他骂了一顿。 蔡昭晨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这人怎么还好意思说他？明明自己在这里等他，一直没等到，要发脾气也该是他。怎么又是和上次相亲那事儿一样？ 他开始想男人是不是也有更年期。如果有的话，那林轩大概现在已经是进入更年期了。 蔡昭晨无奈地摇了摇头。 …… 一回家，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就响个不停。 这样的频率，不用想他都知道是谁。 只有蔡昭晨的妹妹——蔡灵玲。 在蔡昭晨家里，她第一次见到他，就很主动地要了他的联系方式。 林轩当时也没多想什么，她开口要了就给她了。 后来才发现不太对劲。 朋友的妹妹，叫自己哥算正常，有事找自己帮忙也说得过去。但事无巨细，都只找他，而不找他的亲哥蔡昭晨。明明每次找的时候，那人都闲的要死。 有一次他应她的召唤去了她的学校，离开的时候在学校大门口逗了会儿，看了下传过来的文件。 出来的时候蔡灵玲送他过来的，她的室友们在后面偷偷跟着。他其实知道的，但也没说什么。 大概以为他已经走远了，她的室友们对她说：“灵玲，这真是你男朋友啊，好帅啊！” “对啊！帅吧！我哥的朋友，来我家的时候我就一见钟情。”蔡灵玲一脸花痴相。 “天哪！真好，真羡慕你……” 她们说的时候很激动，声音有些大，林轩想不听见都难。 一听见这话他便黑了脸。 因为是蔡昭晨的妹妹，虽然她对他表现得格外热情他也没有抗拒。好朋友的妹妹，自己也拿她当妹妹看待。她怎么可以跟别人说自己是她男朋友？ 林轩马上就给蔡昭晨打了电话，让他好好管管他妹妹，别一天到晚跟别人瞎说自己是她男朋友。 蔡昭晨打趣道：“真成为她男朋友不就不是瞎说了嘛！” 林轩说绝无可能。 语气十分坚决。 蔡昭晨知道他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的完全没这个意思了，不敢再多说，只好说让他放心，他会看着办的。 本来还想着让他当自己妹夫，那也是美滋滋……果然他还是痴心妄想了。 第九十一章 借光 虽说蔡昭晨答应了他会看着办，但好像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蔡灵玲还是时不时就发消息轰炸他。 本来就很烦了，她还来加一些。 林轩恼了，一个电话打给蔡昭晨：“能不能管管你妹妹！” “那死丫头又怎么惹到你了？” “叫她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别他妈的一天天拿各种理由找我！我他妈的也不是一天天的都没事干！” “我还能怎么管啊！我都跟她说我们俩不熟，只是合作过而已了。她那么喜欢你，要不你就跟她谈一下，然后再找个机会把她甩了？” 林轩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蔡灵玲亲哥了。 最后挤出一个“滚”，然后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消息提示音没有了，还以为能清静一会儿了。然而没多久，手机铃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林轩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绝对是蔡灵玲，只是不知道这次找他的理由又是什么。 他很不满地接起了电话，本想直接开口吼她几句，但他还是忍住了。 一是因为她毕竟是蔡昭晨的妹妹。虽然他嘴上一点也不偏向她，但林轩知道他还是很疼这个妹妹的。和蔡灵玲闹得不可开交，对他和蔡昭晨的关系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二是因为蔡灵玲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林轩也不希望让她太难堪。 虽然之前听到她那么跟别人说自己和她的关系之后就刻意避着她些了，但她攻势还是太猛了些，完全躲避不中伤是不太可能的。 信息可以当作一开始没看到，故意晚些回，错过她要求的时间。但有些时候，她会直接打电话来找他。一直不接电话就不太说得过去了，所以电话还是得接。 铃声响了一会儿后，林轩极不情愿地接了起来。 “林轩哥！”蔡灵玲兴高采烈。 “嗯。”林轩则是冷冰冰。 蔡灵玲刚要说话，就被林轩一句“有什么事”给打断了。 这么多次了，林轩大抵都知道了她要说什么。每次都会扯很多别的话题，然后说要他干嘛。不想再听这些话，于是直截堵住。 之前为了和他多聊点，她总会噼里啪啦先说一大堆的，他也都耐心地听着的。现在他这么直接地问她要干什么，蔡灵玲反而该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她愣了会儿，直到林轩又开口：“嗯？没事我先挂了，我现在手头有点事要处理。” “哦不不不！有事有事。”林轩正要挂掉电话就听见蔡灵玲急切的声音响起。 “你说。”他只得有把手机放至耳边。 “就是我们部门要搞一次聚会，那个……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呀？” “你们部门的聚会，我去凑什么热闹？我大学都毕业了，也不是你们学校什么部门的。要让人陪着的话，找你哥。他又不忙，他肯定可以答应陪你一起去。” “不行！”蔡灵玲果断回绝。 “为什么？”林轩想听这又得是什么理由来束缚他。 “因为……你之前来的时候，我同学她们都以为你是我男朋友，我当时也没急着否认。后来就传遍了，说我有一个超级帅的男朋友。连我部门的学长学姐们都知道了。大家都想看看我男朋友长什么样……我总不能现在跟所有人说你不是我男朋友吧……”蔡灵玲的声音逐渐低弱了下去。 蔡灵玲对这样说出自己喜欢林轩的方式感到很不满意。 她本来打算到了一定的时候再认真且隆重地跟他表白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迫地说出来。 而且，这样感觉有点逼迫他，他听了应该会有些不舒服。 “林轩哥，你就当帮我个忙，行吗？” “你真的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人到场就可以了。话都不用你怎么说，我会应付的！”怕他直接拒绝她，蔡灵玲又补充道，语气近乎恳求。 林轩本来想说“不是就是不是，为什么要装？”，想了想还是没有这么说。 “我帮你这个忙，有什么好处吗？” 蔡灵玲以为他会先对自己说出没有在同学面前否认他是她男朋友的事感到震惊，然后才会回答要不要答应她的请求。没想到这事儿他完全没有过问，而是直接问她这样帮她有没有好处。 她有些落寞，居然这样都没能得到回应。可是现在重心还是应该放在他答不答应来这件事上，她只好也不再提自己之前说的没有否认那回事。 “好处吗？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而且也不是很刁难，那我就可以答应给你想要的好处。” “好。” “那你是答应来了？”前面还不开心，现在听到他说“好”蔡灵玲又瞬间喜出望外。 “嗯。你别食言。” “那当然了！”蔡灵玲开心得快要蹦起来了。 林轩其实有他的打算…… 到了和蔡灵玲约定好的夜晚，林轩现身在了她的学校附近。 蔡灵玲满心欢喜地拽着他，把他拽到了部门聚会的地方。 那是学校外的一家烧烤店。 人应该是到得差不多了。 他们一进去，就引来了众人的目光。有惊叹的，有艳羡的。还有些女生窃窃私语，脸上还挂着略带羞涩的笑。 林轩没有说话，任他们这样像看见了什么稀奇物种似的打量自己。 蔡灵玲领着他入座。 然后内心开心爆表但又故作冷静地跟大家介绍：“这是林轩。” 只是短短的四个字，都没有包含“男朋友”诸类的字眼，但大家听了后都又暗传眼神，神情微妙。 蔡灵玲很满意，准确的说，是有些藏不了的骄傲。 好像此刻的自己正被林轩的光辉笼罩着。沐浴在他倾泄的光芒下，借着他的光，自己也在熠熠生辉…… 这一顿饭，大家都觉得有些累。 众人本想和林轩套套近乎。但他西装革履，看着和他们这一群学生没有任何交集。又一直都一言不发，清冷的气息将自己与周遭隔绝开来。 有人直接找他搭话，但林轩并不怎么搭理，只礼貌地笑笑。那人眼看自己吃了瘪便不再主动找他说话，旁人只好圆场说：“灵玲，你男朋友好高冷噢！” 第九十二章 回望 蔡灵玲也知道他是有意不想搭理，但她不能小声提醒林轩说这样是不妥的。因为他的缄默是她先前允许的。 她说的，不用他做什么，说什么。只要能来，帮了这忙就好了。他来了，就已经是很好很好了。 吃完后，众人散开。 蔡灵玲感激地对林轩说：“林轩哥，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 林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客气。你还欠我一个好处别忘了就是了。” “那是自然，你放心好了！”蔡灵玲自信满满。 “林轩哥，我该回宿舍了。你可不可以送送我呀？” “不可以。” 蔡灵玲：“……”他怎么拒绝得这么果断，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很想问他，为什么他不问她自己是怎么喜欢上他的，还有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之类的问题。 为什么不问呢？怎么能不问呢？ 她不相信她都那样说了他还意识不到这是赤裸裸的表白，虽然不是她意料之中的表白。 不可能意识不到！别人说那是她男朋友，她没有否认。而没有否认，不就是变相地承认了吗？ 他也并非愚笨之人。 蔡灵玲突然觉得些许无助。虽然自己从多方搜集了他的各种信息，但这似乎都还是苍白无力。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思，她是一点儿也猜不透。 看她呆愣在这儿活像座雕塑，一动不动，林轩皱了皱眉。 “走不走？不走你就自己回去！”林轩还是选择遂了她的愿，再妥协一次就好了。 “哦，走！”蔡灵玲缓过来，没有显得很开心，和他一起走进学校。 时间其实还不算很晚，校园里还有很多人在逛。 走在校园里，林轩所到之处还是会引来不少目光。 林轩仍旧不予理会，只和蔡灵玲一齐走着。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了。 蔡灵玲不明所以，刚想问他怎么就不走了，就听见他对对面的人说：“这么巧。” 宁烟看见他时明显怔愣了一下，也停下了脚步。 她身旁是齐烬。 最近几天她都有些忙，好不容易今天晚上有时间，便和齐烬一起约着出来了。 没有想好去哪儿，便随便逛逛。 后来聊到大学，齐烬才知道她也是立铭大学毕业的。然后便提议一起去母校看看，虽然自己一直都在这城市，但毕业后到现在也好久没去了。宁烟说好，便一起来了立铭大学闲逛。 因为是共同生活过四年的地方，即便不是同一时空，他们对这儿也有许多共同的话题，两人聊得很是开心。 走着走着，便到了宁烟当时住的宿舍区附近。又跟齐烬聊了聊当时她们宿舍的趣事，然后离开这片的宿舍区往前走。 在这个宿舍区往前一段的食堂，她又和齐烬聊了起来。很怀念，很开心。也就是在这儿，又遇见了林轩，和上次婚礼上见过的那个女孩儿。 他女朋友看起来还是有些稚气，是她这个年纪独有的气息。看样子她应该就是这儿的学生。那他这是送他女朋友回来吗？ 宁烟没有问，只是笑了笑，说：“好巧。” 然后，都没有别的话，往前。 蔡灵玲和齐烬都跟上。 擦肩而过。 往前走吧！ 走了一段路后，马上就要到蔡灵玲的宿舍区了。林轩却又停了下来，回了头。什么也没说，只是回头，凝望着什么。 蔡灵玲看他目光投向远处，她知道他是在搜寻刚刚遇见的那个女人。可惜，他该早些的，此时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了。他此刻所凝望着的，不过是一片漆黑。 然而蔡灵玲不知道，林轩是刻意等到现在才回头的。他笃定这样的距离不足以捕捉到她的身影，才驻足回首的。不然，只有他在回望，又只能看见她渐行渐远的身影，那该怎么办？ …… 宁烟发现自己现在遇见林轩总觉得不舒畅。婚礼、相亲，还有这次在大学，每次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值得回忆的记忆。 他真的也在这儿工作？那是不是之后还会经常碰到？ 总觉得立铭也是个大城市，怎么现在看来比永森都还要小呢？ 不管怎么样，他们现在都有各自的生活。 他有女朋友，感情应该很好。上次在婚礼上她开心地跑向他挽起他的手，这次他送她回寝室。而她，虽然和齐烬之间还没有像热恋的情侣一样，但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已经向彼此靠近了不少。 宁烟觉得现在和齐烬在一起很开心。好像又不对，她也说不清他们这到底算不算在一起了。 没有告白，就只有上次牵了手。这样算是告白和应允吗？ 如果算的话，那他们就是在一起了。如果不算的话，那他们现在还处于暧昧期？可是谁会在暧昧期跟人牵手呢？有吗？ 她又不能去问齐烬，说：“我们在一起了吗？”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 其实，并不只有宁烟在想这个问题。 齐烬也在想。 他鼓起勇气牵了她的手，她没有反抗。这样算是告白与接受吗？ 他的意思毋庸置疑，可她是真的愿意被自己牵着，还是只是因为那是在公众场合，不想驳了他的面子？为他留几分颜面，日后好相处吗？ 如果不是的话，那她应该是不再只把自己归为朋友了吧？ 可是觉得这样的告白显得不正式，在一段恋情里面会不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犹豫着，要不要正式地跟她告白一次。 也不需要太隆重，一束玫瑰和“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之类的真心话大概就可以了。 可是牵手都是前段时间的事情了，如果那算告白成功的话，现在又来这一出是不是显得多此一举？有种无故倒退了的感觉。 思考良久，最后齐烬还是觉得算了。 那是不是正式的告白应该不重要，只要能好好地相处下去，一起走下去就好了。那不是实质性的东西，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他想，宁烟是和他差不多的人，不会在意这些。 而且，他们也都差不多年纪。都这个年纪了，谁还没谈过几场恋爱？经历过了也就该知道，告白浪不漫、正不正式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所谓告白也只是一个开始。而他们已经开始了不是吗？那舍去这个环节又有什么影响呢？ 此时的齐烬还不知道，其实他错了。 他该选择另一条路的…… 第九十三章 停留 没有给出明确的态度，就是暧昧。只是牵手，没有告白，他们现在还不算在一起。 这是宁烟衡量再三最后得出的结论。 她的确是抱着认真交往的态度跟齐烬来往的，所以，她期待着齐烬能好好地跟自己告白一次。 不需要娇艳的鲜花，不需要浪漫的音乐，不需要被人群炒热的气氛，只需要亲耳听到简单一句“我喜欢你”，她就会满足。 可是之后的每一次他们还只是一如既往地相约，她还是没能见到想象中的告白场景…… 她越来越觉得他们之间是有一块空缺的，又像是无形中多了一层隔阂将她与他隔离开来。 渐渐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齐烬发现她的话变少了，笑容也淡去了。 他想是不是她工作上不顺心，问她却说不是。又以为是和家里或者朋友之间有些矛盾，旁敲侧击地问，也说没有。他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原因了，那大概单纯就是自己心情不好了。 会有这样的时候，他理解。 这个世界美好，却又不只有美好，还有许多残酷之面。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上，谁会一直顺遂无忧？每个人都会有无助低落的时候，而往往这种时候旁人是爱莫能助的，最多只能倾听一席抱怨，最后还是只能自己从中摆脱，走出来。 他理解这种时候，可是他现在不理解如今长久陷在其中的宁烟。 心情低落也只该是短短一阵。就像雷阵雨，轰然下过一场就好了。可是她这却像是入了梅雨季，绵绵无尽期。 终于他忍不住问她到底是怎么了，终日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可是宁烟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是因为你迟迟没有告白吗？因为自己每一日都在期待他的告白，却是每一日都无果，因而落寞。这样告诉他吗？那他大概会马上如了自己的愿，说出一些动听的有关告白的话语。可是这样的告白又是她想要的吗？那样更像是完成了一个仪式，出于她的威逼，出于迫不得已。 她还是摇摇头。 又想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让他为难了。每一次出来自己都有些不开心的样子，那样的心情也会感染到他。她也说不清她想要一个告白的要求算不算过分，但她还是决定以后尽量表现得开心一些吧。 可是，她还是做不到。心里惦记着一个东西，是不会突然忘了的，会一直记着，期待它的到来。可是，总期待不到，又不想让齐烬太过为难，宁烟又陷入了这样自我纠结的困境。 这样，她的心情似乎更加郁闷了。 齐烬终于忍无可忍。 一天晚上，齐烬把宁烟约了出来。他问她到底想干什么。总是这样苦闷的样子，至少这一段时间以来在他面前都是这样，而问她怎么了却又什么都不说。 他说她这样不仅自己难受，他也会跟着难受。 宁烟还是无动于衷，任他喧嚣。 之后，齐烬说她这完全是在无理取闹。 宁烟觉得明明是他不告白而自己一直在包容他，现在却被他倒打一耙，变成自己的无理取闹。她气极了，转身就走。 齐烬追上，拉住她的胳膊。 “宁烟，你不要想着逃避好不好？我们之间的相处一直都很融洽，为什么现在就变成了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不应该想这个问题吗？你只这样一味地无理取闹是为了什么？” 他还在说她无理取闹，宁烟气极反笑。 “我无理取闹？对，你就当我无理取闹好了！”宁烟挣脱了他的手。 印象中的宁烟一直温顺，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齐烬觉得头疼，连好好沟通 都不行？ “我就事论事而已，你没必要这么抵触。就不能好好聊聊吗？”齐烬努力地克制了自己，语气中也没有了刚才的锋芒。 “你就说说你这段时间到底在想些什么就好了。只要你说，我就听。” “好。我在想，齐烬怎么不跟我告白？” 齐烬闻言，显然愣了一下。他刚想开口，宁烟却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说。 “虽然是牵了手，但这样就能算在一起了吗？我不知道。我总在想，我们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朋友？恋人？每次和你出来，我都在这样的未知中徘徊。” “所以只是因为这个，你就一直这样愁眉不展了吗？”齐烬那种鄙夷的语气让宁烟觉得心里堵得慌。 “只是这样”……对她来说明明无比重要，在他看来只是“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吗？”宁烟自嘲般地笑了笑。 “这么一件小事，你早跟我说不就好了吗？你要听我现在也可以说给你听啊！宁烟，我喜欢你。你看，这不就好了吗？至于这样折磨人吗？” 宁烟苦笑，她就知道，跟他说了之后大不了就是这样的结果。 她还是落寞地转过身背离他：“我先走了。” 语气冷淡又心酸。 齐烬觉得自己很憋闷，此刻他顾不得旁人便朝她的身影吼了出来：“宁烟！你幼不幼稚！你以为自己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吗？还很懵懂青涩，追求那些所谓的情怀？你认清现实好不好！你跟我差不了多少，都二十七八的人了！日子能好好过就好好过着不行吗？顺利地结婚、生子不好吗？为什么突然就变得这么矫情，这么作？” 听到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的时候，宁烟就驻了足。 没有回头，只是听着他的怒吼，他的谴责。 原先的委屈、愤怒全然消失在街边的嘈杂声中，此刻的她内心突然变得很平静。就像奔涌咆哮的激流突然闯出了峡谷，平静地泻入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中。 因为此刻她总算明白了一个事实：齐烬根本不爱她。 原先她以为齐烬是因为喜欢她，才总是和她相约。跟她在一起，是因为爱。 原先宁烟不相信相亲，觉得俗得很。尽管后来愿意一试，愿意给予它一个交付信任的机会，但她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对它不知是否为偏见的见解。遇见齐烬，她相信了那真的是自己的偏见，觉得相亲也会遇到真心的喜欢。 可现在她知道了，那对他来说，只是通向结婚生子路上的其中一个关口而已。他看重的是那个目的地，而不是眼前这个关口。而现在的宁烟，却是想在这个关口停留。 第九十四章 叛逆 宁烟不顾身后夹杂在人群声中的齐烬的怒音，只独自往前走。 如同摆脱了枷锁，重获新生。夜色本是昏暗，只有零星的亮光加以点缀，可现在她却觉得这夜色也灼灼。 齐烬后来还大声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她只向前走着，他的声音就渐渐淡去了。 对于宁烟来说，齐烬这个人的名字已经只属于过往了。 她不愿意再和他有任何联络、纠缠。 …… 那晚，齐烬望着宁烟决绝的背影在人群中渐行渐远，他承认他有些慌了，可他的腿却一步也迈不开。 他只能注视着她的离去。 距离那晚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和宁烟都没有再联络过。他仔细想了想，虽然还是没有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但不可置否，他当时的确有些冲。在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人面前，这样近乎撕破脸皮的方式，并不是他想要走的路径。他当时是生气了些，所以情绪都有些不可控。他应该好好地跟她谈，谈现状，谈未来。 他不知道，他和宁烟早已不能够再谈未来。在那晚之后，他们就已经没有了未来。 那之后的几天后，他发微信消息给宁烟，看到消息成功发送时，他舒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宁烟走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没有气愤了。他还以为她那晚一直都很生气，一气之下可能都把他删了。 他想了许久，不知道如何措辞。最后，他给她发了过去。 宁烟这几日电台事情挺多，比较忙，没空总是对着手机。她再接触到手机时，已经是下班的时候了。 她和丛容一起走出电台，才打开手机看了看有没有消息。 看到齐烬给她发消息，她还真有些惊讶。 怎么还收得到他发来的消息，难道不应该已经删了他了吗？ 因为宁烟觉得他们是连朋友都不再能做成的人，还是干脆点，彻底消失在彼此的生活中比较好。 她讨厌藕断丝连的感觉。 大概是最近忙忘了，宁烟都不怎么记得前段时间和齐烬的频频相约。也好像完全不记得还有齐烬这档子事了，反正自己已经忘怀了。 既然他发了消息过来了，她还是点开看了内容。 丛容看宁烟对着手机一笑，还以为她看见了什么有趣的新闻，连忙凑过去：“我也要看！” 然而她看过去是微信的聊天界面。 丛容刚想着那应该是聊天的内容很搞笑，自己也想跟着乐呵乐呵，又觉得这样有些窥探别人隐私的意思，便询问了句：“烟姐，我能看吗？” “嗯。”宁烟欣然答应。 丛容立马又凑过去，看上面发了什么内容。 “宁烟，我承认，我之前的态度是不好。” “但你该知道，我只是态度、方式不好，话都是对的，不是吗？” “如果你想清楚了，愿意继续的话，我愿意原谅你这突如其来的叛逆。” 丛容看得一头雾水。这个叫齐烬的人说的话，她没怎么看懂。只知道他们之间应该是有过矛盾，起了争执。“继续”是什么？友情？爱情？那“突如其来的叛逆”又是什么呢？宁烟什么时候叛逆了？ 她藏不住疑惑，不懂就问。 “烟姐，这人和你什么关系？什么‘继续’‘突如其来的叛逆’，看得我是云里雾里。他是你男朋友吗？我也没听你提起过啊。” “相亲认识的，之前就是因为不知道不算男朋友所以才没有和你说。不过，现在想想，真不算男朋友。”宁烟说得云淡风轻。 “相亲？我没听错吧！烟姐你这样的都要相亲，那一般人还怎么活？”丛容难以置信。 “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而且，我也不是小姑娘了，都奔三了。我自己是一点儿不急，急也没用，但家里还是急的。我妈都以为我不喜欢男人，喜欢女人了。”宁烟想想都觉得好笑。 丛容听了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阿姨这也太夸张了吧！看样子你是没往家里带过男人给他们看看。” “那确实没有。” “那你是不是也不会在他们面前说自己的恋爱状况、男朋友之类的？” “前提是我得有个男朋友啊！”宁烟好笑地看着丛容，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啊，不是吧！你别跟我说你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 “嗯。” 丛容：“？？？” 怎么可能？都长成这样了还没有谈过恋爱，这听起来像话吗？现在的男的眼睛都瞎了吗？这样的绝世美女她都想追，怎么会让她一直单着！ 不对，追她的人应该一直都有且很多。学生时代暂且不论，光是他们电台，就有不少男同事对她展开过攻势，但都完败，而且还是那种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战斗。她一直在拒绝，不留余地拒绝…… “我想起来了，烟姐！之前有段时间我还听大家说，你是陷在上段恋情里至今没走出来，所以一直拒绝别人的追求，再优秀的人也都能拒绝地毫不犹豫。看样子，那都是假的，大家都想错了。” 宁烟只是笑了笑，大概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丛容的话没有说完全。她只说了众多议论之中的一种，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版本存在。 她从来不管别人对她作何议论。不过就算她无意知晓，也偶尔会有只言片语飘入她耳中。 有人说她用情至深，有人说她故作清冷。 前者对她是既钦佩又心疼，后者背后的话总是针锋相对。对此，她都不予理会。 她对待自己的感情，自有她的态度，为何要迎合别人？ 而且，不带好意议论的人，也无非是那几个，羡慕却得不到别人青睐的人…… 丛容又问她：“那这个叫齐烬的人呢？你们是结束了吗？不对，你们这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嗯，差不多。” 对于齐烬来说，宁烟应该臣服于现实，认清现在的生活。所以，在他看来，那晚是她的一次“突然其来的叛逆”，他愿意揭过这一页，原谅她的叛逆。 可是，他眼里所谓的她的叛逆，何须他来原谅？ 第九十五章 奢侈品 就算这是一次叛逆出逃，也自有人会无限包容她。而这个人，绝不会是齐烬。 宁烟最后只发了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之后便删除了一切他的联系方式，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她又恢复了原先的生活。 还没来得及主动跟宋晓汇报情况，宋晓便来询问她了。她如实地说了，宋晓也没说什么。最后还让她别着急，最近就先不安排别的相亲了。 宁烟倒是没想到她这会儿会这么通情达理。 还以为她会臭骂她一顿，像齐烬一样说自己瞎矫情，然后不是让她赶紧跟人家再好好谈谈就是刻不容缓地继续给她找下一个。 她突然有点感动，原来以为所谓天下父母心，所有的妈妈都是一样的，希望女儿到了差不多的年龄就得找个合适的人嫁了。然而，现在她发现，自己的妈妈和别人的妈妈还是不一样的。 宁烟想就算一直单身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么多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凭一己之力能够存活于世且安逸幸福，那人生不也精彩得很吗？ 而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奢侈品，有人幸运，有人失幸。 能得到，是最好不过；实在不得，也无力强求。 随遇而安即可。 当然，有时候宁烟也会羡慕那些幸运的人…… 大学时代的室友们，从毕业到现在已经分开好几年了。宁烟是读完研后又回到了这儿，但章冉、丫丫和思思都去了别的城市。 宁烟当时还说她们三个的“叛逆心理”比自己的延后了整整四年。想当初，她就是想要逃离永森才来到了立铭。而四年后，她们三个不是立铭就是立铭周边的人想要离开立铭，各奔前程。 四个人，四座城。大家各自奔忙，但感情并没有受时间与空间的影响，还是会时常联系。电话、视频的方式都有。她们当初毕业的时候还约定好了，不论毕业后，大家飞向何方，每一年，四个人都必须回立铭聚一次。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不知不觉她们已经毕业了四年多了，马上又到了第四个相聚的年头。 四人一直约在那家之前经常光顾的螺蛳粉店。 不管过了多久，那味道都还是一样的亲切。 都说这么几年过去，每一次见面，都感觉只有宁烟没怎么变。确实。她还是和大学时代一样，孤身一人。其他三人，都幸福着。 章冉和李斯浩大学毕业后没多久就结婚了，宁烟也作为伴娘见证了她的幸福，当时四个人哭得一塌糊涂。思思和郭子洋的恋爱没有熬过毕业分手季，一毕业就分手了，各奔东西，但她现在也有了新男朋友，感情很稳定。丫丫现在跟大学时候相比，女人味儿多了不少，追求者也是不缺。不过她好像钟爱年纪比她小的奶油小生，更换的速度也是快得惊人。这几年来，她们三个已经见惯不惯了。 她们四个人，好像真的只有宁烟孤苦伶仃。虽然她自己不觉得有多苦，但在她们三个眼里，就是觉得她孤苦伶仃。 宁烟也着实羡慕章冉和思思。一个从始至终，一个转角遇到爱。 对于丫丫，她不知道那算不算爱情，就暂且不慕。 “宋以哲回来了，你知道吗？”章冉问宁烟。 “不知道。”宁烟对此并不怎么关心，不过这个名字确实好久没有再听过了。 “真的假的？”丫丫问章冉。 “当然了，我听我家斯浩说的。” “‘我家斯浩’，啧啧。”丫丫调侃她。 丫丫转头又对向宁烟：“你怎么毫无波澜？我感觉他回来多半是为了你！” “你怎么知道？”宁烟问她。 “直觉啊！”丫丫底气十足。 宁烟：“……” “你还别说，我感觉也是。”章冉也对着宁烟这么说。 “嗯？” “因为我听斯浩说他现在单身。” “照你这么说，他单身回国就是为了我。那要不想被你们这么想，那他回国还得向大家宣告自己不是单身呗！”宁烟笑了笑。 “虽然我并不确定，但想想真的很有可能就是为了你啊！不是就不是了，那要是真的，你就好好把握吧！”章冉面露遗憾，还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 “是啊！你说说你。我男神诶！那样的人你都能给拒绝，我真的也是服了你了！”丫丫又气又急。 宁烟没有接话，不一会儿螺蛳粉就上来了。 “不说了不说了，开吃！”章冉这个寝室长还是很有当年的风范。 大家都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开开心心地嗦粉。然后又聊起了当初还在学校的一些趣事，很是欢乐。 短暂的相聚之后又是分离。 都不是什么闲人，大家都还有一堆工作要忙。于是当天来，当天就得走。跟她们三个比起来，宁烟今天倒不算忙的。 丫丫和思思坐高铁，章冉是坐飞机。高铁站和机场宁烟也只能择其一。 而丫丫和思思两个人虽然去不同的地方，但都要去高铁站，两个人还算有个伴。而章冉，一个人去机场的话，就显得有些孤独。所以最后宁烟还是送章冉到机场。 距离她的航班登机还有一些时间，趁此机会，章冉又开始说起了宋以哲。 说了很多，大意就是让宁烟好好把握。她说，有些人，错过一次后再错过，就真的是彻底地失去了。她说，希望宁烟以后回想起来不要后悔，自己好好想想。 章冉说得诚恳，宁烟也知道这些亲爱的人是真的为自己好，希望自己得到幸福。因此，她没有跟章冉说，她自认为她是得不到爱情这种奢侈品了。 她还是认真地倾听着，应允着。 章冉要登机了都还恋恋不舍地回望宁烟。这个不是妹妹却胜似妹妹的人，怎么舍得看她够不到幸福。 凭什么当所有人都可以执手爱情了，而这么好的她还是碰不见？ 她担忧、祈祷。 她赌宋以哲还是爱着她，希望这个傻孩子不要再轻易错过了、放过了。 在她们眼里，对宁烟，没有谁能比宋以哲更好了。 第九十六章 过火 章冉人是坐上飞机走了，可心里还是免不了牵挂。作为一个寝室长，她的职责时效真的长得像是是续费了好多年。 等到可以使用手机了，她立马就给宁烟发消息，问她有没有在机场遇到宋以哲。 虽然章冉也不知道他具体的航班信息，但她想着说不定会遇上。然而，宁烟说没有。她送完她后，就直接从机场打车走了。 宁烟说她就别想着她了，自己安心回去就好了。她还跟章冉说，就算宋以哲从国外回来了，也该是回永森，而不是立铭。 经她这么一说，章冉才觉得自己也是糊涂了，宋以哲和宁烟一样，是永森人。 她说她要去仔细问问李斯浩宋以哲的行程信息，宁烟说不用了。 虽然什么都不做章冉有些不甘心，但前面在机场宁烟能听她说那么多，还一点儿也没有抵触，估计她也听进去了。要是真的只是为了迎合她，不让她忧心的话，那她再强行撮合也没有用……不论如何，宁烟都应该有自己的打算，她也就作罢。 随她去吧。 自己的幸福还是得靠自己去追寻。旁人再怎么助推，至多也只能掀起一层不痛不痒的涛浪，而不能发一场惊天动地的海啸。 …… 林轩在上大学的时候就一心扎进了计算机。 其实本不该是这样，只是因为没有宁烟，计算机才成了当时的他的全部。 以前谁要是说他帅，他会很开心。不论是当面吹捧还是背后议论，他都很享受这种感觉。可现在，别人说他是校草，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优越感。 那个外表高冷，内心却总是臭屁的林轩好像早就不见了。 他的大学四年，照室友们的话来说就是无趣得很。因为不是学习就是想着创业，根本都不跟他们一样，天天想着去哪儿玩什么，可以脱单。 他只潜心研究创业，心无旁骛。 大三的时候，他的公司就已经有了雏形。之后就渐渐开始步入正轨。 其实开始的时候也是困难重重，那段时日也还真是有些艰难。 新颖，是创新也是风险。想要得到业界的高度认同，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那段时间谈合作，筹资金，腿都要跑断了，人也都快废了。即便呕心沥血地准备与商谈，也还是处处碰壁。 也是在那段时间，他学会了喝酒和吸烟。 在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他时常会羡慕那些男人们侃侃而谈时吞云吐雾的样子，好像那样才算是散发成熟男人的气息。而当自己学会了之后，才发现，那不过是躲进缭绕的烟雾中寻求一隅安歇的无奈之举。 比起动作的潇洒与性感，更多的是不得已的心酸与无可奈何。 只是放空自己。 好在有人赏识，慷慨出资，公司在他大三的时候顺利上市。虽然至今规模还不大，但显而易见，发展势头很好。不管怎么说，在这瞬息万变的市场上也算得上是占据了一席之地。 苦尽甘来，苦尽甘来。 可现在甘来了吗？为什么还时常觉得苦涩？ 她身旁的人是不是换了好几个了？ 当初是宋以哲，现在牵手的又是另一个人。 他不知道，这中间是不是还有别人。 林轩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很喜欢宁烟，也还是只喜欢宁烟。 一如既往地热烈且深沉。 可是热烈没用，深沉也没用。再热烈，再深沉，她也不喜欢自己啊！ 哪怕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她也始终不会喜欢自己啊！那是她说的，她亲口说的！那么残忍，那么决绝！ 就是这样，一开始就把他隔绝在人群之外，他才觉得哪怕是漂洋过海也终究是到达不了目的地。甚至连出局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入过局。 …… 宁烟顺着回忆想了想当初的宋以哲。 那时，他是第一个跟她说不要做自己感情的刽子手的人，所以他是当时形形色色的人中唯一一个让她产生过迟疑的人。 自己为他打破了固有的原则，就像是为他破了戒。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幸福开始的前兆，然而还是终止了。 她最后还是拒绝了他。不知自己是否仍是自己感情的刽子手，但她的确成了斩杀他的感情的刽子手。 只不过那刀比旁人的落得晚了些。 仅此而已。 后来的宋以哲万分落寞，不久后就出了国。 自那之后，便再没听说过他的消息。 不知是因为忙碌还是其他，连李斯浩他们这些当年亲密无间的室友都鲜有他的消息。 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了无音讯。 现在，他回来了。 说实话，宁烟真没觉得他像章冉她们说的那样，是为自己而来。人家在外漂泊好几年了，现在肯定是有成归国。在外面肯定是想家的，据说这几年他都没回过国，连过年也没有回来过。所以，能待到现在真的很了不得了，能回来自然就回来了。 只是回来了而已，没有必要非得把他的回来和她扯在一起。或许是人类本能，为平凡不足道的事添抹自己的想象，最好是有关罗曼蒂克的。这样便觉得生活像是剧本，有了不少戏剧化的效果，满足了虚空幻象。 况且，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痴情种？ 纵观古今，所见所闻更多的不还是负心汉？何时有几个痴情种粉墨登场？ 宋以哲这一走也够久了，距离她的拒绝也过去够久了，凭什么要求他一直惦念着她？或者说，凭什么他会历尽千帆后还是更向往她？ 本就不相欠。若说相欠，那也是她宁烟欠他一些。毕竟曾经是他喜欢她，而正式拒绝前自己答应他考虑的时候，也算是给过他一点点希望。 所以说，始终惦念、继续追寻，这样的期望对于他来说未免有些过火，这样的要求也同样近乎残酷。 她想，不会遇上。 就算是遇上了，也能一眼看出来他过得很好，说不定身旁还会有一个性感的金发女郎相伴。 她是这么想的，可是不久后她发觉，事实并非如此…… 第九十七章 解围 宁烟没有想过真的会在立铭遇见宋以哲。 她震惊，而比这更讶异的是他再见到她时说的第一句话：“宁烟，我回来了。” …… 最近忙碌的工作暂且告一段落，丛容便约了宁烟出来逛街。 宁烟其实也没那么爱逛街。相比逛商场，她更喜欢一个人窝在小家，哪怕什么都不干，只是发发呆。 可丛容执意要她陪着一起，她拒绝不了，便只好答应。 如期出行。 丛容这样的小姑娘，还是重享乐。工资一到手，便只想着尽情挥霍。只顾今天，不管明天。 她欣喜地拉着宁烟从一家店买买买到另一家，然后又到下一家…… 宁烟就只是陪着，没有跟她一起买。丛容觉得挺不好意思，出来逛街老是她在买，她都不买的，这不完全是在陪她了吗？ 于是，便挑了一堆衣服把她推进试衣间，让她好好试试。 宁烟起初说懒得，她也真的是讨厌试衣服。奈何最后还是磨不过丛容，只好一件一件地试，也当真消磨时间。 丛容总算心安一些。 最后丛容拎着一大堆购物袋，挽着宁烟出了商场。 其实，凭电台的工资是不足以支付她消费的费用的，但她也不缺钱，超出了工资还有自己的钱，不过一般不用。 出了商场后，两人告别。 商场离她的公寓也不远，都不用坐地铁，公交就行了。 她走到商场附近的公交车站。 当时，那车站除了她便没有旁的人。 她就兀自站着。 等了几分钟，车都还没来。 不耐烦之际，余光瞥到身旁又站了一个人。 她望过去。 这人……竟然是宋以哲！ 他戴上了金丝框眼镜，斯文又儒雅。 他注意到她的目光，也看向了她。可是不同于此刻的宁烟，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惊奇。 而开口第一句便是：“宁烟，我回来了。” 说罢，他还露出了温暖的笑。 那张脸，和大学时期的重叠，光影亦交织出从前。 宁烟愣了一下，然后报以一笑：“好久不见。” 语毕，公交车就来了。 宁烟像是头次行凶毫无经验而惊恐的凶手逃离犯罪现场一样，疾速逃窜到了公交车上。 坐到座位上后，余光注意到窗外的车站牌边还站着他，而车门已缓缓关上，宁烟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在怕。 因为自己曾经拒绝了他？因为现在他的突然出现？或许，两者兼而有之。 而短暂的相遇，他对她说的唯一一句话，又是“宁烟，我回来了。” 她再不想懂，也还是听出来了那话语中袒露着的深情。 宁烟想，之后他大概会频繁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不管以什么方式。 她甚至做好了准备迎接。 当然，也只有心理上的准备。 然而，他并没有多么频繁地现身。 那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一周，他都没有联系过自己。 宁烟这就有些不懂了，难道都那样说了还不是为她吗？ 当然是为她。 可是宋以哲并不急于这一时。 许久没有回国，他回了国后，自然先是回了永森。那儿是他的家，是他的归属。 稍稍安定下来之后，他便一程高铁到了立铭。没有在这儿工作生活的打算，只是因为她现在在立铭。 什么行李他都没带。只带了手机、人，还有那一腔孤勇。 到了立铭后，他没有急着找酒店入住，而是问章冉宁烟此刻在哪里。 章冉一见这情况，果然和自己料想得一模一样，简直快要激动哭了！马上屁颠屁颠地跑去问宁烟在哪里、做什么。 宁烟就告诉了她自己在和丛容逛商场。 接着，这消息便成功地送到了宋以哲手上。章冉那殷勤的样子，真的就好像在造福全人类一样。 不过，她没有告诉宁烟是自己泄露了她的行踪，也没有告诉她宋以哲是真的回来找她再续前缘，不对，是重续前缘。她相信宋以哲，不用她助攻都能拿下宁烟了。 于是，坐等他们的良缘…… 宋以哲得到宁烟的具体位置后，便也去了商场。 商场说大也大，想找到一个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有章冉实时播报她的行迹。 宁烟并未发觉当时的章冉有何异常，只觉得她是无聊至极，明明都见不到她，不能和她同行都这么时刻关注她走到哪儿了。不过，虽说她们也见不到，但告诉她也没什么关系，便实时回答她的地点提问。 章冉实时更新宁烟并不算大范围的地点变动，然后迅速发给宋以哲。 宋以哲接收了章冉的讯息，但没有跟着她发的地点一个一个地跟过去。 章冉这么热情地帮助自己是真的有心，他感激，也没办法拒绝，便不打断她，任她发送一条条消息。 其实，他知道她在商场就够了，也只需要知道她最后是从哪个出口出来的就好了。 终于，章冉告诉了他宁烟从哪个出口出去了。他走去那个出口，去寻她的身影。 然而并没有寻见。 人是有些，可是没有看见那儿有她的身影。 宋以哲又问章冉，她有没有自己买车。 章冉说没有，一般都是坐公交或地铁，偶尔打车。 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去哪儿，但宋以哲直觉她会坐公交。他便去了那个出口出来一点路的公交车站，真的在那里看见了她。 只有她，没有别人。 这样的场景，如果写成是两人约会，她在等他那该多好。 可惜不是。 她只是在等车，没有在等他。 他默默走去站在她身旁不远处，站了一会儿后她才注意到身旁多了个人，目光扫过来。 一看是他，她很震惊的样子。 她没有说话，宋以哲便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融成了那一句：“宁烟，我回来了。” 然后，他对她笑。 不怎么喜欢笑，但认识她之后，他才发现他的笑只对别人吝啬。 还没有寒暄，她就坐上车走了。 是恰好当时驶来的公交车打破了这原本应该持续更久的重逢画面吗？ 虽然很想这么认为，但宋以哲觉得不是。 反而，是这公交车替她的惊慌解了围。 第九十八章 沉舟 宋以哲向来沉得住气。 当初喜欢宁烟时就是，早已动心，却到那后来才表白。现在，他依旧沉得这气。 在立铭待的这几天，他走了一些地方，想看看还有没有当初生活过的痕迹。 那之后，他才开始找宁烟。 不是因为宁烟不比那些曾经的回忆重要，而是她本身也属于那回忆中的一部分。 有些地方，不只有他的痕迹，还有她曾留下的气息。 探寻过过往，他再来追寻现在与未来。 他给宁烟发了消息。 微信明明是那么久之前就加了的，可这么久以来，彼此都没有联系过，就好像完全没有对方的微信一样。 他问她可不可以出来一起吃个饭。 宁烟说好。 …… 宋以哲终于出动了吗？尽管自己已经料想过之后的情景，但她还是有些忧心。 她还是有些不知道怎么该面对这个人。 所有人都说他宋以哲再好不过了，要她千万不要再一次错失他了。 可是，又有谁问过，她究竟喜不喜欢？ 当年，她因为他的话动摇过，但最后她还是认为自己对他没有喜欢。现在，她还是没有体会到那种因为心动而沦陷的心情。 因为之前和齐烬的事情，让她对那种所谓的细水长流与日久生情生出了莫大的质疑。 她一直不想委身勉强与将就，可那段短暂的关系中，不知不觉她就是在委身勉强与将就。 原先愿意一试，后来发现那日久生情只是为了一纸婚姻而逢场作的戏，所谓的细水长流也是虚假的幻影。 一切成空。 她不再相信所谓的“慢慢来”，不再相信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至少现在的她不信，至少在她身上不行。 她还是决定要忠于自己的心。 不勉强，不将就。 所以，她注定还是会“错过”宋以哲，因为她还是不喜欢他。 可这样，对他来说，这就是二次伤害。 之前，她捅了他一刀，后来伤口愈合结痂。如今，他又回来，又忍痛把伤疤在她面前揭开，而她却还得在上面再撒把盐…… 宁烟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自己好残忍，可是这又是她必须得有的残忍。不然她真的是害人又害己，何况感情本就强求不来。 就算这也算债，那也是她今生必须欠下的债了，无法更改。 她如期赴约。 她没有迟到，而她到的时候宋以哲就已经坐在那儿等着她了。 他让宁烟点菜。宁烟说虽然自己在立铭待的时间比他长，但这家店她还真没来过，也不知道什么菜品比较好，最后让宋以哲点。 宋以哲也没有推辞，很快点了些菜。 接着就是等待菜品上来的时候，就那样干坐着。 知道宋以哲本就话少，为了缓解这略微尴尬的气氛，宁烟先说了话。 “你这几年在国外待的怎么样？” “就那样吧，说不上有多好，但也没那么坏。” “你应该挺忙的吧？听说你过年都没怎么回来过。” “嗯。” “现在回来是待一阵子就走，还是完全在国内安定下来了？” “你希望我走还是留下来？”宋以哲很认真地问她。 宁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了，她笑了笑。 “如果是我，我肯定是选择留在国内。远走异国他乡就算再风光也总是会有孤独和遗憾的，特别是老了之后，一定特别想要落叶归根。”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看法。你走或是留，那都是你自己的意愿。” 听宁烟说完，宋以哲笑了。 她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我可以说说我的看法，但你要去哪儿与我无关，也不关心”吗？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把自己拒之门外。 其实宋以哲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毕竟她是宁烟。 只是他还有一个猜测，需要验证。 “你这些年还是一直一个人吗？” “嗯。不过本来前段时间有一个人，感觉还不错的，以为可以发展下去，最后还是黄了。”宁烟自嘲般地笑了。 “怎么认识的？” “相亲。” 那应该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哦。” “你呢？”宁烟反问他。 “国外的美女应该很热情吧？” “嗯。我谈过一个，后来分手了。”宋以哲平静地诉说。 “为什么？”宁烟好奇。 冰冷的宋以哲和似火的女人应该会产生激烈的碰撞。 “她出轨了？” “没有。什么都没发生，就是觉得不该是她。”宋以哲又看向她。 宁烟一愣，想要说点什么，却是宋以哲先开了口。 “你不用说些什么。我知道你又要说说那些在感情上和我划清界限的话了。”宋以哲似是早就看透了一般地了然一笑。 宁烟又想到了那年他在宿舍前的篮球场跟她告白时的情景。 那时他也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堵回了她准备说的话。 现在，他还是知道。 他好像真的还是很了解自己。 这都能算知己了吧？为什么他们不能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呢？ 宋以哲又问她：“你是不是心里一直有喜欢的人？” 没想到宋以哲突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宁烟又怔愣住了。 “当然，我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只是我这么认为，但我还是觉得我想的没错。” “我想你以前确实是那种不论谁对你示好，你都会拒绝他们的女生，但后来你喜欢上了那个人之后你的拒绝就只是因为他的存在了，是不是？” “或许问你也没用，因为你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过。” 宋以哲从容地说着，而这番话话让宁烟觉得有些恍惚。 “我想你应该挺早就喜欢上他了，至少比我认识你要早。他知道你喜欢他吗？他真的不喜欢你吗？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宁烟沉默良久：“他什么都不知道。或许从我决定放弃喜欢他的时候，我就彻底地错过他了。” 宋以哲的脸色沉了几分：“他现在呢？” “有女朋友，感情很好。前段时间碰到过他们，也是在立铭。” 宋以哲突然有些心疼。 最好是他能和她在一起，给她幸福，可惜如今的他们依旧是不可能。那也希望她能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即使不甘、嫉妒，他也还是想要他喜欢的女人可以过得幸福。 而他们之间的不可能，他早知道的，只是还想破釜沉舟一次。 有憾，无悔。 第九十九章 偷看 这一顿饭，他们像是跟过去和解了。两人敞开心扉聊了许多，像老友一般。 林轩被蔡昭晨叫到这儿来吃饭，一进来就看到了他们说说笑笑的画面。 那么温馨，温馨地刺眼。 他回来了吗？ 兜兜转转竟又是他。而她，这一个一个地换，都没空窗期的吗？ 蔡昭晨看林轩这么一脸阴沉地走过来也是觉得奇怪，明明前面打电话还很正常，这突然又怎么了？这人最近好像真不太对劲。 吃饭的时候他的脸上也是写着“别惹我”，蔡昭晨是大气都不敢出。 而他饭还没吃完，他又一声不吭地走了。 蔡昭晨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跟他一起出去，想了想现在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安全。不管他了，自己吃饱才比较实在。 林轩径直走向他的车，然后绝尘而去。 林轩离开后，蔡昭晨就一个人坐在那儿不紧不慢地吃着。真搞不懂林轩这人，约他来这吃个饭，话几乎是没说，饭也没怎么吃，然后就走了。不懂得享受美食，最近的他真的太无趣了。 他吃着吃着，偶然间抬头时余光瞥见有个人的目光好像落在自己身上。 他暗自一笑，心想：我果然已经帅到这地步了吗？出来吃个饭还跟明星似的一直被人偷看。不对，是光明正大地一直盯着他看。果然长得帅，还真是无奈啊！ 他没有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边她坐着的位置除了她，对面还有一个人。 蔡昭晨仍是自顾自地吃着，后来注意到刚刚看他那人对面的位子空了，那人应该是走了。 刚好，自己也吃的差不多了。起身要走，那人还坐着。 他突然又想着去挑逗她一会儿，便不急着走出餐厅了，而是直奔她对面的座位，坐了下来。 宁烟看这人就这么坐在了自己的对面座位上，便问他：“先生，有事吗？” 闻言，蔡昭晨觉得好笑。明明是她刚刚一直看着自己，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现在又装作刚刚什么也没有的样子，反倒像是他是平白无故过来跟她搭讪的。 “美女，刚刚一直偷看我来着吧！”蔡昭晨脸上一副假意苛责质问实则得意享受的表情。 “没有。” “哦？是吗？我可是看见你一直看我来着。” “是看你了，但不是偷看。我就是这样正常的看而已。” 蔡昭晨还以为她会说“谁偷看你了”“少自作多情了”之类不承认而反驳他的话。没想到她一本正经地说是看自己了，还不是偷看，是正常的看。 真有意思，他想。 “那为什么这么多人偏偏要看我呢？” 蔡昭晨本来只想来这儿戳破她偷看自己的事来调侃她一下，看看她害羞地否认的样子就走。没想到她这人这么有意思，便打算多留一会儿。 “因为觉得你很眼熟。” “哈哈哈哈……”蔡昭晨突然大笑起来。 宁烟问他：“你笑什么？” “我看着眼熟。你不觉得这理由都用烂了些吗？”现在，在蔡昭晨看来，她刚刚其实还是偷看自己，因为都用上了这蹩脚的借口。 不过，她还是要比旁人有趣些。用的同样的理由，她说得却是一点儿也不怯。 看蔡昭晨一脸“你就编吧”“不敢承认觊觎我美色就使劲编”的样子，宁烟真的很想抽他。 长得是不错，是帅哥，但帅哥也不带这么自恋的吧！ “我没开玩笑，也不是你想的借口。不信，我给你看看照片，你就知道了。” 说完，宁烟打开相册翻找照片。 当时从那一堆宋晓发来的俊男照片里面，她随机挑出了一张，那人原本应该是她第一个相亲的对象。而她第一个选中的照片她现在还是有些印象的。虽然到后来也没有见到本人，但前面看见独自吃饭的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和那张照片上的人长得很像。 翻到了照片，宁烟将手机推至他面前。 蔡昭晨以一脸“能有多像”“我就静静地看你怎么圆”的表情拿起了她的手机。 而后，他的表情便凝固了。 岂止是像，他妈的他压根就是在她的手机上看到了自己啊！ 这什么情况？自己虽说长得是很帅，但又不是什么网络红人！他很少在社交平台上发布自己的帅照，他的骚气一般只留在朋友圈散发。 那她是打入了他朋友圈内部了？ 这女人不会很早之前就喜欢上自己了吧？连他的照片都搞到手了。 蔡昭晨问她：“你哪儿来的这照片？” “我妈发我的。”宁烟淡定地回答。 “？？？”什么情况？她妈发给她的？连阿姨辈的人都沦陷于他了？蔡昭晨一时竟不知是喜还是忧。 看他那别扭的表情，宁烟知道他肯定又自个儿想多了。 “你大概是不记得了，之前有过一次相亲。” “照片是我妈发给我的，也不止你这一张，还有好多别人的。当时我挑到了你这张照片，然后她又帮我问来了你的联系方式。之后我加了你微信，约好出来见面的。不过最后你没来，也就算了。” 蔡昭晨终于记起来还有这回事。 都是蔡灵玲这死丫头搞出来的事。 不过他当时也是真的想见见她的，因为觉得她的名字好听。叫什么来着？ “宁烟？”蔡昭晨似是等待确认般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宁烟倒是有些意外。估计他连那次相亲的事都不记得了，居然还记得自己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人的名字。 “嗯。”宁烟礼貌地对他笑了笑。 蔡昭晨又想起来上次的相亲，不是他没去，完全是被林轩这小子给截胡了。最后他不是也没成！白白浪费了他一次相亲机会。 又想林轩怎么会突然跟他抢女人……他身边可是一直都没有女人，向来只有女人往他身上扑，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感兴趣。 所以他怎么会跟自己抢女人？还是一个相亲对象？ 仔细回忆，之前他知道自己相亲的事也不怎么关心来着，后来听到了自己说了对方的名字，他好像有点反应？ 对！当时自己还问他是不是认识人家来着，说是朋友的话更要好好撮合自己跟她了。他当时没说什么，后来便一言不发地直接抢人。 看样子，林轩认识她，而且关系不一般。 蔡昭晨感觉自己为这段时间林轩的反常找到了答案。 这两个人，有故事…… 第一百章 朋友 蔡昭晨谄媚地笑，让宁烟别介意上次见面“放她鸽子”的事。 宁烟说没关系，她其实也没怎么在意。 蔡昭晨说那就好，可别记恨上他。 他又问她是不是认识林轩，宁烟说认识。 之后，他没再问别的的了。他前面就想得差不多了，这个问题只是为了再确认一遍。果然，他们之间就是有故事。 “咱们这也算是有缘，对吧？约着见没见着，不约倒是又见着了！宁烟，交个朋友吧。”蔡昭晨语气诚恳。 宁烟本身就没有因为他当初的缺席而介怀，便欣然接受这个新朋友。 “不过，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宁烟说道。 “哦！还真是。当时加微信的时候我都忘了跟你说了，只顾着想你的名字怎么这么好听。你别觉得我在瞎说哦！我当时真是这么说的。” “嗯。”宁烟笑笑。 “蔡昭晨。昭示的昭，清晨的晨。”蔡昭晨朝她伸出了手。 宁烟笑着友好地握了握他的手：“很高兴认识你，蔡昭晨。” 蔡昭晨笑得一脸荡漾。 不只是因为跟美女交了朋友，还有感觉自己真正窥探到了林轩的密闭世界。 回去后，他便直奔林轩公司。 林轩看他来，又没好脸。蔡昭晨不知道是因为前面在餐厅看见宁烟和另一个男人坐在一起吃醋还是因为觉得自己又来这儿烦他了。 不过他都不管，现在他可有成就感了。 “林轩，我总算知道你这段时间这么阴晴不定的是为什么了。”蔡昭晨一脸看破了的样子。 “什么阴晴不定？”林轩反问他。 蔡昭晨：“……”这人不光阴晴不定，而且还不自知。 “你自己心里都没点逼数的吗？天天甩脸子给我看，也就我脾气好，不然换了别人，你看看谁还来搭理你！”蔡昭晨一脸鄙夷。 林轩用那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好像无声地说着：“你到底在说什么屁话？” 蔡昭晨看他那完全不知“悔改”，不对，是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样子，忍不住给他点拨一二。 “之前蔡灵玲那死丫头给我安排的那相亲，你在最后关头抢了我的人，结果还一身戾气，我都不敢惹你。后来约你去商场，我等你半天都没见着你人，给你打电话才知道你来了又走了，我还莫名其妙被你一个放我鸽子的人骂了一顿。再就是前面吃饭，约你的时候可没半点不高兴，来了之后又一副跟我苦大仇深的样子，都不跟我说话，吃着吃着又走了。”蔡昭晨一一列举出林轩最近的罪状。 “其他还有，就暂且不说了，给你留点面子，也给我幼小的心脏再留点喘气的空间。” 被他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那你说你知道我这阴晴不定是为什么了又是什么？” “是因为我的一个朋友。”蔡昭晨一本正经。 “谁？”林轩嗤笑。 他的朋友？前面他说的认同的话，那这就是纯属瞎说了。 明明是因为最近每次见到宁烟都感觉心烦，跟他朋友有什么关系？而且他的朋友他压根就不认识几个，也根本算不上有什么交集。还都是一群大老爷们，为他们烦心？有病？ “宁烟。”蔡昭晨淡定地说出这个名字，然后看林轩的表情。 果然，他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就变了脸色。原先那似笑非笑看热闹似的表情转瞬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云密布。 “你朋友？” “对啊，今天刚交的新朋友。”蔡昭晨有些得瑟。 “怎么回事？”林轩微微皱眉。 “就尼丢下我跑了之后，我就看到有人在偷看我这个绝世大帅哥。然后我吃的差不多了，就过去想挑逗一下她，看女孩子脸红还是蛮好玩的。刚好她对面的座位空了，我就坐下来了。” “这人还挺好玩，我说她偷看我她说没有，是光明正大地看。这么有趣的美女我就想多聊几句。” “她说没有偷看我，是因为我看起来很眼熟才一直盯着我看的。” “我当时就笑了，这么俗套的理由，还一本正经地否认。” “她看出了我不信，就翻照片给我看。” “我一看，他妈的那就是我啊！” “我就很好奇，她怎么会有我照片的，毕竟我虽然帅，但一直都很低调的，多给别人留点活路。” “之后才知道是相亲那回事儿！”蔡昭晨激动地一拍大腿。 “你说说你，都是你蹭了我的局，搞得我都没认识人家。现在明明没有交集了却认识了，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哦？是吗？”林轩语气不善。 蔡昭晨的求生欲迫使他感觉自救，不能不明不白地枉死：“我可不是奔着相亲那事儿，就是单纯地交个朋友而已。别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把我归位情敌了，虽说我确实也有这个资本。而且即使我长得就很重色轻友，但那都是偏见，我还是更重友轻色的。”蔡昭晨讨好似的笑了笑。 林轩刚想说“有这个觉悟就好”，不过是又成了“你跟她交什么朋友？” “我去！交个朋友都不行啊！有趣的人我当然想要和她交个朋友。再说了人家也是美女一个，我的朋友圈就是得要这样的人才显档次。” 林轩讥讽地笑，蔡昭晨不知道他是笑他外貌主义的浅陋见解还是笑他自己。 “说真的，林轩。你以后肯定会好好感谢我的。” “嗯？” “因为我这也算打入敌人内部了，肯定会有重要情报。” 林轩又是鄙夷地笑，这小子真以为这样自己就很了不得了？对于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宁烟会跟她说什么心里的事吗？ “你别不信啊！走着瞧吧！她会臣服于我的魅力，和我成为关系很好的朋友，对我无话不说。”蔡昭晨可是很有信心。 “别做梦了。”回应他的是林轩冷冰冰的声音。 “爱信不信！”蔡昭晨说完就走了，留下林轩一个人在办公室，空荡荡。 她跟蔡昭晨交朋友的事，他先是不信，听了也就当个玩笑话听听。 他想的是宋以哲那个男人回来是不是真的要和她再续前缘……！ 第一百零一章 拾光 林轩回想起上次见到这人还是在宁烟大二那年。 那年，自己也才高二。 当时，她都还没放暑假，还在立铭。自己在高中，放暑假不会比她还早，自然也还是在学校上课。 明明她也快放暑假了，可是那段时间就是很想很想看见她。总感觉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某个周日，他临时买了高铁票，只身去了立铭，谁也不知道。 只带了身份证和手机，就上了高铁。 也完全没想第二天就要正常上课，这样折腾会不会累，会不会返程的时候没有抢到高铁票而困在这里回不去了。 他什么也没想，只想见见她。 一下高铁，他就打车直奔立铭大学。 他找到了他们院平时上课的那几栋教学楼，在那儿附近徘徊了一会儿。没见到她，便进去其中一栋楼里面找她。 发现教室里面好像都挺安静，没有老师，座位也没有坐满。这是在自习？ 猛然想起，今天是周日。她说过她周日没有课的。 她应该不在这儿自习吧！应该窝在寝室。她说她喜欢在寝室追剧的。 林轩又问了路人她的宿舍区在哪儿，之后便寻了过去。 本想到她宿舍区大门口然后再给她发消息说自己来了，给她个“惊吓”。然而，他到大门口了，却没有给她发消息。 因为他已经看见了铁栅栏门另一边的宁烟，还有一个男人，和她相拥。 而她，脸上还挂着笑…… 林轩记得这个人，之前见过，寒假的时候，在火锅店。虽然只是那一面，但他还是记住了那张看上去冷峻无比的脸。 他还记得宁烟说他们是一个学校的，是计算机系的学长，叫宋以哲。 当时还说只是学长，只是室友男朋友的室友。现在，就已经发展到这样的恋爱关系了？ 林轩觉得很生气，一时又不知道该拿谁撒气才好受。 他大老远地不管不顾地跑过来，结果就是为了看这样的“温馨”画面的？ 看了个心塞，立马就转身回去了。 买了回程的高铁票，所幸还有票。 这一天就这样在来回的高铁上折腾掉了。 就像只是一阵风吹过，风走后，了无痕。谁也不知道他来过，谁也不知道他来了又不曾停歇地走了。 他总以为她会和自己一样，一直都保持着孤身一人，最后总会和他在一起，谱写未来。 他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宁烟会和别人走在一起。 他太理想主义了，以为自己期待的就真的会按自己预想地进展。没有料到，在他的期待实现之日到来之前，她原来就被已经别人抢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失落、空荡，实在是猝不及防。 林轩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林若梅只当他是出去找周旭他们玩现在回来了，只叫他吃晚饭，也没问他去哪儿了、干什么了。 他和平常一样吃饭、睡觉，第二天也如常上学，一样在课上努力学习，课下和周旭他们尽情玩闹，真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林轩不再去想自己去过立铭的事情，因为不想再回忆起那种心情。 他也不再想宁烟。 可是，终究是无能为力。 他还是想。 不可控制。 就是这样无望又不舍才最难受。 在旁人都毫无察觉他的心境的时候，有一个人却敏感地发觉了。 白栀子不知道林轩去过哪里，但他知道他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不美好的事情，至少对他来说是不美好的事。 因为这样，他才突然有了拼命想掩饰却还是被她看穿的落寞。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和他喜欢的那个女生——宁烟，息息相关。 白栀子突然也觉得好难过，甚至甚于林轩的。 凭什么向来高傲的他要为了一个根本不喜欢他的人丢盔弃甲？光芒万丈的少年又是为什么要为她渐渐黯淡了光辉？ 不值得。 他要一直站在世界的中心，受万人瞩目，而不是退居阴暗寒湿一隅隐匿，共青苔生长。 她要再把他变成原先那个自信张扬的少年，她要为他拾起这掉落的光芒。 白栀子决定跟他告白，告诉他，他真的很好很好。 于是她改变了永远只是单纯注视着他的想法，她要主动出击。 一天放学后，林轩单肩背上书包，照常跟周旭一起走出教室，然后在走廊上等隔壁班的张扬和许睿。 到齐后便一起下楼，回家。 白栀子收拾好了书包，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四人后面。 他们一路说说笑笑，开心的很，也都没注意到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他们的家也并不是在一块的，在路口分别，也就那样散了。到后来，自己跟着的就只有林轩一个人了。 白栀子双手抓紧了书包背带，还是有些紧张。毕竟喜欢一个人然后当面告诉他，对她来说还是比较难以启齿的。 但她既然决定了，就也不会轻易退缩。 怎么说他们也在一起学习过那么久的数学了，近一年。不对，是他辅导她那么久。 至少要比最初的时候要好吧！ 她鼓起勇气，对着正要过马路的林轩的背影喊出了他的名字。 林轩听到突然有人喊他，便回了头。 是白栀子。 她找自己有事吗？虽说他也帮她辅导数学差不多有一年了，而之前高一又是同班同学，但其实还是没什么话好说的。要是她是从对面那样迎面走来看见了自己，然后叫一声自己的名字的话，那倒不足为怪。 “嗯？”林轩这话听起来不知像是回应她的打招呼还是表示“找我有事”的疑问。 他原先要走的时候绿灯本就只剩几秒了，现在已经是红灯了。 林轩就那样手插口袋伫立在斑马线一侧尽头的红绿灯旁，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白栀子小跑到他身边，和他并排站在那儿。 从来美这样站在一起过，才发现他真的好高。 林轩以为她只是热情地跟自己打了个招呼而已，那不太像应答的一声应答之后便没有后话。虽说她这突然的背后招呼来得有些惊奇，但他并没放心上，只是安静地等红灯闪烁变成绿灯。 变成绿灯了，他继续前行。 感觉到原先站在身旁的白栀子没有动作，林轩狐疑地回看了她一眼：“绿灯了，不走？” “走。”白栀子跟上他，一起过了马路。 第一百零二章 不会 在街道上并排走着，两人安安静静。林轩想了想还是决定说点什么，不然有些尴尬。 “你家也在这边？” “不是。” “那是要来这边买什么东西？还是单纯心血来潮想来这边逛逛？” “那倒也不是。” 之后又是沉默。 白栀子郁结，他怎么就不多问一点呢？再问一句“那你为什么和我一道在这边的街道上走着？”哪怕他再问这么一句，她就和盘托出，说“我是为了追逐着你的背影，想要跟你告白呀！” 可是他没有这么问，之后那段路走得很安静。像是他本就漠不关心。 白栀子有些挫败，可她没有就这样被打倒。 又走了一段路后，她突然跑到林轩前面，面对着他，逼迫他停下。 林轩不知道她这是要干嘛，就疑惑地看着她。 从白栀子的视角来看，林轩看她完全是居高临下。因为他的身高，看向自己的时候就无形多了几分压迫感。 她一鼓作气又难免有些慌张地仰头凝视着他的眼睛：“林轩，我有话对你说。” “你说。”林轩的语气很平静。 “我喜欢你。”白栀子捏紧了拳头，很快说了出来。 林轩先是愣了一下，没料到会是这突如其来的告白。不过那怔愣也就维持了那么一瞬，转眼便消亡。 “谢谢。可是我并不喜欢你。”林轩还是很冷静，好像没有一点点温度。 白栀子其实也知道他会拒绝她，毫不犹豫地拒绝她。毕竟他是林轩，无情拒绝过无数女生的林轩，永远高傲的林轩。 而且，她也能感觉得到他对她还是留有一些客气。 他之前拒绝别人可是全然不留情面，哪儿还会说什么“谢谢”？白栀子想，他应该是顾及他们在数学上好歹也相处过这么长的时间，所以才给她留了几分颜面。 一时她不知道该感到失落还是欣喜。 失落的是她的表白还是被拒绝了，欣喜的是就算同样是被拒绝，她与旁人也还是不同的。 她还站在原地，林轩已经继续前行了。 “为什么不喜欢我？”白栀子追了上去，站在了他的背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林轩闻声依旧是从容不迫，转过身来看着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难道应该有什么理由吗？” “是因为你喜欢宁烟对吗？” 