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狂妃:神医娘亲是大佬》 第1章 快穿升级当宝妈 第1章快穿升级当宝妈 “给我站住!再跑我立即要了你的命!” 一阵凶狠的叫嚣声,伴随着狂乱的马蹄声,划破广阔的天空,惊醒了挂在树干上的顾星恬。 职业的修养让她出奇的镇定,抬起左手,仔细瞧着金镶玉手镯上两只交叉畅游的红色锦鲤,嘴角边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利索起身从高空跳下,矫健的身子隐匿在灌木丛中。 她身负异能,是末世第一美女杀手,医毒双绝,万战自称不提刃,生来双眼蔑群容。不曾想因为一场飞机失事,竟快穿到这古朝代来! 丛林小道深处,一名身穿红色披风的女子,策马狂奔而来。紧接着是两名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一人一匹快马,拼命地追赶着。 前面奔跑的马儿发出凄惨的嘶吼声,摆在女人面前的是万丈深渊,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她勒紧马缰,将马调过头来,绝美冷艳的容颜透着无尽的杀气,眸底却掠过一抹无能为力地绝望。紧盯着逼近的夺命杀手,猛地裹紧了红色披风。 “肚子还那么小,能行吗?”一黑衣人邪魅的目光落在女子的腹部上,神情略有些迟疑。 另一人磨着牙根说道,“主人断无差错,七个月能活,直接剖腹取子,天狼血脉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恶魔,我绝不会让你们如愿的!”女人说着伸开双臂,强行运功想要将自己连同腹中的胎儿一并炸了。 顾星恬快她一步,抬手一道猩红的光芒急速朝两名杀手掠去,锋利如尖刀,优美的弧度带着夺命的惊悚,齐帅帅地切下两颗头颅。 触目惊心! 那女人长相与自己一般无二,绝不叫任何人伤她! 如此快速残暴的杀人手法,让马背上的女人胆战心惊,纤弱的身子如同摇摇欲坠的花瓣,摔了下来。 顾星恬立即伸手接住她,顺势为她把脉。毒以深入骨髓,加上连日来寒气侵体,已是油尽灯枯。 “你熬不过今日,可有什么遗言?” 作为冷面杀手,她说话与办事一样,雷厉风行,一针见血! 女人颤抖着嘴唇,抓住顾星恬的胳膊,哀求道,“恩公医者仁心,求你一定要救他,千万不要让他落在恶魔的手里,成为他们争权夺利的傀儡!” “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顾星恬说完将女人带进医药空间,为其麻醉剖腹生子。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阵婴孩的哭啼声格外响亮,不知是因为降世为人喜极而泣,还是因为生母即将离世而悲痛啼哭? 顾星恬脱下自己身上的白色工作服裹住男婴,双手托着递到女人面前,“你睁开眼睛看一眼,是个儿子!” “儿子!”女人轻声呢喃,伸手从脖劲间扯下一块玉坠给孩子戴上,随即扯住顾星恬的衣袖,泪眼婆娑,“代替我的身份,去京都神将府寻找我大哥顾星辰,骨肉亲情割舍不断,他一定会怜惜你们母子的。顾星恬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恩公的大恩大德!” 顾星恬? 居然就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她还来不及答应,顿感手臂上一松,抓着她的手掌轻轻滑落! 第2章 娘亲,有山贼 第2章娘亲,有山贼 五年后 一辆马车快速奔走在丛林小道上,驾驶马车的是一位约莫四五岁,模样十分俊俏的男孩。残阳穿透密集的树叶,变成红色的光圈打在娇嫩的脸颊上,粉扑扑的像朵艳丽的桃花,十分惹人眼。 车舆内,顾星恬侧卧在软榻上,手中拎着一壶桃花酿,不时地灌一小口。妖娆的身姿伴随着颠簸的马车颤巍巍地摇晃着,软若无骨,娇媚如斯! 她仰头又灌了一口,发现自己喝了个寂寞。手中的酒瓶子置于眼前摇晃了两下,随手往车窗外抛去! 酒没了,她随即起身抓了个苹果吃。 此时正好是下坡,落地的酒瓶子哐当哐当,滚得比车轱辘还快,恰好马车一个拐弯,直接把它卷到了车底下。 马车狠狠地颠簸了一下,险些让顾星恬摔下榻去。气愤之余,正想掀开车帘教训儿子,反倒被训,“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隔空抛物!就是不听,早晚得赔上一口门牙!” 安安话音落下,勒住马缰身子往右侧躲去,一阵疾风从耳边飞过,只听哧溜一声,犀利的叫声划破天际。他扭头望去,惊见一根利箭钻进马车门框上,喊道,“娘亲,有山贼!” 顾星恬闻言皱了下眉头,回去躺好,翘起二郎腿,咔嚓咔嚓咬着苹果,丝毫不担心外面的情况,更不担心所谓的山贼会不会伤了自己的儿子。 “娘亲!” 安安急切地声音再次传来,夹杂着阵阵急乱的马蹄声。车舆拼命地摇晃了起来,显然是马匹受了惊吓,开始发疯了。 顾星恬被折腾地脑仁疼,起身冲着车门口啐了一嗓子,“废物!一顿吃两个大馒头,连根马缰都拉不稳!”随即将手中的没吃完的苹果砸了出去。 “娘亲,这不能完全怪安安……”他还没说完,只见两个策马扬鞭手持弓箭而来的少年,而他娘亲从车舆内丢出来的苹果,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其中一位少年的脑门上。 “哎哟!” 上官永浩痛呼出声,伸手捂住脑门,从马背上跳下去,贴身随从穆白赶忙下马搀扶,“少爷,你怎么样?” 他摸了下疼得有些发麻的额头,摆手说道,“无碍!”抬眸望向眼前的孩童,还有那根钉在车舆框上的利箭,神情懊恼极了! 安安扬起小短手叱喝道,“大胆山贼!本少爷的马车你们也敢劫,不怕死吗?”说话间,手中多出了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 上官永浩被稚气未脱的模样逗乐了,挣脱穆白的束缚,笑道,“小兄弟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山贼,适才是追赶猎物,不小心惊扰了你们……” 他顿了顿,目光朝车舆望了眼,抢过穆白手中的布袋,递给安安,“实在是抱歉,大哥给你赔个不是。这里面是我捕获的两只飞龙鸟,你拿回去滋补身体,值当是赔礼了!” 上官永浩着实好奇,这车舆之内究竟是何方神圣?竟会让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儿驾驶马车,丛林山野之中,遇上这么大的变故,依旧稳如泰山。 安安年纪虽小,却不是好哄的主儿,黑曜石似的眼珠子瞥了一眼上官永浩手中的布袋,扬起下巴,神情十分傲娇,“惊扰了我娘亲,区区两只飞禽就想打发?” “你娘亲?” 上官永浩嘀咕了一声,脚下的步伐还没迈开,穆白不干了,“小娃子,不要得寸进尺!你可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岂是尔等山野村民能轻易得罪的?” 那两只飞龙鸟,珍贵无比,可是准备进宫孝顺万岁爷的。 第3章 天下大乱的节奏 第3章天下大乱的节奏 安安可不是吓大的,迎上穆白滚圆的眼珠子,嘴角边笑意诡谲,手中的手术刀越耍越快,发出呼呼地叫喊声! 上官永浩瞪了一眼穆白,朝安安笑了笑,拱手向着车帘说道,“夫人受惊了,在下给您赔个不是,还望夫人见谅!” 穆白气得快要炸了,双手插着腰,斜眼睨着车帘布。今日他倒要看看,车舆内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这么能摆谱! 车帘缓缓掀开,一身浅水蓝色的长裙,黑发垂至腰间,用一根水蓝的绸带束好。玉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微晃动如雨意缥缈,上好的丝绸料子随行微动,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 好看的眸子灿若繁星,面纱掩去绝世容颜!声音宛若山间黄莺,“既是无心之过,便无需多礼!飞龙鸟极为珍贵,乃是皇家贡品,我们母子不过是山野小民,岂敢占为己有!” 上官永浩被顾星恬冷傲不凡的气质怔住,四目相视,他的眼球好似要被对方吸住一般,连忙低头拱手道,“多谢夫人!敢问夫人尊姓大名,去往何处?” “我们要去京都神将府!” 顾星恬的话让上官永浩主仆俩直接傻掉了。 京都神将府,出尘如仙的俏娘子,四五岁的小粉团,这是要天下大乱的节奏啊! “怎么?有问题吗?”顾星恬见眼前的骚年似乎被吓傻了,嘴角微微轻扯,扬起一抹浅笑,如暖风吹过桃林,花瓣漫天飞舞,灼灼其华。 上官永浩连忙摆手说道,“没问题,没问题!出了这片丛林,就是城南门楼。”顿了顿,望了眼即将落下山头的夕阳,再看看眼前的母子,“不瞒夫人,在下也是京城人士,不若我们结伴进城。” 不等顾星恬应答,小安安抢先一步,拒绝的相当干脆,“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后会无期!” 模样长得俊俏细致,心眼却太肥腻,瞧他那双眼睛,自从见了娘亲,好像一夜暴富似的,光芒乍现,三魂七魄都不知道丢哪去了呢! 甚是讨厌! 小安安说完扯了下马缰作势要上路,上官永浩连忙侧身让道,被小娃子刷了一层皮,脸色不由地红了,拱手向顾星恬致歉,“是在下唐突了,夫人一路保重!” “儿砸!”顾星恬拖长了声调,听上去没觉得有什么杀伤力,却让安安不敢动弹,乖乖等待他娘的指令。 “我儿年纪小不懂事,还望公子莫要见怪!小妇人细观。公子面貌贵不可言,想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这冬日天黑的早,等我们赶到城南楼,怕是城门早就关了,若不与公子同行,今晚恐怕又要露宿山林!” “娘亲!”安安不悦嘟着嘴,被顾星恬瞪了一眼,气呼呼地别过身去,小脸拉得比大猩猩的脸蛋还长! “夫人信得过在下,在下自当义不容辞!”上官永浩看着安安,笑中多了几分宠溺,看在小娃子的眼里却是有意图的讨好,越发得厌弃! “有劳了!”顾星恬客套了一番,转身进了车舆,和适才一样,把驾车的重任交给了五岁的儿子。 上官永浩心中纵然有疑问,也没有着急问出口,翻身上马,朝安安递了个跟紧了的眼神,策马绝尘而去。 第4章 一片金叶子 第4章一片金叶子 若问南楚何处最繁华,自然是京都城了,尤其是这护城河边的夜景。可谓是,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顾星恬伸手掀开车帘,朝车外望去,护城河上游船灯光璀璨,极尽奢靡。红楼卖艺才女,歌舞升平,身姿妖娆翩若惊鸿,琴音婉转优美堪称天籁之音。 河岸边长廊楼阁环绕四周,沉迷不知归途,甚至为了一睹花魁风华,不惜千金一掷的纨绔子弟。 围着圆木桌子,举杯畅饮,时而欢呼,时而叫喊,与河岸两边街道上商贩的吆喝声,街头杂耍的嘈杂声混成一片! 安安第一次来京都城,对这繁华的景色却没有半点迷恋,高冷的模样与他这幼小的年龄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路过包子铺前,跳下车去,买了几个热腾腾的包子回来孝敬他的娘亲。 上官永浩勒紧马缰,驻足对顾星恬说道,“夫人,你们顺着这条街一直往南走,过了京城老字号当铺,就是神将府了!” “今日有劳公子了!”顾星恬点了下头,轻缓的声音从薄薄的纱巾中传出,在微风的推送下,钻进耳朵里,竟比软骨散还要厉害,让上官永浩双腿酥麻,有些站不稳! 分别在即,他从腰间取出一片金叶子递给顾星恬,声音越发得轻柔,“夫人若是愿意结识在下,就请收下。他日若是遇到麻烦,尽管到国公府去寻我。相识即是有缘,我自当鼎力相助!” 安安闻言猛地看向上官永浩,冷眸好似一把利刃。果然是居心不良,小短手正要去抓那片金叶,却被顾星恬抢先一步拿了去,气得他小脸发白,有个漂亮又失去记忆的娘亲,真不叫人省心! 顾星恬扫了儿子一眼,把他不快的情绪尽收眼底。纤纤玉指轻轻捏起薄薄的金叶子,借着灯光仔细端详着。 金叶子如同枫叶,做工十分精致,中心位置刻了上官两个字。她曾花高价从马市买了一本南楚国官员花名册。上官奕便是当今定国公的名讳,而眼前有此金贵信物的少年,定是世子爷上官永浩无疑了! 她脸色一正,小心将金叶子收入袖袍之中,再打太极就没意思了,笑道,“原来是国公府的世子爷,失敬失敬!” 上官永浩受宠若惊般,拱手说道,“不敢不敢!恐怕以……以你的身份,本世子还受不得你的礼!” 噗! 这小子改口还真快! 顾星恬伸手解下面纱,嘴角笑意浅浅,“世子爷果然性子豪爽,那这信物我便收下了。他日世子爷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顾星恬也在所不辞!” 上官永浩还未看清她的容貌,安安抬手奋力抽了一鞭子马背。马匹受了惊吓,抬起前蹄仰天嘶吼。顾星恬身子一个不稳,往后一仰,直接滚进车舆内。 “臭小子,你是皮痒还是骨头松了?扎两针?” 反了天了! “哼!”安安冷哼出声,大有一副你把我扎成刺猬我也不怕的架势,顺着街道自顾驱车前往神将府去。 马车早已不见了影子,上官永浩的双目还是盯着远方没缓过神来。 顾星恬,她真得是顾星恬? 她回来了,还带了个儿子! 穆白看他失神的样子,低声询问,“世子爷,我们要不要派人通知麟王殿下一声?” 上官永浩猛地转过脸来,眸光一凛,抓起手上的马缰狠狠地往他身上抽了两鞭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穆白缩了下脖子,不敢再吭声! 第5章 郡主回来了 第5章郡主回来了 麟王离澈站在伏案前,手持毛笔在白色的宣纸上恣意泼洒,一行飘逸灵秀又不失刚劲的字呈现在纸上。正是,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村路傍溪桥。 贴身侍卫厉无痕疾步走进来,顺手把房门掩上。两步走到伏案前,低声说道,“王爷,顾星恬回来了,还带了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那孩子唤她娘亲!” 离澈闻言猛地抬头,犀利的眼眸扫了一眼护卫,扔下手中的毛笔,深邃的眸光中溢满了杀气,“你可看清楚了?真得是她?” “属下看得真切,她们母子是与上官永浩主仆一起进城的。” “上官永浩!”离澈冷哼出声,嘴角弯弯,诡谲的笑意寒如冰霜,“想必是今日出城打猎,赶巧遇上了!你即刻前往神将府,把那孩子给本王带回来。” “是!” 厉无痕应声出了映月阁,一路疾步如飞,途经回廊处只感红影一晃,连忙顿住脚步。一股药草香味扑鼻而来,迎面撞上林枫那张温润如玉的俊美脸庞。身子猛地后退了两步,拱手行礼道,“林太医!” “厉护卫这么晚了,急匆匆地要去哪里?”林枫笑着问道。单臂掩于背后,神态优雅从容,清华尊贵,气质半点不输给那些皇族贵胄。 他年纪轻轻,却怀有一身绝技,入太医院六年,凭借自己精湛的医术,坐上首辅的位置。深受皇上器重,朝中官员对他也是颇为敬重! 厉无痕扭头朝映月阁方向望了一眼,低声说道,“星恬郡主回来了!” “何人?”林枫似没听清,又好似被惊到一般,眸底迅速闪过一抹异光,神色凝重地看着厉无痕,再次确认,“你,方才说得可是神将府的星恬郡主?” “对!她不但回来了,还带了个儿子!”若是换作旁人,王爷的私事,厉无痕是不敢随便与他人谈论。但是林太医不一样,他为人正直,还曾助王爷躲过一场灾祸,是个可交心之人。 林枫没有了最初的惊诧,脸上的神情缓和了许多,嘴角笑意浅浅,“我本想找你家王爷小酌两杯,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是时候,不若还是改日吧!” 两人并肩沿着府中曲径小道,边说话,边朝大门口走去! 厉无痕没再吭声,京城贵女无数,却无一人能比得上顾星恬,得到她,必然能得到顾星辰的拥戴,得到百万雄师。将南楚国最强的兵力掌控在手,王爷收复南楚江山,夺回皇位指日可待! 偏偏这位神将府的郡主,不愿嫁入麟王府,还将王爷伤得一无是处,着实可恨! 林枫见他闷不吭声,也没再多言。 历朝历代,女人永远都是男人争夺权利的附属品,也是牺牲品。这点顾星恬倒是看得通透,弃了麟王,与自己心仪的男子私奔,勇敢去追逐心中所爱。摆明了立场,也保住了自己的大哥顾星辰在朝中的地位。 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命中注定的劫数,终究是逃不掉! 厉无痕将林枫送到王府门口,看着他骑马离开,转身朝铜雀楼方向掠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6章 携子归来 第6章携子归来 顾星恬牵着安安的手,握紧安安的手,踩着坚定地步伐,缓缓踏上石阶,朝神将府大门走去。 门前两名守卫手中的长矛交叉挡住她的去路,叱喝道,“来者何人?胆敢夜闯神将府!” 安安忍不了有人对他娘亲这般无礼,小脸一沉就要动手,被顾星恬拽住,只见她伸手取下面纱,声音轻柔却不失威严,“进去通报元帅,就说星恬回来了!” 守卫都是顾星辰的部下,在神将府当差多年,自然认得自己的主子。在顾星恬摘下面纱的那一刻,既惊又喜,“是星恬郡主回来!真得是星恬郡主!” 两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在小安安身上,随即又抽了回来。主子的事,他们当奴才的,哪里敢多问。一边把人往里请,一边说道,“元帅奉旨十日之后前往云瑶城驻守,午后偕同少夫人回尚书府,尚未归来!” “大哥要去驻守边关?”顾星恬皱了下眉头,顾星辰不在,往后这神将府恐怕没有她们母子的容身之处! 管家阿福闻讯跑出来,见眼前果真是自家小主子,激动地老泪纵横,“郡主,你这些年都去哪了?元帅日夜牵挂,派人四处寻你都没有消息,愁得头发都白了!”目光转向安安,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孩子是……” “他是我的儿子,安安!”顾星恬只是简单地应了声,看眼前老人的装束和年龄,应该是神将府的管家。 顾星恬一句我的儿子,把阿福吓得不轻。不过这位经历过风浪的管家,很快就镇定下来,“请郡主和小少爷先行回别苑歇息,老奴这就派人通知元帅和少夫人!” 阿福话音未落,二房罗氏带着女儿顾星冉走过来,直接把管家扣下,“此等不光彩的事,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顾星冉好看的眸子四处巡视着,见只有她们母子,扬嘴冷嘲热讽,“姐姐放着皇族贵胄不要,偏偏要跟野男人去私奔。如今这副模样回来,实在是有失神将府颜面!还有这来路不明的小杂种,满身的污浊之气,我顾家一门的荣耀,全叫他给毁了!” 顾星恬神情淡然,负手走到顾星冉跟前,脸色陡然一冷,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扬手拍得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响亮的声音划破夜空,回荡在顾星冉的胸腔里,她只是愣了一下,却听见自己的五脏六腑轰隆一声炸了,瞬间像只发狂的野兽,猛地往顾星恬身上扑。 只可惜没能占到半分便宜,反而被死死地拽住手腕,“我是你长姐,自古长幼尊卑有别。我就是再有错,也轮不到你来教训!今日便罢了,若再有下次,我直接拧断你的手腕!”手下的力道猛地又紧了几分,痛得她哇哇大叫。 罗氏岂肯让自己的女儿吃亏,伸手就要上去拼命。顾星恬奋力甩开手,纤弱的身子摇晃着后退了两步,她伸手搀扶住女儿,气得脸都黑了,抖着手指头厉声骂道,“伤风败俗的贱人,还有脸抬郡主的身份!” “来人!押到祠堂去,请家法!” 从前是顾星恬的母亲,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现在是这个不知恬耻的女人,大房压得她们母女翻不了身。 今日,可叫她给逮到机会了!身为婶娘,神将府的当家主母,她还真有权利管教不知体面羞耻的侄女! 管家伸手挡在顾星恬跟前,气势逼人,语气却是不卑不亢,“二夫人,星恬郡主纵然有错,如今元帅还在京都城,要如何责罚她,还是等元帅回来定夺!” 顾星恬轻轻推开阿福,“福伯,你且退下!”目光转向罗氏母女,寒如利刃,“今天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们母子一根手指头!” 安安沉着一张脸站在边上默不吭声,黑曜石般闪闪发亮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罗氏母女,中指与大拇指的指腹相互摩擦着。 夜来寒风阵阵,正和他意。 顾星恬的嗅觉何其灵敏,目光转向儿子,眉头轻皱了一下,自己亲手养大的娃,他的小心思,自然看得通透,搂着儿子说道,“福伯,你让厨房备些酒菜送到我房里,赶了几天的路,我儿子都没好好吃过饭呢!”末了拉着安安的小手就要走,陡然间又想起自己对神将府并不熟悉,脸色一正,气势十足,“让人给本郡主带路!” “是!”管家应下,让丫鬟杜鹃带路去锦绣阁! “反了!反了!守卫何在!”罗氏气得大吼,素日顾星辰在府上,也是她管家,今日若是叫顾星恬上了上风,往后她还有何威仪?还怎么管教神将府上下? 府内的守卫谁也不敢动手,他们都是顾星辰的部下,效忠于主子。顾星恬是元帅的嫡亲妹妹,是长公主一命抵一命换来的。老元帅在世时,视如掌上明珠,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他们又没偷吃熊心豹子胆,敢动手打她! “我娘是当家主母,她的话你们敢不听!”顾星冉吼完一嗓子,心里更窝火了,父亲当年随大伯父出征东辽,大伯父为救天炁王爷,被敌军大将斩于马下,先皇追封他为北燕王。父亲废了两条腿,被封为一品侯在神将府颐养天年。 长房有顾星辰,而自己上无兄长,下无弟弟,即便母亲现在当家,也没有哪个奴才真正听命与她。现在这个祸害又回来了,日后必定要处处压她一截! 罗氏岂肯罢休,滚圆的眼珠子红的快要喷出血来,厉声训斥,“顾家列祖列宗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神将府上下明儿出门都得找块遮羞布把脸包上。你还觉得自己很光荣?当年要不是你,我们冉儿就不会被太子殿下退亲,都是因为你!” 说起被太子退亲之事,顾星冉哇地一声哭出来,趴在罗氏的肩膀上,委屈地直抽泣,“娘,他们大房欺人太甚了,分明是在嘲笑我们二房无人,可我爹还活得好好着呢!” 罗氏瞪着侄女,心里何尝不恨? 可是又能怪谁?她嫁进顾家半年,才怀上身孕,即将为人母的喜悦还没过去。丈夫就被迫随军出征,这一走就是十六年。她带着女儿,苦守空房,盼啊盼,可盼来的却是一个残废人。 顾宁文自从失去双腿之后,性格变得十分怪癖且易怒。夫妻素日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更别提生儿育女之事。 长公主却不一样,她随夫出征,生下儿子顾星辰不到三年,又生下顾星恬,虽然死于产后血崩。但至少顾星恬,还有个哥哥罩着。加上其母长公主又是皇帝的姐姐,谁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第7章 凤凰痴蛊毒 第7章凤凰痴蛊毒 顾星恬乜斜着眼瞧着跳脚的母女俩,冷嗤道,“区区太子妃有什么好稀罕的!没了就没了,有本事当上贵妃,皇贵妃啥的,来日登上皇后的宝座,统领后宫,那才威风!” 看着罗氏母女的脸被气得一阵红一阵白,嘴角一咧,露出姨母笑,“圣上刚过不惑之年,太子要熬到什么时候还不知道呢!妹妹,我给你指得可是一条能为二房迅速飞黄腾达的捷径,加油哦!”说完转身轻飘飘地走了! 罗氏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上前一把扯住顾星恬的胳膊,扬手一巴掌扇过去,被她偏头躲过。还想再动手,顿感五内如烈火在灼烧,双腿酥软让身子摇摇欲坠站不稳。 “娘,娘你怎么样?”顾星冉连忙伸手搀扶住她,见自己的母亲被气得嘴唇发紫,快要断了呼吸。扯着嗓门,冲守卫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把这个贱人给我拿下!” 满院子的守卫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元帅还在京都城。管家眼神示意躲在一旁观望的小厮,让他立即出府寻回顾星辰。 都是惹不起的主儿,他也无能为力。偏偏侯爷就跟死人一样,关在自己的别苑里,眼见着天都要塌下来了,也不出来瞧一眼。 顾星恬瞧着这阵势,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伸手轻拍着罗氏彼此起伏的胸口,扬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怒气伤肝,很容易翘辫子的。婶娘年纪大了,脾气还是收敛些为好!” “顾星恬,你,你太嚣张了!” 顾星冉叫骂了一声,徒手就往她脸上抓去,被一把攥住,动弹不得。伴随着吃痛的感觉,渐渐地把目光收回,陡然间看见自己白皙的手背上起了可怕的红点。 她疯了似的鬼叫出声,“啊!这是什么?” 此时罗氏发现,女儿不仅手上起了红点,就连俏丽的脸蛋上,也是,密密麻麻十分瘆人。而自己的身上也一样,浑身刺痒难耐。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伸手薅住顾星恬的胳膊,一双眼睛都快喷出火来,“恶毒的贱蹄子,你到底对我们母女做了什么?来人啊!快去禀报侯爷,杀人了!” 满院子的侍卫奴才谁也不敢动,都在等管家做决定。 顾星恬轻轻挣脱开,冷嗤道,“我适才都说了,气大伤肝,你们这是被邪火撺掇着,身上起反应了,与我何干!” 这句话怎么听着都叫顾星冉忍不住想掐死她!可是眼下技不如人,还能怎么样! 嗓子眼里好像是吞了口烧红的炭火,让她忍不住想发狂。手上的红点越来越红越难看了,急得她恨不得举刀剁了顾星恬。 安安双手抱胸,幸灾乐祸地瞧着,小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两个大字,活该! 罗氏咬牙扯着女儿的衣袖,恶毒的双目瞪了一眼顾星恬,命人连夜去宫中请林太医过府,随后带着女儿去了丈夫的踏秋苑。 顾星恬在丫鬟杜鹃的指引下,来到安安母亲生前居住的别苑,锦绣阁。见儿子一直板着小脸,挥手让杜鹃退下,转身坐在美人榻上,“出谷之前,娘亲对你说过的话,这一路上都就着干粮吃了?半点没给我记在脑子里?” 安安心里本来就揣着一团火,这下又被斥责,直接炸了,屁股怼在木椅上,气呼呼地说道,“这还是轻的,我说过谁敢欺负娘亲,我就要她好看!”想起刚才罗氏母女的惨样,心里就痛快得很! 下次若再敢骂他是小贱种,绝逼手撕了她! 顾星恬点了下头,从善如流,“嗯!哪天找到你爹,你是不是一招见血封喉,直接要了他的性命,为你娘亲报仇啊?” 小孩子就是沉不住气儿,以为神将府是市井街道,打架斗殴随便掐,掐完跑了就没事了! “看情况!若是无情无义之辈,取了性命也是替天行道!”安安答得干脆利落。关于这点,他自己心中自有决断。 父亲如果是正直的人,就不会让娘亲未婚先孕,不会这么多年来都不曾过问他们母子,神将府的人也不会骂他是没人要的小杂种! 而娘亲若非为了解他身上的凤凰痴蛊毒,急需父亲的血液做药引子,也不会回到曾经让她备受屈辱的京都城。 顾星恬哼了一声,尚且不与他争辩。