看林轩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样子，白栀子又说：“你之前跟我说过，去你家补习之后你送我回家的路上。” “哦，这样。”林轩一副了然的样子。 “所以，是因为这样吗？” “嗯。”林轩不想否认。 “所以你最近闷闷不乐的，也是因为她吗？” 林轩有些惊讶她怎么看出来自己闷闷不乐的，周旭他们都毫无察觉，他也自认为没有显露过半分。 “她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吗？”白栀子穷追不舍。 “这与你无关，你不用追究。”林轩显然有些不悦了。 “怎么就无关了？就是有关！”白栀子突然大了些声音。 “你不要喜欢她了！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但是你不要喜欢她了！”白栀子声音突然变得铿锵有力。 凭什么他林轩就不能喜欢她宁烟了？为什么感觉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林轩顿时就气急了，近乎是吼了出来：“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能喜欢她？我到底有什么错！” 白栀子被他突然转变的脸色吓了一大跳，不过还不至于失语。 “你没有错，但她不喜欢你。” “你凭什么说她不喜欢我？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是，我不是她，但我就是知道她不喜欢你！她跟我说的，她不喜欢你，她也不会喜欢你。不论你怎么努力，她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林轩一脸惊恐地看着白栀子，然后朝她逼近，恶狠狠地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白栀子因为他的逼近不得不略微后退。 “喜欢我也不能这么诋毁别人吧！她喜不喜欢我不是凭你就能捏造的！” 他说她捏造？觉得自己现在俨然一副小人姿态吗？ 白栀子冷笑一声，然后对林轩说：“你不信？不信也是事实。回家吧！回家后等我拿到手机，你就知道了。” 说完后，白栀子便转身回去了。 林轩怔愣在原地，好像迷失了回家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前行。 到家后，一扔下书包就打开了手机。 并没有收到白栀子的消息，兴许是还没到家，毕竟她家本就不在这个方向，还一路跟过来跟了这么长的距离。 林轩就那样对这手机，什么也没做，画面就停留在消息界面。 过了几分钟，白栀子给他发消息了。 他没想到自己等了许久的消息，在点开时竟有些犹豫，或者说害怕？ 有些惴惴不安，他点开了。 她发给他的是聊天内容的截图。 是白栀子和宁烟的聊天内容的截图。 林轩甚至都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有了对方的联系方式的。 印象中她们也就在那一晚在他家给白栀子数学辅导时见过一次，之后一起打车送了她们回去。当时她们有交换过联系方式吗？可当时白栀子身上都还没有手机。 他想她们之后是见过的，多半是白栀子找了她。 现在无暇顾及这些，他先看了看聊天的内容。 白栀子：“宁烟姐姐，你和林轩很熟的样子。你们很小就认识了吗？” 宁烟：“不是。我们也是去年才算认识的。我们的妈妈是同事，她们俩很熟的，但我们其实没怎么认识过。去年暑假我帮他补习英语来着，也是妈妈们提议的。” 白栀子：“这样啊！” 宁烟：“嗯嗯。” 白栀子：“那姐姐你喜欢林轩吗？” 宁烟：“？？？” 白栀子：“你回答我呀！” 宁烟：“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 白栀子：“你就回答嘛！” 宁烟：“不喜欢。” 白栀子：“真的吗？” 宁烟：“嗯。” 白栀子：“你现在不喜欢，那以后呢？以后你会喜欢他吗？” 宁烟：“不会。” 第一百零三章 百无一用 只短短几句对话，看完了的林轩却心如刀割。 那种感觉好像做什么都是徒劳，因为一直都只有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都还没有表过态，她却早已把他排除在外。 原先想要告诉他自己对她的感情的时候，他还幻想过她是有点喜欢自己的，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而碍于年龄、时机，她不肯轻易表露，他还会试着去理解。没想到，她根本不需要他的理解，因为她对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喜欢。那不是被掩饰了的、被压制了的喜欢，是千真万确的不喜欢。 一直以来不过是自己的独角戏一场。 而现在不喜欢，凭什么又要把以后也一票否决了呢？以后那么长，未来那么远，她也还是不会喜欢他？怎么可以这么决绝？ 原来这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原来他对她的喜欢与真心，到头来百无一用。 林轩不想再和宁烟有什么关联了，他决心要主动退出了。哪怕他们都没有真正开始过，哪怕到现在都只是作为朋友的存在。现在，连朋友的关系他都不想再维持了。 他累了。 他终于愿意相信，在知道了和心里的那个人绝无可能之后终究是做不成朋友的。 至少他林轩是这样。 毕竟他还不是圣人，可以看着她之后的一路跟别人幸福满途。 之前奔赴千里却看到她和宋以哲温情相拥的画面是沉重一击的话，那她和白栀子说的那决绝话语则是绝命之刎。 本是挣扎之际，而今连挣扎也舍弃了…… 当然，他不会因为这样就和白栀子在一起。 他没有因为她告诉了自己宁烟在感情上对他的恶劣态度而感谢或怨恨她。 感谢，要感谢些什么呢？感谢是她，让他认清了宁烟的心，那永远不能让他占据一席之地的心？还是要感谢她，让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徒劳，趁早醒悟？ 怨恨，又要怨恨什么呢？怨恨她告诉了自己这残酷的现实，让他连梦都做不成，彻底惊醒又清醒？ 林轩没觉得她帮了他，也没觉得她害了他。 还是和她保持着原先的关系——普普通通的同学关系。不至于那么疏远，也绝不会再近一步。 白栀子也没觉得在这之后林轩就会向她走近些，虽说她的确有这样期待过。可是她还是了解他，知道他不会。 所以期待也就只是期待，短暂地燃起后即烧为灰烬。光乍起又灭。 之后的日子平平常。 但她又觉得林轩并没有彻底解脱的迹象。 说不上究竟有什么什么依据，可就是有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依旧贯穿她之后的高中岁月。 而她，对此，终究也是无能为力。 他的苦海，唯有凭他自渡。 而林轩，自渡成功了吗？ 没有。 …… 高中剩下的一年，是高三。为高考奔命的忙碌高三。 听不完的课，拖不尽的堂，刷不完的题，考不尽的试……课间出教室几分钟，回来后桌上就会堆满一沓试卷。 高一时不长心般地玩闹，而那样成绩终究也不算差。可他知道高考不会那么仁慈，所以曾经的那个自己早就被他留在了过去。 他拼尽全力地学，不遗余力地熬夜。 那一年，身心几乎都要被高考这一大战给榨干。 压力很大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该跟谁诉说。因为无论跟谁倾诉都没有用，只有自己消化。高考，注定要靠单枪匹马去闯出一片天下。 每当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就会在操场上跑步，特别是高三下学期临近高考的那几个月。 用尽全力地快速奔跑让他觉得酣畅。好像跑得够快，那些无形却凶狠的压力就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一般他总在晚自习的课间出去。 有时候是第一二节晚自习的课间出去，赶不回来第二节晚自习上课时的眼保健操，周旭便会帮他打掩护，跟值周生说他去某个办公室问问题了。 时常都是如此，林轩不知不觉就成为了“最爱去老师办公室问问题”的人。 周旭还对林轩说：“得亏这来我们这儿检查的值周生一周就会换一个，不然你这就是每天都不间断地问问题，那你真是问问题成精了，人家都不信！” 有些时候，课间十分钟已经无法满足林轩，他就会直接翘掉某节晚自习，去操场跑步。 老伍看到他的空位的时候，便会问他周围的人他去哪儿了。 诚实的孩子说不知道，更好心一些的说“好像去上厕所了”，还会补充一句“刚刚他说肚子不舒服，脸色都有点不对才出去的”。 学校规定晚自习期间的外出除了在走廊上轻声讨论问题以外便只有“去办公室问问题”这一种选项，而且还要准确登记出入的时间，还要在脖子上戴着可以出去的小挂牌。 小挂牌又叫咨询牌，一个班一般来说只有三个，有些时候班主任允许可以加到五个，视具体情况而定。 咨询牌限制数量是为了避免大家一窝蜂地跑出教室，往各个办公室里钻。这样，教室里没什么人，办公室里又会人满为患。而从教室里进进出出的人势必会影响一直在教室里学习的人，同时，办公室的学生多而老师少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每个人的问题都不同，老师只能一个一个地辅导。同一时间段，一个老师只能对着一个同学，所以后面的人都要排队，这就很浪费时间。 所以，每个班后面墙上都只挂着三个咨询牌，并且规定出去的时间。这样，不混乱也有效率。 现在，他们班还是三个咨询牌，没有加到五个。而后面墙上还挂着三个，也就是说还没有认出去问问题。这样，说林轩是去老师办公室问问题了就显得很假了，唯有上厕所这个理由看上去靠谱点。 老伍一开始信了，后来发现不对劲。 林轩怎么天天晚自习的时候都总有不在的时候？ 后来问周围的人，回答也有些支支吾吾的了。 老伍便把林轩叫到办公室，亲自问他。 他倒不担心他是翘课去玩。这么长时间来他的成绩和努力，他这个作为班主任的老师还是看得很明晰的。 他担心的另有他事…… 一百零四章 空落 压力越大的时候，或许越容易叛逆。 老伍听说别的班最近有学生开始谈起了恋爱。 老师们都又气又急，想着这马上都要高考了，现在还来这一出！ 怎么发现的呢？据说是有人晚自习的时候偷溜出去，然后在学校的某个角落约会，恰巧被路过的老师看见了。 还说都是躲在那些漆黑没有灯光的地方，像操场前的那片幽幽小竹林。老师们生怕他们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翘课还躲在黑灯瞎火的地方，很难不多想。 老伍担心林轩也是出去和女孩子约会的。 因为说实话，林轩那出众的长相与身形，的确很能吸引女孩子。高中这种青涩与成熟并重的时期，要是说他完全没有恋爱，他都会觉得有些不太可信。而且，他本来是说，他要是偷偷谈恋爱了，不影响学习，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不该是高三这种关键时候，还天天翘晚自习…… 林轩回来后，他座位旁的人就提醒他了，说老伍多半是因为他这段时间晚自习不在，要盘问他，叫他做好心理准备，想好怎么应付。 林轩道了谢，不过，他没打算应付糊弄老伍。 老伍一问他晚自习总是不在教室是去哪里、去干嘛了，他就如实地回答了。 操场。 老伍隐隐有些不安。 操场，小竹林…… “操场那边晚上都不怎么开灯，开的大灯也只在弯道附近有些照明作用，其他地方几乎没有光。那么黑的地方，你去能做什么？” “跑步。” “跑步？” 老伍都准备好了听他说“约会”，还准备好了接着要好好开导他，让他的心思重回高考上来，结果不是这回事儿。 他知道林轩不会对他撒谎的，便顺着他的的回答问他：“这么晚去跑步？也看不见啊，那么黑！” “操场那么大，闭着眼睛跑都没事，又不会撞哪儿。”林轩淡定地说。 “大晚上的你跑什么步？还非得晚自习？” “夏天也只有晚上这种时候凉快些。晚上这里也没什么人，清净。”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不是，我是说你为什么要去跑步？压力太大了？” “嗯。” “这样啊，跑步确实是释放压力的一种好的方式，值得提倡。一直闷头刷题也不好的。不过，你为什么不事先跟我打个招呼呢？” 林轩也才意识到应该跟老伍先说一声的。 虽然他自认为他的行为是完全正确的，既没有影响别人，也适时地调整了自己，唯一不妥的便是违反了纪律。 晚自习也是课，不能随意外出。但他觉得纪律这种东西自己知道它的意义何在就好了，而高考当前身心的调节绝对比遵守这纪律要重要得多。 老伍也常说，纪律问题，每次要触犯之前先问问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他自觉是对的，故而不怕之后会受惩。 但是不管老伍会不会同意，他都应该跟他打个招呼的。 “我去哪儿了总该告诉我一声，不然找不着你人，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老伍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嗯。” “好了，回去吧。” “那老师，我之后还可以去的吧？” “嗯。” 林轩说了声：“谢谢老师。”然后回了教室。 别人他可能会犹豫担心，但林轩他还是放心的。 他这段时间的复习作业什么的也没落下，他能平衡好学习与此之间的关系。他放心。 于是那段时间的林轩，天天在夜色中狂奔。在那个别人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别人的地方奋力奔跑。跑累了就休息会儿，再接着跑，一圈接着一圈，不停歇。 到最后，满身湿汗，觉得差不多了，就躺在跑道上，喘息，还可以看见满天的星星。 他想，永森还真是好啊！这里的天空澄澈得可以让他看得见星星。 还有蝉鸣，还有晚风。 每每此时，都是他一天之中最为平静的时候…… 他的高三就这样被高考占据着。 因此，他可以做到不去想宁烟。他也以为他放得下了，可是并不是这样。 高考一结束，他就感到了空虚。高考结束后那个漫长的暑假，他开始了想她。 他决定不窝在家里。身边的同学打暑期工的打暑期工，旅游的旅游，都过得很精彩、充实。 周旭他们约自己打游戏，可是奇怪，他好像提不起什么兴趣。 他突然想起旅游。 他跟他们三个说了，他们说不错。于是四个人一起踏上了旅程。 他们一起去了好多地方，大家都玩得很开心。他也开心，但还是会有些失落。会想，为什么不能也和她一起来呢？走过了这么多的地方，却没有一个是和她一起留下印记的。 进入大学后，大家谈恋爱终于不用被冠以“早恋”之名，不用小心翼翼，于是便像解放了天性般地恋爱，或者说寻求恋爱。 所以室友们才觉得林轩太过奇葩，完全没有要恋爱的心思。那么多美女对他示爱他也视若不见，真是被他气死。 其实他们不知道，林轩并不是不想谈恋爱，只是他想要和他一起恋爱的人不想和他恋爱。 他没有办法喜欢上别人，他也没有办法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和别人交往。 他的选择余地很多，可没有一个是他想选的。 所以，他还是没有余地。 他的心，自高考结束后便一直都空落着。 里面的人终究是没有走出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但是她说他们之间没有可能，她不会喜欢他，无论何时都不会，那他就不会去打扰她。他会给她点安静，也还想给自己留点体面。 日复一日，时间这样悄无声息地过着。 他不知道自己要这样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有人再闯进他的世界，说声：“你好啊！” 他也希望有人能早点来填补他心里缺少的某种色彩，赶走蛰居已久的空落。 可是，时至今日，也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不过还是自己苦苦挣扎。 失落、空落，何以解脱？ 第一百零五章 间谍 那年默契的离别之后，他们就已经渐行渐远了。 如今，早就不在同一个世界。 林轩一直以为他和宁烟都不会再有交集了，难免遗憾。 所以，他大学毕业后来到了立铭，这个与他没有半分关系的城市，只因这里曾有过她的四年。 他把公司一并迁到这里，在这里开启新天地。他都没有想过自己要在这座城市待多久，至少自己得先待够。 林若梅曾极力反对他在立铭发展。若是选择留在上海，她倒是能理解，毕竟他大学是在上海念的。而事实是他一个从小生活在永森，大学在上海的人最后会在立铭。她实在想不到她的儿子什么时候与这座城市有了交集，明明连旅游都没有去过。 林若梅问他理由，他说的是合伙人在那儿，比较方便。那里也很好，比永森机会多，又没有很大的竞争压力。 林若梅起初仍不同意，后来想想也还是算了。林轩早已经长大了，应该自己做决定了，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就这样，林轩在立铭开始了他的生活。 他的生活，说起来也还是和大学一样，单调得很。 除了公司事务要忙碌便几乎没有其他的了，偶尔蔡昭晨约他去吃饭、喝酒、唱k…… 在立铭的好友并不多，算得上知心好友、关系铁的也就蔡昭晨一个。毕竟离开了永森，周旭、张扬和许睿他们都不在身边，只能电话、视频；而昔日在上海的大学室友在毕业后也各自纷飞。 如果没有蔡昭晨，他还真是孤独的，或者说，孤僻的。 蔡昭晨这人实在是自来熟，第一次在饭局上见林轩就跟他称兄道弟的。 一开始，林轩觉得这人浮夸得很，不着边际，后来他渐渐发现这人只是看着不靠谱而已。不知不觉，他就成了自己只身来立铭后唯一一个相处了许久还觉得舒服的朋友。 其实蔡昭晨第一次见林轩就“巴结”他，只是因为觉得这男人实在是太帅，甚至超过了自己。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最帅的，一直都很有自信，不管别人嘲笑他都觉得是他们眼神有问题。可是见到林轩，他才发现这世界上真的可以有人比自己还要帅。 虽然嘴上不愿意承认，但在心里他就是认得心甘情愿。 而且，他总觉得林轩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息。他也说不清楚那应该称之为什么，气场？不太准确，总之就是让他觉得——这人很厉害，实在惹不起。 林轩没有想过会在立铭遇见宁烟。 他早就失去了她的消息，好像她这个人在他的世界里失踪了，而且好多年。 或者说是他不想找她了。 他删了她的微信、qq、手机号等各种可以联系的方式。 所以，他不知道宁烟读了研，也不知道她读完研后也在立铭。 遇见她，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他的情，他的理。 他本以为这重逢不过是许久没有人探访的湖面倏尔掉落了块石头——激起了水花，泛起了涟漪，但水花即起又落，涟漪也在层层漾开之后被温柔抚平，一切又归于平静。 她出现，也会消失。 可是，并没有。 她一直出现，而每次都让他烧心。 不见她还好，一见她就很想问问她为什么当年对白栀子说不喜欢他，又是为什么永远都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而每次，她身边都有人或约了人，还都是男人。 他还能怎么说？ 现在，宋以哲又回来了。 他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分手的，居然又要复合了。 …… 蔡昭晨积极打入敌军内部，真的和宁烟交起了朋友。 宁烟也不是随便能交上朋友的人，但不得不说蔡昭晨这人很有趣。好看的皮囊他有，更可贵的是他那有趣的灵魂。 宁烟和他交谈时总觉得很舒服。他会跟她聊很多自己的事，没有一点面子包袱问题，宁烟也都乐意听。不知不觉俩人的友情就顺利建立起来了，还挺坚牢。像是老友重逢，又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因为蔡昭晨对自己足够信任，分享时事无巨细，所以宁烟也愿意对他坦诚以待。 蔡昭晨就这样成功地成为了林轩和宁烟之间的“间谍”。 他尽力地演绎这个角色，很快就给林轩汇报了他的“情报。” “你说什么？她没和宋以哲复合？”林轩听到他说的话时有些讶异。 “没错。”蔡昭晨确定。 “还有什么？” “什么？” “你不是说你情报了得吗？就这？” “这还不够劲爆？你野心也太大了吧！总不能一口气吃成胖子吧！要循序渐进懂不懂？一直穷追不舍地问，人家也会逆反的。而且会觉得我动机不纯，毕竟知道我俩认识。”蔡昭晨无奈地耸了耸肩。 “你动机纯吗？”林轩讥讽。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动机当然纯了！就是想跟美女而且有趣的人交个朋友啊！你以为我真的是为你，帮你打听消息才要跟人家交朋友的吗？” “你不会真幻想我喜欢你吧，林轩？你可别对我抱有不一样的心思，老子可是直的！帮你打听消息那只是顺便懂不懂！那根本不是我的动机。我要是真为你打探消息，那我不是狗仔了？”蔡昭晨一脸嫌弃。 “我倒希望你能当个狗仔，用处还大些。”林轩很“领情”地说，气定神闲。 蔡昭晨：“……” 他很想说：“我这不怎么敬业的狗仔，还真是辜负了您的期望！” 不过，不同，他感受到了，很明显。 林轩这段时间以来莫名的烦躁确实不见了，而且这也是光明正大地承认了他自己对宁烟的感情。 蔡昭晨不由得一勾嘴角，玩味地看了眼林轩。 然后潇洒地走开了。 数秒后他又折回，慵懒地靠在办公室的门框上，眼神不怀好意：“林总，下次再从我这儿要走情报可就不免费了，不然你不知道我有多重要。” 林轩的“滚”字还没说出口，蔡昭晨就自觉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林轩现在觉得很爽，在知道了宁烟和宋以哲没有复合之后。 他忍不住哼起了歌。 第一百零六章 冒险 虽然心结还在，宁烟对他的决绝还是像把刀插在他的心里，但旁边的另一把刀——她和别人在一起刺入的那把刀已经拔出来了几寸。 哪怕他们曾经走在了一起，现在不也没能继续走下去吗？ 他想想就觉得开心。 这就是所谓的幸灾乐祸？ 没办法，她和别人的感情，他始终不愿称之为爱情，也没有所谓的同情。 他只觉得快乐。 他觉得他离宁烟近了一步，只不过那一步只能是他走向她的，而非她主动朝他走来。 现在，她没有和那个在商场牵了手又在立铭大学一起散步的男人在一起，后来也没和宋以哲复合，所以她现在也是单身。 林轩觉得他可以启航了。搁浅了六年，现在他终于可以驶入大海，开启他的冒险。 这场名为“你会喜欢我吗”的冒险，他终于觉得不顾一切地勇敢奔赴一次。 就算她还是说“我不喜欢你”“永远都不会喜欢你”，他也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林轩便让蔡昭晨帮他约宁烟出来。 林轩没说以谁的名义约他，他便没管，或许是想给她个“惊喜”，于是蔡昭晨和宁烟说的的自己约她出来。 宁烟很快便答应了。 蔡昭晨郁闷自己都还没发挥大作用，怎么就用不上了？变成林轩自己出马了。 那也好。他们之间的事还是需要靠他们自己的，无论他在中间如何帮衬，最终也只能由他们亲手来解决。 宁烟一下班就去了蔡昭晨约她的那个餐厅。 进去后，她看到了林轩。 这次，宁烟都不用想他是不是只是恰巧也在这里而已，因为只看到了林轩，没有看到蔡昭晨，多半是没来。 她很自觉地朝他走过去，坐乐下来。 “你约的我？”宁烟问林轩。 “嗯。” “那为什么不直说？干嘛要让蔡昭晨说是他约我？” 林轩当时只管让蔡昭晨帮他把宁烟约出来，没管是以谁的名义。 “怎么？我约你就不能出来吗？”林轩冷笑一声。 “那也不是。” “那不就好了。” 之后这个话题就结束了，再聊下去也只能是尴尬。 林轩早就点好了菜，宁烟来的时候菜就上来了。 之后，宁烟就开吃了，也没问林轩找她出来有什么事。 她是真的饿了，中午的午饭就没吃，忙着工作，熬到现在也不容易，所以她现在顾不上客气。 林轩看她吃得那么香，忍不住问她：“很好吃吗？” “应该是的。” “应该”是什么意思？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还吃得这么香，不就是好吃吗？ 宁烟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向他解释:“我太饿了，分不清这菜品本身就好吃还是只是因为饿了才见什么都好吃，所以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只讲了‘应该’。” “你要想知道好不好吃，你也赶紧不就知道了。”宁烟还补充了一句。 林轩的关注点却不在这菜到底好不好吃上：“为什吗很饿？中午没吃饭？” “嗯。”宁烟仍只顾着往嘴里塞。 林轩欲言又止，不用问，肯定是工作原因，这他干涉不了。 林轩也吃了起来。当然没宁烟那么“饥渴”，他吃得悠闲得很，还时不时看看对面的人。 终于，宁烟吃完了，惬意得很。 林轩也停下。 宁烟这才想起来她到这儿来除了稍微问了下为什么不是蔡昭晨在这儿之外就没有说过任何话，然后就开吃，一直吃到了现在。 都没问他突然找自己有什么事。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宁烟问他。 林轩笑了笑，那笑容隐晦不明，然而并未作答。 宁烟有些摸不清头脑，想到还有些工作没做完，晚上还得早点回去加工完成的。于是便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还有工作没做完，要回家加会儿班。谢谢你的款待。” 说完，她起身。 离开座位后途径林轩身旁时，手臂却被林轩拽住了。 宁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那人想说什么又止住了的样子，最后说：“我送你。” 他主动说送她，宁烟不好意思拒绝。再说了，本来是坐地铁，现在他送她，那也方便些。 两人出了餐厅，林轩走在前面，宁烟跟在后面。 林轩坐上了车后，从后视镜里看见宁烟径直打开了后座的门，坐在了后面。 宁烟坐好后，发现林轩迟迟没有发动。 “不走吗？”她问他。 “把我当你司机了？”林轩皱眉，语气有些不善。 宁烟也知道坐别人的车，车里只有两个人时应该尽量坐前面，不然很像把人家当司机了，很不友好。可是，她也知道，特别是异性之间，副驾驶的座位还是比较敏感的。一般男人的车的副驾驶都是只有女朋友或者是妻子才可以坐的。她怎么敢？ 见宁烟没有任何动作，林轩不耐烦地道：“坐前面来。” 什么情况？他连这个都不讲究吗？ 宁烟不解。 “快点啊！”林轩扭过头来看着她。 林轩身上就是有一种气场存在，此刻宁烟就感觉到了那气场逼仄着她，她乖乖地坐到了副驾驶，然后系好安去带。 林轩这才把车开离。 宁烟觉得有必要提醒下他，不然要是她女朋友看到了会误会，或者说他女朋友看到除了她以外别的女孩子也这样坐在了副驾驶，心里肯定也会觉得不舒服。 “副驾驶不能随便让人坐的你知道吗？特别是异性。” “哦？怎么说？”林轩一副还真不懂的样子，嘴角却微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笑。 宁烟想：果然他不知道！ “就是，异性一般都不能坐副驾驶。副驾驶应该留给女朋友、妻子坐的。如果没有的话，随便点倒也没什么事。”宁烟诚恳地看着他，说道。 “所以呢？”林轩又问她，眼睛直视前方，没有看她一眼。宁烟说不清那语气是讥讽还是期待。 “所以我不该坐这儿啊！我应该坐在后面的。” “嗯？” 这人怎么这样！感觉跟他讲了也是白讲。宁烟语塞。 “那你怎么就不能坐这儿了？”结合前面宁烟讲的那些，这话现在听起来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宁烟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第一百零七章 眼见 林轩看宁烟那一脸惊异而难以置信的模样，问她：“怎么？” 宁烟实在是忍不了了：“你都有女朋友了，就不能注意一点？还能……还能说出‘那你怎么就不能坐这儿了’这种话？” 闻言，林轩怔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我有女朋友？谁跟你说的？蔡昭晨吗？” 还没等宁烟回答，他又补了一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活了这么多年，这么点道理都不知道？” “当然知道了！我是看见了才知道的啊。” 林轩很快又收敛住了笑，目光也顿时变得稍许凛冽。他冷着声道：“很多时候，眼见的不一定为实。” 宁烟：“……”这人打自己的脸也是毫不客气。 等等！什么意思？ “那不是你女朋友吗？”宁烟问他。 林轩想了想，就知道宁烟说的大概是蔡灵玲了，上次在立铭大学他们双双碰面。彼时，他身旁是蔡灵玲，她身旁是另一个男人。 她那时就以为蔡灵玲是自己女朋友了吗？ “不是。” 林轩说着看了宁烟一眼，看她听到这会不会感到开心。 好像没什么波动。 正要郁闷，宁烟又问他：“不是吗？” “就这么不相信我？虽然我长得确实不像是还没有女朋友的人。”林轩自我沉醉般地笑了笑。 “可是感觉你们很亲密的样子……不像是一般的朋友。” “都没牵手呢！哪儿算得上亲密？”林轩似笑非笑，听她说他和蔡灵玲亲密，他就莫名想膈应她一下。毕竟她是真和那男人牵了手，他看到的。 “不算牵手吗？不过感觉也差不多。”宁烟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在膈应她，只自顾自地研究他和那个小姑娘的关系。 “什么差不多？”林轩反问她。 “婚礼上就看见你们很亲密的样子。那小姑娘兴致冲冲地朝你跑来，很顺手地挽住了你的胳膊。” “而且，一般要是有人这样，你肯定立马让人家撒手了吧？看你就那样任人抱着胳膊也什么都没说，我想那大概是你女朋友了。”宁烟又想到了那天看到那场景时的复杂心情，想到那次逃离，不由得皱起了眉心。 林轩见状：“怎么，吃醋了？” 宁烟没想到他会跟她说这种话，虽然当年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他实际上就是这样闷骚的人，但今时不同往日，不该跟她开这样的玩笑，有些别扭。 “别乱说。”宁烟淡淡道。 林轩只笑了笑，没说话。 林轩把宁烟送到了她的公寓门口。 宁烟道了谢，走进了公寓。 她以为林轩这就开着车走了，不料后来他跟着自己一起进了电梯。 “你怎么没走？” “急着赶我走干什么？难不成家里藏了个男人，不好意思？”林轩总是喜欢打趣她。 对哦！说不定还真可能藏了个男人。 之前看到她和宋以哲一起谈笑就以为他们要复合，后来说没有复合，是因为她已经和之前的那个男人在一起了，所以宋以哲没机会了才没有复合？ 林轩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沉浸在得知宁烟和宋以哲没戏的喜悦中而完全忽略了那个男人的存在，不知道他和宁烟的现状。 宁烟闻言只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便去开门。 她本来对林轩还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的，但好像在刚刚得知了那不是他女朋友，他也没女朋友的时候，她就愿意和他走得近些了。 不然，以她原先的认知，她肯定会拒绝林轩这种登堂入室的行径。 林轩进门后环顾了一遭。 房子不大，不过对于独居的人也足够了，还挺温馨，有家的感觉。 宁烟给他找了双拖鞋，他换上后便走了进来。 又看了看，然后坐在了沙发上，宁烟给他倒了杯水过来。 他接过，道了声谢。 宁烟问他要不要看电视，林轩说不用。宁烟便让他自便，说自己要开始工作了。 林轩说好。 之后，两人没有交谈。 一个抱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敲敲打打，一个只听着这敲击声。谁也不干扰谁，就静静地待着。 林轩觉得这种感觉很不错，哪怕他什么夜没做，只是坐在这里，他就觉得很安心，也很舒心。 怕干扰宁烟，他甚至把手机开了静音，省得消息提示音时不时响起来。 宁烟专注于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完全忘记了林轩的存在。 终于结束了工作的时候，她合上笔记本电脑，然后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这时才注意到林轩还在。 他背靠着沙发睡着了。见他头微微抬着，下巴扬起，双手自然垂落在沙发上，呼吸平稳。 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一忙起来时间还真是过的飞快！今天晚饭吃得早，到公寓的时候明明才七点多。 宁烟都不知道林轩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怎么也不吭声的！一声不响地静坐在这儿，这还是林轩吗？又想玩玩高冷人设来骗人了？ 宁烟想着要不要叫醒他。已经很晚了，得让他赶紧回家睡觉。不过，看他睡得这么熟，都不太好意思打扰他睡觉，万一被她叫醒了之后他睡不着了怪自己怎么办？ 真是头疼。 要不就让他在这儿睡了？ 睡沙发上会滚下来吧？一个翻身的瞬间就可以做到。那睡客房？ 她租的这个公寓有一间主卧，还有一间卧室。不过房子整体也不算很大，那个卧室更小些。 宁烟一个人住一般是用不着那个小房间的，多半都只是拿来放放书，床根本没睡过。 之前刘粒来的时候，宁烟就提早把床什么的都铺好了，可以立马入住。不过最后刘粒还是选择跟她挤在一张床上，不愿意睡在隔壁。 所以，那房间早就有了床褥、被子，但还是没有人睡。 现在想想，刚好。反正被子什么的都有，可以给林轩睡一晚。 想着，她便走近林轩。 林轩睡得很熟的样子，她忍不住蹲下身来略微仰视这张脸。 忍不住感叹：这脸长得真的是好看啊！睫毛也这么长！她一个女的都觉得嫉妒。 宁烟不自觉地伸手过去轻触了他浓密而细长的睫毛，怕被当场抓获，又连忙缩回了手。 他没有发觉，依旧沉沉地睡着。 第一百零八章 贪恋 接着，宁烟想到了一个问题：怎么把他弄到那房间啊？ 她的力量只能抱抱小孩子了大概，抱起刘粒都觉得有些吃力，何况眼前这是个成年男子，个儿还这么高！ 试试吧！她想。 宁烟把林轩的一只胳膊轻轻地搭在自己的一边肩膀上，然后另一边的手扶住他的身子，试图把他从沙发上带起来。然而她失败了，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她还想再试一次，结果听见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你在干嘛？” 原来把他给弄醒了。 “还是把你吵醒了吗？” “‘吵’醒倒没有，是搞醒。”林轩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许是因为没睡醒，声线也格外迷离。 宁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又没喝得烂醉如泥，所以怎么会任你摆布然后什么感觉都没有呢？”林轩有些无奈，单手揉了揉太阳穴。 “我是看你睡得很熟才不忍心叫醒你的嘛！”宁烟解释道。 “是吗？那趁着我熟睡，打算把我运哪儿去？不会是看我睡着了，就打算把我丢门外了吧？” 宁烟没感觉到林轩这是开玩笑的口吻，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解：“我有那么不怀好意吗？我是怕你在这儿睡不好，冷不丁一个翻身就滚地上了，所以打算把你弄到床上睡。” 闻言，林轩露出了邪魅的笑，宁烟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肯定是想多了。 下一秒，林轩就一脸差点吃了亏的表情：“还好意思说自己没有不怀好意呢！都想着趁我睡得熟把我搞到床上去了。” “你慌个什么劲！又不是跟我一张床，没看到那儿还有间房吗？”宁烟头疼地指了指那间稍小的房间。 “那也保不准你会对我做出些什么过分的事来！虽然孤男寡女没有共处一室，但毕竟还是在同一屋檐下，而且还是你的地盘。”林轩骄横又故作担心地说着。 宁烟简直无语，这人戏好多。 “你要是怕我占你便宜，那就赶紧回你自己的家睡去！”宁烟从沙发上抓起了一个抱枕，几近咬牙切齿地狠狠砸向他。 “那还是算了，这么晚了都。”林轩接过她砸过来的抱枕。 “这就晚了？才十一点呢！对你们年轻人来说，夜生活不才刚刚开始？”宁烟鄙夷地问他。 “也不能天天那么晚才睡吧？身体是本钱，有些时候还是要有一定的作息规律的。而且，这么晚了，我又长成这样儿，不安全！” 宁烟实在是想不通这人是怎么做到说话永远能突然不正经起来的，她叹了口气：“知道你这是想表达你帅，但又不是让你一个人黑灯瞎火地走回去，你是开车呀！” “不行，开车也危险的。这么晚我一般是不开车的。” 宁烟显然知道他这是在胡说八道，双手环抱在胸前嗤笑了一声。 “笑什么？再说了，我车也需要休息的，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 宁烟也懒得跟他耍嘴皮子，长时间对着电脑的加班已经令她生出困意了。她懒得再搭理他，直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倒在了床上，连澡都没戏。 林轩看她直接回房了，就冲着她的房间喊：“诶！这儿还有个人不管了！” 没有得到回应，林轩就很自觉地去了她旁边的房间。 宁烟早上起来的时候，去隔壁房间看了一眼：林轩在，还在睡觉。 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然后去洗漱。 接着去楼下买了早饭。 本来只买了自己的，想起来家里还有个难缠得要命的人，又多带了一份。 宁烟回来的时候，林轩刚刚从那房间走出来，大概是刚起床。 “早啊！”他看见了她，先跟她打了招呼。 “早。”宁烟一边换鞋一边回复他。 “你去买早饭了啊？”看到她手上提着几个塑料袋，林轩问她。 “对。” “切！还以为你会自己做早饭呢！”林轩身子靠在门框上，不屑地说道。 宁烟想：我当然会做！就是懒得做，怎么了？害想吃我做的早饭？没门！ 不过她没这么说，而是微微一笑：“这语气听起来好像你很会做饭一样噢？” 听出来她是在膈应自己，林轩一笑。 吃早饭的时候，林轩还不忘嫌这个嫌那个的，宁烟只当是耳旁风吹过，自顾自地吃着。而林轩虽然嘴上说这个说那个的，到底也没少吃。 林轩本想一直待下去的，只要宁烟没赶他走，他就能一直赖着。然而，后来公司里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必须得过去一趟。 他挂了电话准备要走的时候没说“谢谢款待”之类的客套话，而是“不急这一时，反正以后机会多得是！” 宁烟一口豆浆差点喷他脸上，心想：你我还真是招待不起，事儿精一个！ 林轩还期待着宁烟会来门口目送他离开，然后说些什么“开车注意安全”之类的话。看她完全像是无视自己的样子，只自顾自地吃着早餐，他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林轩走后，空气都不再聒噪了。 宁烟像是送走了在家待了好久终于去上学了的孩子家长一样，感觉清净得不要太舒服。 吃完后，她就一个人静坐着。这可是休闲惬意的周末呀！ 她渐渐意识到自己对林轩的态度变了。 之前是躲避，唯恐避之不及。而昨晚和现在，她都没怎么有过这种感觉。好像两人的关系突然又回到了从前那样，没有任何的顾虑与牵绊。 他好像也不一样了。 总感觉前段时间他见到她也不怎么自在。每次见面就算没有说什么，也总感觉充斥着那种马上就会擦枪走火的紧张感。 他似乎对自己有怨念似的，虽然也不知道她究竟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而现在，和以前一样跟自己贫嘴，给自己挖坑…… 宁烟不知道林轩这种转变是为什么，但她最后想明白了自己的。 好像是知道了那个女孩子不是他女朋友，他也没女朋友。 因为这个，也是从这时，她才渐渐地卸下了内心的防备。 原来，她还是对他有着无论如何也舍弃不了贪恋啊！ 第一百零九章 不咎 林轩本来还想着无论如何也得气势汹汹地质问她一下：为什么当年那样悄无声息地拒绝我？还那么干脆！特别当她吃完饭就打算走而自己拽住她的手的时候，很想就这么问出来，可终究还是没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重逢后见到她的次数增多，他想要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也越来越迫切，可真正面对她的时候，他还是没办法就那样撕破脸皮般地问出来。 不过他觉得他的冒险并不能算失败。 虽然没有搞清楚原委，但他貌似收获了更切实的感觉——宁烟是喜欢自己的。 谁会随随便便让一个异性在家中过夜？ 而且，他睡着了，她都不叫醒他，而是想默默地把他送到房间，让他能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度过一夜。 林轩想，一般没有人会不舍得叫醒睡在自己家中的别人，毕竟是自己的地盘。而把人叫醒又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最多也就那种脾气差又极不愿掩饰情绪的人在被叫醒后会觉得不情不愿，会忍不住抱怨上一两句，不过也止步于抱怨。因为脾气再差、再不想掩饰自己的情绪的人也明白，自己是在别人家中睡着了，而那人也不是和自己关系好到可以随便留宿的地步。 所以，林轩觉得自己对她来说不是一般的人，至少可以安心在她家留宿。而睡着了都不叫醒自己，也是不舍得，是宠溺。 虽然没有说过“情”“爱”，但他就是能从中嗅到她喜欢他的气味。 所以他说还会时常去她家。 这一趟，很值得。 好像窥探到了她从不示人的内心，自己也变得有底气。 而只要她也喜欢他，他们还有漫长的以后的话，那之前的他就也不想纠结了。 人总是要向前看，不是吗？ 知道了未来有无限美好后，为什么还要挣扎于过往的遗憾呢？ 所以，那个这么久也没能想明白、现在遇见了好多次也没能问出口的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或许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也不是所有的问题都需要答案。 无解也可以是一种姿态。 只要想到他的以后都是她，她的以后也都是他，林轩就觉得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什么都可以释怀。 既往不咎。 哪怕他们还没有确定关系，他也愈加坚定地认为，他们会走在一起是毋庸置疑的。 哪怕中间隔了这些年，哪怕隔了这些年后的现在也还没能马上在一起，他也不慌。 就像知道了一样东西迟早都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时，就不会轻易地患得患失。 …… 蔡昭晨看着林轩的心情自那次约宁烟之后就一下子好了起来，很好奇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还以为他们抛却了这么些年来不愉快的一切，生米煮成了熟饭。 听了他的分析，林轩嗤之以鼻：“层次能不能别那么低！你以为谁他妈都跟你一样。” 蔡昭晨不服气：“我也没有乱搞过好吧！我也很认真的一人！” 林轩没有搭理他的自卖自夸。 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对蔡昭晨说：“记得管好你妹！之前以各种名义让我帮这帮那什么的我还都能看在你的面子上睁只眼闭只眼，现在真得明确地说：‘不行’了，我可不能让她吃醋不开心。” 蔡昭晨看他一本正经地说这话，忍不住嗤笑一声：“看样子我面子还挺大，能让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帮她。” 林轩嫌恶地看了他一眼。 他意识到知道偏离了他说这话的重点，又连忙接着说：“诶呦喂，知道啦！知道啦！蔡灵玲这死丫头她要是再敢来烦你，我就不给她零花钱了！” 蔡灵玲经常会找蔡昭晨要零花钱，倒也不是由蔡昭晨全权负责她的零花钱，而是她花钱实在是有些大手大脚，父母给的她经常不够用，又不好意思腆着脸皮再去伸手要，就会找上蔡昭晨。刚好，找他要钱像是理所应当，根本不用腆着脸皮。因为她一直觉得当哥哥的就是要无条件地宠着妹妹，给点零花钱那都是小事，根本不在话下。 所以，蔡昭晨这么跟林轩说。他也知道，要是不给她零花钱她一定会抓狂。 蔡昭晨盘算着找个好机会跟她谈谈，实在不行就使出这威力极强的招数。然而，他还没找她谈，也没使出这招，蔡灵玲就自动退出这场角逐了。 一天，她突然告诉蔡昭晨，说她现在也是有男朋友的人。 一开始蔡昭晨还以为她又在臆想林轩是她男朋友呢，毕竟自己的妹妹有多痴迷林轩他还是知道的，天天没几句话是能离了林轩的。“我家林轩”“我轩哥哥”这种称呼在他看来是见惯不惯，所以就算她说出“我男朋友”这种话他也会无比自然地认为她说的是林轩，只不过是不要脸更上了一层楼而已。 谁知，蔡灵玲说：“什么啊！谁说我男朋友就一定得是林轩哥哥啊！” 蔡昭晨不免讶异，明明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这突然就和别人在一起了？这真的也太过突然。 他突然有些担心：“你不会是看他对你这样铁石心肠，所以伤心了，随便找了个别人谈恋爱吧？” “当然不是了！我是这么渣的人吗？那谁还敢找我谈恋爱！”蔡灵玲语气很是坚定。 “真的吗？不是这样？”蔡昭晨显然不太相信。 “当然了！而且，也不是我追不到，是我自己不想追了。短期内的热情我还能坚持坚持，而且要多热情就能有多热情，但长期的像马拉松一样的我可没那毅力。我又干嘛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不喜欢林轩了？” “对啊！我现在喜欢我男朋友啊！不然他怎么会成为我男朋友？还是说，哥你想教我脚踏两只船？”蔡灵玲突然笑得不怀好意。 “去你的！”蔡昭晨瞪了一眼她。 “怎么会突然就喜欢上另外一个人？我还真不太信。”蔡昭晨依旧怀疑她说的话。 “一见钟情你不知道吗？”蔡灵玲问他。 “虽然我之前也以为一旦喜欢上一个人之后就很难对别人心动了，但我决定放弃林轩哥之后我就马上对他心动了。虽然这样听起来我移情别恋地太快了，像是很渣，但真的是一见钟情！” 第一百一十章 轻 后来蔡灵玲兴高采烈地跟蔡昭晨分享了她和她男朋友梁怀的初见地点、相识过程等。一个细节她都不放过，说的时候那叫一个幸福。蔡昭晨要不是看这是自己亲妹，听着也是为了看她是不是真的幸福，他早就动手打翻这狗粮了！ 他是信了，狗粮也是吃饱了，最后也终于放心。 因为这样无疑是最好的结局，对谁都是。 即便蔡灵玲是自己的妹妹，他理应支持她去努力追求自己的兄弟，甚至帮帮她，但他就是感觉得到他们是没有结果的，拖的越久反而伤害越深。 就算林轩不来找他，他也打算找机会好好跟她谈的，让她趁早打消对林轩的念头。 一开始，他爷确实是没怎么在意。以为她也就三分钟热度，见色起意而已。后来看她很痴迷他也点拨过，不过她并没怎么听进去，婚礼那次便是。因此，需要一次彻底的长谈。而还没到这一步，这事儿就已经迎刃而解了。 蔡昭晨告诉了林轩这事，林轩也觉得有些震惊。这可是蔡灵玲，有什么屁大点事儿都想着作为机会让他“帮忙”的蔡灵玲。就这么突然地说和别人在一起了，还很幸福的样子，他也有些怀疑。 他想，不会是自己哪里刺激到她了吧？所以才一下子这样。 他决定找她好好谈一次，毕竟从自己意识到她对自己的心思后也从来没明确表示过什么，只当做不知道。 蔡灵玲知道他找她是为了什么，毕竟他从来没主动找过她，一直都是她在寻找所谓的“契机”。一定是要找她好好谈谈，跟她哥一样不相信自己突然对人一见钟情。 她没有答应林轩见面，只跟他打电话。 林轩问她为什么，她说谈恋爱的人多半日程繁忙。 最后就是打电话。 林轩没想到蔡灵玲这次是来真的，很兴奋。 一通电话几乎都是她在说，林轩偶尔应一声。 最后，林轩放心了，要挂掉电话的时候，蔡灵玲又说：“林轩哥哥，虽然我现在只喜欢我男朋友，不喜欢你了，但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的时候也是真的喜欢，不掺一点假。” 听到这话，林轩愣了一下，然后对她说：“谢谢你。” “嗯。虽然我知道你应该感觉得出来，我对你有什么样的心思。连我哥都说这是人尽皆知的，所以没有理由你不清楚。你从来没有对此表过态，不管是为了我哥的面子还是我的自尊心，我都谢谢你曾那样温柔地对待过我。虽然现在想想是我的行为和想法很幼稚，但当时就是一次又一次地开心而庆幸啊！” “说实话，我也怪过你，明明心里都清楚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不过，我理解。” “但是真的会有些累，所以渐渐地觉得可以放下了。” “本来还觉得忘记你会很难，毕竟你这么耀眼，但是遇到了我男朋友，我就发现了一切都可以很简单。” “原来，我还会对别人一见钟情。而且，这次，我的心里真的很坚定。” “我们大概会一直走下去，虽然才刚开始，但我已经有了这种信心。” “希望你也能早日找到对的人。” “最后还有就是，我前面告诉我曾喜欢过你，不是想给你造成困扰，只是想告诉你我觉得你很好。” 说实话，林轩真的有被感动到。 在他眼里，蔡灵玲跟个小孩子没什么两样，还时不时就会无理取闹。行事不稳重，不怎么会想事情，想到什么就一股脑儿地去做，而不会深思熟虑。 能从她嘴里听到这一席话，真是惊喜，而她说的那些话，也还真是惊艳到了他。 林轩忽而有些感慨，感觉见证了她的成长。 他打了电话跟宁烟说了蔡灵玲谈恋爱了的事，宁烟问他：“为什么这也要告诉我？” “你不是说她可爱吗？现在我没机会了，我难过呀！” 宁烟：“……” 宁烟觉得这人神经又不对了，懒得搭理他，挂了电话。 被挂了电话的林轩，一点也不恼。 他从来没有觉得有哪一刻像此刻这么轻松。一直以来，都是不喜欢的人拼命追逐着自己，而惦念的人却始终了无音讯。 终于，前者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幸福归宿，后者也又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状态：没有他人的羁绊，只有对和她一起走下去的期待。 云卷云舒，人散人聚。 迟来的一切，此刻却都是都是刚刚好。 之后的路，是清途。 林轩和宁烟两个人都好像突然变了心性似的，没有明里暗里的针锋相对，而是回归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 和谐伴随些许小闹剧。 林轩慢慢开始约宁烟，宁烟也不拒绝。只要得空，就会听他召唤。 约出来总是吃饭，不是中饭晚饭就是夜宵。 所以后来，不用林轩说要干嘛，宁烟都知道一定又是去哪儿吃饭。感觉好像这样下去很快就能把立铭好吃的餐厅都吃遍了。 林轩只是觉得看她吃饭就很幸福，或者说是看着她就很幸福。所以，他才不在乎每次约着出来究竟是做什么。在他看来，目的都一样且只有一个，那就是见她。 永远都不会腻烦，永远都值得期待。 重复着吃饭这件事，林轩觉得永远新鲜，永远有趣。而宁烟觉得得换点别的了，不能再吃了，不然以后想起对方都是吃饭时的印象…… 一次林轩又约宁烟出来吃饭，说哪儿又开了一家餐厅，反响很不错。宁烟果断拒绝，说别的事情还可以考虑，吃饭就真的大可不必了。 林轩突然就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可以做了，这么久都是吃饭，像是已成习惯，还有惯性。 宁烟说不如去看场电影，有新的电影上线了，好多人都去看了。丛容跟她说的那部电影她听了都很心动，也想着找机会去看来着，这不就刚刚好吗？ 林轩说好。 于是宁烟手机上买好了票，两张。 走近电影院，看起了电影。 宁烟真的很喜欢这部电影，又哭又笑，因为笑点与泪点交织。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途 林轩也觉得这影片拍得不错，有深度，但没有宁烟那么多愁善感，他没有落泪。 看完电影后，人群纷纷起身散场。宁烟还坐在位子上，一边抹眼泪一边问林轩：“你怎么都不哭的？好像也没怎么见你笑。” “要跟你一样，又哭又笑的吗？”林轩笑她，看她脸上还有清晰的泪痕。 “走吧。”林轩说了这话，宁烟才起身，两人一起出了影厅。 “好像这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一起看电影诶！也是神奇。”宁烟忍不住感慨一番。 “是吗？”林轩淡淡地问。 或许听起来都不像是在问对方的疑问句，更像是随口附和而说的一句话。 林轩知道，不是。 他们第一次一起看电影，是在六年前的盛夏。 那时，他们才初识他就已经深深地喜欢上她了。 或许也只是因为这样，他才第一次那么认真且完整地看完了一部英文电影。而且，时至今日还记得，那部电影——《怦然心动》。 想到此处，他不禁笑了。 这人口口声声说很喜欢这部电影，却不记得曾经和他一起看过。下次跟别人说起来“我都刷了x遍了”，估计会因为这遗漏少算一次吧！ 宁烟从影厅走出来后才觉得有些奇怪。若是别的男人约她来电影院，她一定会觉得那男的对她有好感，想追她。也只有是喜欢的人才会答应赴约。因为在自己一直以来的印象中，一男一女一起去电影院，两人不是情侣就是互相喜欢着的人。这样的看法或许会有些偏执，可这的确是她的固有观念。而和林轩一起来电影院她却没有想过这些，而且还是她约的他。 没有任何杂念，就是什么都没有想，单纯地想看一场电影，仅此而已。 好像跟他在一起从来都不会想太多，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这样一直相处下去也很不错吧！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这算什么。 之前是好朋友，时隔六年，抛却不悦又是好朋友吗？ 这样或许也不错。 在这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还有这样一个人能时常和自己一起做一些平凡琐事。 林轩也只觉得岁月静好。 …… 很快，就到了年底了。 两人都要回永森了。 林轩问宁烟过年怎么回去，宁烟说当然是坐高铁、坐车了，难不成还走回去。 林轩被她逗笑，说跟他一起回去吧。反正也就一个人，车载他一个和多载她一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而且坐高铁是几个小时就到了，开车回去要好久。那么长时间，一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最好有个人能陪他聊聊天，不然只觉得长路漫漫。 宁烟说好。 这样当然好了，他们本是一个地方的人，顺路。这样，她也不用再抢高铁票了。 两人做伴当然也好过一个人回去。 林轩把车开到了宁烟公寓楼下，帮她搬下行李箱，放到后备箱。 不得不说，跟她比起来，林轩的东西真的是少得可怜。他就一个行李箱，宁烟大包小包好几个。后备箱也几乎都是宁烟的东西。 看着原本空荡荡的后备箱现在被塞得满满的，林轩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宁烟问他。 “感觉你这像是在搬家，找了个搬家公司。”林轩玩味地看着她。 “哪儿有？”宁烟一挑眉，傲娇地打开车门，要坐上去。 “还坐后面？”林轩没等她坐进去便开口制止了她。 宁烟愣了愣，这话听起来太过于暧昧，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刚关好后备箱门的林轩。 “坐前面，陪我聊天。”林轩近乎命令的语气。 然后走到副驾驶，打开了车门，把宁烟直接推了进去，关上门。然后从车前绕到自己的驾驶座，坐了上去。 系好了安全带，出发。 确实是漫漫长路。 坐高铁就要五个小时，坐车就需要近十个小时了。 一个人，度过这样的十个小时真的会觉得过得很慢。一个人一直在路上，是很疲惫的。 现在和宁烟一起，林轩便觉得没那么累了。 他总找话跟她聊。 聊她的工作，她的同事。或者聊她的大学，她的室友。 几乎都是他在问她，都是他要更深刻了解的她。 中间空缺的六年，他想要了解。各方面都聊了，唯独没有聊她的感情经历。不是不关心，只是觉得现在都不重要了。 他们早上八点便从立铭出发了，林轩一个人开车开了很久了。宁烟怕他太累了，便说由她来开一段吧，让他休息一会儿。 林轩质疑她，还会开车？ 宁烟说当然了，没车不代表不会开车。 林轩说那倒也是。 宁烟说早晚也会有属于自己的车的，林轩说不用。 只要以后的另一半有车就可以了。 宁烟笑笑，说那怎么能行？很不方便。 林轩说没什么不方便的，只要他真的对你好，就是愿意在任何时候都抛下一切，仅仅是为了开车送她去一个地方的。 宁烟说这也太娇气了。 林轩笑了笑，说会有的。 他们的没吃午饭，一开始是不觉得饿，后来饿了一会儿又不饿了。 车继续开。 宁烟真的很佩服林轩，一路这样开过来，没说过一句困，就一直这样朝前开。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她都犯困了，林轩还是一副不知疲倦的样子。 再后来，她实在忍不住了，睡过去了。 林轩嗤笑，这人真是！让她来陪自己聊天，支撑着他开完整个路途，还没到呢，她倒是先睡起来了。 她睡着后，时间就好像过得慢了起来。他也开始犯困，但神志还算清醒，也不能不清醒。 终于，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他们总算是到立铭了。 宁烟被叫醒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家楼下了。 她惊奇，怎么这就到了？感觉自己才刚睡着…… 林轩把她叫醒后，便去后面帮她拿出行李。 宁烟本来还迷迷糊糊的，见他开始帮自己拎行李箱了，瞬间又清醒了些。 “我来吧！”她想借过林轩手中的她的行李，被林轩拒绝了。 “不用，我帮你放到电梯门口。” 接着，宁烟就跟他一起把大包小包放到了电梯门口。 第一百一十二章 心急 帮她把所有行李都放到电梯门口后，听她道了谢，林轩就开着车走了。 当宁烟跟着大包小包一起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宋晓震惊了。 “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才五点多。” 一般她回来都是坐下午两点多的高铁，到立铭怎么也得晚上七点多。 四年大学的期间来回和在立铭工作后的往返，这么早的，还真是头一回，也难怪宋晓觉得新奇。 宁如松则不一样，他是觉得女儿一个人带着这么多东西从高铁站到这儿，太辛苦了。 “你怎么不告诉爸爸你到了？我好去接你啊。这么多东西，一个女孩子，怎么弄得回来？” 往常，几乎都是她高铁快到的时候就打电话给宁如松，然后宁如松出发去高铁站接她。有些时候也不需要打电话，他也知道她高铁大概什么时候到，就提早些去接她。 今天她到的时间实在是在意料之外，宁如松本来是打算六点多出发去接她的。 “没事啦，爸！我搭顺风车回来的，可方便了。”宁烟想着应该先给家里打个电话的，看宁如松这一脸担忧又心疼的模样。 “顺风车？谁啊？”宋晓突然敏锐了起来。 “就一朋友。”宁烟不知道怎么说。 “朋友？我可没听你说过你在立铭还有个跟你一样是永森的朋友。”宋晓打量着她。 “就突然遇到的啊！妈，你干嘛啊？”宁烟觉得宋晓肯定会刨根问底，于是又说：“我饿了，吃饭吧！” 宁烟看宋晓又要问她，马上开口：“妈，食不言寝不语。何况我真的饿死了，让你女儿我好好吃顿饭吧！” 宋晓还想说什么“现在跟我扯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了”，宁如松也来帮宁烟：“就是，让烟烟好好吃饭，看她这样估计午饭都没吃。”宋晓只得住了嘴。 宁烟满脸感动地看向宁如松，真是知女莫若父。 宋晓一直就操心她的恋爱问题，相亲连续两次告吹她也不想给她太大压力，所以之后没怎么说。而现在，她感觉事情有了些苗条，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她就等着宁烟吃完，然后再逮住她细细盘问。 宁烟也知道她的心思，毕竟完全写在脸上了。那种慈母笑真的是货真价实，也真的是让她快要瑟瑟发抖了。 她一放下筷子，宋晓就展开了攻势。宁烟迅速回击：“妈，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就别管了，真的少操点心。我保证，一有情况第一个向你汇报。” 看宁烟那一眼看透自己又信誓旦旦的样子，宋晓决定暂且放过她了。 林轩一回家林若梅高兴地抱着她亲爱的儿子。 林轩任她抱着，末了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又不禁发笑。原来天天嫌他碍眼，嫌他烦，恨不得他早点离开家去外面。真长大了出去了却又舍不得了，天天想着了。当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林若梅其实跟宋晓一样，都很关心自己孩子的恋爱问题，但林若梅没有宋晓那么急。 一来是因为林轩毕竟是男人，哪怕三十多岁都算年轻，而且这个年纪的他一心扑在事业上也是好事，至少立业是立起来了。二来是因为他现在也才二十五，算周岁才24，年轻得很。 她关心林轩的恋爱问题跟宋晓关心宁烟的又不一样。 宋晓是觉得宁烟老大不小了，得赶紧找到相爱的人，然后步入人生的新阶段。女孩子的青春确实是耗不起，再过个几年真的就难了。林若梅是单纯羡慕别人家的妈妈，可以看见儿子把女朋友带家里来。 都说婆媳关系难应付，很多妈妈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儿子拱手相让给另一个女人，因此会明里暗里地百般刁难。 林若梅从不觉得婆媳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相反，她觉得婆媳之间的相处可以很融洽，甚至对儿媳妇的疼爱程度可以好过亲生的儿子。 或许是因为自己本就喜欢女儿多一些。 她觉得自己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好婆婆，只不过现在还很早，连个苗条都见不着，所以她才有些想让林轩谈恋爱。 不管最后分不分，带来家里给自己看看也是好的。 林轩那儿没有任何动静，这么些年她也从来没听到过他的风声。 所以，她甚至开始自己给自己物色起了儿媳妇…… 林轩对此浑然不知。毕竟林若梅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过“女朋友”“恋爱”这种字眼，他们之间也从来没有过这种话题。 所以，那天他是真的很意外，不敢相信那会是林若梅会突然作出那样的安排。 那是除夕夜的前一天。 林轩清早起来，林若梅就让他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要出门？”林轩问她。 “不是。”林若梅说。 林轩觉得奇怪，他在家邋里邋遢的样子她又不是没见过，何况他现在顶多头发有点乱，胡茬冒出来了点，也不算不上邋遢。而且，虽然家里卫生什么的已经彻底地搞过了，但要说起收拾，也该是卫生吧？因为马上就要要过年了。 他不解地去洗漱，之后也没当回事，仍旧是家居的睡衣。 “林轩！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林若梅朝他吼。 “怎么了？妈你又说什么了？”林轩真的是不明所以，一脸茫然求解。 “叫你收拾一下自己啊！你看看你这穿的什么样子！” “……”林轩觉得要醉了，在家穿睡衣难道也有错吗？难不成这得穿出去？ “干嘛突然叫我收拾一下自己啊？” “少废话，再不收拾你自己，我就亲自来收拾你！”林若梅说得更大声了些。 想想昨天晚上抱着自己差点落泪而今天一大早就因为自己穿着睡衣便暴跳如雷的林女士，林轩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一回家就会遭人嫌，距离产生美。 “行吧，我不配在家穿睡衣。”林轩无奈地进房间换下了睡衣，换成了高领的纯黑色毛衫和西裤。 林若梅看他穿一身黑，想说他点什么，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他肯换就已经不错了，至少比一身睡衣看上去得体多了。 林轩并不知道她这是要干什么，以为她就是突然想找他撒撒气。 后来，门铃声响，林若梅迅速开门，进来一对母女……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复合 除夕的前一天刘粒又约了宁烟，说“又”是因为两人早就约过了。这次，两人还是约在老徐的店。 本来以为刘粒会跟往常一样嬉皮笑脸，想扑上来对她又抱又亲，可见到她才发现她一脸愁容。 “怎么了？马上就过年了，怎么这么不开心的样子？”宁烟问她。 沉默了一阵，刘粒说：“烟烟，江游……” “江游怎么了？”看她说出来了江游的名字又没有声音了，宁烟紧追着问。 “他找我复合。” “什么？他怎么会突然找你复合？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宁烟一听就急了。 “就几天前的事，我乱的很，所以就先没跟你说。不过，我这不来跟你说了吗？刚开始我以为是玩笑话就没当真，后来他又找我了，我拒绝了。应该是结束了，但是毕竟是发生过的事情，就我一个人知道又得装作不知道太憋屈了。我怕再不找个人说说，这个年都要过不好了。”刘粒叹了口气，眉心紧锁。 “乱的很？你有什么好乱的？你现在不是和杨磊在一起吗？” 刘粒早就有男朋友了，大学时期就在一起了，两人感情稳定。到现在，已经算是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虽然家长还没正式见过面，但也都比较认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快就会步入婚姻的殿堂。 “我也不知道……我明明都和杨磊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也从来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江游再出现还会对我产生冲击。就像本身底气不足一样，就是害怕面对。也好像少了点拒绝的勇气。”刘粒感觉自己说着就一阵心虚。 “不是吧！你还喜欢江游？”宁烟显然有些震惊。 “怎么可能！我有男朋友，怎么可能同时喜欢他？”闻言，刘粒一下子激动起来，又好像被戳破心事似的，又瘪了下去。 “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个情况，我的话你先不用全听，但要我看，你最好先别犯糊涂。” “你想想，你和杨磊这么些年，走到现在容易吗？多少人没能熬过毕业季，最后分手了？他不是这儿的人，但为了你最后留在这儿工作。他对你怎么样，我们这些朋友是看在眼里的，我作为你最好的朋友，当然看得更清楚。” “他是真心对你好，真心喜欢你的。你不也是因为喜欢才和他在一起的吗？” 刘粒像是陷入了回忆的漩涡，细想一路走来的这么些年：“是啊。” 他们这些年很快乐，很幸福，点点滴滴都值得回忆。尽管有过争吵，最后也总能轻易和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原本平静的生活就这样被江游的突然出现给打破了。其实，对身边的所有人来说，他们的生活平静如常，她的生活看上去也依旧平静，但她的心里早就不再平静了。好像有什么开关被触动了一样，她开始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怎么会还对他抱有幻想？当年的事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虽然她认真了，可江游就是纯粹的玩玩。跟他在一起过的人，对他来说，只是凑巧是刘粒而已。不是她，是其他任何人都一样。 当初也确实为此伤心了好一阵，但哭完就像长大了一样，早就忘怀了。可是，忘干净了吗？她突然又不知道了。要是真的忘干净了，怎么会是现在这般模样？ 那天，她从超市门口出来，迎面就撞上了他。 太多年没见了，她看见眼前这人，差点没认出来。 江游对她笑了。 那笑依旧招摇，她的记忆一下子就被拉到了当年。也正是这样的不怀好意的痞笑，让她沦陷。 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在别人面前，她永远风风火火，雷厉风行。也曾扬言再见他也只会是诅咒与谩骂。可如今，她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 只是抱着一大袋东西，站在那儿。 他走过来，伸手想去接过她怀抱着的东西：“我帮你拎。” “不用。”拒绝还算是干脆。 江游并没有觉得尴尬，仍旧笑着。 刘粒站着不动，他就站在她面前也不动。 “你到底要干什么？”刘粒不耐烦道。 “这么冲干嘛？”江游微眯着眼看她。 “没有。”刘粒冰冷粗暴地回应他，不想跟他有过多不必要的纠缠，便绕过他走了。 她走出几步路远，江游便说：“刘粒，我们复合吧！” 刘粒的脚步顿珠，像是胶着在了那儿一样。 “给你时间，好好考虑。”最后抛下这句话，江游走了。 刘粒又在那儿呆愣了许久，之后才离开。 那之后，她就一直很烦躁。 跟杨磊打电话、视频的时候却还是表现如常。 杨磊回家了，因为要过年了，自然是要回家过年的。所以，这一段时间，他们不能见面，只能电话和视频联络。 每次和他联络，她都要表现得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很开心一样，她觉得很累。同时，又感觉欺骗了杨磊，负罪感一次比一次加重。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干啊！又没趁杨磊不在，做什么对不去他的事。怎么感觉像是自己出轨了一样？一个劲地心虚，自己也不知道在心虚个什么劲。 她甚至梦到了江游，醒来底时候像是瞬间惊醒。 怎么会梦到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明明半分想他！何来所梦？ 梦里的他和那天超市门口见到的他一模一样。 和当年那个狂傲的少年已大不相同。那一头银发已经染成了黑色，衣着也不再只追求标新立异、追求只有自己才懂的潮流。也比当年出落的更高、更出挑，肉眼可见的成熟男人的气息，眉宇间又没有完全抛却那少年英气。 不得不说，这样的江游也很迷人，或者说，比当年更迷人。 可她怎么还会对他抱有期待？当年他亲口说只是跟自己玩玩，现在肯定也是。就像是随口的一句玩笑话而已，可不能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何况自己有男朋友，自己现在很幸福。 不该被他折磨。 刘粒觉得自己再去想江游就是精神出轨了，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个人。就当是一阵风，随他过去就好了。 然而，江游又来找她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假意 刘粒在吃完饭下去遛弯的时候，碰到了江游。 他家并不在这儿，所以显然他是来找自己的。 刘粒看见他后像没看见一样，直接掠过。 江游紧跟她身后。 她家在江边，晚饭后经常会去江边堤坝上的公路上吹吹风。现在就是。 江游一路跟着她到了江边。 天色已经黑了，江边一盏盏路灯亮了起来。 晚风从江面吹来，很大，很凉。 她的睡裙都背吹得裙摆飞扬。 “考虑得怎么样了？”江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刘粒闻声驻足，面向护栏，把手搭了上去。 “什么？”她明知故问，只是想给他难堪。 “复合。”他还像那天见到时一样的笑着，但语气冷静得出奇。 “不。”刘粒直接给出了答案。 “为什么？”江游也把手打搭上了护栏。 “在你眼里，我们那样也算在一起过？”刘粒语气中满是讥讽。 “不算吗？牵过手，接过吻。难道因为没上过床就不算在一起过吗？”江游又是那样玩世不恭的笑。 刘粒听他这露骨的话有些恼怒，感觉他说这话时那挑逗打量的眼神也让自己受到了侮辱。 她很想大声咒骂他，可是还是放弃了。 “我的意思是说，在你眼里，跟自己完全不感兴趣、完全不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玩玩也算是在一起过了？” 闻言，江游不笑了。他的眼神也变了些，比这晚风更凉。 “你怎么知道当年我不喜欢你？”他问刘粒。 她没注意到，问出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呵！我怎么知道？貌似所有人都知道吧？所有人都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玩玩。”说着，她眼里像是有光逐渐黯淡了下去。 无关现在，只是触及往事，忍不住替当初的自己伤心。 “不过没关系。你以为你对我的人生影响很大吗？你只不过是我这一生恋爱的第一站，仅此而已。虽然那都不像是一场恋爱，但我好心也勉强可以归为其中。” “我当时是很伤心。伤心所有人都反对我守护着的爱情。说我早恋，说我跟不良少年混迹一起无心学习，说我要彻底荒废了，说我再不出来就没有救了……比起这些，我更伤心的是后来知道你从没对我动心，我只是满足你玩心的一个工具，而一切我以为的别致浪漫都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江游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他没说出口，因为刘粒没有给他这个开口的机会。 “不劳你牵挂，我现在很幸福。我和我男朋友大学就在一起了。他为了留在了这儿工作，虽然我不知道他会在这儿待多久，但我现在已经有了即便我们异地也只会是成功的信心。” “我们也快要结婚了。家长见过面，只不过不是正式谈婚论嫁的那种，但我们的父母都很满意，很支持我们。没有任何的顾虑，我们现在的状态就是只差那一张纸了。” “听起来很奇怪吧？跟我身边的朋友门相比，我明明是最像享受自由浪荡的生活的人，也是最不像会比较早考虑结婚的人，可我就是认真地想走这一步了。所以你应该能想象得到，他有多好。” 说完，刘粒很是满足地微笑。 “江游，我没有什么可以跟你耗的了，也不像当年那么幼稚了。你也这么大了，玩心该收一收了，好好地谈场持久的恋爱吧！而我，早就把我全部的心都放在他身上了。祝你也早日找到你的那个她。”刘粒释然地朝他伸出了手。 犹豫了几秒，江游的手也朝她的伸过去，和她的在一起握了握。 握几秒，然后撒开，像官方的朋友那般。 江游突然爽朗又放肆地笑：“那还真是遗憾！本来还以为能跟你再续前缘呢！因为前不久看到你发现你现在比以前还漂亮许多。” “还好我从来不会对谁动真心，不然被你这样拒绝了我不得伤心死。”江游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之后，他一句“走了”便转身离开了，用力挥了挥手，背影潇洒。 刘粒只看到了他潇洒的背影，其实，他神情落寞。 他说谎了。 他不是几天前才偶然看见她的。几年前，他就在她家楼下伫立了很久。 当年，也不是真的不喜欢她。相反，他喜欢她。 她像温暖的日光，她与别人都不一样。 但看她原本受人喜爱，却为他一再反叛，为他背负了那么多不快、压力。她为了他愿意与整个世界为敌，那么倔强，倔强得让他心痛。 他不忍她受那样的苦楚，他也怕她不顾一切决意和他在一起后又会心生悔意。 所以，她做不了的割舍，只能由他来做。 他也知道，要让她对自己死心，最好的办法是让她从别人嘴里知道他从未喜欢过她，只是玩玩而已。所以，他们一分手，他就跟她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在一起了，只是为了让她传达他的假意。 他难受，不舍。 可是她跟他不一样，她是重点中学的学生，她还要考很好的大学，遇上同样优秀的人。 而且，他是真的喜欢她。 所以，即便难受，即便不舍，他都希望她好。 一别两宽，他看着她远离。 本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可是时间冲淡不了那一颗滚烫的真心。 他无数次地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坚持跟她在一起，后悔自己的率先离场。 可是，后悔过后，他还是妥协。为了她日后的美好，他愿意妥协。 所以，他时常会在她喜欢去的地方流连、等候。远远地看着她，不让她发觉。有时候，会忍不住跟着她。有一次，竟一路跟到了她家楼下。他惊觉自己的行为，却还是挪不动脚，在那儿伫立了许久。有时候，他也不会不自觉地就走到她家楼下，同样，伫立许久。 某一次，他甚至想在那儿大声喊出她的名字：“刘粒！” 他想告诉她，那都是骗她的。 他明明很喜欢她，他不是故意要让她伤心的。 曾经他或许是真的风流，但对她，那真的是假意的风流，真实的喜欢。 第一百一十五章 流沙 江游好想告诉她：“我骗你的，你别那么容易就相信好吗？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他想了无数次，可是这么些年，他从未说过。 一直埋藏在心底，不见天日。 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变得很好，再去遇见她。 所以，职高毕业后，爸爸让他去继承他的公司，他拒绝了。他要靠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番天地。对他来说，谈何容易？可是凭一己之力，他不也熬过来了？如今的他，早就是别人眼中的人上人了。 再去遇见她，想告诉她自己足以和她相配。可是，她却告诉自己，她现在很幸福，甚至要结婚了，不希望他来打扰。 万念俱灰，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一时错过了，真的会错过一辈子。 或许，他早点告诉她，早点跟她坦白，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没人能解答了。 他只能选择祝福她，毕竟，比起自己，他更希望她能幸福。 只有看着她幸福，他悬着的心才能安稳放下。 所以，悲伤就由自己来承受吧！他应得的。 所以，真情也佯装成了假意。蓄势已久也变成了临时起意。 江游只得退出。 谁都不知道他的一往深情。 …… 那之后，江游没再找过刘粒，这个人就如同彻底消失了一样。或许，只是在她的世界，彻底消失了。 这样自然是皆大欢喜，可刘粒总觉得有哪儿不对的。 她又察觉不出来。 她不再去想他。 都已经解决了，没有什么需要担忧的了。没有告诉任何人江游找她的事情，又觉得有些说不出的苦闷，纠结几番才在年前告诉了宁烟。 江游遗憾心痛，却也还是感谢刘粒。因为是她，让他成为了更好的人。 不然，到现在他可能还是一个无所事事、混迹市井的纨绔。危害社会算不上，但也不算是什么善类。 是她，让他成为了现在的江游，真正受人尊重而艳羡的江游。 一切都是最好的，只是不会再有她。 无法回头…… 江游，桀骜一生，默隐一时，抱憾一世。 …… 告诉宁烟之后，刘粒觉得轻松多了，虽然还是隐隐有种落寞，这种连她自己也解释不了的心情。 好像指间的，是流沙。 可她终究坚定地回应了，些许的失落与茫然都只是一时的。因为关于过往，难免有悲伤与无力。青春，不就是这样吗？阵痛一般，痛过了就好了。 宁烟告诉刘粒，她有直觉，她的以后一定会顺遂，和杨磊一起。 刘粒说那是自然。 两人在老徐的猪蹄店聊了许久才开始点猪蹄。 年前，这儿的生意依旧火爆。 “这些人也真是的，明晚就能吃到年夜饭上的猪蹄了，现在还要来老徐这儿吃！”刘粒打趣道。 “巧了，某人也特地把我约在这儿呢！”宁烟笑她。 “我们不一样的好伐？这儿是我们的基地了，啥时候来都行的！就算不吃，也能坐这儿唠唠嗑。”刘粒胸有成竹地说道。 “是嘛？就来这儿占个座？我得告诉老徐，看你不点单就把你赶出去！省得你在这儿浪费资源。”说着，宁烟的目光就开始搜寻老徐的身影。 “行了啊！你告状也没用。老徐可把我当宝，他舍不得赶我走的。” 看刘粒这不要脸的样子，宁烟想抽她。 之后愈聊愈欢，全然不记得刚见面是的愁苦。 离开了猪蹄店，两人便一起去逛街。 倒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就是瞎逛，轧马路。 马上就要中午了，两人便找了家餐厅。宁烟不知道这儿什么时候有了这家餐厅，刘粒告诉她是今年新开的。口碑不错，值得一试。而刘粒尽管早就知道这家口碑很好的新店，却也一次都没来过，所以今天就一定得拉着宁烟一起来吃。 宁烟本想说刚吃完猪蹄，根本吃不下午饭，可是刘粒执意拉她进来，她阻挡不了。 只能佩服这人的胃，能装下那么多食物。 虽然是第一次来这儿，刘粒却轻易摆出了经常光顾的姿态。在宁烟还在纠结要吃什么的时候，刘粒已经轻车熟路地点完了单。 宁烟惊愕她的神速，并抱怨她没有关心自己想要吃什么就擅作主张地点完了单。 刘粒说，等她纠结完了，黄花菜都凉了。并以那种“不用太感谢我”的眼神看着她微笑。 宁烟：“……” 确实是好吃，两人都很满足。 “我点的菜是不是都很好吃？”吃完后，刘粒问宁烟。 “不是你点的菜好吃，是人家餐厅做的菜好吃。”宁烟回复她。 “你刚刚吃的不都是我点的吗？没毛病！” “是是是。”宁烟才懒得跟这女人像小学生斗嘴一样地争辩。 吃完后，两人坐着休息了会儿，然后便起身下楼了 宁烟去结账，无端又被刘粒宰了一顿。刘粒对她不要脸地笑，然后示意她去门口等她。 她刚走到餐厅大门口，就遇见了林轩。 “诶！这不是林轩嘛！”刘粒率先开口，明显有些激动。 时隔多年，刘粒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不得不说，现在的他比以前更具魅力。 刘粒刚想继续说什么，注意到他身旁还有一个女人。她猜，那他是女朋友，他应该是带女朋友来这儿吃饭的。刘粒不好意思让人家带着女朋友一起挨饿跟自己聊天叙旧，只说有空联系。 林轩说好，便跟那女人一起上了二楼。 当林轩和那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了二楼楼梯拐角处时，宁烟刚好结完账走到刘粒身边。 “你才来！”刘粒像是在抱怨她动作太慢似的。 “怎么了？你不结账还怪我慢？”宁烟没好气地说。 “不是。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 “谁啊？” “林轩！”刘粒又无比激动。 “哦。”宁烟一副“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的样子，语气极为平静，刘粒感觉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这什么反应嘛！这都多少年没见过了，这突然遇见了诶！” “是。”宁烟心想：我早就在立铭遇见他了，连今年过年回家还是坐他的回来的呢！ 看宁烟这波澜不惊的样子，刘粒又接着说：“不只有他，还有他女朋友！” 宁烟一愣。 第一百一十六章 局 那天林若梅开门后，进来一对母女。 林轩并不认识她们。他甚至还以为的确是自己认识的人，只不过一时没想起来而已。因此，他又特地好好想了想。因为，林若梅从来没有带过自己不认识的人来家里。 他仔细地想了，没有想起来。或许，自信点说，是本身就不认识。 他开始想这对母女跟林若梅究竟有什么联系。 他还在思索，林若梅就开始热情介绍了。 “欣欣，这我儿子，林轩。” “林轩，这是欣欣，还有你张阿姨。” 林轩也笑着回应：“张阿姨好，你好。我是林轩。” 林轩也算是看出点什么来了。因为林若梅是先给那个叫欣欣的女孩子介绍的自己，本来应该是先给长辈介绍的。这其中的意味就值得注意了，她大概是想介绍自己和她好好认识。 真是没想到林若梅现在也开始玩起这一套了，还真是真人不露相，从来都没表露出来过，真是一点预兆都没有。 不过，他还是不知道这母女俩她是怎么认识的。 先是乖乖遵照林若梅的指示给她们倒茶，切水果。之后，坐在沙发上和她们聊了几句。 他又抽空给周旭发消息，叫他待会儿给他来个电话，说找他有急事，这样他就能脱身了。 周旭说好。 林轩便继续和她们聊，都是年龄、工作这种相亲专用的无聊话题。虽然无聊，他也表现得很得体，反正很快就能解脱了。 一边聊一边等周旭的电话。 很快，他的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他接起电话，电话那边周旭声音很大且急切：“林轩，快过来一趟，急事儿，真的急事儿！”接着电话就挂了。 虽然没有开免提，但本身他们坐的距离就不远，加上周旭极为配合地提高了音量，所以母女俩和林若梅都能听见电话里的内容。 林轩站起身，表现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真是不好意思啊，张阿姨，没法儿和你们继续聊了。我兄弟那儿有急事儿，我得出去一趟。”他拿上外套就要出去，还不忘继续对她们说：“实在是抱歉啊！” 走出家门后，林轩长舒一口气。一边往外走，一边给周旭发消息：“成功出逃！”周旭发了［鼓掌］的表情。 周旭这真是及时雨，林轩得意洋洋地走进电梯，还哼起了歌。 然而当他走出电梯，他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是林若梅。 有种不好的预感，明明周旭演的很逼真了，她不会怀疑的吧？ 接起电话，林若梅的声音传来：“林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把戏！我是不好意思当场拆穿你，我自己也嫌脸上挂不住。不管你要去哪儿，我限你中午十一点半之前给我回来！” 林若梅的声音不大，比平常讲话的声音要小很多，是刻意压低了说出来的。虽然音量不大，却每一句都极具气势。 “妈，你要干嘛啊？” “我介绍人给你认识，现在你跑了，叫我怎么收拾烂摊子？不管怎么样，你今天中午都得给我回来！你张阿姨可是我同事，你这样扫了我的面子，我以后怎么面对人家？还有，这大过年的，没必要闹得不开心。所以，中午回来，带着欣欣去外面吃饭，我位子都给你们订好了。” 没等林轩反驳，林若梅就挂断了电话。 林轩实在是无奈，这出逃，怕是出逃了个寂寞！还得回去的！ 他心里叫苦，在小区里转了几圈。然后又去街上溜达了许久，看时间差不多了又回家。 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刚好到林若梅要求的十一点半。 他一进门，就看见林若梅悄无声息地瞪他一眼，很快又开始对她们笑着说话：“欣欣，让林轩带你去外面吃饭吧！那家餐厅听说很好的，挺适合你们年轻人的口味，装潢也是。” 叫欣欣的女孩有些腼腆地点了点头。 林若梅一见就很开心，冲着林轩说：“还愣着干嘛？赶紧带人家出去吃饭啊！周旭的事解决好了吧？” “嗯。”林轩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己刚刚的出走解围，让她们觉得是真的有事，而不是故意出去，弃她们于不顾的。 林轩对欣欣说：“那我们走吧！” 他没问林若梅“那你们呢？”，他知道两位妈妈一定是事先串通好了的，故意给他们独处的机会。 欣欣跟在林轩的后面，他们一路到了地下车库。 欣欣还没走到他的车前，林轩就绅士地帮她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她道了声谢，坐上去。 这个女孩比腼腆，他们一路无话。 到了餐厅，遇见了刘粒。她走出来，应该是刚刚吃完的样子。好久没见了，她见到自己也很激动。看见了自己身旁的人，她便没搭话了，说下次联系。 然后两人便直奔二楼，到了林若梅给他们预订的座位。 林轩礼貌地让欣欣先点，然后再自己点了些。 吃饭的时候，还是静默。 欣欣觉得有些奇怪，在他家的时候明明话夜不少，怎么单独和她一起就不说话了？ 一直沉默着，怪尴尬的。她便找话跟他聊。 “你为什么想去立铭发展呢？” “那儿比较好。” 欣欣还想追问为什么，明明永森也很好啊。可是，她还没说出来，林轩便开了口。 “我想先说清楚，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管你对我有什么印象，我对你真的没有意思。答应来这儿和你一起吃饭是因为不想她们难堪，她们应该早就安排好了的。而且，马上就大过年的了，不想在这时候大家闹得不开心。妈妈们还是同事，也没必要因为我们非得那样。” “所以，今天就好好地把这顿饭吃了。也不一定非要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当朋友也是好的。我看你年龄也不大，没必要着急。你这样的女孩子，会有很多男生喜欢的。路还长，慢慢来吧。” “她们的好意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这种事情毕竟是勉强不来的。” 对面的女生被他说得一愣一愣。有些失落，不过最后还是笑着说：“嗯。”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甘心 在林轩这通话之前刘玥欣还挺开心的，不对，应该是庆幸。 庆幸能认识林轩这样的男人，还可以跟他相谈、吃饭。 去他家之前她本来没抱有什么期待，是妈妈硬要拉着自己来的，她本身并没有什么意愿。她年纪又不算大，才22。明明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仅仅因为还没谈过恋爱就被妈妈唠叨。也是想不通，人家爸妈都是担心自家女儿年纪轻的时候谈恋爱会被男人骗，怎么她妈妈就不一样？ 跟她说有个同事的儿子可以认识一下，年龄差不了多少。 为了避免她继续唠叨，刘玥欣识相地答应下来。于是，除夕前一天，跟着妈妈一起去了他家。 她事先没有见过他的照片，只听妈妈说人应该不错。因为她那同事——林阿姨，人就很好，长得也漂亮。这样的女人，生出来的儿子一定差不到哪儿去。 刘玥欣当时听着的时候还在心里想：那也不一定，多少拥有绝美容颜的女明星所生出的儿女都不及常人的容貌？ 毕竟，好看的妈妈也只占了一半的基因，要是爸爸的相貌不好看而基因又格外强大，那妈妈的基因再好也白搭。而且，就算父母都长得好的，也不一定孩子就好看了，基因也会突变。 所以说，她从未刻意地去想象过林轩的相貌。只当是一次任务，完成了、交差了就好了。 然而，当刘玥欣第一眼看到林轩的时候，她便觉得挪不开眼了。 她从不知道这男人能长得这么好看。长这么大，她见过不少帅的，但没见过这么帅的。眼前这人完全是属于娱乐圈的长相，甚至甚于很多男星，实在是惊为天人。 太过惊艳了，所以都会有点不太敢靠近。 然而，他比想象中的要随和。 他会坐下来和自己还有妈妈一起聊天，很有礼貌地微笑，举手投足也很是得体。 还能和自己一起出来吃饭。 刘玥欣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 这算是之后一切美好的开始吗？她正这么期待着，林轩的坦诚吐露蒋她的期待粉碎。 不过，只是失落，并不恼。 因为眼前这男人的确是那种很惊艳的人，一般人还真的hold不住。就算自认为自己长得还不错，也一直都自信满满，但在他面前好像就是有一种“我不配”“高攀不起”的感觉，自动变得很内敛。 若是旁的自己看上的人说他们之间不可能的话，刘玥欣一定会好好与他理论一番，力证自己也很好，让他有一种很快就会后悔的感觉。但被林轩这样的人直截了当地摊开了说绝无可能，她是服气的，没有怨言的。 这样的人，光是认识就足够幸运了。想追求更亲密的相处，那就是奢望了。 她奢望过了，还是只是奢望而已，也甘心，因为本就是奢望。成真了，才不现实。 刘玥欣甚至因为他的那番话更觉得他好。 直接却真实。 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认定没有希望的事就是不该在一开始就给予希望的。 趁对方还没有陷入至深，就明确地告诉她：不可能，别费劲了。不然，抱着那不要紧或不好意思的想法，忍着不说，自己心里会一直别扭难受，对方也会以为互相有意，越陷越深。最后，不爱的人可以潇洒地走，深陷其中的人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抽身。 所以，林轩着一开始就告诉了她，这才是负责任。不至于让她为他无望地痴迷，最后，被伤得一败涂地。 没有开始，就没有以后的故事。到此为止，至少还能留有一个美好的开头。 这一顿饭，吃得很平静。 林轩倒是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配合，本以为怎么着也得发发脾气，闹一闹。看得出来她的确对自己有点意思，而他现在就这么挑明了跟她说他们没有可能也就算了，还要让她配合着把这顿饭好好吃完。完全没有一点介怀的意思，只说了一个“嗯”，之后便乖巧地吃饭。 林轩把她这种积极配合态度的原因归为孝顺。其实，只是因为他。 吃完后，两人加了好友便分别了。 …… 宁烟不知道刘粒说的是不是真的——遇见了林轩和他女朋友。 这么几天，他哪儿来的女朋友？ 爱情真是龙卷风？ 她不太信。 可是，以林轩的脾性，怎么会跟女人一起去餐厅吃饭？ 他身边认识的女人都不多，在立铭她都不知道他认识的女人有谁。好像也就蔡灵玲，还被他亲自辟谣了。也从来没听他提起过自己有什么玩得很好的异性朋友，或许，之前的自己算一个。除此之外，从没听过还有谁，也没见过他和哪个女生一起玩过。 所以，刘粒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可是，这真的才短短几天呀！ 隔了六年，他们好不容易回到了以前的那种状态，现在又要回归于陌生了吗？ 因为他有女朋友了，她会主动避嫌。 虽然不清楚这世上存不存在男女之间的纯友谊，但她清楚不是每个女人都愿意相信有。就算再纯粹的友情，在她们眼里也会变了味。友情与爱情之间必定要做抉择的话，很多异性的朋友是会主动让贤的。 宁烟就是这样的人，即便问心无愧，也还是会为了朋友的幸福而做出退让。 所以，以林轩现在的情况，她是得跟他保持距离了吧？ 之后的日子都只能像这中间的六年一样空白了吗？ 或许，比这稍微好一点，有联系，只是不能再密切了而已。 这不又是他们重逢时的样子了吗？时间竟在倒流？ 既然这样，最近这些时日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不会被抹去也会被搁浅。 九月至现在，四个月左右的时间，不短不长，所以适合遗忘？ 可是，不甘心。 宁烟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内心对于淡出他生活的打算的极力抗拒。 她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不是不甘心作为朋友暗自离开聚光灯，退至幕后，而是不甘心他和别人一起翩翩起舞。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重启 宁烟似乎找到了那被遗忘了的勇敢。 曾经，她喜欢他，却不得不隐藏起来。而今，她翻山越岭，终于找到了那被曾经的自己缄封起来的勇气。现在重启，不知道有没有过期。 她决心一试，决定为爱勇敢一次。 宁烟不管他现在是不是真的有女朋友。她现在越来越明晰自己一直都有喜欢他的心，尽管很多时候她都不想承认，也勤于逃避。而起起落落，她好不容易又重新确定了自己的心，所以，她现在要对他说一次：“喜欢你。” 哪怕当初那份拾不起的勇敢已经过期了也没关系，就当替曾经的自己发了声，圆了梦。 如果他女朋友知道了自己对他表白要辱骂她，她也不怕。 她承受得起。 因为没有存心想要拆散他们，只是想说出心里的话而已。 如果林轩也有意，那他现在的女朋友对自己怎么样她都可以经受，只要她可以把他还给错失已久的自己。如果他和他女朋友一起对自己嗤之以鼻，那也没关系，就当自己是风，风来过一趟，风自己知道就好了。 不论最后是不是仍是遗憾，说了总比没说好。 她也知道，有些遗憾可以修补，有些遗憾永远无法再去经历重来过。 宁烟是抱着赴死的心情拨通了林轩的电话 那时，除夕夜将尽。 电视上正在直播的春晚还剩点尾声，宋晓和宁如松依旧和往年的除夕夜一样，在沙发上依偎着睡得很熟。 宁烟走回自己的房间给林轩打了电话，不知道他有没有睡觉。 林轩很快接了起来，看样子没有，是和自己一样在看春晚。 “新年快乐啊！”他接起来第一句话便是祝她新年快乐。 宁烟也回复：“新年快乐！” 林轩笑着说：“不会是找我讨红包的吧？” 一般来说，林轩这样打趣地对她说话，宁烟总是会以差不多的语气反驳回去的。然而，她只说了一句：“没有。”声音听上去也没任何情感的波动。 “怎么了？”林轩问她，除夕夜怎么会心情不好？ “林轩。”宁烟叫了他一声。 “嗯？”林轩不知道她现在叫自己一声是要说什么。 “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我听着呢。” 他听着呢。 宁烟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林轩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又不经意红了眼眶。 一时都忘了回应，宁烟在电话另一边忐忑，他在这一边自我感动着。 他不是那种会被轻易感动的人。 同样是看电影，别人看得潸然泪下，他可以毫不动容。 他也不明白林若梅看的那些电视剧里的男主，竟然会被女主的告白感动的哭。他会嘲讽他们，一点大男子主义气概都没有，被人告白这么点小事都能流下眼泪来。更觉得电视剧瞎编，情节都离谱。 其实他不知道，当时的他是断章取义了。男女主的爱情来之不易，终于等到对方的心意，所以感动，落泪又算得了什么？痛哭流涕都可以理解。 而他现在虽未流泪，却猩红了眼眶。 他终于能体会剧中人的感受，原来一点也没有离谱，原来那真的有生活的影子。 这也无关大男子主义气概，只关这份爱意的重量。 期待了太久了吧！ 宁烟的“喂”“听得见吗”把林轩拉回了电话。他才想起来还在和她通话中，还没有对她的告白作出反应。 “听得见。” “所以……”宁烟的声音弱了下去，似乎在刚刚的静默之中算好了他的拒绝之意。 “我也喜欢你。”林轩不再让她胡思乱想。 只五个字，宁烟瞬间落下泪来。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还控制不住它们的接踵而至，像决堤了一般。只几秒，她便泪流满面。 无声的哭泣，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又想起来刘粒说的那个女人，宁烟便问他：“那……那天和你吃饭的那个女人不是你女朋友？” 刚刚说了喜欢自己，那么那个人就绝不是他的女朋友了。林轩怎么会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在一起呢？ “不是。你怎么知道的？哦，刘粒跟你说的吧，那天碰到她了。” “我也在的。” “是吗？怎么没看见你？” “我叫她先去门口等我了，我在里面结账。” “哦。” “那个人，是我妈介绍的，她同事的女儿。我跟她吃饭一是为了不让她们生气，大过年的不能闹得太难看。二是为了跟她说清楚，我对她没意思，让她别在我身上白费力气。” “哦。”宁烟只平静地回复了一个“哦”字，可是她内心高兴地要鸣锣打鼓了。 不过也要感谢那个女人，让她说出了自己对林轩的心意，还得到了他的回应。 宁烟觉得这真是长这么大过的最开心最幸福的除夕夜了。 没过多久，电视上的春晚直播，主持人们开始了零点倒计时“五……四……三……二……一……”，然后零点的钟声响起。 然后她又对林轩说：“新年快乐。” 林轩也回以：“新年快乐。” 她又说：“新年快乐。” 林轩也又回以：“新年快乐。” 两个人就像是复读机似的，一直重复着一句“新年快乐”。好像余下的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一句“新年快乐”。 痴痴地说，傻傻地笑。边笑边流淌下热泪。 新年一过，这便是他们相识的第九个年头了。 原来，他们都要认识那么久了，再不久就是十年了。 林轩说：“下来吧！” “嗯？”宁烟不知道他说的下来是哪里。 “我在你家楼下。” 宁烟惊奇，怎么突然就在她家楼下了？ 她连忙跑去阳台，她的房间外面还连带着一个阳台。 她冲到那儿，往下看，黑暗中隐约看见一个人影。 真的是他！ “等等，我马上就下来。” 宁烟连忙换了双鞋就冲出了家门。 宋晓和宁如松被她摔门的巨大声响惊醒了，宋晓不悦地喃喃：“这臭丫头，又跑去疯玩儿了。多大个人了，还跟小毛孩儿似的。” 她按了电梯，电梯却迟迟不来。怕他一个人在下面等久了，就直接从楼梯那儿飞奔下去了，还好只是六楼。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除夕 林轩站在那儿，看着不远处的楼道口。 在楼道朦胧的灯光下，他看见宁烟穿着一身厚厚的小熊维尼的睡衣跑了出来。 这个除夕夜没有飘雪，可还是很冷。出来后，宁烟才有了冷的知觉，微微发抖。 林轩把她一把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让自己身上穿着的羽绒大衣一并包裹着她。 宁烟没料到他这般举动，瞳孔都因惊讶而放大。她本能地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挣脱。可是转念又想：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呀！做什么都可以是理所应当。没有什么是不好意思的，何况他的怀抱如此温暖。 化被动于主动。原本她是硬生生地被他扯至他的怀抱，现在，她主动在他的劲瘦的腰间环上了自己的双手。像怕他会突然飞走一样，紧紧地箍住他。 她抱得那么紧，林轩不由得嘴角勾起：“放松点，我又不会跑了。” 宁烟没有回复他这话，而是抬起头看着他。 他比以前又高了些。 宁烟想，他怎么能长这么高？明明以前也不觉得自己有多矮，现在在他面前却愈发觉得自己身高是有些矮了。 “你怎么来啦？”宁烟问他。 “你跟我表白了，我可不得过来让你抱抱吗？”林轩像是对小孩儿似的摸了摸宁烟的头。 “可是这一通电话总共都没几分钟。而且你家离我家也没有很近，就算你自己开车过来也得十几分钟吧？”就这么几分钟，林轩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宁烟不敢相信。 “其实……我是飞过来的。看样子我的神力是隐藏不住了。”林轩一本正经地胡说着。 宁烟：“……” 看宁烟那么不屑的眼神，林轩也不打算再逗她了。 “好吧，我老早就来了。”林轩的手轻捻着宁烟的发丝，声音温柔。 “为什么？大过年的你不在家看春晚，一个人黑灯瞎火地往这儿跑？” “哪儿有黑灯瞎火的？说的好像咱这儿过个年还没路灯了似的。”林轩轻笑。 “这不是重点！我是说你干嘛不待在家，往这儿跑。难道是来找我的？” “嗯。” 这一声“嗯”，让宁烟心都化了。 她抱他抱得更紧了些。 林轩笑得有些无奈：“你这是要活生生地勒死我啊？” 宁烟默然低下了头，把脸埋在他的胸膛。 林轩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了她略微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自己的胸口响起。 “我没想过你会来找我。” “这怎么就哭上了？大过年的多不吉利。”林轩抬起了她的脸，替她轻轻地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是，大过年的，怎么还哭上瘾了？宁烟连忙笑着，抹抹脸。 “你什么时候来的？”宁烟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哭腔只有微不可查的一点点了。 “十点半左右吧。”林轩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就像自己在说着别人的事，根本不知道自己来得有多早，也不知道这天有多冷似的。 十点半？也就是一个半小时多前他就已经来了。 宁烟有些心疼，自己刚跑到外面来的那一瞬就感觉寒气袭骨，他居然在寒风中伫立了这么久…… “你干嘛？立地成佛啊？来了不就是找我的吗？为什么不跟我说？非得一个人傻站在这儿。”宁烟越说越心疼。 “成佛？那倒不是。”林轩突然对着宁烟笑，笑得很是深情。 “佛不能爱你，而我偏要爱你；佛不能把你放心上，而我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你。” 宁烟被他说得脸一红。 是很动听，不过他这情话怎么就这么张口就来…… 猝不及防地一阵羞涩。 林轩很享受她这因为害羞而仓皇逃窜的表情，宁烟躲避他的眼神，他便追着她的眼神，让她无处可遁。 最后，逃无可逃，宁烟便任由林轩那样看着自己。 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活在韩剧里，要是再来一场雪就更像了。 不过，雪没有来。也不管，他既已来了，还管雪来不来做什么？ 林轩对于他们的境况很有自信，因为不再有任何的阻碍。他相信宁烟迟早都是他的，所以对于两人今后关系的发展，他一点也不慌。 他只是突然没那么想看春晚，有些想她。 他跟林若梅出去一会儿就回来，林若梅正看春晚看得起劲，支支吾吾地应了声。然后他就拿上车钥匙，披上羽绒外套出了门。 一路开到她家小区，停好车，便出来站在她家楼下等着。 他的思绪很快就被拉回了那年盛夏，也是像这样站在她家楼下。一晃，竟已这么多年。 不过，也不同。 彼时，他彷徨无措；此时，他志在必得。 林轩看着六楼的灯火，那是她的所在。 是想来看她的，可是这样突然登门拜访就显得奇怪了些，毕竟是过年，一家人团圆之际。 他又笑了笑，想她又不是一次两次，怎么这次，真的说来就来了？ 她爱看春晚，每年都看，还只喜欢看直播，林轩知道的。所以，别打扰她了，让她开开心心地看春晚吧！自己，在这儿站会儿就走了。 可是，明明站在这儿也看不见她，他还是舍不得走似的，就立在这儿，料峭寒风也赶不走他。 林轩也没有刻意看过时间，手机都一直放在口袋里没怎么拿出来过，所以不知时间的流逝。 只站在那儿，兀自成为黑夜中的一道风景。 后来，宁烟的电话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他没想过她会对自己说“喜欢你”。 在此之前，他甚至都有想过好多表白的时间、地点。他觉得他完全有大把的时间去思索这些，营造最完美的氛围，给她最幸福的感觉。 然而，她先跟自己表白了，这是他怎么也没有想过的。 所以，几欲落泪…… 这个除夕夜，他们抱在一起，抱了许久，难舍难分。 除夕，岁末最后一天的夜晚。旧岁至此而除，另换新岁。 他们没有覆辙可以重蹈，而有来年可携手同往。 这是这个除夕夜给予他们的极致浪漫。 第一百二十章 林雨 与林轩分别，是在他们不知道抱了多久之后。 走出一步，他便回首一眼。深情，眷恋。 宁烟有些哭笑不得，说：“这样走，你得走到什么时候去？” 林轩抛给她三个字：“我乐意。” 宁烟哭笑不得。 回去后，宋晓和宁如松已经不在客厅而是回房睡了。 宁烟躺在床上，兴奋地睡不着。 谈恋爱原来是这种感觉，原来真的会这么依恋。 一整晚，她都没能睡着。她把这称之为“幸福的失眠”。 她还是头一次完全醒着地看着大年初一清晨的到来。 宁烟蓦然觉得这一天的清晨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清晨都要充满生机与活力，也比以往的任何一个大年初一的清晨更具备新年新气象的气息。 人逢喜事精神爽，还真是这么个理。哪怕彻夜未眠，也不觉困意。 原来感到幸福的时候，夜都不难熬。 大年初一，还是先给见不到面的长辈们打电话送祝福，然后是朋友们。 最后，是林轩。 不是他最不重要，而是，他是最独特的存在。 宁烟才不想把他混入大家之中，而想单独地与他诉说，说上好久好久。 两人大年初一的早上就煲起了电话粥。 讲了好久的话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 之后，林轩又来找了宁烟一次。说他要离开永森几天，不过很快就回来。 宁烟没有问他要去哪里，又要干什么。她知道一定是有什么急事，非去不可。不然谁会在大过年的时候离开家往外跑呢？她只让他注意安全。林轩让她放心，说很快就能来陪她了。 林轩去了嘉南，另一座城市。 倒也不是为了工作上的事，而是为了林雨——林译海和那个女人生的女儿，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丫头大概是到了叛逆期，大过年的还和家里吵。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林译海和谢仪秋急得到处找人，可是找不着。没办法了谢仪秋找到了林轩，因为她知道，她很喜欢她这个哥哥，说不定林轩会知道她的行踪。 林轩虽不喜欢谢仪秋，或者说是厌恶。本不想帮他们找人，是他们的女儿，又不是自己的女儿。可是看他们那么急，也还是帮忙找找看吧，就当偶然发了善心。而且，再怎么不待见那丫头，也是有一半同样血缘的人。 …… 他离开永森前的那么多年来，他们都在同一座城市，却一直没有往来。 林译海还觉得等林轩长大了就会好了，只道是小孩子，不太容易原谅。然而，他错了。林轩对他的恨意从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淡，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恨意，永远都会存在。 林轩高三那年的生日，林译海约了他一起吃顿饭。 林轩本来说什么也不去，可是林若梅让他去，怎么说也是父子，不必这样。 听林若梅的话，他去了。可是，全程没有给他好脸色。 那一顿饭，只有他们两个人。明明是父子，却像是仇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直贯穿着整顿饭。 林译海努力地寻找话题，林轩始终不理，跟完全没听到似的。他毫不客气地吃饭，末了也只说了一句：“你当初做出背叛我们的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你这辈子永远都得不到我的原谅。” 说完，便走了。只留林译海一个僵在原地。 就是这样，林译海他们那家人不来找自己，林轩是不会和他们有任何交集的。 然而，林雨那个丫头却总是会找他。 第一次见她，是林轩14岁，林雨6岁的时候。 那时候，林轩还在上初一。 记得那天是周六，但临近期末考，学校给他们补了一天的课。 放学了，少男少女们叽叽喳喳地走出教室。 林轩那时和顾芊芊还在一起，放学了顾芊芊就缠着他要他送她回家。每每这时候，林轩就会被她吵得头疼，因为他想着放学和周旭他们打篮球。 所以，有些时候会答应，有些时候不会。 那一次，他还在想是要答应她还是直接去篮球场。还在想，就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你是林轩吗？” 闻言，林轩、顾芊芊还有他们身后的周旭、张扬、许睿都看向那小丫头。 见她小小一只，穿着黄色的吊带碎花连衣裙，头发看上去像个小蘑菇。 顾芊芊看这么小的小女生都能找上门来，一下子就醋意大发：“林轩！这么小的你也能勾搭？” 林轩皱了皱眉：“不知道就别瞎说。” 顾芊芊被他的气势吓得闭了嘴。 张扬见气氛尴尬，就主动走到小姑娘面前：“小朋友，你认识林轩吗？” “嗯。”这一声“嗯”，铿锵有力。 “哦？看样子这大哥哥好像不认识你呦。你怎么认识他的呢？” “爸爸说他是我哥哥。” 此话一出，林轩立马就变了脸色。 顾芊芊也走上前，摸了摸她肉嘟嘟的小脸：“原来是妹妹呀！真可爱。” 听到顾芊芊夸她，林轩更不自在，拔腿就走。 身后一群人连忙追上。 只有张扬和林雨留在原地。 林雨不知道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她好不容易找到这儿来，看到了哥哥，为什么哥哥生气地走了？ 圆滚滚的眼睛顿时就落下大滴的泪珠下来。 小孩子的情绪可不会隐忍，有什么便表达什么。 此刻，她难过了，她便哭。 嚎啕大哭。 张扬安慰她：“你哥哥是还有急事，下次他空点了再来找他好不好？” 小孩子也格外容易相信别人的话，一听张扬这么说，她便又不哭了。 之后，张扬问她一个人怎么来的，她说自己辗转公交过来的。她从爸爸那儿知道了他上学的地方。 林译海告诉她的时候也没想到她能一个人找过去，只那么随口一说，她便记下了，然后自己坐公交，找到了这学校，然后等他下课。 张扬说：“那你很棒诶！一个人这么老远的过来，不过没有手机吗？爸爸妈妈不知道你跑出来了吧？” “嗯。我跟他们说我在楼下玩一会儿。” “这样不行哦，他们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嗯。” 之后张扬送小丫头回了家。 到了之后，林雨眨巴着大眼睛问他：“大哥哥！我叫林雨，下雨的雨。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张扬。”张扬笑着回复她。 “好！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好。”张扬笑得有些无奈，这就交上了一个朋友，还是这么一丁点儿大的朋友。要是被周旭他们知道了，肯定会被嘲笑死。 那是林雨第一次见到林轩，也是第一次见到张扬。 第一百二十一章 哥哥 自那之后，小林雨便总是来找林轩。 林轩认为只要自己不理她，她就会识相地不来烦他了。然而，后来他跟顾芊芊都分手了，她还时不时地来找他。 林轩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他厌恶她，因为她是林译海背叛了他和林若梅的产物，还是在他和林若梅离婚前就已经存在了的。看见她，他就会想起林译海和那个女人。 可有些时候，他又觉得她无辜，她的生命又不是她自己选择的。也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 于是，每次见她，林轩就矛盾得很，就会莫名地烦躁。所以，几乎都是绕道而行，避而不见。 周旭和许睿虽然觉得小女孩儿这一趟趟的，有些可怜巴巴，但作为林轩的兄弟，他们更重视林轩的感受。因此，他们跟林轩一道，也不理她。 只有张扬，会替她说话。 林雨总会跟在林轩身后，一个劲儿地喊着“哥哥”“哥哥”，林轩从来没有应过一声。他总是把这声音连同小小的人一起甩在身后，不加理睬。 每次，张扬都会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告诉她：“没关系。大哥哥送你回去。” 有一回在公交车上，林雨问张扬：“大哥哥，为什么我哥哥总是跟看不见我似的？他真的很不喜欢我吗？” 张扬沉默了会儿，然后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对她说：“你哥哥只是现在还没有办法喜欢上小林雨，以后总是会喜欢上小林雨的。这么可爱的妹妹他要是不要，那也是他的损失！” 她冲他笑了。 她永远都只在林轩身后跑，而他永远都不会回头。 小小年纪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林轩这么讨厌她，也没人告诉她是为什么。 她是羡慕自己好几个同学，她们都有哥哥。 刚上幼儿园的时候，一般的小朋友都是由爸爸妈妈接放学。而有哥哥的孩子就可以由哥哥来接。 每次放学，林雨都很羡慕那些小朋友，可以开心地冲到哥哥的怀抱，被哥哥抱着。或者，被哥哥牵着手一起回家，也很幸福。 那时，她就对谢仪秋说：“妈妈！妈妈！你就给我生个哥哥吧！”谢仪秋只当她胡说八道。 再长大了些，她知道了，哥哥一定得是在自己之前出生的。自己都被生出来了，再生出来的也只能是弟弟了。 知道了这个事实之后，她还哭了好久。 直到后来，林译海告诉她自己有个哥哥。 一开始，林雨还以为他在骗她，骗她开心而已。可是，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骗人，骗人的可都是小狗。爸爸不是小狗，所以她相信他。 于是，便天天吵着要找哥哥。 可是，林轩那么讨厌他，也那么讨厌他现在的这个家，林雨也是他讨厌的一部分，所以，他怎么会带她找他？ 面对林雨的软磨硬泡，林译海总是能糊弄过去。 所以，后来林雨就知道了，他们是不会带自己去找哥哥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她只能靠自己，靠自己去找他。 去找林轩之前，她满怀期待。想着自己原来也是有哥哥的人，根本不用羡慕别人。 可是，找到哥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哥哥跟别人的哥哥不一样。 她们的哥哥温柔的温柔，有些没那么温柔的也只是表面上嫌弃，内心还是疼爱无比的。而林轩对她，完全没有任何感情似的，淡漠至极。 可他就是自己的哥哥啊！ 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让自己找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林轩不喜欢她，她只知道他是自己的哥哥，这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亲哥哥。 所以，哪怕每次他都不待见自己，她都要追在他后面跑。 而这一路，还有张扬的陪伴，也不算一个人一直孤独着。 林轩的初中三年，都有这丫头的影子。 时不时的放学路上，就会有她。 脸皮像是变厚了似的，越来越不怕，紧紧跟随。 林轩每次都觉得心里堵得慌，后来有一次直接冲她吼：“别叫我哥哥！给我滚远点！” 那次，她被他的震怒吓哭了，她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 之后她就几乎没出现在林轩的生活里过了。 高一的时候，对于林雨的突然消失许久，林轩还觉得有些不习惯。开始想，她也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只是时不时在自己面前晃悠一下惹他不顺眼，那样对她是不是过了点？ 可是看见她确实很讨厌，很烦躁啊！ 矛盾之下，最后他还是通过张扬找了她。 他没有她的联系方式，而张扬早就跟她打成了一片。 林轩让张扬把林雨约了出来，林雨不知道是林轩要找她，还以为只是张扬。 进了奶茶店后，她也没注意到林轩，而是一眼看见了坐在那儿的张扬。 她开心地朝他挥手，叫他：“大哥哥！” 张扬还是那样，笑得温柔。 然后，她才看见林轩。冷着个脸，好像来催债的一样。 林雨原本喜笑颜开，顿时笑意就没了。本来也有好多话可以跟张扬说，现在也不说话了。 张扬先开口：“先坐下来吧。” 林轩和张扬是对坐着的，林雨毫不犹豫地坐到了张扬的身边。她还没胆大到敢于找死的地步。 “今天不是我找你哦！是他。”说着，张扬对林雨朝林轩使了个眼色。 林雨看向林轩，他的脸还是那么冷峻，她只看了一眼又怯生生地收回了目光。 “喝点什么？”林轩问她。 “我不用。”林雨拼命地摇头。 林轩皱了皱眉：“来了不点些东西，好意思坐在这儿的？” 林雨本想说：“又不是我要来这儿的！”不过没敢说，乖乖地看起了桌上的饮品单子。 “这个。”林雨用手指点了点。 林轩帮她点了那杯奶茶。 接着，林雨开始翻起了自己背着的小包包。从里面翻出了一张十元的纸币和四个钢镚，摊在了林面前。 “干嘛？” “不能欠你钱。” 林轩：“……” 张扬则是在旁边笑得乐不开支：“小林雨，这么小就知道亲兄弟明算账了啊！” 林轩瞪了他一眼，他便做了个“嘘”的姿势，示意自己不再轻易插嘴。 “你可以走了。”林轩对张扬说。 “什么？利用完我就走了？我还想跟我们小林雨叙叙旧的呢！我俩也好久没见了。”张扬鄙夷地看了眼林轩。 林轩同样鄙夷地看着他，一天天“小林雨”“小林雨”的叫着，恶不恶心！ “快滚！” 张扬叹了口气，走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伤 支走了张扬后，只剩下了林轩和林雨两个人对坐着。 没有了张扬，林雨更加不安了。 之前觉得这丫头心挺大的，什么也不会怕似的。怎么现在这么怕自己了？果然还是上次那么突然地吼她吓到她了？ 林轩极不情愿地对她说：“上次那么吼你，是我不对。跟你说声对不起。” 林雨一听这话，瞬间开心起来。 她百般不待见自己的哥哥也会考虑自己的感受了吗？这算是接受她的开始了吗？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轩又紧接着说道：“不过，我只为上次不好的态度道歉，不代表我以后就会对你好。” “我不喜欢你，一点儿也不。我不知道为什么你非得把我当哥哥，我反正是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妹妹。” “为什么？”林雨刚觉得升至了云端，现在又被降至了谷底。 “为什么？”林轩冷笑一声。 “问我，你倒不如去问问你的好爸爸好妈妈！”说着，林轩便起身就走。 林雨见势，赶紧用力地拽住了他的手。 林轩不解且不善地看着她：“放手。”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为什么讨厌我？为什么我们不像别的哥哥和妹妹那样？为什么？”说着说着，林雨便带了哭腔，眼泪也流了下来。 “好！我告诉你，反正他们也不会跟你说实话。” 他又走回原先的位置，坐下来。 盯着那双和自己极为相似而此刻噙满泪水的眸子，他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你的妈妈破坏了我和我妈妈的家庭，你的爸爸背叛了我和我的妈妈。你说，我能喜欢生为他们女儿的你吗？” 林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什么破坏家庭？什么背叛？这都是什么意思？ 她那时候还没有什么“第三者”“出轨”的概念，所以她理解不了。 林轩又自嘲般地冷哼一声，她不理解呀！而他，比她还小一点点时候就很清楚了这是什么意思了呢！ “行了。跟你讲你又听不懂，反正以后别来找我就成。我也上高中了，不是你们小学生，我很忙的，别来打扰我学习。” 林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时候她也还不懂高中是什么，更没有听说过“高考”这种词。她只知道哥哥说他很忙，让她别再打扰他。而那些不好听、自己不愿意听的话，比如“我不喜欢你”“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妹妹”，她都像没听过一样。 为了不让林轩心烦，林雨之后就没去找过他。他整个高中三年，他都没再见过她。 她也长大了些，开始知道了之前他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可是她不相信，她的家庭明明就很平常的幸福家庭一样，怎么会是他说的那样？她的妈妈明明那么好，怎么会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爸爸也很好啊，很爱妈妈和自己。怎么会？难道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林轩和他妈妈的痛苦的基础上吗？ 林雨问过林译海和谢仪秋，很直白的问。 “爸妈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一般的孩子问出这种问题多半是带着好奇，而那时的林雨脸上却是痛苦。 林译海和谢仪秋看着自己的女儿，都有些愧色。 谢仪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林译海，林译海传给她一个“没事的”眼神。 林译海把当年自己是如何和林若梅天天激烈争吵以及之后是怎么和谢仪秋认识并相爱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虽然怕她受伤害，可是她既然问了，也是没有办法隐瞒的。 林雨听完大致懂了。 林译海和林若梅早就有了很深的矛盾，过不下去了，天天只有争吵。可是没有离婚，就那样彼此耗着。之后林译海认识了谢仪秋，两人很快就走在了一起。之后他们才离婚。 没有离婚，就和妈妈在一起了，所以哥哥说妈妈是小三。 林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也知道这样的做法不对，这样就是出轨。可是他们的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为什么不能寻求新的开始呢？而现在爸爸妈妈是多么相爱…… 对与错，怎么说得清呢？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无措，无奈。 一边是自己的生生父母，一边是自己拼命追逐的哥哥。她好无助。 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自己的家庭…… 那年，她好像突然少了很多快乐。原来，生活也不是会善待每一个人。 她体会到了林轩的感受。 她见他是幸福，他见她却是添堵。 再之后，林轩就去上海上大学了。那时候，都不用他来警告，她就已经自己懂事地不去烦他了。 乖乖地上学、升初中。 有时候她又会想，这么久了没找过他，他会不会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妹妹？即便也没认过…… 林雨再见到林轩已经是七年后。 那年，林轩大学毕业。而林雨，上初中，15岁。 那天，林轩特地从立铭赶回永森，和周旭、张扬、许睿他们几个聚聚。 大学毕业的时候，公司的发展就已经没得担心了。所以可以安心地过来待一段时间。 那天晚上，四个男人定了间包厢，在里面喝酒唱歌，不亦乐乎。 后来，张扬接了个电话，就说要出去一趟。 周旭问他干什么去，他只说待会儿回来，让他们先喝着。然后就拿上风衣，推开门出去了。 许睿推了推眼镜，问周旭：“这小子不会是背着我们谈恋爱了吧？” “背着我们……不至于吧？我们这也都二十好几的大老爷们儿了，谈个恋爱有啥好藏着掖着的，而且都是自家兄弟。轩哥，你说是吧？”周旭又搭上林轩的肩膀。 “嗯。”林轩冷冷地应了声，说到恋爱，他又不由得想到那个人，又开始给自己灌酒，酒却像没味道似的。 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张扬回来了，继续加入了他们。 “干啥去了刚刚？” “没什么。” 周旭暗戳戳地给许睿使眼色，像是在说“看样子还真有情况”。 下一秒，包厢的门被推开，四人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少女探头进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好 “你怎么找来的？”张扬走过去，把她拉进来，关上门，怕她被外面的人盯上似的。 “我就……”她还没说，就被周旭打断了。 “不是吧，张扬！你小子这也太……这小姑娘才几岁啊？” 许睿也搭腔：“是啊！” 小姑娘身上还穿着校服，还是初中的校服。 不想听他们一唱一和地胡说八道，张扬皱了皱眉：“别什么都不知道就一个劲儿地在这儿瞎说。” 周旭还想回一句“还不让说了”，还没回，张扬又说：“你们好好看看这是谁。” 张扬把她拉到他们三人面前。前面站在那地方灯光不是很足，距离又有点远，所以看不太清脸。现在，才看清了脸。 觉得很眼熟，又还是想不起来是谁。 “林雨。”张扬对着三人说道。 闻言，周旭一拍大腿：“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然后又看向林轩，看他的反应，因为他们几个都知道他很不待见她。 林轩一开始也没认出来。当年才那么点高，现在却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他才发现，这已经有七八年了。 林雨进来后就一直盯着林轩，他没认出她来，她也差点没认出他来。当年的小小少年如今也是成熟的男人了。 这是她许久没有再见过的哥哥。 她好想抱抱他，好想叫一声哥哥，可是她不敢。 林轩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半晌，发出一声疑问的“嗯？” 林雨怯生生地道了声“你好”，然后对周旭和许睿也道了“你们好”，之后便躲在了张扬身后。 她轻扯他的衣角，低声说：“大哥哥，你还是送我回去吧。” 然后张扬便带着她出去了，这次，连招呼都没打。 林轩觉得好笑，以前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一个劲儿地叫着自己“哥哥”。现在，还真是时过境迁，再见他，说的是“你好”。 而叫张扬，又是“大哥哥”。 周旭和许睿也是很疑惑，他们知道张扬对那丫头挺照顾的。每次他们几个疏离她，张扬总是对她温声细语，抚慰她。但他们不知道，这么些年，他们居然一直保持联系，关系还和从前一样。 好像真的是，张扬才是她亲哥一样。 林轩也想不通，他们怎么会关系这么密切。而就算这三个人里面非得有一个人对林雨好的话，他觉得那也应该是许睿。 许睿是四个人里面唯一的近视眼，一直都戴着金丝框眼镜，斯斯文文的，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又温顺、细心，长得帅。而张扬，虽然长得也帅，但不也是糙老爷们一个吗？什么时候看得出来他细心了？就算他细心体贴，那也比不过许睿。 怎么偏偏就是他，对林雨那么好，还这么多年…… 张扬打了车送林雨回去。 先前是小丫头在学校的公用电话给他打电话，说自己作业都做完了，然后搞到了晚自习的假条，要他带自己一起玩会儿。张扬觉得这丫头完全在胡闹，说：“不行。”好像是料到他会拒绝自己似的，她又开始说这自己好不容易弄来的假条，不能就这么浪费了。而且她不管，挂了电话就去他家门口找他。 果然，还没等他再开口，她就把电话挂了。 没办法，张扬只能跟他们说出去一趟，他打了车就往家里跑。果然，她站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赶来的张扬。 “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张扬无奈地扶额。 “我就想出来玩一趟嘛！无缘无故就多出来了晚自习，本来这个点我都在家玩了好不好！” “大家都在晚自习，又不是你一个人，有什么好不服气的？” “那他们作业没做完，我作业还做完了呢！” “作业做完了你就不能复习？” “我有安排，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落下的！”林雨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就带我去玩嘛，大哥哥！我们也好久没有一起去玩过了！” 张扬斗不过她，最后还是带她去街上逛了一圈，吃了些东西。 “好了，该回去了。”看了下时间，张扬觉得差不多了，催她回学校。 “其实可以不用再回去的，反正下课后也是直接回家。” “可是现在晚自习还没结束。”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 不顾林雨的反对意见，张扬硬是把她送到了她的学校门口。 “快进去。” “哦。”林雨耷拉着脑袋。 之后，张扬便说：“我走了。” “嗯。” 张扬后悔了，没有亲眼看着她进校门，而是把她送到校门口就走了，不然她也不会跟来。 林雨看着他打了车，自己也紧接着打了车，跟上他。 发现他来了ktv，这下更兴奋了。 原来这么急着支开自己，是要来这儿唱歌啊！ 她看着他走进那包厢，也跟了上去，推开门。 里面还有三个男人。 其中，还有一个自己天天想认又不敢认的人，或者说，是他不想认。 她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场景，本以为自己是来高高兴兴地唱歌的。这下，她倒是害怕了，她也只有在见到林轩的时候才会害怕。 他变了，又好像没变。 变得成熟了，可对自己的态度好像还是没变。 他，还是那么排斥自己，还是那么讨厌自己。 因为曾经他说过让她不要喊他哥哥，于是她没喊，只说了声“你好”。 她的到来，让整个包厢的气氛变了，她也难受，于是让张扬带自己走。 因为晚自习的时间已经过了，是放学时间了，就没必要再回学校了，所以张扬直接送她回家。 “你怎么不告诉我他也在的？”在出租车上，林雨问张扬。 “那我也不知道你要来啊。”张扬发笑。 “再说了，林轩在怎么了？再怎么说，也是你哥。没必要那么怕他！你要是能有这么怕我，我倒是会开心。” 林雨冲他翻了个白眼：“怕你？那是不可能的。” “你个小没良心的！”张扬刮了刮她秀气的鼻子。 送到她家小区后，张扬便走了。 这个点，还不晚，人也还很多，不用担心小姑娘不安全。 第一百二十四章 寻回 那一别后到现在，林轩又没再见过林雨。又是一年。 他本来也不知道她在嘉南的，这还是张扬告诉他的。 张扬说和他一起去找人，林轩本想拒绝。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自己不待见她，可又不想张扬老是来插手。后来，想想，多一个人，总不是什么坏事，而且，那丫头也似乎更愿意听张扬的话吧！ 于是，林轩和张扬一起去了嘉南。 路程不算很远，开车也就一两个小时。张扬已经买了车，林轩懒得开车，便坐他的车。 林雨只告诉了张扬，她在嘉南。 张扬还以为她是去那儿玩的，跟朋友一起。后来林轩找他，他才知道，哪里是去玩的啊！这丫头是离家出走了！还真会挑时候，大过年的。 张扬一知道她是一个人出走的，顿时就火了，太不懂事了！他给她发消息，满是怒意。那时开始，林雨就不回复他的消息了，电话也不接。 林轩和张扬觉得头疼，没有一点儿线索，不知道这要怎么开始找。两个人就一条一条街道地那样寻找着，可是这样有什么用呢？可能来晚了一点，来的街道是她刚刚走过的也不一定。没办法，只能这样寻觅。 张扬一直给林雨打电话，一开始是不接，后来直接关机了。 他和林轩两个人就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可是实在是太难找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两人找了不知道多少个地方，都没有发现林雨的踪迹。 也是想不通，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去哪儿？ 后来，两个人没抱希望地去了汽车总站。没想到，在那儿看到了林雨。 小姑娘缩在大大的卡其色羽绒服里，孤独又无助。 张扬朝她喊了声：“林雨！” 林雨闻声，很惊讶。她没想到他真的就找过来了。 前面他在电话里质问自己为什么突然离家出走到嘉南的时候，她发现事情败露就不想跟他讲了，末了好像听见一句“别乱跑，等着我们。” 她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怎么会真的来找她？还“我们”，哪儿还有谁关心她？ 现在，他是真的在自己眼前了，还和林轩一起出现在这里。 林雨像没看见林轩似的，一把扑进张扬的怀里，啜泣了起来。 张扬本想不管林轩，先好好教训她一顿的，看她这样，又没说什么。真是又气又心疼，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跟当年一样。 林轩站在那儿，像是个局外人。 好像那是张扬的妹妹，自己才是那个作为朋友一起帮忙找的人。 到底张扬才是她哥吗？ 林轩显然已经吃起了张扬的醋，只是他自己还未发觉。一个人闷闷不乐的，也不说话。 三个人一起回去，张扬开车，林轩坐在副驾驶，林雨坐在后面。 林雨已经不哭了，张扬也就没那么心软了。他忍不住要说她几句。 “你手机为什么要关机？这样找不到人知不知道我们很急的？”张扬语气里的怒意很是明显。 “我手机没电了。”林雨自知理亏，声音中全然没了平时对他的嚣张。 “大过年的，为什么乱跑？你不知道我们都着急死了吗？屁本事没有，倒是学会离家出走了！”张扬凛冽的眼神通过后视镜传到了林雨的眼中，她不由得瞥开双眼，转而看向飞驰着的窗外景象。 “哪儿有人真正关心我?”她说这话的声音很小，好像只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不过还是被坐在前面的两个男人听见了。 “你说什么？没人关心你？当我们不是人？”张扬很想爆粗口，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先不说你爸妈，还有我旁边这位，就说说我吧！我跟你林大小姐非亲非故的，这么些年不也跟亲妹妹一样似的对你？现在你跟我说这还不够关心？” “真是白眼狼！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图什么！”张扬气得双手紧紧地抓握住了方向盘。 “对啊！我也不知道你图什么。” 林雨像是故意要跟他唱反调似的，跟前面一把扎进张扬怀里的小可怜虫判若两人。 这下张扬更气了，不再搭理她。 林雨见他是真的生气了，自己也跟着不舒服。 她前面就是难受，膈应了他一下，想这样撒撒气而已，没成想真的把他惹生气了。 “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好。”林雨轻声道，张扬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不为所动。 “大哥哥。”她又加了这句“大哥哥”，张扬还是禁不住，蓦地心一软。 “知道了，我没生气。”张扬平静地说。 闻言，林雨笑了。 林轩就在一旁听他们俩交谈，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雨跟张扬的关系竟然真的能亲密到这种程度，这是他从来没有深入思考过的。他不知道，那是因为那些他主动选择缺席的日子里，是张扬填补了那些空白。即便他不是林雨真正的期待，但终而他也成为了她的大哥哥。 张扬没再问她什么，倒是林轩破天荒般地主动跟她说话。 “跟你爸妈吵架了？” 林雨轻笑一声，心想：那不也是你爸吗？当然，她没敢这么说。 她只应了声：“嗯。” 之后半晌，又是没有话。 “为什么？”林轩又问她。 “我想当艺术生，他们不让。” “艺术生？画画，还是跳舞？” “画画。” 林轩算了算，她现在已经是高一了，的确会有些人走上艺考的道路。 “为什么不让？” “说不踏实，竞争又激烈，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是平常的高考好。而且，他们说我想走艺考的路纯粹是现在突然迷上画画，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又不喜欢了，何况我没有系统的地学过画画，拼不过人家。” “我觉得你爸妈说的有道理啊！你之前是没学过画画，现在怎么跟人家专业的比？而且，你做事就是向来只有三分钟热度，想到一出是一出。今天迷得要命，过几天又不喜欢了。”张扬像是看透了一切似的。 “我哪儿有这样？”林雨大声反驳，好像他说的根本不是自己，完全是诬陷她一样。 而林轩，又不说话了。 张扬那么了解她，知道她学没学过画画，知道她对什么都只有三分钟热度。而这些，他一无所知。 第一百二十五章 混乱 “就这样，你就说你爸妈不关心你了？”张扬觉得有些好笑。 “什么叫‘就这样’？这问题还不够严重吗？这都直接否决了我的梦想啊！”林雨坐在后面，跺起了脚。 “得了吧！现在画画又成你梦想了？之前的警察、钢琴家都不作数了？”张扬还特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转回去，专心开车。 好像是有说过要当警察、钢琴家来着……林雨顿时又没了底气，不再说话。 见她没反驳，张扬就知道她这是认栽了。 “别一天天瞎折腾了！听你爸妈的，好好准备高考再说。等你过了高考这一关，什么梦想都随你去胡闹！”张扬豪横地说道。 “再说了，人家很多艺术生都是文化课成绩不怎么好，才选择走艺考的。你一个成绩还挺好的人，瞎凑什么热闹？” “才不是呢！人家那是真的喜欢画画。而且，也不是很多都是本身文化课成绩就不好的，那是为了学习专业课才没那么多精力和时间花在文化课上，所以才跟不上的。” “哟！你还知道时间花在专业课上，文化课会没时间好好学会落下呀？你这样的，到时候真的是好好的文化成绩给丢了，专业的画画又不精，得不偿失。” 林雨好像突然被张扬的话点醒了一般，觉得他说的真的很有道理，很难不认同。 “所以啊，别老给你爸妈添堵。明明很爱你，很关心你，什么都是为你考虑。又不是说不愿意给你花钱报班，是为了你的前途、你的人生才持反对意见的。到你这儿来，倒变成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一味反对你、忽视你了。” 林雨想了想，还是他说的对。回去好好认错吧！这大过年的，把大家都弄得不开心了，还让他们着急担心。 送到她家小区的时候，林雨挥挥手，对张扬说：“谢谢大哥哥，再见！” 然后对坐在副驾驶座上没动的林轩说了声：“谢谢。” 完全是两种感觉，而且还少了句“再见”。 林轩觉得憋闷。 那个曾经只会追在他身后跑，不管他多少次置她于不顾都坚持喊着“哥哥”的讨厌鬼不见了。 明明这是他当初梦寐以求的，可现在得来了他却觉得难受。 感觉自己像是生病了一样。 看着别扭的林轩，张扬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忍不住说：“何必呢？亲兄妹一定得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比陌生人还不如。” “当年人家小姑娘还小，还能不管不顾地追着你跑、喊‘哥哥’。现在人家长大了，知道廉耻了，有自尊心了，识相地跟你保持礼貌的距离了，你开心了？” 林轩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那么喜欢你这个哥哥，你倒好，只想着推开她。” “她曾经跟我说，她幼儿园就羡慕别的小朋友放学可以有哥哥接，被哥哥抱。她好想也有个哥哥。