因为正管家领着一帮丫鬟,陆陆续续往屋里上菜。 阿福亲自把酒菜摆上,轻声说道,“小姐,这是元帅素日最爱的西凤酒。后劲大,小酌怡情,你担心着些身子骨。” 他的目光在小安安的身上稍作停留,小心翼翼地嘱咐道,“二夫人她素来蛮横不讲理,星冉郡主更是为了被太子退婚一事记恨于你。如今元帅出兵在即,退一步海阔天空,往后,郡主还是多加忍让为好!” 安安闻言火气更大了,刚拾起的筷子,拍得一声怼在了木桌上,吓得阿福眼睛直眨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我娘亲今后任人欺辱吗?就因为我这个来历不明,不光彩的儿子?” “小少爷,老奴这也是为了你和星恬郡主好。毕竟老元帅不在了,你舅舅他又要驻守边关,侯爷素日又不管事,神将府早晚都得是罗氏说了算。今日她吃了这么大的亏,岂肯轻易罢休?今后还不定要整出什么祸事来呢!”阿福耐着性子说道。 屁大点的娃,气势比元帅还要强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真不知道大小姐是怎么想的?放着好姻缘不要,非要这样折腾。如今倒好,不见姑爷,却多了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顾星恬起身走到木桌边,拎起酒坛子,又回到美人榻上,支起右腿灌了一口小酒,痞里痞气地笑了笑,“福伯你不用担心!她们左右不过蹦跶两下,整不出什么大风浪!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们真要是敢给我玩什么花样,我绝对玩死她们!” “郡主……”阿福知道小主子的脾气,也不费那口舌。目光投向安安,嗫嚅的不知要如何开口询问小少爷的身世时,却见孩子愤然起身,扭头就出了厅房。 他连忙说道,“郡主你慢用!老奴适才已经派人去通知元帅,估摸着这时辰也快到府门口了,我出去看看!” “嗯!”顾星恬轻哼了一声,望着瘦小的身影隐没在暗夜中,也不制止。知道今夜安安心里那把火不发泄出去,是没法消停了。 管家刚踏出房门,耳边陡然间传来一阵微弱的惊呼声,他下意识地寻声望去,惊见一道黑影抓着安安瘦小的身影从高墙内飞出去。 他慌忙扭头冲屋里喊,“星恬郡主,不好了!小少爷被人掳走了!” 顾星恬闻声冲出去时,早已没了安安的踪影,攥紧了拳头,目光转向城墙处,那里有一小片银光在闪烁。 那是安安用荧光粉留下的求救信号,她立即掏出铁丝锁,飞身越上城墙,追出去! “星恬郡主,你去哪里!”阿福冲着暗夜喊了一声,追又追不上,又担心她的安危,急得团团乱转! 第8章 亦真亦假 第8章亦真亦假 洗砚急匆匆走进流韵轩,挥手示意所有的奴才全部退下,独自一人站在前殿等候。每日酉时,太子离渊势必要在温泉中沐浴个把时辰,且不让任何人伺候在侧,更不准任何人靠近后殿半步。谁敢违抗命令,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洗砚足足等了有一个半时辰,才看见离渊拖沓着步伐从帐幔后缓缓走出,散落的黑发垂至腰间,一身白色的浴袍飘逸如仙。 起武之人,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挡之气魄,高挑颀长的身材却有那么几分属于女人的妖娆。俊朗的脸庞则是与白色的浴袍一般无二,白的吓人! 近来,太子沐浴的时间比以往多了半个时辰。洗砚心里疑惑不解,却不敢妄自揣测。担心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主子那双阴鸷的双眼吓得直接咽下去。 待离渊走到矮桌边坐下,洗砚立即命人看茶。看他一口热茶下腹,脸色稍稍有些好转,这才拱手说道,“殿下,星恬郡主携子归来了!” 哐当 一阵清脆声响起,离渊手中的茶杯摔落,碎了一地,茶水溅湿了他的衣袍,一道凌厉的寒光从眸底划过,如闪电炸开乌云,惊心动魄。 洗砚慌忙上前查看,“殿下!”手还没触碰到他,就被他一掌打退,身子往后跌了好几步才堪堪站住脚。 湿漉漉的衣袍粘在大腿上,滚烫的茶水灼烧着肌肤,离渊却丝毫不动弹,只是眼角青筋抽搐了两下,磨牙道,“去把先生给本宫找来!” 洗砚应声正要离开,王府总管赵铭疾步匆匆走进来,俯身将手中的书信呈上去,“先生的信,”稍稍抬眸看了一眼寒如冷霜的主子,接着说道,“先生说,殿下智慧过人,看了信,自然通透。” 离渊闻言这才伸出手,奋力抽走书信,撕开一看,两行字: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如梦如幻,亦真亦假。 亦真亦假? 真假难辨,辩真假! 是啊!中了凤凰痴蛊毒的人,如何能逃过一死? 离渊缓缓站起身,走到花梨桌边,将手中的书信点燃,扔在炉鼎之中焚烧。看着卷曲的白纸迅速变成灰色的纸灰,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容。 长公主是他姑姑,顾星恬是他的表妹,是他心目中太子妃最合适的人选。 可恨,天不遂人愿! 离渊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的神色略有点好转,朝寝殿走去,脚步与声调拖得一样长,“洗砚,你亲自去备些薄礼,明日一早,去神将府请星恬郡主来东宫一趟,就说本太子要见她!” “是!” 洗砚连忙应声离去。 …… 厉无痕抱着昏睡的安安疾步走进麟王的别苑映月阁,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软榻上,转身撞上麟王殿下,连忙侧身拱手道,“王爷,人已带到!” 离澈负手而立,望着榻上沉睡的容颜,心中的恨意越发得猛烈。这孩子的模样当真是像极了顾星恬,缓缓走上前去,坐在床边沿,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 安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随即睁开双目,冰冷的眸光如寒月般。一张脸因为被断了氧气,涨得通红,望着离澈,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 中了本少爷的闭月羞花,看你还能嚣张到哪去! 离澈猩红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刺目的红点让他怒火顿起,猛地抓起安安的小手,只见被他捏住的指尖还有少许白色粉末遗留。随即又想使狠劲儿掐死小贱种,却是力不从心。浑身如烈火在灼烧,奇痒难耐。 他愤然松开手,“小贱种,你居然会毒?” 武修八级的绝逼身手,居然栽在一个小娃子手里,实在是可恨可恼! 厉无痕闻言连忙上前,惊见离澈满脸红点,真心为眼前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捏了一把冷汗,厉声催促道,“还不快交出解药!” 安安伸手抹了把光滑的脖子,不急不慢地爬起身。支起小短腿托住胳膊,神情中难掩得意之色,睥睨着离澈,“你是尊贵的王爷,我不过是不起眼的草根,死又何惧?如今你中了我的毒,识相的,就乖乖地把我送回去!等见了我娘亲,解药自然给你!” “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他要是敢逃跑,直接剁了他的小短腿!”离澈气喘吁吁地说道,猩红的眸光好似要把周遭的一切烧成灰烬。不知道是毒性的作用,还是被气的,浑身直哆嗦。 如今小贱种在他手里,不怕顾星恬不来! 安安岂是被吓大的,站在卧榻上,双手叉腰开骂,“死王八,本少爷告诉你。我娘亲医毒双绝,天下无敌。你要是惹怒了她,定要你尸骨无存!” 安安不提毒还好,一提起这个字,离澈就架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窜上天灵盖,厉声命令道,“厉无痕,让他给本王把嘴闭上!” “是!” 厉无痕正欲上前,小家伙扬起胳膊,作势要撒什么似的,吓得他猛地后退了一步。趁此机会,安安从卧榻上跳下来,没命地往房门口冲。 素日娘亲只给了她两种毒药防身,且剂量很少。适才在神将府糟蹋了一些,现在身上已经没有毒药了。 若是逃不出去,小命恐怕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厉无痕惊觉是虚招,两步窜上前去,一把薅住安安的后背,点住他的穴位,一抬手就把小家伙给扛在肩膀上。转身看向麟王,只见他从袖袍中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服下,壮着胆子说道,“王爷,顾星恬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又何需如此费神!属下这就去杀了她,为你报仇雪恨!” 都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连儿子都这么大了,留着有何用! 离澈服下解毒丸,脸上的红点渐渐消散,眸中的猩红也褪去不少。只是听了厉无痕的话,让他 满腔的怒火顿时炸开,化作致命的一掌,朝木椅劈去,“你在教本王做事?” 轰的一声,伴随着阴恻恻的声音落下,被劈成了两半。 厉无痕肩上扛着安安,不能跪身认错,连忙低头应道,“属下不敢!属下这就下去自领十个板子,还望王爷息怒!” “滚!” 第9章 把小贱种剁了 第9章把小贱种剁了 离澈话音未落,房门咚得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顾星恬赫然出现在面前。主仆俩还未做出反应,地上的木椅被她一脚踹飞,身子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窜到厉无痕身边,夺回自己的儿子,用银针解开安安的穴道,怒视着离澈,眸光杀气冲天,“掳走我儿子,想干什么?” 安安得以自由,薅住母亲的袖子,嗷嗷哭道,“哇呜!娘亲,死王八刚才差点就剁了孩儿的双腿,还好孩儿身上有那么一丢丢的闭月羞花,不然就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安安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微眯着眼偷偷观察顾星恬的脸色。心中愤愤不平,叫你那么抠了吧唧的。左右一点毒药,每次都把得紧紧的,比一毛不拔的守财奴还抠!从小到大,他怀疑了有一百零八次,自己到底是不是她亲儿子? 离澈主仆相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里看到的只有惊诧。顾星恬虽是将门之后,但她只有五级灵修,身手跟麟王比,逊色的不是一丁半点。 而适才,她快如闪电,不闻其声突现其影,躲过府内守卫,直接杀进映月阁来,简直比魔鬼还可怕! 没想到,短短六年不见,她的武功修为竟达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 离澈冰冷的眸光睥睨着顾星恬,“多年不见,星恬郡主的武功修为似乎精进了不少,今日来得正好,本王领教一二!” 当年的账,今夜好好跟她细算! 离澈猛地向她打出一拳,顾星恬拉着自己的儿子,试图逃进医药空间,岂料离澈早有防备,伸手一把薅住她。 顾星恬做了个假动作,看似是在掩护安安,实则是摸向手腕上的金镶玉手镯。离澈鹰隼般的双眸早就察觉到了,一按,一拽,一件绝密的暗器,就这样落在了他的手里。望着手中的精致的镯子,嘴角边扬起一抹嘲讥,“不自量力!” 放眼整个南楚国,修为能与他比肩的,屈指可数,顾星辰,顾大元帅可以算一个。高于他的,只有本国的武修宗师,亦是国师,聂锋是也! 顾星恬脸都气黑了,紧握着拳头,磨牙道,“王爷身份尊贵,京城贵女多不胜数,想要什么样的王妃还不是任由你挑选,何必执着于往事,为难一个无辜的孩子?” 她话音未落,只听砰地一声巨响! 离澈一脚踹飞花梨木桌,飞身薅住安安直接丢给厉无痕,随即揪住顾星恬胸前的衣襟,如同拎小鸡一样,迅速后退,把人怼在了白墙上,“陈年旧账,今夜本王好好跟你细算!” 顾星恬眉眼冷如霜,嗤道,“本郡主崇尚的是爱情自由,两情相悦,不愿被当成争权夺位的工具。你今夜就是把我给剁了,木已沉舟,又能改变什么?” “悔婚可以,可你竟敢设计下药陷本王于不义,顾星恬,你该千刀万剐!”离澈猩红的双眸都快喷出火来。 顾星恬怔住,“什么下药?什么陷害?你不要张嘴就来,随便污蔑于我!” “污蔑?”离澈怒火中烧,反手直接掐住她的脖子,“顾星恬,短短不过六年,你就想抵赖?本王不会让你痛快地去死,我会慢慢地折磨你,将你熬干熬死!” 离渊觊觎顾星恬,谋得是神将府的兵权。与他父亲海魇一样,为了皇位,无所不用其极的卑鄙小人! 他们父子二人就像两根刺扎在离澈的心头上,让他恨得抓狂,痛得抓狂! 安安被厉无痕控制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娘亲受欺负无能为力。气愤之余,早就将顾星恬嘱咐的话抛诸脑后,双手紧握成拳,强行运功冲破被封住的穴位。 “啊!” 一声野狼的嘶吼声落下,安安体内那股巨大的蛮力冲破丹田直窜天灵盖,瞬间拥有了无穷的力量,挣开厉无痕朝离澈扑去,薅住他的衣袍瞪着猩红的眼眸嚎叫,“放开我娘亲,不然我一口咬死你!” “安安!”顾星恬惊呼出声,挣扎着想要挣脱麟王,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跟麟王比修为斗蛮力,肯定是拼不过! 厉无痕被小安安的模样吓坏了,慌忙上前从后面抱住他,想要把人扯开。此时的安安如同一匹猛兽,薅住他的双臂,借力抬起双脚狂踹离澈。 安安体内那股邪气好似滚雪球一般,越积越大,青烟从头发顶上窜出,发髻乃至衣袍全部炸开,脖子上佩戴的那颗玉坠露出身来。 “连个孩子都制不住,废物!”离澈训斥厉无痕的怒吼声未落,目光就被玉坠吸了过去。 这块玉坠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温润,上有双龙盘旋争日的雕刻,那枚太阳凸出少许,好似上了点红漆。 只有离澈知道,那不是红漆,而是青玉本身那一处就是红色的。此玉坠唤作双龙夺日,是当年先皇的心爱之物,后来给了顾星恬的母亲长公主。 见到玉坠,离澈的双目越发得猩红,松开顾星恬,迅速扯下安安脖劲上的玉坠,紧握在手心底,从殿门口厉声喊道,“来人!” 殿外二十名暗卫鱼贯而入,将顾星恬母子围在中间。 “离澈,你发什么疯!”顾星恬从厉无痕手中抢过儿子,一根银针封住他的血脉,安安随即晕了过去。 她脱下自己的披风裹住昏迷不醒的儿子,彼此起伏的胸口似乎快被怒火给气炸了,声音从牙缝里一点一滴得挤出来,“快把玉坠还我!” 离澈冷笑出声,睥睨的眼神溢满了杀气,冰冷的声音好似遥远的地狱传来,“恶心的贱女人,你不配拥有我皇爷爷的东西!” “我不管是谁的,如今在我手里就是我的,还给我!”顾星恬要疯了。她是杀手,是恶霸,从来都是她虐别人,什么时候被别人这么肆意虐过! “妄想!”离澈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把玉坠收入自己的袖袍之中。随即命令厉无痕,“把这个小贱种给本王拉出去剁成肉沫,让膳房制成包子。今晚,本王好酒好菜,好好招待星恬郡主!” “离澈!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罢休?”若不是为了查清安安的身世,顾星恬敢保证,逮到机会,绝对杀了这只千年老王八! 第10章 事不过三 第10章事不过三 离澈瞥了一眼她,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奋力一甩身上的衣袍,挥手让守卫退下,向厉无痕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去门口守着。 厉无痕当即意识到什么,跪身拱手道,“王爷,万万不可!”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神将府是海魇帝的臣子,忠的是朝廷,而不是麟王府。 离澈怒不可歇,挥袖一掌把人直接打出房门外去,丢给顾星恬一句话,转身朝后殿走去,“今日你若有本事让本王信服,本王就既往不咎!否则你们母子休想活着从我麟王府走出去!” 就算是一步险棋,他也要赌上一赌! 顾星恬闻言缓了缓堆积在胸口的那口恶气,把安安放在卧榻上,为他掖好被子,随即跟了过去。 今夜就算是阎罗殿,为了儿子,她也要闯一闯。跟麟王的这笔烂账要是不清掉,往后她们母子在京都城的日子会更艰难! 离澈负手疾步如飞,出了后殿大门,走进后花园,迎面撞上谢含雪,冰冷的脸庞顿时柔和了许多,“更深露重,你出来做什么!” 厉无痕,等本王有工夫了,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谢含雪侧身看了一眼顾星恬,月光下,那张倾世容颜当真叫人妒恨。她伸手亲昵地挽住离澈的胳膊,把人扯到一旁,用只有俩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阿澈,解毒药我再想办法,你不要冒险!当年她是如何连同离渊设计陷害你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离澈有些生硬地拉开她的手,身子往前走了一小步,“本王自有主张,你不必多言,回去!”说完不给谢含雪应答的机会,快步离开。 两人在说些什么,顾星恬根本就没兴趣探听,看离澈走了,随即跟上前去,身后陡然间刮起一阵冷风,胳膊被人拽住。 她知道,是谢含雪追上来了,猛地回头,迎上一双憎恨的双目,抬起下巴冷嗤道,“有何贵干?” “顾星恬,我警告你,若再敢做出伤害我家阿澈的事来,我绝饶不了你!”谢含雪磨着牙根说道。恨不得有什么绝世武功,直接把她变成一只蚂蚁活活踩死! 阿澈,真难听! 顾星恬懒得与她多费口舌,送给她一记冷眼当是回应了,见离澈的身影隐没在回廊深处,连忙快步跟过去。 王府这么大,别害她把人给跟丢了,儿子的小命还在人家的手心底捏着呢! 谢含雪心知麟王的脾气,不敢跟过去,转身悻悻离开! 离澈走到王府祠堂前顿住脚步,转身瞥了一眼跟上来的顾星恬,伸手推开大门,双手抬起衣袍,前脚还未跨进去,就听见顾星恬冲他喊道,“喂!你半夜三更带我来你家祖宗祠堂做什么?” 他闻言猛地回头,清冷的月光照在他那张雕塑般的脸上,挺直的鼻子在光线下更加硬朗,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冷酷的弧线,“怎么?亏心事做多了,怕鬼啊!” 顾星恬大步一跨,进了祠堂,转身反唇相讥,“本郡主自幼在边关长大,双手沾满了鲜血,鬼见了我都得叫声爷爷!”一记白眼砸在离澈的脸上,环视了一圈祠堂,问道,“说吧!想整什么幺蛾子,我奉陪到底!” “口气还真不小!”离澈毫不客气地鄙视了某人一眼,走到祠堂后,伸出右掌覆盖在石头墙上,运功轻轻转动墙砖,紧接着轰隆一声闷响,石门缓缓打开。 阵阵阴冷的寒气扑面而来,空气中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顾星恬立即屏住呼吸,佯装受凉一般,双手交叉藏进袖袍里,顺势捏碎了藏在袖子里的解毒药丸,利用空气挥发,猛吸了一口,解了烈火娇的毒。 “请吧!” 离澈说完率先进入密道,待顾星恬跟下来时,只听轰得一声闷响,石门又归回原位。漫长看不见尽头的密道阴森冰冷,靠微弱的灯火指引着方向,让人还真有那么一点通向阎罗殿的错觉。 离澈拖着长长的黑色衣袍,脚下的步伐不似方才那般轻快,而是沉重了许多! 顾星恬故意大步一跨,踩住离澈的衣袍,软绵绵的身子直接栽倒在他的脚下。娇弱弱地说道,“我走不动了!” 离澈恨恨地吸了口气,伸手奋力扯了一下衣袍,纹丝不动!垂眸见脚下的女人面色红润,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知道她在装死,厉声道,“再不起来,本王一掌劈了你!” 顾星恬咧嘴一笑,坐起身,双手抱着膝盖,抬头迎上深邃的目光,不怕死地挑衅,“你劈啊!我猜你也没胆量劈死奶奶!” 密道里寒气逼人,却藏着一只烈火娇灵兽,能让灵兽甘心忍受冰寒守护的人,并非常人。 这里藏着的活死人,既要倚靠冰冷的寒气来保存尸身不败坏,又需要烈火娇灵兽身上独有的血液来护住丹田心脉不受损。 冰火两重天的境界会让烈火娇遭受痛苦的煎熬,释放出大量的有毒香味,女人若是误吸,就会浑身无力,且烈火娇中含有大量的等同于环磷酰胺的毒素,三个小时之内没有解药的话,会造成终生不孕。 离澈的心眼,果然比屁眼还小! 顾星恬忍不住暗自吐槽! “你!”离澈被激怒了,猛地举起手,迎上那双得意的眸子,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没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揪住她的后背直接提溜着走。 顾星恬傻眼了,奶奶个粪的! “王八蛋!对我客气一点,否则你想救的人,这辈子都不要妄想!”顾星恬气疯了,末世第一杀手,医毒双绝如雷贯耳,人人闻风丧胆。 如今在这古朝代,居然被虐成狗! 离澈没鸟她,脚下的步伐快如闪电穿梭。看来小贱种没有说谎,这个女人的确有几分真本事。 密道内弥漫的寒流如同气球一般,在急速奔跑中膨胀,顾星恬忍不住抬起双手捂住耳朵抱住脸。感觉自己的耳朵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尤其是耳朵里发出的嗡嗡嗡的声音,疼得叫人抓狂。 娇嫩的脸颊也好似被人硬生生地剥去一层皮,再用银针仔仔细细地扎,火辣辣地刺疼。 顾星恬还来不及心疼一下自己,身子突然被摔出去。好在她职业出身够硬,及时稳住身子,让双脚先着地,否则绝对被摔死! 第11章 功亏一篑 第11章功亏一篑 离澈快步走到汉白玉冰床前,拱手行礼后,一把薅住顾星恬,把她按在床边,“医好他,过去的事,本王就既往不咎。若是医不好他,本王就将你们母子一刀一刀地割了,丢到荒山去喂野狼!” “别碰我!事不过三,再对我无礼,要你好看!”顾星恬怒道,挥手甩掉离澈,一双好看的眼眸除了冰冷的杀气,没剩下别的。 从未像今日这般窝囊过,妈的! 她调整了好一会儿,才把胸口的那团火压下,抓起冰冷的手腕把脉。烈火娇灵兽安静地蹲在主人身边,身上红色的绒毛布满冰霜,双目却红如焰火。小身板只有巴掌大小,像只猴子,十分可爱! 皇位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没有人不为之癫狂。所以,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生存法则永远只有阴谋和算计,争权夺利的斗争从未停息过。 顾星恬不想卷入这口深不见底的阴暗漩涡之中,除了给人治病,其他的一概不多问。诊断之后,起身朝离澈伸出手,语气比地宫里的寒气还要冷上几分,“把手镯还我,或许这笔交易姑奶奶还愿意跟你做!” “你当真能救他?”离澈深邃的眸底骤然掠过一抹光芒,好似流星划过夜空,即便是短暂的,却格外吸人眼球。 顾星恬怔了怔,颇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目光落在他手上握着的金镶玉手镯,直接抢。奈何身高不占优势,离澈只是稍稍抬起手,她就只剩下仰望的份! 隐忍了一个晚上的怒火终于爆炸了,她如同恶狼扑食一般,扑上去扯住离澈的衣襟,失控般吼道,“这是我防身的武器。眼下你想救的人,由于冰封多年,需要针灸外加药物配合治疗。醒来之后,他还要进行体能锻炼,至少要有两年的恢复期,才能恢复到正常人的样子。在这期间,你最好让我好好地活着!” 离澈不怒不恼,扬眉说道,“那是自然!你和你儿子的安危,本王会勤加照顾。等他清醒过来,本王就把手镯还你!” “劳资的安危不用你来保证,要么把东西还我,要么现在就杀了我!”顾星恬吼完扭头就走,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离澈长手一薅,把人揪了回来,身子转了个圈,四目相视,水火不相容。但他最终还是妥协了,把金镶玉手镯递还给她,“什么时候开始医治?都需要些什么药材?本王居住的别苑里有一个药草园,天下药材应有尽有!” 顾星恬恨恨地夺过去手镯套在手腕上,给了离澈一个虐杀千里的目光,走到汉白玉冰床边,从随身携带的医药包里取出一粒红色药丸喂给天炁吃,随即蹲下身子,用自己的双手包裹住一只冰冷的手掌捂着。 离澈安静地看着,半盏茶之后,只见她从医药包里拿出一些自己从未见过的奇怪东西,一只手拿着针,一只手拖着天炁的手掌,轻轻往手背上一扎,鲜血的血液就顺着透明的管子流进一个小药瓶里。 这一会儿的气氛是和谐安静的,离澈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六年前,他初见她之时,是在海魇帝为顾星辰摆庆功宴的宴席上。云鬟婀娜,英姿飒爽,眉宇间正气浩然。有几分老元帅驰骋沙场的气势,又遗传了长公主倾国倾城的美貌。 本以为他的人生得以圆满,也梦想着能与心爱的女人携手共谋天下!没想到,她却暗藏着恶毒的心肠,将他一片痴心碾碎,企图害他性命! 这么多年来,他一边苦修武艺,一边找寻她的下落,为得就是将她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可如今再相见,他依旧痴心不改,不忍心动手伤她。 顾星恬抽了一小瓶子鲜血,收针拿了根棉签堵住针眼,没好气地说道,“按紧了,楞会儿再松开看看,没再流血就可以了。” “还有,把他安置在温度适宜的地方。待我回府检验一下血液,再配制解药。每日辰时、酉时,我过来为他针灸熬药,其余时间你派人守护好他即可。最好是亲自守护,我可不想功亏一篑。” 皇室有多少数不清的恩怨情仇,恐怕连他们自己都算不清楚,她可不想给人当垫背! 离澈丢掉手中的棉签,抱起天炁,转身正视着顾星恬,“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保证我父王的事不泄露出去。即日起,你就住在本王的映月阁!” 父王? 顾星恬浑身一凉,大脑卡在某个点上,无法正常转动。 烈火娇灵兽敏捷的身姿往前一扑,跳到离澈的右肩膀上蹲着,或许已经感知到主人复活在望,高兴地冲顾星恬吱吱吱地叫着! 顾星恬定了定神,摆摆手,冲烈火娇笑了笑,算是回应小东西了,随即说道,“我刚刚给他吃了活血解毒丸。往后每日我会如约前来为他针灸,采药煎药我亲自动手,你只要守护好他的安危便可。至于我,只要你不找事,旁人也耐何不了我!其他与我无关的事,我没兴趣知道,就算是知道些什么,也不会四处宣扬,你大可放心!”说完窜进空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离澈手上抱着天炁,根本无法顾及到她,只能任由她去! …… 厢房里,谢含雪与厉无痕一起站在卧榻边,看着熟睡的容颜酷似顾星恬,恨不得伸手掐死他。六年了,这个贱女人为什么还要回来? 厉无痕轻声说道,“含雪小姐,夜深了,你还是回别苑歇息吧!这里我来守着就好!”他何以不懂她的心思,奈何王爷的心已经被人偷走了,这辈子恐怕都要不回来了。加上老王爷大仇尚未报,恐怕也无心顾及儿女私情。 