所以在她知道了自己真的有哥哥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朋友了。原来，她也可以跟她们一样。” “所以，她自己偷偷跑来找你。那么点大的小豆丁，一个人坐公交跑那么远，我当时都很佩服。至少我像她那么大的时候，还不敢一个人乱跑。就算自己一个人出去，也是在自己熟悉、爸妈也放心的地方。” 林轩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以她的视角看待过他们的关系。 他想说些什么，又好像突然哑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一开始啊，你们就不一样。对于知道彼此的存在，一个是带着由衷的爱意，一个是带着满腔的恨意。”张扬顺便总结了一下。 林轩真觉得如鲠在喉。 “说实在的，我理解你。不管你爸妈是早就感情破裂了还是和林雨的妈妈有关，离婚又是否是必然，都摆脱不了你爸他婚前就和林雨妈妈在一起了这个事实。所以，一直以来，你也认定是他出轨才导致你妈提出了离婚。你认定是他抛弃了你们。你恨他，也恨林雨妈妈，也恨林雨。” “可是我想说，大人的恩怨不该牵扯到孩子身上。上一代的纠葛就该停留在上一代，为什么非得延续到下一代呢？” “你能说林雨她做错了什么吗？” “说她生错了人家吗？可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不光是作为林雨的大哥哥，更是作为朋友，我才这么跟你说。我希望你们兄妹俩能好好的，你真的得好好想想了。” 张扬的一席话让林轩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 那块他平常不愿意走进去的禁地，如今他也踏进去了。 回家后，他便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怎么处理他和林雨之间的关系。真是混乱。 林若梅不知道林轩去了一趟嘉南回来了。几个小时，她以为他只是外面逛了一圈而已。 她走进来，是想打听打听上次和刘玥欣的事还能不能有后续的。不过，看他一脸沉闷，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怎么了？公司有状况？” “公司能有什么状况？大过年的，员工也都放假了。” “那愁眉苦脸的，这大过年的，弄哪出啊？” 林轩没吭声，林若梅便转身出去了。儿子就是不如女儿啊！不会说心里的事，不会说体己话。 “妈，你还恨他吗？” 林轩开口的时候，林若梅刚要走出他房间门口。 而他口中的“他”，她自然知道是谁。 “早就不恨了。”林若梅释然的笑了笑。 “又不是得靠恨着人才能活下去！再说了，一直恨一个人多累啊！所以，早就不恨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些年都不结婚？” “你这臭小子！我结不结婚跟他有什么关系？照你的逻辑，我恨他不应该立马找个别的人嫁了吗？” 林若梅又说：“真的就是没遇到合适的呗！而且，一个人过惯了发现没老公还挺好的，还少生很多气。”林若梅很满意地耸了耸肩膀。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林若梅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多年，他可是从来没有问过这些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联络 “我前面去嘉南了，刚刚回来。”之前走的时候都没跟林若梅说，怕她不开心，现在林轩决定如实告诉她。 “嘉南？你怎么去那儿了？”林若梅实在想不到他去那儿能有什么事。 “去找人。他女儿。” 林若梅愣了愣，“他女儿”，说的只能是林译海和后来的那个女人生的孩子了。 “怎么回事？”她的语气没有任何愤怒，只是跟平常的询问一般。 林轩告诉了林若梅事情的原委，林若梅了然，然后说：“这样啊！” 看她一点都不恼，林轩反而更加迷茫。 “你不讨厌她？” “谁？你说的那谁，林雨吗？” 林轩说：“嗯。” “我讨厌她干嘛呀？她跟我无冤无仇的，难道就因为她是林译海的女儿吗？” “对啊！她是他和那女人的女儿啊！还是在你们离婚前就有了的！”林轩又开始了自我挣扎，情绪有些克制不住的激动。 “其实吧，当年我也冲动，油盐不进的。”林若梅叹了口气。 “当时只一股脑地觉得你爸出轨了，气极了，之后提了离婚。” “其实，我们的感情早就破裂了，离婚那都是迟早的事。明明早就过不下去了，还想硬撑。我们吵过很多次，在发现他在外面有了别人之前就吵过好多次。生活里长年累月的各种矛盾都让我们争吵，只是你不知道。” “一开始我们都考虑到你，所以吵架都没怎么让你发现。之后知道了他有人了之后我才不管不顾了，会当着你的面跟你爸吵。” “所以说，我说不恨他了还有这一层原因。我们的感情不是因为他出轨才破裂的，而是自己消磨掉的。要是真的是因为他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乱搞才把这个家给搞散了，那我说不定真的会恨他一辈子。” 林轩从来没听林若梅说过这些，他也从来不知道这些细节。 他一直坚信是林译海出轨才把这个家给拆散的。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长久以来的恨意没有因此而消弭，他还是有错，恨意也不可能突然就当做不曾存在过一样。 不过，对林雨，他的感觉一直都有些奇同父异母的。 她本无辜，承载了他这么多年的恨意。 林轩又给宁烟打了电话，告诉自己已经回来了。前面就到了，忘了给她打电话。 宁烟说好。 林轩见她一点都不好奇自己此行是为了什么，便问她：“你怎么不问我是去干嘛？” “为什么要问？” “你就不怕我是去找女人了？” “对哦。” 林轩：“……” “开玩笑的啦！”宁烟在电话那头憨笑。 “我相信你。而且你不说一定有你的原因，我又何必疑神疑鬼地瞎问。” “我的事你都可以问，即便相信，你也可以问。” 宁烟觉得心头一暖。 “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我去嘉南了，找林雨。” “林雨？”宁烟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是我爸后来生的女儿，算是我妹妹。” “这样啊！那还什么算是，就是你妹妹。” “可是我很讨厌她，一直以来都是。” 宁烟也从宋晓那儿听过些林轩爸妈当年离婚的事，她当时还觉得对错难于定夺。不过，他爸爸总归是有错的。 所以宁烟也理解林轩的感受，知道为什么他说讨厌那个妹妹。 “那去嘉南找她是发生了什么吗？” “她离家出走，他们实在找不到人，就来找我，以为我会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还是张扬说的，人在嘉南，然后我们一起去找。” “那你还是关心她的，不然她离家出走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哪里是担心了？我是受人之托，得去把人找回来。再说了，再讨厌她，怎么说也是同父异母的关系。” 宁烟心想：死鸭子嘴硬！ 不过，关系的。转变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完成，总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过程。他有这颗心就不怕了，慢慢来就好了。 可是宁烟没见过林雨，从林轩这儿听到了她的名字便想见见她。此前她只知道林轩还有一个妹妹，至于叫什么，长什么样，性格如何她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宁烟让林轩把林雨的联系方式给她，她就可以联络人家小姑娘了。 可是林轩说没有。 宁烟以为他是不想让她插手进来才说没有。她再三保证，只是纯粹地想要认识一下小姑娘而已，不管他们之间的事。 林轩见她这么执着，面色微凝。 他点开手机通讯录的界面，然后开始录屏，里面的人名一个一个地划过，最后发给她。 宁烟才知道他是真的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这么多年了，居然连个联系方式都还没有，这也确实可见林轩对她的敌意了。 之后，是林轩从张扬那儿要来了林雨的手机号，给了宁烟。 宁烟说：“你也赶紧加一下吧！” “我才不要，又不是我找她。”林轩冷冰冰地说。 宁烟又在心里嗤笑，觉得他现在就是一个幼稚鬼。很想说：“你就端着吧！看你能端到什么时候。” 其实林轩本来是犹豫着，想要趁此机会也加一下她的。而被宁烟这么一说，突然又不想加了，好像以此示意他依旧强硬的态度。 宁烟迅速地由她底手机号找到了她的微信，发送好友申请。 宁烟期待地等待着，但是没有马上得到回复。她又等着，还是没有。 过了好久，都没有收到回复的消息。 直到第二天上午，林雨才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 只是通过，没有问她是谁，也没有发别的消息。 倒是宁烟耐不住性子了，马上自报姓名。 “你好呀！我叫宁烟。” 她很快地发了过去。 然后又打：“我是……” 怎么说呢？说“我是林轩的女朋友”还是“我是你哥的女朋友”呢？ 怎么有种秀恩爱的嫌疑，有点不太好意思。 她最后还是发送了“我是张扬的朋友”。 好像这么说比较好，因为听林轩说她和张扬的关系好。不对，是很好。林轩说他们才像是兄妹，可想而知他们的关系真的是很好。 而且，虽然她和张扬不熟，这么些年也没再见过，但他是林轩的朋友，而当年也是一起吃过烧烤的人，所以说是朋友应该也不算过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足挂齿 林雨回复了：“噢，这样啊！你好！” “你好！” “你怎么会有我的联系方式的呢？” “噢，是张扬给我的。” 宁烟想，张扬给了林轩，林轩又给了她，四舍五入也就是张扬给她的了，没毛病。 “哦。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宁烟心想，还真是兄妹。没事就不能加个好友了？没事就不能认识一下了？这什么逻辑！ 或许是本身认知就不一样。 在宁烟看来，加个好友根本不算什么。有些人加了之后也就躺在列表里，沉默无事。所以，加不加和联不联系，是两码事。 所以，加个好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事啦！就是想认识一下你呀！我好喜欢漂亮妹妹的！” 另一边的林雨觉得莫名其妙，突然一个不认识底人加自己，还说是喜欢漂亮妹妹？她都不认识她，她怎么知道自己长什么样？ “你没见过我吧？怎么就知道我漂亮呢？” 宁烟心想：这还用想吗？ 想想林轩长成那样，他的妹妹能差到哪儿去？哪怕只有二分之一的血缘关系，也足够了。 “我就是知道，实在不行那就见见呗！” 林雨：“？？？” 这什么操作？ “真的啦！我们见个面吧？” 虽然这么形容不太合适，但宁烟真觉得自己有种网恋即将奔现的感觉。 林雨虽然觉得这人有些奇奇怪怪，但还是答应了她的见面。 反正也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见见又不少块肉。 于是，宁烟便如愿地见到了林雨。 见到她，她都有种心动的感觉。 少女感，果然还是由少女来演绎才最合适。不，根本不需要特意地演绎，那是自然便能流露出来的。 林雨长得很美，像精致的洋娃娃般，五官无可挑剔。扎着个高马尾，只随便一绑都觉得比别人精心编的发型要好看许多。看着很乖巧，却好像又带着一股子倔强。 不得不说，细看她和林轩还是有些像的。只不过，林轩的外表更具侵略性，有种凛冽不可靠近的感觉，又像男妖精一般摄人心魄。而林雨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多刺，是温暖明朗的类型。好像分温柔的时候，温柔都赐予了她。 她才十六，宁烟就好像能看见她日后的样子了。绝对是男生的梦中情人，跟林轩是女生的梦中情人一样。 兄妹俩都张这么好看，这是要祸害多少人啊！宁烟不禁在心里默默感叹。 “我就说是漂亮妹妹嘛！”宁烟像是在追星一般。 林雨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姐姐也很漂亮。” 宁烟一笑，感觉像是看出她这是在商业互夸一样。 “我说真的，姐姐很漂亮。不是为了感谢你夸我才这么说的，是真心的。”林雨认真地说。 是真的，她见到宁烟的时候就觉得她很漂亮。 还不同于一般的漂亮，她觉得她是那种青涩懵懂与成熟沉稳并存的女人。 “谢谢谢谢！”宁烟很开心。 接着，两人又简单介绍了下自己。名字、年龄之类的。 接着，林雨问宁烟：“你和我大哥哥很熟吗？” 大哥哥？宁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看她一脸疑惑的样子，林雨说：“大哥哥是张扬啦！” “哦哦哦，我还说这是谁呢？”宁烟尴尬地笑笑。 “其实不是很熟啦！”宁烟诚实地说。 “不熟吗？我以为你们恨熟来着。” “没有没有。” “那你怎么会想到来认识我？” “我跟他不熟就不能认识你嘛？” “哈哈哈……可以可以。”林雨笑起来。 林雨笑得很有深意。 她本以为这个漂亮姐姐和张大哥哥很熟，而大哥哥跟自己又走得近，所以想着认识一下自己。现在，她跟希自己说她跟他不熟。 这就奇怪了！不熟的话，怎么会想着去认识他身边的人呢？这么随便？她觉得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做。 所以，她一定是在追她的大哥哥，而自己跟大哥哥关系不错，想着她借她的力，跟他走近些，机会也就轻而易举地来了。 所以说，林雨笑得意味深长。 宁烟没有察觉到她的笑有什么不对劲。 之后离开了那奶茶店，还带她去吃了烤肉。 请喝奶茶，还请吃烤肉。 初次见面就对她这么好，她前面的想法看来是实锤了！林雨觉得自己真的不要太聪明！ 她开开心心地吃完了烤肉，然后对宁烟说：“漂亮姐姐，你放心。你们这事儿，我会努力的！不对，是包我身上了！” 宁烟一头雾水，她前面是胡言乱语请她帮自己什么忙了吗？ 也没喝酒啊？没道理。 她还没来得及问她时什么意思，林雨便跑了，消失地极快。 跑的时候还回头说了句：“不足挂齿！” 宁烟一个人凌乱。 是自己老了么？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思维了？ 太难了。 不过，这第一次见面还是不错的。至少看样子人家小姑娘也挺喜欢自己。宁烟还沾沾自喜了一会儿。 想着要不要去刺激下林轩，让他也吃吃醋。又想，算了，这样好幼稚。 宁烟还想，林雨这人可比林轩好相处。 虽然林轩也只是看上去很冷，不算真高冷，内心闷骚得要命，话也不少，但他的话总能时不时就让宁烟噎着。林雨至少不会说让她想揍人的话。 …… 林雨也开心，突然就认识了一个漂亮姐姐。不过，比起这个，她更开心的是，她有事可做了。 可以给她大哥哥撮合对象了！ 至少在她看来，宁烟真的很好了，绝对配得上他！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为什么不熟，但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以他们本身的般配程度，和她的才智，完全是运筹帷幄嘛！ 林雨从嘉南回来后，发现爸妈是真的很着急，突然很愧疚。 不过，他们的话语还是担心居多，没有过多的责骂。 之后，三个人好好地谈了谈林雨要不要当美术生的事。 本来他们都有些微动摇了，有些愿意让她一试的态度，倒是林雨自己说不了。 林译海和谢仪秋有些吃惊，问了她原因。 林雨结合张扬说的话，好好的对自我进行了分析。所以，她是心甘情愿地舍弃这条本就不适合她的路。 这样，自然是最好的了。 没有烦恼，没有矛盾了，突然就好像觉得生活少了点什么。明明还是在过年期间，怎么还是无聊？ 然而，结识了宁烟。 这下，她可以忙活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是你 张扬在家陪爸妈一起看电视的时候接到了林雨的电话。 看见来电显示是“死丫头”的时候，他便无奈的笑了。 能给自己打电话，说明她跟家里的冲突已经解决好了。这不，又来使唤自己了！ “又怎么了？” “诶！我说你语气能不能好一点？才接起来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大过年的诶！”林雨很是不满他这嫌弃自己的态度。 “你也知道是过年啊！过年还想着法儿地使唤我？” “你这人，层次太低了！” “哟！是吗？那你层次高一个给我看看！”张扬觉得这丫头说起话来也是越来越有趣了。 “我懒得跟你贫！我找你是有正经事。” 听着林雨这一本正经、像个大人一样地口吻，张扬更忍不住笑：“行，你说。” “给你准备了好东西，明天出来就知道了。” “切！还知道故弄玄虚了？” 然后林雨报给了他一个地址，交代了时间，之后便是嘱托他一定要来。 张扬还想说“我偏不去”来逗逗她，结果这丫头说完便把电话给挂了。 张扬：“……”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也没到自己生日，她怎么想到整这一出？ 第二天，张扬又期待又有点害怕地去了林雨说的那个地方。 期待是因为可以知道她究竟在搞什么鬼了，不用再费神去猜。或许她良心发现给自己搞了个惊喜也说不定。而害怕是因为他觉得这丫头……比起惊喜，更像是会给他准备惊吓。 他到了那家店，找到她说的位置，有人坐着，但不是她。 是不是搞错位置了？张扬心想。他直接打电话给林雨，问她坐在哪里。扫视一圈，还真没看见她。 她还是重复着之前跟他说的那个位置。 可是，那儿坐着别人啊！ 这丫头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啊？ 他便直接问她：“你确定你要我坐那儿？你呢？人呢？” “哎呀！惊喜懂不懂？就在你面前啊！你肯定喜欢的，相信我！我眼光可是很挑剔的，入的了我的眼的，绝对你也会喜欢！”林雨喜滋滋地说道。 “什么玩意儿？”张扬觉得这人有些神经质了。 怎么跟相亲似的…… “你快去就是了，人家还等着你呢。不许撂下人家不管了！” 张扬还想说“你背着我搞的事情我凭什么要听你的”，结果没等他说出口，林雨便挂了电话。 无奈，张扬只好坐过去。 一见那人，感觉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可是又着实想不起来。 那人见自己在对面坐了下来，也是一惊，好像见到了什么很奇怪的事情一样。 “那个……请问你有事吗？”宁烟问他。 “我没事啊。”张扬回答。 宁烟觉得这人有点奇怪。 都看见她坐这儿了，怎么还会坐过来，明明也还有别的座位。就算要拼桌一起坐着，也会问候一声吧！ “不好意思，我这儿还有人。一会儿就来。”宁烟略带歉意地朝他笑了笑。 张扬也是一头雾水，还以为林雨帮对面这女人约的自己。怎么看样子人家根本不认识他？也好像完全不知道来的人是他。 想着，这大抵是林雨这臭丫头搞的鬼了，张扬便直截了当地说：“是林雨让我来这儿的，地点是这里没错，时间也是现在。” “啊？我约的也是林雨……”宁烟表示很诧异。 于是，两人了然。 是林雨以自己的名义，约了这俩人，把他们约在了一起。 “这，她要搞什么啊？”宁烟有点混乱。她和这小姑娘才见过一次面，现在就开始整她了？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皮的吗？ “不知道。她向来鬼点子多。”张扬颇为无奈地笑了笑。 “既然来了就好好坐下喝点什么吧！”张扬礼貌地笑笑。 “好。”宁烟爽快地应下。 之后两人各点了一杯咖啡。 “怎么称呼？”张扬问她。 宁烟觉得他这么问有些好笑，好正统的感觉。 “宁烟。”她笑笑。 宁烟？这名字听起来也耳熟。不会真是认识的人吧？怎么就没印象了呢？ “哦，我叫张扬。”张扬也礼貌地笑笑。 “你是张扬啊！”宁烟突然激动了些。 见她突然热情，张扬有些奇怪：“嗯，对。是我。” 看样子他不记得自己了，宁烟想。 不过也确实，他们也就那次烧烤见过一次，之后也没见过。而一转眼，都这么些年过去了。跟林轩一样，青涩的男生都已然变成成熟的男人了。 自己也没认出他来，倒是对这个名字还留有印象，何况最近林轩和林雨都提着。 “估计你不认识我了吧？”宁烟问他。 “我们……真的认识吗？”张扬有些不太确定地问她，他实在是想不起来，尽管自己也觉得是认识的。 “我们之前一起吃过一顿烧烤。” “我还带了一个朋友一起的。你们是四个人，除了你，还有林轩，还有周旭。我没记错的话，还有一个是……许睿。” 被她这么一说，张扬记起来了。 是的！怪不得觉得之前应该是见过的，名字也在哪里听过。 原来确实见过，一面之缘。 这样，两个人就放松了些。像熟识地老友一般交谈，而不必绕来绕去的都是些浮于表面的客套话。 要说叙旧其实也没什么好叙的，毕竟交集不多，也就那一次烧烤。所以，只能聊聊他们之间共同认识的人——林轩和林雨。 那次烧烤，张扬是听周旭跟他们几个讲过林轩喜欢宁烟的事。但当时大家也就一起起哄，图个好玩罢了。因为林轩一直以来都确实有喜欢人的资本，而宁烟也确实长得好看。光是这样说说都觉得不错，过瘾。他们这样津津乐道林轩的“风流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也算他们的业余爱好之一。而最后也没什么消息，估计就是没戏，正常。因为林轩也只是长得像是在恋爱战场上身经百战的，实际上是不易恋爱的人。因此，他也没多想过，只当是一桩趣事。 他本想问问她现在跟林轩还有没有联系，想了想或许他们之间说不定还真有过什么，到时候尴尬，于是作罢。 第一百二十九章 感觉 倒是宁烟跟他聊起了林轩。 不过，也不是单独地问他的情况，而是问他和林雨之间的事情。 宁烟不知道原来林雨那么喜欢她这个哥哥，真的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听张扬说的那些过往，她都觉得有些心疼这小姑娘。 那么热烈的喜欢，却还是撼动不了那整座冰山。 两人聊了很久这兄妹俩的事情，都是有心，但无力。 …… 林雨以为这俩人是正儿八经地奔着谈恋爱去的。就算目前张扬的态度暂且还不知道，但她确信宁烟就是如此。 于是，晚上的时候她先给宁烟打了电话，问她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太懂事了。 宁烟以为她说的感谢是因为在她的安排下见到了张扬——这许久未见过的人，仅此而已。 她想了想，确实，很久没见了。而且，虽然两人之前除了林轩也没有什么别的交集，但多年后的现在，聊了许久也挺舒畅的。 她便说：“嗯，谢谢你！” 林雨兴高采烈地挂了，转而去给张扬打电话。 “感觉怎么样？一定没有失望，对吧？”林雨满怀期待，好像自己点了鸳鸯谱。 “什么怎么样？”张扬一接起电话就是她这没头没脑的问题。 “今天见的人啊！”林雨觉得他真的是愚钝。 “我还没问你，你突然把我们约在一起是干嘛？还有，你怎么认识宁烟的？” “给你们提供个机会，让你们深入地认识一下啊！至于我怎么认识她的……不是你给她我的微信号的吗？” 张扬觉得她在胡言乱语，自己什么时候给过她宁烟的微信号了？他压根就没有她的微信号，是刚刚才加的。 “又胡说八道。” “我哪儿有？不过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人家对你有意思，你没点感觉？” “噗！”正在喝水的张扬一口水喷出来。 “你说什么？”闻言，张扬很是震惊。 “她喜欢你啊！”林雨没有理会他的震惊，淡定地说道。 “你他妈的能不能别瞎说！小丫头片子的，你个懂什么了？”张扬想，她是不是被什么偶像剧给残害了，这都能自己脑补出来。 “你别不信啊！”林雨本来都打算说“你们在一起好登对”“相信我的眼光”之类的话了，结果他到现在都还没相信。 “这好端端的，你要我怎么信？没事少看点偶像剧，脑子里都成啥样了？” “不是，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林雨不相信宁烟在他面前一点表露都没有，哪怕是克制着也该会有些迹象的。 至少她约她出来也是以她自己的名义，而没有说对方是张扬。在这样不知情的情况下，她也应该会不自觉地表露出惊喜的感觉吧！好歹是见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啊！ “你是不是作业太少了？闲得慌？” “对啊，早写完了。”林雨抠抠指甲，她确实早写完了。 “你是高中生吗？我可记得一中的作业不少呢！” “你别给我扯开话题！你好歹给人家个机会嘛！反正你也单身，而且她那么好，你又不亏。” 他自己都没怎么操心过自己的感情问题，她倒是先给自己操心上了。张扬有些无语，一个小屁孩，居然要给自己找对象。 “我也不差的好不好，干嘛急着推销我。” “你……还行吧！不急着推销你那着急推销谁啊？看你都这么老了，也没见你有过对象，着实可怜。” 听林雨说他老，张扬便急了：“我他妈才24岁啊！这就老了？” “24那是周岁，虚岁都25了。”林雨淡定地说着。 张扬：“……” “25就算老了吗？” “25也不算很老吧，只是一点。不过，像你这种25了都没谈过恋爱的人，可不就是老了嘛！” 张扬想：这又是什么歪理? “总之，你们先好好处处看嘛！” 林雨这话说得像极了大人，张扬觉得有些好笑。 他没有继续跟林雨探讨，而是转而去给林轩发消息。 “猜我今天遇见谁了？”他觉得有必要向林轩炫耀一下。 遇见美女本就是值得炫耀的事，而这美女还是当年他喜欢过的，更值得了。 “说。” 张扬觉得这人真是好没意思，都不配合着猜一下的。 “宁烟。”张扬还发了个呲牙的表情。 “？”林轩发来了消息。 张扬忍不住笑了。 看样子他都已经不记得她了，枉他之前还想过他们可能在一起过呢！ 见状就好像逮住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样，张扬开始抨击他。 “你看看你，是鱼吗？只有七秒钟的记忆！”张扬此刻的心里可鄙视林轩了。 “你当年不是还喜欢过人家的？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喜欢了多久，但当时你就是喜欢人家的！我们还一起吃过一顿烧烤，那次的座位还是我预定的。” 张扬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继续说着。 “人家现在好漂亮！不过本来也就很漂亮，嘿嘿。” “我们今天一起在咖啡厅喝了咖啡，不要太羡慕了！我呢，也就是来告诉你一声。” 林轩觉得自己在跟一个智障聊天，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的“？”不是见这名字不知道是谁，而是问他“在哪里”“怎么遇上的”“后续”之类的。 他这自顾自地说，没完没了，还全不在他的点上。 “你有病？” “？？？”张扬一脸懵逼，这炫耀一下他就来骂人了？不就是当年没追上，现在自己遇上再说了说嘛！ “你们到现在还认识？”林轩懒得理会他刚刚的那堆话，只是突然好奇他们怎么还会认得彼此。 在林轩的印象中，宁烟和张扬除了那次烧烤之外，再没有别的联系。而这中间又隔了这么些年，仅凭一面之缘，能记得这么久？再见面，还能轻易地认出彼此？ “不认识啊。”张扬如实地说道。 “就见过一次，还七八年前了，怎么可能还记得？” “那怎么坐在一起喝咖啡？”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说说你的好妹妹了。”张扬觉得真好，既能跟林轩炫耀自己遇见宁烟的事，还能控诉那臭丫头。 第一百三十章 深厚 “？” 这个，张扬自然是看得懂了，问他“怎么回事”。 他说林雨是他的好妹妹，他没有反驳。张扬笑了——他知道他其实是没那么讨厌林雨的，甚至是喜欢她的。他暗自感到高兴。 接着，他便娓娓道来。 “事情是这样的。” “林雨把我约出来，结果我没找着她人，她原本说的那个位置也有人坐着，我就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就是那人，叫我赶紧过去，我就过去了。” “我一坐下，那人就也挺吃惊的样子。还说不好意思，她那儿还有人的，意思是让我去别的座位。” “我告诉她，我的座位就是她这儿，约我的人是林雨。” “她说她也是林雨约的她。” “于是我们就知道了是林雨这丫头把我们约一起了。” “想着虽然不知道那臭丫头在搞什么鬼把戏，但既然来了就聊聊天、喝喝咖啡。” “一开始我们都没认出对方来。听她说她的名字我也只是觉得耳熟，并没有想起来她是谁，直到后来她听到我说我的名字，突然激动起来。” “然后就跟我说我们之前见过的，烧烤那次。” “我也就想起来了。” “说实话，挺感动的。就见过那么一面，还这么些年没见了，听到我名字还能记得我。看样子，那顿烧烤吃得很有意义。” 林轩耐心地等他说完了他们见面全过程，但是还少了开头。 林雨平白无故地把他们两人约在一起干嘛？帮他们叙旧？她又不知道当年他们一起吃烧烤的事，而且她怎么又认识了宁烟？ “她约的你们，为什么？”林轩问他。 “诶，算你问到点子上了。” “那臭丫头你说好不好笑！我他妈才24岁，她一定要换成虚岁25，然后说我老了。25岁就老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说看我一大把年纪了还没谈恋爱，要帮我一把。就前面，还打电话问我感觉怎么样呢！我才知道她这是在撮合我跟宁烟。” “告诉她不用了。”林轩发来消息。 “哟，难不成是要跟我明抢了？”张扬本来也没对宁烟有什么想法，只是存心想逗逗他，觉得有好戏可以看了。 “那倒不至于。” 看他这句话，张扬又突然觉得有些失落，他不应该说“她只会是我的女朋友，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这样的话吗？真是可惜，好戏还没能开始就落幕了。 “为什么呢？”张扬内心也真的有些疑问。 林轩现在单身。而宁烟不用说了，肯定也是单身，不然林雨哪儿来的胆儿要撮合他们呢？既然都是单身，而当初林轩又喜欢她，那为什么不试一试呢？哪怕最后还是没能在一起也应该努力地尝试一下吧！ “她已经是我女朋友了。”林轩是讥笑地发送出了这条消息。 “哦。”张扬回他。 ？？？ 不对，他说的什么？ 刚刚没注意，他又回去看了两眼。 已经是他女朋友了？ 这什么情况？ 张扬有些混乱了。 林轩不是跟他一样还单身吗？宁烟不是也还是单身吗？怎么突然两个人就都不单身了，而且还是他俩在一起了？怎么能这样？张扬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与欺骗。 他原本是来对着他嘚瑟的，这倒好，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什么时候脱单的，怎么和宁烟在一起的，他都一无所知。作为兄弟，他居然什么都没有透露给他，这真的太不够意思了！而林雨，啥也不清楚就来给自己瞎撮合。虽然他也没把她的话当回事，没想和宁烟有什么感情上的来往，但他现在还是有种钱被抢了的感觉。 张扬觉得这兄妹俩真的是绝了。 “林轩，林雨，不愧是你们！”张扬发了个抱拳的表情。 林轩为知道真相后感觉要掉下眼泪来的张扬默哀了几秒，这样看来他的确是有些惨。 “没打算瞒你们的，只不过才刚开始，到时候会说的。你还算第一个了！周旭和许睿他们那儿我都还没说。”林轩发发善心安慰他一下。 “哟，我第一个知道。那还得说声‘谢谢您嘞’！” 这语气满是嘲讽，林轩也就笑笑。 “话说，林雨那臭丫头怎么认识宁烟的，怎么想着撮合我和她？”张扬没有揪着不放，而是提出了疑问。 “宁烟加了她的微信号。是我找你要了然后给她了，可以说是你给她的。”林轩前面也在想她们两个怎么会认识，后来想起来了宁烟说要认识她，然后找自己要她的联系方式的事情。 “噢这样。”怪不得林雨那丫头说她的联系方式是他自己给宁烟的。 原来不是胡说八道。 “不说了。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张扬说完便扬长而去。 之后他便跑去斥责林雨，说她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就瞎搞。 林雨一开始不知道他在说什你，觉得他莫名其妙。后来听他说宁烟是林轩的女朋友，她也很惊讶。 “怎么可能？她就是喜欢大哥哥你的啊！” “别！姑奶奶，你可别说了！你大哥哥会死在你那臭脸哥哥的刀下的，我还想多活个几年。” 林雨：“……” “好不容易有个这么好的人，你看还被人捷足先登了！你真没用！” “什么捷足先登？我估计他们老早就搞在一起了，没承认罢了！还能怪我？” “就怪你！” “听你这口气，这么还挺生气呢？” “那可不嘛！本来以为你女朋友有着落了，我的大嫂子也有着落了。这倒好，都没开始就已经吹了。”林雨气死了。 “你这人也是搞笑的。你喜欢宁烟，想我们在一起我能理解。可是，她现在是你哥的女朋友诶！你不是喜欢林轩喜欢的要死吗？怎么不为他开心吗？”张扬觉得这不像林雨的风格。 “我知道了，你还是更在意你大哥哥我的幸福。”张扬突然觉得好欣慰，和这臭丫头这么些年，感情也还是有点深厚的。 “不是。他的条件比你好找多了。” 张扬：“……” 第一百三十一章 群 宁烟听林轩说林雨是想撮合她和张扬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虽然她不是很理解她一声不吭把她和张扬约在一起的事，但她也没察觉出来这丫头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她开玩笑地对林轩说：“好像张扬也不错，可以考虑考虑。” “你试试。” 只三个字，宁烟就感觉到了他不善的气势，连忙停止了这个话题。 “那啥我们出去吃个饭吧！也好几天没见着你了。” “怎么，才几没见就想我了？” 宁烟就知道他会说这种话，毕竟这符合他闷骚的气质。 自己要是说“才没有”，他肯定会觉得开心，因为觉得看到了自己死不承认还着急的样子。 所以，原样怼回去才能不会让他那样舒畅。 “难道你不想我吗？” 林轩当时正在喝水，看到这句话，口中的水差点就喷出来了。 这种话，明明是他会说的话，一点也不像是宁烟会说的话。 他笑得很灿烂。 “快想死了。” 宁烟觉得自己还是比不过他，明明是反过去挑逗他，结果还是被他这一句话给惹得脸红了。 林轩见她没有再发消息过来，想着她应该是只顾着害羞了，便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害羞个什么劲啊？大年初一那天早上不是挺能说的吗？说了那么久，电话粥煲得挺香啊！” “那哪里一样了！那天可没说这些，说的不都是过年的事情嘛！” “哦，懂了。以后煲电话粥要说这些。” 宁烟：“……” 宁烟心中暗自叫道：臭不要脸。 林轩知道宁烟肯定又被他逗的不想说话了，他变得正经了些。 “我什么时候带你再见见周旭他们？” “不用了吧。”宁烟感觉和他们一群大男人一起，有点不自在。 “不是你想不见就可以不见的，他们都想看嫂子，我也没办法。” 宁烟被这个“嫂子”惊到了：“什么时候就成‘嫂子’了？别瞎说！” “早晚都是。”林轩扯了扯嘴角，志在必得。 “你编的吧？我看是你自己脱单了，想让他们眼红。” “呵。”林轩觉得好笑。 “我有这么幼稚？” “那可不！” 虽说这很像林轩会干出来的事，但这回还真的宁烟冤枉他了。 张扬一知道林轩和宁烟的事，就立马告诉了周旭和许睿。身为兄弟里面第一个知道他们的事的人，他感觉掌握了第一手信息，很有成就感。 “独恨恨不如众恨恨。”他是这么对林轩说的。 也是神奇，周旭和许睿当年都恋爱了的时候，林轩这儿是一点风吹早动都没有。现在，他们俩都和女朋友分手了，恢复单身状态了，他的爱情来了。 好像是拿他们的爱情换来的林轩的爱情一样，两人更是嫉妒得牙痒痒。 林轩的爱情使他们面目全非。 同时，他们也对林轩能够顺利脱单这件事表示惊奇，他们甚至都觉得他会孤独终老。 虽然他长得最吸引人，四个人里最为出众，可是他那看上去十分阴冷的气质实在是让人望而却步。 虽然他骨子里还是风骚，与外表看上去全然不同。 周旭和许睿知道了他恋爱了之后就不淡定了，嚷嚷着要林轩带宁烟来见见。特别是周旭，一听说他女朋友是宁烟，更是激动得不行。 那可是小仙女！他当年心中的白月光！ 林轩本来懒得搭理他们，反正往后还长，但他们实在是太烦人了，他最后还是答应了。 “他们要我拉你进群，先挂了，群里聊。”林轩说完便挂了电话。 “什么群？” 宁烟还没来得及问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拉进群了。 这标题…… “四大天王永森分王群。” 她看了下群成员，果然，里面是林轩、周旭、张扬和许睿。 “这是你们四个人的群啊？”宁烟私发给林轩。 “嗯。” “那我进去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们要求的。” 接着，群里就热闹了起来。 张扬：“嫂子好！” 许睿：“嫂子好！” 周旭：“嫂子好！” 宁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们，直接回“你们好”不是就主动应下“嫂子”这个称呼了吗？她觉得不太好意思。 “怎么叫我‘嫂子’啊？”她又羞又急地私发林轩。 “你都已经在群里了，还老是私发我，你当群是个摆设啊？” “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在里面说，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宁烟突然感觉自己有种被大佬罩着的感觉，有了点底气。 她去群里，说：“你们好！但……别叫我嫂子！” 接着。 张扬：“好的，嫂子！” 周旭：“好的，嫂子！” 许睿：“好的，嫂子！” 宁烟：“……” 张扬：“嫂子别害羞嘛！” 宁烟：“……” 那天在咖啡厅还感觉张扬这人挺正经的，现在……颠覆了。 也是，林轩的兄弟多少都应该和他有些相似之处。 这么叫就这么叫吧，反正也都根本不听她的。 这么团结，感觉像林轩威胁了他们一样。 “你们三个是被林轩威胁了吗？是的话，眨眨眼。”宁烟发送了出去。 许睿：“哈哈哈哈哈哈” 张扬：“笑死我了哈哈哈” 周旭：“小仙女你太好玩了哈哈哈哈” 宁烟：“［狗头］” 林轩就看着他们在群里面聊，也没发言。 周旭：“林轩呢？出来！” 许睿：“是诶，都给你面子叫嫂子了！” 张扬：“嫂子别误会，他说的给面子叫嫂子了，是给林轩‘哥’这个称号的面子哈哈哈哈” 许睿：“对对对！可别误会！本来是打算叫弟妹的哈哈哈哈！” 周旭：“这臭小子我偶尔喊他‘轩哥’估计就真把自己当哥了，明明我比他还大！” 许睿：“臣附议。” 张扬：“真是的，只有我比他小，真得叫哥……” 林轩：“没逼你们啊！一个个地自个儿喊‘嫂子’喊得起劲。” 周旭：“哟！被炸出来了！” 张扬：“这话就不够意思了啊！还不是兄弟们为了给足你排面，不然就只有我喊声‘嫂子’，他俩都叫弟妹的！” 林轩：“滚。”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回响 宁烟觉得这群还不错，这几个人都蛮好玩的，她也轻易地融入了他们的气氛。 这群自宁烟进来后便活跃了好一阵子，最后是以林轩的一句“她要睡觉了”收场。 宁烟觉得这人有毛病，当然不止她一个人这么觉得，因为当时是下午四点多。 众人唏嘘着潦草散场。 “你干嘛啊？这理由也太不像话了！”宁烟给他发消息。 “不像话吗？” “废话！下午四点多你说我要睡觉了。是睡午觉还是一夜睡到早上的觉，貌似都说不过去吧？” “所以呢？” “你这样说就不好啊！你自己不想聊了还得让我来躺枪！就算是这样，那也总该有点像样的理由吧！太假！” “假怎么了？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故意的。”林轩说得理直气壮。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不希望你跟他们聊得太开心。” “凭什么啊？明明是你把我拉进去的！现在倒不让我跟他们聊天了？” “因为你们聊得太high了。” “我吃醋了。” 宁烟：“……” 这次没有娇羞，而是一阵嫌弃。 “你真是不害臊。” “谢谢夸奖。” 宁烟觉得林轩真是没脸没皮，又觉得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 “我想起来了，我还没跟刘粒说我们在一起了的事……” “要不，跟张扬他们见面的时候我把刘粒也叫上？” “哟！这就开始着急和他们见面了？之前可还说不想见他们的呢。” “林轩，你烦不烦啊！” “开个玩笑嘛！不逗你了。” “所以，你觉得呢？我觉得可以，反正之前他们也见过她。”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你决定就好了。” “好。”宁烟应下。 之后，他们在群里商量好了日子一起见个面吃个饭。 决定了之后，宁烟便告诉了刘粒。她反正年假也是闲着。 只是刚告诉她，她和林轩在一起了的时候，免不了她的抨击。 因为没有第一时间就告诉她。 不过，抨击完了之后，刘粒便是惊叹：“兜兜转转还是他啊！” 她也真没想到宁烟是真的那么喜欢林轩，以至于这么多年都能念念不忘。 还真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她本以为宁烟对林轩的喜欢只是一时，只存在于那一时。那新鲜劲过了也就没了。 何况，这么多年也没听她提起过林轩的消息。 “你们不是之后都没联系了吗？怎么突然就在一起了？”刘粒知道他们是许久没有联系过了的，对于他们现在突然就在一起了的消息表示惊异。 宁烟便说了他们在立铭重逢的事，还有之后遇见的几次。 刘粒又问她：“他怎么跟你表白的？”她只是单纯好奇男人的表白是不是都千篇一律。 然而，宁烟的回答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是我跟他表白的。” “什么？是你喝酒了还是我耳朵瞎了？” 宁烟酒量很差，喝不了几口就会醉。所以，刘粒说是她喝酒了还是她耳朵有问题。 她不敢相信这会是宁烟能做出来的事。 一个一直无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居然也能偶然为爱疯狂而勇敢？ 看来，是怎样的人还取决于遇到的是什么样的人啊！是瑟缩退却还是迈步前进也取决于遇上的是谁啊！ 这真的是爱情了吧！ 刘粒真心为宁烟感到开心，也为她感到庆幸。 没有错过年少时喜欢的人。 刘粒又告诉宁烟，自己和杨磊要结婚了。 宁烟听了这消息，感觉像自己要结婚了一样，又幸福又紧张。 其实，他们要结婚是在意料之中，毕竟他们真心相爱。 也这么久了，任谁都会觉得他们能走到最后。结婚，也是迟早的事。 只是，当刘粒亲口对她说这话时，她还是忍不住一阵震惊。 “什么时候啊？” “不知道，正在规划。才知道结个婚原来也不容易，要提前好久订场地，还有各种事情要搞。”刘粒感觉有些头疼，但是还是幸福的，无怨的。 “啊啊啊啊！我要当伴娘了！”宁烟兴奋地大叫起来。 “是的。”刘粒幸福又宠溺地笑笑。 “啥时候选伴娘服啊？要好好挑挑。” “急啥啊？” 两人又聊了好久婚礼的事情。 刘粒还说：“等我这办好了，你的我就有经验来帮你们搞了。” 宁烟略微羞涩：“我们才刚开始呢！这都没几天，还没到那一步。” “要我说，完全可以提上日程了。你俩都认识多久了啊！虽然不是青梅竹马，那也有多少年了啊！对方什么样的人早就清楚了，都不用试探了。多好！” “是认识了好多年了，可是我们这几年不是完全没有联络吗？这几年，我们对于彼此来说，不都是空白的吗？都好像是不存在的人一样……” “不存在的人一样？我不相信。” “林轩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你的生活里还是会有他的影子。那几年，看上去他是不存在，可他一直存在于无形之中。”刘粒说道。 她能这么肯定，是源于宁烟前面说的，她的主动告白。 还不是怕再错过了，才主动地说出了她的喜欢？不然，在感情上，她这么被动的一个人，怎么会跟人告白？ 就算是自己喜欢，也不至于她主动来告白。所以，这喜欢在她心里的份量已经难以衡量了。 这喜欢，也必定是她深藏着的。 “别想着填补什么空白了！能结婚就赶紧结了吧！”最后，刘粒这么对她说。 宁烟只稍微想了想，没有太认真地考虑她说的话。 一是因为她的注意力还放在刘粒结婚这消息上，二是因为她还没有觉得她和林轩现在就可以结婚了。 即便认识了好多年，可他们之间的空缺不该慢慢地完满起来吗？ 不该知道这之间他们彼此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吗？ 不是非得窥探彼此的那些过往，只是想要探访其中没有彼此的生活。 那些生活，是怎么度过的。 即便他有过很多女朋友，她也不会因此而介意什么。因为她只是想要去了解。 第一百三十三章 整齐 宁烟本来是说和刘粒一起来的，结果被林轩拦截。 “都说了是我带你来给他们见见。你要是和刘粒一起来，我自己一个人来，那算什么我带你见他们？那是刘粒带你来见我们了。” 不得不说，他这说的还真的是很有道理，宁烟没法反驳。 所以，宁烟乖乖地跟林轩一起到场。刘粒调侃她重色轻友，然后自己一个人过去。 宁烟和林轩到的时候，大家都到了。周旭、张扬、许睿，还有刘粒。 这么些年没见了，以为刘粒也和他们坐在一起也会有些尴尬。然而她到的时候，刘粒就已经和他们聊得热火朝天了。宁烟觉得很是佩服。 “主人公来了！”张扬一见他俩就叫了起来。 然后大家一阵起哄。 林轩说：“你们在这儿激动个屁，人家早就不认识你们了！”说完，他看了看宁烟。 宁烟心想，林轩这人真是讨厌，哪儿有这样的？一来就亲自给她挖坑。还好，她还算认得。 “你别瞎说！我都认识的啊！”宁烟充满自信。 林轩就想看她认不出人尴尬的样子，好像她只认得他一样。听她这么说，他便玩味地看着她。 “休想挑战我。”宁烟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 “别只说悄悄话呀！”周旭冲他俩喊道，笑容意味深长。 “我说，你们别听他瞎说。我当然是认得你们。” 接着，宁烟便对着人一个一个叫出名字。 “周旭。” “张扬。” “许睿。” “对吧？” “还真行啊！”许睿感叹。 宁烟一脸傲娇，林轩觉得她现在就像个邀功的小屁孩，宠溺地笑了笑。 “就见过一面吧？怎么真能记得？”许睿问她。 “张扬就不用说了吧，我们前不久刚见过，还聊了好久。” “没错。”张扬应声。 “许睿我印象中是戴金丝框眼镜的，是你们几个里面看上去最斯文的。” 许睿点点头，自我赞赏般地扶了扶眼镜架。 “我呢我呢？”周旭很期待听到宁烟对他的印象。 “剩下一个不就是你了吗？” 周旭瞬间笑容凝固，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 其余人都笑得不可开支。 “可不带这样的！好歹我现在叫你一声嫂子，而且当年我可是叫你小仙女的！你怎么能单单不记得我呢？你可一直都是我的白月光啊！”周旭愤愤不平。 “白月光？小心林轩灭了你哦！哈哈哈哈……”张扬放肆地笑。 周旭用力地踢了张扬一脚。 这小子就是不怀好意，故意找茬。 “就是女神，怎么了？还不让人说了？”周旭趾高气昂地说着。 “行！你牛逼！”张扬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好像他马上就要英勇就义了一样。 周旭突然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他有些不安地看向林轩。 果然，林轩的眼神已经带着警告意味了。 周旭心中暗自叫道：这人还真是醋王，这种醋都不放过！ 周旭选择闭了嘴，眼神讨好。 刘粒质问林轩：“林轩！你怎么回事？居然敢我好友？” “以后不敢了。”林轩心里有些心虚，但表面还是波澜不惊。 “那不是废话吗？” “我是说，许久没看你发过朋友圈，没有你的消息。后来想找找你，发消息时才发现那明晃晃的感叹号！” 刘粒一副气极了的样子。 林轩确实是删她了。 虽然他俩无冤无仇，也不讨厌，甚至还挺喜欢刘粒这样的朋友，但她是宁烟的挚友，她的生活肯定少不了很多她的印迹。而女生又总是什么都喜欢发朋友圈，与好友一起的时光更是如此，再微不足道都要郑重其事。所以他删了刘粒，删掉宁烟的时候一并删了。 宁烟也没有告诉刘粒，林轩之前也把她给删了。她的微信都是后来才加上的。 她当时还有些难过，觉得是因为自己在他心中无足轻重，所以在不在列表都不重要。但后来想了想，她又觉得没什么了。 林轩说加个好友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被他删了。也就是说，她连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他删掉的都不知道。那年开始就从来没主动给他发过消息，也从来没特意地去关注他的朋友圈动态，所以一无所知。还以为失去了他的消息是因为他自己没有把生活展示在朋友圈里。 所以，不能怪他删了她。因为，那些岁月，她本也就没有好好注视过他。 宁烟想到这儿又有些悲伤，一时不知是为林轩还是为自己。 她的思绪是被刘粒给拉回来的。 “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她用手肘推了宁烟一把。 宁烟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 “不会是在想哪个男人吧？不在这儿的。”刘粒坏笑。 宁烟朝她翻了个白眼，对她故意给她挖坑的行为表示鄙夷。 刘粒也就是图个好玩，没成想林轩还真接她的话。 “不会。”他微微笑着说，有十足的把握。 “咦……”众人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杀狗了杀狗了！”周旭叫起来。 他们一起哄，宁烟更害羞了些。而身边的林轩仍是淡定自若，脸不红心不跳的。好像这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这群庸人实在是没必要大惊小怪。 “好了好了，赶紧让他俩如实招来，是怎么在一起的。让我们这些单身贵族也好好地吃回瓜。” “不好意思，我不是。我只吃瓜，单身贵族还是你们来当。”刘粒猖狂地笑了起来。 张扬他们快被虐哭了。 周旭更是哀嚎：“怎么能这样？小仙女有男朋友了！小仙女的好姐妹也有男朋友了！那凭啥林轩有女朋友了，林轩的好兄弟还没有女朋友呢？” 周旭此话一出，张扬和许睿便猛点头。两个大男人扭捏作态，抱在一起作痛哭状。 宁烟：“……” 刘粒：“……” 林轩淡淡开口：“这只能说明你们不是我的好兄弟。” 周旭：“……” 张扬：“……” 许睿：“……” 之后，三人异口同声对着他喊：“我去你丫的！” 林轩想，这应该是他们三个喊口号最整齐的一次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墙脚 之后，众人八卦了林轩和宁烟在立铭重逢后的事情。 一开始，他们说的都还没有什么值得八卦的。都是重逢之后遇见的事情，也没发生过什么。说到除夕夜，吃瓜群众们吃着的瓜就突然酸得很了。 因为，那晚他们正式在一起了。 而且，林轩这人还贼不要脸。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宁烟说出“虽然今年市区的除夕夜仍然没有烟花，但听到你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内心无数烟花升空绽放”这种没脸没皮的话来。 众人真的极力忍耐。 这种话，没必要当着大家的面说吧！两个人的时候说才有感觉不是吗？这么多人，不尴尬的吗？人一多，浪漫的气氛也没了吧？ 然而，宁烟还真又因为他这话脸红了。 众人：“……” “你们演琼瑶剧吗？”许睿扶额低声道，能听出他声音里的隐忍。 “就是！太过分了吧！”周旭可不隐忍了，不想克制了，直接大喊出来。 张扬则是无奈地说了声：“害。” 一个字，似乎足以概括他此刻内心翻涌的心情。 刘粒则是大方鼓掌：“论牛逼还是你林轩牛逼。” “怎么？不是你们一群人没见过恋爱是怎么谈的吗？这不是谈给你们看看吗？”林轩嘲讽地笑。 “谁没谈过啊！只是现在没谈而已。”周旭不服气地说道。 “就是。”许睿一旁附和。 “我也就不说第二遍了吧，免得给你们造成二次伤害。”刘粒从容地说道。 “你别说，咱这儿还真有一个！”说着，许睿勾上了张扬的肩，笑得很是灿烂。 张扬一副“你找揍”的表情看着他。 “噗哈哈哈哈！”周旭猖狂地笑。 张扬没好气地拂去搭在他肩头的许睿的手。 “怎么了？谈再多，现状不也还是单身？”张扬绝地反击。 许睿：“……” 周旭：“……” 两人一起传来幽怨的眼神。 轮到张扬无情地嘲笑他们。 林轩一脸“你们也就半斤八两”的神情鄙夷地看着他们。 最后，“四大天王”里除了林轩以为的三人均是一脸“我后悔来了”的表情，散了场。 林轩则是得意洋洋，像突然中了彩票一样。 料想他们以后也不会主动提出要见宁烟了，因为见她必定少不了他，而他跟她在一起就会像今天这样。比起这样，他们还是更想不见他们了吧。 林轩有种大功告成了的感觉。 果然，这之后群里依旧热闹，但没有谁再嚷嚷着要和宁烟一起出来聚了。 甚至，宁烟偶然来了兴致，想和他们一起聚聚，他们也都后怕地拒绝了，惹得宁烟是一头雾水。 “他们怎么突然就跟见了瘟神似的。”宁烟对林轩这么说。 林轩则是勾唇一笑。 宁烟是没想到会被他们这么拒绝，一时有些失落，因为之前他们还那么热情，好像那都是假象一样。 不过，林雨可没冷落她，又约她了。 林雨约她在一家奶茶店，小姑娘也真的是喜欢喝奶茶。 不过，这次，奶茶店可是挤的很，没座位可以坐。于是，宁烟便带着她去了老徐的猪蹄店。 吃了猪蹄，她很是开心。 “我从来没吃过诶！真好吃！”林雨大快朵颐。 “没吃过老徐店里的猪蹄吗？在永森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诶！” “我比较孤陋寡闻嘛！”林雨抓着猪蹄冲宁烟憨笑。 “你慢点吃！”宁烟笑笑。 “不过，张扬没带你来吃过？他当年不是经常和林轩一起过来吃的吗？和周旭他们一起。” “没有。”林雨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之后又说道：“原来好东西被他私藏了这么久。”眼神中满是怨恨，好像下一秒就能徒手把张扬撕了一样。 “是挺不够意思的了。你一口一个‘大哥哥’地叫着，结果人家连猪蹄都没带你来吃过一次！”宁烟突然就想使坏，开始煽风点火。 “是啊！亏我一直拿他当亲哥！”林雨仍是恶狠狠地语气。 宁烟本想说：“不是有亲哥吗？” 想了想还是没说，万一话题到这儿戛然而止了那就不好了。 她和林轩的事，自己还是先不要插手比较好。让他们先自己来缓和修复，然后自己再来助力。 “漂亮姐姐！”林雨突然停止了嚼动的小嘴，认真地看着她。 “嗯？”宁烟听她叫她，也看向她。 不过，林雨开口之前她又说：“别叫我‘漂亮姐姐’了，多奇怪啊！” “不奇怪啊！我只这么叫你！相信我，我没这么叫过别人！这是专属于你的，独一无二！一点儿也不奇怪！” “有点怪怪的……不过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宁烟妥协。 “嘿嘿。”林雨一派天真地笑。 “对了，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宁烟想起来刚刚她叫了她一声并专注地看着她，之后想说什么时被自己给打断了。 “哦！我想说的是你真的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我大哥哥。”林雨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宁烟被她这话惊到了。 “虽然他是私藏了这猪蹄，还藏了好多年，有些过分……”林雨有些幽怨。 不过，转瞬眼睛里又像是放着光：“但他这人真的很好的！他条件也不差，长得也算可以了吧！就算不能迷倒万千少女，那迷倒一片还是说得过去的。关键是他性格很好！这么些年，听我差遣，从来都很雷厉风行，也不会抱怨什么。就算有时候会说我，我也知道他心里都是乐意的，只是图口舌之快。” “他真的很好啊！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他！”林雨说得很诚恳。 “哪儿有你这样撬亲哥的墙角的？”宁烟心想。 “别，你大哥哥太好了！是我不配。”宁烟一脸和气地笑了笑。 “就是很好嘛！你不听我的，将来可别后悔！错过他是你的损失。”林雨一脸“你怕不是要后悔”的表情打量着宁烟。 宁烟则是无奈地笑。 “你说，林轩那冰山你怎么能看得上的？”她又问她。 “冰山？”宁烟笑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那就这样吧 宁烟想：他才不是冰山呢！ 她还想说：“你不知道他有多闷骚！” 不过她没有说。 因为她知道一般人对林轩有这种误解是因为仅停留在外在的印象上，没有和他混熟，而林轩这么多年来对林雨而言确实是像冰山。 骨子里的冷漠与远离。 她没有说他不是冰山，是不想因此伤害到她。不想用这种方式提醒她林轩对她的残忍。 宁烟只是笑了笑：“是啊！他就是万年冰山。” 林雨没有紧追着问她到底是怎么看上这冰山的，看宁烟那儿一脸沉浸其中的样子，她就知道墙脚她是撬不动了。不过，本来也只是那么一提，没指望她真能和张扬在一起，即便她是真的很喜欢宁烟。 明明林轩才是她亲哥，张扬不是，可她却更希望宁烟能和张扬在一起。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大概自行远离久了就习惯了。 她本就不哭不闹。 她的哥哥不理她，她能和谁哭闹？ 反正本就无处哭闹。 所以，渐渐的，连着那份不休的喜欢也淡漠了吗？ 好像真的很久没有再跟别人说过“我哥哥最帅了”“我哥哥很酷的”这种话了，因为没人会信，她们只会说“别吹牛了”“有本事让我们看看”之类的话。 一开始，她总是不以为意。因为不是谁都能有一个哥哥，更不是谁都能有一个像林轩一样耀眼的哥哥。可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林雨发现好像就如同她们所说的一样，她口中的哥哥是她臆想的一般。 只是她自我满足的幻象，从未真实存在。 真实的他，对她，不是冷酷，而是冷漠。是那种无时无刻不带着恨意的冷漠。 可是她不理解她做错了什么。 就算自己真的有过错，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求得他的原谅。 久而久之，林雨也觉得疲惫了。她奋力讨好，可是她再也讨好不动了。 使劲了浑身解数，终是无一可用。 所以，最后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那就这样吧！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爱情是这样，他们之间的亲情又何尝不是呢？ 所以，林雨学会了接受。接受林轩对她的无辜恨意，也接受林轩待她的不公。 反正，没那么重要了。 哥哥不一定得是亲的才好，不亲的也可以很好，甚至更好。 虽然从来没有被林轩正眼瞧过一眼，可她还是觉得自己比很多别的女孩子都幸福了些。因为，她至少还有她亲爱的大哥哥。 对她很好很好的大哥哥。 …… 短短几天时间，仅两次见面，剩下的都是微信上发消息，宁烟便和林雨混得很熟并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当宁烟兴致冲冲地和林轩分享很多林雨的讯息时，林轩才意识到自己对林雨真的是一无所知。 不知道她和宁烟一样很喜欢看日剧，不知道她喜欢吃巧乐兹，不知道她喜欢生吃番茄，不知道她很喜欢《偷星九月天》，不知道她成绩很好，不知道她爱星爷的电影…… 他什么都不知道，哪怕他们已经认识了这么多年。 突然，林轩就有一种心绞痛的感觉。 他问宁烟：“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宁烟愣了愣，她听出了他话语里的追悔与失落，她也跟着有些心疼。她自然也知道他说的无非是林雨。 “只要你愿意，一切都来得及。”她这么告诉他。 “可是……”林轩想说什么却还是语塞。 他很乱，也还是有些矛盾。 这么多年，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对待她的吗？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更不想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他那么坚定地对她抱着恨意，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是他错了？怎么可以说这么些年都是他的过错？ 那他……又该如何弥补？ 林轩自我挣扎，想要靠近却忍不住地，有些胆战心惊。 春节差不多结束了，马上就要走了。他要回公司了，宁烟也要去上班了。 他挣扎许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在走之前见林雨一面，和她好好地谈一次。 谁知，林雨根本不赏脸。 约她，是宁烟帮忙说的。于是，回绝的消息也是宁烟转告给林轩的。 “你也别急，慢慢来嘛！”宁烟怕他因此受挫，内心更折磨自己，便宽慰她。 林轩倒没有表现得很失落，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样。 说不清他那是失望还是不在意，虽然看上去他仍旧是云淡风轻。 走的时候，是林轩先离开的。 本来是说和宁烟一起走的，然而突然公司有急事，他不得不去处理，而宁烟这边还没有收拾准备好，于是他先去立铭了。 宁烟反而为此松了口气。 因为她每次回家和离开家，宁如松几乎都会开车送她去高铁站，除非他有什么事实在是不能耽搁。 这要是突然说不用他送，他肯定会问为什么。 “爸，我都多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一个人完全可以的。”这种话是没用的，因为每次她都会说。然而，在父母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何况，她是爸爸的宝贝女儿，要是是儿子，爸爸肯定是不会亲自送的。 哪怕宋晓都觉得宁烟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回回还要他接送，有些太不像样，可宁如松就是坚持着接送。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从不厌烦。 所以，没有那么可以轻易糊弄过去。 要是跟他们说“我搭顺风车过去”，那更会追问，谁的？ 即便胡诌一个人名，宁如松肯定也会送她，看着她上车。 那样，不就完全看见林轩了吗？ 她和林轩的关系暂时还没有对家里公布，因为才刚开始，宁烟还不想让他们也参与进来。她想等一切都差不多了，稳定了，再向家里告知。 所以说，林轩先走了反而成全了她，不用费尽心思想出招来应对。 宁烟是自己坐高铁回立铭的。 当然，还是宁如松载她去高铁站的。 宁如松和宋晓就是不一样。 宋晓要是在，便会明里暗里地催她找男朋友。而宁如松丝毫不提男朋友的事情，只让她照顾好自己，无论怎么样也别委屈了自己。 抱了抱宁如松后，宁烟踏上了前往立铭的高铁。 第一百三十六章 平淡 到立铭的高铁站后，林轩来接她。 林轩比她早来两三天，她来的时候，他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坐在副驾驶上，宁烟意识到上次坐在这里的时候，他们还不是现在的这种关系。而且，上次坐在副驾驶，她还觉得不自在，之后还忍不住提醒林轩这是女朋友才能坐的位置。 想到这儿，她不禁笑了。 林轩靠过来帮她系好了安全带，察觉到她脸上挂着的笑，便问她：“笑什么？” “笑我上次坐在这儿的时候还以为你有女朋友，结果现在你还真有了。” 闻言，林轩也扯起了嘴角。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是自己的语气？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林轩说：“是啊！得谢谢你呗？” 宁烟回他：“不客气，下次请我吃烧烤就行了！” “哈哈哈哈哈……”真是越来越像自己了，林轩笑得胸腔发颤。 宁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笑吓了一跳，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笑你可爱！”林轩看她那一脸迷惑的样儿，便稍稍解释了一下。 “用你说？”宁烟拉了拉手中抓握着的安全带。 林轩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想：学坏了怎么办？ 不过，料她也只敢在他面前这样。要是在别的男人面前也是这样，那他就不可能淡定了。 林轩把车开回了宁烟的公寓，把她送到家。 自己也没什么要紧事，便也留下来。 “主人公都不招待一下的吗？”林轩对着一进来就瘫在沙发上的宁烟说道，并轻踹了一下她的小腿。 “主人公有些乏了，你自便。” 说完，宁烟便瘫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四仰八叉地瘫在沙发上，而是躺着的了，身上还盖了块毛毯。 她惊异于自己居然会睡着。 是有些小累，可是也不至于那么快便睡着。 坐高铁又没什么感觉，就跟坐在家里一样，也就是去车站的时候折腾一点。不过来的时候有宁如松送，到的时候又有林轩接。她压根儿都没自己打车或是坐公交，没有什么奔波的辛劳感。 这样都能睡着，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便没发现林轩，他大概是先走了。 她正准备给他发消息，问他是不是走了，门就开了。 是林轩。 “你没走吗？” “出去了一趟。” 宁烟看他手上提着一大袋子的菜。 “什么情况？你去买菜了？” “不然呢？” “你又不会做菜，买什么菜？” “你会啊！” 宁烟：“……” “别这么看着我，没真打算让你做。” 接着，林轩就拎着菜到了厨房，开始洗菜。 “你做？” “废话！我不做我们俩今晚一起喝西北风啊！” 是的，宁烟向来是买下午的票，所以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外面随便吃一顿就好了。” “外面的没有自己做的好吃。” “说得好像你很会做饭似的。”宁烟不屑地笑了。 “怎么？瞧不起我？”听到她轻笑，林轩把菜放在了砧板上，看向她。 “那我可真得好好给你露一手。”接着，他便把宁烟支走：“走开点，别妨碍林大厨发挥。” 宁烟还是嗤笑，觉得他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承认自己不会做菜不就好了？非得装出一副“我很会”的样子。 她甚至都做好了他等下来求助她的准备。 或者，他不求助。最后端上来的菜……一言难尽。 然而，最后林轩喊她吃饭了的时候，她被惊艳到了。 “你是不是背着我点外卖了？”宁烟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跟当初宋晓见到她做的菜时一样。 林轩：“……” “居然敢不信？要不要再当着你的面来一次？” “那不用。我信了，信了。”宁烟知道惹毛林轩没什么好下场，而要是她紧抓着不放，他更是不会，因为他极易较真。 “尝尝。”林轩双手撑在餐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坐着的宁烟。 “好吃。”宁烟夹了个鸡翅。 这倒不是迫于林轩的淫威，而是真心觉得如此。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听到这句话，林轩才坐下来跟她一起吃。 林轩一边吃一边看着宁烟，看她那满足的样子，自己也愈发满足。 林轩在炒菜的时候她没有亲眼看见，但她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他做菜时的画面。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系着她的粉色围裙在厨房升腾的油烟中翻炒……那画面，她想想都觉得有些滑稽，但更多的是温馨。 “你怎么会做饭的？”宁烟好奇地问。 “一个人在这里，总是得学着些吧！又没人做给我吃，不就只能自己做了吗？”他这话，含沙射影。 但宁烟不理会，继续问他：“一开始做得肯定很难吃吧？” “嗯。”林轩诚实回答。 “一开始只会先倒油，再倒菜，再拨弄两下。出锅的时候就有些……惨不忍睹。不过熟能生巧是真的，多练了几次就很上手了。” “那我天赋可比你高。我第一次做的菜就得到了全寝室的认同！”宁烟骄傲地仰起了小脑袋。 “你厉害呗！”林轩一股子不服输的样子。 吃完饭后，两人一起去下面散了散步。 天还是有些冷，散步的人不多，显得有些寂寥。 宁烟突然有种自己和林轩已经结婚好多年了的感觉。 一起吃家里自己做的饭，吃完一起下来遛弯…… 这不就是老夫老妻的生活吗？ 她笑了。 “又笑什么？”林轩问她。 “没什么！只是觉得日子这样倒也不错。” 林轩也觉得这样的日子就很不错。 哪怕只是简简单单地吃顿自己做的饭，饭后一起下来走走。这么平凡、这么没有波澜的生活他都喜欢得不得了。 轰轰烈烈是真，平淡也是真。 不是喜欢平淡的生活，而是因为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再平平无奇也值得去经历和铭记。因为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论是什么样的生活，都只会是自己喜欢的样子。 没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日子，再绚烂也只觉得虚无。 而当下的平淡，便足够美好。 第一百三十七章 竹林 林轩觉得生活真的是越来越美好了，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操心的事情。恋爱顺利地进行着，公司也好好的发展着。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张扬一个电话，他就回永森了。 他告诉宁烟要去处理一下林雨这丫头的事，便急匆匆地走了。 他那么急，宁烟都没来得及问到底是什么事，只跟他说无论如何都不要冲动。 林轩答应。 …… 张扬和林轩都这么大动干戈的，其实是因为林雨谈恋爱了。 对于林雨会谈恋爱，张扬还真没想过。 他觉得林雨和林轩差不多，都是心高气傲的主，不会轻易看上谁的。再说，以她的长相，要是想谈恋爱，早几年就会谈了，不会等到现在。 而她尽管有时会有些刁蛮任性，但几乎也都只在自己面前这样。她其实是一个很懂事的人，没有什么真的会让人操心。学习从来没有，所以，他认为早恋这种情况在她身上也不会有。 可是，还是有。 张扬发觉这丫头有一阵子没有来骚扰过他了，难得清静。还以为她是最近学业繁忙，抽不出空来烦他了，毕竟也是高中生了。 “这才是高中生应该有的样子嘛!”张扬还这么感叹。 不过，接受她时不时的叨扰好像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已然是他生活里的一部分。突然的清静，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不过，学习也确实是累的。买点东西去犒劳她一下好了。 于是，张扬买了一箱牛奶和一些水果去一中，给她送过去。 他知道她喜欢喝牛奶，一般每天都会从家里带一瓶，但有些时候会忘记。索性给她买一箱，放在教室。这样也不怕忘记从家里带还要跑去小店买了。 张扬把车停在了校门口停车的地方，然后拎着牛奶和水果去了门卫那里。 一般来说，家长要给孩子送什么东西都是放到门卫室，在标签贴上写好班级姓名，然后跟班主任打好招呼，通知孩子过来取。 这样的事情，他也做了好多次了，有些轻车熟路。 张扬写了林雨的班级姓名，贴了上去，然后给她班主任发消息，说麻烦告知她一声下来取东西。班主任应下。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便看见了林雨从教学楼走了出来。 他本想叫她，又看她像是在等人的样子，便没有开口，想看看她是在等谁。之后，楼梯上下来一个男生。两人没说话，但是交汇了眼神。再然后，林雨先走了，那个男生逗留了一会儿，之后也往林雨去的那个方向去了。 等等，这不是上课时间吗？外面根本都没有人，教室里也还有老师讲课的声音。即便他没有走进里面，也能听见一些。 上课时间怎么可以离开教室？就算离开教室那也应该是去老师办公室，怎么会走出了教学楼？要是说是身体不舒服，那也应该是出教学楼直走，穿过升旗广场，到行政楼那儿的医务室。怎么是出了教学楼后右拐，往操场那个方向呢？体育课么？也不对，操场上好像没有人。他那儿看得见操场，要是是体育课，满操场都会散落着人，不会一眼望去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所以，往那个方向是去干嘛？他还在想着，就看见前方的两道人影纷纷拐了弯。 他心下一惊。 “小竹林？” 她这是不好好上课，出来和那混小子幽会了？ 那小竹林，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好歹也是一中出来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操场围栏外的那片小竹林？ 体育课上有打羽毛球的学生在那里打羽毛球。那儿有一块小场地，还能遮一块阴。但除此之外，一般再没有别的人。打篮球的、踢足球的都在操场旁的篮球场上和红色跑道正中的绿草地上，没有谁会窝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而对偷偷恋爱的情侣们来说，这儿却是胜地。 有郁郁苍苍的竹林作遮掩，还有石桌石凳可供坐下休憩。景致优美而宁静，甚至还有些诗情画意。除了蚊虫多了些，其他实在都无可挑剔。 而林雨这会儿和那个男生走进了小竹林，张扬有些恼了。 虽然知道这个年纪，他们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不至于真的就发生关系。何况这还是大白天。 而那儿，尽管隐蔽，也不能说是可以确保万无一失的场所，指不定就会有人那儿路过。 情侣们在那儿约会，一般也就牵手，亲吻，说些情话之类的。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也还是生气。林雨怎么可以和那人那样呢？就算只是牵手也不行！ 张扬急得要进去逮人了，然而门卫大爷死活不让他进。说这段时间家长都不能进去，现在也是上课时间，不要打扰了孩子们学习。 张扬正跟他辩驳，又看见里面两人出来了。 神色和之前无异。 林雨并没有注意看门卫的方向，径直走回教学楼，爬上了楼梯。那个男生也是。 既然已经回来了，张扬便放弃了冲进去抓她的念头。 还是等她放学了再去审问她吧。 张扬本想晚上把她叫出来，问问清楚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想了想，还是没走，一直在一中门口等着。 他就那样靠在车边，等到了林雨放学。 放学了，一拨积极的回家分子率先冲出校门，之后是不慌不忙结伴行进的人。叽叽喳喳的，果然是学生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在人群中看到林雨。 张扬认得，她身边的是她的好朋友——蒋洁。 林雨和蒋洁一起说说笑笑，很开心的样子。走着走着，她看见了门口倚靠着车的张扬。她朝他挥挥手，然后跟蒋洁说了些什么便背着书包朝他飞奔过来。 “大哥哥，你怎么来了？” 张扬本想直接切入主题，又想着他俩最近也都没怎么见，便努力地压了压自己要爆发的怒火。 “怎么？不欢迎我了？” “那倒是没有，只是你最近都没来接我放学。”说着，林雨打开了车门，坐到了后面。 “又不是小孩子了，放学还要人接的？”张扬也打开门，坐上了车。 “再说了，是你最近一直都没来找我吧！”张扬发动了汽车，驶离一中。 “有吗？”林雨从书包里拿出两根不二家棒棒糖，一根撕开包装塞进了嘴里，另一根递给了张扬。 第一百三十八章 紧皱 张扬瞥了眼：“我不要。” “怎么就不要了，我给你留的诶！你不是喜欢芒果牛奶味的吗？”林雨才不理会他的拒绝，直接撕了外包装，然后一手抓住他的座椅靠背，又倾身向前，另一只手把棒棒糖塞进他嘴里。 “你干嘛？”张扬正开着车，被她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好吃吧？”林雨身子还是前倾着，手扶着他座椅，头也歪靠在上面，眨巴着眼睛问他。 “能不能坐好？”他的语气不是很友善。 “诶！我好心给你吃东西，怎么这样！”林雨缩了回去，坐好。 “早知道自己吃了，我也喜欢这口味。”她小声嘟囔。 “最近忙什么？”张扬准备开始套话。 “没忙什么啊。” “作业什么的是不是比以前多起来了？” “还好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向来不用耗太多时间在作业上面。或许真的要忙到焦头烂额，那也得是高三的时候，高考前后了。” “你也知道你还要高考！”张扬突然大声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啊！高中生谁不知道自己要高考？你突然这么大声干嘛？感觉你今天不对劲，谁惹你了？干嘛冲我发脾气啊？”林雨没好气地瞪着他。 “谁惹我了？”张扬自嘲般地笑了笑。 “你。”他又吐出一个字。 “什么？我没听错吧？我惹你了？”林雨冷笑一声。 “拜托，我今天一直都待在学校。刚刚才出来，我怎么惹得到你？少诬陷我！” “那你说说，最近没有忙于学业，那都忙于什么了？” “没忙于什么啊。” “没忙于什么，那怎么不来找我了？你不是最喜欢有事没事烦一下我了？” “哦……原来是最近没找你，你一个人孤独了，所以生气。”林雨又笑得狡黠。 “所以说，你得赶紧找个女朋友啊！这样就不会孤单了。”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张扬这话警示意味很浓。 “怎么还这么冲呢？真吃枪药了不成？”林雨又被他这冷淡的样子吓得笑容消失。 “我直说了，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张扬问她，语气依旧不善。 “对啊！” 张扬没想到她真就这么毫不遮掩地承认了。 不过也对，这才像她。遮遮掩掩的，倒不是她了。 不过，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不过你怎么知道的？”林雨心想自己可没告诉过任何人，连在学校都没有别人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想知道自然就能知道！” “行！你牛逼！”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少爆点粗口？”张扬敛眉。 “这种程度哪里称得上是粗口了？你怎么这么苛刻？” 张扬现在不想跟她谈论这个。比起这个，他还是更关注她恋爱的事情。 “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没多久。” “具体点。” “一个星期前吧！” 张扬又微微皱眉，都这么久了。 “谁表白的？” “他。” “叫什么？几班的？” “干嘛啊？你查户口啊？要不要我把他身高体重什么的一并上报啊？” “好啊。” 林雨：“……” “你干嘛这么关注人家？” “想让我不关注也行。” “赶紧跟他分了。”他淡淡地道。 “什么？”林雨差点从车上跳起来。 “我这才开始多久？你就让我分了？你是不是自己单身，见不得别人恋爱啊？”林雨满是不理解。 “不是。林轩和宁烟在一起了，我有说让他们俩赶紧分了吗？” “我只是见不得你谈恋爱。” “凭什么啊？”林雨很不服气，凭什么就看不惯她！ “凭你还太小，什么都不懂。凭你还没高考，会误了学习。” “我哪里小了？我都满16周岁了，还小？再说了，我的成绩我有数的，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16算很成熟了吗？不还是未成年的小屁孩儿一个！” “未成年怎么了？未成年就不能谈恋爱了？哪条法律写的？” “法律没写，但一中的校纪校规是写着了的吧？高压线之一，不许你们谈恋爱。” “我有分寸，不会被抓。” “哪儿来的自信？” “我说有就是有。” “别犟了，你真的还什么都不懂。虽然我料想你们也没进展到什么地步，但保不齐哪天就失火了，铸成大错了，那就晚了。” “什么啊？我们才不会干那些恶心的事！” 是啊，在那个年纪，都觉得性是不可轻易触碰的事情。身边要是有人传言谁和谁发生了那样的关系，都会觉得那很恶心。即便性本身不该遭人唾弃，但在那个懵懂的年纪，那就是一种天然的禁忌。而就算不是自己的本意，也会不自觉地听从别人的话语，觉得那是很不好的事情。 张扬想了想，说：“那不恶心。” 林雨愣了愣。 什么？这是支持她可以这样？ “只是你们都还小，身体和心理都不成熟。要是真的发生了，后果不是你们可以自己承担的。”张扬又补充道。 “都说了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的，你别担心。” “那也不行！你以为成绩就真能一点都不受影响？” 车已经开到了林雨家楼下，张扬停下车。 “我就暂且不说你们在一起时会不会分散分散太多你的时间和精力，就说说要是分手了会不会有影响吧！” 林雨带着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好像在说：“你少咒我！” “如果不是为了玩玩而是真心喜欢，那要是分手了，你肯定会为此伤心消沉。具体多久，还是一个未知数。你以为谈恋爱是很简单的事情吗？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了，说分手就分手了。分手了，你能确保你彻底抽身吗？”张扬转过身来质问她。 “我就想谈一场纯粹的恋爱，我又没有害人！我们就是简简单单的谈场恋爱，你干嘛老在这里给我分析什么利弊？还老是分手分手的，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 说完，林雨气冲冲地下了车。车门也是狠狠一摔，然后跑进去了。 那抹穿着校服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视线，张扬却还是眉心紧皱。 第一百三十九章 落空 张扬觉得林雨这次是铁了心要跟他唱反调了，所以他把林轩叫了过来。尽管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还不能算好，但他知道他们心里是有对方的一席之地的，还是很重要的一席。 虽然表面上看，她已经完全不在乎林轩了，但张扬知道，那并不是真的不在意。亲情，总归是难以割舍的。 林轩一听到林雨不听劝地谈起了恋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一回来就去找了张扬。 张扬跟他说了那天在门卫那儿看见的情景以及之后自己的规劝。 当然，还有林雨的反驳。 林轩听完，也觉得心里堵得慌。 两个男人就这样为一个小姑娘的恋爱而恼怒。偏偏这火，又无处可发。 林轩突然回来，都没有告诉林若梅。这晚，他先在张扬家睡下了。想着先把林雨这棘手的事给解决了再去见林若梅。 林轩本来是说晚上等她晚自习下课了再找她，张扬告诉他现在一中已经和他们那时候不一样了。 晚自习不再从高一到高三都要参加的了。 高三自然还是少不了，而且还是挺晚的。而高一高二的晚自习已经是自愿参加的了，而且要留下来参加晚自习的还要报备。 大部分人都不会留下来，会直接在傍晚的时候就放学回家，只有极少数人会留下学校自习。而林雨本就聪明，成绩也算优异，一般她是不会主动留下来的。有能空下来的时间，她巴不得早早飞出来。 林轩不理解这样的变化：“这不会乱套吗？回家还会好好学？” “我倒觉得这样更好。毕竟也不是所有人晚自习都在学习的。好多都是在熬，消磨时间罢了。而学不学其实还是看自己，要学的人回家照样学，不学的人在学校也不会学。”张扬说道。 “可这是一中能做出来的事？不是一向严抓管理？这完全不像一中的作风。” “可能是换了校长了吧，哈哈哈……” 两人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傍晚时分就已经守在了一中校门口。 林轩开了车过来，张扬坐他的车，自己的车就没必要再开来。 两人其实来得挺早的，感觉瞪了好久才等到他们放学。 校门一打开，便涌出许多穿着校服的学生。 “这校服真是一届不如一届，审美是在退化吗？”林轩想想当初还嫌弃自己那届的校服丑，现在看来，那都已经算不错了。 “比比还是挺有优越感的吧？”张扬笑着说。 “嗯。” “不过，也要看谁穿。就像我们俩，没办法，人就已经长这么帅了，所以再丑的校服往我们身上套，那也都是好看的。”张扬自信满满地甩了甩头发，还用手抓弄了几下。 “那不是必须的吗？”林轩也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自信。 不过，校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感觉确实不一样。 看见林雨的时候，林轩也真觉得她穿这校服是好看的。 哪怕校服原本普普通通，还带着些许丑陋。 看见她，张扬率先喊了声：“林雨！” 林雨也从人群中看到了他们。 往常，她肯定会是热情地跟张扬挥手打招呼，或者直接喊一声“大哥哥！” 可是，今天没有。 她还在生张扬的气。觉得他就是看自己不爽，要狠心拆散她和黎耀。明明他们很有分寸，明明什么都没有影响。 看到林轩，她是觉得有些惊讶。 他不是已经走了吗？上次还约自己要好好谈谈，她是拒绝了的。 因为那次他也是说好好谈谈，结果也是那次他那样生气，她那样无助。 她害怕，于是没有赴约。 林雨像是没听见张扬叫她似的，出了校门后扭头就走，和蒋洁一起继续说说笑笑。 张扬看她完全不搭理自己，火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然后对蒋洁说：“你先回去吧！” 蒋洁也不知道林雨为什么突然不理他了，印象中林雨是很喜欢她这个哥哥的。她甚至都不知道张扬并不是她亲哥，一直以为她的“大哥哥”叫的是亲哥哥，只是比别人的更加宠溺一些而已。看这架势，她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矛盾了，想着总归是亲哥，不是什么街头的混混，不会出什么事，便点点头连忙走了。 张扬依旧是抓着林雨的胳膊，冷声道：“怎么？喊你都听不见了？选择性耳聋？” 林雨觉得张扬现在真的有些粗暴了，以前他什么时候这样对待她过？顶多也就嘴上说说，何时这样束缚她的手过？ “你放开！”她努力挣脱，然而男人的力量她一个小姑娘怎么抵抗得过。 张扬是真的有些生气，他有何时被她这样对待过？ 她是会经常在他面前耍小性子，可什么时候对他这样冷淡过了？ 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好像那个曾经对他无话不说，那个与他亲密无间的小女孩已经走远了。而他歇斯底里地喊，她也不回头。 林轩看张扬好像有些不太对劲，走过去问他：“你怎么了？” 张扬这才缓过神来：“没事。”然后，放开了紧拽着林雨的手。 好像就很失落，他对林轩说：“你来管吧！我想起来还有些事，先回去了。” 接着，他便走了。 混在那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堆里，渐行渐远了。 林雨发觉了张扬有些异样：“大哥哥！” 她喊他，可她的大哥哥才像是听不见了一样，自顾自地在人海里走着。 “先上车吧！”林轩对她说。 林雨没有说话，径直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不坐前面？”他问她。 她摇摇头。 然后林轩便发动了汽车。 他开过来的时候还注意看了窗外，但是没有看见张扬。 透过后视镜他发现林雨也一样，在搜寻张扬的身影。 “你们刚刚说什么了？是不是说什么话有些过了刺激到他了？”林轩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他就像失了神一样。 “没有啊。”林雨像是在跟自己确认是的。 “我没有。”她喃喃道。 “只说了一声‘你放开’，其他真的什么也没说！”林雨确信自己只说了这一句，就这一句而已啊！ 为什么他就突然有种落空的样子呢？ 第一百四十章 诡异 林轩没有追问她和张扬到底怎么了。张扬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大老爷们，不会出什么事。 他载着林雨往前开。 “这不是回我家的路。”林雨看窗外，他完全是在往她家的反方向开。还以为他开错了，提醒他。 “我又没说要送你回家。” 林雨：“……” 这话好像说一开始就是她自作多情了一样。 “那去哪里啊？” “不知道。” “什么？” 林雨感觉有种上了贼车的感觉，不至于真的恨到要把她丢到荒郊野岭吧？ “不会把你卖了的。”林轩看出她有些不安。 是啊，这是犯法的。林雨松了口气。 林轩心里轻笑一声，又无比苦涩。 在她眼里，自己都已经这么不堪了吗？跟坏人没什么两样。 林轩把车开到了江边。 现在还没有很多人，等过一会儿，就会有好多人吃完晚饭出来吹吹风，散散步。 “来这儿干嘛？”林雨有些疑惑。 “下车。” 林轩帮她打开了车门，她狐疑着下来。 “去走走。”林轩对她说。 林轩的车停在桥下一个暂时闲置着的场地。 那儿不像是会有人来的样子，看上去有些荒芜，也没有别的车。场地确实是很大，很空旷。 林雨也不知道那儿原来是用来干嘛的。原本就是停车场吗？还是什么训练场？她还没找出答案，就见林轩已经一个人走远了。 他们开来的路并不算是真正沿江的路。尽管离江边也很近了，已经看得见江边细致的光景了，但从那儿到江边还要横穿一小段的路、爬一个小小的坡。这样爬上去，才是真正沿江的公路。 那一小段路是融于草坪里的鹅卵石小道，而草坪由这下面的平坦之地蔓延至上面的沿江公路边，即整个小坡也是覆着草坪。 再稍稍晚一点——吃完晚饭的点、天差不多黑了之后，下面的小道旁和这草坪斜坡上就会有很多人。小道旁草坪上的人多是站着或坐着，而小坡上的人是坐着躺着的都有。 沿江的公路上也是，到了那个点便，路旁会有好多人走着、跑着。 几乎都是吃完晚饭出来吹吹江风，散散步的。要么就是带着孩子出来打打排球、羽毛球之类的，运动兼娱乐。 现在，还没什么人。 “谈谈。”林轩对跟在自己身后的林雨说。 “哦。” 林轩在小坡上坐了下来，林雨便也跟着坐在了他身边。 “谈恋爱了？”林轩直接切入主题，没有丝毫拖沓。 “啊？……嗯。” 林雨没想到他突然找自己是为这个，还以为又是说他们之间的事情。 当然，也没想到他什么弯都不拐就直接问出来了。 所以有些惊讶，惊讶过后，应下。 “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喜欢他什么？” “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理由啊！” 林轩笑了，冷哼一声。 “连具体喜欢别人什么都说不出来的，那也配叫喜欢？” “谁说的喜欢一个人就必须得有什么理由啊？”林雨觉得林轩这是无稽之谈。 “我说的。” “你说的又不是什么至理名言，不顶用。” “好！我问你。连喜欢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你们谈恋爱谈了个什么？谈了个寂寞？”林轩嘴角还挂着嘲讽的笑。 林雨看他这样的表情觉得很碍眼。 “管那么多干什么？有什么可斤斤计较的？我们在一起开心就行了啊！” “开心？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还能怎么个开心法？” “那儿不叫偷偷摸摸，那叫小心谨慎！你也不想想这学校的大环境怎么样，难不成还要大摇大摆的啊！” “你看得倒是透彻，还知道大环境。”林轩又是哂笑。 “聪明的人总是想得周到些。”林雨傲娇地说。 那一瞬间，林轩觉得自己在林雨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好像，自己也时常会有这样的口气。 原来……这口气真的很欠揍！ “真没有什么喜欢的点？” “没有。” 林雨觉得张扬和林轩这俩人都有些奇怪。不过，张扬她倒是能理解，虽然她没怎么听进去，但他毕竟是分析了很多，但林轩这么纠结“喜欢对方什么”的这个点是要作甚？ “那分了吧。” “什么？”怎么又绕回来了，和张扬一样。 “都不喜欢人家，耽误别人干什么？” “什么？你又不是我，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欢他了？” 不对，他刚刚后半句是什么？耽误别人？ 他这么讲话不会被人打吗？ “那你说说，怎么就是喜欢他了？” 这都什么啊？跟绕口令似的。 “都说了没理由，没理由！喜欢就是喜欢，难不成要我现在给你胡诌一个理由出来你才会相信我喜欢人家？” “都说了是胡诌，怎么还能信？” “那我说了没有理由嘛！喜欢就是喜欢啊！干嘛非得有什么理由？” “不是一见钟情吧？”林轩问她。 “嗯。”确实，她跟黎远洋在真正在一起前见过好多次了。 “你要是跟我说你们是一见钟情，那我也就知道了你喜欢他什么了。” “什么啊？”一见钟情不就是一种感觉么？这更没有理由可言。 “色。” “没听说过‘所谓的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吗？” 林雨：“……” 她当然是听说过，可是总觉得这样的说法实在是太世俗了，那种初次见面便沦陷的迷离美感荡然无存。 “那是日久生情？” “差不多吧。反正不是一见钟情，那大概就是这样了。” “日久生情那不是更应该说得出理由？一见钟情仅仅停留在外在的瞬时印象上，而日久生情那都日久了，要生情怎么着也得是看出对方身上什么闪光点吧！比如善良、有责任感之类的。” 林雨想了想，自己好像真的不是因为注意到了黎远洋身上的什么优点才被他所吸引而跟他在一起的。 他们好像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他表白，她接受。 走在一起的原因，她真的自己都说不出来。这样看来，好像真的是有些诡异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可笑 “你自己说不出来，不妨回去问问他？问问他为什么喜欢你。”林轩没有跟张扬一样执意让她分手。 虽然他还不了解林雨，也一定没有张扬了解，但他了解自己。 他感受得到林雨身上有股劲儿是和自己一样的。所以，他知道，这样做对她来说是行不通的。 你越是压迫她，她越是会反抗。这样到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 得让她自己知道这段感情一开始就不对，是没有结果的。 他倒不像张扬想的那样，会耽误学习之类的。他只是觉得那个男生没有真心喜欢林雨。 要说他是怎么知道的，那就是两个字——直觉。 没错，林轩就是有这样的直觉。说双胞胎会有心灵感应，那么他和林雨之间或许也存在着一些。 妙不可言但真真切切。 …… 被林轩这么绕来绕去地说，林雨也有点迷糊了。自己是怎么跟黎远洋在一起的？不是，是为什么在一起了？真的就像没有缘由。 不知道她喜欢他什么，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可是林轩的洗脑又让她迫切地想要知道。 自己这边的原因探究不了，那就问问黎远洋那边的。 他喜欢自己什么呢？ 林雨在被林轩送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房间给黎远洋发消息。 打电话或许会被发现。安全起见，还是谨慎些好，发消息就可以了。 林雨：“黎远洋，你喜欢我什么？” 黎远洋：“？” 黎远洋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回事，他们这又不是在一起的第一天，现在问起了这种问题。 “什么都喜欢。”黎远洋还想自己这样回答实在是太机智了。 “具体点。”林雨没有因他那话而放过。 “就是……”黎远洋想了好久，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 “没有吗？” “有！”他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直男，他知道要是回答“没有”，那就死定了。他怎么说也还是有点求生欲的。 “那你倒是说呀！” “我这不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嘛！” “想不出来”……而不是“想不起来”？林雨有些不开心，总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还在逼问黎远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觉得喜欢他没有理由，但她想他喜欢她一定是理由的。 渐渐地，黎远洋被林雨弄得有些烦躁了。本来放学了开开心心的，结果她这么一阵跟审问似的，顿时就觉得整个人心情都不舒畅了。 有些不耐烦。 “就是觉得我们俩很般配，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就应该是一对。所以你今天怎么了，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啊？”黎远洋后来是直接发了语音，那话语里也同样都是不耐烦。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很般配？ 是的。很多人都会说林雨和黎远洋站在一起就很像是一对儿。林雨漂亮，黎远洋也很帅；林雨身材算高挑，黎远洋的身高在人群中也不赖；林雨成绩好，黎远洋也是…… 好像不论从什么方面来看，他们都很契合，就像是天生一对一样。 即便他们压根儿就不是一个班的，站在一起一般也只是在老师的办公室请教问题时，可多方面相似的人总是能被人拉到一起讨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就说林雨和黎远洋是他们这一届大家公认的最佳cp了。不管他们会不会在一起，有没有在一起，他们都先磕为敬了。 可是，仅仅是因为这样吗？ 仅仅是因为别人说他们合适他才想要跟自己在一起的吗？ 为了什么？满足他们的愿望吗？ 这到底算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黎远洋他很喜欢自己然后才来跟自己表白的吗？然后他们才总在自习课的时候偷偷跑出来去聊聊天吗？ 他们在一起虽然也只是聊天，其他什么也没有做过。 没有牵手，没有拥抱，没有亲吻。在别人眼里这甚至都算不上恋爱，可是，她还是觉得这短短的一段时间的相处很快乐，或者说是幸福。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在恋爱，真的觉得他们是真正的情侣。 结果，都是假象。 喜欢是假的。 她好伤心，伤心地吃完了不再香喷喷的晚餐。 …… 林轩正在家接受林若梅的批评，原因是昨天就回家来了都没跟她这个妈妈说一声。今天傍晚了突然出现又没有给她好好准备菜的时间。 即便晚饭都已经吃好了，林若梅还是说他应该跟她说一声来吃晚饭的。 这个时候，他接到了林雨的电话。 她说要找自己聊聊。 林轩挂了电话便要出门。 林若梅还没数落完呢，他这又说要出门一趟了！还没问他这突然回来是来干嘛来了。 转念又想，刚刚不会是女孩子约他出去吧？女朋友？还是未来的女朋友？ 林若梅顿时就遏制住了要骂他的冲动，喜上眉梢：“女朋友？” 林轩惊异于林若梅的瞎想能力，有些无奈：“妈，别瞎猜。是林雨。” “你跟那小丫头什么时候关系好起来了？”林若梅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好了，尽管她也希望他们的关系不要太僵，毕竟是兄妹。可是林轩好像没有真正地接受过她，至少她没看见他有什么行为是在接纳她的。 “之后慢慢跟你说吧！我先过去了，她在等我。” 说完，林轩便出门了。 林若梅笑了，终于。 林雨本来是说到哪个地方和他见面的，而林轩说叫她别乱跑，他开车来接她。 “想去哪儿？”林雨上车后林轩问她。 “江边吧！” 之后，两人又去了江边。 车依旧是停在那儿。 两人还是坐在那小坡上。 与前面来的时候不同了，现在周遭有好些人。挺热闹的。 天色已经差不多完全黑了下来，晚风从江畔徐徐吹来。 “想说什么？” “我听你的，我问过了。他说，他只是觉得我们很般配，不对，是别人都说我们很般配……” “这样啊！”林轩双手交叠搭在脑后，然后身子向后躺，整个人躺在了草坪小坡上。 “就这？你就说这个？”林雨不敢置信似的，不应该跟她一样痛斥黎远洋这么幼稚而可笑的理由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祷告 “不然呢？我要说什么？”林轩偏过头看着她。 “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不该安慰安慰我吗？我这刚开始恋爱就失恋了！还是人家没真正喜欢我的恋爱！”林雨觉得又气又委屈。 “同情你，安慰你。凭什么？你不也没喜欢过他什么？”林轩有些无奈又好笑地笑了一声。 “我……”林雨想反驳，不过他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错。 她确实也说不出她究竟喜欢黎远洋身上哪一点。 好像也没有很喜欢他，觉得离开了他就会寻死觅活的。 那样就扯平了吧！ “谈恋爱啊，不能人家跟你表白你就答应。到后来，你会发现你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因为喜欢才在一起的。” “应该要和那种自己很喜欢，自己见了就想要表白的人在一起。当然，他也要很喜欢你。”林轩拍了拍他身旁的草坪，示意林雨跟他一样躺下来。 林雨看他那不羁的样子，自己也躺了下来。 天早已黑了。 躺下来才发现天上已经有星星了，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呢？ 林雨对着星星眨巴着眼睛，觉得此刻很美好。 江畔的晚风吹拂，漫天的星空绚烂，而身旁躺着的，是她苦苦追逐多年都未回首但此刻终于停歇的哥哥。 林雨知道林轩现在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变。 上次和张扬一起去嘉南找她，而这次又从立铭赶过来。 尽管上次去嘉南找她的时候，他的存在感远远不及张扬，但毕竟他也还是去找她了。这说明他也不是他所表现的那样绝情，终究还是在乎自己的。 而这次更不用说，跟她的话已经比上次多很多了，而且他已经能像个朋友一样跟自己讲话了。虽然也许只是一般的朋友，不算推心置腹的那种，但他的行动都宣告着“哥哥”的姿态。 林雨感受到了，他在朝她走近。 可是，她觉得自己没那么好哄。 她本想冷落他来着。 他那样对她那么多年，她也这样稍稍冷落他，没有什么不应该的。而且与他对自己的程度相比，这根本都不值一提。 即便他对自己这样不友好，现在她对他都没有刻意的排斥。 他找她，她没有避而不见，只有年后那一次。而那也已经算得上是自己对他做过的最过分的事情了，除此之外，真的再没有其他事可以和他长久以来对自己的恶劣态度相提并论的了。 自己已经很仁慈了，没有以牙还牙，只是保持着一段不失礼貌的距离。 原本想要一直这样下去，或许真的就是一辈子。 但林雨好像此刻突然没有了那样做的决心，突然就释然了一样。 “哥哥。”她对着星空叫了出来，好像就是在跟星星说话。 一旁的林轩没料到她会突然叫自己，良久，他“嗯”了一声。 他曾听她喊过无数次“哥哥”，每一次都让他生厌。每一次一听见，他就觉得浑身上下无比难受，只想着远离她。 而之后，太久没有听到“哥哥”这两个字了。久到自己都忘了曾有人那样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地叫过他。 再听见，已经不是原来的感受了。 不再掺杂任何不屑与厌恶，他只觉得人生无限美好，血液都流淌出了诗句。 之后，谁也没有再说话，好像千言万语都不及沉默珍重，只留周遭人群不断喧哗。 那一天的林雨是快乐的。 虽然她珍重的美好爱情还来不及轰轰烈烈就幻化泡沫虚影，但她得到了比这更为重要的——她的哥哥。 那是她真正的哥哥，流着和她有二分之一的同样血液的亲哥哥。 就好像她虔诚祈祷多年，但始终无所回应，而她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之时，老天又笑着对她说：“姑娘，我总算听到你的祷告了！” 终是不误，终是不负。 …… 宁烟知道林轩和林雨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的时候，她比林轩还要开心。 对她来说，林雨就跟自己的妹妹一样。她还巴不得有个妹妹，独生子女实在是太过孤独。 他们的关系愈来愈好，她自然是再高兴不过的了。 她也知道，林雨对林轩的冷漠根本成不了气候。她骨子里本就是向着林轩的，岂能轻易舍弃？问题的症结还是在于林轩。宁烟想，只要他肯，他们之间的问题就不会一直解决不了。 果然，他的态度转变，林雨就不会轻易招架得住。 毕竟是亲兄妹，是彼此生命中的无可代替。 跟宁烟不一样，张扬听林轩跟他讲的时候，虽然为他们感到开心，但他又觉得自己的地位要不保了。 这么些年的经营马上就要毁于一旦的感觉。 好像是谋权篡位终而被拉下来了一样…… “照这个形势来看，我现在大概是失宠了。”张扬苦笑着对林轩说。 “独宠你也太久了些，你也是时候去冷宫转转了。”林轩满脸写着得意。 张扬觉得他这副嘴脸像极了恃宠而骄的宫中新人一样。 “这么嚣张，小心哪天就失宠了！”张扬警告他，想让他收敛点。 “哪天呢？你倒是说说啊！”林轩可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仍旧是得寸进尺。 不过，也确实，他吃张扬的醋也够多的了。 明明他才是她哥哥，他非要凑热闹。这热闹，一凑就是这么些年。一开始他也是不知道，后来才知道他享受这“大哥哥”的称呼也享受了这么久。 现在想想，真是有种自己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天天看他们那么亲密。他什么都不知道，而他们像是默契满分。他早就看他不爽了。现在，总算是逮着机会了，就要好好虐虐他。让他知道亲哥和普通的哥还是有区别的。 之后的几天，张扬真的感受到了危机感。 林雨的恋爱问题已经解决好了，但林轩没有马上回立铭去。他选择留在永森，再待上几天。 好不容易得到了林雨的回应，现在回去，就有种刚热好的菜又要凉了的感觉。所以，要趁热打铁才对。 张扬约林雨去哪里玩，林雨都说不行，已经跟哥哥约好了。 张扬才发现，林轩出手速度真不是吹的。早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自己只有傻眼的份儿。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八卦 那几天，一连好几次，张扬问林雨要不要去哪儿玩的时候，林雨都是那样说的。说已经和林轩约好，下次再说。 鬼知道，她说的下次存不存在。 林雨的作业从来不用担心，所以那几天都是一放学林轩就带她去玩。 当然也不会太晚，毕竟第二天还要早起上学，也不能让她玩心彻底放开。这个分寸，林轩还是拿捏地很好的。让她放松，但不放肆。 到了周末，玩的时间就长了好多。还可以吃饭，而不是只能吃夜宵。比起夜宵，还是正餐更能宰林轩。 不过，看林轩也不差钱，所以林雨宰的时候也丝毫没有心慈手软。就当是那这个报复他这么些年对自己的恶劣行径。 把这丫头伺候好了几天后，林轩才回了立铭。 张扬便开心了，他一走便屁颠屁颠地跑来找林雨。各种好吃的好玩的等着她。 他也是现在才发现林轩没有留在永森的好。本来还觉得他抛弃了兄弟，一个人在外面顾不了他们。现在想想他在外面还真是好！这样他才有霸占林雨哥哥的席位。 林雨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幸福了。 本来是羡慕别人有哥哥，自己也很想有。 而现在，她都有两个哥哥了！ 而这个原本就对她好的大哥哥，现在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突然变本加厉地对她好了。 虽然有点无所适从，但毕竟不是什么坏事，便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吧！ 于是，林雨就拥有了林轩和张扬的轮番照料。 真的是没啥愁的了！ “哎呀我说命运呐……”她美滋滋地唱起了二手玫瑰的歌。 不知道哪里听的，现在觉得还真是应景。 这就是她想要说的话。 …… 林轩回到了立铭就先去找了宁烟。 那天不是周末，也还是白天，所以宁烟还在电台上班。 他直接把车开到了她在的电台。然后，打电话把她叫了下来。 “你怎么来啦？”宁烟跑下来后问他。 他一把把宁烟拉进自己的怀里，然后轻嗅她的发香：“想你。” 宁烟已经被他训练得越来越有素了，即便听了这话还是会有些害羞，但不会动不动就脸红了。 她甚至还能以差不多的方式回应回去。 她摸了摸眼前这男人的脸：“怎么不等到我下班再找我呢？还有两个小时才下班呢。” “想见你，立刻马上。就这样想着，就来了。”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肉麻，但林轩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到了立铭看了看时间，知道她还没下班，便直接开到这儿来了，连自己公司都没有去。 看他那看似轻佻实则诚恳的样子，宁烟笑了：“知道啦！先回去吧，下班了在一起吃饭。” “怎么跟我一起就只想得到吃饭呢？”林轩看着她笑了。 “下班了不就是饭点了吗？不吃饭吗？” “吃！吃不死你！”他假装恶狠狠的样子，嘴角还是溢着宠溺的笑。 “就是吃不死！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得我吃死了！”宁烟突然淘气。 “跟个小屁孩儿一样！”林轩又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 “行啦！你走吧！”宁烟催促他，毕竟这还是上班时间，她还是要工作的。 “知道了！这么赶我我怎么好意思赖在这儿呢！”林轩一副伤心委屈但还是原意配合的样子。 宁烟看他这样莫名想笑，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又想：到底谁像小屁孩儿？ 又磨了一会儿，林轩恋恋不舍地开着车走了。 宁烟一回到楼上，丛容就化身吃瓜群众一号，之后还携着吃瓜群众二号、三号…… 虽然从楼上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无疑是个男人。而且，两个人刚刚还抱在一起了。他们可都是亲眼目睹了！ “烟姐！你这有情况啊！也不跟我们说，太不讲义气了吧！”丛容一副“你一点都不信任我，我很伤心也很气愤”的样子。 不过，下一秒，她就像换了副嘴脸：“不过，你现在跟我们如实招来我们也还愿意听听。” 宁烟笑笑：“你啊！” “快说嘛！没看我们都好奇着呢？”丛容急切地说，还看了看身旁凑过来的吃瓜二号武悦和吃瓜三号周洲。 后者也是拼命点头。 宁烟看了眼周洲：“你一个大男人也这么八卦？” “吃瓜还分什么男女吗？烟姐你这是性别歧视！”周洲笑得一脸灿烂。 宁烟觉得现在的小孩子就是好玩。 “是还没跟你们说，那我男朋友。” “真的啊！还以为只是追求者呢！”丛容叫了起来。 “你小声点，非得把主任喊过来啊！”武悦戳了戳丛容。 “啊啊啊，对不起！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毕竟咱们烟姐向来刀起刀落，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追求者我信，男朋友这不就很难得了吗？” “那确实。”武悦认同道。 “没错。”周洲也附和。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跟我们透露过？”丛容开始盘问她。 “就过年的时候，除夕夜。”宁烟淡定地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天哪！除夕夜诶！好浪漫的感觉。不过，你男朋友他好有自信噢！要是表白没成功，岂不是年都过不好了？”丛容说着看了看武悦和周洲，两个人都很认同的样子。 “额……是我跟他表白的。”宁烟尴尬地笑了笑。 “什么？”三个人都忍不住惊呼，又发觉声音大了些，互相打着对方。 “说了小点声！” “说你呢！” “你不也是！” 闹腾了一会儿，又齐心协力来对着宁烟。 “这真是出乎意料呢！那得是什么样的男人啊！能让一个天天只会拒绝别人的人主动跟他表白！”丛容感叹道。 “肯定帅出天际！”武悦说，她知道宁烟是喜欢帅哥的。而被她拒绝的人里面又实在不乏帅哥，所以这人一定是比他们都要帅好多。 “肤浅！”周洲鄙夷地看了眼武悦，无武悦不满地给了他胸口一拳，疼得他嗷嗷叫。 “帅肯定是帅的啊！这还用想？烟姐这么漂亮的人能找个不帅的吗？不过我也想看看长啥样，是不是真的帅出了天际！”丛容已经摩拳擦掌了，眼睛都放着光。 “我看看有没有照片。”宁烟翻看了相册，没有。 又去看他朋友圈，也没有。 看眼前三个无比期待的小崽子，又不愿意扫了他们的兴。 于是，他发了微信给林轩。 “拍张照过来。” “我同事想看看你长什么样。”为了避免让他以为是自己想要他照片而又开始自恋，她又补充了缘由。 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复。 宁烟以为他在忙，刚想抱歉地对他们说：“不好意思，暂时没照片。下次吧！”然而，林轩发来了照片。 下面还有消息：“照片和本人还是不太一样的。感觉有点不太上镜呀！为了最真实地还原我的盛世美颜，拍了好久，选出来这张供他们流口水好了。” 宁烟：“……” 第一百四十四章 泡面 宁烟保存了图片到图库，然后退出了微信，留在图库，点开林轩那张照片，给他们看。 她怕给他们看见了林轩发给她的消息，会破坏林轩的形象。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好了，也给自己留点面子。 看了林轩的照片，三个人又是惊呼。连周洲这平日里不怎么愿意承认别的男人帅的人都无比认可林轩的帅气。 “天哪！这也太帅了吧！都没有美颜滤镜什么的！我一个男的都觉得他帅！”周洲毫不吝啬地赞叹了起来。 “真正的帅哥哪儿还会用那些！”武悦说道。 “你可别弯了！名草有主了，小心烟姐灭了你！”丛容带着恐吓的语气对他说。 “那我可不敢！”周洲识相地说道。 “下次带我们见见真人吧！”丛容提议，眼神中尽是期待。其余两人也纷纷点头。 “好。”宁烟笑笑。 到下班的时间了，宁烟和丛容他们一起走下来。 发现林轩又来了。 “哇塞！是听到我们的心声了吗？这真就又过来了！”武悦激动地直拍丛容的胳膊。 丛容被她拍得有些疼了，斜睨她一眼：“出息。” 周洲特地取下眼镜擦了擦再戴上，这样看得更清楚些。 “真是帅绝人寰啊！”他不禁感叹道。 宁烟走到林轩身边：“你怎么又来了？” “你不是说下班一起吃饭吗？” “嗯，好像是说过。” 林轩还想说什么的，一看宁烟背后如狼似虎般盯着自己的三人，有些不自在。 宁烟也发觉了，便把他拉到三人面前，依次给他介绍。 “这是丛容。” “这是武悦。” “这是周洲。” 这下真的是面对面近距离地看了，真有种看明星的感觉。三人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还是林轩先说了声：“你们好！” 宁烟看这平时屁话多得要死现在又挤不出一个字的三人，笑了笑：“不打个招呼？” 三人如梦方醒，齐声喊道：“你好！” 林轩也被他们这气势给笑到了，就好像黑帮的三个小弟在叫大哥一样。 “谢谢你们对她的照顾了，下次有机会再聊。今天就先走一步了。”林轩很有礼貌地对他们笑笑，然后拉着宁烟上车了。 “这三个都还是小屁孩儿，丛容跟我共事的时间最长。另外这俩还在上学，实习生。不过我们关系还挺好的，现在的小孩儿也挺好玩的。” “小孩儿？”林轩被她这称呼给逗笑了。 “都多大了还叫人家小孩儿？” “跟我比，他们可不就是小孩儿吗？”宁烟是真的觉得自己老了。 “去哪儿吃啊？”宁烟问他。 “你家。” “什么？那得先去买菜，冰箱里的菜已经差不多没了。” “不用。” “不用？那吃什么？” “泡面。” “什么？”宁烟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这人老早就来等着自己下班，要一起吃饭，结果就为了吃泡面？ “我说，我要吃泡面。” “就吃泡面？” “对！你煮泡面给我吃。” “好。泡面倒是还有。”宁烟笑了，他这语气俨然像个小孩子。 到宁烟的公寓后，林轩就整个人躺在了沙发上。 他也确实是累了。 一个人开车从永森过来，那么长时间的车程，的确是疲倦。 而一到立铭，他就来找宁烟。之后去公司又忙了会儿工作，又来接宁烟。 也就现在，他在能什么也不管地躺下。 “煮好了叫我，我先睡会儿。” “知道啦！”宁烟拿出两包泡面，去厨房煮。 她其实不怎么喜欢吃泡面。 对于吃泡面这个问题她也总是处于纠结的状态。 每次吃泡面前都兴致冲冲、摩拳擦掌的，而一开吃没多久又觉得腻了，忍不住地泛起恶心的感觉。心想：再也不吃了！然而隔了一段时间不吃又会想念，又忍不住去泡。总是这样循环着。于是，她还是会买泡面备着。 其实煮的泡面味道是不错的，吃起来都觉得很劲道，和泡的泡面完全不是一种味道。但她一般都懒得煮。 也是奇怪，做菜都没觉得有多麻烦，却觉得花时间煮泡面很不值当。所以，很少会煮。 两份泡面煮在一锅看上去份量挺多的了，她还加了香肠、荷包蛋、青菜。又找到了本来是当零嘴的卤蛋和鸡爪，加了进去。这样一来，真的是料十足的泡面了。 很香很香。 宁烟忍不住吸了老大一口的香气。 看了眼已经在沙发上睡着的林轩，想着他会不会被这味道给香醒呢？ 于是，宁烟把两大碗泡面都端到了客厅的茶几上，离林轩可谓是近在咫尺的距离。 他应该是太累了，没有对这味道有什么反应，依旧睡着。 可是饭总是要吃的，宁烟便过去叫他。 “吃饭了。”林轩貌似没听见，一动不动。 “林轩？吃饭了！”这次，她略微提高了点音量。 好像还是没有动静。 他怕不怕痒啊？应该怕的吧！他他不信没有人完全不怕痒，毕竟自己可是很怕痒。她突然就想使坏，伸手去挠林轩的胳肢窝。 然而，林轩并不怕痒。 这下，宁烟只能硬生生地把他叫醒了。本来是觉得很大声地把他叫醒有种惊醒的感觉，不太好。但既然睡得跟个死猪一样，那就怪不得她了。她也温柔地对待过他了，但是他没有给她面子醒过来。所以，只能大声把他从睡眠中拉出来了。 “林轩！”宁烟大吼一声。 果然有用。 林轩就如同惊弓之鸟，以为出了什么事那样的感觉。一看，自己这是宁烟家的沙发上，才知道是自己睡得死死的然后被宁烟叫起来。 “我的泡面煮好了？”林轩坐起来，然后看见眼前茶几上的两碗泡面，瞬间眼睛放光。 宁烟*觉得他这话好像在餐厅询问服务员一样，笑道：“是的，客官。” 然后去厨房拿来了两双筷子和两个勺子，给他一份。 “小心烫！”她提醒他。 “嗯。” “加了这么多东西？” “那可不！我连我的零食都加进去了！我心爱的鸡爪和卤蛋呀！我舍得吧？”宁烟看着碗里的鸡爪和卤蛋，眼神里满是疼惜。 林轩似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又笑着道：“知道了！会再买给你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非分 虽然不知道他这究竟是不是口头支票，但听到这话宁烟还是觉得开心。至少现在有个盼头，觉得鸡爪和卤蛋还会再来到自己身边。 林轩闻着这泡面，实在是太香了！他迫不及待地开始吃了。 “你慢点！真的很烫！”宁烟看他那么大一口直接就往嘴里塞，忍不住担心他会烫到自己。 “不会！”林轩可丝毫没有这种担心。 宁烟觉得很不能理解。 她吃东西很怕烫，条件允许的话，就凉一会儿。不行的话，就小口小口地慢慢吃，边吹边吃。 可总感觉别人就是像林轩刚刚那样，明明她觉得很烫他们却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 筋骨一直觉得自己对温度的感知和别人不太一样。在这方面，自己是过于敏感了吗？ 林轩看她拿着筷子没有动手，疑惑了。 “怎么还不吃？” 宁烟是想说：“烫，晾会儿。”然而她还没说，林轩就突然笑得狡黠：“我的美色真的都让你神魂颠倒到这地步了吗？秀色可餐看来真的是很有道理！” 宁烟：“……” 不想理他。 宁烟也夹起一小筷面，然后吹了会儿再吃。 “不过你这面煮得不错！我挺满意的，给你五星好评！”林轩颇为满意地投来赞许的目光。 “客气了，不过我可不想说‘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哦？就因为今天不是我做饭？” 宁烟没搭理他，继续吃泡面。 “那下次我来行了吧？我可得天天来光临的。而且，不觉得我的到来让你这儿蓬荜生辉吗？”林轩把拿着的筷子杵在泡面碗里，然后下巴支在那只手上，很是骄傲地看着她。 “你不会。” “但是带着鸡爪和卤蛋来就会。”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一个鸡爪和一个卤蛋引发的对我的仇恨。不都说了嘛，会给你买来的！买好多行了吧？吃不死你！”林轩好笑地看着宁烟。 “嗯。”宁烟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看碗里的鸡爪和卤蛋说道：“乖乖别伤心，很快就有很多你们的兄弟姐妹来替你们陪我了。” “没发现原来你这么幼稚。”林轩在一旁跟看戏是的，不忘加点点评。 “这叫生活的情调。” “是是是，你多有情调！” “那还用你说？” 林轩觉得快要被她笑死了，真是好玩。 之后宁烟便打开了电视。 两个人边看电视边吃泡面。 也不是坐在沙发上，而是蹲在茶几后面。 其实坐着本来也是可以的，虽然坐在沙发上感觉茶几有些矮，但不那么讲究的话，也还是可以就那样当餐桌吃的。 但宁烟更喜欢蹲在茶几后面那样吃，明明可以坐却偏不坐。就是觉得那样才有感觉。 林轩为了跟她步调保持一致，便也跟她一样。 不知道这个点有什么好看的电视，就点播了电影。电影是《三傻大闹宝莱坞》。 这种经典的电影，无论看多少便都觉得意味无穷。 即便早就知道剧情走向、泪点和笑点的分布，但看到那些地方的时候还是该哭的哭，该笑的笑。 泡面老早就吃完了，之后就一直看这电影。 也是吃完后才发觉一直蹲着脚有些麻，吃的时候完全不会这么觉得。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有麻还根本是没有意识。所以吃完后，两个人才一起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阿米尔汗的电影都挺不错的。”宁烟忍不住感叹。 “嗯。” “实在想象不到他演这部电影的时候都已经四十多了，演大学生毫无违和感，很契合。” “嗯。” “米叔真挺帅的！” “嗯。” 宁烟：“……” “怎么我说什么你都只是‘嗯’啊？能不能说点别的？能不能多说几个字？”宁烟觉得他这是在敷衍她，极其敷衍。好歹说点“是的，我也这么觉得”也行。只是一个“嗯”就把她打发了。 “你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我能给你一个赞同的‘嗯’还不够吗？” 宁烟：“……” 这么幼稚的吗？她也分不清他这是真的在胡乱发疯跟米叔吃醋还是只是为他的敷衍找借口打掩护。总之，这人真的是令她佩服。 看完电影后，林轩便说困了。先前她煮泡面其实也没花多长时间，所以他也没睡多久。吃面的时候倒没有那么困，但看电影其实真的是强忍着睡意在陪她看的了。所以，一看完就说很困了。 “就在你这儿睡了，太困了开车也不安全。”林轩很自觉地走向宁烟睡的隔壁房间，他上次睡过的那间。 “好。”确实，他今天开车过来已经开了好久了，太累不应该再开车，有安全隐患。 “不过不洗个澡再睡吗？”宁烟问已经走进那卧室的林轩。 “又没换洗的衣服。”接着他倒头就睡。 然后，这男人就连衣服都不脱就直接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宁烟收拾了碗筷，洗洗干净。然后看林轩已经睡着了。 他还穿着西装，这样睡觉看着都难受。于是她轻轻地帮他把外套给脱了，里面还穿着一件衬衫。 她犹豫着要不要帮他把裤子也给脱了，总归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可是这样多难受啊！ 她一咬牙，硬着头皮上吧！ 然而她一听到解开他皮带扣的声音，她就怂了，连忙又扣上，缩回了手。 实在是有些尴尬。 再看了眼林轩，没有察觉她的举动，睡得很沉。庆幸还好他没有被自己这动作或是这声响给惊醒，不然他又该说什么“觊觎我美色”之类的骚话了。 宁烟就那样给他脱了西装外套，然后把被子一盖，就出去了。 洗了个澡。 怕吵醒他，水流还特意控制了下，尽量让水声也小些。 这一夜，林轩睡得很是香甜。 隐约记得自己是直接走进来睡的，连衣服也没脱。 现在倒是没有穿着外套，外套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那便是宁烟帮自己脱的了。 怎么只顾得上给他脱衣服呢？脱个裤子不也是举手之劳吗？ 他笑中染上痞气，心想：面对我这样绝美的男人，她怎么就不能有点非分之想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逃脱 宁烟起来的时候发现林轩也已经起来了，而且好像比她还要早。 “我去洗漱了。”宁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我也要！”林轩跟在她身后。 “对哦！你上次在这里睡的时候第二天起来都没有洗漱吧？”宁烟问他。 她记得上次她刚买完早饭回来，看见他从房间出来，应该是刚起床。之后就直接一起吃早饭了。 “怎么关于我的事都记得这么清楚呢？”林轩笑得很不正经。 宁烟翻他一个白眼：“我这是嫌弃你，听不出来吗？” “嫌弃我？”林轩一步步朝她逼近，把她逼到了洗手间的墙壁上，然后一只手撑着墙，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他俯身下来，宁烟感觉到了他即将要落下一个吻，连忙从他撑着墙的那只手下钻出去了。 “我去给你找牙刷！”她边跑边喊。 林轩笑笑，真就这么逃脱了。 他本也没打算亲她，就吓吓她。 第一次亲吻应该浪漫点，这样有些仓促，也有些过于随便了。 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会注意这些细节。 宁烟以极快的速度给他拿来了新的牙刷。 “呐！给你。”宁烟把牙刷塞到林轩手里，然后去刷牙了。 “杯子就用那个吧。”她指了指置物架上的一个米色小麦秸秆杯子。 “上次看很便宜就买了，但买来又没用过，还是新的。” “好。” “你用毛巾吗？” “不然呢？用手抹干？” “我是说，你可以用我的洗脸巾。” “洗脸巾？” “对，就跟抽纸一样，一张一张的。用一张丢一张，很方便。也比毛巾干净卫生多了。虽然毛巾看着不脏，但天天用其实还是有细菌的。” “好。” 刷完牙后，林轩用了宁烟的洗面奶，感觉女孩子用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味道都是香甜的。感觉自己洗完后都精致了些。 “这洗脸巾还不错。” “那可不！可以给你一包，我上次买了好多。” “好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早饭呢？怎么解决？” “一般都是下面街上小吃店买点吃吃就好了。上班的日子还是懒得弄的，周末是可以自己研究研究，不过也还是经常下面打包点回来算了。这个具体还是要看心情。” “那收拾收拾下去？” “嗯。” 林轩洗完脸后就等着宁烟了。等她换衣服。 “不用化妆？”林轩看她换完衣服就背着包出来了。 “到单位上再化吧！感觉耽误不起了。” “好。不用化也行的，我女朋友天生丽质，比化了妆的还要好看。” “切！”宁烟似是对他的这种话早产生了免疫力，极为不屑。 林轩也不恼：“那走吧！” 两个人去下面吃了早点。 上车后，宁烟对林轩说：“把我放到前面那个地铁口就行。” “那怎么能行？我都来送你了，难道就只为送这么几步路？”林轩是不想让她一大早又去挤地铁。 “你几点上班啊？”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迟到也没有人会说我什么的。” “啧啧。”宁烟感觉他这话里面都透露出资本的恶臭味。 林轩当然知道她在“啧啧”个什么。 “怎么？羡慕了？” “羡慕不来的。”宁烟还没说“我才不羡慕”，林轩便说出了这句话。 把宁烟送到电台后，林轩便走了。 “你男朋友真的对你好好啊！”武悦见到宁烟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她刚刚看见林轩送她来上班了。 “就送我来上班了而已嘛！”宁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都没人送我呜呜呜。”武悦简直要羡慕死了。 “你还小，急什么？” “就是！”丛容在一旁搭话。 “周洲怎么还没来？”他向来都来得挺早，今天来了却还没看见他，于是宁烟便问了一句。 “他啊！好像请假了。”武悦此话一出，宁烟和丛容都很震惊。 “他这劳模也会请假？”丛容一脸不敢相信。 确实，周洲虽然只是实习生，但他工作起来简直不要太积极。从来只早到，不早退。与他共事的时间，他也从来没有请过假。 “他为什么要请假？”宁烟问武悦。 “这我还真不知道。”武悦无奈地摇摇头。 “不会是生病了吧？”丛容隐约有这种感觉。 “问问主任就知道了。”宁烟说。 “嗯。” …… 林轩一到办公室就发现蔡昭晨已经在等着他了。 “你一天天的没有事情可以做的？”林轩一看见他就觉得他闲得慌。 “我还要干嘛？投资给你，你负责赚钱，我收钱就好了。” “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也没见你来公司，还以为你今天也不赖来了。” “回永森了。” “哈？” “家里有事？” “嗯。”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就直说。” 林轩笑了笑，知道她理解错了，或许是自己表达地不太准确：“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最好喽！不过，那是哪样啊？”蔡昭晨紧接着问。 “我兄弟跟我说我妹谈恋爱了，不过现在都处理好了。” “你妹？”蔡昭晨骤然提高了音量，满脸震惊。 虽然知道他这只是疑问语气，也确实吃惊，但林轩听着就是不爽，跟骂人似的。于是，他朝蔡昭晨一脚飞踹去。 蔡昭晨眼疾脚快，很快避开了。 “我干嘛了我？怎么还用上暴力了呢？” 林轩没理他。 “你都没说过，你还有个妹妹的。” “嗯。现在知道了不就好了。” “你这轻描淡写地，也是可以。有个妹妹就得藏着了？这么宝贝，都不让人知道的！藏得还真是严实，咱俩这关系我都不知道。” 蔡昭晨其实知道林轩跟他这妹妹肯定有点故事，不然怎么会连他都不知道她的存在？认识他这么久，也从来没见过他们有什么联系，很不科学。 所以，他故意这样说，激他的话。 林轩也还真愿意对他说：“同父异母的妹妹。” “之前挺烦她，近来关系才变好的。” 蔡昭晨稍稍想想就知道他们的症结肯定在于林轩，所以，近来才转好也肯定是因为林轩近来才肯放下姿态。 第一百四十七章 烧 看林轩没打算主动细说了，蔡昭晨便只能自己问了。 “多大了？”他跟林轩同年，不知道他们的妹妹会不会也是同年。 “没成年都，还是小屁孩儿呢！不然她谈个恋爱我干嘛就跑过去了？” “那你们相差的岁数有点多？”毕竟在蔡昭晨看来，林轩和他都早已跨过成年那道坎儿了。 “八岁。” “那还在上高中？” “嗯。” “其实也很快的，高中三年眨眼就过去了，之后就是大学了。再就是跟蔡灵玲那死丫头一样了，之后就会谈恋爱。现在你居然能解决了我也是佩服的，不过之后你可能就管不了喽！”对于妹妹的恋爱问题，蔡昭晨可是深有体会，他就算想要约束也有心无力。 “你怎么把人家拆散的？”蔡昭晨有些好奇。 “你别说，我还真没干什么！” “小屁孩儿，本来就什么也不懂。我问她，喜欢那人什么，她说不上来。我说那就是没有真正的感觉，不是真的喜欢。巧了，那人对她也是一样，说不出来喜欢她什么。最后那人跟她说只是在别人眼里他们很合适，应该在一起才跟她表白的。” “这就离谱了。” “这哪里离谱了？” “喜欢一个人什么？这他妈的怎么会一定说的出来呢？有些东西不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吗？所以要我说，你这纯属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让你捡了回便宜。”蔡昭晨不屑地摇摇头。 “怎么会说不出来？所谓的感觉不也是她身上的一种引力吗？肯定是有依据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比如漂亮、善良、温柔、清纯……这不都是吗？我不信，你喜欢谁完全说不出人家半点好来。” “那好像也是。就算是一见钟情那也是垂涎人家的美色。”蔡昭晨若有所思，被林轩的说法折服了。 “嗯。”林轩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样子看着他。 “所以，你对宁烟是见色起意吗？” “嗯。”林轩承认得爽快。 “不打算给我好好讲讲你们的故事？” “怎么？你付费了？” “我去你的！” “说真的，好想见见你妹妹。”蔡昭晨笑嘻嘻地看着林轩。 “干嘛？想老牛吃嫩草？想得美，滚！” 蔡昭晨：“……” “你别把人想得这么龌龊好不好！我有说我对她有啥想法了吗？就是单纯地见见我好兄弟的妹妹都不行吗？这真的就很过分了！” “再说了，那比蔡灵玲还小，比她更像妹妹，我下得去手的？” “见什么见？见了你能怎么样？”林轩问他。 “就瞅瞅长啥样嘛！毕竟你林大公子长得这么无法无天了，想必令妹也是天仙一样了嘛！”蔡昭晨觉得这么夸林轩一定受用，毕竟他的闷骚和我自恋都甚于他。 “虽然你的说法很对，但事实是她长得不好看。” “怎么可能？你妹妹还能丑到哪里去？” “没办法，同父异母嘛！我随我妈自然就好看了，她随了他妈可不就没有我这样的容貌了吗？”林轩一本正经地胡说，旁边的蔡昭晨还真信了，一脸遗憾的神情。 “怎么还能这样的呢？”他还自己喃喃道。 林轩看他独自苦恼的样子觉得莫名得爽。 想来招惹林雨？没门！ 好不容易才解决一个，还想再杀出个蔡昭晨？这老牛还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明明是个在情场混迹的浪荡公子，只不过如今收敛了些，还想勾搭他妹妹？ 之后，蔡昭晨走了。 这个闲人终于不在自己眼前晃悠了，感觉办公室的风景都变好了些。 现在林轩每天最开心的就是下班时间。 不是因为下班了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而是因为下班了就可以去接宁烟，和她一起回家。 “我在你们电台楼下。”林轩来接她下班了，靠着车门仰望着楼层。 “啊？我不在电台诶！” “在哪儿？不是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吗？” “是的。但是我今天请假提早点出来了，我在同事家。” “哪个同事？” “周洲。就上次你见过的那个小男孩。他生病了，家里没人，我来照顾他。” “在那儿？我过来找你。” 宁烟报给了他周洲家的地址，林轩便过去了。 周洲平时生病都能忍一忍，这次是真的觉得很难受了，所以请假没来上班。 宁烟问了主任，知道了他请的是病假，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给他发消息打电话都没回，怕出什么事，便跟主任请了个假，早退了。也好在她知道他家在哪里，马不停蹄地赶过去了。 果然，周洲一个人在家，脸色很不好。 来开门的时候看见是宁烟，很是震惊：“烟姐，你怎么来了？” “你什么情况？脸色这么苍白？”一探他额头，发现很烫，发烧了。 “你发烧了知不知道？怎么还就这样待在家里？我送你去医院。” “烟姐，我不去医院。我不喜欢医院，我就想待在家里。我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这都一天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不去医院你等下脑子都烧糊涂了！” 可是任宁烟怎么说，他都不愿意去医院，没办法，宁烟只能留下来照顾他。 她拿来毛巾沾温水给他稍微擦了擦，然后额头那儿给他冷敷，逼着他喝了好些水。虽然她这么做的时候并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因为她很少有照顾人的经验，自己也不太发烧。好在最后烧退下来了。 林轩到的时候，周洲睡着了，便没吵醒他。宁烟便跟着林轩走了。 “你居然不打一声招呼过来照顾一个男人？” “人家生病了，你有没有点同情心？” “有啊，你应该告诉我，我来。”林轩总觉得宁烟对人一点警惕都没有。虽然他们是同事，很熟的关系，对方在她眼里也还是个小孩儿，但怎么说也是个成年的男人。她独自去一个成年男人家里，不安全。 “好，下次找你！” 之后一起回了宁烟的公寓。 为了林雨的事情去永森，再从永森回来之后，林轩便天天接送宁烟上下班了。 然后多数时候会留在她那儿睡觉，回自己的房子睡觉的次数都很少了。 虽然他们还是各睡各的房间，但毕竟是同一屋檐下，在她那儿他都觉得睡得安稳些。 宁烟也习惯了他经常的留宿。不知不觉间，家里的东西都渐渐变成双份的了。 一进门，入目的就是两双拖鞋。自己的hellokitty水杯旁也多了个哆啦a梦的水杯。洗手间自己的洗面奶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多了瓶男士的。还有剃须刀……到处都有他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介意 近段时间林轩来接宁烟下班，却总被告知她不在电台。 每次都是在周洲家。 林轩便去他家楼下等宁烟，有时候宁烟会让他先走，自己坐地铁回去。 上次因为周洲生病，宁烟去他家，其实那是第一次。之前只知道他家在这里，但没有来过。 上次匆忙只为了照顾他，但细心的她还是发现周洲他太不会照顾自己。 家里垃圾桶尽是外卖盒，估计下班了回家也是和中午在公司一样点外卖。冰箱里空荡得很，跟新买来的没什么两样。里面没有任何的蔬菜水果，只有些罐头、泡面之类的东西。 宁烟看他实在不会照顾自己，觉得这么下去他的胃肯定会出毛病。于是，近来她总是下班后便往他家跑。跑了几趟，他家的冰箱已经被她塞得满满的了，都是新鲜的蔬菜水果。 周洲对她说：“烟姐，你给我买菜来是干嘛？” 宁烟才意识到他天天点外卖而不自己做菜大概是因为他不会。 “你不能天天这么吃外卖、吃泡面的，胃怎么受得了？迟早会有问题的！” “没事的啦，我天天吃外卖也没什么毛病的。外卖也没你想的那样不健康啦！” “不行，你得学着自己做点菜。哪怕手艺不好，能凑合着吃也比天天吃外卖或去餐馆吃要好。” “这怎么能说学会就学会呢？” “你不学自然是永远都学不会。” 好像还确实是这么个理。 “那也得慢慢来嘛，所以我不急。”周洲坦然地笑笑。 “不嫌弃我手艺的话，我可以教你。我一开始也什么都不会，现在也差不多算可以了，至少自己吃着觉得还行。都是有一个不会到会的过程的嘛！没事的。” “真的吗？”周洲有些小期待，他还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掌勺。 “当然，只要你不嫌弃。” “我一个啥也不会的人有什么资格嫌弃你这大神啊！” “大神称不上，凑合凑合吧！” “谦虚了谦虚了！” 那天，宁烟给周洲烧了几道菜，得到了他的极力认可，说很赞，和外卖真的不是一个味道。 宁烟也很满足。 那之后，她便时常过来，教周洲烧菜。 一开始他显得有些许笨拙，后来还真有些样子了。虽然不算味道丰美，但也能入口。至少自己不会嫌弃。 这样差不多可以了。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接下来，就看周洲自己的造化了，宁烟也没打算继续跟进了。 这段时间以来，宁烟很有成就感，可是她没有想过林轩会因此不开心。一开始，他也没有表现出来。跟他说自己在周洲家，他便来接她，很有耐心地在他家楼下等她。有些时候怕他等久了就让他先回去，他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 但是，她不知道，林轩早就有介意，只是积压在了自己心里而没有表达出来。 她已经好久没有再去周洲家了。 一天下班后，林轩照样在那儿等她。 她上车，但林轩好像有些低气压。 “你怎么了？”宁烟问他。 “没怎么。”他拒绝透露，之后便只顾开车，一路上也没有说话。 宁烟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他跟她在一起，怎么会没话聊？就算没话也会找话。现在怎么崇尚沉默是金了？ “工作不顺心吗？”宁烟试探着问他。 “嗯。”林轩冷冷道。 之后又是沉默。 一路无话。 到了宁烟的公寓，宁烟下了车，走着发现身后好像没有林轩。她回头一看，他还在车里。 “不下车？”她又走回去，俯身敲了敲他的车窗。 “我今天回我自己家了，有些累了。”林轩还是一副很冷淡的样子。 “既然累了就直接在这里睡啊，不用再开车了。”