谢含雪依旧纹丝不动,语气十分固执,“我要等阿澈回来!” “谢将军跟了天炁王爷二十多年,你与王爷一同长大,主子的性情你是最了解的。爱情有时候就像是攥在手里的流沙一样,你抓得越紧,它流失的越快!你何不换种方式,或许结果会有所不同!” 第12章 惜取眼前人 第12章惜取眼前人 厉无痕的话让谢含雪猛地转过头来,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厉护卫,平时看你愣头愣脑的,想不到在感情方面,你还是个老手。”葱白的食指都快杵到他高挺的鼻梁上去,逼得他节节后退,“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们,跟哪个姑娘好上了?” 厉无痕连忙摆手道,“没有,真没有!我只是,只是随口说说!真得,你相信我!”最多,他也只能算是单相思,他看得开,一半是因为自己身份卑微,一半则是他爱的纯粹,爱的无私。 他认为,真正的爱不是占有,而是让心爱的人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和快乐,就像他对谢含雪的爱。更多的是希望,她这辈子能够得到麟王的眷顾,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够让她幸福一辈子! 谢含雪触碰到那双温柔的眸子,瞬间没了兴致,摆手道,“算了,算了,不逗你了!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回房歇息!”说完不等他应答,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如果说厉无痕的心意她到现在还看不懂,除非是眼瞎! 一抹纤弱的背影,让厉无痕好久才缓过神来。尽管他把对她的爱深埋在心底,捂住了嘴,可爱还是会从眼睛里偷偷跑出来。谢含雪心思缜密,看破不点破,是不想让各自都难堪而以。 厉无痕重重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安安熟睡的小脸上,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床幔上,他立即转过头来,迎面撞上顾星恬绝美的脸庞,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眼珠子一翻,倒在了床脚边。 顾星恬抱起安安,走进医药空间。将儿子放置在卧床上,自己则是坐在仪器检验天炁的血液,以便查出病毒,配制出解药。 今日为了安安,她不得已受制于麟王。若是医治好了天炁王爷,只怕南楚的皇室又要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而自己的大哥顾星辰,如今是兵马大元帅,天炁与海魇两兄弟一旦开战,神将府满门忠烈,势必要维护皇帝,剿灭乱党。 可天炁分明是被人所害,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想必当年先皇驾崩时,皇位是留给天炁王爷的,他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算过分啊! 顾星恬一手按住隐隐发疼的脑门,一手奋笔疾书,写下解毒药方,眼下这种两难的局面,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映月阁厢房内,厉无痕被离澈一脚踹醒,咕噜了一声爬起来,脚还未站稳,烈火娇又恶作剧地扑上来冲他嘶吼一声,吓得他差点去见阎王爷。气得抬手就打,“小畜生,你不守着主子,跑出来瞎鬼混,小心我抽……” 烈火娇跳到卧榻上,蹲在天炁身边,一脸挑衅地朝他吱吱吱地叫着! 厉无痕的手僵在了半空之中,望着卧床上面色红润的主子,扑通一声跪下,手触碰到天炁王爷宽厚的手掌,一股暖流缓缓传入手掌心,让他既惊又喜,“王爷,星恬郡主真得可以让老王爷醒过来吗?” 离澈坐在卧床边,为天炁掖好被子,轻声说道,“谅她也不敢欺骗本王!” 自从父王服下她的药丸,身子暖了,面色也变得红润。眼下这么瞧着,就跟睡着了一样,让他看到了生还的希望。 “那顾小姐可有说,老王爷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厉无痕说出这句话时,眼眶中顿时溢满了泪水。天炁王爷在地宫之中沉睡了七年,整整七年! 小王爷苦苦煎熬了七年,为得就是等待这一天! “本王还来不及问,她就逃了。”想起她慌忙逃窜的模样,离澈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逃?” 厉无痕有些懵圈!这位星恬郡主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不管是性情还是身手,都如同一团迷雾般。 就说这身手吧,一会儿会隐身,整得好像比宗师还厉害的样子。一会儿又跟小菜鸟似的,被王爷捏在手心底肆意狂虐! 离澈没接他那茬,自顾自地说道,“本王看那孩子,似乎是中了什么毒?顾星恬医毒双绝,总不会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失踪六年突然回京,定是为了这孩子。” 思绪流转间,他伸手朝袖袍中摸去,掏出玉坠置于眼前,细细地端详着。 厉无痕瞧着自家主子神情迷离,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说道,“王爷,请恕奴才说一句僭越的话,王爷当惜取眼前人,而不是执着于过去!”被那个女人戴了绿帽子,怎么还不死心啊! 离澈猛地缓过神来,瞪了一眼聒噪的护卫,收起玉坠说道,“从今夜起,本王要亲自守着老王爷。吩咐下去,夜巡再多加点人手,万不可有半点差错!每日辰时、酉时,顾星恬会准时过府,针灸熬药。届时本王亲自盯着她,这里就由你来守护!” 那个女人聪明机警且会隐身,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属下这就去安排,晚上属下与王爷一同守夜!”厉无痕拱手说完,转身正欲出房门。殿外传来侍卫的通报声,说是顾大元帅有要事求见麟王殿下。 他随即将目光投向离澈,只听见他懒懒地应道,“就说本王歇下了,不见!” “是!” 厉无痕应声出了殿门,一团黑影如山压顶般的魄力将他罩住,随即一张火气冲天的脸贴了上来,口气更像是吞了火焰似的冲,“麟王殿下,末将有十万火急的事求见殿下!” 顾星辰说着就要往里闯,厉无痕慌忙伸手揪住他的后背,奋力往后扯去,“我家主子已经歇下了,元帅有什么事,属下代为传达,亦或者是你明日再来!” 顾星辰闻言心火顿时炸开了,转身一把揪住厉无痕胸前的衣襟,一拳就给打飞出去,随即飞身上前,抬脚踩在他的胸口上,一字一顿道,“今夜见不到麟王殿下,本帅绝不离开!” 顾星恬是他的嫡亲妹妹,是自己的母亲用性命换来的,谁敢动她一根寒毛,自己绝对剁了他。 厉无痕痛呼出声,双手薅住顾星辰的脚腕,磨牙道,“这里是麟王府,你这般提剑杀进来,是想谋杀皇室宗亲吗?” 若不是天炁王被海魇毒害,沉睡于麟王府的地宫之中。如今坐在金銮宝座上的,应该是受百姓爱戴的天炁,而麟王就是南楚名正言顺的太子。 今日顾星辰这般行为,就是谋逆! 第13章 闭月羞花之毒 第13章闭月羞花之毒 顾星辰冷笑一声,脚下的力道又紧了几分,“你不但是条狗,还是条会乱咬人的疯狗!今日本帅若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尊卑贵贱之分!” 他话音未落,殿门拍得一声顿开,离澈飞身而来,朝顾星辰打出一掌,他慌忙伸手接住,身子后退了数米才站稳! 猩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离澈,六年来,他的武艺精进了至少三成,若是真要动手,最多也就打个平手!妹妹要是真得被困在麟王府内,无凭无据,恐也耐他不得! 离澈冷哼一声,收回掌,神情睥睨,“顾元帅这是做什么?想要找本王切磋,直说便是,打本王的护卫是何用意?” 顾星辰才懒得与他打太极,气冲冲地说道,“明人不说暗话,麟王殿下有什么不痛快尽管冲本帅来。掳走本帅的小外甥做什么?他不过一个五岁的孩子,懂什么大人之间的仇恨。” 离澈仰头哈哈大笑三声,猛地看向他,眸光一凛,脸比冰霜还要冷上三分,言语间尽是嘲讥,“本王要是没有记错,元帅只有一个亲妹妹和一个堂妹。一个与人私奔了,一个被太子退了亲,至今待字闺中,试问你哪来的小外甥?” 顾星辰也狂笑三声,算是回礼。抬脚一步一步朝麟王逼近,嘴角扬起极其嘲讽的微笑,“我妹妹顾星恬已经跟别人生了孩子了,你将她们母子抓来麟王府有什么用?把他们杀了泄愤吗?” 顾星辰最后一句话,如同尖刀扎进离澈的心口上。 杀了他们泄愤? 他也想,可偏偏下不了手。 离澈深吸了一口气,深邃的眸光紧紧地盯着顾星辰,如同火焰,好似要把对方的脸烧出两个洞来才罢休,噪音却能冰封千里,“本王的话只说一遍,你的妹妹和小外甥都不在本王府上,若元帅再纠缠不休,本王可就不客气了!”说完不待他应答,拂袖离去。 顾星辰见此情景,无奈只得离开麟王府! …… 顾星恬在麟王府折腾了大半夜,已经是身心俱疲,本想带着安安就在医药空间里歇下,又怕顾星辰四处寻她,只好抱着儿子回到锦绣阁。借助医药空间的掩护,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嘱咐杜鹃注意些,如果元帅回府,就前去知会一声,好叫兄嫂安心! 踏秋苑内,林枫为了罗氏母女诊脉之后,留下一些解毒药丸,收起医药箱,拱手向顾宁文回话,“回禀侯爷,夫人和星冉郡主是中了一种名为闭月羞花的毒,服用解毒药丸之后,三日之后就会没事!” 顾宁文脸色极其难看,抬眸看着林枫,“毒可致命?” 林枫轻声笑道,“侯爷请放心,此毒是一般人用来防身用的,不会伤人性命。就算不服解药,三日之后毒性也会随着身体的排泄自然消除。只是期间会让人浑身无力,身上奇痒难耐,精神受些煎熬!” “有劳林首辅深夜辛苦跑一趟,真是家门不幸!”顾宁文轻声叹道,脸上的神色稍稍有了点缓和,“御寒,代本侯送送林首辅!” “侯爷客气了!” “告辞!”林枫拱手说完,背上医药箱,朝罗氏点了下头,跟随卓御寒快步走出踏秋苑。 顾星冉戴着面纱跪在罗氏跟前哭哭啼啼,向父亲控诉顾星恬是如何的恶毒,如何的不可一世,神将府的清誉全给她丢干净了。 顾宁文坐在轮椅上,板着脸不说话。 罗氏心疼地揉着女儿的发丝,咬牙说道,“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呀!你离家十六年,妾身恪守妇道,守着这个家,独自将冉儿拉扯长大,不敢有半句怨言。虽说一生只生育这么一个女儿,可是这能怪妾身吗?冉儿平日里是骄纵了些,可到底也没犯什么大的过错。为什么我们就要平白无故地受人欺凌?当家主母被人踩在脚底下肆意蹂躏,往后还有何颜面在这神将府呆下去,还如何让奴才们信服?” 罗氏句句如针般扎在顾宁文的心头上,让他有些抓狂。双手猛地攥成拳,眼角上的青筋急速地抽搐了两下,沉声说道,“待恬恬回来,本侯自会查问清楚!” 顾星恬在边关军营长大,怀有男儿的坦荡气概。满腔热血,巾帼不让须眉。大哥常说,恬恬若是男儿身,绝不输于星辰,必将是我南楚的将帅之才。 短短六年不见,她何以会变成今日这般? 顾星冉闻言猛地抬起头,红着眼珠子看向父亲,咬牙切齿道,“适才林首辅都已经说了,还有什么好问的?毒害至亲,按照朝廷律令,可是砍头的死罪。” 顾星冉哭得比鬼还凄惨,让顾宁文很是闹心,厉声说道,“恬恬是本侯看着长大的,生性纯良为人正直,没那么恶毒。适才林首辅不也说了,毒不会夺人性命!” 女儿被其母宠坏了,一向娇蛮不讲理,想必是因为当年被退婚一事,言语不堪惹怒了顾星恬,才会被她教训! “恬恬!”罗氏冷笑出声,看着顾宁文,嘴角扬起一抹深深地嘲讽,“也是,顾星恬出生在边关,是侯爷看着长大的。而我们冉儿是妾身养大的,顾星恬在侯爷心中的位置,自然比血浓于水的亲闺女还要亲!” 顾宁文闻言脸一沉,厉声道,“夫人何必挖苦本侯?血浓于水的亲人,冉儿是,恬恬也是。她自小就失去亲娘,这几年又流落在外,也不知道有没有缺衣少穿?你这个当婶娘的,就不能对她稍加宽容一些?” “宽容?”罗氏闻言差点气疯了,手攥着丝绢,嘴唇直颤抖,“我们娘俩都快被她给毒害死了,你还要我怎么样?欢天喜地地回来再备上贺礼去感谢她的狠毒吗?顾宁文,你太让我寒心,让我失望了!” 罗氏吼完双手掩面,嚎啕大哭,“哇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苦苦熬了一辈子,我这是图什么呀!天呐,你如果觉得我是罪有应得,干脆一道天雷劈死我吧!不要再让我这样遭受屈辱和煎熬了!” 第14章 杀鸡儆猴 第14章杀鸡儆猴 顾星冉见自己的父亲口口声声都在维护顾星恬,抱着罗氏哭得比母亲还凄惨,“娘,都是冉儿不好,是冉儿没出息,好好的婚事把握不住,要是入主东宫,今日何以让娘受这样的委屈!” 她哭着把目光投向顾宁文,眸光恨意裹着泪珠,滚滚直落,“小时候,我盼着能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时常能见到爹,盼着爹能牵着我的手,去街头卖糖人,给我买新衣服。可这样的小心愿,就连梦中都不可能实现,因为爹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好不容易把爹盼回来了,住进金碧辉煌的神将府,当上尊贵的郡主,却是口有其名,任人欺凌。” 顾星冉一番哭诉,让顾宁文心口如千刀万剐般刺疼,攥紧双拳,冲门口厉声喊道,“来人!” 门外两名守卫听见召唤声,快步走进来,拱手道,“侯爷有何吩咐?” 顾宁文面无表情地说道,“抬着本侯去前厅,请星恬郡主前去面见本侯!” 罗氏母女见顾宁文总算是被她们哭活过来了,四目相视,露出得意的笑容,母女相互搀扶着紧跟其后! …… 前厅正位上,顾宁文一张脸阴沉的犹如地狱撒旦,府上奴才个个低着头候着,谁也不敢吭声,罗氏母女依次坐在左侧木椅上。 管家阿福听说侯爷传唤顾星恬,急匆匆走进来,躬身行礼之后,还未开口,耳边就传来顾宁文冰冷声音,“阿福,夫人说,适才星恬郡主携子回府,人呢?” 阿福拱手低头,据实回答,“回侯爷的话,适才锦绣阁来了刺客,把小少爷掳走了,星恬郡主追了过去。老奴已经派人去通知元帅,” 砰! 顾宁文一掌打在木桌上,青花瓷茶杯一蹦三尺高,哐当一声,摔了下来…… 碎了! 茶水飞溅到阿福的脸上,烫得他猛地抬头,撞见顾宁文那张阴沉的脸,随即低下头,正想开口把话圆回来,罗氏抢先一步质问道,“阿福,府里进了刺客,你居然都不通知侯爷?也不喊府内的守卫,一声不响地跑出去找元帅。常言道,远水难解近火,你这样做,究竟是何居心?” 阿福闻言暗暗啐了一口,拂袖轻轻擦拭了一把老脸,神情淡定,迎上罗氏不怀好意的目光,挺直腰板,语气不卑不亢,“老奴三岁被卖入顾家,跟随老元帅三十多年,无儿无女。如今已是半身埋黄土之人,还能有什么居心?如夫人与星冉郡主所言,星恬郡主带回来的儿子,是个来历不明的贱种,污了神将府满门的荣耀。老奴惶恐,若是因这么一件小事,深夜到惊扰侯爷,只怕担待不起!” 罗氏今日想要拿他开刀,杀鸡儆猴,没那么容易! 管家几句话,怼得罗氏心肝脾肺全都炸开了锅,怒喝道,“小贱种的死活,当然不用顾忌!刺客闯入,关乎着神将府上上下下的安危,你隐瞒不报,分明就是另有所谋!” “全都给本侯住口!”顾宁文吼道,滚圆的眼珠子扫了一眼妻儿,目光转向管家,“我神将府一向家规严明,日后谁要是敢对主子不敬,一律驱逐出京。届时,休怪本侯无情!吩咐下去,明日一早,打开祖宗祠堂大门,本侯要亲自审理下毒一案!” 阿福闻言十分震惊地看向顾宁文,随即扑通一声跪下央求道,“侯爷,求你饶过星恬郡主吧!她这些年流落在外,定是吃了不少苦,人也消瘦了许多。待元帅回来,让她向星冉郡主和夫人赔罪,万不可开祠堂审理!” 神将府开祠堂审理案件,可是要动大刑的,星恬郡主性子倔,哪里肯认错,到时候少不得要受皮肉之苦。众目睽睽之下,元帅就是有心为她开脱,也不好太明目张胆! 顾宁文端坐在木椅上,冷得像一尊雕像,语气僵硬,“阿福,你在顾家呆了大半辈子了,别得没学会,倒是学会了教主子做事!” 阿福连忙拱手低头道,“老奴不敢!还请侯爷息怒!老奴只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宁文厉声打断,“不敢就好!本侯念你在顾家勤勤恳恳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便不与你计较!” “滚!” “谢侯爷!”阿福颤巍巍地起身离开。一颗心似被架在火堆上煎熬烤,急得快要疯掉了,开祠堂审问,非同小可! 郡主惹大祸了! 待管家走了以后,顾宁文这才把目光投向罗氏,女人扬着下巴,神情十分嚣张,并没有觉得自己何处做得不对,拉着顾星冉就走! “给本侯站住!” 听到丈夫震天响的怒吼声,罗氏缓缓转过身来,斜眼睨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侯爷这是什么意思?面上给妾身做主,背地里是要教训我们母女吗?” 顾宁文深吸了一口气,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扬手示意贴身随从,抬着他回别苑休息。 罗氏随后也带着女儿回了兰苑。 顾星冉一脚踹开厢房门,冲进去直接把桌布掀了,桌上青花瓷茶杯,果盘点心全部摔落在地。她整个人扑倒在卧榻上,气得拼命捶打锦被出气。嘴里不停地咒骂着,“挨千刀的贱人,怎么不去死,还回来做什么!” 罗氏坐在卧床边,任凭女儿发泄着怒气,良久才说道,“冉儿,六年过去了,你不要再想着太子殿下了。娘给你挑选一门好亲事,找个品貌端正的好男儿,入赘我神将府。侯爷门第,难道我儿还怕没有好的夫婿?” 顾星冉闻言猛地抬起头,猩红的双目透着不甘与愤恨,“绝不可能!这辈子,我一定要嫁给太子殿下,东宫之位只能是我的。来日登上皇后的宝座,我定将顾星恬剁成肉沫!” “可是太子殿下的心根本就不在你这里,你拿什么去争?我们女人最宝贵的也就这几年光阴,你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 她没有儿子,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全寄托在女儿身上。如果女儿也指不上,她还不如趁早去死了算,想要靠那个废物,别说这辈子,下辈子都很难! “娘你放心,不会太久!我顾星冉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如果她得不到,宁可把他毁了,也绝不便宜了别人。 第15章 兄妹相见 第15章兄妹相见 顾星辰气冲冲从麟王府回来,在神将府门前遇见妻子的轿辇,连忙下马掀开轿帘去搀扶。 慕容无双下了轿辇,贴身丫鬟檀香赶忙帮她将斗篷帽子戴上,生怕她这不利索的身子骨又被寒风惊扰了。 “相公,寻到恬恬母子了吗?”慕容无双轻声问道,柔荑紧紧握住丈夫宽厚温暖的手掌,依偎在他怀里,阵阵暖流缓缓流进心田,让她顿感身子暖和了许多。 顾星辰稍稍使了些臂力,把纤弱的身子往怀里拢紧了些,迎着清冷的月光,缓缓进了府门口,“为夫能想到的地方都去找了,就连麟王府也闯了,可还是没有寻到恬恬母子的踪影!” “除了麟王,妾身实在想不出,恬恬还得罪过何人?离澈性情古怪,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恬恬母子要是真得落在他的手里,不知道会怎样?”慕容无双越想心里越着急,加上今夜受了寒气,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顾星辰脚下的步伐顿了顿,轻怕着她的后背,颇有些怨气道,“行了行了!恬恬的事有为夫在,你就不要再操心,照顾自己的身子。再过几日,为夫就要出兵云瑶城。留你们姑嫂在府上,我实难心安!” “都是妾身无用!”慕容无双止不住心伤,嫁入神将府整整六年,未能替丈夫诞下一儿半女。如今这身子骨也是越来越不利索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几次劝丈夫纳妾,为顾家开枝散叶,都被拒绝了。诸不知,这样只会让她心里越加得内疚,日夜寝食难安! 顾星辰见妻子垂眸,一脸忧郁,柔声哄着,“你看你,又胡思乱想了!你若再这样,为夫只好去求圣上,解甲归田!” 父亲死于东辽大将的手下,大仇未报,心中气愤难消。这两年,东辽愈发的嚣张,连同北边胡蛮,时常发动战争,弄得边关民不聊生。如今边关暂未平定,家中又是邪气乱窜,鸡犬不宁,着实令人恼火。 “元帅!”阿福见主子回来了,连忙上前禀报,“元帅你快想办法说服侯爷吧!他适才下令,明日要开祠堂审问星恬郡主对夫人和星冉郡主下毒一案。” “什么!”顾星辰脸色立即变了,转脸对妻子说道,“无双你先回别苑,我去找叔父!”转头气冲冲地就走。 “元帅,”杜鹃迎面疾步走来,环视了一圈,见四下无人,这才小声说道,“元帅,少夫人,郡主和小少爷回来了,在锦绣阁等着元帅和少夫人呢!” “恬恬,她平安回来了?”顾星辰闻言紧蹙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夫妻俩相视一眼,彼此都露出会心的笑容,相互搀扶着朝锦绣阁走去。 卧房内,安安缓缓苏醒过来,见自己的娘亲好端端地坐在面前,挣扎着爬起身,焦急地目光上下打量着,“娘亲,那只变态王八没把你怎么样吧?” “娘亲没事!”顾星恬反手握住有些冰冷的小手,耐着性子说道,“儿子,以后我们要更加小心谨慎!你的脾气也要收敛一些才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对任何人下毒。还有,不可像今日这般冲动,叫娘亲担心!” 顾星恬望着儿子乌黑深邃的眼眸,想着当初安安的母亲不愿提及儿子的身世,必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待查询到安安的生父,有了药引子解毒,她就带着孩子离开这是非之地。 今日麟王的一番话,让顾星恬有所察觉,或许从他身上,能找到突破口。 安安垂眸看着覆盖在自己手上那双温暖白皙的手掌,低声说道,“娘亲,对不起!都是安安不好,是安安连累娘亲受苦了!” 顾星恬心口又被温柔地撞击了一下,伸手把小家伙拥入怀中,“这怎么能怪你呢!娘亲既把你生下来,亦不会觉得苦。过去的事,有些娘亲也记不清了。但我想,麟王之所以恨你娘亲,想必这其中是有诸多的误会,误会解开了便好,往后我们自己小心些便是!” “娘亲,除了找爹取血做药引子之外,真得没有其他的解毒办法吗?”小安安湿漉漉地眼眸紧紧地看着顾星恬,这里的人都骂他是小贱种,都不喜欢他,还要各种羞辱娘亲。让他面对这样仇视的生活环境,他宁可当初娘亲没有把他生下来。 顾星恬伸手轻揉着他的小脑袋,安抚道,“或许会有别得办法,你给娘亲一些时间!” “茫茫人海,娘亲连父亲姓啥名谁都不知道,犹如大海捞针一般,就算是遇见,也不识得。与其这样盲目的找下去,不若我们回无涯谷去,安安不怕死!” 别看他年纪小,其实他看得明白,想得也很透彻。麟王口口声声要找母亲寻仇,这件事不可能就这样轻易过去! “娘亲刚回到神将府,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不能说走就走!麟王那边,他暂时还需要借助娘亲的医术,救治他最重要的人。所以,他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顾星恬说着心疼地把瘦弱的小身板紧紧搂在怀里,“娘亲知道,留在这里让你受委屈了。娘亲答应你,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们就离开这里!” 前世她杀人如麻,不懂情是何物?今生却要为真正的顾星恬而活,为安安而活,为亲情而做出诸多的退步和忍耐。 这些年在无涯谷修身养性,身上的杀气褪去了不少,也学会了圆滑处世的态度。在这权力斗争的古朝代,想要生存下去,杀人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更多的是靠权谋和算计! “恬恬!” 伴随着顾星辰的叫唤声,卧房门从外面被推开。 兄妹阔别六年,以为今生再无相见的机会。这位驰骋沙场的铁血男儿,在见到至亲时,泪流瞬间划过脸颊。 “大哥、大嫂!”顾星恬缓缓站起身,望着眼前陌生的男女,披风和发丝上均落满了白霜,深夜为她的安危奔走,饱受寒潮侵体。 她的心口似被硬物狠狠地撞了一下,有些疼,却让她全身的热血都沸腾了,身子变得异常暖和。 她从小无父无母,被一个特殊的组织收养,走上职业杀手的道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从未感受到什么是亲情! 就算是有逆天的医术,也并非用在正道上。自从快穿到这古朝代,有了安安,有了这个暖心的小东西之后,她那颗冰冷的心才渐渐地被捂暖! 第16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第16章一朝天子一朝臣 顾星辰缓缓走上前去,双手捧住消瘦的脸庞,仔细打量着。岁月不曾在妹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更加娇美亮丽。 眉宇间少了那份难得的天真,更多了几分不怒而威的凌厉。眸光转动,霸气侧漏,越来越像父亲。只是妹妹对他不似从前那般亲切,看他的目光疏离又陌生,让他更加心疼内疚。 这些年,她一个人流浪在外,独自生养孩子,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哽咽道,“恬恬,跟哥说,这些年,你都去哪了?哥只差把天掀了,也没能寻到你一片衣角。还有,这孩子是谁的?” 他没说是哪个混蛋的,就已经是顾及到安安的感受了。 顾星恬有些生硬地抽回手,垂眸说道,“当年我身怀六甲,不慎摔落山崖。幸得隐居在山谷的世外高人相救,收我为徒,传授我医术。这些年,我并非故意叫大哥和嫂子担心,一来是因为我当初摔下山崖,脑部受创,过去的事,有些都忘了。再则是因为安安,他不是足月生下的,需要精心调养,不宜长途奔波。所以,我们在无涯谷一住便是五年。至于安安的父亲,我自己也不知道是谁?” “恬恬此言何意?”慕容无双闻言只感一阵眩晕,看着眼前的小姑,眼泪滚滚直落,当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顾星恬离家之时,她刚嫁进神将府一个月。都说长嫂如母,她对这个从小就失去母亲的小姑尤为疼爱,故而姑嫂之间的感情很好。 “我的意思是,我至今都想不起来,安安是从何而来?”这是实话。安安的母亲只是把孩子交给她之后就撒手人寰了,除了一块玉坠,啥也没留下! 顾星辰仰头硬是把泪水倒回眼眶里,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如千刀万剐般疼痛,“如此说来,过去的记忆你都不记得了?” 难怪她见到他的时候,会流露出那样陌生又疏离的眼神! 顾星恬摇了摇头,“今夜安安被麟王掳走,我追赶过去,才知道当年逃婚,让麟王殿下遭受莫大的屈辱。如今,我不知该如何自处?” “当年母亲随军出征,生下你后血崩而亡,先皇悲痛万分,下旨将你许配给麟王殿下。