宁烟想这么说来着，然而她这话还没机会说出口，林轩就已经发动车绝尘而去了。 只留宁烟在风中凌乱。 “什么情况？”她自言自语。 算了，先上去吧。估计他就是因为工作不顺心，心情不好。说真的，自己也不能在他的工作上帮上他什么，所以没有办法，随他自己消化吧。 宁烟没有管林轩，自己烧菜做饭，然后追了会儿剧。 第二天早上，林轩没有来接她。还真是有些不习惯，毕竟这段时间可都是他来接送上下班的。 不过，坐地铁也不用多长时间，就是有些挤而已。 然而，下班后林轩也没来接她。 之后的好几天，林轩都没有来。 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宁烟有些担心。 她这几天没有联系他，当然不是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而是觉得他应该比较忙，不想打扰他，让他分心。以林轩的性格，得空了自然会找她。 但现在有些担心他，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于是，打了电话给他。 “还好吗？” “你指哪方面？” “工作啊！” “还好。” “哦，那就好。” 宁烟以为他工作上真的遇上很棘手的事情了，那自己也会跟着担心，却只能是瞎担心，因为帮不上什么忙。听到他说“还好”，那就是没什么问题了，自己也松了口气。 林轩没有说话，估计他累了。宁烟也不勉强他再多说话了。 “你休息吧，我挂了。” 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以为他之后就会跟往常一样天天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因为他说工作还好了啊！可是并没有。 林轩依旧像躲起来了一样。 “他怎么了啊？总不出现。”宁烟总这么自己想。不说见面，连电话、消息都没有。 “林轩。”她又打电话给他，上班时间偷偷摸摸地给他打的电话。 “嗯？” “你最近很忙吗？” “不忙。” “那你最近怎么不出现了？” 林轩没有说话，宁烟便等他的回复。 这时，一旁的丛容很快地戳了戳她手臂。宁烟一看，是主任来了，赶紧挂了电话。 她可不想挨批。 毕竟主任的一顿批，不把她批得让她觉得自己愧对祖国、愧对人民，那是不会罢休的…… 林轩看电话就这么挂了，眉头紧锁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过客 这么好几天了，她终于主动联系他了。然而，问自己为什么不出现，连他的回答还没等到就挂了电话。 她真的就这么不在乎自己吗？对于她而言，自己真的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吗？ 他在，她的生活大概会好那么一些；他不在，似乎也没差。 林轩觉得失落。 好像他们的这段关系里，一直都只有自己在献殷勤。 他这几天是故意没有找宁烟的，只是想看看没有他，她会不会主动找他。然而没有一早便来找他，是到现在才想起来找他的。 而要问原因，还没等到又挂了，那么一丁点儿耐心都没有。 之后也没有打来电话。 林轩觉得有些心累。 感觉只有自己在经营，他真的有些累…… 下班后还是自己挤地铁，回到公寓也还是自己一个人做饭、吃晚餐。感觉又回到了和林轩在一起之前的日子。 想起来前面给他打电话打到一半便挂了，现在再给他打过去吧。 “喂？” 那头是一阵沉默。 “听不见吗？是不是信号不好啊？” “听得见。” “那你怎么不说话。” “我累。” “那你先休息吧。” 说完宁烟正准备挂电话，林轩叫了她的名字。 “宁烟。” 宁烟又把手机放至耳边。 “嗯？不是累了吗？那就先不说了，你先休息好了。” “我有话说。” “你说。” “我们分手吧。” 听到林轩说出的这话，宁烟宛若遭受了晴天霹雳。 “什么？”她怀疑自己也因为工作累坏了，耳朵都出问题了。 “我说我们分手吧。”林轩的语气平静地掀不起一丝波澜。 沉吟片刻，宁烟说：“好。” 她说完之后，通话结束。手机放在耳边迟迟未拿下来，只有“嘟-嘟-嘟”的声响。 她想问他为什么，可是又觉得不重要了。既然他决定要分手了，知道了原因又如何，还是这样的结局。或许，注定年少的欢喜成不了真。能在多年后这么经历一番，已是上天的恩赐了。 所以，不计较了。 现在想想，林轩或许本来也就没多少喜欢自己。 是自己那么久之前就喜欢上他了，也是自己在除夕夜跟他表白的。 即便是这样，她也还是愿意相信林轩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喜欢她的。虽然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或许林轩真的只是短暂地喜欢过了她。现在，也许是厌倦了，没有喜欢了，所以他提了分手。 长情，于他而言，或许本身就不是一件易事。 自己终究也成为了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宁烟上班的时候，丛容、武悦、周洲还是会时不时地八卦。以往，她还会笑着说一些。现在，分手了，他们还这么问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一开始，她还是为勉力保持和善的笑容，继续说一些林轩的事。现在，她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她坦白。 “不好意思，我分手了。” 三个人不敢相信。 他们才刚知道宁烟恋爱了，现在又分手了。这是什么节奏？ “怎么会这样？看着挺靠谱的啊！”武悦很疑惑。 “看着靠谱？那你纯属是瞎说了！长成那样的人，看着还能靠谱？那靠不靠谱真的只能在长久的相处中才能下定论。”丛容在一旁说道。 “是为什么啊？不会真的是……他出轨了吧？”周洲有些迟疑地说，他怕这真的就是他们分手的理由，这样说会戳到宁烟的痛处。 “那应该不是。”宁烟回答他。 “应该？”三人异口同声。 “什么叫应该？分手的原因都没有吗？”武悦更加疑惑了。 “没说。” 这话，他们就知道了。这分手，不是宁烟提的。而提分手的她的男朋友，连个理由都没有给她。 “这算什么？带这么敷衍的吗？好歹也得有个理由啊！你都不问清楚的吗？”武悦显然很急。虽然她还没谈过恋爱，但她也知道分手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没问。” “为什么啊？你不好奇吗？”周洲也觉得这样很迷惑。 “有什么好奇的？反正结局都是分手，知不知道理由有什么关系呢？知道了也依旧改变不了最后分手的结局。”宁烟像是认命了一般，拒绝任何无谓的挣扎。 “这也太离谱了？这样不会有遗憾吗？万一只是什么误会没有说清楚呢？”武悦坚持想要个理由。 “不会。”或许他们注定成为遗憾。 周洲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眉头皱了起来，陷入了沉思。 下班后，他叫住了宁烟，说跟她一起走。 “我们不顺路啊！” “没事，我送你回去。想跟你聊聊。” 看他那严肃的样子，宁烟倒有种不好的感觉。 地铁上人很多，没法好好聊。周洲跟着宁烟来到了她的公寓，先是好好地参观了一下，赞叹不已。在他看来，真的比自己的公寓有人情味多了。 之后，他想起来了自己来是有正事的。 宁烟给他倒了杯果汁，然后和他一起坐在客厅沙发上。 “烟姐，你们分手不会是因为我吧？”周洲的手攥紧了杯子。 “什么？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这是我们自己的问题，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别想太多了。”宁烟看他那紧张的样子，觉得他实在是多虑了。 “肯定跟我有关系的，就前段时间你天天下班了就往我家跑，他在电台楼下总等不到你而要到这儿来。他肯定是介意了，只是没跟你说。”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我过来教你烧菜怎么了？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会的。你真的是想多了。” “不！一定是这样的！不然怎么每次他都在楼下等，不说上来看看。一次都没有，说明他真的很介意，连上来看一眼都不想。” 宁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周洲说这不关他的事，他一味坚持，她竟说不过他。 最后，他还千叮咛万嘱咐她去找林轩说清楚，不然要真是因为他，他心里会不安。 他那么坚持，宁烟只得答应他，说会问清楚。 这样，周洲才稍微舒心地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章 潦草 分手了，自然是难过的，但也还能承受，宁烟不会因此消沉。但是，她没想过自己分手还能影响到别人。 她没想过周洲会有这样的的反应，没想过他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所以，即便她不关注分手的原因，为了让周洲打消他的自责，她也该问问。 于是，宁烟又给林轩打电话。 “喂？” “嗯。” “虽然我不是很想知道，但已经影响到身边的人了，所以我还是要问问，你为什么提出来了分手。” 林轩冷笑一声，如此漠视，连分手原因都“不是很想知道”。 “是因为我前段时间经常去周洲家，你介意了吗？”宁烟率先发问。 “差不多。” “什么？”她只这么随口一问，想必他的回答也是“当然不是”。没想到他的回答竟是这样，她很不理解。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吗？” “这难道还不能介意吗？” “你是觉得我去周洲家会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还是已经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吗？”宁烟努力克制自己的声音，使之不要发颤。 如果这么一点信任都没有的话，怎么可能真的走在一起？ “我没这么说。”林轩冷冷的声音传来。 “那你在介意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完全没有把自己当成是我的女朋友，做什么都是任着自己的性子，从来不会因为我而多考虑一些。” “什么意思？是觉得我没有提前跟你报备吗？” “对。” “那不还是觉得我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吗？还是没有给我一丁点儿的信任。” “信不信任是我的事，说不说是你的事。这是两码事，你懂吗？” 宁烟觉得他这就是在钻牛角尖，在无端跟自己较劲。要是真的信任自己，不提前跟他说明又有什么影响呢？ “还有。”宁烟正无言时，林轩的声音再度传来。 “你不觉得好笑吗？我女朋友知道她同事的公寓在哪儿，却不知道我的公寓在哪儿。”像是自嘲般的，林轩笑出了声，从电话里传来，显得格外刺耳。 “这话不是说觉得你们有多亲密，只是你不觉得你对我的关注还不及你的同事吗？” “我……”这个确实，宁烟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住哪里。 可是，这还不是因为他天天都在她那儿睡觉吗？ 而知道周洲家的住址，也是武悦之前跟她提的，又不是自己刻意打听来的。 这有什么可比性？ “还有，我公司在哪儿你知道吗？我在哪儿上班你知道吗？” 宁烟不说话了。 他说的这话也确实是实话。 她只知道他自己创办了公司，至于他的公司叫什么、在哪里，她是一无所知。 她只是觉得他有工作就好了，没有游手好闲的就好了。至于他是什么工作、薪资待遇什么的，她都没有那么关心。又不是他们那样的相亲，一上来就问年龄、房车、工作。 关于这点，她不得不承认，是她的不对。 即便自己是为了追求更为纯粹的恋爱而非看中他的工作和钱才没有了解的，但这样想想确实是太过疏忽了。又不是知道了他的工作和财力才选择跟他在一起的。而在一起了，还对这一点都不了解，是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这点，她承认，她理亏。 “怎么不说话了？”见宁烟有一阵不吭声了，林轩开口。 “没什么事了，挂了。” 宁烟挂了电话。 她跟周洲说了，他们分手是他们自身的问题，无关他的事，让他别跟着瞎操心了。 又是一顿好说歹说，周洲才不那么愧疚。 宁烟觉得她和林轩这样的结局，两个人都有错。 他没给她信任，她也没给他关怀。 谁也不该责怪谁，都是铸错之人。 想想这么些年，除了林轩，还真没有遇到过一个那样明确感受到心动的人，真是蹉跎。 之后的岁月呢？如何度过？ 这一场恋爱，实在是呼啸而过的匆忙，寥寥几笔便潦草离散。 …… 真的没有很难过，只是觉得日子少了些光芒。 宁烟觉得生活只是回到了没有和林轩在一起时的轨道上。 那是平淡无奇的，却也是安安稳稳的。 也说不清那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就像知道某一路公交车一定会在某一站停靠片刻，而不会在另一站停留半分。没有惊喜际遇忽现，但也没有预料之外的突如其来。 如水的生活，谁说的清是好或不好？ 或许真的就是没有谁离不开谁，离了谁都一样，生活都会归于孤身时的平静。 …… 蔡昭晨见林轩这几日又不一样了，整个人变得又只关心工作了。 闹矛盾了吗？看这样子，应该是吵架了。 “你们吵架了吧？” “没有。” “那怎么一副所有人都欠你钱的表情？” “分手了。” “啊？都没吵过架就分手了？你们这是什么新潮流？别人都是吵得要死要活还黏在一块儿，你们倒好，吵都没吵过就分了。你这被甩得有些惨。” “为什么是我被甩？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啊？难不成是你提的分手？”蔡昭晨愕然地睁大了双眼。 “嗯。”林轩冷冷道。 蔡昭晨觉得就算是分手了也应该是宁烟提的，毕竟林轩那么喜欢她。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过往，但他肉眼都能看出来他究竟有多在意她。 那么喜欢她，他竟也舍得？ “为什么啊？”他搞不懂。好不容易谈个恋爱，竟然又是这样。 看林轩不想说，他便不再问了。 若是想说，他自然会说。恐怕即便已经是分手了，还是他提的，他现在心里也还是乱得很。容他自己再好好理理吧。 这日子沉闷得像没有风经过的夏日街道，连呼吸都觉不畅。 明明是自己提的分手，结果最伤心的还是自己，最不能割舍的还是自己。明明结束这段感情时自己更决绝，可放不下的也还是自己。 为什么感情叫人这么痛苦？为什么那么喜欢的人拼尽全力终于在一起了，最后却还只能是伴自己一程？ 第一百五十一章 温馨 之后，谁都没有联系谁。 作为他们感情里的一个外人，蔡昭晨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两人好端端的是怎么了？在别扭个什么？ 他问宁烟，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走到了这一步。可是，在这方面，她倒是和林轩有着默契——和他一样，没有透露。她只说，没想到自己的恋爱结束了，让身边的朋友都这么跟着担心，很过意不去。上次是周洲，这次是蔡昭晨。希望他不要管了，恋爱又不是都会走到最后的。即便分手了，他们也能各自过得很好。 本想着让林轩先自己冷静冷静，先找宁烟谈谈，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结果，两人都这样。 蔡昭晨有心无力，曾经意气风发的“间谍”，如今一点用处都没有了，有种英雄迟暮的悲凉之感。 那就随他们吧！他终究也帮不了什么忙了。他从不信什么缘分。但现在他真的有想：或许，真的是缘分已尽，强求不来。 林轩说又要回永森一趟，蔡昭晨死乞白赖地也要跟着去。 他还没去过永森，也想见见他的那几个兄弟，还想见见他妹妹。 他才不信他的鬼话，他妹妹肯定丑不到哪里去。 坐的是林轩的车，去的时候却是蔡昭晨开车。 “凭什么是我开车啊？我都不认识路，也不怕我开到别的地方去？” “有导航。” “……” “要开好久吧？到时候我睡着了怎么办？” “同归于尽。” “那你还真是把命都交给我了，真是感动得不得了。”蔡昭晨白了他一眼。 “少废话！要么你开车，跟我一起去。要么你不开车，你别去。就这点要求，自己掂量。” 没办法，蔡昭晨一心想跟着他去，自然只能乖乖地接受开车的命运。 这次，林轩提前跟林若梅说了自己要回来，还带了朋友。 简短的交代。 林若梅很是兴奋，马上就去买了好多菜，准备做顿大餐。 林若梅给林轩他们开门的时候，先是笑得合不拢嘴，然后在看到林轩身后的蔡昭晨时，笑容又瞬间凝固。 “怎么了，妈？”林轩看她这奇怪的样子便问她。 “怎么不是女朋友？” “……” “……” “我又没说是女朋友，我说的是朋友。是你自己听错了吧！” “不是，我没听错。你说的是朋友没错，但我以为你说得含蓄了些，这个朋友其实就是女朋友。” “不是。没有女朋友，别瞎期待了。” 林若梅有些失望，她以为林轩终于要带个姑娘回家来给她看看了，结果说是朋友真的就只是朋友。 “阿姨好！我叫蔡昭晨！你可以叫我小蔡！”蔡昭晨连忙热情洋溢地介绍自己，希望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明明这本无关他的事，可他都觉得很尴尬。 “哦！小蔡！欢迎欢迎！快进来坐，别站着了！”林若梅又恢复了热情，把蔡昭晨拉了进去。 “小蔡，你别介意啊！阿姨可没有不欢迎你的意思，我只是以为这小子谈女朋友了，要带来给我看看。”林若梅还是有些尴尬。 “没事儿，阿姨！我理解的！我妈也天天这样，一样的！” “你不介意那就好。小蔡你多大了？” “我跟林轩一年的。” “哦！这样。也没女朋友吗？那你妈是要急的。” 蔡昭晨笑笑，点点头。 “你应该谈过恋爱吧?大小伙子长得这么好，肯定是有过女朋友的！”林若梅笃定地说道。 听到林若梅夸自己长得好，蔡昭晨感觉自己都要飘起来了，脸上都是想要掩饰又掩饰不住的得意。 “是谈过几次恋爱，不过也没您说的长得那么好！” 看蔡昭晨那矫情的样子，林轩觉得恶心。还谈过几次呢！他谈过的恋爱那还少吗？真不要脸。 “你说林轩这臭小子，长得也不丑吧！怎么就到现在都没有谈恋爱呢？就没有姑娘喜欢的吗？” “啊？”蔡昭晨觉得有些震惊。 到现在都没谈恋爱？不是刚分手吗？看来家里都不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情。没有姑娘喜欢？这也太离奇。在和宁烟在一起之前，明明天天都有女人想勾搭他，是他自己毫不理睬，活像唐僧一样。 蔡昭晨只能笑笑：“别急嘛，阿姨！他可招女孩子喜欢了！这不是还得看有没有感觉，适不适合嘛！急不来的！缘分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 “那倒也是。不说他了！吃饭吧！阿姨烧了好多好吃的菜。”说完，便拉着蔡昭晨去餐厅坐下了。 林轩摇摇头，到底谁才是她亲儿子？ 吃完晚饭后，也没在林轩家多逗留。蔡昭晨跟着林轩出了门，说是约了周旭他们。 “去哪儿？”蔡昭晨问他。 “ktv。” “哈？不是吧！一群大老爷们真去ktv唱歌啊？”蔡昭晨明显不满他们这相约的场所。 林轩想都不用想他的理想目的地是哪儿：“本来是说去酒吧的。张扬说林雨知道了我们有这个局，非得跟来。没办法，小孩子还是不要带去酒吧的好。” “林雨？你妹也来啊！真好，总算能见上了！”瞬间觉得ktv也香了。 到包间的时候，周旭和许睿已经在了。张扬和林雨还没来。 “你妹呢？”蔡昭晨一进去就问林轩。 “这么关心我妹？”林轩的眼神中写着不善。 蔡昭晨笑笑：“看样子是还没来，没事没事，等下再见就好了。” “说得好像人家稀罕见你似的。”林轩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过了一会儿，张扬带着林雨进来了。 也没多久没见，林轩感觉她又变了些，好像长高了些。 还是穿着校服。 “哥。”林雨一进门就喊了林轩。 “嗯。”林轩应了声。 一旁的周旭和许睿惊呆了。这么温馨的场面也会出现在林轩身上？ 他们听张扬说了，林轩和林雨的关系好了不少。但他也没细说，不知道他们已经像是完全没有隔阂了一样。以为林轩只是不再那样完全避着她了，愿意和她说上话而已。没想到林雨喊他“哥”，他也立马就应声。 这真的是没想到。 真当是温馨，甚至让人有些嫉妒林轩有一个妹妹。 第一百五十二章 骗子 注意到周旭和许睿的愕然，林轩迷惑的看了他们一眼。 他妹妹叫他一声“哥”他们就这么大惊小怪的，真是没见识。想想也是，他们又没妹妹，又觉得是该有些同情他们。 他对林雨说：“也叫他们一声吧！挺可怜的。” 周旭：“?” 许睿：“?” 张扬则是在一旁狂笑。 “旭哥好！” “睿哥好！” 林雨乖巧地打了招呼。 “你知道我们的名字啊？”许睿有些惊喜地问她。 “那当然了！也不想想之前天天跟在你们屁股后面，我能不知道吗？” 也对，那时林雨天天追着林轩跑，而他们又总是和林轩一道。 想想那时他们都跟着林轩站队，只有张扬没有。现在看看，张扬早就和林雨混熟了，而林轩也和林轩像正常的兄妹一样了。只有他们两人，有些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两人心中都暗骂一声“操”。也不知道得罪谁了，怎么最后变成他们形象最不堪、处境最艰难了。 不过想想那时那样忽视她，跟着林轩一起漠视她，还真是挺对不起人家小姑娘的。 “你可别记恨我俩啊！还不都是你这禽兽哥哥！”周旭毫不客气地将矛头指向林轩。 林轩扫过他一眼，没吭声。 “我才没有记恨你们呢！生活明明是美好的，为什么一定要自己给自己找痛苦呢？而且，也没你们想得那么严重。我和我哥现在不都好好的了吗？你们更不用多想什么了！”林雨坦然道。 周旭和张扬真的觉得林雨真是太通情达理了！ “林轩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许睿由衷发问。 林轩抄起一个酒瓶，作势要砸向他，许睿笑笑。 “你们一个个的别得寸进尺啊！是看你们可怜，连妹妹都没有。不然你们哪儿配听到这一声‘哥’？”虽然林轩没有什么夸张的肢体动作，但大家都能感受到他满是炫耀。 “是是是！谢谢您，让我们也沾沾光，多了个妹妹。”周旭脸上堆砌了职业假笑。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哈哈哈哈……”一直安静着的蔡昭晨突然出声。 晚来的张扬和林雨都还不认识他。 “这位是？”张扬问林轩。 “我朋友。立铭过来的，说要见见你们，死乞白赖地就跟过来了。”林轩只瞟了蔡昭晨一眼。 “见我们？”女生追求者有不少，但张扬还没听说过哪个男的为了见他特地跑来的。 “诶诶诶！想什么呢？就是单纯地见见朋友的朋友！”看张扬有些不自在的样子，蔡昭晨就知道他想歪了。这男人真是…… “哈哈哈哈……”周旭和许睿笑得可开心了！ “张扬你小子现在连男人都要惦记了？”周旭笑得直拍许睿的背，许睿则边笑边拿脚踹他。 “滚！”张扬瞪向他们。 没办法，受林雨的影响，他总是会耳濡一些男男同性的故事…… “你好啊！小林雨！”蔡昭晨站起身来，走到刚坐到林轩和张扬中间的林雨面前，笑得极为灿烂。 “你好！”林雨乖巧地打招呼。 他还是笑，笑得像是温顺的小绵羊。 “我是你晨哥。”他挑了挑眉，这样看有点像在调戏小姑娘。 “晨哥好！”林雨还是和前面一样。 然后他又坐回原先的座位，林轩的另一旁。 他倾身到林轩耳边：“我就知道你，你是个骗子！” 林轩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骗他什么了？ “什么？” “没什么。”蔡昭晨只是笑笑，这人恐怕就是这样，骗人还不自知。 看来是因为妹妹太好看了，才想要藏着掖着。 像他，虽然觉得蔡灵玲比自己丑，也还没有跟别人说过她长得有多丑。而林轩这一丝不苟地说起来，就搞得像真的一样。 五个男人都让着这一个小姑娘，几乎都是她在点歌，他们只偶尔唱上两句。 蔡昭晨原来是为了认识林轩的朋友们才想着跟过来的，现在他把更多的兴趣放在了林雨身上。 不得不说，她实在是太好看了。明明还只是个高中的小姑娘，不算真正的女人，他都能想象到她以后令人倾心的样子了。 之后蔡昭晨很自觉地坐到了张扬和林雨中间，不停地找林雨搭话。 林雨觉得这男人笑起来有点像妖孽，和林轩有的一拼。 后来八点半，林轩就说要送林雨回去了。 “不是吧！这么早？”周旭嚷嚷起来。 “人家明天还要上学的好不好？学你替她上啊？”林轩带着林雨便往外走。 “我来开车吧！反正来的时候也是我开的车。” “不用，我送她回去就好了。我等下再过来。” 林雨跟在林轩身后。 本来她想说现在还早，即便现在回去她也不会睡觉的，倒不如在这儿多乐呵会儿。不过，她还不敢直接这么跟林轩说，她对她这个来之不易的哥哥还是很珍惜的，何况她本就敬仰他，一直都是。 林轩送林雨回去的时候，林雨问他：“漂亮姐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工作离不开吗？” “怎么？我来你还不开心？还得让她也一起？” “那倒没有！知道你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林雨没脸没皮地笑着。 “没事儿！反正以后都是我嫂子，有的是机会，我不急！”林雨笑得像只狐狸。 本以为林轩也没脸没皮地说：“那是必须的！”。 可是，林轩沉默了。 林雨意识到有些不对。 “不是吧？你压根就没想过会跟她结婚吗？就真是谈场恋爱，还没有想过以后？不过也不急，慢慢来。”林雨像是个很有经验的过来人。 “分手了。” “什么？” 这才多久，居然分手了？ 虽然林轩长得就不缺女人，薄情得很，但林雨觉得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至少对宁烟不是。 也不对，说不定她哥才是被甩的那个可怜虫。 可是，宁烟也不像是那种只想玩玩的人啊！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分手。 “为什么啊？谁提的分手啊？” “我。” “不是！为什么啊？漂亮姐姐那么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沉溺 林轩没有接她的话，只顾着开车。 “不会是你出轨了吧？”林雨小心翼翼地说出了她的大胆猜测。 “别瞎说！”林轩跟看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 “那到底是怎么了吗？你干嘛要提分手啊？” 她越问，林轩越觉得心烦，都有了想立马停车，把她丢出去的冲动。 “小孩子知道这些干什么？好好学习，懂？” “怎么老拿我当小孩子！我明明已经算个大人了好不好！凭什么仅仅是未成年就被你说得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屁孩儿一样！”林雨不服气地撅起了嘴巴。 “没有成年就是小屁孩儿！一个高一的小屁孩！” “什么啊！高一怎么了？我下半年不就高二了吗？高中这三年过起来又没什么漫长可言，很快就过去了。再说了，我虚岁已经18了。” “虚岁而已，法律可只承认周岁。说起周岁，你这也才16而已，下半年才才17。要想拍着胸牌说自己已经成年了，还得明年呢！豪横地有些早了。” “你……”林雨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了。 看她气冲冲地下车，气冲冲地跟他说“再见”，林轩笑了。 怎么这么想不通，想着长大？ 这样无忧无虑的多好啊！ 当初，他也盼望着成年的那一天，感觉那样自己就拥有了力量，可以扞卫自己的所念所想。 可是，等他成功地坚守到了成年的时候，他所念所想已经不能由他来扞卫了。 原来，长大了也依旧是无力的苍白，依旧是一望无垠的苦海。 还不如时光驻足，停留在那盛夏光年，可与她无尽沉溺。 可是，那终究只像是一场梦。 短暂，无痕。 …… 送完了林雨之后，林轩又回到了ktv包间。 四个男人喝酒唱歌正欢，和林雨在时完全不是一副模样。 蔡昭晨也早已和他们三个打成一片。 “来啦！”周旭看林轩进来便叫道。 “快来唱歌！”许睿对他说。 “对！就你没唱了！”张扬也搭腔。 蔡昭晨则是一脸期待的样子，还真没怎么听过林轩唱歌。 “给你！”周旭把一个麦克风塞到了林轩手里。 “点什么唱什么啊！谁叫你把我们林妹妹送走了！”周旭俏皮地说道。 “不送走她，你们也没玩得这么开吧？”张扬为林轩扳回一局。 “那确实。” 他们这些男人聚在一起，总免不了会开些黄腔。就像有些时候爆粗口，是玩开了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从嘴巴里蹦出来的，都来不及思索。他们也不会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儿。可是小姑娘在，还有小姑娘她亲哥在，他们怎么敢这么随意？所以，当然玩得放不开。 “别废话，反正我点什么就唱什么！”说完，周旭便点歌。 一看到显示屏上的歌名，林轩就愣住了。 “这什么歌啊？什么年代的？都没听过。”许睿看着这歌，很是不理解。 “周旭你还听过这歌？真的假的？能不能听点我们这年纪该听的？考古啊你！”张扬跟许睿一样，觉得他点的这歌跟他们的年龄层有些不搭，对于他们来说有些格格不入了。 蔡昭晨也点头：“我也没听过。” “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垃圾！老歌越听越有味道懂不懂！”周旭一个人反抗着。 “你不会也不会吧？”他有些担忧得看着林轩。 “嗯。不会。”他确实不会。 他点的那歌是《浪花一朵朵》。 想起那年在公交车上，他问宁烟耳机里放的什么歌。她说是《浪花一朵朵》。 她当时还对他知道这首歌而表现出震惊，以为他不会听过这歌。 其实她不知道，他确实没有听过这歌。 他说他知道这歌，甚至说出了是00年发行的，其实都是他迅速地百度了才知道的。 为什么要这样呢？显示自己博学多才吗？自己对音乐很有研究吗？都不是。 他当时只是想让她觉得自己跟她是有很多共通之处的，只是想让她觉得他们是可以走得很近很近的…… “真不会啊？”周旭有些不满，这几个人竟然没有一个跟他志趣相投的。 “那我再换一首。” “这个好了。” “这个可以！” “这个行！” “嗯，好！” 看见周旭点了《晴天》，众人都很赞同。 “这个总会吧？” “嗯。我也是天天听周董的歌的好不好，别把人看傻了！”林轩收起前面的思绪，自信满满地说道。 低沉迷离的磁性声音从麦克风里渐渐流淌出来，那几人很捧场地给他呐喊喝彩。 可是，他好像听不见。 只有自己的歌声，在自己的耳边回荡。 一遍又一遍。 “从前从前 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 风渐渐 把距离吹得好远 好不容易 又能再多爱一天 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 说了 拜拜” 听者无心，唱者满是情。 林轩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不会轻易被什么触动。但现在，他真的觉得不一样。 原来人心里有事的时候，真的会觉得歌词写的是自己。 唱完这一曲，众人又是把酒言欢，只有林轩是在借酒消愁。 只是他们都不知，以为他也一样快乐着。 直到后来，都差不多有些醉了。谁突然问了一句：“你怎么没带宁烟一起过来？” 林轩闷声说了句：“分手了。” 他们像是瞬时惊醒。也是这时才知道，林轩和宁烟已经分手了。 想问问怎么了，看他是真的醉了，又不再问他了。 他酒量本不差，可是想想刚刚属他喝得最多，也难怪会醉。 还以为他最高兴了，所以一个劲儿地往嘴里灌酒。 原来是这样。 只有蔡昭晨是知情者，没有表现出惊讶。可是他也只是比他们早点知道他俩已经分手了这件事，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 所以，三人问他也无果。 都喝了酒，所以最后叫了代驾。 之后，蔡昭晨把林轩拖到了他家。 已经很晚了，想着林若梅已经睡了，便轻手轻脚地行动，尽量不发出大一些的声响。 到了林轩的房间，蔡昭晨便把他往床上一扔，只随意地帮他盖了下被子，衣服也没帮他脱。然后就去林若梅帮他收拾好的客房去睡觉了，喝了好些酒，他也有些无力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没脸 林轩被扔在床上时，感觉身体一沉。 他醉了，醉得不轻，但还没有完全昏睡过去。 他意识朦胧时摸寻着手机，摸了好久，总算摸到。他拨通了宁烟的号码。 “喂？”宁烟已经睡觉了，是被这手机铃声吵醒的。 接起来的时候她看都没看来电显示，仍是闭着眼睛，只凭着感觉点了接通。 林轩早就已经不清醒了，可是听见宁烟声音的时候，他觉得很安稳。就好像原本居无定所浮浮沉沉，现在却也在某一处扎了根安居乐业了起来。 太安稳了，所以他很快就睡着了。 宁烟见那边不出声，也就没管手机了，任它从耳边滑落下来。 她本来睡得正舒服，突然被吵醒，很是困倦和不爽。现在，不用理会电话了，也很快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她一看通话记录，惊呆了。 两小时零八分。 通话对象是林轩。 怎么可能？她完全没有印象。 什么时候跟林轩打电话了？时间还持续了这么久？太夸张了。 好像隐约记得昨晚是接了个电话，那就是林轩打给她的？ 那他说了什么啊？好像一开始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再后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意识混沌。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林轩大半夜的给她打电话，然后跟她说了什么，应该是很正经的事。结果她睡着了！也就是说，人家白说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突然觉得有些羞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也有想过为什么自己没有出声，他还能一直讲。大概是他一直在说无比诚恳、发自肺腑的话，只需要她聆听，只是想让她知晓，而不用她每一句都有回应。 这样想想，更觉得有些没脸见他。 …… 林轩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头昏脑胀之时也看到了自己手机的通话记录。 喝醉个酒还眼花了不成？ 他给宁烟打电话了？还两个多小时？他说了什么啊？她怎么也没有挂掉的？ 也是难得喝醉一次，都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是什么样子，都没得参考。 酒后吐真言吗？他吐了什么言？ 一觉醒来竟然大脑一片空白，对什么都没有印象。 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是怎么回来的都浑然不知。 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就给宁烟打电话了。 所以，那么长时间，他究竟说了什么啊？ 好奇得要命，可是又不能再打个电话问她：“我昨晚说了两个多小时，说了些什么啊？” 头疼。 宿醉本就头疼，真当是疼上加疼。 他敲了蔡昭晨睡的房间的门，蔡昭晨显然是被他吵醒的。 “你一个昨晚喝得烂醉如泥的人居然能比我还起得早！” 一看见林轩，蔡昭晨就忍不住感叹。 林轩问了他昨晚他们几个喝到几点，又是怎么回来的。蔡昭晨跟他说了，他们喝到一点多，然后他们都叫了代驾，他是他送回来的。 又问他昨晚喝醉后有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什么样的举动算异样的？”蔡昭晨发问。 “那就说说我喝醉后干了些什么吧。” “虽然我也很想编一些能让你瞬间窘迫的事情出来，但一大清早的，我自己脑子都还没怎么清醒，所以诚实地告诉你好了，你喝醉后没有干什么。”蔡昭晨哈欠连天，眼泪都流了下来。 “真的？” “你是非得让我现编一个？跟你说，你得跟这辈子没见过酒的人一样，喝得那叫一个欢，最后醉得那叫一个惨。在那儿就吐了好几回，回来后给你扔床上估计你就睡成死猪了！”蔡昭晨想想他昨晚那样儿，都忍不住有些想笑。 “估计？” “……”蔡昭晨想他这重点抓得也是奇葩了。 “嗯。我把你一扔床上就也睡觉去了，不然还跟你挤一起睡啊！别老觊觎我美色！”蔡昭晨贱兮兮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林轩很想直接上去一拳挥他脸上，即便早就知道他蔡昭晨就是这样的人，但还是会时常萌生这样的冲动。 大概明白了，蔡昭晨把自己送到房间后离开，之后的事情他一概不知。他不知道他给宁烟打电话的事，所以是他把他扔床上回去后，自己给她打了电话。 还不清楚的是，究竟自己说了什么。 不会是一个劲儿地爆粗口骂她吧？有些后怕。 那他还有什么优质形象可言？那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不过，他要是真的爆粗口或者骂她，她应该立马就挂断电话吧？不然谁会愿意听别人骂自己？还是骂两个多小时！ 要是真有这样的人，那纯属欠骂。 宁烟不会是这样的人。 难不成是和他对骂了两个多小时？ 那还真是有画面感，刺激。 不过，也不会。不像宁烟会做出来的事，印象中从没听见过她骂人或爆粗口。 可是别的，他也实在想不出来他会跟她说什么了。 总不会跟她讲自己后悔分手了之类的吧！诉苦水，然后说了两个多小时？ 这么听起来还挺合理的，诉苦水确实能诉上好久好久。 可是，他不是那种会敞开心扉跟别人说自己心里事的人。即便是再亲密的人，他也鲜有倾诉的欲望。 比起说，他更喜欢做。 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用行动来表明。 所以，他不信自己会在酒后做出这样的事，哪怕醉得不省人事，他也相信自己这方面绝对无辜，不用生疑。 那是怎么了？没人能告诉他，自己也不知。 但无端给宁烟打了那么久的电话，却什么也不知道，总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好像……没有脸。 于是，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各自对对方没有脸。 虽然不知道对方都干了什么，有何反应，但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都觉得这样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要不坦诚相待？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两人都这么想了，可是都没有这么行动。 “万一人家根本每当回事儿呢？岂不是自作多情？”因为他们又都这么想了。 没脸？没脸就没脸好了。 心安理得。 第一百五十五章 警惕 林轩本想聚完之后马上就回立铭的，奈何蔡昭晨像只癞皮狗死活不肯走，非要林轩带他在永森好好玩玩。 哪怕林轩告诉他这儿没他从小长大的立铭大，没有什么好玩的，他还是坚持要留下来玩几天再回去。 “拒绝。”林轩当时是这么斩钉截铁地对蔡昭晨说的。 “不要啊！就再待几天就好，我也难得来一次嘛！想看看你成长的这座城市究竟是什么样子嘛！”蔡昭晨竟然开始撒娇，林轩被他恶心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拒绝。” “回去还是我开车。” “好。” “……” 就这样，蔡昭晨为自己拉着林轩的滞留付出了代价。 不过，还没回去呢，眼前的是留下来耍的快乐。只需要顾着眼前的快乐就好了，提前体味那悲伤干什么？ 林轩带着蔡昭晨去了那些自己去了太多次早已经厌烦的景点，蔡昭晨却觉得新鲜得很，一直让林轩给他拍照。 林轩总是很敷衍地给他拍，有时甚至连他装逼装酷的pose还没摆出来他就已经拍好把手机扔给他了。 “够了吧？可以回去了吧！”带他逛了大大小小的景区之后林轩问他。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景区是景区，比起景区我更想看看你喜欢的那些店、你常去的地方之类的。毕竟那儿才有真正属于你的气息和印记。” “少恶心我。”总感觉他这话说得好像他暗恋他一样的，林轩冷声道。 “虽然听着是有些奇怪，但就是这个理儿啊！你就得带我看看那些充满生活气的小地方！”蔡昭晨得理不饶人。 “真烦人。”林轩很不耐烦。 不过虽然觉得蔡昭晨很烦人，尽是些屁事，但林轩还是带他去了 老徐的猪蹄店，一中。 “这猪蹄不错！老板也太好了！”蔡昭晨由衷赞叹。 因为是林轩带朋友来，老徐没有收他们的钱。 “看来你是常客，老板都给你免单了。” “嗯。” “真幸福，我之前也是酒吧的常客，人老板就不会给我这待遇。”蔡昭晨酸了。 林轩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吃着，蔡昭晨就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一直问这问那，林轩总是略微不爽地回答他，很希望堵上他那张破嘴。 之后，老徐过来了。 现在店里雇的服务员比以前多了，就算忙，他一个当老板的也忙不到哪里去。 “你小子好久没来了。” “是。”林轩笑笑。 “周旭他们倒是经常来，还时不时给我带点好东西。” “看来这是在怪我没给你带好东西啊！”林轩一脸痞笑。 “去你的！”老徐笑着推了他肩膀一把。 “周旭总是跟许睿一起来，张扬也来。不过张扬总是跟一个小姑娘来，那姑娘还穿校服呢！刚来的时候是初中校服，现在变成高中校服了。那总不是他女朋友吧？那也太小了些。”老徐面露疑色。 一听这话，林轩就知道老徐说的张扬带着一起来的人是林雨了。 “不是。”他告诉老徐。 “那是我妹妹。” “啊？这么些年，我可没听说过你还有个妹妹！”老徐显然很震惊。 “嗯。是没说过。” “你小子可以的！这是什么机密不成？早说啊！你带她来那也是跟你们一样的待遇啊！” 林轩笑了笑没有说话。 “话说回来，你妹妹你不带着，天天都是张扬带着。至少我每次看到她来都是跟张扬一起的，没有看见你和她一起出现过一次，小心哪天被人张扬给拐跑喽！”老徐说着便开始笑。 “不会，她只拿张扬当哥哥，张扬对她也只跟妹妹一样。” “那可不一定！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蔡昭晨一旁附和老徐的话。 林轩等他一眼，他摊了摊手。 “真的，你得注意点，提高点警惕，别到时间妹妹跟人家跑了你还蒙在鼓里。”蔡昭晨在一旁冷嘲热讽。 “又不是你妹！”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林雨又不是他妹妹，轮不着他这么关心？还是说林雨不像蔡灵玲一样，突然就说谈恋爱了，一点征兆都没有，像是突然跟人跑了一样？蔡昭晨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林轩说的应该是后者。 “那不一样的，蔡灵玲和林雨不一样的。蔡灵玲她恋爱对象是他们学校的人，至少这么看着挺登对，年龄什么的都没什么差。林雨和张扬可不一样。你和张扬同年是吧？也就是说她和张扬也差了8岁。一个还在高中上学，一个早就进入社会了。看着就觉得差距有些大了吧！再说了，蔡灵玲现在好歹也是大学生了，成年了，谈恋爱没啥，我也基本管不着什么了。林雨可不一样，人家还是高中生，也还没成年，那性质完全不一样。”蔡昭晨说得头头是道。 “你说的有道理，但他们就是不会像你想的那样。两个人，我都相信。” “哟！这么信任。是！张扬也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何况是兄弟的妹妹。但现在不会的话，以后可就说不准了。等林雨成年了，或许又不一样了。”蔡昭晨仿佛看透了一切。 “你怎么就想往这上面绕？” “你别不信啊！或许之前两个人对彼此都是货真价实的兄妹情，但毕竟不是亲兄妹，而林雨一天天长大，两个人的关系说不定突然就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你是盼着他们在一起怎么的？” “那当然不是！林雨那么漂亮，我也喜欢的。怎么能让给张扬呢？只是帮你分析分析，让你提防着点儿而已。” “你喜欢？”林轩眼神陡然凶狠起来，像是要放出冷箭一般。 “漂亮姑娘谁不爱？”蔡昭晨似乎无所畏惧。 “宁烟没来吗？”看他们这绕来绕去的，老徐都听不下去了，他向林轩问起宁烟。 “没。”之前眼神中的凶狠又陡然不见，只有暗涌的神伤。 蔡昭晨都替林轩感觉到了尴尬。 “她忙什么啊一天天的，好久没来了。” “你跟她也很熟吗？”蔡昭晨问老徐。 “嗯。高中的时候就天天过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当时 老徐店的生意是越来越红火，林轩和张扬两人吃完后也不好意思再坐着占着座位，之后就离开了。 去一中的路上，蔡昭晨问林轩：“老徐刚刚说宁烟高中的时候就经常去，你也是常客，那你们那个时候就认识了？” “没有。” “都是经常去，那也应该混了个脸熟吧？” “没有。” “你怎么能这么敷衍！我是真的好奇，能不能认真点？”蔡昭晨觉得林轩完全就是不想搭理他，所以没有好好地回答他的问题，只用“没有”来打发他。 “说的是实话，怎么就敷衍了？”林轩一脸“爱信不信”“就你神经”的神情看着他。 “诶？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看他那样子好像说的是实话，于是蔡昭晨继续问。 “高一那年暑假她来给我当英语家教。” “哇塞！家教！”蔡昭晨感觉听着就好刺激，他实在没想过他们是这么认识的。 “不过第一次见是老徐的店。” “我就说肯定跟那猪蹄店有渊源嘛！”蔡昭晨激动地一拍手。 “不过那时我没怎么注意到她。” 想到了什么似的，林轩忽而笑了一下。 “当时我真没怎么注意她。是周旭，突然就脸红了，说那是小仙女。当时就觉得他很没出息，还真能脸红。” 蔡昭晨认真想了想，然后说：“我阅人不说无数也有好多了。实话实说，宁烟确实很漂亮，也有气质。” “当时周旭还说她优雅来着，我反问他在猪蹄店啃猪蹄的人能优雅到哪儿去？声音好像也不小，她听见了，好像还吹胡子瞪眼地看了我一眼。” “哈哈哈哈……真是令人窒息的直男操作。”蔡昭晨大笑。 “不对，你这么有心机的人，肯定是故意的！这样她才注意到你了。”蔡昭晨觉得自己嘲笑林轩的直男操作是不对的，因为他可不是心思单纯且不论懂不懂都会直言直语的大直男。 “真没。都说了当时没怎么注意她，不知道她具体长什么样。知道她听到我说的话后瞪我也是用余光瞄到的。然后发现她是我家教的时候我也是惊呆，当时我倒是一下就认出来她是之前猪蹄店的那个人了。” “你就骗我吧！要是当时没注意她，之后见面怎么可能立马就认出来！”蔡昭晨很是不服气。 “管你信不信。”林轩也说不清楚。当时确实是没怎么注意到她，可是再见面就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之后呢？给你当家教，她教你学，然后你学出感情来了？”蔡昭晨一脸吃瓜的表情。 “没有。” “诶？”蔡昭晨显然对他这回答不满意，明明故事就该是这样发展的啊！ “她来的那天我就喜欢上她了。” “哇塞，比我想象得还要快！不愧是你！”蔡昭晨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林轩，他喜欢人也应该是一瞬间的事情。 “可以的。”他还在感叹。 “那然后呢？你表白了吗？” “没有。” “这可不像你。” “你懂什么？” 都说喜欢就要说出来，何况他是林轩。 可是谁又能坦言说出来的喜欢一定就能存活？ 他当然也想说出来，不说出来的时候总是煎熬，说出来也会轻松一些。可是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像自己想象的那样顺畅地发展。 那时他才高一，即便自己觉得自己早就是个大人了，可终究不是。 而宁烟虽然也只是个大一的大学生，可是毕竟是他的老师。 要是传到别人耳里，那他的感情成了什么？ 他不想要自己的真心被人唾弃，被人鄙夷。 也不想他对她的情意永远埋藏着不见天日，他要坦坦荡荡。 然而一个高中生，家长老师无不在打压早恋的高中生，他有什么力量去抵抗？即便心生向往，也要悄悄隐藏。 而且，只是单向的喜欢。 他喜欢宁烟，可宁烟喜欢他吗？ 她大概只会想他就一小屁孩儿，情窦初开不懂事，拿她当试验品之类的。 她好像从来也没有吧他和男女之间的暧昧联系在一起过。 光是她的坦荡，就足以让他心生畏惧。 她太不避讳了，所以更让他意识到他们不会是他期待的那种关系。 因此，与其早早地就把他们经营下来的感情搞砸，倒不是安心做着朋友，来日再议。 只是，他等到的来日，是她给他的撕心裂肺。 她跟白栀子说她不会喜欢他，永远不会。 她跟宋以哲抱在一起。 他等到的是这样的来日，而非他期望的来日。 他期待的那个来日已经惨死路中了。 蔡昭晨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你是不是怕影响学习什么的？” “我的学习是凭谈恋爱就能影响的吗？” “……”蔡昭晨承认，他被林轩这波突如其来的操作给秀到了。 “总不能是害羞不敢吧？打死我都不信你是因为害羞而不敢表白的人！不对，打死我都不信你是会害羞的人！” “不是。” “我就说，你没脸没皮的，哪儿会害羞。” “所以就是怕早恋被抓喽！不过谁还没早恋过啊？这正常的很！你当时就该想开点，磨磨唧唧的，直接谈就完了。”蔡昭晨一副过来人老道的样子。 “说的好像每个人都早恋了一样，你以为人人都是你蔡昭晨。” “……”蔡昭晨被他呛到了。 “不带这么攻击我的。” “实话实话而已，何必惊慌？你当年怎么样，身边的人又怎么样难道心里没点逼数？” “我……”蔡昭晨无语凝噎，确实没有很多人跟他一样加入早恋大军。那旗还是他高扬着，而队伍并不算壮大。 好像自己的青春是那样过来的，但很多人并不是。 现在想想也没什么，以为在那个年纪谈场恋爱必定是轰轰烈烈的，可如今也只记得人名了，再无其他。 在那个年纪，还真是很难作出什么保证。 突然觉得有些庆幸，没有在当时很执着地喜欢上一个人，不然那种渴望又无力的感感会一直折磨着自己。 就像当时的林轩。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返航 “那你当年就是一直没跟宁烟表白？就只当是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其实倒也不用那么较真。她也就给你补习那么点时间，那时间一过去，完全就可以跟朋友一样相处了。”蔡昭晨觉得林轩这思想有些被束缚住了，考虑太多往往是不对的。 “就是朋友。” “那就是一直当朋友一样的相处吗？” “嗯。还是关系挺好的那种。” “你看她那样子，应该也能看出来她不是那种愿意主动跟异性成为亲密朋友的人。她骨子里其实还是有些传统的，她比较害羞的。所以，学生时代，几乎没有什么关系很好的男性朋友，所以她对我还算很好的，大概也真把我当很好的异性朋友了。” “好像也是，宁烟一看就是那种乖乖的感觉，内敛沉稳。倒也不是说她内向，她其实外向得很。只是对陌生的人她能完全不夹杂感情，可真正熟起来会发现她一点也不冷冰冰、一点也不沉默寡言。前提是她有没有让你走进她的世界。” “嗯。”林轩也承认蔡昭晨这分析很透彻。 “朋友一样的相处不会觉得不甘吗？” “当然。可是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但至少还能联系。人到了一定的境地，就会甘于退而求其次。” 割舍不了的，就只能四处寻求保全的方法，即内心清楚地知道那不是最好的。 “也是，那样相处也会有一些美好的回忆。有往有来就是好的。”蔡昭晨想了想确实也是这样子，总比没有了来往要好。 “之后呢？” “突然不想说了。” “……” 这人怎么能这样的，讲一半不讲了。完全故意的！故意吊他胃口又诚心不给他解答，任他胡乱地猜。 其实是因为后面故事的发展就不好了，林轩自己都有些想要逃避。 是自己真真实实地经历下来的经历，也是悲凉而无望的记忆，所以他做不到像当个普普通通的故事一样不痛不痒地跟别人讲。 故止乎此。 去一中，一方面是带蔡昭晨看看他当年高中时代的校园，另一方面是看看林雨。 自己也确实很久没来校园了。 大学不在永森，寒暑假回来也没有来过，工作了又是在立铭，也不经常回来。 所以，是挺想过来看看的。 看看熟悉的校园，看看当年教过自己的老师。 但是看老师还是自己一个人来或者是跟周旭一起来比较好，带着个蔡昭晨有些奇怪。所以，下次再郑重一些来访。 这次，就先带着蔡昭晨转转好了。 林轩和蔡昭晨在门卫那儿登记了之后便进去了。 一中对于外面的人进学校好像总是这样：有些时候严得很，生怕真还有进校持刀伤人之类的恶劣案件的发生；有时又像是积极宣扬校园文化环境等方面的建设似的，只要进出都在门卫那儿登记了就可以了。 因为是上课时间，林轩就没带蔡昭晨逛教学楼的教室，只站在下面指了指他当时的教室在哪儿。 之后带他去了两个食堂转转。 到高三那边食堂的时候，他和蔡昭晨还顺便一起在那儿吃了晚餐。 想想现在还很怀念的味道果然还面条窗口的东西。 蔡昭晨点了一碗葱油拌面，因为林轩说好吃得很。不过也不是因为林轩极力推荐，而是单纯想挑衅他，觉得他夸过头了。 他倒没注意林轩点了什么，点完之后站在窗口看了会儿手机。 他们点的好了的时候，他才看见林轩点的东西。 “这是什么吃法？一半水饺，一半凉皮？” “嗯。” “还能这样点的？我还真没这么点过，从来都是饺子就饺子，凉皮就凉皮，怎么还能这样的？” “而且，这是凉皮吗？怎么还能煮的？”蔡昭晨觉得好神奇。 “是不是凉皮我也不清楚，虽然它比起凉皮来更像粉条，但我管它叫凉皮。” “你居然也会有这么不严谨的时候。” “是吗？”林轩笑了笑。 是不严谨，很不严谨。 明明已经和宁烟分手了，为什么自己的生活还是带着她的印记？ 好像她的习惯爱好早就成为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甚至是在自己都毫无察觉的时候。 当年，他们三个一起来这儿，仅仅是因为她那样提过，他之后的高三便时常这么点——一半凉皮，一半水饺。甚至，他都没有问过那究竟是不是凉皮，明明该有异议。 就是那样，那时就很在意，在意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所以他们的高中时代在时间上没有过任何的重合，他都觉得有时候离她很近。 做她曾做过的事，也做他以为她会做的事，好像这样就能追寻到她在这儿遗留下来的气息，哪怕随着时光变迁只残存了一点。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早已刻入他的生活，成为那难以割舍的一部分。 哪怕已经分手了，哪怕没有再见面了，也还是会想起点点滴滴。想起那没有真正相爱但仍止不住深深迷恋的美好日子。 时光一去不复返，可根植深处的习惯和记忆却总是自动返航。 哪怕没有任何召唤，也回返。 没能成为一个善忘的人，是好还是不好呢？ 可是回忆太重了，如何抬得起搬得动呢？又如何丢弃得掉呢？ 蔡昭晨发现林轩还真没瞎吹，这面确实很有味道，很上头。他都快吃了一半了，看林轩还没动筷。 “嘿！想什么呢？不吃的话我不介意帮你吃掉的。”说着蔡昭晨便将筷子伸向林轩的碗中，夹走了一个饺子，然后惬意地放进了嘴里。 “嗯，不错。” 他还想夹第二个，被林轩一筷子打了回去。 “现在开始护食了？刚刚看你心不在焉的，还以为真能霸占全部了呢！” “想吃自己点！别人碗里的格外香一点的怎么的？”林轩用林若梅经常对他说的话怼蔡昭晨。 蔡昭晨不服气地继续进攻，然而林轩的严防死守没让他得逞，只好乖乖地吃自己的。好在自己的面也很不错，不然他说不定会舍弃这一份，重新点一份跟林轩一样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烤冷面 他们吃晚饭比学生们早，差不多刚吃完就见一大波穿着校服的学生涌入食堂。 “这阵势，还真是好久没见了，有被吓到。”蔡昭晨承认他的确被这场景吓到了。 “这就被吓到了？这还是高三食堂呢！高一高二那边更凶猛。” “为啥？” “人多啊！两个年级的人和一个年级的人比起来，你说会不会紧迫感更强？”毕竟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深有体会。 “那倒也是。”蔡昭晨了然地点了点头。 “而且高三的学生和高一高二的又不一样。高一高二的这个点可能就盼着吃饭了，高三的有很多酒红留下来再学习会儿，错峰吃饭。等排队吃饭的高峰期过去了，人家差不多都走了再来。” “是啊！高三了总是要做个读书人的！”毕竟离高考不远了。 “诶！林雨还没高三吧？那就是在那边食堂。那岂不是现在正在苦苦排队等待晚饭？好惨的样子，我们带她出去吃吧！”蔡昭晨提议。 “她不会抢不到饭的。听张扬说过，她吃饭都是打冲锋的，还被值周老师教训过。不过依旧不改，吃饭总是很积极。”林轩想想都觉得想笑。 “哈哈哈哈……这么听起来还真是像她的风格。” “去看看她在不在食堂吧！”说完林轩便起身走了。 “诶！不是，我还有一点没吃完呢！” 不理会蔡昭晨的哀嚎，林轩已经拿起碗走向回收碗的地方了，蔡昭晨只得跟上。 他们来到高一高二那边的食堂，真的比高三那边壮观多了。乌泱乌泱的人群，叽叽喳喳的。 “这么多人，还都是穿着校服，怎么认得出来？”蔡昭晨觉得有些头痛。 林轩用那种“知道你蠢，没想过你这么蠢”的眼神扫了他一眼：“我们认不出他，就不能她人我们吗？” “对呀！这么俩帅哥往这儿一站就够引人注目的了！”蔡昭晨还特意理了理衣服。 林轩：“……” 是有不少人往他们这边看，可是过了几分钟了也没见林雨过来。 貌似不在食堂？ “去教室看看吧。”林轩想她可能在教室，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可能性不大。因为她一直自诩聪明，不会花很多时间在学习上，怎么可能特地留下来学习？尽管她成绩不错，但也不是那种特别爱学习的人。 去了教室发现林雨还真在那儿，当然不是学习。 她在看小说，看得很认真，林轩和蔡昭晨走进去的时候她一点儿也没发觉。 教室里还有几个人，在学习，就她，是一道不一样的风景。 “咳咳。”蔡昭晨走到她身边，咳了两声。 她抬起头来，看到笑得一脸妖艳的蔡昭晨还有他身后的林轩。 “哥！”一见林轩，林雨立马开心地叫了他。 “喂！怎么都不叫我的？明明先看到我的！”蔡昭晨愤愤不平。 “晨哥。” “嗯，这才乖！”蔡昭晨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他的手还没停留多久，被林轩一巴掌打掉。 蔡昭晨疑惑地看着他，林轩却置之不理，问林雨：“为了看小说不去吃饭了？” “才不是呢！我们老班很开明的，允许我们看小说，只要不在课上。” “那跟当年我们老伍差不多。” “切，我还以为只有我有这个福利呢，没想到你早就享受过了。” “你这臭丫头还见不得别人好了？” “是见不得你好！”蔡昭晨补刀。 林轩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话说，你这是看什么呢？是不是看什么言情小说？”蔡昭晨好奇又带着调侃的语气。 “才不是！”说着，她把书合上，大大方方地把书的封面亮在他面前。 “《平凡的世界》。”看到书名后蔡昭晨念了出来。 “嗯！” “这名着了都。” “对啊。” “真读书呢！看个课外书还是名着。不像我们这些不怎么读书的，哪儿会看这些啊！”说着，蔡昭晨勾上了林轩的肩膀，示意他们处于同一战线。 林轩抖落了他搭上来的手：“自己一个人没脸说吗？别什么事都想着搭上我。” “诶？我就真不信你看过！”蔡昭晨很是笃定。 他知道林轩学习挺好的，毕竟也是名校毕业的。他前面把他和自己一样归为“不怎么读书的”是在替他谦虚。 而且学习好不一定就真的很读书。他觉得林轩就算学习好也没多用功，该玩的肯定还是疯玩，课外书也肯定不是这种名着。 林轩冷笑一声：“你今天要找我茬儿还真是不巧，找错了。《平凡的世界》我还真看过。” “田晓霞、孙少平、孙少安、贺秀莲、田润叶……”林轩都没怎么思索就说出了好多名字。 “是有这些人的吧？”林轩问林雨，林雨惊喜地猛点头，遇到知音的感觉。 “行行行，你牛逼。”蔡昭晨有些无语，明明是想让他谦虚一下，跟自己一起显得无知一些，抬高林雨。最后变成只有自己掉价了。 “不说这个了，走走走吃饭去！”蔡昭晨赶紧结束这个话题，不然待会儿他们该讨论起书的情节什么的了。 “吃饭？带我去吃饭吗？”林雨一脸期待。 “对啊，不然带谁去吃饭？”蔡昭晨又笑得妖冶。 “去哪儿吃啊？” “外面。你想去哪儿？”林轩征求她的意见。 “其实很想吃火锅，可是时间肯定来不及，待会儿就晚自习了。”林雨陷入了想吃不能吃的痛苦之中。 “就去南山那儿吃烤冷面好了！”林雨突然想到好久没吃那儿的烤冷面了。 “就这？”蔡昭晨觉得就算来不及吃火锅，好歹也得好好宰林轩一顿。 “对啊！南山那家烤冷面的店就在学校外面一点点，几步路就到了，都不用开车，省时省力。而且我也有一段时间没吃了，有些想了嘿嘿。” “好，走吧。” 晚饭时间，学校大门都直接开着了，都不用登记。他们便直接走了出去。 林轩给林雨点了一份烤冷面坐在小店里吃。 第一百五十九章 提防 那家烤冷面的店开在一中附近，一站的距离，来的人基本都是一中的学生。而虽然现在晚餐时间学校大门是开着的，但外出的人并不多。所以，那店还比较清闲也有座位可以坐着。 林轩和蔡昭晨就看着林雨吃。 “你们怎么不点？就看着我吃？” “我们早吃过了！”蔡昭晨想起来那还差一点点就可以吃完的面，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咋了？叹啥气啊？” “没啥，就是想我那口面了。”说着，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看了林轩一眼。 “神经。矫情死了。”林轩嫌恶地回他一眼。 “哈哈哈哈……感觉到了基情。”林雨突然笑得略微羞涩。 “什么激情？”林轩不懂就问。 “不是那个激情。”林雨边吃边说着。 “……” “……” 现在的小孩子真的都这样了吗？天天想着这些？林轩和蔡昭晨都有些无力了。 “不过，晨哥我劝你还是放弃我哥吧！名草有主了！”林雨好像在为宁烟扞卫主权一般。 “我才不稀罕你哥这神奇物种呢！我喜欢美女，比如你。”说着，蔡昭晨朝林雨使眼色。 林雨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一直这么风骚，她哥是怎么忍得了他的？ 林轩则是一脸“你有病？”的表情看向他，好像他抽风了一样。 “我们在高三食堂那边吃的。” “还真是会享受。”林雨赞赏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废话！我经验可比你多多了。” “是是是。你这都早就毕业的人了跟我谈经验，那哪里有的比呀？” “知道就好。” “那天你说我小屁孩儿一个我真生气了！”林雨想起来那天，突然开始翻旧账。 “是吗？”真生气了，现在他来找她又什么事都没有，请她吃烤冷面还吃得这么香。 “行，这不是重点。我这人很好的，翻篇了已经。”林雨一副看透一切无比豁达的样子。 “那还真得感谢您大人有大量。”林轩笑了笑。 “别客气！”林雨很是爽快。 “话说回来，你那天说你和漂亮姐姐分手了？真的假的？不会是骗我的吧？”总觉得他们很认真又是彼此相爱，怎么会说分手就分手了？ “真的，不信你问他。”说着，林轩看了眼蔡昭晨。 蔡昭晨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的心情和林雨是一样一样儿的。 “不是，为什么啊？” “别再跟我说我一小孩子懂什么之类的话了啊！不然这次我可不轻易翻篇了！”还没等林轩说上话，林雨又这么补充了一下。 “大概真的就是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了？你长得这么帅，她长得那么美，站一块儿谁能说不合适？” “谁跟你说谈恋爱就看长相配不配就好了？”林轩反问她。 “我又没说就看这个，我是说光从长相看，你们就配得一塌糊涂了。”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不是夸你，你长得帅确实是事实。” “毕竟我也长得这么美。” 蔡昭晨快要笑死了，拍了拍林轩：“怎么莫名觉得跟你这么像！” “滚！”林轩低吼他一声。 蔡昭晨仍是发笑。 本来是关心的恋爱问题，不知不觉就变成了研究他们的外貌。林轩觉得庆幸，不用被一个小破孩儿揪着问他的恋爱分手事宜；林雨则是浑然不觉，在这新开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吃得差不多了之后，便又送林雨回学校。 本来还想再进去转转的，但蔡昭晨觉得不必了，两人就离开了。 “谁嚷嚷着看我曾经的生活印记来着的？现在没多久又觉得看腻了？”回去的路上，林轩嘲讽他。 “那是我的掩护你懂不懂？”蔡昭晨那样子活像只老狐狸。 “什么掩护？”林轩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说是看看除了你家以外你曾经生活过很久的地方，其实是为了再看看我心爱的小林雨。”蔡昭晨笑得一脸荡漾。 他都没察觉到林轩眼神已经又开始放冷箭了，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之前也是这儿的异种毕业的，林雨现在也是在一中上学。你肯定会带我来这儿，那我就能看看我们亲爱的小林雨了！还是光明正大的！”蔡昭晨觉得自己真的太聪明，能够巧妙借力。 “掩护？心爱的小林雨？亲爱的小林雨？” 林轩一字一句地慢慢说出来，像是废了好大的劲儿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蔡昭晨终于察觉到了林轩要剐了他的狠气。 他也就那么一说，这么讲讲好玩而已。他的情场，都是这样混迹了，早习惯了。看到美丽的女生，又总是情不自禁。 “你可别没事儿找事儿，好好的活人不想做了非要想着怎么死。”蔡昭晨听着林轩这话，说出了黑帮老大的气势，好像下一秒枪就要顶在他脑门上了。 “我也就那么一说。”蔡昭晨觉得比起耍帅什么的还是保命要紧。 “最好是。要是让我知道你他妈的真敢惦记林雨，你等着死吧！” 蔡昭晨这浪荡公子，尽管现在已经收敛很多了，但林轩不敢保证他就此收手了。他可不希望他来祸害林雨。 看林轩那仿佛写在脸上的“你小子给我离林雨远点儿”蔡昭晨真的很想说：“你有空跟防贼一样的防着我倒不如好好想想张扬，提防着点儿他。” 虽然他跟林雨这么些年下来都像兄妹，那晚他也从周旭他们那儿听说了林轩和林雨的关系变化，知道了他们关系变好之前林雨和张扬更像是亲兄妹。但是，他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点什么，或许是当事人都未发觉的。或者说，他们必定会有什么。 要问他为什么？他也说不清，只能说他这么多年混迹的经验和直觉这么告诉了他。 关系的变化有时真的只是在一瞬间，而一旦方向稍微变了一点，之后就会彻底地偏离原来的方向。 何况，张扬也是个男人。 他要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一定会出击的。 想想那时的林轩，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想到这儿，他突然觉得有些爽，忍不住笑了。 第一百六十章 传闻 林轩觉得蔡昭晨这样的男人之前说的话不可信。 作为朋友他无疑是好的，可是在对待男女的感情上，他还是觉得蔡昭晨很不认真。 即便他说自己对林雨有意思只是说着挑逗好玩而已，但他还是不能保证他面对林雨能不起贼心。毕竟是他林轩的妹妹，总是长得好看的。 所以，为了彻底不让这孽缘开始，林轩没多停留，早早地亲自就把蔡昭晨遣送回立铭了。 蔡昭晨真的就相当无语，这人怎么就不信呢？ 都说了说着玩玩儿的，这么当真。而且，他真的是防错人了，应该防的还留在林雨身边，他一个开开玩笑的倒是被他当真然后被发落了。 “等哪天张扬那小子和林雨搞一块儿去了，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然后哭着来找我。”蔡昭晨仍是满身怨念。 “那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林轩觉得蔡昭晨完全是在无中生有。 张扬和林雨不会是他说的那种关系，是他蔡昭晨天天眼里只有情爱，看不到除了这以外男女之间的任何情感。 张扬和林雨和兄妹无异，也正是因为这样，有段时间他疯狂地吃起了张扬的醋。 蔡昭晨只是为了让他把注意力从他身上转到张扬身上罢了，希望自己能够逃过一劫。可他是谁？火眼金睛立马就能识破。想把脏水往张扬身上泼，他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 听说宁烟分手了，电台又有男人开始蠢蠢欲动。即便知道有很多被她拒绝了的，但总还有些对自己充满自信的。 然而宁烟还是一如既往地拒绝。 人并不总是善良的。很多时候，得不到的就想要诋毁。似乎是以此宣告：她也没那么好，我也是失误看走眼了，没得到更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就偷偷地传宁烟是和实习生乱搞才被男朋友甩了的。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那段时间不天天往那小实习生家跑吗？” “你怎么知道她是去那实习生家？我只看到过她那几天提前走了，以前倒是没有这种情况。” “我们组的小刘跟那实习生住对门，他看见了，好几次呢说是。” “天哪！怎么这么想不通，听说她男朋友可帅了，还天天开着车来接她下班。放着这么好的男朋友不要，想啥呢？” “谁知道呢？再说了，那实习生大学都还没毕业呢，她都多大了，也真是下得去手！现在的女人是不是都喜欢比自己小的呀？” “谁说不是呢！仗着自己长得还行就为所欲为了呗！” “是哦。” …… 流言蜚语是不会在传了一两个人就停止的，只会愈传愈盛。每个人都能添油加醋地说上一些。 最后，传到丛容耳中的时候竟然变成了宁烟喜欢还带着些许青涩的小男生，喜欢和对性仍处于懵懂阶段的男人上床，喜欢由她来掌控一切……因为这样的新鲜感和兴奋感，她抛弃了深爱她的痴情男友，和一个小实习生勾搭在一起。 丛容听到的时候简直气炸了，她很想破口大骂。可是传的时候都是小声的，她这骂声岂不是人尽皆知？宁烟也就知道了。 她不想让宁烟知道这些令人作呕的传闻，周洲当然也还不知道。 两人还正常地来往着。 可是他们的来往又被别人看成暧昧的举动，哪怕他们之前就是这样相处的。但觉得他们之间有事了之后，无论他们做什么在别人眼里那都是不纯洁的行为。就算他们什么交谈都没有，也会被别人说成是心虚。 人心有时就是这么险恶。 丛容尽量天天守在宁烟身旁，不让那些嚼舌根的烂人靠近她。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风言风语不会自己匿迹。