七年前边疆战火再起,天炁王爷与父亲一同出征,父亲为救王爷被东辽大将疾煞斩于马下,那时你才十五岁,抱着父亲的头颅不哭不闹,发下誓言,此生不杀疾煞誓不为人。一个月后,先皇突然病危告急,天炁王爷赶回京探望,不料路上染病,回到京城没挨过三日就去世了。海魇王爷继位,追封父亲为北燕王,在京都城打造神将府,并为大哥和你嫂子定下亲事。战事平息之后,也就是六年前,大哥班师回朝,我们兄妹带着父亲和母亲的骨灰,初次回到京都城。皇帝在宫中摆下庆功宴,麟王趁机请旨完婚,当日你并没有异议。一个月后突然留书出走,说你心有所属,不愿嫁入麟王府,请麟王殿下另择良偶。” 当年的事,他想了六年都不曾想通。妹妹自小在军营长大,修得一副男儿气概,个性洒脱,不爱女装爱戎装。 她曾立下誓言,要与他一起驰骋沙场,奋勇杀敌,为国效力,为父亲报仇,大仇不报,终身不嫁!回京不过个把月,她就将一切全抛弃,为爱走天涯! “对不起,大哥,是我害你和大嫂担心受累了。你能原谅我吗?”她的声音极小,垂眸拉着顾星辰的手,楚楚可怜! 嫁入皇家,外表风光,实则却如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天炁被害冰封于地宫之中,失去南楚江山,麟王身为人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绝不会善罢甘休!急于迎娶安安的母亲过门,也并非因为爱,复仇才是目的! 当年安安的母亲独自一人逃亡,难不成她的丈夫已经被害?想要得到天狼血脉的人,不是麟王殿下难道是东宫? 安安的母亲宁愿选择自杀,也不愿求助自己的大哥,想必也是为了维护神将府!一朝天子一朝臣,将帅抛头颅洒热血为国捐躯甘之如饴。可如果因为皇家争权夺位,而沦为改朝换代的牺牲品,岂不是太冤! 顾星辰生怕妹妹再做出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来,伸手轻轻按住她纤弱的肩膀,轻声说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大哥不怪你。安安既是你亲生的骨肉,哥哥也会疼惜他的。” “谢谢大哥!”顾星恬轻笑着拉起安安的小手,“安安,快喊舅舅、舅母!” 安安很懂事,从卧榻上跳下去,整理了一下衣裳,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大礼,“安安拜见舅舅、舅母!” 顾星辰徒手把他抱起,小团子模样十分俊俏,像极了他娘亲,怎么看着都让他欢喜。 慕容无双走上前去,倚靠在丈夫身边,爱怜地摸着安安的小脑袋,笑盈盈地说道,“安安的模样像极了恬恬,眉宇间英气逼人,当真是有几分大帅的风范,保不齐将来与相公一样,是个将帅之才呢!” 若是将来小姑有心婚配,愿意把安安过继给她,她此生也算得以圆满。 “可不是嘛!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娃子!”顾星辰看着妹妹,嘴角边的笑意更深了!心里虽然对安安不明的身世有些介怀,但至少妹妹平安回来了。只要一家人能团圆,他也就不再纠结。 顾星恬闻言嘴角微微上扬,一抹浅笑被烛火揉得格外温暖!目光落在慕容无双,仔细端详了一下。面色潮红,嘴唇颜色暗淡,分明是病魔缠身。适才背光,她还没注意到。 她伸手亲昵地握住柔荑,冰冷的触感让她心口猛地一颤,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这些年,可添得小宝贝?” 小姑一句话问得慕容无双羞愧的抬不起头来,抽回双手死死地攥着丝绢,低声哽咽,“身为顾家儿媳,却不能为顾家开枝散叶,实在是愧对顾家的列祖列宗。” 顾星辰甚是宠爱妻子,看她神情忧伤,一手抱着安安,一手搂着她,对顾星恬说道,“大哥身居要职,心系百姓。无心生儿育女之事,这些年也确实难为你大嫂了。” 顾星恬点了下头,垂眸之际掩去眸光中闪过那抹令人不易察觉的异光,抓起慕容无双的手腕,为她把脉,末了说道,“大嫂无需过于自责,你只是身子虚弱了些,导致受孕有些困难。” 随之从医药包里取出一个塑料瓶子递给慕容无双,拉开与顾星辰的距离,紧贴在她耳边,小声叮嘱了几句,轻声说道,“按照我说得去做。很快,我便能让大嫂如愿!” “这……”慕容无双闻言,羞得满脸通红。她真得不知道,小姑口中那位世外高人的师父是何许人也?竟有如此令人羞以启齿的受孕方法。 可是,为丈夫生儿育女,本就是她多年的夙愿,不是吗?左右是夫妻闺房之事,也都老夫老妻了,为了绵延子嗣,又何需矫情? 檀香高兴地只差跳起来,“郡主若真能治好少夫人,明年添上小少爷亦或者是小姐,老爷夫人泉下有知,定会宽慰的。少夫人也不用日夜忧思,让檀香看着心疼!” 元帅又要出兵边关,她想想都觉得好闹心。现在可好了,以后少夫人也有了孩子,就不用整日愁眉不展,若是生下小少爷,或许就能把神将府当家主母的权力要回来,往后星恬郡主和安安小少爷在府中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顾星辰很是体谅妻子,环手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安抚,“孩子的事,随缘吧!不要想太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他终究不忍委屈了爱妻。 “大嫂尽管按我说的照做,大哥再过数日就要离京,你们可要把握住这难得的时日哦!”顾星恬一句话惹得慕容无双更不好意思了,直说夜已深了,把安安还给小姑,扯着丈夫便往外走。 顾星辰一脸懵,低头这才看清,妻子脸比清晨的朝霞还要红艳。目光转向妹妹,只见她一脸灿烂地冲自己挥手道,“大哥大嫂,晚安哦!” 直到进了墨竹院厢房,慕容无双还是一副娇羞的模样,让顾星辰很是好奇,捧起爱妻的俏丽的脸庞,柔声问道,“无双,恬恬究竟跟你说什么了?” 慕容无双没有吱声,环手搂着丈夫的脖子,娇媚如斯,“夜深了,我们歇息吧!” 分别在即,怀中娇妻美如花,如何能辜负!顾星辰温柔地擒住一抹香唇,伸手扯下帐幔。 红烛摇曳,暗影交错,洒落一室旖旎! 第17章 良心被狗吃掉了 第17章良心被狗吃掉了 次日一早,祠堂四扇大门敞开,门口二十名守卫手持木棍左右两边列开,顾宁文端坐在大门正中央的太师椅上,左右两边站着罗氏和顾星冉。 院子中摆着一把长木凳,一台火炉,炉子上铁片被炭火烧得通红。府上所有的奴才全部召集到位,望着眼前的阵势,个个心惊担颤,犹如惊弓之鸟。 管家阿福站在最前面,神色淡定,从容不迫! 顾星辰负手慢悠悠地走进院子,环视了一下四周,讽刺道,“婶娘持家,当真是让侄儿刮目相看!”顿了顿,目光转向顾宁文,面无表情,“叔父今日这阵势能摆得下,不知道能不能收得回来?” 顾宁文瞥了一眼侄儿,被他一番冷嘲热讽,不怒不恼,“星辰,叔父这么做都是为了神将府。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 他眉眼一扬,冷嗤道,“为了神将府?我娘一条命,只换一个恬恬,今日就算她犯了再大的错,有我在,你们也休想动她一根寒毛!” 顾宁文一掌拍在座椅扶手上,怒声叱喝,“神将府有本侯在,还轮不到你猖狂!”随即冲守卫喊道,“把星恬郡主母子给本侯押上来!” 他话音未落,顾星恬便带着儿子快步走进院子,站在距离火炉不足一米的地方顿住,望向顾宁文,“不用了,我来了!” 四目相视,她眸光清澈如山泉一般,尽管眸底有一束温暖的火光在跳跃,却还是冷得叫人见了打从心底生寒,“叔父今日可是为婶娘和堂妹出气?” 顾星恬眼里有愤怒有不平也有几分不怒而威的凌厉,就是没有顾宁文所熟悉的温暖和率真。以前她见到他总是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喊他一声叔父。 六年不见,往日的亲情竟荡然无存。是因为今日他开祠堂让她伤心了?不对,那种完全陌生的感觉好像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认识过,更别提曾经在边关那十多年的快乐时光! 他还曾记得,大哥为了救天炁王爷被疾煞斩杀于马下,那年恬恬才十五岁,面对血淋淋的头颅,一颗眼泪都没有流,咬牙发下誓言,此生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必定要杀了疾煞为父亲报仇。 隐忍积压了数日的悲伤,终于将她的小身板击垮,在大哥出殡那天,倒在了灵堂上。之后高烧三日才清醒过来,醒来第一声喊得也是他这个叔父。 她说,恬恬没有爹了,以后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他对她说,以后叔父就是她爹,会像她爹爹一样疼爱她,比她亲爹还要好。 忆起往事,顾宁文的双眸蒙上一层薄雾,模糊了视线,他看向顾星恬,眼前的侄女让他更加陌生。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冷气,淡淡的声音冷如寒风,“家有家规,谁犯了家规,就得受到惩罚。六年前,你和麟王大婚在即,竟为了外面的野男人不告而别,将神将府的脸面全丢尽,还连累了冉儿被退婚。如今你带了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回来也就罢了,竟还下毒残害你婶娘和堂妹!顾星恬,你真是越活越嚣张了,全然不把家中的长辈放在眼里!” 今日他并不想把顾星恬怎么样,只是想要让府上的奴才们看清楚了,谁持家就要听谁的话。 顾星恬闻言笑着点了下头,伸手把安安搂在怀里,目光投向罗氏,烈焰滔天,好似要把她烧成灰烬,“叔父说得好极了!家有家规,谁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我下得毒不会伤人性命,只是让婶娘受了点精神折磨。比起她残害我大嫂,害她失去做母亲的资格要仁慈得多。” 罗氏**露衣袖外的手掌猛地攥成拳,快步走到顾星恬跟前,不知道气的,还是被吓得了,声音略有些颤抖,“顾星恬,你一大早的是吃屎了吗?这样滔天的罪名随意扣在我身上,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坑害我?” 残害侄媳妇,断了绵延子嗣的根基,这可是要被五马分尸的啊! 该死的小贱人! 顾宁文的脸色极其难看,一双眼睛如炭火般猩红,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妻子,双拳青筋暴跳。如果妻子真得做了这样不可原谅的事,他一定饶不了她。 “我坑害你?”顾星恬轻轻松开安安,把他交给顾星辰,随即抓起罗氏的手腕,杏眼圆瞪,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可以很嚣张地告诉你,放眼整个天下,除了我师父。我顾星恬的医术若是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我大嫂就是中了一种类似于明矾的毒药,这种药一天纳入一点点,长年累月积攒下去,可以达到让人绝育的效果。罗绣娘,你好狠毒的心。你说,你只生了一个女儿,整个神将府全给她,你也不怕她被撑死啊!” 罗氏嘴角抽了抽,扬起一抹冷笑,“顾星恬,你有证据吗?你若是没有证据,今日话说得出来,我要你收不回去!” 顾星冉也冲了出去,双手搀扶住自己的母亲,气焰嚣张,“昨晚的旧账还没跟你算呢!今日又敢这样诬陷我母亲。”转眼看向顾宁文,“爹你看到了吧?她不但是个克死亲人的灾星,还是个目中无人,心肠歹毒的祸害,这样的人留她不得!” 顾星冉几句话把顾星辰心中的怒火彻底点爆,冲着守卫喊道,“来人!把星冉郡主押下去,罗绣娘给本帅绑了!” “是!” 二十名守卫异口同声,将手中的木棍全丢弃,扑上去将罗氏母女拉开。 “侯爷,侯爷你说话呀!无凭无据凭什么说妾身下毒害无双。”罗绣娘冲顾宁文吼道,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无双呢?她人在哪?我要跟她对质,我要问问她。她嫁进神将府六年,我这个做婶娘的,是如何待她的?她生病的时候,我又是怎么照顾她的?” “阿福,阿福你说句话呀!你们良心全被狗给吃掉了吗?我素日是怎么对待少夫人的?你们都瞎了吗?” 顾宁文对妻子的哭诉无动于衷,就跟死了一样,让顾星冉的心沉到了谷底,哭喊道,“娘,娘你的身子还没好利落,千万不要动怒,你要是有个好歹,冉儿可怎么办啊?” 罗绣娘上一刻还在哭嚎,如同一只凶恶的母狼,下一刻白眼一翻,突然晕死过去。 第18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第18章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顾星恬正要上前去查看罗绣娘,被顾星冉奋力拉开,拍得一巴掌拍过去,娇嫩的脸颊上顿时出现五道红色的指痕。 安安岂肯让自己的娘亲受屈,扑上去薅住顾星冉的胳膊,又踢又打,“你敢打我娘亲?我杀了你个丑八怪!” “孽种,我要你的命!”顾星冉一脚踹向安安的下腹要害,暴力且狠毒。 小家伙被顾星辰抱走,她扑了个空,又被顾星恬从后面踹了一脚,狠狠地摔在了石头地上。白皙嫩滑的双手顿时被搓掉了一层皮,鲜血活着沙子往外滴落,痛得她哭爹喊娘的。贴身丫鬟喜鹊连忙上前,硬是把她从地上捞了起来。 “够了!”顾宁文大声吼道,杀人的目光刷了一圈所有人,带着毁天灭地的愤怒,“你们全当本侯是死人吗?来人,把夫人和两位郡主分开关起来,本侯要一个一个挨着审问。” 顾星辰不愿意了,伸手将自己的妹妹护在身后,“谁敢动星恬郡主,本帅一刀剁了他!”说完抱起小外甥,拉着妹妹的手,大步离开,半点不给顾宁文面子。 自从知道自己的妻子原来是中毒才导致不育,他的心就犹如刀割肉般疼痛。神将府一直都是罗绣娘在掌权,都是一家人,其实谁掌权并不重要,他也从没计较太多。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婶娘的心肠竟狠毒至此。想起爱妻时常深夜背着他黯然落泪,顾星辰的心就痛得抓狂! 疾步行走在回廊过道上,冬日的寒风依旧未能扑灭顾星辰心中滔天的怒火。对妻子的内疚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心头撕咬,让他恨不得乱刀砍了罗氏泄愤。 “大哥,你不要再难过自责。以后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我大嫂一分一毫。罗绣娘害大嫂多年未能如愿,这一次,我让大嫂直接来个双胞胎,儿女双全,以慰爹娘在天之灵。” 顾星辰闻言顿时停下脚步,眼眸中的猩红被顾星恬一句儿女双全的双胞胎揉得如泉水般清澈,“恬恬,你说得可都是真得?不是在哄大哥开心?” 安安天真的笑道,“当然不是!舅舅你还没见识到我娘亲的医术,她可是医学界的变态大佬。像皇宫里的那些什么太医,给我娘亲当助手都不够格呢!” 顾星辰满腔的怒火就这样被小家伙给驱散的无影无踪,伸手捏着高挺的小鼻梁,咧开嘴笑道,“医学界的变态大佬?助手?这都是些什么新鲜词儿,说出来,给你舅舅长长见识!嗯!” 安安这下可神气了,扬起下巴认真地解释着,“变态大佬就是你们经常说的盖世神医啊!助手就是拎医药箱的那种。” 顾星辰闻言哈哈大笑,手掌轻拍在顾星恬纤弱的肩膀上,“恬恬,大哥猜想,你师父定是个非常有趣的人。” “是有趣,老顽童一个!”顾星恬眉眼弯弯,绝美的脸庞如绽开的鲜花般惹人眼,声音宛若黄莺,“大哥尽管放心去云瑶城,三个月后,定报佳音!试想一下,明年的这个时候,两个可爱的小粉团摆在你面前,那是怎样的画面?一定萌爆了吧?” 顾星辰歪着头看她,眉眼尽是笑意,“若真如此,大哥到时候定给你奖励。说吧,你想要什么?”记得小时候,她一旦有点小坏坏的心思,或者是想要些什么,总是跟在他身前身后,端茶倒水捏肩捶背,殷勤地很。 顾星恬那好看的双眸如繁星般灿烂,抬手温柔地抚摸着安安的小脑袋,轻声说道,“我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只想要我们一家能团圆,平安健康。除此之外,别无所求!”顿了顿,声音突然好似经历了世事沧桑一般,低哑暗沉,“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带着大嫂归隐山林?我们一家人只过男耕女织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顾星辰闻言顿时怔住,双目紧紧地盯着顾星恬看,为何那双看似清澈的眼眸,深邃的让他看不透? “恬恬,你老实跟哥说,当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安安的父亲到底是谁?”顾星辰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妹妹这次回京,定是有目的而来。而她说自己失去记忆,不知道安安的父亲是谁,自己还真不信! 妹妹自小在军营长大,经历过生死,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仇恨,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父亲的血海深仇更重要。儿女私情是不存在的,更不会为了男人离家出走! 顾星恬见大哥追问至此,生怕暴露自己的身份,稍加思虑了一番。拉着他的手一同进了别苑,让杜鹃守在门外,又遣走了安安,这才低声问道,“大哥可知道,天炁王爷还活着?” 寥寥几个字如同一道天雷在顾星辰脑海中炸开,让他整个人都傻了,身子猛地摇晃了两下,跌坐在木椅上。良久才缓过神来,抬眸看向自己的妹妹,抖着嘴唇问道,“你适才说什么?” 顾星恬不知道,为何他会震惊至此?走到他身边坐下,用只有俩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天炁王爷就冰封在麟王府的地宫之内。” “昨夜安安被麟王掳走,我追到王府。他以安安的性命相要挟,走了一步险棋,带我去地宫,让我医治天炁王爷。” 顾星辰一脸地难以置信,瞪圆了眼珠子看着自己的妹妹,声音好似梦中呢喃,飘飘忽忽,“天炁王爷没死?冰封在地宫之中七年?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天炁王爷追随着先皇的魂魄而去,一同被葬入皇陵,怎会被冰封在麟王府?恬恬,你莫不是在说胡话吧?” 顾星恬见自己的大哥神情有异,似乎被吓得不轻,双手握住他的手掌,说道,“大哥说,当初天炁王爷是因为先皇病危告急赶回京都的路上染病,回京之后不治身亡的。其实不然,天炁王爷是中了毒。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给麟王指点?让他将天炁王爷冰封在地宫之中,利用烈火娇灵兽的血护住心脉不受损,硬是保住了天炁王爷一条性命。” “烈火娇灵兽?”顾星辰陡然间想起天炁王爷在关外救下的红色小猴子,眸光一闪,如惊鸿掠过湖面一般,瞬间没了踪影。 他缓缓站起身,深邃的目光投向窗外,“哪位高人指点?想必是谢将军的女儿谢含雪,她鼻子十分灵敏,自小就能识别各种草药,天资聪慧,独自看医书钻研医术,可谓是自学成才。谢将军是天炁王爷的亲信,女儿谢含雪苦恋麟王殿下,离澈对她也是十分的宠溺,麟王府上下也是将她当做女主人看待。” “原来如此!”顾星恬轻笑出声,不过看昨夜那个女人看见她时要疯的模样,想必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第19章 非救不可 第19章非救不可 “照你这么说来,天炁王爷的毒你能解?所以昨夜离澈才放你和安安出府?”顾星辰负手而立,目光依旧停留在枯枝萧条的院子里,看着麻雀悠闲的觅食,眸光中藏匿着无尽的绝望,仿佛神将府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似的。 “可以这么说!”顾星恬起身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试探道,“如果天炁王爷归来,起兵造反,大哥打算怎么办?是拥戴深受百姓敬重的王爷,还是当今的圣上?” “我神将府只效忠于朝廷,不做乱臣贼子!”顾星辰说着猛地收回视线,看着自己的妹妹,一字一顿,更多的是在告诫她,“天炁王爷七年前就已经死了,你千万不要逆天而行,让南楚风波再起。如今东辽连同北面胡蛮,越发得嚣张。内忧外患,国不安宁,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 “我做不到!” 顾星恬答得干脆利落,她自然懂顾星辰话里的意思,她可以无情,可以杀人。但也有自己的行事原则,离澈与她既是一场交易,并且毫无保留的信任她,放她们母子离开,她必定要履行自己的承诺。 天炁王爷,她非救不可! 顾星辰眸光一凛,双手紧握住纤弱的肩膀,磨牙说道,“所以,你就要大哥陷于两难的境地吗?你救了天炁王爷,就是与当今圣上对抗。大哥如今执掌军部大权,这件事追究起来就是谋逆的大罪,你明白吗?” “谋逆?到底谁才是乱臣贼子?当初是海魇王爷谋权夺位,天炁王爷明明是受害者。即便他要夺回皇位起兵造反,也是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错?”她顿了顿,轻轻推开顾星辰,转身固执地说道,“反正都是离氏的子孙,谁来当这个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能造福百姓就够了。” 顾星辰手握双拳,气得原地跺脚,心中隐忍的火气已经上了天灵盖,却又不得不刻意压低声音,沙哑地质问道,“对啊!管他谁当皇帝,天下安定才是最重要的。那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再次挑起内乱?你知道改朝换代要死多少无辜的人吗?” 顾星恬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眸紧盯着暴走的顾星辰,听见他为自己找了一条退路,“你是大夫,哥相信你有自己的办法,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到时候,离澈知道天意如此,除了认命还能怎么样?” “恬恬,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们没有必要再去挑起事端,害人害己。母亲没有了,父亲为国捐躯,叔父如今也是废人。将士为国征战,抛头颅洒热血死得其所,可若是沦为改朝换代的牺牲品,值得吗?” “大哥,”顾星恬艰难地唤道,想要说些什么,被他抢先一步,“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大哥不日就要去驻守边关,大哥只想要你们都好好的。孰轻孰重,你自己好好想想!” 顾星辰说完快步走到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独留顾星恬一个人呆愣在原地出神! …… 阿福领着洗砚,走进前厅,拱手恭敬地说道,“请大人稍后片刻,老奴这就去别苑请星恬郡主过来!” 洗砚将手中的礼品递上前去,“有劳管家把这份薄礼交给郡主,这是我家太子爷的一点心意,请她务必要收下!” “好!”阿福连忙双手接过,嘴上应着,心里却如同七八个水桶似的,上下直乱窜。转身见顾星辰从不远处的回廊处走来,急急跨出门槛。 “元帅,太子殿下派贴身侍卫洗砚来请星恬郡主去东宫赴宴,你看,还送了一份厚礼!” 顾星辰负手而立,瞥了一眼红色的锦缎盒子,淡淡地说道,“太子殿下曾在边关呆了三年,与星恬郡主有同袍之谊。六年不见,想必只是心中挂念而已,没有别得意思,放心吧!” 阿福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屈身点头道,“那老奴这就给郡主送去,洗砚大人还在前厅等着郡主回话呢!” “去吧!” 顾星辰说完看着阿福从自己身边走过,正欲离开之时,陡然间发现顾星冉站在对面的拱门处,想必适才自己与阿福对话她都听见了。不过他也懒得理会她,转身拐进了墨竹院。 阿福把礼品轻放在花梨木桌上,说明自己的来意。 顾星恬伸手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是一份十分精致的松子百合酥。 杜鹃站在一旁,笑着说道,“太子殿下在边关与郡主朝夕相处了三年,果然连我们郡主的喜好都摸的清清楚楚。” 太子也曾在边关呆了三年?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好? 安安就坐在不远处的伏案上练字,手上的毛笔顿了顿,伸长了脖子朝木桌上瞥去,什么狗屁太子?讨好他的娘亲,想做什么? 顾星冉脸上戴着面纱,提着裙子气冲冲地走进来,“姐姐好手段,刚回来就攀上太子殿下,还真是一会儿都不闲着!”就是不知道,尊贵的殿下,愿意给来历不明的小杂种当后爹。 最后一句话,她只敢在心里说,身上的毒还没完全清除干净,脸上还有可怕的小红点,她哪里敢惹怒不远处的那只小毒鬼。 她话音未落,就被一阵震天响吓得险些魂飞魄散,只见安安拍桌而起,冲着她走来,“怎么?还嫌自己丑的不够彻底?” “你!” 顾星冉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满眼戒备地看着安安,恨得牙根酸疼。小杂种,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本郡主面前哭着求饶! 顾星恬颇有些不悦地扫了儿子一眼,让他稍安勿躁。起身端起锦盒,送到顾星冉跟前,好心好意地说道,“松子百合酥,形似百合,香酥可口。富含维生素e和锌,有利于滋润皮肤、延缓皮肤衰老,是一道非常经典的滋补点心,你拿去吃吧!少生气,多笑笑,心肠再学好一点,这样才会跟姐姐一样,讨人喜欢!” “儿子,走了,赴宴去!” 顾星冉手里抱着顾星恬硬塞给她的糕点,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转身瞪着嚣张离去的一大一小背影,抬起手上的锦盒就要砸出去,被杜鹃一把拽住,“星冉郡主,万万使不得,这可是太子殿下赏赐的,若是砸了它,其罪可不小啊!” “你,你们,”顾星冉顺手将锦盒怼在了杜鹃的怀里,猩红的眸子扫了一遍堂屋,如同暴走的幽灵,见什么砸什么。 管家和杜鹃哪里拉得住她,眼睁睁地看着一屋里的东西被砸了个干净! 第20章 适可而止 第20章适可而止 踏秋苑中,顾宁文一脸冷漠地坐在木椅上,听见罗绣娘的轻咳声,知道她醒了,却没有转过脸去看她一眼。 “给你两条路选择,第一,自己承认错误,本侯可以饶你不死,星辰也会念及过去的情分,原谅你。只要你今后安分守己,依旧可以留在神将府颐养天年。第二,拒不认罪,等本侯把事情查出来。本侯依旧会顾念旧情,不取你性命,以七出之罪休了你便可!” 罗绣娘挣扎着从卧床上爬起,握着丝绢按住胸口,望着一脸冷漠的丈夫,仰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啊!顾宁文,你如今是一品侯,有出息有羡煞人的光环,糟糠之妻还真是辱没了你的身份。