宁烟也不傻，总是能从他们看她的眼神变化中看出些异样来的。 不过她还不清楚他们在他背后说了她什么，只知道他们都在对她指指点点。 完全不追究、不理会吗？善良不是无论褒贬都全盘接受，她又不是圣人。 总是想要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才让他们反感自己的。 而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她也想知道。 宁烟问了丛容，丛容一开始支支吾吾的，总想着转移话题。可宁烟在这种状况下不会轻易被带跑偏，她执着于自己想知道的。 没办法，即使说出来之后会伤害到她，可是她那么想要知道，丛容还是把大家怎么传的都告诉她了。 尽管她也很生气，他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胡乱揣测，诬陷丑化别人，可是她一个人堵不上他们那么多人的嘴。 她只能劝宁烟：“烟姐，你别伤心。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事情明明就不是那样的，你别听他们瞎说。” “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听完丛容说的那些后，宁烟也着实震惊。 她从未想过他们是这样说她的——出轨周洲，还说得那么难听。 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在他们的传闻中会是那个样子。 她是从来不会因为是同事，有不少工作上的来往就特地与人交好、去巴结、去合他们的群。 她和同事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随缘的，像和丛容、武悦、周洲他们，合得来就是合得来，不需要非得有什么事来撮合就能相处得很好。 这样随心的态度，没能在人际关系上帮到她太多，也自然没能在工作上给她带来多少便利，可是宁烟觉得即便没有跟所有人都搞好关系，她也从未与人交恶。 所以，她惊异于他们那样说自己。 好像自己真的对他们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因为这样，他们才存心报复，不然她好过。 明明什么都没有，明明是他们颠倒黑白，他们却傲然地站在制高点上唾弃自己。 一直以来相信人性本善，一直对世界抱着莫大的善意，可回馈她的却并不友好。 宁烟觉得很失望，也很难过。 她什么都没有错，可他们都觉得她错得荒唐。 丛容和武悦告诉她不必在意，清者自清。 可谁愿意相信她清呢？他们只相信传闻。 第一百六十一章 辞职 周洲也终于听到了传得沸沸扬扬的他和宁烟的事。 他气极了。 这些人张了嘴就是为了胡说八道胡乱给人抹黑的吗？ 很正常的同事关系竟然被他们说成这样。 宁烟像个姐姐一样地关心他，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对待他过，反而要将她丑化成这样。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同事、没有任何仇恨种子的同事，会突然带着这么大的恶意。 他觉得这么说自己他都能忍，可是这么说宁烟他不能忍。 没有要求他们像她一样好，可他们还这样对待一个女生。 流言蜚语从不会善待人，特别是女生。 他气极了，在听到一个人又在传的时候直接大骂。 骂完之后解解气再说事实。 可是，他当时并不知道平平无奇的事实不是大家所喜闻乐见的，充满戏剧性的传闻才是。 反正再恶劣也不是他们的形象。 见他们仍不肯认错，不知悔改，周洲直接跟那女同事打起来了。 场面一度混乱。 之后，问了基本情况后，周洲又被单独叫到主任办公室。 “我不管他们传言怎么样，动手了就是不对的！你一个大男人打女人，像什么样子！” “主任，你怕是没看清楚。不是光我打她，她也打我了。” “那还不是你先动手的！” “她活该！谁规定的一定不能打女人？难道她打我就是天经地义的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动手打人你还有理了？”主任被气急了。 “我可不就是有理吗？没理我也不会动手。”周洲则是淡定得很。 “你……”主任都说不出话来了。 “您肯定是想让我好好地跟人家赔礼道歉，这事儿您就不追究了。” “知道就好。本来嘛就都是同事，有点矛盾很正常，解决了就好。”主任以为他想通了。 “哼。”周洲冷笑一声。 主任脸又马上黑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是为你好知不知道？我看你是个好苗子，挺适合在我们这儿发展的。马上就要转正了，这时候出点事人家死咬着你。不放，你转正就没希望了！” “得了吧！别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绑架我！要是真是为我好，会不管事实就断定全是我的错，让我去道歉去和解？” “再说了，这样的领导带领我，我转正了是什么好事吗？别说我一实习生不放在眼里，宁烟可是正式的员工了吧？他们那样说她，您有为她说过一句话吗？您有让他们向她道过一次歉吗？” “我……”内心被他看得如此透彻，就好像当街扒掉了他的衣服，主任顿时又气又羞，又只能哑口无言。 “总之，离开可以，道歉不行。这庙，我看，破得很。”说完周洲就走出来了。 出来后，宁烟和丛容、武悦便上去问他怎么样。 他笑笑说：“没事，就是还是没能替烟姐要来一个道歉有些难受。” “他说什么了？是不是让你道歉？”宁烟问他。 “嗯。” 宁烟知道周洲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所以最后怎么说？”武悦问他。 “没怎么说，我说这庙太破了，遮个风挡个雨都不行，我真心不稀罕留在这儿。”周洲说得像开玩笑一样轻松。 “你辞职了？”丛容惊异于他的勇气，大家都知道他还是挺被器重的，转正指日可待。这机会，多少人挤破头都求不来。 “嗯。” “这样的地方让我好好工作，我觉得我受不了，倒不如走了，耳根子也清净。”周洲坦然地笑笑。 “可是……” 武悦想说：“不觉得可惜吗？实习明明这么辛苦，我们坚持到现在，终于看到曙光了，就这么放弃了。” 可是她也理解周洲，要是她，她或许也会这么做，所以一开口她又止住了。 “知道你要说什么。没什么可惜的！会发光的人在哪儿都一样，在哪儿都能创造价值，坚信这一点就好了。”周洲一点负担和压力都没有。 “嗯。”武悦认同地点点头。 “走了也好，别淡了联系就好，我们可要一直一起玩的！”丛容眼眶有些红了，她心疼这个初出茅庐的大小伙。 “那当然。”周洲信誓旦旦。 “祝你未来之路坦荡荡！”宁烟最后这么说。 “嗯。烟姐的祝福我收下了！你是最好的烟姐！不要被他们的流言蜚语伤害！”周洲想想仍觉得他们可恶。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宁烟对他笑笑，让他别担心。 “嗯。” 周洲走了，他们都觉得有些落寞。 平时不觉得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有多显眼，现在却总是能注意到那个空的工位。 八卦从此少了一个人加入讨论。 当然，她们也不太聊八卦了。 周洲走了，宁烟还留在这儿，但并不代表着她放下了，愿意接受一切不公。 她不再像之前一样会爽朗地笑了。 她越来越觉得失望。 而对周洲，她也觉得愧疚。 她知道他是为她伸张正义，虽然和他也有关系，但本来他什么都不用管。 她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只不过照顾了生病了的同事，当做弟弟一样的同事。之后教他烧菜、独居如何照顾自己而已。 虽然没有自认为这是好事，要得到别人的赞颂，但也绝对不是不该做的事，要遭人唾骂。 先是被林轩分手，再是被他们这样诋毁。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她却要无端承受这些。 一待在电台，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些糟心的事。她爱这份工作，可是现在这份热爱抵不过心灰意冷了。 宁烟也辞职了。 离开这个让她失落而失望的地方，离开那些不善的人。 只把那些美好打包带走，其他一概不留。 宁烟递交辞职信的时候，主任也没好意思挽留。 他想说些好听的话，最后都没能说出口。周洲说得很对，他确实没有给宁烟多大的关怀。 所以，现在她要走，他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 宁烟走得很平静，一切都好像没变，只是少了初来乍到时的憧憬。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刀割 分手了就真的能断得一干二净了吗？不是的。 至少对林轩来说，不是的。 回到立铭后，他就忍不住去电台了。 他没把车直接停在电台楼下，而是停在电台出来些的地方。 他还不想那么显眼地让人注意到自己的到来，觉得这样让自己掉价。明明都已经分手了还来找她，会让人觉得他还在意她。虽然事实就是这样，可他总是不喜欢承认。 他在电台楼下徘徊，还没到她下班的时间。 来这儿干嘛呢？他也不清楚。 明明站在这儿也看不见她。 过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的行为真的可笑，他便转身离开了。 他刚要走，丛容从楼里出来便看到了他。 “诶！你等等！”丛容连忙跑过去。 “叫我吗？”那时下面的人不多，所以林轩觉得她可能是在叫自己。 这是宁烟的同事，上次见过。 “有事吗？”林轩问丛容。 “你来这儿干嘛？找宁烟吗？”丛容的语气并不只是单纯地问，还有些说不清的挑拨。 “不是。” “是吗？行吧！不过，我有事要问你。” “嗯？”林轩不知道她能有什么事问自己，明明跟她都没有过什么交集。 “你跟她为什么分手了？”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用你操心。”林轩算是知道她前面那话为什么是那样奇怪的态度了。 “难道真的就是因为去周洲家几趟吗？” 林轩冷笑了声：“我是真的好奇，你们怎么做到把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三番五次去独居的男同事家这事儿说的这么理所应当、轻描淡写的？” “本来就没什么事，你这么疑神疑鬼的才让我好奇！”丛容不甘示弱。 “看来你们思想都很开放。”林轩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别人不相信也就算了，作为她男朋友，你怎么能怀疑她？” 林轩本来想说：“我们分手不是因为这个，我没有怀疑她。”但面对丛容这样连番攻击，他还就想和她杠上。 “换位思考，要是你男朋友天天下班后就跑去一个女同事家，你不怀疑？” “有什么啊？周洲生病了，家也不在这儿，一个人无依无靠的，作为同事去关怀下有什么问题啊？” “那你们同事之间之间的感情还真是好。”林轩语气中满是嘲讽。 “我们几个关系就是很好，怎么了？同事之间难道就只能在工作的时候来往吗？或许你觉得宁烟这样做越过了一般同事的界限，可你要是真的了解她，你应该知道她就是这样善良的人。” “我知道她很善良。”林轩当然知道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是什么样。 “那你还这样对她？”丛容很不理解。 “实话跟你说，她后来每一次去周洲家我们也都去了。她是真把周洲当弟弟看待，心疼他天天下班后还是吃外卖，所以总是买一堆菜放他冰箱。他不会做菜，她便教他。我和武悦也不怎么会，所以也跑过去偷学，还可以吃她烧的菜。如果你实在打消不了你的疑心，我可以告诉你没必要，我们都在场，是证人。这样行了吧？” 说完后，丛容也不想搭理他了就走了。 林轩怔愣了会儿，他们都在。 宁烟为什么没有跟自己说过？为什么不替自己辩解呢？在她觉得自己是因为这个而介意了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说呢？ 因为他说她对自己毫无关怀，做什么都不告知他，所以就连这也干脆不说了？ 不管他对此是不是真的介意，她总该为自己说些什么吧！ 完全不屑了吗？ 林轩现在的心里觉得更堵得慌。 “等等！”林轩叫住了丛容。 “怎么了？”丛容回头问他。 “我还没下班呢，出来一趟是有事儿。”意思是“你别耽误我时间。” “她还在上面？” “她辞职了。” “什么？”显然林轩对她这个回答很震惊。 “为什么？” “电台瞎传她和周洲的事情，很不好听，纯属造谣。”丛容想想都气。 “周洲辞职了。之后她还待了一段时间，我还以为她已经不在意了，结果根本没那么容易就过去，也辞职了。这样的环境待着也不舒服，走了也好。”丛容无力地叹了口气。 “不好听？有多不好听？”不知不觉间，林轩眉头皱了起来。 “说她勾搭周洲，天天去他家。还为了他抛弃了条件这么好又深情的你。”丛容说完便走了，不想再与他多说，而且她也确实还有事。 听她这么说，林轩突然觉得心脏抽搐了一下，疼痛来袭。 她在背后这么被别人说，她该有多难过。 他也难过。 在她看来，自己是不是也和那些人一样？一样地不辨黑白、颠倒是非？一样的惹人生厌、不可理喻？ 虽然他说过自己不是因为怀疑她而跟她提的分手，可是这里面终究也是有这么一层的，就像是导火索。 如果没有这件事，如果真的毫不介怀，他又怎么会突然觉得在她眼里自己极不重要、可有可无？ 所以，他也有错。 而分手也是他提的，被他们说成是她的过错，是她抛弃了她。 那一刻，林轩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害怕、无助。 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加上上次喝醉酒给她打了了那么长时间的电话，她是不是很伤心？所以说了那么久的话？即便自己没有回应，也要自顾自地倾诉…… 林轩越想越心痛。 心如刀割。 他那么在意的人，怎么能被他们那么诋毁？ 他开了车，直奔宁烟的公寓。 本来是有她家的钥匙的，分手了他就拿回来放她那儿了。 现在，他只能敲门。 听到敲门声，问了是谁后又不回答，宁烟还以为是什么坏人。 虽然是大白天，但独居女子遇到这种事还是比较常见的。 她警惕性也还是有的，想了想有点害怕，最后走到门那儿从猫眼里看见了时是林轩才舒了口气。 不过，他怎么来了？ 虽然会有些尴尬，但她还是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哭泣 林轩看她那一副惊恐刚平定的样子，知道自己的突然造访应该是让她以为是什么坏人，所以吓到她了。 “嗯。”是我。是我过来了。 “有事吗？”宁烟觉得有些尴尬。 就是这样，不论之前是什么关系。一般的朋友或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又或者是陌生人，只要在一起过，再分开，就会觉得尴尬。 能那样坦荡荡、无所畏惧的，甚至可以大大方方地为对方送上新恋情的祝福的，都是对那人完全不再抱有任何爱情上的幻想的。 她自认为还没有进阶到那样的程度。 毕竟这也没多长时间，还没能那么快就彻底走出来。 谈恋爱的开始或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从一段恋情中走出来却没那么迅速。 特别是像他们一样，戛然而止。 所以，想知道他来找自己是有什么事，解决了就赶紧让他走。 “我们复合吧。”林轩毫不思索的说。 主动提出分手时，林轩觉得自己好歹也有一身傲骨。现在觉得，这傲骨，他不要也罢。 只要有她，就不用要傲骨了。 他以为宁烟会感动地抱住他，可是宁烟气极反笑。 “复合？”宁烟笑得有些想哭。 “林轩，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是吗？你拿我当猴儿耍呢？凭什么你开心了就在一起，不开心了就分手！” “不是，我……” “你知道我最近怎么被人说的吗？他们说我平时看上去一副清高的样子，全都是装的！背后早就勾搭上小实习生了！说我为了新鲜，抛弃了一直深爱我的男友！有了新人，就一脚踹开了原来的男朋友！说我喜欢和还什么都不懂的小男生上床！说我看着清纯，实际上淫荡得很……” “别说了！”林轩原本皱着的眉更是挤在了一块儿。他心疼得要命，她说的一字一句都像刀扎在了他的心上。 “凭什么不说了？因为不是这么说你，你没觉得这有什么。你根本没法感同身受！” “我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坚强的人，只不过是可笑荒谬的流言蜚语而已。可是渐渐的我发现，这可是流言蜚语啊！是可以轻轻松松击垮一个人内心防线的流言蜚语啊！” “我害怕极了，你知道吗？我怕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我这边，我怕我会被他们打倒！” “周洲走后，我以为他们应该不会再说什么了，可是我还是错了。他们乐此不疲。我明明无需躲，最后却还是躲不过。” “我难受死了，我坚持不下去了。哪怕我多爱那工作，我也坚持不住了。” “周洲做错了什么？因为维护我跟同事打架，不肯服输最后辞职了。他明明马上就要转正了！他熬的这些日子算什么？” “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对得起我的工作，我对得起每一个人，可所有人都那样对我！” 宁烟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终于，泣不成声。 林轩心都揪在了一块，什么话都好像堵在了胸口，说不出。 他只温柔地揽过宁烟，把她收入自己怀中，紧紧抱住。 宁烟明明是要挣脱，可最后还是没有挣脱。此刻的她无比依赖这温暖而有力的胸膛，好像在这里她再次感觉到了这世界的温暖，感受到不是所有地方都是寒冬。 她在他怀中委屈地抽泣着，气息都快要接不上。 “对不起。”良久，林轩说出这一句。 然后，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像轻柔地安抚哭泣个不停的婴孩一样。 宁烟只是哭，他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她停止哭泣。 她不挣脱，他便不放开。哪怕她拼命挣脱，他也绝不放开。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人终于安静下来，不再哭泣。 “宁烟？”林轩温柔地唤她。 没听见吗？她没有理他。 “宁烟？”她还是没有理他，不会还生气不理他吧？ 他轻轻抬起她的脸，发现怀中的人已经睡着了。因为哭累了，靠在自己怀中安稳地睡着了。 此刻她终于能好好地呼吸，空气不再跟她作对。 林轩轻轻地把她抱到了房间，放在了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 看她满脸的泪痕，像是小花猫。他拿了湿巾轻轻地帮她擦了脸，动作十分轻柔，唯恐惊醒她。 然后，他便坐在床边，寸步不离地，看着她。 眼前的人和当年还是一样，一点儿也没变。 岁月还真是善待她。 大概因为她本就良善。 …… 宁烟醒的时候发现林轩趴在自己身上睡着，吓了一大跳。 自己什么时候来房间睡觉了？他不会也真就一直这样睡吧？ 她要起身下床，一动林轩也跟着醒了。 “你怎么睡这儿？”宁烟问他。 “我也不知道，可能也就突然睡着了。”林轩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眼睛都没怎么睁开。 “我什么时候过来这儿睡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啊？”宁烟觉得有些窘迫，哭着哭着居然还能睡着……有些佩服自己。 然后她便起身去洗漱了。 林轩也跟着她进去。 林轩问她什么，她回答什么。除了这样，她不会主动和他说话。 林轩也察觉出来了，她好像还是不太愿意搭理他。 “还生气呢？”林轩看着正在刷牙的宁烟，问她。 “没有。我生什么气？” 林轩笑了笑：“没生气怎么对我爱搭不理的？” “我哪里不理你了？” “你都不主动跟我说话。” “那你要我说什么？”宁烟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林轩总算知道为什么都说女人口是心非了。 明明就是不搭理他，明明就是还生着气，却嘴硬。 “我们早餐吃什么？” “吃什么？下面随便买点什么就好了……不是，你早餐吃什么跟我早餐吃什么有什么联系吗？你爱吃什么吃什么。”宁烟说着说着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没说要和他一起吃早餐。 “早餐也不想跟我一起吃？这么绝情了？” “凭什么要跟你一起吃早餐？我一个人乐得清闲。” 第一百六十四章 故纵 你不会还打算在我这儿烧菜吧。你不会还打算在我这儿上菜。林轩笑了，真有脾气了。 “行，那我先走了。回公司。”林轩不急于这一时，她闹闹脾气也是应该的。 之后便离开了。 宁烟本想说“你不刷个牙洗个脸就去公司吗”，想了想没说。她才懒得管。反正跟她没有关系，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她去楼下买了早餐，吃完后就追剧。 辞职后她也就这样清闲地过着，还真是许久没有体会过这样惬意的生活了。 也好在即便辞去了工作，生存压力也没有很大，至少目前是这样。 她就窝在公寓追追剧、看看综艺，然后还能去电影院看看电影，去火锅店吃吃火锅。也算是善待自己。 这一天，她也依旧是这样。 追剧、综艺，中午自己烧了菜，下午去了电影院看了场电影，再去商场逛了逛，之后再回来。也差不多傍晚了。 她回来后不久，发现林轩也来了。 他自己开的门。 什么时候他又把钥匙拿去了？她完全不知道。 他倒是把这儿当自己家了，轻车熟路的。 “你怎么又来了？” “不欢迎吗？” “要是你前女友去你家，你会欢迎吗？”宁烟反问他。 “欢迎。”因为他也只有她这一个前女友，怎么会不欢迎她？ “那你心大。”之后宁烟也不跟他说话，随他待着，反正也赶不走。 “你吃了？”林轩问她。 “没。” “那晚上吃什么？” “不知道。” 之后宁烟听到关门的声音，空气也安静了下来。她环顾一圈，发现林轩已经走了。 被她刚刚不想搭理他的态度给赶走了？ 这抗压能力看来是不行啊！这就被赶走了，还以为他会死皮赖脸地赖在这儿跟她磨。 她也没管，继续在客厅看综艺。 感觉没过多久，林轩又回来了。 拎着一袋子菜。 感情是没走，不光没走，还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你要干嘛？”宁烟站起来，跟着他走到了厨房。 “买菜回来当然是炒菜做饭了！这还要问？” “我的意思是说你要买菜做饭干嘛得在我家啊？倒是回你自己家去啊！”面对林轩的得寸进尺，宁烟不得不驱逐了。 “我这免费给你烧菜你还不乐意了？” “你自己不也没吃，说的好像特意为了我一样。” 闻言，林轩忍不住嗤笑一声：“是，我也没吃。我这就是自己没吃，然后顺便给你捎顿晚饭行了吧？就当我借了会儿你这儿的地。” “你爱烧就烧呗，反正菜也是你买来的。”宁烟装作很不屑的样子，然后离开厨房，继续去客厅看综艺去了。 其实，自己不用烧饭还是挺开心的。不知道怎么，今天就是没那么想做饭，明明肚子都有些饿了。 炒了几个菜后，林轩从厨房出来。 “吃饭了！”他冲着宁烟喊了一声。 宁烟装作没听见，继续看她的电视。 林轩当然知道她是听见了的。也就这么点距离，又不是很小声，也没见她多投入，不会听不见。她只是不好意思直接说“好”，然后跟自己一起吃饭。她觉得少了个台阶下而已。 还没等林轩给她找到个台阶，宁烟就已经先给自己找到了太台阶下了。 本来她倒是可以坚持有骨气，不吃嗟来之食，奈何肚子本就饿了，现在在喷香的饭菜面前更是极其不争气。 只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吃他做的饭炒的菜了。 “其实也不怎么饿，看看这菜吧也没那么想吃。不过也好久没吃到了。那就勉强吃一些，看看你手艺有没有好些吧！” “是！希望评委多多点评，提提意见。”林轩帮她把椅子拉开。 这不是宁烟第一次吃林轩做的饭菜，可不知是因为自己饿了还是他手艺真的变好了，她觉得格外好吃。 宁烟一开吃可就没顾得上点评，吃得可香了。 林轩也没真就准备洗耳恭听了，看她吃得那么香，他知道要这女人原谅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吃完后，宁烟倒是丝毫没有觉得不自在。 林轩更是二话不说，极其自觉地把碗给洗了。 然后当宁烟以为他又要留下来的时候他却拿上外套说了句“走了”，便真的走了。 真是有些搞不懂了。 说复合的是他。现在主动靠近的是他，又主动远离的也是他。 宁烟觉得他的行事风格自己是越发看不懂了。 林轩其实觉得自己有分寸得很，他管这叫不完全欲擒故纵。 主要是为了“擒”，“纵”只是一个小小的手段。 为了“擒”，他要主动现身，然后表现得好一些，让她看着觉得自己顺眼一些。 而且又要经常性地出现在她的日常生活中，让她觉得她所看得见的每个角落都有他的影子。让她习惯自己的存在，就像空气一样。 又不能太频繁地惹她反感。她本就生着自己的气，不能很有信心地乱来，到时候关系只会恶化。所以，该远离的时候还是要远离。 总之，就是适时出现。 果然，几天下来，宁烟都习惯了他晚上会过来做饭。 那几日，都是如此。林轩一下班就来宁烟的公寓，带着自己买来的菜。吃完饭后，洗了碗，又果断地离开。 吃饭的时候他会主动找话聊，一开始宁烟也爱搭不理的，渐渐地，像是放下了戒备似的，愿意说上几句。但他也不会一味地想和她说话，只说一点便能收住。 林轩觉得希望就在眼前了，果然，一天洗完碗后，宁烟叫住他。 “诶！” “嗯？”那时林轩已经在门口换好鞋了，如果宁烟没有突然叫他的话，他此时应该已经打开门出去了。 “你这一天天的一下班就往我这儿跑，给我烧菜洗完碗的，我又不是免费雇了个保姆！就……有点难为情的。”宁烟确实觉得这段时间他一直这样，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明明没有关系了都。 “所以呢？”林轩靠在门边问她。 “所以你以后别来了，该干嘛干嘛。咱们的事儿就当翻篇了，谁也别再讲究什么了。” “凭什么不让我来？我自愿的都不行？” 第一百六十五章 序章 “不觉得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 “你天天过来烧饭做菜，然后我们又没有什么交流，吃完后你就走了。” “哦，原来是这样。是嫌我话太少了，没和你好好交流。”林轩极不要脸地笑着。 宁烟：“……” “我是说我们偶读已经分手了，就没有关系了。现在你这样天天过来给我烧饭做菜的，名不正言不顺。” “名不正言不顺，那就让它名正言顺不就好了吗？”仿佛宁烟说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完全小case。 宁烟：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没事我就先走了啊，明天再来。”说罢，林轩便开了门出去了。 几秒后，他又探身进来，笑得很是浪荡：“或者说，你过意不去而想留我，那我也可以考虑考虑留下来。” 宁烟实在是受不来这没脸没皮的人了，抓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朝他砸过去。 林轩躲开了，看她那被自己惹急了的样子，觉得好笑得很，又是大笑。 笑了一会儿，把掉落在地上的抱枕给她扔了回去，之后带上门走了。 林轩的意思他一早就表明了，是要找自己复合。 宁烟以为他只是心血来潮似的，自己不理会他热情就没了，就会走了。所以，这段时间她都不怎么理睬他，估计他就要走开了。 可是怎么感觉他像打不死的小强似的，而且功力越发强盛。 宁烟以为林轩只是习惯了之前他们一起的生活，突然结束了有些不知所措，所以才想要复合。哪怕是他提的分手，他也会不轻易走得出来。他是在里面徘徊久了，觉得他们还是该在一起。在她看来，那只是一种惯性。 一开始她是这么觉得的，可是渐渐地又感觉不是这么回事。 林轩好像是认真的。 这下倒是她变得无措了。 本来吧，对于要不要投入到一段恋情之中，她有些摇摆不定。后来结束了，回归单身状态，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一个人，其实也早就习惯了。 没有说这辈子就非得找一个人一起生活。 可是现在林轩又来找她。 他真心又如何？ 双双让步，不再犯之前同样的错又如何？ 还会有新的问题出现，还会打破他们自认为坚不可摧的城墙。 虽然这样想未免有些悲观，可是这也是真实的客观存在。 开始一段恋情很容易，守护住一段恋情却不容易。在一起或许只需要一个理由，可分开却可以有许许多多个理由。 她不确定林轩是否真的有那么喜欢她。 除此之外，她还有种感觉——林轩一直在包容她。 虽然她实在是想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做错了什么，对他造成过伤害，可她就是能感觉到，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林轩是在包容着她。或者说，他原谅了她对他的伤害。 可是，她都不知道那伤害是什么。难道说他们之间很就之前就存在过什么误会吗？只是他没说，什么都没有吐露，只渴望当下的安宁。 过往不必追究，或许是他的态度。 也许与爱情无关，只是友情。 毕竟他们那年夏天的相处是那么愉快，自己的小插曲她难受过，但事后的一切也算是顺遂。 如果那不算好朋友的话，那该如何定义呢？ 可是后来却又突然断了联系，她都没有问过他，为什么突然删了所有联系方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重逢的时候，大概是自己心里有鬼——当年的小插曲卷土重来，或者说是自己都不知道一直以来都还喜欢着他，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一个喜欢的人，所以不敢轻易冒犯，不敢去接近。后来，在一起了，她也只觉得自己十足幸福，也十分不易，那些不愉快的就不顾了，只沉浸在那时的欢愉之中。 可是，那过往也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 存在即合理。 肯定是有缘由的，不然他为什么突然断了自己的联系。 他们之间，也确实隔了那六年。 曾经她没有那么想知道，可现在，她就是想要知道。 只是想知道一个为什么…… 第二天林轩还是照常来了，买菜做饭。 吃完饭后，他也依旧准备走。 “林轩。”宁烟又叫住了他。 “怎么着，不得不承认了吧？真舍不得我了。”林轩依旧是没脸没皮地打趣她。 “我们好好谈谈吧。” 看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林轩倒有些担心。 这段时间以来，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既黏上她了，又不是那种让人厌烦的死缠烂打，自认为尺度有张有弛刚刚好。 而且，肉眼可见，宁烟愿意和他多说一点点话了。 事情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着。 可谓胜券在握。 这突然的严肃，要求谈谈，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不会是要彻底冷下脸来把他驱逐出境吧？要是真的是那样，任他再怎么死皮赖脸地纠缠也于事无补。 “好。”他装作若无其事，从容不迫地坐到沙发上。 “不饶弯子，我有话就直说了。” “嗯。” “我当年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或者是做错了？” “什么？”林轩没缓过来这是哪一茬。 “那你说为什么就直接断了联系？一断就是六年。要是没有在立铭再遇见，我们是不是也不会有联系？” 林轩以为她是要告诉自己不要再纠缠她，没想到她问的是当年的事。 他从来没有跟她提过，她也从来没有问过。 她不介意，他也不在乎。 林轩觉得她跟他是一样的，比起过去，他们都更加珍惜现在。 现在告诉她，她会不会觉得面对他有些愧疚？因为是她坚定地跟白栀子说她不喜欢自己也绝不会喜欢自己，而且自己奔赴千里去找她，看到的却是她和宋以哲深情相拥的场景，他才断了联系，他们才错失了那六年。 不管她还喜不喜欢自己，林轩都不想看到她因为这自我纠缠。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他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过去无需追究。 所以，他没有如实跟告诉她。 “就是觉得只是为期短暂的家教老师而已，一般来说之后也不会有太多联系。一般教完就直接散伙了，我们的联系都算多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言顺 “你说对不对？谁愿意天天私下和自己的老师密切来往？”林轩装作极不在意的样子。 哪怕他根本就没怎么把宁烟当老师，也不愿只当她是老师。 在他眼里，她完全不该是个老师的存在。 因为她，他甚至可以特意更改自己以及别人对老师的界定。 要是有别人说起他和宁烟之间的关系是“师生啊”，他会义正言辞地跟别人争辩：“不算！那么短的时间，而且她不是真正的老师，只是帮个忙而已！她也没那么大，自己都还是个学生！” 曾经他粗枝大叶也不会细究这些，也一直觉得这都无关紧要。而且一个教一个学，那就是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无关时长，无关职业，无关年龄。 可是因为想要名正言顺，他会为了这些去跟人辩驳。尽管别人觉得他没有理由地在较真，只是一笑带过，谁也不会深究，可他就是会独自坚持。 那是他自己给自己的名正言顺，别人看不见，也无需体会。 他又何尝不知道，宁烟对他也不只是像看待学生一样？ 一开始，她更把自己当做姐姐。年纪毕竟相差不大，她也不是那种能随随便便就严肃得起来的人，完全把自己当做一个老师，也是为难她。 跟他一起，那样的相处模式才自然舒适。 后来补课结束了，她才不拿自己当姐姐，而是他林轩的朋友。 林轩也知道，她拿自己当关系很好的朋友。 她身边向来没有什么关系很好的异性朋友，他知道的。这甚至是他当初想继续留在她身边的一个重要原因。填补这个长久以来的空位，成为她生命中的一抹鲜艳色彩。 他也确实做到了，她真的把他当关系很好的男性朋友了。即便各自上学了，不在一处，她也乐得跟他分享她生活的细枝末节。 不知不觉间，他真的成为了类似于男闺蜜的存在。 那时的他们，真的会互相惦念彼此。甚至还会互寄信笺…… 他们都没有当对方是萍水相逢的人，说了再见就真的可以相忘于江湖。 他斩断了万缕联系。 现在又由他漫不经心地说出这么没有感情的话。 宁烟会伤心，如同错付了一般。哪怕那时还只是友情，可是友情的错付也很让人心痛。 林轩都知道。 可是比起她怨恨自己，他更愿意他来承担这无情之骂名。 因为这样，她会好受些，气的不是自己。 如林轩所料，他在说出那话之后，在宁烟的眼里看到了失落。 她显然是伤心。 多年后的现在，她的身边也算是有一些关系算得上亲密的异性朋友了，比如蔡昭晨、周洲、张扬。可是那时的她，只有林轩…… 她被她的唯一给抛弃了。 她怎么会不伤心？ 不过倒也没有太过沉浸其中，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自己也不是曾经的那个自己了。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也是还有着联系。尽管遗憾、难过，那都是过去式了。 无法更改。 “我知道了，也没别的要说的了。”宁烟平静地对林轩说。 看林轩有些不放心的样子，她笑了笑：“放心！没被刺激到，只是有些难过吧。不过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真的。” “不管怎么说，你没有遮遮掩掩而是愿意告诉我，我都觉得可以了。” 林轩笑了，带着宁烟没有察觉的苦涩。 可是这是他的选择，他没有所谓的后悔。 “嗯。没事我先走了。” “好。” 林轩走了。 宁烟独自坐着。 有些事就是这样，不知道的时候想知道，知道了又不是那么回事儿。也讲不清，到底是知道好还是保持未知好。 或许还是知道好吧，至少不是个未解的谜了。 尽管难过，也算是接触到了期待的真相。 她也以为林轩这么跟自己说了之后会觉得有些尴尬，之后也不会来了。 可是林轩还是照来不误。 之后，他们也就那样相处着。 宁烟没有驱逐，林轩也没有撤退。 他们就好像两个合租的人。住在一起，却又没有太多的交流。 林轩倒也还是不急，偶尔会住下。对此，宁烟也不说什么。 …… 周末还能和丛容、武悦她们聚聚。 周洲去了一家公司实习。因为是重新开始，总是艰难些，也要更努力些。周末哪怕得空，也是不得空。因为就算不上班，他也要自己学些东西。 所以，相对来说，他就难约一些。 这周的周末，宁烟又约了丛容和武悦。 三个人一起逛商场。 宁烟本想拒绝，换个别的。好像别的女孩子确实都很喜欢逛商场，可她就是觉得麻烦，还嫌累。但是他知道丛容和武悦都喜欢得很，所以遵从她们的心意。 “你现在倒是舒服，天天都是周末。哪儿像我们，时不时还得加个班！”丛容一副“我很酸”的样子，武悦则是则一旁附和：“是啊是啊！烟姐你一走我们就开始加班了。” “不至于吧！我不信电台就没再招到人，总不至于让你们分担我原先的工作。” “那倒不是！你走后马上就有人来替你的位置了。那人感觉还行吧，也没有那种要跟你勾心斗角的感觉，但我们都还是更喜欢你。”武悦如实说道，然后拽着宁烟的手晃呀晃，小姑娘撒娇之态。 “哟！那我可好感动，居然还是更喜欢我！”宁烟先是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然后也笑了。 “你这小丫头也就是这几天还没跟人家熟起来，到时候混熟了指不定就被收买了。”丛容一副不相信武悦痴情坚守的样子。 “丛姐！不带你这么挑拨离间的！”武悦当真了似的，开始跟她急，追着要打她。 丛容则是跟捅了马蜂窝似的，闪逃。 宁烟看着这俩人，跟小孩子似的，你追我赶，也不嫌累。 “行了行了啊！知道你俩对我忠心耿耿了！奖励你们吃火锅！” “真的吗？”两人都停了下来，异口同声道，显然很是惊喜。 “当然是真的！走起！” “走！” 第一百六十七章 惦念 点菜的时候，丛容和武悦还是有些束手束脚的。 因为觉得宰一个刚刚辞职的人，有些残忍。她们这还有着工作的人好好吃一顿都得精打细算，毕竟工资不算很高，消费水平却也不低。 宁烟看出来了她们俩点菜都有些磨磨唧唧的，也没点多少荤菜。 “怎么着？良心发现要替我省钱啊？” 确实也是这么个意思，但是听宁烟这么说了出来，俩人都有些窘迫。 “毕竟生活还是有些艰辛的嘛！”武悦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就是！我们也不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是打算把你养肥了再好好宰你一顿！”丛容看了看，觉得勾得差不多了。 “吃这么些，吃得饱吗？”宁烟一把夺过她们刚刚勾选过的菜单，又在上面勾了好些菜品。 “还没穷到那程度呢！再说了，钱不就是拿来花的吗？” 接着，便把菜单递给了耐心等着的服务员并道了声谢。 “哟！这辞职了思想境界都提升了不少嘛！开始学会及时享乐了！”丛容和武悦相视一笑。 宁烟翻她们一个白眼：“说的好像我以前有多抠门似的！” “那当然不是！就是觉得你现在啥顾虑都没有，潇洒得很。”丛容一说完，武悦就向她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本来就该是这样嘛！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哈哈哈，还开始吟诗了！” “低调，低调。” 三个女人一台戏，叽叽喳喳得热闹得很。 丛容和武悦就跟宁烟讲电台最近的人事变动啊，还有其他人的一些八卦。宁烟倒也配合地听，没有因为之前发生的事反感。 宁烟则说一些自己最近都干了些什么，丛容和武悦又是要流下羡慕的眼泪。 “好舒服哦真的！” “有本事辞了工作，就跟我一样了。”宁烟打趣她俩。 “没本事没本事。”两人皆自认怂。 “对了，那天看到你前男友了。”丛容突然想起来。 她也是口快，想到了就立马说出来了，完全没有想过宁烟爱不爱听。 宁烟看出她又有些瑟缩的样子：“没事，不是什么不能聊的话题。” “吓死我了，以为你突然悲伤，那我罪过可就大了，本来今天就开开心心的。”丛容舒了口气。 “就是那天我下楼后看到他在楼下，电台门口前面一点点。不过倒是只看见他人，往常都是连人带车一起出现的。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要走。” “然后我叫住了他，跟他聊了几句。” “你们聊了啥啊？”武悦很好奇。 “也没什么，就是看见了总是要说几句的吧！” “我就问他为啥跟你分手了，是不是真的是因为周洲……” 宁烟没有问他的回答，她便也不打算答了，这样或许更好。 “最后他问我你是不是还在上面没有下班，我跟他说你辞职了。”她直接跳到了最后。 “就这些吗？”武悦以为会有很多。 “干嘛？你这丫头还想拍成电视剧怎么的？”丛容一把推开了她因为好奇而不知不觉凑过来的小脑袋瓜。 “嗯，我知道了。”宁烟很佛系的样子，好像对此并不怎么关心。 “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们具体怎么样，但我感觉他应该还是喜欢你的。就是感觉，女人的直觉……”丛容小声喃喃。 “别呀！好不容易分手了，下一个更乖知不知道！我们不稀罕主动抛弃我们的人！”武悦说得铿锵有力，像是在为宁烟鸣不平。 “小丫头片子，你懂啥！”丛容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 “情侣嘛，分分合合也正常。你没听过，他俩都没吵过架？再说了，有时候不注意，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所以，不能那么笃定地说不爱之前，还是要给彼此留一丝余地的。” “说的好像你恋爱经历很丰富似的。”武悦自言自语，不过还是被丛容听见了。 “胆儿肥了哈！现在敢公然挑战我的权威了？我再不丰富也比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丰富些！”丛容盯着武悦，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尽管知道她是吓唬自己的，武悦还是被她吓到了，就是那种演戏演得太过逼真的感觉。 “行了，别吓到她了。”宁烟看这俩人，这就跟幼儿园的小孩子一样。 “真的是这个理啊！她还小，不懂，这能理解。你可不该不理解呀！”丛容劝着宁烟重新审视她和林轩的关系。 “其实，他找我复合了。” “真的？” “真的。” “然后呢？你答应了吗？” “没有。” “我就知道……”丛容觉得真是伤脑筋。 “他跟你说啥了，你又说啥了？” “他一来别的什么也没说，就说复合。我当时就觉得他这特无理，他想提分手就分手，相复合就复合，感觉我好像是他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虽然听上去确实是他太武断了，而且在你们的感情里面我们都是外人，但是即便作为一个外人，我还是想让你再冷静地想想。难道真的就已经不爱了吗？”丛容在等她的回答，她不信分手了就当真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那也是假话。” “我就说吧！”和自己心里想的如出一辙，丛容显然很激动，好像曙光就在眼前。 “那就再熬他一段时间，小惩一番，再复合吧！” 没有理会丛容，宁烟又自顾自地说：“他最近还天天来我公寓，一下班就过来。买来菜，然后他烧，我都是吃现成的。” “什么意思？你们已经复合了？不是说没答应吗？”丛容觉得这操作有些迷，此刻她感觉有些愚钝，没有搞懂。 一旁的武悦也是一样。 “没有复合。” “哦，懂了。就是被拒绝了，然后天天过来刷存在感嘛！”武悦理解了。 “可是她都拒绝了，怎么还能继续刷存在感？宁烟不会烦他吗？”丛容依旧没发觉这其中的联系。 “关键就在这儿啊！他天天过来，但是宁烟姐都没有摆出反感的态度，所以才敢天天过来刷存在感呀！说不定哪天就对他心软了，复合大业就算成功了！” 武悦这么一说，丛容便感叹：“牛！” “你看，哪怕你已经拒绝了但你也没有赶跑他，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还是惦念着他的！”丛容总算是捋顺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失衡 “不然不会一直没有你强硬的态度，要是有，他早知难而退了。”丛容又补充道。 “同意！”武悦附和道。 “所以，你到底是在纠结什么呢？是觉得他那样跟你分手自己心里还有疙瘩，不想原谅他吗？”丛容撑着下巴问她。 “也不是吧。” “那是什么？” “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爱是不平衡的。”宁烟怅然若失。 “什么意思？” “就是我总感觉他没有那么喜欢我，好像没了我，他也依旧可以跟别人相爱。我总感觉，他对我的爱不是那种长久的爱，只是乍见之欢。” “为什么你会这么感觉？他对你有什么地方不好吗？”武悦疑惑地问她。 “不。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想想那个对她那么好的林轩，她忍不住泛起一丝笑，像是阳光照耀。 “那你这么不安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是认识没多久的？”宁烟问她们。 “嗯，总该是工作之后吧！毕竟之前上班的时候我还没听你谈起过，是突然说有了男朋友的。”丛容说道。 “其实不是，我们认识算久了。” “啥？不是青梅竹马吧？”武悦有些小激动，这熟悉的情节。 “那倒也不是。”宁烟看她那兴奋的样子，无情地戳破了她的幻想。 “我大一那年的暑假认识他的，那年他高一。” “哇塞！那也有小几年了！”丛容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是那种早就认识的关系，学生时代，哪怕不是同一个学生时代。 “嗯。但是我们认识后没多久就突然又断了联系，之后也没什么来往，中间差了六年。” “啊？” “王静的婚礼还知道吧？”宁烟问丛容。 “那怎么会不知道，我们俩不是还一起去的嘛！” “我不知道诶！”武悦在一旁眨巴着眼睛，好像自己已经沦了局外人。 “你当然不知道，那个时候你还没来呢！”丛容笑道。 “嗯。那次婚礼上，时隔六年我才又见到了他。” “诶？我怎么不知道？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啊！”丛容惊呼。 “还以为你对帅哥过目不忘呢，看来也是七秒钟的记忆！”宁烟无奈地笑了笑：“当时还是你说那边有个帅哥，很帅很帅的帅哥我才看过去的，不然我都没有发现他。” “什么？” 丛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对见过的帅哥能做到转瞬即忘。当时感叹林轩的帅气，之后以宁烟男朋友身份出现的时候又感叹她的帅气，她都完全没有发觉这是同一个人。 “脑子是锈了吗？”她自说自话，对自己这傲人的记忆丧失功能感到有些无地自容。 “其实我们刚认识没多久我就喜欢他了。” “诶？”丛容和武悦又瞬间被这话吸引了过，瞬间又屏气凝神，听宁烟往下说。 “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敢，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那感情来得快也去得快，最后不了了之。” “我以为我早忘了他的，以为早就不在乎了，因为当年我就说服了自己，只拿他当朋友。我们也确实相处得很像朋友，不对，我们也确实相处成了很好的朋友。” “其实是我一直都没发觉，一直以来，我的心里都只有他，所以任谁想和我谈场恋爱，我都拒绝了。他一直都是我拒绝别人的理由，只是我自己一直都没有意识到。到很后来，我才知道的。” “或许人就是这样，有时候认清自己的心远比读懂一篇佶屈聱牙的文章要难。” 宁烟自嘲般地笑了笑。 “我懂了。”武悦一副了然的样子。 丛容一副“你今天好有能耐”的样子看向她：“臭丫头，你又懂了？” “那当然！”武悦骄傲地把腰板都挺直了些。 然后她开始说起了她的理解：“你很久以前就喜欢他了，虽然这么些年你自己都没怎么察觉到，以为自己对他那样的感情早就不存在了，但是你一直喜欢着他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喜欢他是这么长久，而他是你们重逢才有这样的感觉的。跟你比起来，他就好像是你走了半途了才出现的人。因为这样，你觉得你喜欢他更多，他对你的喜欢有些浅薄。” “嗯。”宁烟应声，没想到武悦理解地这么透彻。 “我去，你今个儿真的是开挂了，恋爱小能手啊！”丛容友爱地为武悦鼓起了掌。 武悦则是一脸享受，好像这比火锅还要香。 “虽然这么分析是很有道理，但我觉得时间并不能完全衡量感情的深浅。”丛容若有所思的样子。 “就像有些青梅竹马，恋爱然后结婚，好像是所有人，慕的样子。可是，婚后又不如意，于是离婚。之后又遇到别人，再婚，二婚遇到的更像是真爱。” “你说这青梅竹马那都多少年了！不还是不比后来短时间内遇到的人！” “我知道，这比喻还不是很贴切，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投入的时间长短不是最为关键的，投入多少真心才是！或许他再见到你的时候就把他全部的真心都给了你了呢！那你还纠结什么早晚的问题！” 丛容觉得自己分析得也是无法辩驳，自信地看了武悦一眼。 武悦也赞同，没有反驳：“确实也是这个理。” …… 吃顿火锅，丛容和武悦便化身宁烟的小军师，为她指点江山。 她们说得都很对，特别是丛容最后的那一番话，她都被撼动了。可是，她拿什么确认他的真心？她怎么才能知道在她这儿，他的真心有多少？ 她还是一无所知，还是在迷途中。 还是觉得这段感情自始至终就没有获得平衡，到现在也依旧是没有平衡。 她得承认，她还是喜欢林轩。 很喜欢很喜欢，哪怕接受了分手也还是很喜欢，哪怕再也不能找他也还是很喜欢，哪怕她的生活里自此没有了他也还是喜欢。 可她越觉得自己喜欢他，她越觉得不安。 已经这么喜欢他了怎么办？他再多的喜欢也不及她的怎么办？ 她没有安全感，好像他是浅爱着，随时都能抽身离去。 一直都是失衡着的爱情，怎么才能获得平衡。 第一百六十九章 很早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林轩来得越发频繁。本来是下班后来做顿晚餐，现在偶尔中午也会过来做做午饭。 心情也好像好了许多，还时不时就哼起了小曲儿，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宁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这么开心，有时候好奇想问，却也总是忍得住不问。 他是宁烟这儿的常驻嘉宾，宁烟也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人总该臣服于现实不是吗？ 何况，这不是多么残酷的现实。 这现实，虽然一开始她也鄙夷，但渐渐地，她好像也开始沉溺，沉溺于这有点像幻象的美好现实。 他的身影常在，好像才算习惯。 有时她都会下意识地往厨房看一眼，搜寻他的身影，然后发现自己神经兮兮的——他明明不在。 她也说不清这是好还是坏，不时自我斗争。 一再沉湎会不会到最后难以脱身？可是人生毕竟难得如此温存。 有时候，她会有一种错觉——自己是全职太太，林轩经营公司赚钱养家，而即便她整日赋闲无事，他也还是会在下班后亲自下厨。 当自己脑子里第一次蹦出这样的想法时，她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别说还没结婚了，她和林轩都还没有再在一起。 简直是春秋大梦！ 一日，她突然心血来潮，就是想知道林轩这么些天在开心个什么，便问了他：“你为什么一天天的这么开心？” “很明显吗？”他似是不自知。 “嗯。” “想知道？” 宁烟：“……”他这么说，她已经猜到接下来他要说什么话了。 “不告诉你！”林轩一脸傲娇。 宁烟：果然。 “好事嘛，是要分享。不过这个好事，也只有我开心。你要实在想知道，以后再告诉你。” “谁稀罕！”宁烟好不容易愿意主动问他，结果还吃了闭门羹，她很不爽。 不理会他，宁烟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林轩则是醒着躺在宁烟隔壁房间的床上。 他开心是他确切地知道了宁烟还是爱着他的。 如何确切？是丛容亲口告诉他的。 那天在超市偶遇她，两人都没想到会遇到。 林轩本来还以为她不是当没看见自己就是对自己冷嘲热讽，结果她态度还算可以，主动跟他打了招呼，倒是他有些迷惑了。 她也没多说，只跟他说了宁烟心里还是喜欢他的，而且是很喜欢。是她那天吃火锅的时候说的，千真万确的消息。至于其他，她没有提。光是她还喜欢他这一点，林轩便已经开心得要命了。 丛容没多说，他也没紧追着人家问。 匆匆一面。 他却开心了好些时日。 那天之后的日子他都觉得很幸福，没有什么消息比这更好。 人生还是很幸运的不是吗？ 他们还是有未来的。 林轩沉浸在喜悦之中，如沐春风。宁烟一头雾水，他也没有告诉她自己开心的缘由。 她还喜欢他，却不说，说明她还在别扭着。 那就等她自己愿意说。 都不算回心转意，她的意不就在自己身上吗？ 只要等她愿意彻底敞开心扉，当着他的面承认她的喜欢就好了。 所以，他不急，也毫不担心。 只是，丛容当时应该多说几句的，或者说他应该多问丛容几句。 他沉浸在这样的欣喜之中，是应当，但并不牢靠。 浮于表面，是喜欢。可是还有深藏其下的隐患——她缺乏安全感。 他们就那样在一起了，好像很自然。可是，宁烟总觉得林轩对她的喜欢实际上浅薄。 他是会说情话，时常惹得她脸颊绯红，可是她觉得，那就是林轩。如果不是她，他对别人也是一样的。不是因为是她才这样，只是刚好是她才这样。 她无从确认他对自己的爱有多深。 也怪自己喜欢他太早了，莫名有种负重感。 而他，看起来行路并不艰辛。 林轩爱她，很早，很久。宁烟也爱他，很早，很久。 然而彼时两人都不知道。 林轩倒是从不觉得谁爱的多些，谁爱的少些。他从不纠结这种问题。 或许男人都不会像女人那样较真。 而女人一旦较起真来，那股劲儿也是不容小觑的。 宁烟就像自己窜入了死胡同，而林轩不觉…… 不过一件事在心里积压久了，也会显现在脸上。 林轩终于在宁烟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愁容。 不是那种突然心情不好淡一会儿就可以驱散的那种，而是一直阴云密布，但却吃吃没有落雨的窒息感。 不用多想就知道她这肯定是有心事。 “你怎么了？”林轩关切。 这一次，宁烟倒也爽朗：“如果我再熬你一段时间坚持不复合，你是不是觉得耗不起了，然后就会找别人了？” “嗯？”林轩想，这大概就是女人的多愁善感。明明自己天天都往她这儿跑，一点倦态厌态都没有，而满是知足与享受。 “谈恋爱不就是这样吗？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对你来说，难道不是这样吗？” “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不专情，花心得很？”林轩突然没了之前看热闹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没说你花心，就是觉得一般人都是这样的。也没有谁说一定就要一直钟情于一个人不是吗？” “谁跟你说一般人天天换着人谈恋爱的？如果你一定得这么认为的话，那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一般人呢？” “我……”这话让宁烟哑口无言。 难道直接说“因为你长了一张天天换女朋友的脸”吗？ 这样他会生气吧，以貌取人。 “总之，我就是觉得对你来说，除了我，其他人也一样可以。”宁烟的眼神都在闪躲。 “你一直都这么想我的吗？觉得我就是这样的人？”林轩笑了声，辨不明是冷笑还是缓和气氛的笑。 “其实是我的问题。”宁烟抠自己的手指。 “嗯？”林轩投来疑惑的眼神。 “林轩，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或许你会觉得不可能，可是事实就是那样。” 宁烟说出了她想过无数次的话，曾那么难以启齿，现在却也轻松。 林轩则是惊得瞳孔骤然放大。 第一百七十章 原来 “那年暑假教你英语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你了。”宁烟笑了一下，转而又是苦涩一阵。 “但是那个时候，你还小，我也成熟不到那儿去。何况……我也算是你的老师，哪怕我尽力说服自己这不算什么师生，可是这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所以，一对你有那样的想法，我就扼杀了。我甘心和你做朋友，事实证明我们做朋友也是很合拍的。我乐于跟你分享我的一切，至少从小到大我还没有和一个男生这样像朋友地相处过，所以我还是感激的。”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你就消失了一样，我当时只当自己失去了一个朋友。后来，我才知道，不止是失去了一个朋友，还有我爱的人。” “或许你听着也会觉得荒唐，在分开之后许久未见的时光里，我还惦念着你，喜欢着你。连我自己都觉得荒唐，因为我毫无意识，完全没有察觉自己对你还是那样的感情。” “所以，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再后来，我们在一起了，我就觉得一切像是一场梦。” “我好害怕醒来。” “我觉得只怪我喜欢你太早太久了，哪怕我之后的岁月里自己都未曾发觉，那也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情感。所以，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爱是不平衡、不对等的。虽然你也喜欢我，可我总觉得要是最后我们没能走到一起，最伤心的只会是我。” 一直以来，宁烟都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这些话。 他会不会不相信？毕竟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而他信了，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这是在无声地增加他的压力，逼迫他？ 好像是说：我这么喜欢你，你的喜欢在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你得付出很多很多才能与我对你的爱匹敌。 会这样想吗？ 可是宁烟只是想告诉她自己对他的感情萌生于很久之前这个事实，没有一定要他追上自己所付诸的感情。 早动心的人固然苦，可晚动心的人也没有错。 她无法审判，无从裁决。 只是想让他知道，仅此而已。 就算走不到一起，就此别离，说出这些总好过一生缄默。 所以，既已说出口，她就不会追悔。 万般皆是命。 等到宁烟后来的这些话之前，林轩本来是有了不少怒意的。 他的好皮囊，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存在，可是不曾想宁烟也会因为这认为他不是个长情之人。 虽然世人皆如此，看到长得俊美的男人都会这样想。好像长成这样的男人，专情才是意外。 他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但终而也还是理解。 但他也相信一个人的情意究竟如何是可以从相处之中切身感受到的。 他相信那不可信最多只会是初印象，在漫长的生活中，一个人总会清楚地认识另一个人。宁烟会知道他有多喜欢她，至少能知道他不是滥情的人。对她，他始终如一。 所以，当宁烟说要是再耗一段时间后仍是无果的话，他就会舍弃他们之间的感情，接着去寻下一段。 在她眼里自己竟然还是这般，对他似乎是毫无底气。 她倒是认为自己是个殷勤的赶路人，这里寻不到了就再踏上路途，寻下一段景。 他气她那样想自己，气她那样鄙薄了自己，也那样轻视了他对她的情。 然而，当她说出后面的话时，他的怒气好像突然烟消云散了。 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从来不知道这些。 那些深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秘密，如今泉涌而出。 光明，磊落。 就这样摆在他面前，骤然间，他有些无所适从。 讶异、惊喜、感动、遗憾……种种情绪在心间缓缓交织成一个茧。 说不出哪种情绪占了优势。它们不分高下，都有一块独有的领地。 向来，他只知道自己喜欢宁烟，很喜欢，不容置喙。 现在，眼前的事实是从未有过的异想。 是曾有过这样的期盼——她喜欢自己，正如自己喜欢她一样。 若非迫不得已，谁会心甘情愿地让情深意重一再沉沦，积淀为不见天日的暗恋？若能喧嚣，又有谁愿意归于寂静？ 喜欢一个人，当然希望得到他她的回应。 在得到他她回应之前，当然也会想：要是我喜欢的人恰巧也喜欢我就好了。 所以，林轩自然也是这么祈祷过的。 不久前，很久前，都是。 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人体会幸福与知足的感觉。 即便是不敢有所为的那年盛夏，他也会想：她是不是也会喜欢我呢？ 即便知道就算她也喜欢自己，跟他喜欢她一样地喜欢着自己，自己也依旧不敢迈出勇敢无畏的一步。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那时的他们在世俗面前都还太过苍白无力。哪怕喜爱万千，也只能暂且藏匿。若不服输地斗，再倔强，到最后只能被判作胡作非为。 后来，捱过了无能为力的年纪，他也会想：她是不是会喜欢自己呢？ 哪怕彼时他们已然走散，人海中都再未寻到过彼此的身影。 那样心心念念，那样期盼。 知道她与自己心意相通时已经觉得自己是幸福至极了，不会去想她对自己是否有亏欠。因为是她，也因为还是她，他甘心地抛却一切不满与怨恨，只记得美好。 光是能得到喜欢的人的喜欢，就已经足够幸运了。怎么还会奢求她跟自己一样早早地就喜欢上了自己？ 光是能和她相爱，就已经弥足珍贵。 所以，当林轩听到宁烟说自己是那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喜欢自己的时候，他浑身就像电流穿过。 难以置信。 是那种难以言表的震撼，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穿过。 究竟是什么在搬弄是非，让两个早就相爱了的人迟迟没有真正相爱？ 明明他们彼此都是从那么久之前就开始互相喜欢了，为什么都以为是半途才开始的？明明一切都始于很久之前的那个盛夏，为什么都让彼此觉得在对方眼里那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夏天？ 原来遇见即错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月明 林轩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但泪已在眼眶盘旋，而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看他什么话也没说，宁烟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她只觉得，该说的自己都说了，之后的事态，完全不由自己想象了。 像是拔掉了扎在心里年深日久了的一根刺，先是刺痛，后来便十分舒爽了。顿时有种重获自由的感觉。 云开见月明，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宁烟对林轩说：“我下去走会儿，天天窝在家也不行。” 说完她便拿了手机下楼了。 林轩都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关门声响。 猛烈的欢喜与遗憾交织而来让他有些怅然若失。 他呆坐在沙发上，好像寻不到什么事要做，又很想现在手头上有件事可供他做。 想扫地——地很干净；想洗碗——已经被他洗掉了；想烧水——刚刚烧好的；想打电话——不知道打给谁，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无所适从。 最后，他打开了电视。 可是电视里的画面，就像自己会散发开来一样，根本聚不了焦，模糊一片。声音也入不了耳，只觉得幻化成微弱的电流声，有时又如蚊蝇在耳边“嗡嗡嗡”个不停，反倒增加了未消的郁气。 林轩一时没缓过来，后来才猛然想起，自己刚刚什么也没说。 怎么着，也该说点什么吧！ 她说那么早就喜欢自己了，这么些年，都喜欢着自己。 刚刚便只顾着想这个，震撼于此，完全没想到自己对此要有所回应。 而她缺乏安全感，觉得他们感情失衡不也就是因为这个吗？ 他得告诉她，自己也是很久之前就喜欢她了。 他的心也是被她困住，年深日久。 林轩也跑下楼去。 他没跑远。他想，宁烟应该是在小区里溜达。 她也很少会吃完晚饭就下楼散散步，她前面说下来走走，估计也就是在这下面转转了。 宁烟果然在这下面慢悠悠地走着。 天黑了的晚饭后，楼下热闹得很。 家长带着孩子一起出来玩，抑或是老人出来散散步聊聊天。 年轻的小情侣倒是不怎么能见得到，散步闲逛的年轻人本身也不怎么见得到。 尽管天色暗沉，宁烟的身影也还是比较显眼。 不知道是一下来就不想走了还是走了会儿就走累了，她现在坐在长椅上，身边不时有穿着溜冰鞋的小孩子疾速穿过，还有些小朋友跑着嬉笑打闹。 大概是被蚊子咬了，她一直在挠自己的小腿。 林轩走到她身边，在她的目光下坐到她身边。 身旁仍是小孩子的喧嚣和家长“注意安全”的警告。 “怎么？才这么会儿就再走不动，坐这儿喂蚊子了？”林轩坐下后在微弱的灯光下隐约看见了她小腿上有好几个蚊子包。 “是走不动了然后就坐下来歇会儿。但是怎么就咬我呢？感觉他们都没被咬。”宁烟看着眼前一个个满脸写着开心的小孩儿，明显没有遭到蚊子的荼毒，觉得很不公平。 “人家活蹦乱跳跑来跑去的，而你坐这儿纹丝不动，你说你要是蚊子你喜欢咬谁？”林轩笑宁烟，因为这蚊子，气不过小孩子。 宁烟：“……” “你皮肤比小孩子还嫩，所以蚊子盯上你了，这总行了吧？”林轩跟哄小孩儿似的哄她。 “那当然，这些小屁孩儿天天不怕热地出来疯玩儿，晒都要晒死了，皮肤当然没我好。我热起来哪里还出门！没太阳出门都要涂防晒，何况我每年还花那么些钱买这个水乳那个精华……”宁烟很自然地顺着林轩给的台阶下了。 “你怎么也下来了？”宁烟这才想起来问他。 突然也下来了，坐到自己身边，总觉得不只是散步，毕竟她刚刚还说了那些话。 这样的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但是好话还是坏话就不知晓了。 “有话对你说。”林轩看着她，很认真不容怀疑的样子。 宁烟想：我就知道。 “噢，你说。” 宁烟等着他开口，仿佛只是听一件寻常的小事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如果我说我也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你信吗？” “什么？”听到林轩这话，她自然是觉得“怎么会”。 “很惊讶吧？因为跟你一样，我也没有说。我觉得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经历了多少时间，这种都无关紧要。至少对现在的我来说是这样，只要两个互相喜欢的人能在一起就好了，不必细扣每一处细节，讲求所谓的完美主义。” “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我没想到你把这看得这么重，以至于让你觉得我对你的爱比你对我的少得多。” “这样想未免有些不公。没人这样规定，喜欢的程度可以用时间来衡量。而就算可以，现在你也没理由这么想了，觉得缺乏安全感。因为在喜欢始于何时这一点上，我们都可以从很久之前说起。” 林轩虽这么说着，可是宁烟有些不太敢信。 他是一心想跟她复合，所以编出这些话讨她安心吗？ 因为她实在没有底气。 他很好，可是她不觉得自己有多好，值得他喜欢那么多年。 喜欢一个人就是会不自觉地生出一种自卑感，即便自己毫无察觉，也是能轻易地贯穿之后的岁月。 宁烟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 为什么觉得他的爱太少也太晚时伤悲，而他告诉了自己那一点也不少且一点也不晚时也是同样伤悲。只不过是想让她宽心。 不过，这也证明了他确实挺喜欢自己的吧。 为了再和她一起，愿意说出这些话。哪怕是假的，她也看到了他的真心。 “今晚的月亮好亮哦。”宁烟看着夜空，还点缀着星光。 好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夜空了。印象中，立铭的夜空远比不上永森，看到星空都没永森的那么美。 今晚，却挺美。 “是。”林轩看她专心致志地仰望着星空，附和道。 之后，两个人就一直坐在长椅上。 下面散步玩耍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他们仍是坐着。 直到几乎不见人影了，两人才上楼。 第一百七十二章 归巢 度过了相安无事的一个夜晚，林轩早起后轻轻地打开了宁烟房间的门，看见她还熟睡着，又轻轻阖上了门。 他轻手轻脚地收拾了自己就赶回公司了。 再见到她，已是傍晚他下班后回来。 “下班了？” “嗯。” 他一进门，宁烟便先跟他说了话。 他笑了笑。 他们的关系好像缓和了不少，或者说是变得很微妙。 昨晚说着说着就变成了星空、月亮，之后就是静坐着，谁也没有再提“复合”这字眼。 或许这已然是默许了。 林轩觉得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 晚饭照样是他来烧，而宁烟也来给他打打下手，帮帮忙了。 这种感觉还真是很好。 是裂缝愈合，是燕归巢。 是回归于美好。 或许之前的不快只是一场小风波，毕竟谁的恋爱没有一些磕磕碰碰？ 两个人在一起，不论怎么样，总会有不一样的地方需要磨合。像他们，都从来没有为了某件事或某个人吵过架拌过嘴，这样才属不正常。