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还有何话可说?要杀要剐,要休要千刀万剐,悉听尊便!” 顾宁文以为她会像适才那样,扯住他的胳膊叫屈辩解一番。可她没有,而是摆出一副致死如归的高傲姿态。 难道她真得是被冤枉的? “最好不是你做的,否则的话,休怪本侯无情!” “无情?”罗绣娘冷笑出声,身子倚靠在床头,声音飘飘忽忽,道不尽悲苦,“你何曾对我有过情谊?顾宁文,我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就是嫁给你为妻。够了,我已经过够了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如果你能给我个痛快,说不定九泉之下,我还会感激你,保佑你多活几年,看着女儿成家,让你享受天伦之乐。” 妻子字字泣血,将顾宁文心中仅存的一点质疑驱散一空。沉默了良久,招手示意身边的随从把他抬到卧床边坐着,随即说道,“吩咐下去,让厨房在夫人的膳食上多花些心思,让她把身子骨养好。再过几日,落霞谷的桃花就会盛开,本侯要带夫人去那修养一段时日。” “是,侯爷!” 待随从出去之后,他缓缓转过脸,看着双鬓已然斑白的妻子,伸手轻抚着额角的发丝,柔声说道,“绣娘,是为夫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罗绣娘眼泪止不住往下落,面对丈夫难得的温柔,却还是不肯领情,倔强地把往别过去不看他。越哭心里越委屈,眼泪越流越多,如雨帘滑落,怎么也止不住! 在顾宁文将她搂在怀里后,拼命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哭喊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好歹我们夫妻一场,为什么别人随便一句挑唆的话,你就轻易信了呢?我也是顾家的儿媳妇,我也受过没有子嗣的痛苦煎熬,我怎么可能去残害无双?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为什么?在你心里,我罗绣娘就是这样一个恶毒心肠的女人吗?” 顾宁文没有制止,也没有吭声,任由她发泄着心中的不满。这一刻,他才知道,妻子苦苦压抑的这十多年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但他也相信,顾星恬绝不是那种无中生有的人,这件事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等妻子发泄够了,累倒在他的怀里,他才拾起手帕为她擦拭眼泪,“绣娘,你放心!为夫定会彻查此事,揪出残害无双的真正凶手,为你洗刷冤屈!” 罗绣娘猛地挣脱丈夫的怀抱,猩红的眼眸都快溢出血来,哑着声音说道,“神将府的下人自律忠心,绝不会有这样的手段。依妾身看来,此事就是顾星恬那个小贱人无中生有,恶意陷害妾身。侯爷,你千万不要被她给蒙骗了!残害子嗣这样的罪名都敢随意扣在妾身的头上,往后杀人放火的事都能肆意栽赃,妾身今后还有活路吗?” 顾宁文轻拍着她的后背,好言好语规劝着,“绣娘,你相信为夫。恬恬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的品性我是知道的。无中生有这种事,她不可能会做。定是有人对无双下毒,让她误以为是你做的。你先不要着急,这件事我会找她问清楚。” 罗绣娘见他还是信顾星恬多一些,气得别过脸去不搭理他,随即又听见他说道,“你仔细养好身子,过几日为夫带你和星冉去落霞谷,我们去赏十里桃花,品佳酿,看日出日落,” 他话还未说完,罗绣娘气呼呼地薅住被子,就要躺下,“不去!要去你自己去,爱去多久就去多久,与我何干!” 顾宁文拽住被子,陪着笑把妻子搂在怀里,“哎!为夫不是想要补偿你嘛!让你下辈子还嫁给我,不过你放心,下辈子我绝不会再让你独守空房,受尽委屈。下辈子,我只愿做个寻常百姓,我们过男耕女织的生活,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罗绣娘奋力拽了一下被子,连人一起拽进被窝,背对着丈夫,说道,“这辈子都够了,谁有病下辈子还嫁给你!” 话虽说得如此,嘴角却有了笑意! 顾宁文没有再吭声只是紧紧地搂着妻子,回想在军营的十多年里,顾星恬从呱呱落地到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多少个朝夕相伴。 他对她的疼爱,并不亚于她的亲生父亲。相反的,顾星恬的相伴,也纾解了他心中对女儿的思念之情,以至于后来,他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对任性的顾星冉反而有些疏离。 而今再相见,他在她身上,竟寻不到半点熟悉的身影。脑海中陡然间出现跳跃的字眼,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他挣扎着坐起身,正欲对妻子说些什么。房门从外面被推开,顾星冉哭着跑进来,惊见父母相互依偎地躺在卧床上,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双眼,留也不是,去也不是,颇为尴尬。 相比之下,顾宁文夫妇就显得淡定多了。 “又怎么这是?被修理了?”顾宁文皱了下眉头,被这个从小就被妻子宠坏的女儿很是头疼,让她在房间里好好反省反省,定是又跑去锦绣阁闹腾了! “你到底还是不是我亲爹呀!”顾星冉跺着脚走到卧床边坐着,扯住顾宁文的袖子,哭诉道,“爹,姐姐她太过分了,一回来就勾搭上太子殿下,日后她若是入主东宫,叫我颜面何存嘛!” 顾宁文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身为皇家子嗣,尤其是东宫之主,将来是要继承南楚的大统。太子妃的人选,只有一个,那便是能巩固地位的坚强后盾。其次就是感情,太子在边关三年,对恬恬的心意,为父看得清清楚楚。恬恬一心只想为你大伯父报仇,并没有将心思放在儿女私情上,如今就更不可能了。” 罗绣娘伸手摘掉女儿的面纱,轻抚她的脸颊,为她擦拭去眼角的泪珠,“你爹说得没错,太子就是再喜欢星恬,皇上也不可能让他如愿,毕竟关乎着皇家的颜面。来日登上大统就更不可能了,作为一国之君,娶了个已经生育过的女人,帝王颜面何存?” 顾星冉俏脸一甩,扭过身去,使起了小性子,“我不管,我就是不要看见她整日嚣张的,恨不得老天第一她第二。一个贱人就够了,还外加一个小杂种,简直就是双贱合一,无耻魔鬼!” 顾宁文猛地往下脸一沉,厉声说道,“适可而止吧你!再怎么说,恬恬是你的姐姐,你不要一口一个贱人,一口一个小杂种。日后再出言不逊,看爹怎么收拾你!” “她是你亲闺女,我是垃圾堆里捡来的,你爱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好了!”顾星冉吼完就哭着跑出去。让顾宁文很是无奈,伸手按住隐隐发疼的脑门,真不知道该拿这个女儿怎么办才好? 第21章 桃花胎记 第21章桃花胎记 东宫正殿之中,离渊已经等候多时了,见顾星恬带着儿子来赴约,心中有些不悦。但他是东宫之主,是南楚的储君,纵使心中不快,面上也不会表露太多。只是语气上带着淡淡地嘲讽,“数年不见,你的儿子都这么大了。本宫的心却还停留在,那片风沙飞扬的贫瘠之地。” 顾星恬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对离渊的挖苦似乎并不在意,转脸对安安说道,“儿子,你让洗砚叔叔带你四处逛逛,娘亲与太子殿下有话要说。记得,不要闯祸,娘亲很快就去找你!” “嗯!”安安点了下头,黑色的眸子肆无忌惮地将离渊从上到下仔细扫了一遍。这才把手伸向洗砚,乖乖跟他出去。 离渊扬手遣退殿内的侍女,带着顾星恬进了流韵轩,两人相对跪坐在矮几左右。殿外一缕阳光恰好落在矮桌上,金色的瓷盘反射出璀璨的光芒,煞是好看。 离渊亲手为她布下点心,说道,“还记得在边关的时候,你最爱吃松子百合酥,还必须是十里街老字号家的才行。每次为了买到正宗的百合酥,本宫都要骑着快马来回奔波三个时辰!后来实在是跑得累了,便花重金央求那家师傅传授秘方,回营自己买食材动手做。” 他说着顿了顿,温柔的眸光落在绝美的脸上,声音似叹息般,“军营虽苦,却是本宫这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你说,时间要是停留在那个时候该多好!” 顾星恬抬眸看他,清澈的眸子没有半点杂质,却带着几分淡淡的疏离。纤纤玉指轻轻捏起一块松子百合酥,置于嘴边咬了一小口,嘴角笑意甚浓,“太子殿下是南楚未来的王,执掌万里江山。区区一个顾星恬,何足挂齿?过去的事,臣女都忘了,殿下也莫要记挂在心。” 离渊苦笑着摇头,为她倒了一杯清茶,声音比适才温柔了许多,“你可还记得,当初本宫回京,你送到将军亭,本宫与你说得那些话?” 鬼知道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顾星恬闻言垂眸假装认真用膳,他多情的目光如烈火般灼烧着她的脸颊,让人窒息的感觉让她的心一直往下沉。 她正欲开口,离渊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覆盖住她的手背,五指一收,紧紧地握住,“恬恬,本宫的心意你当明白的。就算……” 她奋力抽回手藏于桌底下,咬着唇,低声说道,“不瞒殿下,臣女身怀六甲之时不慎摔下山崖,头部受了重创,过去的事,臣女都忘了。臣女与殿下此生注定无缘,求殿下不要再执着于过去,真得没有意义。” 离渊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声音陡然间拔高,“摔下山崖,头部重创失去记忆?如此说来,过去的事你都不记得了?那你又是如何记得神将府的?” 顾星恬垂眸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苦笑出声,“六年来,我师父竭尽全力,才将我身上的毒驱除干净。而我的记忆,却无法全部找回来。不怕殿下笑话,臣女回神将府,还是在城外偶遇国公家的世子爷,是他带我们母子进城的!” 眼前的男人,若是敌人,便是如同豹子一般可怕的对手。与其让他挖空心思试探自己,不如给他喂一颗‘定心丸’。 “毒?什么毒?”离渊瞳孔猛地一缩,紧紧地盯着绝美的脸庞,眸底掠过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异光。如同惊鸿划过天际,随即消失无踪。 顾星恬像是在沉思一般,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吭声。 不见她应答,离渊起身绕过矮桌,跪坐在她身边,温暖的手掌轻轻握住柔荑,“恬恬,六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害得你?你真得全都想不起来了吗?还有那个孩子……” 顾星恬猛地抬头,打断他的话,“孩子是我的骨肉,与他人无关!”迎上深邃的目光,如同不经意间跌进宽阔的海洋之中,让人连基本的求生意识都忘了,心甘情愿地往下沉沦。 这样的深情凝视,好似有什么妖法一样,能摄人魂魄。如若不是情场高手,那便是真爱了。顾星恬连忙抽回目光,瞥向窗外的花园。装作若无其事一般,起身说道,“冬日的南楚寒风萧瑟,枯木萧条,而殿下的流韵轩却是春意正浓。” 离渊见她一个劲的躲闪,没再纠缠刚才的话题。有些伤情的甩了一下衣袍,起身绕过屏风朝外后殿走去,“恬恬,陪本宫去花房走走!” 顾星恬转身之时,恰好捕捉到一道伟岸的身影。水蓝色的锦袍长长地拖着,负手缓缓而行。 黑色缎袍金丝滚边,绣着蛟龙的模样,尊贵而又霸气。广袖袖边裸露出修长白皙的玉指,手心底握着的玉石手把件在光线中不停地变幻着,扑朔而又迷离。 她就这样跟在他的后面,一步一步慢慢朝花房走去,眼前分明是明媚如春的光景,却让顾星恬打从心底发出寒意。 顾星辰的话依稀在耳边回荡着,她轻轻甩了下头,嘴角边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容,从她决定代替安安的母亲活着的那一刻开始,命运就已经注定好了。 如今,天炁王爷她救与不救,恐怕都难以置身事外。 惊艳绝伦的女人,风华胜过满房的春色,让离渊失了魂。他驻足凝望地她,笑容堪比月华倾泄,“怎么了?” 顾星恬轻笑着,好看的眸子如同天边的银河,璀璨温柔的目光缓缓洒落在花间,声音暖如春风,“没有,我生怕惊扰了这满园的春色!” 她微微一笑好似涌动的温泉缓缓流进心田,沸腾了离渊满腔的热血,他再也难以抑制心中的爱 意,伸手拉着她的柔荑,走进花房之中。深情款款地说道,“本宫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将天下所有名贵的花草收集齐全,只为与你共赏这一刻的繁华。” 顾星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极为自然地抽回手,弯腰深吸了一口花香,声音中带着丝丝缕缕的甜味,“阳光琉璃,翠绿的枝叶唯美如画,繁花似锦与光影交错,在时间的维度中摇曳生姿,入眼便是爱,殿下当真是个有心之人!” 离渊深邃的目光中藏着几分淡淡的哀伤,嘴角扬起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可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顿了顿,伸出双手握住纤弱的肩膀,深情且坚定地说道,“恬恬,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你依旧是本宫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今生今世,本宫不能牵你的手,共谋天下,共享荣华,已是此生最大的遗憾!但是本宫希望,你有什么难事,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本宫。” “承蒙殿下错爱,星恬感激不尽!”顾星恬小心翼翼地应答着,身子往后退了两步,挣脱他的双手,屈身行礼道,“殿下政务繁忙,臣女便不打扰了,这便告退!” “快快起身,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多礼!”离渊说着伸手搀扶起她,在她转身离去之时,环手一捞,把人捞在怀里,温热的手掌轻轻拨开她披散在肩上的发丝,看到了脖颈处那枚娇艳魅惑的桃花胎记。心口像是被硬物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第22章 乱剑刺死 第22章乱剑刺死 顾星恬已然感觉到了离渊细微的举动,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当初安安的母亲过世之后,她仔细查看了一下尸体,发现后脖颈有一枚好看的桃花胎记。 不日前打算带安安回京都时,手把手教小家伙,用去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才把这枚胎记纹好,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离渊定了定神,轻轻松开手,“六年不见,你与本宫生疏许多。有心想留你在东宫用膳,怕你会更不自在。我们的过去,你忘了便忘了,本宫不怪你。只盼着,日后你能常来看望本宫!” “那……没什么事,臣女就先行告退!”顾星恬说完转身离开花房,行至正殿恰好洗砚带着安安回来,母子俩拜别离渊便出宫去了。 洗砚见离渊面色有些苍白,低声唤道,“殿下!” 离渊伸手制止,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矮桌边坐下,捏起一块百合酥置于眼前,细细端详着,神情温和,声音却如寒霜般冰冷刺骨,“普天之下,竟有人能解凤凰痴蛊毒。通知先生,星恬郡主的身份本宫已经确定无误,下一步要怎么做?全凭他的意思,可若是再有差错,小心他的狗命!” 伴随着话音落下,五指猛地并拢,砰得一声闷响,一枚精致的百合酥在他手上顿时炸开,香甜的粉末扬了一地。 他若是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去,也绝不便宜了别人。 洗砚见状连忙低下头,拱手道,“是,属下这就去!” …… 映月阁内,谢含雪坐在卧床边,仔细为天炁王爷把脉,心中暗暗惊叹,顾星恬的医术果然精湛。 多年来,她几乎抽干了自己的鲜血,耗费心力,不断地研制幽香绮罗仙品,企图解除王爷身上的毒,却是收效甚微。最后只能利用烈火娇护住王爷的心脉,让他沉睡于地宫之中。 而这个女人,竟有本事将王爷身上全部的毒素全部引到左臂上,打通全身的经脉。如此一来,天炁王爷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离澈站在卧榻边,看着自己的父王胸口平稳地起伏着,面色红润呼吸均匀,对顾星恬这么多年的恨意也随之淡去。目光落在谢含雪清瘦的脸上,心疼地说道,“含雪妹妹,这么多年难为你了!” 谢含雪怔住,抬眸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边给天炁王爷掖好被子,边说道,“阿澈你跟我总是这么客气!我记得小的时候,老王爷还说过,等我长大了,给你做妃子的!” “那都是玩笑话,你莫要记在心上。本王想着,”离澈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谢含雪打断,“是因为那个顾星恬吗?” 离澈脸色一变,转身离开。 谢含雪不想就这样放过他,追着到了伏案边,扯住他的胳膊,仰头看着他,“阿澈,那个女人不值得你如此挂念她。况且她早已是别人的妻子,还生了别人的孩子。就算她现在没有男人,给你当妾都不够格的!” 离澈神情寡淡,轻轻挣脱她的纠缠,转身走到木椅边坐下,“你想多了,本王对她没有那样的想法。大仇未报,本王无心谈论儿女私情,以后不要再提起此事。” “阿澈,” 谢含雪还想再说些什么,被离澈一记冰冷的目光震住,别过脸去委屈地直落泪。 厉无痕急匆匆走进来,恰好撞上这一幕,正欲开口,女人捂着脸从他身边跑出去。望着一抹纤弱的背影,心紧紧地揪着疼。 离澈抬了抬眼眸,扫了一眼痴傻的小子,忍不住给他敲了一棍子,“喜欢就去追,本王只把含雪当成亲妹妹一样疼爱,不作他想!” 不知怎地,厉无痕顿时脸一红,垂着脑袋不知如何接离澈的话,陡然间想起什么,拱手说道,“王爷,适才府中暗卫来报,顾星恬今早带着儿子跟随洗砚去了东宫,约莫呆了有半个时辰。你说那个女人……” 不待他说完,离澈伸手打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况且这是一笔交易,顾星恬身为大夫,首先奉承的应该是医德!” 厉无痕撇了撇嘴,神情有些不悦,“王爷你就这么信任她!”嘴上是痛快了,头上却被一记冷眼砸得眼冒金星。 一阵犀利的叫声传来,离澈连忙起身走到殿外,乳白色的信鸽落在他的手掌心,他迅速取下绑在信鸽脚腕上的信纸,放飞鸽子,转身进殿。 是谢将军从云都城传来的消息,三十万兵马从岭岳一路打到寒潭关,首战告捷,如今南楚三分之一的江山稳稳地掌控在麟王手里。天炁王爷一旦清醒过来,当年弑兄夺位证据确凿,师出有名举兵攻下皇城,必定夺回皇位。 离澈看完信随即烧毁!七年了,他苦苦隐忍了七年,终于等到了断的时候。任凭海魇机关算尽,最后还得死在他的手里。 顾星恬带着安安突然出现在卧房之中,吓得厉无痕猛地拔出宝剑,叱喝道,“星恬郡主,请你以后注意点,不要随便闯进我们王爷的卧房,免得被当成刺客乱剑刺死!” 这个女人简直是魔鬼,入麟王府,如入无人之地,来去自由!往后王爷做什么事,岂不是都掌控在她的眼皮底下! 若不是为了老王爷,厉无痕绝对把她扎成刺猬! 顾星恬冷哼一声,嘲讽道,“行啊!下次本郡主大摇大摆从你麟王府的大门口走进来,然后你们王爷就跟离渊一样,整天什么事都不用干了,专门监督我好了。” “你!” 厉无痕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收起宝剑站在原地生闷气。 离澈面无表情,扫了一下碍眼的小东西,跟着顾星恬朝卧床走去。 顾星恬为天炁王爷把脉时,烈火娇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扑到她腿上,吱吱吱地叫着,眯着眼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顾星恬葱白好看的手指轻点了一下赤红的鼻头,绝美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小可爱,你功不可没!等你主人醒了,让他给你好好补补身子!瞧你这皮包骨头的,”顿了顿,瞥了眼离澈,抱起烈火娇起身说道,“不若你往后就跟着我,不出一个月,我就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正好给我儿子当宠物!” 第23章 陌上花开花,良人当自归 第23章陌上花开花,良人当自归 安安坐在木桌边,毫不客气地抓起一块甜点,摇晃着两条小短腿美滋滋地吃着,听见母亲的话,转过脸去瞅了眼烈火娇,撇嘴道,“丑不拉几的,我才不要!” 离澈没说什么,厉无痕却不干了,双手叉腰道,“你美吧你!烈火娇可是千年难得的灵兽,是我家老王爷的心爱之物,岂会割爱给你!” 烈火娇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瞧了瞧安安,挣扎从顾星恬身上跳下去,两步跳到木桌上,蹲着身子右手顺了一下毛绒绒的头发丝,皱着鼻头瞪安安,好似在说,我如此英俊潇洒,你敢嫌我丑? 安安没鸟它,转过身去,接着吃糕点,气得烈火娇上蹿下跳,吱吱吱地冲他叫,火红的毛发一根一根地竖起来,好像都要喷火了。 顾星恬好笑地看了眼两个较劲是小家伙,从医药包里取出一颗彩色糖丸,朝烈火娇吹了口哨子,随即把手中的糖丸丢过去,转脸对离澈说道,“命人准备热水,老王爷需要药浴施针。” 烈火娇看见好吃的,欢快地跳起身子,用嘴接住,厉无痕这个多事之人却扑上去,揪住它的后脖颈,厉声道,“快吐出来,老王爷不准你随便吃别人给的食物!”说着手指伸进烈火娇嘴里去抠。 小东西哪里肯吐出来,狠狠地咬住厉无痕的手指,痛得他哇哇叫! 离澈皱了下眉头,冷声命令道,“好了!厉无痕,取热水去!” 等讨厌的人走了,烈火娇伸手接住从嘴里吐出来的糖丸,看着手上的糖丸粘上一点血珠,哇地一声哭起来。 “洁癖狂,脏了就扔了呀!哭个啥劲儿!”安安给了某爱哭鬼一个受不了的眼神,黑黝黝的眼睛四处扫荡着,糕点吃得有点多,口渴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烈火娇哭得更凶了。 “母的就是麻烦!”安安快要被吵得越发得口干舌燥,从袖袍中掏出两粒糖丸给它,“拿去,吃得你牙牙掉光光。” 真是气死他了! 烈火娇得了两颗糖丸,总算是停止了哭闹。嘴里塞一颗,手里拿着一颗,蹲在木桌上,吧唧吧唧地吃着。 “娘亲,我要喝水!” 离澈正纳闷,安安屁大点的孩子,是如何靠眼力分辨出烈火娇是只母的?随即耳边传来顾星恬理直气壮的声音,外带一记白眼,“我儿子渴了!” 死女人,要不是还用得着你,就冲你对本王这样大不敬的态度,绝对一掌扇飞你! “来人,看茶!” 离澈话音未落,安安软糯糯地声音随即响起,“我娘亲说,小孩子喝茶不好,我要喝鲜榨果汁,苹果、山楂、鸭梨都可以,我不挑的。” 什么鲜榨果汁? 离澈眸光一凛,“茶水不要那就白开水,爱喝不喝!”小嘴还真叼,本王都没喝过什么果汁的玩意。穷山沟沟里爬出来的小屁孩,要求还挺多。 他心里还没数落完,强健的心脏险些被安安一抹鄙夷的眼神拍停了,“真穷!连果汁这么常见的饮品都没有!” 安安梗着脖子还没得瑟完,就被顾星恬伸手拍了一下脑袋,“行了,你在这里老实给我呆着,我去采药,早点完事我们好早些回府。”走到木桌边,拎起烈火娇抱在手里,“带我去采药!” 小东西显然是被她粗暴的举动揪疼了,吱吱吱地抗议了两声。抖了抖身上的绒毛,摇着尾巴一蹦三跳到殿门口等着,却听见离澈说道,“烈火娇留下,本王与你一道去!” 王府守卫森严,相信没有人会大白天的进来寻死。况且药草园就在殿外,有烈火娇守着,他并不担心。 顾星恬给了个随便你的眼神,率先走出殿外。金色的光辉照耀在殿檐上,反射出华丽的光芒,给人一种耀眼的绚烂。 迎面而来的凉风带着阵阵的草药香,放眼望去,一亩多地的药园子里,绿植清脆可爱,山茶花、小苍兰、四季海棠争奇斗艳,腊梅、一品红、仙客来仙姿灼灼。 顾星恬顺手拎起摆放在门口的竹篓,背在后背上,手持小锄头,游离在园中。取一珠芍药,抖落根茎上的泥土,陡然间瞥见站在门口的谢含雪,将药草往后一抛,甩进竹篓里,轻声吟道,“灯影钟声里,花落尘满衣。何似记得,磨碎芍药,红衣人已老。” 取一株当归,“陌上花开好,良人自当归。今我独自消磨这满园春红,却再未与君花间一醉。” 再摘得一些豆蔻,“萧萧夜雨弱满肩,我倚碑看这豆蔻花满烟,花满烟,烟里何处是你年华月婵娟!” 折一株沉香,“一梦荒唐,越明荒唐,还烧沉香。入我梦寐,与君初妆。” 取几片金银花叶子,“笔落药贴两墨,一墨相思不可得,二墨忍冬可解热,不解般若与疯魔。” 铲得一株白芷,“满座衣冠君无双,赠我白芷别我红妆,怎相忘?光影绵长,还似旧模样。” 她缓缓抬起头,凝望合欢树,此时没有红如焰火的鲜花,只剩一些枯枝,忍不住叹道,“浮生萍聚,难测离合。离散后,恍惚梦里,谁曾说尽长安,便也合欢。” 纤纤玉指捏起树干上金蝉褪下的蝉衣,苦笑道,“这归途,一世孤独,若早只命数,便让我先饮尽蝉衣两副,背负孤注。” 过去,离澈看到的是英气逼人,美貌无双的戎装佳人。尽管被她无情伤害,依旧难以忘情。一别六年再见,竟是一个才华横溢,医毒双绝的神医美人。一念痴心,再念成魔,今生今世,他注定走不出她随手画下的牢笼。 他就站在朝霞的光芒里,守望着她的背影,白衣飞舞,薄凉冷漠,却又如此的令人沉醉,浮浅迷离。 离澈的眼里有妒恨,也有几分嘲讽,“星恬郡主的爱还真是执着地感天动地,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终究还是一场空!” 顾星恬转身看他,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却丝毫不动怒,挑眉轻笑,“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死心眼的人,天底下又岂止星恬一人,殿下你说呢!” 离澈本想嘲笑她一番,不曾反被她看破心思,颇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眼角瞥见谢含雪缓缓走来,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纯真笑容,“星恬郡主惊才绝艳,采集药草还能吟唱出如此唯美伤情的诗句来,着实令含雪望尘莫及!不知星恬郡主收徒吗?含雪略懂些岐黄之术,今日毛遂自荐,愿拜你为师。” 