而他提分手，也真是过激了些。本来或许只是吵个架，或者是冷战。虽然这样也伤感情，可是提分手更伤感情，而且可能一招毙命。 分分合合，说是这么说，可有多少人只是分没有合？有时候，错过也只是一念之间。所以，林轩觉得如果必不可少要争吵或是冷战的话，他都能承受，唯独“分手”这两个字是再也不能出现了。 吵架一般总是能和好，而且说不定真能增进彼此的感情。这样的话要是放在以前他定是不信，但现在想想，也确有道理。 吵过一次架，有过争执，有过偏激，之后就会知道平日的和善也相当珍贵，所以会更加珍惜。吵过架后会更懂得彼此，冷静下来之后，最后的结果也是双方都情愿地作出让步。 或许，吵架也不失为一种爱的表达方式，只是形式偏执了些，但归处总该是好的。 而冷战，比吵架更伤人。 无声胜有声，无言的力量也更为惊惧。 对于这，林轩也觉得他能忍受。 至少，他不会主动弃宁烟于不闻不问。如果一定有冷战这拉锯战，那么它一定不会是他发起的，他不舍得这样对待宁烟。被冷战，他愿意承受，愿意被她冷落。 只要那只是一个苦短的过程，只要最后矛盾依旧能化解，只要他们的感情仍能安然无恙，那么他都愿意承受，那无妄之灾。 所以，吵架和冷战，林轩都不害怕。 他只怕，他一不小心松开了手，宁烟就真的打算放手，一辈子都不会再执起他的手，也不任他在执起她的手。 茫茫人海，一经失散，就无处可寻。 他只怕真的被她抛弃。 失而复得，实在是最令人感慨万千的一个词了。见到它，万般情意便涌上心头。 享受现下的安宁，是他现在的唯一所想。 决不轻易放开。 他们本就离散了那么些年，好不容易再遇见，又要流连在风中吗？何况，他们本是相爱那么多年的人，但彼此不知，都是独自默默经受着难言的苦楚。 …… 刘粒结婚了，婚礼在长沙举行。 杨磊是长沙人。虽然大学以及毕业后都和刘粒一起待在永森，但刘粒知道他选择留在永森完全是为了自己。 她很幸福，能得到他这样的偏爱。 当初的他不顾父母反对，执意要在这儿。好在后来他们也愿意放手，让他留在永森。而且他们也很喜欢刘粒，这样就更没有什么理由过分反对了。只是还是会希望再过个几年他们会一起回长沙，定居长沙。 毋庸置疑，杨磊更适合长沙。 刘粒知道。 之前刚恋爱的时候，当然不顾这些，只希望喜欢的人能天天陪在自己身边。后来毕业季，又不想就这样分开，所以杨磊为了她留在了永森。 一留，也是好几年。 现在和当初自然是不一样了。 刘粒也更清楚地知道应该让他回长沙。 他没必要为了自己一直牺牲。 感情都是双向的，他为了她牺牲，她便也应该为了他追随。 她告诉杨磊，自己愿意离开永森，跟他一起去长沙。她可以在那边工作，跟他一起爱那边生活。 起初，杨磊觉得这样委屈了她，但刘粒说她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只觉得能和他相守就是幸福。 其实，他们都明白，这对彼此都是更好的选择。 所以，他们一起回了长沙。 再不久后，就开始筹备起了婚礼。 宁烟早早地跟刘粒一起去挑选了婚纱。 当宁烟看见刘粒穿着婚纱走出来的时候杨磊那满是爱意的眼神，她便更确信这就是所谓的嫁给了爱情。 林轩也受邀参加了刘粒的婚礼。 刘粒知道他俩在一起又分开了，最近是什么情况她还不怎么清楚。感觉宁烟自己都还没怎么理清楚。不过，她总觉得他俩最后还是会在一起，所以就当他们现在是一对，也大大方方地把林轩也邀请过来。如果不是因为宁烟，那林轩就是可有可无的嘉宾。当年他们也算不错的朋友，但毕竟失联了这么些年，还是他先删的她。但因为宁烟，这一切都不是事儿，只要他们好。 宁烟是刘粒的伴娘。 看着刘粒，她总觉得是自己嫁女儿。她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哭得和刘粒的爸爸一样，真让人觉得是她嫁女儿。 抛捧花的时候刘粒没有抛，而是直接给了宁烟。 宁烟接过，又是一阵哭。 她最好的朋友，就这样结婚了。好像从今以后，她不再完全属于自己了，有什么事情大概也不会第一个告诉自己了。 她会和那个男人有他们的专属秘密，会和他一起走一辈子。 可是，她只是为自己悲伤，她也更为刘粒开心。 开心她寻得所爱。 开心她相爱的道路尽是坦途，一爱就是这么些年。 这种从始至终的感情实在是太过美好。 虽不是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但也相差无几。 大学时代也甚是美好。 不论如何，那都是她羡慕不来的爱情。 第一百七十三章 标尺 婚礼结束后，宁烟和林轩便一起回了立铭。 宁烟本想着陪刘粒一段时间，毕竟这些年，她们也还是聚少离多，特别是工作了之后。但想想人家新婚燕尔，哪儿还需要她陪。婚礼之后，刘粒和杨磊就各处飞，度蜜月去了。 回到立铭后不久，宁烟便想着回永森待段时间了。 一天傍晚，林轩照样回到宁烟的公寓。 见到她在收拾行李。 “要去哪儿吗？”林轩问她。 “回永森。”宁烟正在叠衣服，然后放进行李箱。 “过去待段时间也好，反正你工作的时候也总没时间，只有逢年过节。”林轩想了想觉得可行。 “是的。” “不过，你辞职的事情跟家里说了吗？”要是没有，那可就太突然了。 “没。”宁烟很是淡定。 “那你不怕……”林轩想问她难道不怕宋晓说死她吗，他还没说宁烟便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妈就那样，反正辞职都辞职了，她叨叨就叨叨吧！又不是以后都不找工作了，还是说找不到工作了，我有自己的打算的。”宁烟觉得自己还是能对付宋晓的，哪怕她真能好好地说上她一顿。 “没有打算也行。”林轩靠在她房间的门边，笑了声。 “啊？”宁烟抬起头看着他，好像觉得他刚刚的话有些无厘头。 “没有打算也行，我养你。”林轩笑得一脸灿烂。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林轩第一次这样跟她说话。 好像这样才是做自己的感觉，宁烟也觉得这样更像是他的作风。 她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宁烟收拾好了东西，也就一个行李箱。 林轩送她去高铁站，本来她是说不用的，打车过去就好了，林轩坚持，她便不再推辞。 踏上回永森的高铁，她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像从来都是认真听课的好好学生突然逃课了一样。 紧张刺激又惊喜。 在高铁上，林轩给她发微信说什么时候回来提前跟他说一声，他来接她。 她说“好”。 接着，她按高铁到站时间定了个闹钟，便沉沉睡去了。 醒来时，高铁到站。 拉着行李箱站在出站口，她还是有种不真实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就这么回来了，她想念着的永森。 和以往一样，仍是临近傍晚的时间。 她打车回家。 想给宋晓和宁如松一个惊喜，特意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来了。 进门的时候，俩人刚吃完晚饭。 见到她的时候，都开心极了，真的像是几年没见的那种感觉。 招呼她吃饭的时候，宋晓才反应过来，这还是工作日，又不是节假日，怎么就拖着行李箱回来了？还一声不响，突然回来。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宋晓有种不好的预感。 “妈，我回个家你就说我出事了，多不吉利！再说了，我能出什么事？”宁烟吃着宋晓做的饭菜，觉得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 “就是！孩子孝顺，想着回家看看怎么了？”宁如松依旧是维护宁烟。 “回家当然是好的，我这个当妈的难道不希望女儿多回家吗？可是你看看她哪年的这个时候回来过？今天还是星期三，又没有什么假放。而且，一声不吭突然回来，你说她是不是有事儿？” 她说的也确实在理，宁如松无法反驳。 宁烟则是笑着摇头，想着宋晓果然还是福尔摩斯本斯。 “笑什么？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呢！”宋晓看宁烟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有些急。 “真没什么事儿啊？我回个家还非得有事啊？”宁烟简直要笑哭。 “那你说，你今天不用上班？拖着行李箱，明天也不用上班？” 宋晓这么一说，宁烟才想到自己是辞职了的。 最近潇洒惯了，差点忘了自己也曾经是为了工作天天忙得无头无脑的人。 “那什么，我辞职了。”宁烟有些心虚，全然没了刚刚的底气。 “什么？辞职了？”宋晓生怕宁烟听不见似的，音量很大。 “嗯。”宁烟点点头，感觉接下来是一场恶战，碗里的饭菜顿时就不香了。 “行吧，接下来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宋晓竟然出奇的平静。 宁烟都已经准备好“洗耳恭听”了。 “而且，工作再找也不难，还没了工作多花点时间在找对象上，不亏。”宋晓觉得这样代换还挺值。 宁烟：“……”原来她打的是这算盘，还真是始料未及。 她的母上大人果然还是她的母上大人，总能出其不意。 “对对对。”为了避免现在就遭到更多的攻击，宁烟选择先乖乖应下。 顺着她的话，能舒服一时便是多一时。 总不能又让自己去相亲，之前的相亲想想她还是有些怕的。 果然，她这样诚恳的态度让宋晓觉得很是舒服，没有批判她什么。 倒是宁如松之后来她房间找她，说她辞职他不反对，但有什么事都最好跟家里先说声，不要完全无声无息的。他们知道也不是为了阻拦，而是为了多一种考虑。再怎么不济，父母好歹也是过来人，总有些经验可以分享。 宁烟想想也对，说以后一定。 宁如松又笑：“你还打算天天辞职啊？” 俩人又是一阵笑。 …… 之后的几天倒也算平静，宋晓没有积极地给她牵线搭桥。 她也就窝在家里，不时去外面走走。 终于有时间去一中好好转转了，她便买了些水果去看了曾经教过自己的老师，老师们都很开心。 因为不同科目的老师在不同的教研组，办公室也不同，所以宁烟跑了好几趟。 尽管老师们不是聚在一起的，但说的话都差不多。 都是一阵夸，说越来越漂亮了，也越来越有气质了。 又说时间好快。 他们常年在这里，学校也不怎么变，好像时间静止一般，感觉不到时间变换。看到出去了再回来的学生才觉得时间飞逝。 毕业了的学生有时就像一把标尺，标记着转眼又过去了多少年，本来他们对这些都毫无知觉，过一日便是一日。 第一百七十四章 姐姐 和老师们都好好地叙了一番旧，之后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在政治组办公室出来的走廊上撞见了林雨。 “漂亮姐姐！”林雨很是开心地叫她。 走廊上有人寻着声音望过来。 总被她叫“漂亮姐姐”，宁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应了又会觉得自己很自恋。 不过，她向来都是这样。 热情满怀。 “林雨。”她也冲她笑笑。 “你是来看我的吗？”林雨冲上去拽着她的胳膊。 “才不是呢！我来看看老师们。”宁烟笑着。 “切！还以为你想我了，特地来看我的呢！”林雨一副失落又很鄙视她的样子。 “你有什么好想的！”宁烟又笑着弹了下她脑门。 “哼！”林雨撅起嘴巴，一脸不满意。 林雨想起来上次林轩回来的时候说他们分手了，她都没敢找她问为什么。现在她就在自己眼前，提一句应该不会生气吧？ 然而，她还没提，上课铃声便响了，她只好耷拉着脑袋跟宁烟说了拜拜，回教室去了。 宁烟都忘了一中还有林雨，只记得自己是来看老师的。 自己都来一趟了，不给她带点好东西估计她真得生气，小丫头应该挺记仇的。 于是，宁烟又去外面水果店买了些水果，又去老婆大人买了一大袋零食。 再到一中的时候，还是没有下课，她就把零食和水果都放在门卫那里，自己先在校园溜达。 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了，她便去了操场边的小竹林。 那儿有绿荫。 记得之前体育课的时候，每逢自由活动，她和刘粒几个人就天天从小竹林这儿的小道溜到小店去买酸奶，之后再慢慢地晃悠回去。 老师每次都会说不要跑去小店，所以她们总是偷偷摸摸的。有时候，去的晚了，一回来就吹哨子集合准备下课了，便把买来的酸奶什么的紧攥在手里放在背后。老师其实也知道，但老师人很好，从来没有说什么，偶尔提醒，但没有加跑之类的责罚。 想起这，觉得有些好笑，当时就那么爱在体育课跑小店。 她又走了那条竹林间的小路，去了小店。 上课的时间，小店总是很空。 她买了两袋酸奶。 一袋自己喝了，还有一袋待会儿捎给林雨。 看了下离下课时间也不远了，她还能喝到冰的。 又去门卫那儿拿了前面买的水果和零食，准备一并给她，懒得她再下来跑一趟。 宁烟还没走到教学楼的时候，下课铃声就响起来了。 在她往上爬楼的时候，几乎每间教室就都有人喧闹的声音了。走廊上也逐渐热闹起来——结伴上厕所的、接水的、追逐打闹的…… 但林雨那教室还是没什么动静，想来是他们老师拖堂了。 宁烟刚到她教室门口的时候，刚好跟那老师碰上了。 宁烟笑了笑，然后略微点了头说了声：“老师好。” 那老师是个女老师，看着很年轻。 她也笑笑说：“你好。” 看她提着这么些东西来这儿，便问了声：“是来找哪个学生的吧？” “嗯。我找下林雨。”宁烟朝教室里望了望。 林雨好像在做题，没有注意到教室门口多了宁烟的身影，也没听到她和她老师的对话。 “林雨！”那老师帮宁烟喊了她，林雨很是惊喜，赶忙放下笔，跑了过来。 本以为她走了，居然还在。 “这是你姐姐？”那老师问林雨。 “嗯。”林雨很快点头。 本来的话，她是想说“这我嫂子”，但还是没敢这么说。万一宁烟很尴尬怎么办？人家也是好心来看自己的，才不要因为林轩跟她闹得不开心呢！ 他们的事，暂且先不管吧。让林轩自己从长计议，如果他真的还喜欢她的话。 “行，好好跟姐姐聊聊天。看姐姐还买了这么些好东西呢！”那老师拍了拍林雨的肩膀，之后便朝她俩挥挥手走了。 林雨也笑着挥手：“老师再见！” “这都是给我的吗？”看着宁烟提着的零食和水果，林雨瞬时两眼放光。 “不然呢？不给你这小馋猫还能给谁啊？”宁烟递给她，林雨很是开心地接过。 “不过下次水果就不用买了。”林雨接过后看着那袋葡萄，若有所思地说道。 “为什么？不喜欢吃水果吗？”宁烟以为她不喜欢。 “那倒也不是。就是水果吧，我大哥哥也天天给我买来，而且回家后也吃得着。”林雨笑嘻嘻。 “张扬还真是疼你，还天天给你买水果。”宁烟颇为感慨。 “那当然！不过他现在不怎么给我买这种零食，说什么不健康，总叫我少吃点。所以说，这种零食你可以多买，在我这儿很受欢迎的！” “行！就你会精打细算，还给我们每个人都分配上不同的任务了！”宁烟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这叫资源合理配置。”林雨一本正经地说着。 “是是是。”宁烟很配合地猛点头。 “行了，也别聊了，要上课了吧？”宁烟问她。 “还有好几分钟呢！不慌。”林雨可不急。 “那是你下节课的老师吧？走过来了。”宁烟朝走廊那边看了看，那边正有一个老师拿着书朝这边走过来。 “靠！真是！怎么越来越早了？”林雨突然受到了什么冲击似的，又颇为不满。 “那就先这样，我回教室了，拜拜！”林雨撒丫子就往教室座位上跑。 “行。”林雨早跑没影了，宁烟还是这么说道。 然后她便离开了。 回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也是这样。 前一个老师拖堂，后一个老师提前上课。 下课的十分钟总是被压榨得所剩无几。 林雨现在可能还没有很深切的感觉，自己高三哪时真的是深有体会。 那真叫一个争分夺秒。 有时候想上个厕所都没被挤得没时间了。 宁烟看着那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的教学楼，想着当学生真好。 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用操心。 还有那种同甘共苦的感觉，实在是很久没有再尝过了。 并肩作战的感觉，很是怀念。 第一百七十五章 电台 自己的学生时代，好像一切成就与压力都源自于学习。而除了学习，也根本没有太多别的烦恼。 那烦恼，无关工作，无关恋爱。 什么都不用愁，只愁学习就好了。 那时，也总有人约，总有地去。 而今，真正地长大了，一切都是不同了。 刘粒也不在永森了，她不知道要好的朋友还能找谁。 虽然是回来了，但自己好像还是孤零零的。 不过，也不能只想着玩吧？毕竟也不是当年了，只琢磨去哪儿潇洒就好了。 还是要再看看工作，哪怕宋晓都还没有催她。 不知道要去什么公司工作，没有很清晰的目标。 好像相比较，还是更向往电台。 本来离开立铭的电台就不是因为工作本身的原因，不是因为觉得工作本身不好。 她本就热爱那份工作。 最后毅然离开，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毕竟，有些事被触碰了底线，总是会不再留情面顾及其他的。 宁烟向永森的电台投递了简历，也没再找别的工作。之后就窝在家。 周末的时候，林雨便叫她出去一起玩。 她觉得林雨还真是不一般。 一般的高中生周末也没得好好玩，她却是踏踏实实地玩，丝毫不担心作业写不完。 知道她的成绩，宁烟也理解。 还会羡慕她，要是当初自己也有她这样的成绩，那也是相当不错了。 林雨想去哪儿，宁烟便带她去哪儿。 反正她也没事，在哪儿都是打发时间罢了。 和林雨在一起的时候，张扬打过电话给她，嘱咐这嘱咐那的。 大意就是别带她玩太high，这丫头本来就心思野，再玩过头了到时候在学校了心也还在外面。 宁烟笑笑说她还是有分寸的。而且，永森也没什么很好玩的地方了，至少对她们这从小就生长在这儿的人来说是这样。 还有哪个角落是不熟悉的呢？ 都是再熟悉不过的景了，不会过头。 不得不说，张扬对林雨真是无微不至。 她都怀疑，林雨真的是张扬的亲妹妹，而不是林轩的。 太像哥哥了，又超乎一般的哥哥。 这种程度，简直了。 她俩逛了小吃街。那当然不是什么新鲜的地方了，但又把好吃的吃了个便，林雨还是很满足。 对于美食，她向来是是来者不拒的。不论新老，她都照收不误，从不厌烦。 那儿目前还没有她吃腻了的东西。 宁烟也喜欢吃那些。 俩人一路吃过去。 之后，宁烟又带林雨去了一家新开的猫咖。 想着林雨应该也会喜欢小猫，便带她去了。 果然女孩子对这种柔柔弱弱小小只的东西没有任何抵抗力，林雨简直爱死那儿了。 喝喝奶茶，吃吃冰淇淋，还能撸猫。 宁烟也觉得很不错，是上次在家里无聊，在美团上看见的。 刚好自己也还没来过。 本来还想带林雨去看场电影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想了想张扬的话，还是算了。 下次再带她去。 一次性行程排太满，林雨的兴奋感会更强烈，那样在学校里更加会惦念着外面的世界，平静不下来。 所以，再然后，宁烟就打车送林雨回家了。 “谢谢温柔美丽可爱大方的漂亮姐姐！”下车的时候，林雨笑得一脸灿烂。 “就你会说！” “到家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宁烟放下车窗跟她挥挥手，目送她的背影远去一段距离后，才让师傅开往她家了。 没多久，就收到了林雨到家了的消息。 “好。晚安！”宁烟发过去。 “嗯！晚安！”林雨又回复她。 她到家后，林雨又给她发消息：“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宁烟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也完全不像是她会问的问题。 “怎么了？小脑袋瓜又在想啥呢？” “就是想让你一直对我好。” “那你觉得我会一直对你好吗？”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才会问你呀！” “会啦！赶紧睡觉吧，明天早起上学呢！”宁烟发了个可爱的抱抱的表情包。 “好！晚安！”林雨也发了个发射爱心的表情包。 林雨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她是怕林轩和宁烟分手后宁烟就不喜欢自己了。 他们分手了，林轩还是她哥，这变不了。可宁烟本就和她没什么关系，她们又不是亲人。他们一分手，就觉得宁烟会躲着自己一些，好歹她也是林轩的妹妹。 她曾经也确实是吧宁烟当作未来的嫂子来看待的，她还是很开心的，如果她真的能成为她的嫂子。 可是，除却这一层，她还想跟她是很好的朋友。 就算她跟她哥今后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她还是希望自己不会失去她。 不过想想也对，一开始她们见面的时候自己就很喜欢她，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她是林轩的女朋友。哪时就那么喜欢她，完全是以朋友的身份看待她的。 倒是后来，知道她和林轩是情侣关系，而后又跟林轩的关系变好了，才多了层“嫂子”的关系。 她们本就是朋友来着不是吗？ 一开始就是。 所以，不论她和林轩的如何怎么样，她们总该是还能做好朋友的。 想到这，她便觉得没什么好忧虑的了，心满意足地睡觉了。没办法，正如宁烟所说，明天还得早起上学呢！ …… 宁烟不久前投的简历有回应了，电台通知她过去面试。 过程很顺利，她成功地在电台谋得了一席之地。 宋晓和宁如松都很开心，女儿终于留在永森了。曾经让她留在这儿她不可能，非要去立铭。实在拗不过她，她也说以后会回来的。 其实也理解孩子想去外面拼搏的心，但做父母的总还是希望儿女留在身边。 更高兴的是宋晓，都还没催她去找工作，就这么自觉地把工作找好了，觉得很是惊喜。 在永森稳定下来的话，她就可以再帮她搜罗本地的合适的对象了。 有的忙活。 宁烟又开始了工作，刚入职总是忙些。 但果然自己还是喜欢这工作，忙却也快乐。 觉得整个人生都充实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懂 宁烟回永森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林轩这边却一直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这中间他都没有联系过她，怕她觉得自己烦。他提的分手好不容易算掀过去了，他们的关系也好不容易才缓和了些，他可不想再给她留下这种不好的印象。 所以，他只等她主动联系自己，而不会先去找她。 然而，她也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 不过，他倒也没有十分在意，想着她辞了这边的工作，回永森了也该自己好好沉淀沉淀了，洗净铅华。 她是在那边自由地喘息着，那儿毕竟是家。 有了那边的欢愉，暂且忘了立铭的一切，那也情有可原。 可是，为什么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没有说要回来？明明跟她说过的，要回来的话联系自己，过去接她。她也同意了的。 林轩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找宁烟，而是在一个晚上微信上找了林雨。 “在干嘛？” “看电视。” “不应该是‘写作业’吗？” “早写完了。” “我真怀疑你读的是假书，上的是假学。” 林轩搞不懂，哪儿有高中生跟她似的？自己当初高一再不怎么读书都感觉没她这么厉害。 “真写完了！” “行。”反正也不是为了督促她写作业才来找她的。 “哥，你怎么不来看我？” “怎么着？我没看过你啊！” 林雨：“……” “那某人也看过我怎么还来看我呢？”林雨把“某人”两个字咬得很重，她就是要看林轩有何反应。 “什么意思？”林轩一开始觉得她说的是张扬，但她称张扬可不会是“某人”，不自觉地就会叫出“大哥哥”。而这个“某人”明显是她故意这样说的。 想说却又没有直说，用了个“某人”，她大概就是为了这欲盖弥彰的功效。 只能是宁烟，别人在他面前没什么不好提又偏偏刻意要提起的。 “怎么？她去看你了？” “你说的‘她’是谁呀？我不知道你说的谁诶！”知道了林轩清楚她说的是谁了之后，林雨便得寸进尺。 “少给我装。” 林雨发了个吐舌头的表情。 “嗯，宁烟来看我了。” “带了好多零食。” “还有葡萄。” “还有酸奶。” “连我喜欢喝的酸奶她都知道，真是太感动了！” 林雨想到那天拎着宁烟给她的两袋东西回教室后，发现那袋子里还有一袋冰的酸奶，别提多开心了。尽管老师已经进来了，大家都准备上课了，她还是偷偷地扎进了吸管，偷喝了起来。 “出息。给点吃的就能跟人跑了。” “那你倒是也给我点吃的啊！” “想得美。” “小气鬼！” 林轩就是故意这么逗她，觉得很好玩。 “哥，说真的，你们为什么分手啊？”林雨是真的很想知道。 她也真的很喜欢宁烟。 虽说现在这样她都很满足了，都跟她哥分手了她还是对她很好，可是明明还可以更好的。 “讲不清楚。” 林雨以为他又要敷衍她，说什么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会懂的。她还没继续说什么，林轩又发来了消息。 “总之以后不会了，不用你担心。” 这是什么意思？林雨琢磨了会儿。 以后不会了……这是已经复合了的意思吗？ “你们已经复合了吗？”林雨顿时很激动。 “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 复合了就是复合了，没复合就是没复合。什么叫“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 “不会是你打算复合，然后她没明确地说同意吧？就是有些暧昧的那种感觉，实际上还不算真正的复合？” 林轩没想到林雨居然能分析得这么透彻。 “就你长了张嘴。”被人戳中心事的感觉，林轩有些懊恼。 “我可太聪明了！叫你提分手！现在好了吧，追妻火葬场。”林雨真是觉得林轩自作自受。 林轩简直要被她气死了。 本就心烦来着，还被她火上浇油。 以后别想着这丫头能帮他分担点什么烦恼忧愁之类的了，她只会加重，不会减轻。 完全只顾幸灾乐祸的类型。 他突然想，她这个样子在学校会不会被打。 如果真的对别人也像对他这样的话，能活到现在也真是算她福大命大。 “她有跟你说过什么时候回立铭吗？” “回立铭？回什么立铭？” “什么‘回什么立铭’？她不是一直都待在立铭的吗？你失忆了怎么的？” “人家就不能待在永森了啊？才不要回立铭呢！” “说得好像你来决定，完全是你说了算似的。”林轩觉得她刚刚那样子有些小孩子气，有些硬拽着别人不舍得别人走的感觉。 “我说了是不算，但人家工作都找好了，还回什么立铭？” “你说什么？” “工作都找好了？” 林轩突然一点想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了。 林雨突然意识到，宁烟在这边找好了工作的事大概都没有告诉林轩。 也不是尴尬，就是觉得她哥真有些惨。 真火葬场了。 “那啥，我要洗洗睡了。明天还要上学呢!拜拜！”意识到气氛不对，林雨怕自己遭殃，赶紧撤了。 害，第一次觉得不介入大人的事是好事。 大人的事还是让大人自己解决吧！ 溜之大吉。 林轩只当宁烟是回去散散心，调整自己，之后就会回来。虽说时间他不确定，但她总不会一去不复返。 结果，要不是林雨告诉他，他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在那边找好了工作，完全没有再回来的打算。要不是今晚找了林雨，他都完全蒙在鼓里，一个人傻傻地等她告诉自己她要回来了的消息。 这种感觉就像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有他不知道。 这种感觉，很难受。 就像被很亲密很喜欢的人屏蔽了消息一样的感觉。 心痛。 就算真的不打算回立铭了，不该跟他说一声吗？哪怕他们还不算真正地复合了，哪怕作为一个一起度过了最近这些时光的朋友，哪怕只是同居的室友，不该告知一声吗？ 这算什么？ 林轩觉得他越来越搞不懂宁烟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折磨 她这是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所以才这么不管不顾。 林轩既伤心又生气，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开着车去永森了。 一路上他都在想她怎么就这么狠心，连这都不打算透露给他，难不成他还会死皮赖脸地不让她待在永森吗？ 到了永森后，林轩才打电话给宁烟。 忙音，无人接听。 简直是要郁闷死了，十万火急地赶过来，还是联系不上她。 早知道问问林雨她在哪儿上班了，真想直接杀进她公司，好好问清楚。 无奈，好几个电话都是没有接听，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躲着他。 不过想想那也不至于。 他们好歹都是这儿的人，永森也就这么点大的城市，想躲，那是躲不了的。 林轩也没有回家，他觉得烦得很，不想这种状态让林若梅看见。 打了电话找张扬，张扬也忙得很，没空搭理他。 周旭出差了。 许睿呢，刚交了女朋友，跟人腻歪着，也没空搭理他。 千里迢迢跑过来，林轩终究只得一个人郁闷地喝酒。 一整个下午他都都在喝酒。喝一会儿，休息一会儿。也是神奇，倒也没有醉成烂泥，还有些清醒。 接到宁烟的电话，是在傍晚时分。 “林轩？我看你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了。”宁烟刚刚下班，就看见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林轩打的，以为他有什么急事。 “你在哪儿？”林轩吐字都还十分清晰。 “我在公交上，刚上来，准备回家。” “先别上楼，在楼下待会儿。我去你家楼下找你。” 还没等宁烟再说话，林轩就挂了电话。 虽说还不算醉，车也还是不能再开了。林轩打了车，去了宁烟家所在的小区。 宁烟到的还真比他早，他到她家楼下的时候就看见她站在那儿了。 看见他，她挥了挥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说一声。” 林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在这边工作了？”他切入主题，不想多说些别的有的没的。 “嗯。” “在哪儿上班?” “电台。” “为什么不告诉我？” “啊？”宁烟听林轩这话，好像是自己有意欺瞒他，不让他知道一样。 “我没有不……”她想要解释，然而林轩又开口了。 “为什么连这都不愿意告诉我？真打算背着我在这儿开始新生活，把我一个人留在立铭了吗？”林轩像个小孩子似的，十分委屈。 宁烟看他像是喝过酒的样子：“你是不是喝酒了？你喝醉了。” “我是喝酒了，可是我没醉。”林轩很是认真地说。 这倒是真的。他真觉得这酒一点用都没有。明明喝了很久，也喝了很多了，可是一点醉的感觉都没有。 走路不摇晃，看东西不模糊，话讲得清楚，也听得清楚。什么都明明白白的，反而一切感官所能感受到的感觉都被放大了似的。 包括伤心在内。 “我没不愿意告诉你。” “我只是这段时间太忙了。刚入职，事情肯定是一大堆啊！你当老板当久了，普通员工的状态怕是完全体会不了吧！”宁烟笑笑。 “怎么可能一点时间都没有？不是还下班的吗？不是还回家的吗？真就忙的连发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吗？” “你非要这么较真吗？好不容易下班了，谁还会再想这些？” 林轩听起来，她这话好像是把自己和工作捆绑在一起了——好不容易下班了，不想工作的事，也想不到他。 “你真行。”他冷笑一声。 “完全不吭声，什么都不让我知道。你立铭的房子也不退了，房租也完全由我来交了是不是？” “我是说我最近忙啊！本来就是打算这边先忙过一阵后再过去，把那边该收拾的收拾了，该退的退了。我公寓里的东西不都还在吗？我也只带了些衣服过来啊！难道我房子什么的都不管了，就直接跑过来了吗？”林轩那样子，都让她有种自己真的是一声不吭，卷了巨额的钱款跑到这儿来了似的错觉。 “不管你是不是有你自己的打算，就不能告诉我一声？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算不算已经复合了。就算没有，只是一般的朋友，再不济，只是在同一屋檐下住过一段时间的室友，这告诉一声也不会怎么着吧？” “我……” 又是宁烟还没说，林轩便打断。 “到底是怎么了啊？为什么我感觉搜被你逼得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林轩很是不解，也很痛苦。 他是真的搞不懂。 明明相爱，为什么要这么折磨？ 不光是相爱，他们还都是那么久之前就对彼此心生爱意了，这更难得不是吗？为什么到现在了还在苦苦挣扎？ “你不是喜欢我吗？刚好我也喜欢你啊！所以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啊？” “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求你了告诉我好不好，不要什么都不说好不好！我真的快疯了！”林轩真的快要崩溃了。 宁烟也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我就是觉得你没那么喜欢我。”跟林轩刚刚近乎吼的声音比起来，宁烟这话的声音简直太轻太轻，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只是有些不太敢说。 “什么？”林轩以为自己听错了似的。 怎么还是这个？这有什么好想不明白的？ 不是都跟她说了自己也很喜欢吗？不是说了也是从那年夏天就开始喜欢她了吗？ “为什么？我也是很早之前就开始喜欢你了啊！我有那么不靠谱吗？说了都不信？难道要我立字据吗、签字盖章？那也行啊，你把笔纸拿来！” “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不信吗？你要是信了还会这样想东想西的吗？” “是，我是不太信。不是说你不靠谱，就是我自己不太信。我没有底气去相信你也喜欢了我那么久。” “不信？那你当时怎么没有说？我骗你又是为了什么？” “我当时只觉得你是为了复合，为了给我更多的安全感，不要让我再多顾虑……就算我没怎么信，但我也觉得即便是假的我也很满足了，因为证明你还想跟我复合，还想继续喜欢我。” 林轩感觉自己要疯了，女人的心思真是太难猜了。 她心理活动怎么这么丰富的，这真是要折磨死他。 第一百七十八章 明朗 人为什么会这样？爱意得不到回应的时候诚惶诚恐，得到了回应又不敢相信它的确切。 说爱她，她不信。 自己说出的爱很浮夸吗？有那么不敢信吗？ 居然说他只是想跟她复合才说很久之前就也喜欢她了！居然觉得这只是个幌子，只是个加分项。 明明本就是事实。 千真万确。 “那你说，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林轩心急。 如果真的可以时空穿越的话，他现在就会毫不犹豫地穿越回过去。回到那个夏天，告诉宁烟他对她的感情。这样，就可以让她知道多年后的他再说那时的喜欢也是不掺半分虚假。 可是不能，时空穿越这种事还是不能发生在他身上。 他恨不得把心剜出来给她看看，是不是真心实意。 “难不成还要个测谎仪？”见宁烟还是毫无回应，林轩简直快要抓狂了。 “我想了想，你说你那时就喜欢我了。可是你怎么确定那时的感情就是喜欢？说不定就是种依赖而已，一种待在一起久了而产生的依赖和好感。”宁烟总算不再沉默。 林轩真的要疯了：“你为什么宁愿自己脑补那么些没有的事也不肯相信本就真实存在的事？” 总觉得宁烟在找尽千百种他曾经不爱她的理由，好像本该如此。 先是不相信他那时也喜欢过她，现在又是不相信那种感觉是爱，只能是依赖。但林轩知道，她的话于他而言无非是在强词夺理。 总在给他强加莫须有的不爱之罪，这能算是给他的解脱？于他而言，这分明是枷锁。 好像她只相信强有力的证据。只有看见了确凿的证据，才愿意对他网开一面。然而爱本就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多年前的喜欢而今又怎能轻易地捕捉到爱意的讯息？ 他拿不出什么一锤定音的证据，那太为难他了。 可喜欢是真的，即便没有在她的记忆中留下什么清晰的痕迹，他也还是记得那种悸动的感觉。 就算不是可以眼见的存在，也是心能真切感受到的。 “那不是依赖，你不要随便给它定义。”林轩克制着自己，他不想对她发火。 “你怎么确定呢？在我去教你英语之前，或许你从来没有像那一个月来一样，天天跟一个女生待在一起。但是那时，我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感觉又很亲密。所以渐渐地，对我产生一种依赖感……你怎么确定你不是这种依赖的心理？”宁烟还在挣扎着，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无谓的挣扎，可她确实是恐慌的。 因为确定了自己对他的喜欢胜过任何人了之后，就无比渴望他的爱，又无比害怕得不到或者是没有真正得到，又或是失去。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患得患失，所以小心翼翼，也是因为这样，她还是没那么愿意相信那时的他恰好也那么喜欢着自己。 爱让人勇敢，却也让人怯懦。 想要被爱，又怕那爱意太过盛大，承受不住。 所以，有时，又宁可信其无，不愿信其有。 而这正是林轩所无法体会的心理。 他眼中所见尽是纯粹，是是非非界限分明亦毋庸置疑。如此，便只顾一往直前，不断奔赴。 他确定他的真心，很久以前便是如此，从未动摇过。阻碍他说出口的只是那该死的时机，那所谓的不合时宜。 再后来，是她身边有了别人，还跟别人说永远不会喜欢自己。 他那么努力地想要奔赴，却发觉根本无人等候。 直到更后来，她又是一人，而自己心里又从未断得干净利落，所以他还是想和她一起。 多么不易，她却不肯信他早就有了的真心。 林轩简直要抓狂了。 到底要怎么样？ 他几乎是咆哮般地说：“那不是依赖！绝对不只是依*******烟见他这阵势，有些被吓到，但也还是秉持着自己的理念：“你说不清楚的，这种朦胧的感觉。” “好，我告诉你，我怎么确定不是！” “我他妈不是补完习了之后才感觉想要继续靠近你，想要和你时刻待在一起。在你来给我补习的第一天，我就喜欢上你了你知道吗！渐渐地产生依赖感？”林轩冷笑一声。 “你进来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沦陷了你知道吗？”林轩毫不掩饰。 “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后悔在老徐店里的时候没有仔细看看你，后悔周旭都说把你说得那么绝了，我都没有再好好看看你。” “你以为我真喜欢学英语？你以为我真的很听老师的话？” “知道为什么那天你一进来我就在打游戏吗？明明已经到补课的时间了。知道为什么你进来后我还在继续打我的游戏，打得热火朝天而对你像空气一样吗？” “因为我想故意冷落你——这个要给我补习英语的老师。我想让你觉得我没礼貌，我想让你觉得我只会打游戏，沉迷游戏不爱学习，是脾气很差的网瘾少年。我想让你知难而退，主动告诉我妈说你不要给我补习了，然后我就可以继续和周旭他们玩，不用补习英语。” “可是，当我看清这个人是你时，我的计划就彻底毁了，被我自己毁了。但是心甘情愿，没有怨言，我自己选的。” “我开始表现地很听话，我想让你看到我的进步。让你知道我的英语也不是无药可救的，我只想要你别主动放弃我……” “所以我努力地学，拼命地学。” “你以为我聪明，学起英语来就很简单了吗？像我这种只会读一些单词，几乎没有什么基础的人来说，你知道要跟上有多难吗？你给我补习的时间是每天两个小时，可是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还在再背单词，以前我拿来当砖块的牛津词典也变成了学习工具。” “好了，你别说了。”没想到林轩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她从来都不知道也不会去想的事，宁烟好像脑子里突然被塞进来好多东西，一时都不知该存放在哪儿，而原本就乱的思绪更是理不清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狂跳 “不想听了？” “嗯？”林轩朝她逼近。 宁烟被他吓到了，顿时噤了声。 之后是一片静默。 下一秒，周遭安静的空气被林轩很大的一声“操”打破。 “你不想听我就不说？我偏要说。”宁烟感觉他额角的青筋都在暴起。 “你以为那天我让你教我烧菜真是因为我妈过生日？那天才不是她生日，而且那几天她出差了。那只是个借口！借口！你明白吗？” “我不过是想有多一点和你在一起待着的时间，想有除了学习以外的相处机会，可是我找不到别的事情，我只能这么说。” “能吃到你做的菜，你知道我那天晚上多开心吗？我一个人把你做的菜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吃完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像个傻子一样地笑……” “那天晚上送你回家，你知道我在你家楼下站了多久吗？我就想着，你会不会再跑出来看一眼我还在不在……” “我看见你穿的拖鞋和我穿的是情侣款，我都暗自高兴了好久。我还打心底里感谢我妈趁超市活动当时买了这两双鞋……” “买菜时，那个阿姨说我们是情侣我一点儿也没有不开心，我开心的要命！连素未谋面的人都觉得我们般配，我简直开心死了。” “看到你化妆出去，我就会觉得是你和喜欢的男生一起约会去了……我就很不爽，也很伤心。然后知道并不是我又很开心，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 “我从来没有买过玩偶，我之前甚至觉得买玩偶的男生都有问题。可是你送我的哆啦a梦，我天天晚上抱着睡觉……” “看电影之后你给我写的那段歌词我都贴在墙上，每天睡前都要看一遍。” “就连后来知道那天你也在书店我们却没有见到面我都觉得遗憾，我们之间有了一次错过，我不甘……” 林轩不再说了。 这是他关于她的记忆，他的曾体会到的心酸与甜蜜，也是他的青春，他心动的印记。 从来没想过要把这些这般巨细无遗地说出口，现在就这么赤裸裸地袒露在她面前，任她端详，打消她的质疑。 如同泄洪一般。 正值傍晚时分，下班的人都归家了，小区里的人影渐渐多了起来。 他们就那样站着，无话。 一个像是突然间倾尽了所有，一个像是蓦然间承载了所有。 相对无言。 路过他们身边的人总不时投来眼光，好像在说着“这两个人在这儿傻站着干什么”，他们却毫不理会。 突然之间得知这一切，太过汹涌，宁烟无从回应。 她承认此时此刻很想做个逃兵。 她话都讲不利索：“我……上去……先回……吃饭……” 之后便要逃走。 林轩一眼看穿，不给她逃的机会。 他一把拽住她的手，把她扯回来。 宁烟又想说什么以作抗争，但林轩显然也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她刚出声，林轩便把手托她后脑勺，往自己方向一送，以吻缄封。 这突如其来的吻，宁烟完全没有意想过。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也没有想到要推开他，只是惊奇地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般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闭着眼，仿佛在另一个国度，正享受着一场盛宴。 宁烟望着他，渐渐地，也失了神。 好像也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本来打算干什么。 过路的人多了起来，声音密集了起来。有把他们当做景点似的观望着的，有笑着小声打趣的，也有笑着捂着小孩眼睛然后拉着小孩跑开的…… 好像他们真成了一道风景线。 宁烟惊觉她和林轩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着这么亲密的举动，羞红了脸推开他，掩面冲进了楼中。 林轩像是突然被她从梦境中拉出来般，还在回味着那甘甜。 她很快就消失了，都没有等电梯，直接从楼梯跑上去了。 林轩笑了笑，他可没有宁烟那样的羞怯，觉得这是什么天大的事情，然后落荒而逃。 他神态自若，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大大方方地走开了。 她只是还没有缓过来而已，他知道的。不再紧逼她了，给她点时间，她会全部都接受的。 宁烟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似的一口气地跑上来。 到了家门口，她还气喘吁吁。 缓了好一会儿，气息才算平稳下来。 可是心，还是跳得好快。 已经好久好久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了。 陌生而熟悉。 周遭都很安静，只有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许久，都未能平静下来。 她努力掩饰，像只是平常正常下班回来一样无比自然地打开了门，不让宋晓和宁如松看出一点异样来。 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回来啦？”宁如松看见宁烟进来便笑着说。 “嗯。”她环顾了一下，没有看见宋晓，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 宋晓那么敏锐，在她面前伪装得一点破绽都没有，那是有些困难的。 “我妈怎么不在啊？”她问宁如松，一般她回来的这个点，她都在做饭。 “她去买菜了，说是今晚我们自己煮火锅吃。” “噢，这样。” 真好。 宁烟趁着宋晓还没回来，赶紧去洗了把脸，让自己更冷静些。 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可以坦然地面对宋晓了。 也确实是过了好久，宋晓才拎着一大袋子的菜回来。 她一进门，宁如松便接过她手上的菜。 两个人一起去厨房忙活了。 宋晓完全没看出来她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宁烟像是躲过一劫似的，觉得无比庆幸。 她也去厨房帮忙，宁如松叫她等着就好了，他们两个人也就够了。本来也就洗洗菜然后切切而已，叫她干自己的事情去。 宁烟更是开心，宋晓居然也没有说“她怎么就不能来帮忙”之类的话，宁如松让她去歇着，宋晓一句话都没说。 她的母亲大人居然也会心疼自己了。 宁烟感觉很好。 其实她不知道，宋晓和宁如松在厨房不让她帮忙另有原因。 第一百八十章 猜 宁烟以为他们都是心疼她，不让她也去厨房打打下手。其实，宋晓和宁如松俩人在厨房是在说悄悄话——关于她的悄悄话。 宁烟自以为逃过一劫，其实不然。 相反，她自以为无比成功的掩饰毫无用处。 宋晓早知道了。 而且不是进门后看出来的，而是刚刚在楼下便亲眼目睹了一切…… 当时，她刚刚买完菜回来，在小区里遇到了一个最近没怎么见到的熟人，两人便聊了上来。聊得正欢快呢，偶然听见过路的人的对话。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放得开。” “你懂什么，这叫秀恩爱！有对象的可不就得秀吗？” 两人边说边笑，感叹自己这辈和现在的年轻人没法比。 宋晓很是热衷于这种新闻，连忙问人家：“哪儿有秀恩爱的小年轻呢？” “喏，就那边！9栋楼下。”那人指了指。 “哟，9栋！那不就是我家楼下嘛！”宋晓顿时更是兴奋。 她赶紧跟原先聊天聊得正热乎的人说：“老于，我得赶紧看看去。” 那人笑着摇摇头，说：“你快去吧！没想到你一老师居然也爱看这种热闹。” “那是，自己家闺女身上看不到，看看别人也成呀！” 宋晓连忙快步走到自家楼下，那边也有零星的几个人看热闹似的看着。 她一看，俩人亲在一起。 觉得年轻真好。 又想她家宁烟什么时候也能找个男朋友。 然后发现有些不对，这人好像宁烟啊！ 她定睛一看，果然！可不就是宁烟！ 她顿时很是惊喜，合着早有男朋友了，害她一个劲儿地操心。 她忍不住感叹：“啧啧，瞧这腻歪劲儿。” 然后她放下手中拎着的菜，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开始录像。 全程她悄无声息的，没有站在显眼的地方，只在不起眼的地方观望着这俩人。 录了一段之后，她心满意足地收起了手机。 再一看那男人，怎么那么眼熟？ 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但又不好现在冲上去问。 她自己想了想，猛然想起来，这不是林轩嘛！ 好多年没再见过了，要说跟之前完全一样那是不可能的。 女孩子变化或许不大，男孩子可是会完全不一样。 林轩显然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青涩，俨然成熟的气息。轮廓也更加分明利落，已经是个男人了。 惊奇于他们两人的关系，真的是从未想过。 宋晓本想直接拎着菜上楼的，但看宁烟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先跑上去了。想着要是自己也紧跟着上去了，她肯定会很不好意思，想想她那窘迫的样子，她就止不住地想笑。还是给她点面子好了，让她缓缓。自己之后再好好盘问也不迟，至少现在是知道了她有男朋友了，她还是很开心的。 于是，宋晓就放下菜，自己一个人在楼下溜达了好一会儿，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不会惹她怀疑，她也差不多平复好了与情人见面亲吻的欣喜之情，这才拎着菜上去。 想想自己也不容易，吃瓜吃到自己女儿身上，知道了又要装作不知道。 宋晓由衷感叹：当妈真难。 回来后，果然她已经像是啥事儿也没有过似的了，一副问心无愧、光明磊落的样子。 还会主动想着来帮忙。 平常她不来她都要把她拽来，再不济也要说道她几句，今天没有，她还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 宁如松一进厨房，宋晓就跟上，小声地对他说：“先别让你女儿知道，我有话说。” 她当时倒也没想到她这莫名其妙就料事如神了，宁烟还真就后脚跟进来了。 她朝宁如松使了个眼色，宁如松便让宁烟出去了。 “什么事啊？干嘛不让烟烟知道啊？”宁如松看宋晓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便问她。 “你女儿谈恋爱了你知不知道？” “没有吧！都没听她说过。”宁如松不太肯信。 他总觉得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有意隐瞒，也总会有些迹象的，然而在宁烟身上他并没有看出半分。 “是真的！”宋晓很是坚定。 “那不是正合你意！你不是天天盼着女儿找个男朋友？” “是！所以我很开心啊！没看见我这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喜悦之情吗？”宁如松看宋晓也确是一副中了彩票的表情。 “哎！”宁如松长叹一口气。 “叹什么气啊你！”宋晓在洗菜的百忙之中拿胳膊肘戳了戳宁如松。 “你是不是就盼着你二女儿不找男朋友，孤独终老一辈子呢？” “怎么这么说呢？哪儿有这么盼女儿的？我就是感慨一下。”想想，也确实该找个男人来疼她了。 “那干嘛要背着女儿，不让她听到啊？” “你傻啊！她都没主动告诉咱们，肯定是现在还不想我们知道呗！要是我们先胡乱插一脚，到时候给整黄了怎么办？” “那不至于。”宁如松笑笑，觉得宋晓这明显有些紧张过度了。 宋晓是觉得好不容易有个对象了，她也得谨慎些，可别到时候一不小心吓到人家。 总之，谨慎些总没错。 反正迟早都会告诉他们的，她也不急于这一时。 “还有，你知道你女儿男朋友是谁吗？” “这我上哪儿猜去？这天大地大的，男人这么多！”宁如松觉得宋晓这是在消遣他。 “你猜一猜嘛！她身边的男的，你就不能猜一猜！”宋晓看宁如松那一本正经不愿猜的样子，觉得他乏味得很，自己又迫不及待地想让他知道，又想让他先猜猜。 “你可拉倒吧！咱女儿身边哪儿有什么男人？从小到大也没见她跟哪个男孩子走得很近过，一直都很让我省心。” “切是一都直让你省心了，这可没让我省心。特别是你女儿长大了之后，身边那是连个男的影子都见不着！”宋晓一脸鄙夷，他省心之处正是她操心之处。 有时宋晓真会想：还不如早恋了呢！ “猜不猜啊你？”宋晓有些急了，觉得宁如松很不配合。 “这不是猜不着嘛！”宁如松无奈地笑笑。 “真没劲，别说猜不猜得对了，连猜都没猜一下。”宋晓兴致明显少了许多。 第一百八十一章 擦肩 “这也不能怪我嘛！”宁如松一脸坦然。 “是！怪你女儿，连个让她爸猜的选项都想不到一个！”宋晓气鼓鼓地说道。 “对对对。”这次，宁如松可没有再维护宁烟，因为确实如此。 “行了，你就别卖关子了。让我猜也猜不着嘛！直接告诉我好了。” “好好好。”宋晓一脸不情不愿。 不过想到那人是林轩，心情又明朗起来。 “告诉你告诉你！林轩！”宋晓说出的每个字仿佛都开心地跃动着。 “林轩？”宁如松显然有些疑惑。 “是不是不敢相信？不对，是根本就没敢想过？”宋晓很是猖狂地笑着，很快又刻意压低了声音。 “谁啊？” 宋晓：“……” 搞了半天，他连人家是谁都没想起来。 “这你就不记得了？” “不记得啊，我该记得吗？我完全没印象，这是谁啊？” “哎，看来你也是真的老了，记忆力不行了啊！”宋晓笑他。 “你这话说的，我真认识？可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若梅的儿子呀！” “噢！是哦！”宁如松终于想起来，宋晓之前同事的儿子，宁烟给他补过课的。 “是真记不得了！不过也确实是好久没再见过了，特别是若梅调走后，咱们来往就少了好多。她刚调走那段时间，倒是偶尔还能见上一见，不过那孩子就没见过了吧？好像是自那之后便没再见过了吧？” “是的，若梅调走后来往便少了许多，就算之后还见过她几次，林轩却是再也没见过的了。”宋晓想想确实是这样。 “那有好些年了吧？”宁如松想着林若梅调到别的学校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对，有好些年了，所以一开始我都没怎么认出来。” “想想林轩，当初我可就喜欢得很，长得多帅啊！我可喜欢这孩子了，真会长！现在比以前更好看了！”宋晓越想越激动。 “可是，他们怎么在一起了？”宁如松可不顾宋晓一个劲地说林轩长得多好看，在他眼里长得怎么样都不在乎，还是对女儿怎么样重要些。 “这个就得问你宝贝女儿去了！我可不知道！虽然我也很好奇，不过这我倒也不是很关心，他们在一起了这个结果我反正是满意的不得了！”宋晓诚实地说道。 对于他们怎么在一起了，她当然也会有好奇心，但是更开心他们在一起了。 即便这么些年都没有再听说过林轩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做什么工作，可这些她都不关心。 她只觉得他们般配，幸福。 而且林轩是她之前就喜欢的孩子，现在也是。即使对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却也还是莫名地喜欢。 有时候就是没有缘由的，光是见面就觉得一个人好或不好。 …… 晚上吃火锅的时候，宁烟明显感觉到了宋晓心情很好，还一直给她夹菜。 “妈，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喜事了？这么快心的样子。”宁烟看她都哼起小曲儿了。 “嗯。”宋晓欣然点头。 “什么呀？是不是你班里学生考试考得很好，年级里排得上第一了？”宁烟一脸期待。 “那倒不是。” “那是什么啊？” “你就没点喜事跟我分享？你不跟我说我也就不跟你说，要交换才行。”宋晓没有说出口她为什么这么开心。 宁如松则是笑着给她夹菜。 “诶？”宁烟只觉得宋晓今天好幼稚，还跟小朋友一样交换秘密似的。 “你不说我也就不说了哦。”宋晓引诱她，看她今晚打不打算招供。 “没有怎么交换嘛！不说拉倒，反正也不是中了什么彩票，跟我也没半毛钱关系。”宁烟有些赌气地说道。 以为宋晓会兜不住，马上跟她分享，结果并没有，她还是吃了瘪。 …… 宁烟总觉得这一晚上宋晓都怪怪的。 天天心情好的时候哼小曲儿是常事，可今晚就哼的“树上的鸟儿成双对”，这以前可没听她哼过。 这算是什么无言的暗示吗？ “妈，你怎么唱起这歌儿了？” “怎么着？你妈我唱什么歌还得事先经过你老人家同意呗？” “不敢不敢。” 看样子没那个意思，可能是她自己做贼心虚多虑了。 她不再想宋晓的怪异，而是好好思考她和林轩的关系。 不能总这样僵持着不上不下的。 今天他说了那么多，都是当年的细枝末节。 他记得住那么多的细枝末节，可见自己不敢面对的真的是他的真心。 这些，她从来不知道。 而她不知道的，竟有这么多。 她当时一时接受不了，超出了负荷一般。 现在，平心静气下来，一切都想的通了。 他们就是那么久之前就相互喜欢了。 他们原来一直都是双向的奔赴，从来都不是一个认的孤军奋战。 他们都只是在等一个时机，却不知竟蹉跎了这么久。 宁烟承认，她错了。 胡思乱想。 不敢信他。 她应该和他一样赤诚，和他一样坦荡。 想说的话不应该只放在心中，想到什么便该说出来。因为那是最亲密的人，因为这所谓的隐瞒而生分，实在太不值当。 有些事，明明一问就能知道答案，却不愿意开诚布公地问，而是选择一个人胡思乱想，还自以为对得很，殊不知是自己把自己困在了局中。 画地为牢。 明明彼此都可以安好，却非要胡乱猜疑，遍体鳞伤。 有时候，乱象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幻觉。事实原本美好，是自己不愿信，宁愿信它只是一场梦境。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话是如此，可也有坚牢不易散的美好。 不信，不寻，便只能眼睁睁地等待它的错过。 然后，成就自己的过错。 无人谅解。 无从释怀。 多年之后，回想往事或许不再痛彻心扉，但恐是依旧追悔。想着若是当初再勇敢无畏一些就好了，勇敢地多问一句话，多说一些事，那样就不会有猜忌，不会积攒下误会，也就不会最后只是擦肩而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坦白 所以，宁烟想再在一起就得好好的了。 有什么事都不再放在自己心里，而是让林轩也知晓。哪怕觉得她无理取闹，她也要问，也要说。 就像之前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会像别人一样时不时便问他：“你爱我吗？” 有时候，这种话就是无理取闹，可这也是情致所在。 即便是无理，也是在确认。 或许无心，却也不见得就探不出真心。 什么都问，什么都说总好过兜着心思不点都不肯透露要强。 不然，一次一次底误会就会毁了一段真挚的情。 宁烟决定赵林轩，跟他好好说说话。 说说这些年他们的一切。 她知道，他们之间一定还有误会未曾消除。 不想它们再横生事端。 她要一次性来个痛快，让彼此都磊落。 这次，是宁烟找了林轩。 她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在家。 林若梅问他怎么又不打招呼就回来的时候，他说为了追人，林若梅便心花怒放，倒也没再追问什么。 她想着他都这么承认了，便是有十足的把握，自己只要耐心地等着就好了。 她的期盼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 宁烟说约林轩出来，林轩说好。 想了想要在哪儿见面，林轩说不如就一中吧。 于是，两人就约在一中门口见面。 林轩自己开车，比宁烟早到一些。 宁烟一下公交，就看到校门口林轩的车停在那儿，还有车外靠着车的人。 “进去吧！”林轩看到她下来便说。 两人在门卫登记了之后便进入了一中校园内。 学生们在上课，所以楼外都还很安静，只隐隐约约听得见一些老师讲课的声音。 两人去了操场。 当年他们还有刘粒三个人一起来过。 他们像当年一样席地而坐，坐在那跑道一隅的树荫下。 不知不觉间，燥热的风又宣告着夏天。 恍惚间，有一种重回了那年夏天的错觉。 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林轩此刻内心无比平静，他知道宁烟找他是为了什么。 他相信她没理由再拒绝自己，他坚信。 自己等这一天真的太久太久了。 “林轩，我们来互诉衷肠吧。”宁烟也同样是极为平静。 “好啊！”林轩答复。 “不想再有任何误解，所以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们都说了吧！就当是真心话的场子。” “嗯。” “我先问。”宁烟说。 “好。” “你当初为什么删了我？虽然你当时也给出了你的解释，我也信了，可是后来想想还是觉得不对。我不信，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行吧，你又真诚地问了我也就不瞒了。” 林轩本觉得要是宁烟知道了是因为她那样决绝的话并和宋以哲在一起伤害到了他，才删了联系方式，现在的她应该会觉得愧疚。他不想她这样，这不是他想要的。可他们也确实不该再给对方胡私乱想的机会了。现在的他们，都需要开诚布公。 所以，他坦白。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一个叫白栀子的人。” “白栀子？”宁烟显然有些网了，苦苦思索着。 “高中的时候，我们老朱让我们一对一学习数学，我给她补课。” “哦！想起来了。那个女孩子，好久都没见过了，她后来数学应该挺好的了吧？现在又是怎么样啊？”宁烟好奇那个女孩子之后怎么样了。 “高考数学考得还行，总算没拖后腿。” “真是万幸。”听到这儿，宁烟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像她一样在高考上砸掉。 “现在怎么样我也不是很清楚，也好久没见了。”林轩确实不知道她的消息。 “不过，你说她和我刚刚问的有什么关系啊？”宁烟问他。 “她喜欢我。”林轩淡定地说。 “啊？”宁烟很是惊奇，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她已经结婚了。”意识到他这么说宁烟心里可能会不舒服，林轩又赶紧加了这一句。 也确实是事实，白栀子确实已经结婚了，喜欢林轩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学生时代喜欢过一个人，很正常。 她现在已经结婚了，就好像是给宁烟一个保障，然后安抚她——只是以前，过去的事大可不必吃醋了。 “哦。”宁烟应了一声，听不出悲还是喜。 “她之前跟我告白过，我拒绝了。她也知道我喜欢你。” 宁烟屏息凝神地听着。即便现在她已经知道了林轩确是很久之前就喜欢自己了，可是再听他说出来，她还是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而且，自己一无所知，别人却都能知道。 “她说我不喜欢她也没关系，但是希望我不要喜欢你。”林轩看了一眼宁烟，觉得她这么听着可能会有些不解和伤心。 听到这，宁烟确实是如此。 好像她时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一样，被人唾弃一般。 可她明明没有做过什么。 她没问，只是听林轩继续讲。 “因为她跟我说你一点也不喜欢我，以后也不会。” “我不信，觉得她就是嫉妒。可她说千真万确，然后找到了你跟她的聊天记录给我看了。是你的号，你也确实是那么说了。”林轩说到这儿，也还是有些难受。 宁烟本还不知道白栀子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让林轩不要喜欢她。现在，她想起来了，自己确实和她在微信上聊过，她也确实那么说过。 林轩也没有紧接着问她为什么当时要那么说，而是自己接着说。 “看到那些话，我很难受。如果说那些话只是键盘敲击出来地文字，不能看出真正的感情的话，那我亲眼所见的便足够我伤心了。” “当时的某一个周末，我很想你，头脑一热就拿了身份证和手机去坐高铁去立铭。去找你。” “然后好不容易到了你学校，找到了你宿舍区，却看见你和宋以哲抱在一起，还笑着。” “对于那时的我而言，那绝对是我有史以来见过的最让我心碎的画面了。” “你不知道我当时收到了多大的打击，真的是一路逃走的感觉。” “白栀子的事是在这之后。” “经历了这之后，我就决定不要再喜欢你了，又怕自己控制不住地关注你，所以删了你的联系方式。”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结局 宁烟没想到同样的一件事情，在林轩的视角竟然是这样的。 “你以为我那时和宋以哲在一起了吗？”她问他。 宁烟这么问，不知道为什么林轩突然有点慌张。 就好像答案已经明了了——他们那时没有在一起。 明明之前觉得他们在一起了他难受，二现在她告诉他没有，他更难受。 现在都他倒宁愿听她说：“对！我们那时就是在一起了。” 然而，他没能听到。 “我们那时没有在一起。” 即便已经猜到了，林轩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你只是看到了我们拥抱，但你不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那之前，宋以哲就跟我告白了。那天他在那儿打篮球，我出来拿外卖的时候，他就跟我告白了，只是我没回应而已。” “他当时也没急着我回应，让我好好想想再说。” “我本来都是直接拒绝的，省得绕来绕去地，麻烦。可是我还从来没遇到过像宋以哲那样，把我分析得那样透彻的人。所以，当时我是懵的，我也确实差点就答应下来了。不过后来，我想了好久，还是决定拒绝他，哪怕所有人都说我该跟他在一起。只因为我心里一直有人，即便在那之前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以为尘封了就真的永远打不开了。” “所以那天我约他出来，告诉他我的答案。他笑了笑，说他其实是料到了，这才像我。” “我们没有闹得不愉快，最后决定仍以朋友身份相处。” “于是，我们释然地拥抱了下。” 林轩像是失了神一般。 不敢相信自己当初被伤透了心的画面背后是这样的原因。 原来只是他断章取义。 他还吃了这么多年的醋。 “那你跟白栀子说的那些话是为什么呢？” “那是因为我觉得高中生应该好好学习。她突然这么问我，我也是没想到。而我只能那样说啊！不然我要说‘我喜欢他’吗？不管怎么说，影响都不好吧？” “那为什么她说以后会不会喜欢我，你也说‘不会’？” “为了尽管结束这个话题啊！我要是‘会’，她肯定就也会知道一些了。我也不想跟她深聊着个话题，早结束早解脱。” 林轩：“……” 他不敢相信，自己当时气得快要原地爆炸了，竟然只是因为这样。 竟然只是要他们好好学习？ 就因为这样，他把宁烟的联系方式删了，主动退出她的生活，从她的世界销声匿迹。 结果根本就是误会？ 突然有种“人间不值得”的感觉。 宁烟也觉得很憋屈。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明明该好好的，却还是让彼此互相错过了六年。 也说不清，到底该归罪于谁。 两个人斗良久无言，沉浸再一种无言底悲伤之中。 好像是在给那无辜逝去的六年默哀似的。 当下课铃声响起，传到操场这边的时候，两人才如梦方醒。 “回去吧！”宁烟说这便站起来。 “不再逛逛？”林轩问她。 “那去看看林雨？”宁烟想到那小丫头。 “行。” 他们都走到教学楼下了，宁烟都没有上楼，而是往小店那边走，林轩便问她：“又给她买吃的啊？” “对啊，来都来了，总该给她带点吃的吧！” “没必要！小店她常来，想吃什么她可不会亏待自己。就走过去看她一眼就行了。” “再说，这课间也就十分钟。我们从操场到这儿来就已经花了一两分钟了，再去一趟小店，还挑会儿东西，再回来说不定就上课了。” 宁烟想了想，好像也对。以前自己和刘粒趁课间去小店，时间都紧促。 于是，她很林轩便空着手上楼。 林雨见到林轩和宁烟到时候，别提多开心了。 这俩人来一个她斗能开心死，更别说他俩一起来了。 “你们和好了是不是？又在一起了是不是？”林雨笑得很开心，感觉他俩在一起了最开心的是她。 “是吗？”林轩故意转头笑着问宁烟。 宁烟倒也美害羞，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大方地说：“嗯。” 林雨觉得自己简直要升天了，今天是什么绝佳的幸运日吗？ 她激动得差点生扑到宁烟身上，是被林轩拿一只手掌抵住了脑袋。 “空手啊？真好意思。”她看了眼他俩，手中都是空无一物。 “不过，这次原谅你们了，看在带来了着好消息的份上。下次，可就要收双份的了！”林雨俏皮地说。 有别的班路过的同学小声问林雨：“林雨，这是你哥吗？” 林雨便大声地回复：“对！我哥，我嫂子！” 然后就能听见别的同学一番赞叹。 宁烟则是笑着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一活宝。 …… 当天，林轩和宁烟就各自对家里宣布了自己有男／女朋友的事了。 双方家长都很是激动。 林若梅不用说，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宋晓和宁如松尽管也早就知道了，也还是十分配合，表现得十分震惊，十分惊喜。 而再说出对方是谁时，又是更进一层。 就这样，原先少了密切来往的两家又熟络了起来，还即将结成亲家。 林轩很快把公司转到了永森，为了不异地。宁烟也稳定地在永森地电台工作着。 没过多久，林轩和宁烟就结婚了。 朋友们都说，印象中他们都没在一起多少时间，中间又闹分手搁浅了好一阵。这么急着就结了婚，怕是恋爱没谈够将来想想后悔。 林轩时这么回应他们的：“我们余生的每一天都是谈恋爱。” 惹得众人心中翻江倒海一阵酸。 他们相识也算早了，而真正在一起却也还是兜兜转转。 本就相爱，却因种种误解而姗姗来迟，也差点错过。 还好都没有真正地放弃，哪怕两人之中有一个真的狠下心，也不会有误会解除的一天，也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还是会时常回想起那个盛夏，想着那时便已情根深种。 那个夏天，是他们最美好的回忆，亦是最美的际遇。 因为遇到了钟爱的人。 虽然当时都寻不到所谓的时机，之后也都想过放弃彼此，但事实证明，互相喜欢惦念着的人终究是不会错过彼此的。 曾以为那年盛夏只是上天赐予他们的一场梦境，梦醒便无踪。 以为怀揣着这美梦的碎片，便也足够温暖余生的光景。 当然也有不甘，也有无数次，在清醒的时分，自己问自己：为什么做过的梦就不会再做了？ 也问上帝：为什么坚守着吝啬，不肯赐我好梦如旧？ 迟迟没有回音，直到最后，上帝俯下身来，贴在耳畔温柔地说道：孩子，因为我想给你的不只是梦。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