红润的霞光将顾星恬那绝美的脸颊拢得越发得娇嫩迷人,一抹浅笑令满园的鲜花黯然失色,“原来含雪小姐也是个大夫,拜师就不必了,共同探讨钻研医术,倒是可以!”顿了顿,对离澈说道,“药材齐了!” 她侧身走过时,留下一句话,“适才我吟唱的不是什么爱情感言,不过是药草的药性而已!” 谢含雪见顾星恬的身影穿过回廊,隐没在拐角处,离澈的双目却迷失了,气得冲他大声喊道,“走了!” 第24章 药浴驱毒 第24章药浴驱毒 内殿屏风后,木桶上白烟轻纱曼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草药香。顾星恬只要离澈一人帮忙,让厉无痕和谢含雪去殿外守着。 女人不乐意了,“星恬郡主适才还说了,愿意与我一道钻研医术,这又变卦了,难不成是怕我偷师学艺?” 顾星恬端坐在木桌边,打开医药包,从里面依次取出一个布袋,一些拔罐需要用的瓶子,打火机,一包棉签。抬眸瞥了一眼谢含雪,不急不慢地说道,“为病人施针驱毒需要绝对的安静,含雪小姐想要留下来也可以,万一这途中出了什么差错,结果你来承担!” “你!”谢含雪气得小脸发紫,眸光投向离澈,刚喊了一声阿澈哥哥,就被他的叱喝声打断, “出去!” 谢含雪心有不甘,坚持道,“阿澈哥哥,过去这么多年都是我在照顾老王爷,他的症状我很清楚,你让我留下来帮忙好不好?” 医治好老王爷,让离澈欠她一分恩情,从而以身相许,这是她嫁进麟王府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绝不能被这个女人破坏了。 离澈俊脸一沉,“出去,不要让本王再说第二遍!” 厉无痕见火就要烧起来了,连忙拽着谢含雪离开。走出来时,见安安摇晃着两条小短腿坐在格子窗口上,嘴里哼着小调调,肩膀上趴着烈火娇,一人一兽别提有多悠闲恣意。 谢含雪恨恨地扭过头来冲厉无痕喊,“让他闭嘴,惊扰了老王爷,小贱种十条命都不够宰!”心里恨死了顾星恬,也不知道她是哪只狐狸精转世,怎么就把离澈给迷得晕头转向! 厉无痕颇有些无奈地笑了,“含雪小姐,你又何必跟一个小孩子置气!这么多年,你为了老王爷吃了很多苦,麟王殿下心里都记着呢!” 谢含雪的眼泪当下就滚了出来,转身跌坐在回廊处的木椅上,哽咽道,“记得有什么用?那个女人就像是一粒穿肠毒药,即使他的心被伤得千疮百孔,还是难以忘情!我真得不知道,我该拿什么去拯救他?” 厉无痕叹了口气,目光瞥向远处,冰封的湖面光滑如一面镜子,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一道凌厉的寒光,刺得人眼睛发疼。 他被迫收回视线,落在布满泪痕的脸庞上,心隐隐作痛,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丝绢递给她,“爱情就像一道魔咒,像穿肠的毒药,一旦陷进去,此生便是万劫不复。可若是你愿意走出来,还是有重生的机会!” 谢含雪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洁白的丝绢上,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扬起袖子擦拭眼角的泪珠,缓缓起身说道,“厉无痕,我想我爹了,我要回云都城,劳烦你知会阿澈一声。” “现在就走吗?”厉无痕有些担心,“此去云都城路途遥远,快马加鞭还要跑两天三夜。为了给老王爷治病,你一直用自己的血养着毒魔藤,身子骨都被拖垮了。若是再折腾一番,病倒了可如何是好?况且现在府上正是非常时期,万一……” 他不提毒魔藤还好,一提起谢含雪就恨得浑身发疼。扭脸怒视着厉无痕,“没有那么多万一,现在老王爷的病不再需要我了,阿澈哥哥也不再需要我了。我留在这里,也是自己作践自己罢了!” 她吼完一嗓子,气血直接上了脑门,让她头晕目眩,身子摇晃了两下,脸色顿时苍白如纸,人倒在了厉无痕的怀里。 “含雪小姐,雪儿!”厉无痕吓得魂都去了一半,喊了好几声都不见她应答,立即将她拦腰抱起,送回厢房。 映月阁中,天炁王爷紧闭着双目,赤裸着上身坐在浴桶之中,离澈蹲在一旁照看着,视线落在古铜色的肌肤上,全身的筋脉如同枝叶上的脉络一般,清晰的血管中流淌着黑色的血液,让人触目惊心。 离澈紧握着双拳,目光投向顾星恬,只见她打开插满大小银针的布袋,纤纤玉指来回抖动着,一根又一根的银针被插在了天炁王爷的发丝中。 最后一根捏在手里,不断地游离在他身上的各个神经脉络,刺激他的神经。每刺一下,天炁王爷的身子就会抽搐一下。 离澈的拳头便会紧一分,顾星恬每扎一针,都好像是扎在他身上一般,痛得他抓狂。 顾星恬缓缓直起身,瞥了一眼离澈,声音极轻,“如果受不了就出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看他冷着一张脸不吭声,她随即走到木桌边,将拔罐需要的东西全部收进铁盘子里,端着回到浴桶边,说道,“你站起身,帮我端着托盘!” 离澈就像是一个木偶人,顾星恬抽一下,他动一下。双目紧紧地盯着天炁王爷那双紧闭的双眼,那块掩盖住眼眸的眼皮似乎有千万斤重,压在他的心头上,让他窒息。 他拼命地挣扎着,耗费全部的功力,想要把这块巨石掀开,解救那双如鹰般锐利的双眸,却没能撼动一丝一毫。 多少个暗夜,他从噩梦中想来,冲进地宫,抱着冰冷的躯体痛不欲生。他恨,恨自己无能,恨自己迟迟不能为父报仇,恨自己不能将父亲从苦海中解救出来。 顾星恬将离澈的所有痛苦思绪尽收眼底,拿起打火机,用钳子夹住酒精球,将其点燃扔进玻璃罐中,逐一吸附在天炁王爷的后背、前胸上。 所有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速度也是快得惊人。 离澈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治病方法,颇有些担心父亲的肌肤会不会被火焰烫伤,结果证明他的担心是对的。 顾星恬拔下罐的时候,他清晰的看见,一块块被火烧过的地方,出现一圈圈可怕的紫黑色印记。他忍不住问道,“你这样是能吸出毒素吗?” 她自然明白他的心思,轻声说道,“疏通脉络!虽然有烈火娇护着,但冰封了这么多年,身上的血管都硬化了,往后还需要比较长的一段时间药物治疗。” 在顾星恬拔下最后一根银针时,一口黑血从天炁口中喷出。紧闭了七年的双目瞬间睁开,滚圆的眼珠子煞白煞白的,咕噜转动了一下,身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向后倒去,眼皮又重重地盖上! 离澈抱着他的身子,拼命地叫喊着,“父王,父王,”随即把目光投向顾星恬,厉声问道,“怎么会这样?” 第25章 自讨苦吃 第25章自讨苦吃 顾星恬掏出一个玻璃小瓶子,将天炁王爷嘴角的黑血全部接走,随即拿出一块白色丝绢为他擦拭去余下的血丝,从架子上取下厚实的披风,催促道,“快把他抱起来,注意保暖不要着凉了。” 离澈连忙将天炁王爷抱起,顾星恬随即将手中的披风给他裹上。等把人安置在卧榻上,顾星恬这才解释道,“积压在他五脏内的毒素已经祛除了有一半,目前来看,肝脏是没有受到损伤。至于血管里的毒素,我只能暂时用药物全部集中在左臂上,到时候如果不能完全驱除干净,废一条胳膊也能抱住性命!” 离澈点点头,对她的救治方法没有异议,长叹了口气,问道,“那他什么何时才能清醒过来?” 顾星恬捏着小玻璃瓶置于眼前,不时地摇晃了两下瓶子,仔细地端详着,“这个说不好,可能一个月两个月,也有可能是半年一年,毕竟时间托得太久了。眼下不单单要驱除积压在他体内的毒素,还要刺激他的中枢神经,以及感官系统。让他醒来以后,能够尽快适应环境,剩下的就是后期的体能锻炼。一些护理的方法我全部整理出来给你,贵府还有一个谢含雪,想来也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说完起身走到木桌边,像是在思虑着什么,突然眸光一沉,握紧了拳头转身看向卧榻上那张惨白的脸。随即朝离澈招了下手,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内殿。 “打一盆清水过来!” 顾星恬说话间,人已经站在格子窗边,太阳能照得到的地方。等离澈端着一盆清水过来,她从医药包里拿出一小袋化学药物,撒了些在水里。等药物完全溶解之后,再打开手中的玻璃瓶盖,把适才天炁王爷吐出来的黑血倒进去。 一坨黑血瞬间坠入盆底,慢慢地如同黑色的花儿一样绽放开来。不一会儿,黑色的花瓣上爬满了白色的小细长虫,在太阳光的照射下,一寸一寸地蠕动着,身子通体透明,红色的眼睛犹如一粒红血珠,叫人见了浑身直发毛。 “这是什么?”冷静稳重如离澈,这一刻他的声音却是颤抖的,深邃的眼眸中,愤恨夹杂着几分惊恐之色。 顾星恬没有吭声,只是紧紧地注视着水面,看着纤细的身子游来游去。拿起钳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条置于眼前仔细端详着,眸光越发得深沉,视线转而落在离澈俊美的脸上,神情有些木讷,“天炁王爷中的是蛊毒!” “蛊毒?何为蛊毒?”离澈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明明置身在阳光明媚的光环之中,眸中却是一片黑暗。 顾星恬扔掉手中的蛊虫,磨牙道,“下毒之人将蛊母控制在自己手里,中蛊之人体内的毒素难以清除,倚靠精血滋养,蛊虫就会迅速繁衍。人体每日所造的血液供不应求,成千上万只蛊虫就会日夜撕咬着骨骼,把人一点一点地折磨到只剩下一层皮,千疮百孔痛苦而死。如此惨绝人寰的手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仅仅只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位吗?前世杀人不眨眼的顾星恬,第一次感觉到头皮发麻是怎样一种可怕的经历! “你的意思是,只有找到蛊母,才能彻底解救我父王?”离澈说出这句话后,心中那股恨意已然铸成一座高墙。总有一天,他要让海魇付出血的代价! 顾星恬冷笑出声,看着离澈的眼眸中多了几分诡谲的光芒,“想要找到蛊母并不难!只要天炁王爷醒来,养蛊之人就会立即察觉到,放出蛊母前来暗杀,蛊母会发光会飞还会变幻,尽管隔着千里万里,它也能很快找来。到时候我们伺机将它抓住,毁了它,养蛊之人也会因此受到反噬,搞不好还会丢了小命,害人终害己!” 离澈闻言,心口积压着的那股恨意总算有了些纾解,命人将水盆里的蛊虫清理了。领着顾星恬去正殿,两人相视坐在矮桌边饮茶。 他缓缓说道,“先前含雪说,我父王是中了一种名为吸灵叶的毒草研制而成的毒药,两者之间可有关联?” “并无关联。蛊毒的症状与吸灵叶中毒的症状一样,误诊很正常。”顾星恬端起水杯,一连喝了两杯茶,这才拿出纸和笔,给离澈写天炁后期需要怎样护理,以及注意事项。 离澈被她手上漂亮的黑色硬笔吸住了眼球,问道,“为什么你用的东西,都是这么稀奇,本王从未见过?” 即便是身在帝王家,自小见多了奇珍异宝。也没见过这么神奇的宝贝,不用蘸墨且笔头非常精细,写出来的字又工整又漂亮。 顾星恬扫了他一眼,薄唇微微扬起,语中偏要带刺,“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不要以为自己是皇族贵胄,就很了不起!” 离澈被怼了一句,就没再吭声,看着她将手中的笔盖套上,递过来信笺,伸手接了过去。 行云流水,落笔生烟,令人赏心悦目。 她随即从医药包里掏出一包棉签丢下,“多注意你父王的嘴唇,要是太干了,就拿两根棉签沾点水,把他的嘴唇浸湿。记得,要用干净的温开水,这样也让他适当地吸收一些水分。我的事忙完了,晚上见!” 离澈翻腾在手中的棉签,目光转向顾星恬,当真是灿如春华,姣若秋月!可这仅仅只是外表,她的内心,他却始终看不透,如同一团迷雾般。 顾星恬起身把安安喊回来,带着他正要离去,胳膊陡然一阵发紧,她垂眸望去,修长白皙的手指被鹅黄色的衣袖衬托的更加好看。她稍稍抬眸,问道,“还有事?” 离澈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语气真诚,“留下来用午膳,值当是本王的一番心意!” “救你父王一命,换我们母子平安,这是一场生死交易,王爷不必放在心上!”她淡然轻笑,伸手将儿子搂在怀里,不待离澈应答,窜进空间,消失在他眼前。 烈火娇想跟上去,结果扑了个空,一脑袋撞在了不远处的柱子上,痛呼一声,爪子贴着柱子,身子直线往下滑。闷哼一声想,屁股先着地,躺在地上哇了一声哭出来! “自讨苦吃!”离澈颇有些嘲讽的说道,疾步上前拎起烈火娇,扬手直接从窗户口给丢出去。动不动就哭,吵得他脑仁疼! 第26章 触目惊心 第26章触目惊心 御书房内,海魇帝正批阅奏折,总管王岳伺候在侧。 凌妃带着贴身侍女素竹走进殿内,从侍女手中接过去瓷罐摆放在龙案上,“皇上,臣妾特意为你熬制了一碗人生冬菇汤,你趁热喝了,暖暖身子!”温柔娇嫩的声音丝丝缕缕,好似薄纱划过嫩滑的肌肤,光听着就让人痴迷沉醉。 海魇帝闻言立即合上奏折,笑着朝凌妃伸出手,握住柔荑稍稍一使劲,把人拽入怀中,那种足够蚀骨的体香比任何滋补汤还要令人心旷神怡。 他环手抱住娇媚无骨的身躯,下巴抵在纤弱的肩膀上,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孤有爱妃足矣,哪里还需要什么滋补汤!” 温润的气息挥挥洒洒,落在脖颈之间,惹得凌妃笑着直躲,侧过脸来环手抱住海魇帝的脖子,娇媚如斯,“皇上龙虎精神,奈何日理万机,南楚千斤重担都压在你一人身上,叫臣妾看着心疼。朝堂之事,臣妾断不敢妄言,只能多花些心思在日常上。”顿了顿,神情有些落寞地低下头,“毕竟灏儿还那么小,需要圣上庇佑!” 海魇帝自然明白凌妃的心思,轻轻推开她,整理了一下龙袍,没再吭声。伸手拾起汤勺刚尝了一口,汤的热气呛到了他的嗓子,刺痒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咳出声来,嘴里的汤直接喷在了龙案上,把奏折溅湿了。 阵阵沉重的咳嗽声令人揪心,王岳正欲上前,被凌妃一把拽开,她将手中的手帕递给海魇帝,急切地喊道,“皇上,皇上你怎么样?” 海魇慌不迭地接过去手帕捂住嘴,急促的咳嗽声让他的脸涨得通红,感觉气息稍加平稳了些,他松开手帕一看,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 凌妃吓得声音都变形了,“传太医,快去传太医!” 王岳急急冲出去,让守在外面的宦官即刻前往太医院,请林枫过来为皇帝诊脉,说完连忙转身折回御书房。 凌妃半蹲着身子,双手紧紧地抱着海魇帝的腰,仰起头,梨花带泪更加楚楚可怜,“皇上,你怎么样?不要吓臣妾!” “别哭了!孤无碍的!”海魇帝伸手为她试泪,随即把人抱在怀里。他此生最爱的女人就是凌妃,最疼爱的也是她的儿子离灏,有时候甚至也想着将来把皇位传给小儿子。 只是太子并无过错,还曾在边关三年,奋勇杀敌,为南楚边关安定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皇后身在后宫,在朝中的势力却是不容小觑,废嫡改立幼子必将遭到满朝文武百官的反对,动摇国本也会引起内乱。 如今两大隐患就像两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上,一边是东辽胡蛮打压不住,边关动荡不安。一边是麟王离澈,南楚将近一半的兵权掌控在他的手里,天炁麾下好几员猛将,尤其是谢宥,誓死效忠麟王府。 他虽是一国之君,掌控生杀大权,却不敢,亦不能随意一个借口把离澈怎么样,想想也实在是窝火。天炁的死,半路抢来的皇位,至今朝中仍有几个老不死的在质疑他。 离澈的野心日益膨胀,如今谢宥在云都城的兵马足有三十万,起兵造反,是迟早的事。届时内忧外患,这九五之尊的宝座,岌岌可危! 皇家凉薄,若是他真有什么不测,宠妃和年幼的小皇子,不知会有怎样的下场?皇后心狠手辣,太子更甚! 所以,凌妃母子的去向,他是该为他们早做打算。 林枫身穿蓝色锦缎官袍,背着医药箱疾步匆匆走进御书房内,见皇帝脸上有些惨白,嘴唇有些发紫,急忙上前为其把脉。末了拱手行礼道,“圣上龙体无恙,只是近日来天气阴冷,不甚染了风寒,微臣开几服药,多养两日便好!” 凌妃闻言连声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随即命素竹跟着林枫去太医院抓药,仔细熬好了再送去漪澜殿给皇帝服用。 林枫开好药方,目光落在凌妃娇艳美丽的脸庞上,微微颌首,“圣上的龙体还需娘娘多加费心照料,一不可劳累过度。二,一日三餐不可太过去油腻,以清淡为主。” “本宫记下了!”凌妃挺了挺身,看向林枫时,嘴角轻扬,眉宇间笑意浅浅,神情却道不尽妖艳与魅惑。 林枫目不斜视,比佛祖还淡定,拱手行礼道,“微臣告退!” 海魇帝端坐在龙椅上,没有吭声。神情迷茫地看着桌面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心头好似被一团氤氲的烟雾笼罩着,不胜厌烦。 凌妃缠着他的胳膊,娇滴滴地唤了声,“皇上!”余下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他扬手遣退,“退下!” “圣上!”御前侍卫聂锋疾步走进来,手里握着一份信件,见宠妃又缠在皇帝身边,想起太医院首辅匆匆离去的身影,皱了下眉头,却是敢怒不敢言。 “臣妾告退!”凌妃欠了欠身,湿漉漉地的眸子看了下海魇帝,模样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垂着脑袋离开了。 就是这楚楚可怜的该死模样,令她圣宠不衰,让海魇帝难以自拔,也让聂锋为之抓狂,恨不得一掌劈了这蛊惑君王的妖妃。 王岳安静地候在一旁,好似木偶人,除了眸光阴晴不定,脸上至此至终只有一个表情。 海魇帝阴鸷的目光落在聂锋手上的那份信件上,厉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聂锋将手中的信件呈上,“边关传来消息,谢宥那个老不死的,又拿下北边三座城池,暗地里招兵买马,为麟王扩充兵力。如今我南楚有一半的军权掌控在他们手里,以防麟王造反,圣上要早做定夺。” 海魇帝接过去信件看完随即攥成一团废纸,彼此起伏的胸膛渐渐平稳了下来,嘴角扬起一抹淡淡地嘲讥,“顾星恬不是携子归来了吗?她与离澈的婚事是先皇定下的,理应遵循。” “王岳,拟旨!传孤的旨意,星恬郡主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与麟王堪称天设地造,赐封为麟王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明日完婚!边关告急,刻不容缓,星恬郡主嫁进麟王府之后,让顾星辰即刻点兵出城!” “圣上如此安排,恐怕不妥!万一顾星恬对离澈动了真情,麟王府岂不是如虎添翼?”女人的心是很难把控的,聂锋只怕皇帝到时候羞辱离澈不成,反而给自己下套! 海魇帝瞥了一眼聂锋,朝王岳伸出手,王岳连忙弯腰搀扶起他,缓缓走出龙案时听见他说道,“当初若不是天炁独断专行,不听北燕王的劝阻,三军就不会中了敌军的埋伏,北燕王也不会英年早逝。这笔血债,顾家兄妹怎么可能会忘记!你陪同王岳去神将府传旨,让顾星恬来见孤。” 聂锋的心仍存顾虑,却不敢再多言,拱手接旨,“臣遵旨!” “记得派人通知麟王一声!”海魇帝勾了勾唇,眸底掠过一抹得意的光芒。松开王岳,负手站在御书房门口,目光远眺,湛蓝色的天空下,皇城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格外辉煌。 第27章 赐婚 第27章赐婚 麟王府 厉无痕守在谢含雪的卧床边,看着她那张清瘦煞白的脸庞,越想心里越难过,腾地站起身,快步走出卧房,径直朝映月阁而去。 大老远的他就听见烈火娇在狼嚎,皱了下眉头,上前去查看,只见小畜生趴在后花园的花藤架上撒泼,满墙的络石藤全被它扯了个浪荡,满地的落叶花瓣。 “谁惹着你了,还是吃火药了?”厉无痕双手叉腰,后背怼在柱子边,冷眼瞧着。小东西的脾气是见长啊!这些年老王爷一直处在昏迷之中,没人收拾它,越发得要上天。 烈火娇没鸟他,许是已经发泄够了,一蹦一跳上了屋檐,转头就不见了踪影。 一阵轻微的开门声响起,离澈从卧房中走出来,厉无痕连忙上前说道,“王爷,含雪小姐昏迷不醒,星恬郡主她还在吗?” “怎么了?适才不是还好好的!”离澈说着快步朝谢含雪居住的厢房走去,厉无痕跟在后面没有应声。心里想着,等主子见到了含雪的模样,他一定要将隐藏多年的秘密说出来。王爷若是对含雪有半点怜悯之心,就该好好珍惜她,给她想要的幸福。 离澈推开厢房木门,大步流星走到卧榻边,见到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庞,心倏地往下一沉,坐在床边,伸手握住柔荑,那种冰冷的感觉贯穿全身的经脉,让他身上的鲜血都凉了。猛地转身看向厉无痕,“怎么会这样?” “一直都这样,只是王爷你自己没有发现而已!”厉无痕颇有些怨气的说道。王爷要是心思在含雪小姐身上,就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些年,她为了让天炁王爷醒过来,几乎赔上自己的性命。 离澈锐利的眸光好似一把利刃,要把厉无痕刺穿一般,“如此说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还一直瞒着本王。嗯?” “是含雪小姐不让我说的,”厉无痕看着卧榻上奄奄一息的人儿,声音突然有些哑,“王爷你只知道含雪小姐一直在研制幽香绮罗仙品给老王爷服用,希望能让他能尽快好起来。可你哪里知道,研制幽香绮罗,需要拿美人血喂养毒魔藤,让藤树开花,取鲜花为药引子,以毒攻毒!” 离澈闻言又气又心疼,为谢含雪掖好被子,起身凶巴巴地瞪了一眼厉无痕,险些没忍住抬脚把他给踹出去。 “王爷你去哪?”厉无痕冲着匆匆离去的背影,喊完一嗓子,不见他回头,转身看向依旧昏迷不醒的谢含雪,心更疼了! 离澈进了自己的书房,进了密室,从医药柜中找出一个黑色木匣子,打开确认是血莲精,重新盖好木盖子,快步出了密室,前去厨房,让府上的嬷嬷用血莲精炖瘦肉汤给谢含雪滋补。 …… 顾星恬牵着安安的手,母子俩一人一根糖葫芦,边吃边走。前脚跨进神将府,后脚刚要提上来,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喊,“恭喜星恬郡主,贺喜星恬郡主!” 她猛地转过身来,嘴里还叼着半个山楂,娇嫩红艳的嘴唇上粘着一小块糖浆。好看的眸子宛若秋波,一流沔间惊艳了时光。向来无欲无求的聂锋,也难免失落魂。 王岳一手托拂尘,一手提着圣旨,笑眯眯地道喜,“杂家给郡主道喜来了!” 顾星恬不动声色地看着聂锋与王岳,虽然不知这两只是个什么东西?但太监的服饰她是认识的,还有王岳手里拎着那道黄灿灿的圣旨,她也是看得真切!脑子迅速转了个圈,呡了一下嘴,把那块糖浆收进嘴里,笑意浅浅,“敢问两位大人,本郡主喜从何来啊?” 王岳但笑不语,只听见聂锋说道,“王公公,进去宣读圣旨吧!”经过顾星恬母子身边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 安安啐了一口,吐出两三粒山楂核,斜眼睨着离去的两道背影,低声问道,“娘亲,他们是来干嘛的?要孩儿动手吗?” 顾星恬把最后一颗山楂吃了,扬手把木棍子朝后抛去,一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一手叉腰,“儿砸,老母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就记不住呢?武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我们先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 王岳与聂锋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又是为宣读圣旨而来。管家岂敢怠慢,连忙将大房二房全都请出来。 顾星冉随即也跟了过来,目光落在金灿灿的圣旨上,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知皇帝此番是何意? 王岳见顾星恬领着儿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打开圣旨,整了整脸色,大声说道,“顾星恬接旨!” 众人闻言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顾星恬,来不及多想,连忙跪下。顾宁文腿脚不便,拱手低头,依旧端做在木椅上。 顾星恬看了眼儿子,嘴角弯弯,伸手揉着他的小脑袋,一同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星恬郡主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与麟王堪称天设地造,特赐封为麟王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明日完婚。钦此!” 王岳宣读完圣旨,顾家上下全都傻眼了,皇帝分明是想要羞辱麟王。顾星恬嫁过去,还能有好日子过? 罗绣娘母女只是等在一旁看笑话,顾宁文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侯爷,如今能住在神将府颐养天年,已是皇恩浩荡,岂敢忤逆圣意。 顾星辰就不一样了,腾地站起身,说道,“王公公,聂大人,圣上旨意本帅恕难从命,我这就随两位进宫面圣。”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哪怕就是让他粉身碎骨,也绝舍不得把顾星恬给皇帝当棋子! 麟王生性孤僻,喜怒无常,本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加上现在顾星恬还带着安安,嫁过去还不知道要受怎样的屈辱? “圣上口谕,边关告急,请元帅明日送星恬郡主出嫁之后,立刻点兵出城。”聂锋面无表情的说道,顿了顿,看着顾星辰越来越难看的脸,僵硬的语气多了几分威胁,“元帅不要忘了,星恬郡主与麟王殿下的婚事乃是先帝赐婚。抗旨拒婚,就是对先帝不敬,神将府恐吃罪不起!”目光转向顾星恬,催促道,“星恬郡主,接旨吧!” 第28章 欺君之罪 第28章欺君之罪 顾星恬稳如泰山,双手接过去圣旨,轻声说道,“臣女接旨!” “恬恬!你别怕,哥带你进宫面圣,大哥去求圣上收回成命。”顾星辰说完拉着妹妹转身就走,身后传来聂锋的叫唤声,“且慢!” 他顿住脚步,转身看向聂锋,眸中怒火冲天,握着顾星恬的手又紧了几分。 “圣上口谕,请星恬郡主进宫面圣!” 顾星辰无法再隐忍了,松开顾星恬,将她护在身后,怒视着聂锋,一字一顿地问道,“圣上究竟意欲何为?” 聂锋一指杵在顾星辰的鼻梁上,气焰冲天,“大胆!竟敢对圣上口出大不敬之言,顾星辰,你莫不是以为自己掌控着兵权,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可是国师,皇帝身前的红人,南楚国最强的武修宗师,嚣张跋扈惯了。只要有他在的地方,除了当今万岁爷,剩下的全是他说了算,岂能容忍他人反驳! 顾星辰还想上前跟他理论,被顾星恬死死地抱住,佯装不悦道,“大哥,我如今这般身份,能嫁进麟王府做正妃,以是圣上对我们神将府莫大的恩宠,你怎如此不知好歹呢?” 聂锋与王岳相视一笑,前者一脸睥睨。后者则是笑得一脸猥琐,“还是星恬郡主明事理,那这就跟杂家走一趟吧!” “有劳了!”顾星恬欠了欠身,脚还没迈开,顾星辰挡在她跟前,“恬恬,大哥不准你这样贬低自己。我神将府又不是养不起你们母子,何必麟王府来施舍?大哥不同意,大哥无论如何都要圣上收回成命!”紧接着把顾星恬推到妻子跟前,厉声说道,“无双,照顾好恬恬,不准她踏出府门半步!” “相公!”慕容无双急急地唤了一声,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不知道要怎样才好?目光转向顾宁文,见他沉默不语,心似被架在火堆上煎烤一般难熬。 丈夫这样违抗圣命,是欺君之罪,是要祸及整个神将府的。可顾星恬是顾星辰唯一的亲人,阻止丈夫,就是把小姑往火坑里推。 皇帝明着是羞辱麟王,可暗地里究竟打着怎样的计谋,暂且不知!麟王又岂是任人随意拿捏的主儿,到头来受害的还是顾星恬。 她何辜?又有何罪?为什么要成为皇家阴谋夺位的棋子? 罗绣娘见状赶紧给女儿使了个眼色,母子俩想要带顾宁文去离开,却被他一记冷眼震住,“回别苑去,少在这里给本侯添堵!” 罗绣娘张了张嘴,没敢再坚持,拉着女儿离开。 顾宁文藏在袖袍中的拳头紧紧地攥着,冷声喊道,“聂大人!麟王身份尊贵,星恬已是不洁之身,如何能担得起麟王妃的称号?星辰想要进宫面圣,也是为了顾及皇家的颜面,聂大人为何要百般阻止?就算圣意难为,长兄如父,星恬要出嫁,作为家中长辈,星辰想要为自己的妹妹谋一点点在婆家的地位和权利,都不行吗?” 聂锋冷笑出声,扫了一眼顾星辰,说道,“星恬郡主是以正妃的身份嫁进麟王府,有先皇赐婚在前,当今圣上保媒在后。试问,谁敢对这位麟王妃不敬?圣上日理万机,元帅出兵在即,何必为了一点小事闹腾!” “小事?”顾星辰俊脸一沉,不管不顾地骂道,“聂锋,本帅告诉你,本帅的妹妹,绝不当棋子!” 慕容无双闻言吓得双腿一抽,险些摔倒,好在有顾星恬搀扶着! 聂锋怒火顿起,一把掐住顾星辰的脖子,直接从正厅飞出去,把人怼在回廊处的红色柱子上,阴恻恻地说道,“顾星辰,本座念你是忠良之后,不忍大开杀戒!否则,凭你适才一句话,你神将府上下全都得死!” “你以为本帅会怕你吗?”顾星辰磨着牙根,双手握住聂锋的手腕,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聂锋冷笑一声,猛地收紧了五指,直接切断了他的呼吸,看着一张迅速变红的脸庞,勾了勾唇,“顾星辰,你今日敢违抗圣意,那便是欺君的大罪,本座可以将你送进大理寺,也可将你就地正法!” “聂大人手下留情!”顾星恬冲上前去,伸手握住聂锋的手腕,咬着牙根表明自己的立场,“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皇上要我嫁给麟王,我嫁就是了。皇上有何吩咐,臣女遵从圣意便是。” 说着硬是从聂锋手里把顾星辰抢了过去,双手攥紧他胸前的衣襟,深邃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看,一字一顿,“大哥,你与我说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哪怕就是粉身碎骨,我们神将府忠的是当朝的天子!星恬只是去麟王府当王妃,不是赴刑场,你又何必与聂大人大动干戈!” 顾星辰闻言心口好似被尖刀刺中一般,痛得浑身发抖,挣脱束缚放手把顾星恬搂在怀里,眸光闪着晶莹的泪花,“对不起!恬恬,是大哥无能,不能护住你!恬恬,你为什么要回来?大哥情愿一辈子忍受思念的煎熬,也不愿眼睁睁的看着你……” 余下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麟王的手段半点不输给海魇帝,妹妹嫁进麟王府,岂有生还的机会?何况现在还有一个安安,孩子何辜? 他猛地松开手,低声说道,“恬恬,你大婚之后,安安让大哥带走,男孩子丢在军营历练,总比留在京都城好!” 顾星辰话音未落,安安陡然间出现在眼前,软糯糯的声音无比坚定,“不要!我要跟着我娘亲!娘亲在哪,我便在哪!” 顾星恬笑了笑,伸手揉着小脑袋瓜,满眼宠溺,“安安是我的儿子,自然要跟着我!”转身看向聂锋,脸色一正,说道,“聂大人,我随你回宫复命!” 聂锋没有吭声,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顾星辰,率先走出神将府。在皇权的掌控中,谁也不要妄想抬自己的功劳,否则就是功高盖主! 神将府为南楚江山立下多少汗马功劳,皇家恩泽深厚,也给了他们至高无上的尊荣,若敢恃宠而骄,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常言,伴君如伴虎,便是如此! 安安伸手扯住顾星恬的袖袍,“娘亲,孩儿也要去!” “去把所有药草的药性给我背熟了,娘亲回来抽查!”顾星恬说完不给安安应答的机会,快步离开。 第29章 走不到你的心里去 第29章走不到你的心里去 离澈端着嬷嬷熬制好的补血汤药,走到谢含雪卧榻前坐下,迎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眸,想骂她两句,终究还是不忍心。把手中的瓷碗递上去,“趁热喝吧!” 等谢含雪把汤药接过去,他淡淡说道,“毒魔藤,本王已经让厉无痕毁了,往后不要再为任何人,枉顾自己的性命。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叫本王怎么跟你爹交代?” 浓郁的药香味让谢含雪神情顿住,顷刻间,眼眸中好似洒满了灿烂的星光,熠熠生辉,“阿澈,血莲精乃是皇家圣品,十分金贵,你怎可给我服用?” 血莲精比起雪莲要金贵得多,生长在酷寒的高山之上,百年难得见一株,这株血莲精还是先皇赏赐给天炁王爷的。 离澈若不是将她放在心上,又何以会如此用心?换句话说,在离澈心里,还是有一处重要的位置是属于她的,是任何人无可替代的。 谢含雪喜滋滋地想着,却听见离澈说道,“我母妃早逝,父王常年镇守边关,加上对我母妃难以忘情,不曾纳妾续弦,本王也无兄弟姐妹。含雪,本王是真心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疼爱,莫说是区区一株血莲精,就是再珍贵的东西,给自己的亲妹妹,本王又怎会吝啬?此事莫要放在心上!还有,血莲精服下之后,切忌让皮肤粘上有毒物,否则皮肤会受损烂掉,要遭罪的。你是大夫,这点你应该比本王更清楚!” 她垂眸望着红色汤汁,委屈地眼泪滴里搭拉往药碗里落,“阿澈,为了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为什么你连说句哄我的话都不愿意?” 离澈轻叹了口气,答非所问,“我真得羡慕我母妃,她活着的时候,拥有我父王所有的宠爱,她死了,变成我父王的心头血。含雪,爱要两情相悦……” “不要再说了!”谢含雪厉声打断离澈的话,握着瓷碗的手有些颤抖,愤然端起瓷碗,一饮而尽。此刻,她真想这是一碗毒药,离澈给她的毒药,亦是救赎! 离澈见她这副执拗的模样,暗叹了口气,从她手中接过去瓷碗,缓缓起身说道,“你身子不 适,好好养着!有事使唤下人便可,本王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在他转身正要离开之时,谢含雪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轻声问道,“老王爷可还好?星恬郡主可有说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离澈垂眸望着白皙的手掌,没有立即挣脱开来,轻声说道,“她也说不好!含雪,我父王有星恬郡主在,你不用担心,把身子养好,让你爹见到你现在这副憔悴的模样,他会心疼的!” 谢含雪缓缓松开手,别过脸去不看他。现在有顾星恬在,自己就是多余的! 离澈没再多言,转身出了卧房。迎面撞上厉无痕那张复杂的脸庞,心里就堵得慌,恨不得一掌把人给打飞出去。 他走得很快,厉无痕一路小跑在后面跟着,直到出了谢含雪的别苑,这才说道,“王爷,漪澜殿里的公公丢了道圣旨在前殿,” 余下的话,厉无痕怎么也说不出口,暗骂海魇帝是个无耻的恶魔,麟王好歹也是皇族贵胄,怎么可以娶一个失贞还带着野种的女子,让全京城的人都来笑话他。 “圣旨?”离澈闻言猛地顿住,厉无痕始料未及,胸口撞在了他的后肩膀上,痛得还来不及喊娘,耳边就传来一阵闷雷声,“什么圣旨?” “赐,赐婚圣旨,”在离澈杀人的目光注视下,厉无痕磨牙道,“狗皇帝旧事重提,让王爷明日就要迎娶星恬郡主过府,还是正妃之位。神将府那边,是聂锋和王岳亲自去传的圣旨。” “顾星恬?好啊!”离澈闻言不怒反笑,“本王正愁老王爷没人照顾,狗皇帝还真懂本王的心意。” “去,摆上香炉,把圣旨给本王供起来!” 厉无痕闻言心火迅速窜上了天灵盖了,撇着嘴不肯动弹,“王爷,顾星恬如今是什么身份?狗皇帝分明是在羞辱你,想要你难堪,你怎么能顺了他的意?” “索性如今本王也需要郡主,为何不顺水推舟?正妃如何,妾室又如何?左右不过一个名分!海魇帝想要,本王给他便是!”离澈冷笑道,负手顺着回廊慢悠悠地走着。狗皇帝想必是得到了云都城那边的消息,急红了眼,想在麟王府养自己的鼻息。 他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够响的! “那含雪小姐怎么办?她还病着呢!”厉无痕急急地追问道。他是真得担心,谢含雪那副脆弱的身子骨顶不住这么大的变故,会没命的! 离澈转脸瞪了一眼厉无痕,脚下的步伐快了许多,“这一关她早晚得过!本王也早与她说明白,一直将她当做亲妹妹看待,并无他想!” 厉无痕咬了咬牙,豁出性命为谢含雪谋爱情,“王爷,你娶一个也是娶,娶两个也是娶,不如……” 他余下的话还没说完,人就摔出了两米开外,落在了秋千架上。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秋千架高高地荡起。慌乱间,他伸手抓住固定秋千架的铁链子,这才没被抛出去! “王爷!” 厉无痕哀哀地嚎叫着,还想再捶死挣扎一下,却听见离澈阴恻恻的威胁道,“下次再敢胡言乱语,本王割了你的舌头!” 离澈回到前殿,看完圣旨之后,立即命人准备了一些聘礼,送去神将府,并且将映月阁中的观梅苑腾出来给顾星恬母子住。 这让府上的丫鬟十分惊讶,三三两两暗地里窃窃私语,性格怪癖的王爷,心思当真叫人猜不透,更没见过有人戴绿帽子还戴得这么欢快! 厉无痕失魂落魄的回到谢含雪居住的别苑前,双手抱着宝剑倚靠在亭台边的石柱上,双目守望着那扇紧闭的窗户,神情十分颓废。 王爷娶妻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不如进去直接告诉她,或许她伤心劲儿过了之后就想明白了! 他心下想到此,快步走到房门口,轻轻敲着花雕木门,柔声唤道,“含雪小姐,是我,厉无痕。你肚子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些吃的来?” 卧房内,谢含雪身上搭着一件白色披风,紧锁着眉头端坐在书案前,手持毛笔,肆意挥毫。任凭门外的人如何呼唤,置若罔闻。 直到笔墨勾勒出最后一笔,她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拿起宣纸仔细端详着,张扬跋扈,丝毫不受束缚,一笔而下,犹如神仙般纵逸,来去无踪。 她的字当真是像极了离澈,爱一个人,就连他写得字,都要费心去模仿,想尽一切能靠近他的办法,可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谢含雪猛地收紧五指,将手中的宣纸揉成一团,愤然丢弃。就算是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离澈又能怎样?她还是无法将两人融为一体,她还是走不到他的心里去! 第30章 噬心菇 第30章噬心菇 漪澜殿内,顾星恬第一次见到古朝代的君王,一身皇袍威慑十足,眸光微凛,却足以令人头皮发麻。她定了定神,装出一副敬畏的模样,双膝跪下叩拜,“臣女叩见皇上,愿皇上万福金安!” 海魇帝一个眼神递过去,聂锋随即挥手遣退了殿内所有的宫女太监。 海魇下了矮榻,缓缓走上前去,弯身伸手搀扶起顾星恬,声音如闷雷一般低沉,“快快起身!”仔细打量着绝美的容颜,神情有着慈父般的温和,“告诉孤,这六年来,你过得可还好?” 顾星恬似受宠若惊般,身子慌不迭地后退了两步,欠身说道,“蒙圣上如此挂念,臣女受之有愧!圣上今日召见,不知有何教诲?” 海魇定定地看着眼前唯唯诺诺的女人,猛地收紧了五指,转身回到矮榻边坐下,“孤坐在龙椅上,担的是天下万民的心,儿女情长的事便显得微不足道。你父亲戎马一生,誓死效忠朝廷,星辰手握二十万大军,为孤守卫边城,替孤分忧。外患尚有将帅在,而内忧则叫孤日夜寝食难安!孤寻思良久,能堪担此大任的,唯有你!” 顾星恬猛地抬眸看向海魇帝,清澈的眼眸中除了敬畏,没有一丝杂质,“臣女离京数年,深居简出,对朝中之事一无所知,亦不敢妄自揣测圣意,还请圣上明言!” 海魇叹了口气,说道,“不日前,北边传来消息,谢宥镇守云都城,暗中招兵买马,如今麟王手握三十万大军,野心勃勃,谋反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圣上莫不是多虑了?麟王岂敢有谋反之心?” 顾星恬话音未落,就被震天响的怒喝声打断,“谢宥是天炁王爷麾下的老将,誓死效忠的是麟王府,而不是孤!孤是这天下的王,要得是绝对的忠诚,若是谁敢违抗孤,孤定要将他挫骨扬灰。神将府也好,麟王府也罢,都一样!” 顾星恬吓得慌忙跪身叩拜,“圣上息怒,神将府绝不敢对朝廷存有异心。臣女亦感念圣上恩德,自当粉身碎骨报君恩!” “很好!孤果然没有看错你!”海魇帝的脸上这才有了点笑容,递给聂锋一个眼神,接着说道,“孤交代你的事要是办漂亮了,你们母子乃至整个神将府,依旧可以坐享人间富贵。若是有任何差池,你当知道,什么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阴恻恻的危险声在耳边不停地回荡着,冰凉的药瓶子握在手里,让顾星恬顿感浑身恶寒。目光转向聂锋,声音微微轻颤,“这是何物?” 聂锋冰冷的脸庞没有一丝暖意,缓缓说道,“噬心菇,无色无味。一日一滴,毒渗入骨髓,渐渐吞噬掉人的神志,刚开始只是有些心绞痛,慢慢地便是挖心般的折磨。多则一年,少则七个月,会让人彻底癫狂,无法忍受痛苦的折磨,用各种自残的办法寻求脱身,最终了却残生!” 顾星恬闻言浑身汗毛直立,海魇帝究竟从哪里得来如此毒辣的药物?难不成江湖毒王鬼匿与他也有交集? 为了至高无上的皇位,当真是丧心病狂! 她将小药瓶收进袖袍之中,双手平行置于额前,躬身行礼道,“臣女谨遵圣命。圣上日理万机,臣女不敢多加叨扰,这便告退!” 海魇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识时务者为俊杰!在你任务完成之前,没有孤的旨意,你不许踏出京都城半步。否则,就拿你儿子的命来抵!” 顾星恬闻言全身绷得紧紧的,望着手腕上的金镶玉手镯,真想给这畜生致命一击。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星恬不敢!” 海魇帝一甩龙袍,起身离去前拖着长长的声调,说道,“聂锋,送星恬郡主出宫!” …… 祠堂内,顾星辰跪在父母的牌位前,心中悲愤万分。顾家满门忠烈,为南楚皇室抛头颅洒热血义无反顾,为何皇帝还要如此算计他的星恬? 想起当日妹妹问他,愿不愿意带着嫂子与她一起归隐山林?亦不知这句话中,究竟隐藏着多少自己不知道的惊恐和无助? 顾宁文在两名贴身随从的陪同下来到祠堂,见顾星辰红着双眼,依旧跪在拜椅上,叹了口气,说道,“海魇帝生性多疑,日后你要谨言慎行。恬恬性子稳重,懂进退,你不用过分担心!麟王府即便是龙潭虎穴,为了安安,为了神将府上上下下,她也会安然无恙地闯出来!” 顾星辰定了定神,收回游离的思绪,缓缓起身看向顾宁文,“叔父,我怀疑当年让恬恬离家出走的不是所谓的爱情,而是破坏麟王与恬恬婚事的背后主谋者逼迫的!安安的生父,恬恬一定知道。她却三缄其口不肯与我坦诚,坚持说她当初怀安安时摔落山崖,头部受创,失去了记忆,过去的事都记不清了。可我总感觉,她此次回来,目的并不单纯!” 她刚回府,安安就被麟王掳走,紧接着太子就召她去东宫,皇帝又着急让她嫁进麟王府。看来六年前,她就已经被卷入皇家阴谋夺位的漩涡之中。 “失去记忆?过去的事全然记不清了?”顾宁文低声重复着,猛地抬眸看向顾星辰,“你可有想过,今日回来的人,或许根本就不是恬恬!” 顾宁文最后一句话如同天雷劈在顾星辰的脑门上,让他顿感眼冒金星,脸色变得煞白如纸,双眸死死地盯着对方,“叔父何以这么认为?” “凭感觉!恬恬是叔父看着长大的,叔父对她的爱,并不亚于你父亲。骨肉亲情本就是天性,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让你感受到血浓于水的爱。一个人的记忆或许会因为外界的原因被消磨掉,可她的性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你与恬恬朝夕相处十多年,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顾星辰闻言仔细回想,除了兄妹初见时那种陌生的感觉。其他的,他还真得没有看出来,恬恬哪里不对劲! 顾宁文看着侄儿迷惘的脸庞,轻声说道,“还有就是有关于你婶娘给无双下毒,导致你们多年未生育的事情,不是叔父偏袒你婶娘。这件事,我觉得其中另有隐情。我已经让人去调查,包括这些年给无双看病的大夫,一个都不会放过!” “给无双看病的大夫,除了福安堂的梁大夫,就剩太医院首辅林枫。梁大夫行医数十年,医德高尚,深受百姓喜爱。林首辅虽身在朝堂,但他为人正直,不存邪念。如果这件事真得不是婶娘所为,那是该好好彻查,看看究竟是谁?藏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顾星辰说着又把话题扯回去,绕道顾星恬身上,“至于恬恬的身份,叔父不必担心,我自会查验清楚。” 顾宁文点了下头,轻声说道,“待恬恬出嫁之后,我要带你婶娘和冉儿去落霞谷小住一些时日。往后家中一切事宜就交由无双掌管。过去的十多年,我亏欠你婶娘和冉儿太多,所以在有生之年,我想好好补偿她们。” “一切听从叔父安排就是!我出兵在外,日后家中还需叔父与婶娘多加照顾!”顾宁文主动提出让罗绣娘交出掌家之权,由慕容无双打理,他自然没有异议。 只是妻子性子太过于柔和,掌管这么大一个神将府,没有点手腕是万万不行的。原本他想着,有妹妹帮衬着会好一些。不过现在看来,往后还需仰仗他的婶娘! 第31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31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顾宁文摆手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府中大小事务是磨人了些,不过还有阿福在,你就放心吧!现在关键是恬恬的事,你要在离京之前处理妥当!” 叔侄两人正说着,管家就匆匆来报,说顾星恬这会儿刚刚进了府门,顾星辰看了一眼顾宁文,快步走出祠堂。想要查验妹妹的身份还不简单,她脖颈后的桃花胎记就是最好的证明! “恬恬,” 急切的呼唤声让顾星恬回了神,见到庭院深处的花藤架下那道俊朗的身影,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疾步走上前去。 顾星辰拉着她的手,两人进了墨竹院的书房,关起门来,他迫不及待地问道,“恬恬,皇上究竟要你做什么?” 顾星恬神情淡然,清澈的眸子平静地望着俊美的脸庞,声音轻如微风吹拂,“嫁给麟王,伺机给王爷下毒。此毒具有夺人神志,挖心撕肺的残酷手段,最终让中毒者不堪忍受折磨,自杀而亡!而我别无选择,因为我的身后是安安和整个神将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顾星辰似乎早已料到,并没有太大的震惊。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伸手轻揉着还带着几分屋外寒气的发丝,说道,“麟王也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况且他身边还有一个懂岐黄之术的谢含雪,恐怕你没有下手的机会。” 顾星恬丝毫不担心,走到矮桌边坐下,着手泡茶,“再谨慎的人,也有疏忽大意的时候,想杀一个人,还怕没机会下手?” 她把泡好的茶推到对面,示意顾星辰坐下,“大哥尝尝,我泡茶的手艺如何?”自己端起一杯,轻啐了一口,咽喉中传来淡淡的香味,让她脸上有了些许笑容,“这龙井茶是不错,不过相较于普洱,味道还是稍加逊色了些!” 顾星辰无心与她论茶道,胡乱喝了一口,伸手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她,“恬恬,若是真出了性命攸关的事,你就把母亲留给你的那块玉坠摔了,打开锦囊,可保你一命!不过你得答应我,让安安跟我去云瑶城。”边关苦了些,至少有在他,不会让安安有性命之忧,更不会让安安成为他人要挟妹妹的软肋。 顾星恬闻言放下茶杯,拾起锦囊上下翻腾着,“安安还那么小,我实在舍不得他跟你去边关,小小年纪就经历种种血腥的场面。再说,我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没有他在身边,我的日子会很难过。” 顾星辰依旧坚持,“那就把安安留在神将府,让你嫂子抚养,这样总可以吧?” “大哥,安安的事,你不要再跟我争。我是不可能让他离开我身边的!” 说到安安,顾星辰索性又把话题扯回六年前,“恬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大哥?”看她一脸疑惑的样子,直接就急了,“六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安安的父亲到底是谁?你跟大哥说句实话好不好?不要让大哥胡乱猜测,寝食难安?” 顾星恬见他追问至此,脸色猛地一沉,一半真来一半假,“我若不是因为失忆,你以为我会放过安安的生父?不瞒大哥,这次回来,我就是为了寻找当年的真相,为自己讨回公道,血洗前耻!” 按照顾星辰所言,安安的母亲自小养在军营,生性洒脱,是个只爱戎装的女将军,父亲被敌军斩杀之后,一心只想报仇,怎么可能与人私奔? “如果你想起什么,就给大哥写信。这口气,大哥替你出!”顾星辰见她这副模样,也不敢再逼问下去。 他指着顾星恬手上的锦囊说道,“这个锦囊加上玉坠,等同于免死金牌,不过此事仅有母亲一人知道。她离世之前亲手给你戴上玉坠,把锦囊交给父亲,这才道出玉坠的珍贵之处!所以,玉坠你要妥善保管,切不可丢失。” “嗯!”顾星恬胡乱地答应着,随即把锦囊收起。她的玉坠早被麟王那个王八蛋夺去了,不过马上就要嫁进麟王府,往后找机会偷回来就是! “大哥出兵在外,也要多加保重身体!”说起身体,顾星恬陡然想起一件事,连忙站起身,“大哥,我找大嫂去,有些话想要跟她说。” “等一下!”顾星辰似乎猜到她要做什么?脸蛋微微有些发烫,别过去说道,“叔父说,婶娘并没有给无双下毒,此事恐是另有其人。他会尽全力彻查,给无双一个交代,也还婶娘清白。等你出嫁之后,他也要带着婶娘和冉儿去落霞谷小住,掌家之权就交于你嫂子。” “不是婶娘下的毒?”顾星恬难以置信,不过既然顾宁文都这么说了,那就让他去查好了。用事实说话,谁造的孽,就由谁来承担罪责,逃不掉,也赖不掉。 顾星恬见那个皮薄的男人还杵在原地,红着一张老脸,不禁扬嘴偷乐。伸长了脖子偷窥了一下,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问道,“那没事我去找嫂子了?” “嗯!” 顾星辰点了点头,直到开门声传来,方才想起什么,转身喊住顾星恬,“恬恬,大哥差点都忘了,你的嫁衣还没准备好。大哥让阿福亲自走一趟天下第一绸缎庄,看看有合适的嫁衣没有!还有嫁妆……” 不待他把话说完,顾星恬连忙伸手制止,“行了行了!这不过就是一个做给别人看的仪式,嫁衣只要是红色的就好。至于嫁妆,神将府的金银财宝,我可不想白白便宜了麟王府。” 顾星辰不知怎地,被她短短的两句话给逗乐了,双手握着纤弱的肩膀,轻声笑道,“尽管这桩婚事有多么让人不情愿,但你毕竟是神将府嫁郡主。总不能让别人在背后戳你大哥的脊梁骨,说顾大元帅太抠门,我神将府太过寒酸!” “再说了,你往后在麟王府,若是离澈苛待了你们母子,自己有点私房钱,打点下人,让自己也好过一些,这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安安,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总不能亏了他!” 顾星恬垂眸拉着宽厚的手掌,低声弱弱地说道,“大哥,谢谢你!不但没有因为安安而觉得让神将府蒙羞,还处处为他考虑周全。” 在这封建的古朝代,一个连亲生父亲都不知道的私生子,能被自己的家人接受,这得有多深厚的亲情才能支撑住! 顾星辰闻言心疼地揉着她的发丝,“傻瓜,安安是你的儿子,是我的亲外甥。我这个当舅舅的,怎会不心疼他?” 如果不是自己无能,没有保护好妹妹,怎会有今日之祸?这一切说到底都是他的错,他怎么忍心再雪上加霜? 第32章 随时奉陪 第32章随时奉陪 麟王府的聘礼整整十箱,绫罗绸缎,金银首饰,鹅酒,茶饼,果茶,还有一头新鲜的白鹿。单从这些礼品来看,足以彰显麟王迎娶郡主的诚意。 阿福的眼睛都快瞪直了,不知道麟王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目光转向顾星辰,“元帅,你看,要不要让星恬郡主出来过目一下?” 顾星辰心里本来就不痛快,瞧着这些聘礼更加烦躁。扬手说道,“还是算了,让人直接抬到锦绣阁去。你亲自跑一趟绸缎庄,找老板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做好的凤冠霞帔,明日就要用,做,肯定是来不及了,但我神将府嫁女也绝不肯委屈,本帅都要最好的。” “是,老奴这就去!” 阿福连忙答应着,叫上几个护卫,嘱咐他们把大大小小的木箱全都抬去锦绣阁,自己则是快速出了花厅。嫁衣是关键,时间却这么赶,想要一套尊贵得体,又正好合适的凤冠霞帔,恐怕有点强人所难! 顾星冉瞧着满屋子的聘礼陆陆续续被抬走,妒忌得都快成兔子了,少不得要嘲讽两句,“这麟王殿下保不齐是八辈子没有个媳妇,这辈子赶上个二手货,还给美成这样。还是说,麟王府富可敌国,这些只不过是跟打发要饭的一样!” 安安操着两条小短腿跑进花厅,顾星冉的话正好一字不落地钻进他的耳朵里,他随即就怼了一句,“可惜你还不如一个要饭的,连个施舍打赏的人都没有!” 因为别苑被砸,他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忍住撸起袖子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肚子都折腾饿了,出来找吃的,听说某王八送来迎娶娘亲的聘礼,过来瞧一眼,没想到又遇见这个讨厌的女人。 顾星冉哪里肯叫安安这样奚落她,上前就想给人一巴掌,被顾星辰伸手抓住,看着这个嘴贱的女人,差点没忍住动粗,厉声质问道,“星冉,再怎么说星恬是你的姐姐,为什么你说话非要这么尖酸刻薄?贬低自家人,打得是谁的脸?是单单我们兄妹的脸吗?你那张金贵的脸也一样会受损,你不知道吗?” 顾星冉被骂得委屈,奋力挣脱束缚。眼眶里溢满了水雾,扯着脖子叫骂,“我不管,我只知道,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是东宫的主母,又何故会落下今天这步田地?六年了,说不定我的孩儿也有小贱种这么大了。来日太子登上皇位,我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我的儿子就是尊贵的太子。这一切全都被顾星恬给毁了。现在你让我说上两句出气都不行?顾星辰,你欺人太甚了!” 安安斜眼睨着母老虎凶巴巴的模样,啧啧咂嘴,“啧啧啧!真得是不害臊,脸皮比城墙还要厚。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出去可别这样鼓吹,比我这个没人要的小贱种还丢人现眼呢!” 顾星冉没想到安安的嘴巴比顾星恬还要厉害,气得心肝脾肺都炸开了,双手握拳置于耳边两侧,尖叫道,“小贱种,你给本郡主等着!”随即甩脸走人。 安安扬着下巴,一副随时奉陪的模样,上了木椅抓起一块绿豆糕,摇晃着两条小短腿,吧唧吧唧地吃着糕点,抬起下巴看着顾星辰,含糊不清地问道,“舅舅,我娘亲回来了吗?” 顾星辰扭头瞧了一眼,心被小安安的模样揉成一滩水。窗外一缕暖阳将小脸蛋拢得粉扑扑的,嘴边糊了一层糕点屑,嘴里填满了美味,鼓着腮帮眯着一双眼睛,像极了小时候女扮男装的恬恬。 他疾步走上前去,环手把安安抱在怀里,手指爱怜地抹去嘴角边的碎屑,“你娘亲这会儿应该还在舅舅的墨竹院。安安,跟舅舅去军营可好?舅舅教你起武练剑,长大了跟舅舅一样,领兵驰骋沙场,奋勇杀敌,报效朝廷!” 安安咽下嘴里的糕点,坚定地摇头,“我不想去军营,也不想当什么大将军,我只想留在我娘亲身边,一辈子保护我娘亲。” 顾星辰叹了口气,伸手揉着安安的小脑袋,企图说服他,“可是安安,你若是留在你娘亲身边,舅舅只怕有人会拿你的性命威胁你娘亲。届时舅舅远在边关,鞭长莫及,该如何是好?” “舅舅莫要挂念,安安一天天长大,只会保护娘亲,不会拖累娘亲。如果真有一天,要我在自己和娘亲之间做出选择,我会舍弃自己的性命,护我娘亲周全!” 小家伙说得一脸坚定,眉宇间正气浩然,那份血浓于水的深情化作无尽的泪水,打湿了顾星辰俊朗的脸庞。宽厚的手掌按住安安的后脑袋,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哽咽道,“好!以后你娘亲有安安照顾,舅舅也放心些!” 安安挣脱束缚,小手轻轻抹去顾星辰脸上的泪水,一脸俏皮,“娘亲时常教导我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舅舅是二十万大军的元帅,霸气侧漏,威慑十足,眼泪当比鲜血更珍贵才是!” 顾星辰闻言噗嗤笑出声来,两指轻轻夹住安安秀挺的鼻尖,绑着俊脸说道,“好小子,跟你娘亲一样,教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小家伙鼻子被夹得有些发疼,伸手拍掉,撅着小嘴为自己辩驳,“安安可不敢教训舅舅,这些大道理都是娘亲说的!” “好!我们这就去找你娘亲。”顾星辰说完抱着安安大步流星出了花厅。母子连心,安安是恬恬全部的精神支柱,他是不该带走安安,让他们骨肉生离。小家伙年纪虽小,却很懂事,也很聪明。留在恬恬身边,或许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糟糕。 墨竹院中,慕容无双红着脸把一个塑料管子递给顾星恬,低声说道,“按照你的吩咐做的,不知道可不可以?” 檀香好奇地伸着脖子问道,“夫人,这是什么?”羞得慕容无双脸色更加赤红,佯装不悦,瞪了一眼聒噪的小丫鬟,示意她去门外守着。 “没问题!”顾星恬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将塑料管子藏于医药包中,牵着慕容无双的手轻声说道,“大嫂,晚上你去锦绣阁,取了你的卵子。培育三个月之后,我再回府找你,如此便可万无一失。” “真得可以吗?”虽然先前顾星恬有跟她说过这种新奇的受孕方法,但是慕容无双还是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恍如做梦一般,不敢相信! 顾星恬笑盈盈地问道,“当然!不知大嫂你是想要儿女双全,还是双生子?” “怎么?这生儿生女还能自己决定吗?”慕容无双瞪大了双眸,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真得是自己的小姑吗?莫不是哪位神女下凡? “毋庸置疑!若不是怕你体弱禁不住,我本意是想一下子来个三胞胎,两个哥哥宠着一个妹妹,多好啊!想想三个小粉团子齐刷刷地跟在我身后,喊姑姑,那种画面肯定萌爆了!” 顾星恬兴致勃勃地说道,听得慕容无双满脸泪痕,一时间竟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多年来压抑在心头的苦楚和委屈,似乎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出来。 莫说是双生子,还是三胞胎,她只敢奢望一个孩儿,让她能抬起胸膛做人,死后九泉之下,也不至于无颜见顾家列祖列宗。 顾星恬心疼地把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不若我就给你决定了,要一对双生子,可好?等你将来身子调养好了,自己能受孕了,再生养,是儿是女随天意!” “全凭你的意思就好!”慕容无双哽咽道,紧闭着双目,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滴落。 第33章 自讨苦吃 第33章自讨苦吃 医药空间里,顾星恬望着那一瓶塑料管子里稀少的液体,眉头紧锁。原来顾星辰也有疾病,至于是哪方面的,她现在没有给他就检查也无从得知。 在这封建的古朝代,现代的医学救治办法,恐无法被接受。无法生育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很伤自尊的事,何况是顾星辰这样驰骋沙场,英勇无比的大元帅。 顾星恬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一切隐瞒下来。既然是准备做试管婴儿,那只要有优质的精子便可,至于是谁的,也就无所谓了。 管家阿福领着天下绸缎庄的师傅,捧着一套嫁衣前来锦绣阁,见杜鹃独自一人坐在房门口绣花,连忙问道,“丫头,星恬郡主可在里面?” 杜鹃瞧着这阵势,立即明白管家的来意,起身应道,“郡主在里面。不过,她嘱咐奴婢在这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 阿福侧过脸去,瞧了一眼紧闭的卧房门,摆手示意杜鹃靠边,他拍着门板叫喊,结果喊了两三声也没有人应答。 他单纯地想着,许是郡主心里不痛快,正闹脾气呢!只好耐着性子说道,“星恬郡主,元帅高价买下天下绸缎庄的镇店之宝,请郡主试穿,若是不合身,亦或者是哪里不满意。师傅就在门外,可再行修改,如此也省去了赶制新嫁衣的时间。你看可好?” 两名师傅相视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心中暗自腹诽,神将府的恩宠,当真是叫人羡慕嫉妒恨。 星恬郡主跟野男人私奔生了个小贱种回来,皇帝还能将她赐给麟王当正妃。看来,有一个掌握兵权的亲哥哥就是不一样。 相比之下,二房那位星冉郡主可就没这么好的命。无端地被太子殿下退了亲,至今待字闺中,无人敢娶。 管家磨破了嘴皮子,紧闭的房门还是纹丝不动。这可把他给急坏了,转身正想去请顾星辰,却见安安的小身影出现在眼前。 原先他也是懒得理会小霸王,让天下绸缎庄的两位师傅候着,抬脚就走。安安却伸手挡住他,瞥了一眼红艳艳的凤冠霞帔,说道,“不用惊动我舅舅!”随即从裁缝师傅手里接过去托盘,一脚踹开房门,“我娘亲长得漂亮,身材也好,用不着试穿这一环节,你们都回去吧!” 他说完不待阿福应答,拍得一声就把卧房门摔上,留下四人面面相觑。 阿福送两位裁缝师傅出府门的路上,心里止不住叨叨。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小少爷当真是随了星恬郡主,机灵聪明,霸气。那双深邃的眼眸,犀利无比,一下子就能把别人的心事看透。 安安进了内室,知道此时自己的娘亲在医药空间里忙活,把托盘往木桌上一扔,瞧着刺眼的东西心里就烦。抓起衣架上搭着的白色披风往上面一盖,转身上了矮榻,拿起娘亲亲手抄写的医药仔细阅读。 烈火娇从窗户口溜进来,扭着小腰,猫着步伐慢慢地朝他靠近。等触碰到他的衣袍,伸手猛地一薅,扑到他的大腿上,吱吱吱地叫着,湿漉漉的眼眸比星空还要闪亮! 安安被突如其来的小东西吓了一大跳,报复性地揪住烈火娇头顶上的红毛,瞪着好看的眸子质问道,“爱哭鬼,你怎么会在这里?”目光转向房门口,“莫不是你家王八来了?” 烈火娇冷哼一声,双手叉腰瞪着安安,模样有点委屈又有点凶暴。告诉你,灵兽也是有脾气的。 安安抓起小东西往矮榻边一怼,问道,“你自己来的?来我神将府做什么?”见小东西还在闹脾气,拾起医书继续看,无节制无节制的恐吓人家,“四处乱跑,小心遇上坏人把你抓去宰了炼丹!” 烈火娇闻言伸出小爪子想要挠一下他手里的医书,又怕触怒这位小祖宗,贱嗖嗖的收回爪子,拼命地拍着矮桌,以宣示自己的怒气。紧蹙着眉头,模样哪里有半点生气的样子,整个就一委屈的小媳妇嘛! 安安眼角瞥了一下小东西,终于放下手中的医书,起身走到房门口,嘱咐守在外面的杜鹃准备一些新鲜的果子送进来。 烈火娇见好就收,从矮榻上跳下来,跟在安安身边,乖得像只兔子。 兰苑里,震天响的哭喊声险些把整座神将府给拆了,府上的守卫连忙前去查看,只见顾星冉与贴身丫鬟喜鹊,相互搀扶着从卧房里跑出来,两人的脸均如白纸般,煞白煞白的。 “星冉郡主,出什么事了?”守卫话音未落,顾宁文夫妇已经赶过来了,紧接着顾星辰和慕容无双也闻讯赶来。 罗绣娘抱着女儿,伸手拼命地揉着她的脸颊,急切地问道,“出了什么事了冉儿?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顾星冉惊吓过度,搂着罗氏的脖子不停地抽泣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听见喜鹊哭诉道,“启禀侯爷,夫人,元帅,卧房里有鬼魅……我们走一步,或则是碰上什么,都会响起惊悚的叫喊声,不伤人却真得好吓人!” 顾宁文怒喝一声,“胡说八道什么?大白天的,哪来的鬼魅?来人,带本侯进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阵阵凉风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顾星辰犀利的目光扫了一眼卧房,伸手制止道,“叔父身子不便,还是侄儿去!”说完扬手示意,让两名守卫跟着他一道进了顾星冉的卧房。 三人仔细搜寻了一番,没有见到有什么可疑的人影,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可就在顾星辰转身之际,身上的衣袍从屏风上拂过,红色的胶囊落在他的脚边,被重力踩踏,砰得一声炸响,白色的烟雾瞬间消散无踪,遗留下一股浓浓的怪味。 三人均被吓了一大跳,顾星辰猛地抬起脚,只见地面上有一些薄薄的红皮纸屑,蹲下身子用手指捏起来仔细瞧着,也没瞧出是什么玩意?气呼呼地命令道,“给本帅找,每一个角落都不许错过,本帅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怪?切记!动作要轻,不要弄坏它!” 顾星辰等人在卧房里搜寻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一共找出五粒红色胶囊。 守卫端着托盘,送到顾宁文跟前,轻声说道,“侯爷,就是这东西在作怪,不是鬼魅!” “这是何物?”顾宁文抖着手指着红色胶囊,抬眸望向顾星辰。 “侄儿也不知,从未见过!”他据实说道,随即拿起一粒朝地上狠狠地摔去,轰得一声炸开,扬起几缕白烟。 其实顾星辰心中已经猜测到了几分,类似于这种奇特又怪异的东西,除了安安,恐怕没有第二个人了。 第34章 小心挨揍 第34章小心挨揍 顾星冉没有了最初的惊吓,挣脱罗氏,怒视着托盘里差点把自己吓死的‘罪魁祸首’,失控般吼道,“一定是那个小贱种,除了他,还会有谁?大哥,这一次你不能再袒护他了。” 罗绣娘闻言脸色顿时变了,想要发飙,最后还是忍住了,说道,“如果真是安安做的。星辰,你一定要加以惩戒。那孩子被星恬宠坏了,生性顽劣。这在自家府上闹闹也就罢了,来日去了麟王府,要是惹出什么祸端来,恐怕要吃大亏的!” 顾宁文闻言也附和道,“你婶娘说得对,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这件事你找星恬好好说说,孩子不管教,日后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侄儿知晓!”顾星辰说完转身就走,身后传来顾星冉喋喋不休的叫喊声,“爹,娘,我差点被吓死了,难道就这么算了?” 慕容无双想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向顾宁文夫妇欠了欠身,紧随着丈夫的脚步离开兰苑。安安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定是顾星冉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把他惹毛了。 罗氏还来不及开口安抚,就被丈夫抢先一步,只听得他不悦地说道,“好了,事出必有因,你也该好好反省反省!做姨母的,惹得小外甥成天想法设法的整治你,也不嫌寒碜!” “什么姨母?我才不要跟小贱种沾亲带故,丢人!”顾星冉不服气地怼了一句,扯着罗氏的袖袍,跺脚发泄心中的怒气,“娘!你看爹他总是向着别人说话,也难怪人家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顾宁文瞧着长不大的女儿,无奈的摇了摇头,摆手示意身边的随从抬着他离开。女儿要怎么闹,任由她闹去,眼不见为净! 罗绣娘望着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团着女儿往往里走,“好了!你看看,把你爹都气走了。” “可是娘……” 顾星冉还想再说什么,被罗氏强行打断,“明日,她们母子就要嫁去麟王府了,以后也不会在我们跟前晃,你别去招惹她们,不就没事了嘛!” “娘,你怎么跟爹一样?总是向着别人,不心疼女儿!”顾星冉气呼呼地推开罗氏,跺着脚走到矮榻边坐下,“说起那个贱人,我就火大。命还真是好,生了个来历不明的野种,还能嫁给麟王做正妃,也不怕走路被摔死!” 罗氏缓缓走上前去,搂着女儿的肩膀,耐着性子说道,“不是娘不心疼你!自从那日顾星恬冤枉娘给慕容无双下毒,你爹不分青红皂白地质疑娘,那时娘真得是万念俱灰,索性就破罐子破摔。没曾想,在娘打算放弃自己的生命以证清白的时候,你爹突然转了性子,选择相信娘,也愿意用余下的人生,来弥补多年来对我们母女的亏欠。现在娘也想明白了,人生短短几十年,富贵权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娘只要有你爹的疼爱就足够了。大房二房都是顾家的子孙,何必计较太多!” “娘!”顾星冉轻声唤道,环手抱着罗氏,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滑落,“女儿心里的苦楚,娘是最清楚的。女儿心里就是恨,为什么顾星恬做错事要我来承担后果?” 罗绣娘轻轻推开女儿,走到矮榻的另一边坐下,丝丝缕缕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悲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孩子,皇家表面风光,实则是在刀尖上讨生活。你以为顾星恬嫁进麟王府是当王妃享清福吗?是皇上故意羞辱麟王,安插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顾星恬都难逃一死,你明白吗?” 在不经世事的女儿眼里,顾星恬的命有多好,可在她看来,命太硬了!一出生就克死了母亲,九岁的时候,父亲惨死。未婚先孕,如今又沦为权谋的一颗棋子,日后更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真是可悲可叹! 顾星冉没再吭声,可她心里还是不甘。活一世,她要做,就要做人上人,做那个可以主宰别人命运的主宰者,绝不做那个任人宰割的弱者。 …… 顾星恬从医药空间出来,被眼前温馨的一幕萌到了。只见安安和烈火娇对面坐在矮桌边,两颗小脑袋紧挨着,桌面上摆放着一个对半切开的橙子。 两个小东西在研究想要分辨橙子甜与不甜,究竟是从外形上看?还是说,必须切开了靠舌头尝了才能知道? “笨!”顾星恬笑着说道,走上前去,紧挨着安安坐下,拿起果盘里一个未切开的橙子,转了个圈,在手心里掂了掂,“重一点的,说明水分足。”葱白的手指按压着果皮,“看这里,圆点的是公的,吃起来比较酸。像这个长肚脐的,就是母的,吃起来比较甜!还可以看表皮,表皮细腻毛孔小的橙子新鲜,比较优质。” 安安与烈火娇相视一眼,随即把顾星恬手中的橙子切开,尝了一口,果然很甜。放开适才切开的那个橙子一看,是没有长肚脐,难怪酸得不能入口。 他咧开嘴笑着递给顾星恬一块,满是崇拜的目光,“原来吃个橙子还有这么多学问,娘亲,你懂得真多!” 烈火娇也拍着手附和,随即抓起一小块橙子,吧唧吧唧地吃着! “那当然!”顾星恬丝毫不谦虚,伸手把烈火娇提溜过去,抱在怀里,“如今有我在,你倒是逍遥了。偷偷跑我这里来玩,小心回去挨揍!” 烈火娇一个劲儿地往她怀里钻,吱吱吱地叫着,娇得跟啥似的! 顾星恬硬是把它推开,一屁股怼在了桌面上,盯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眸,低声说道,“我可不敢留你在这太久,赶紧回去吧!若是叫旁人瞧见了,认出你来,可不得了!” 小东西自然明白顾星恬在说什么,就是不想离开安安,嘟着小嘴,往他身上扑去,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我娘亲让你滚,你就滚吧!”安安话音未落,烈火娇直接从他腋下窜出去,连蹦带跳顺着柱子上了房梁,因为它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安安腾地站起身,单手叉腰,挥着小短手叫嚣,“哎!你给我下来,不然我可要拿弹珠打你了!” 他见小东西转过身去,撅着屁股对着他,气得从袖袍中掏出弹弓就要发飙,被顾星恬一把拽住。此时门外传来低低的叫唤声,“恬恬,你在里面吗?” 第35章 东宫正妃之位 第35章东宫正妃之位 顾星恬伸手打开房门,见是顾星辰,侧身把他让进屋,杜鹃也随即跟了进来。 兄妹俩走到矮桌边,顾星辰看到安安坐在矮桌边吃橙子,这才把手里捏着的红胶囊摆在木桌上,问道“兰苑的恶作剧是不是你干的?” 安安闻言抬了抬眼皮,敢作敢当,挺着胸膛承认道,“没错,就是我做的。” 顾星辰转脸看了自己妹妹一眼,双手叉腰,瞧着眼前没有半点悔改之意的小家伙,心里有些火气,“臭小子,倒是坦白的很哈!我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安安看顾星辰生气了,也懒得解释,直截了当地说道,“因为我讨厌她!” “仅仅只是因为讨厌她?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人给吓死!”顾星辰教训完小的,转脸骂顾星恬,“还有你,尽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给他,孩子不是这样宠溺的。你是会医,然后准备一辈子跟在他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吗?” 顾星恬正想说什么,安安抢先一步跳脚,“不要责骂我娘亲,这事跟我娘亲无关!舅舅要是认为我有错,想要怎么责罚尽管冲我来好了!” “你!” 顾星辰着实被气到了,伸手薅起小家伙就走,房梁上的烈火娇急眼了,磨着爪子往他身上扑去。 顾星恬眼疾手快,一根银针飞过去,扎在了烈火娇的脑门上,随即接住晕死的小畜生,藏到宽大的袖袍中。 顾星辰顿感身后有股邪风飞来,猛地转身,见是自己的妹妹,皱了下眉头,用命令的口气说道,“晚上不许给他饭吃,让他在祠堂里好好思过!” 杜鹃闻言连忙上前阻止,急急地为安安辩解,“元帅,你不要责罚小少爷,是星冉郡主,她无故跑来锦绣阁闹事,把屋里的东西全给砸烂了,奴婢和福伯拉都拉不住。就连长公主生前最喜欢的梳妆镜也给摔烂了,奴婢还没来得及告诉星恬郡主呢!” 长公主生前用过的东西,六年前郡主从边关回来,全都给收拾起来,锁在了阁楼里,只留下一枚梳妆镜。 只是让杜鹃难过得是,如今郡主失去了记忆,过去的事全然不记得了。即便是每日梳妆,对着那枚铜镜,也想不起来那是长公主的遗物。 “母亲的遗物?”顾星恬疑惑的目光投向杜鹃,看她神情哀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当真是一位忠心为主的好奴婢。 仔细想来,自己此去麟王府前路未卜,还是把小丫头留在府上照顾大嫂比较好些,来日有合适的人家,给她一个好归宿,也不枉主仆一场! 顾星辰揪着安安的手慢慢地松开了,蹲下身子,迎上一双倔强的眸子,略有些粗糙的手轻轻摩挲着稚嫩的脸庞,一脸严肃地说道,“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用暴力去报复,再怎么说,星冉她也是你姨母。这里是神将府,是你家,不管你做什么,犯了什么错,都有舅舅护着你。日后在麟王府,你要学会忍让,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你明白吗?” 安安闻言轻轻点了下头,他知道,在这偌大的京都城里,出了自己的娘亲,唯有舅舅和舅母是真心疼爱他。 顾星辰伸手揉了揉安安的小脑袋瓜,起身默默地走出卧房。屋外的寒风迎面扑来,夹杂着几片雪花,偏偏又是那么调皮,钻进他的眼睛里,湿了眼眶。 卧房里,安安抱着熟睡的烈火娇,缩在美人榻上,一声不吭。他知道,母亲要是不嫁给麟王,狗皇帝就会降罪神将府,找个借口把舅舅他们全杀了。 娘亲若是顺从皇帝,麟王又岂是善茬?不管怎样选择,等待她们母子的,只有万丈深渊。 顾星恬坐在榻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紧绷着的小脸,说道,“你跟烈火娇好好在府上呆着吧!娘亲得去一趟麟王府,晚膳你想吃什么,让杜鹃给你准备。” 不见安安应答,她起身准备离开。陡然间手臂一紧,她刚转头,小家伙就扑到她怀里,软糯糯的声音满是担忧,“娘亲,狗皇帝究竟要你怎么对付麟王?” 顾星恬没想到安安会这么问,笑了笑,说道,“这件事,娘亲自有主张,你一个不大点的孩子,不要问太多!” “是不是要你下毒?”除了这个,安安暂时想不出还有什么比下毒更直接更快捷的办法。话说狗皇帝也真够恶毒的,对待自己的侄儿竟也下得了这样的狠手!不过那个王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动不动就把人剁了! “都说了这不该你管的,听不懂吗?”顾星恬有些不耐烦了,说完甩开安安转身正欲离开,房门外传来杜鹃的叫唤声。 “郡主,太子殿下来了,就在院外!” 安安闻言腾地坐起身,顺手扯起毛毯把烈火娇塞进被窝里,随即下了软榻,“娘亲,他来做什么?” 顾星恬冷眸扫了一眼梳妆台上红艳艳的凤冠霞帔,冷笑道,“还能做什么?怕是为了娘亲跟麟王的婚事而来。娘亲出去看看,你陪着烈火娇,不要让它四处乱窜,以免惹出事端!” “娘亲!” 安安小跑跟到了房门口,被顾星恬一记凌厉的眼神瞪退,转身看向烈火娇。小东西裹着毛毯,只露出个脑袋,湿漉漉的眼眸可怜兮兮的朝他看过来,吱吱吱地叫唤着。见他阴沉着一张脸,又把脑袋缩回去,用小爪子把毛毯撑开一条小缝,方便自己透气。 顾星恬走出卧房,绕过长廊,远远地看见离渊独自一人站在寒风中,稀薄的阳光洒在腊梅树上,朵朵梅花暗影交错,投映在他黑色的大氅上,惊艳而又迷离。 她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上前去,轻声唤道,“殿下!” 离渊缓缓转过身来,俊美的脸庞比寒霜还要清冷几分,见到顾星恬的那一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如花绽放般的笑容,眸光柔如春风,神色乍暖! “星恬,”他轻唤了一声,又靠近了些许,伸手握住柔荑,一脸深情道,“星恬,不要嫁给离澈,麟王府并非良枝,你与本宫一道去求皇上收回成命。只要你愿意,东宫正妃之位就是你的。” 顾星恬闻言猛地抽回双手,身子后退了两步站定,垂眸说道,“请太子殿下谨言慎行了!太子乃是未来的储君,正妃之位必定是留给能助殿下稳固江山的贵人,星恬这副残败身躯如何敢妄想嫁入东宫,令整个皇室蒙羞!” 离渊却是着了魔一般,上前双手握住顾星恬的双肩,逼迫她看着自己,压低声音道,“本宫不准你妄自菲薄,在本宫眼里,你比江山还要重三分。只要你跟本宫一道在御前一口咬死,安安就是我们的儿子,父皇为了拉拢神将府,定会成全你我。父皇若想要证实安安的身份,林首辅定会鼎力相助,此事本宫定会做得滴水不漏,只要你愿意!” 第36章 是颗好棋子 第36章是颗好棋子 顾星恬定定地看着离渊,深邃的眸子如同古潭般深不见底,让人心生寒意。麟王府若是龙潭虎穴,那么东宫便是十八阎罗殿。一旦踏入,死得就不是她一人,会连累她身后的母族,全部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奋力挣脱束缚,别过脸去,声音比寒风还要阴冷三分,“殿下错爱,臣女唯有来世再报!圣旨以下,臣女如今已是麟王妃,请殿下自重!” 离渊见双手落了空,一甩衣袍负手而立,心火上了眉头,染红了双眸。步步紧逼,声音也不由地拔高了些,“你当真要嫁给离澈?沦为一颗棋子,甘心赔上自己的性命吗?本宫认识的顾星恬,绝不是这样的!” 顾星恬嘴角轻扯,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迎上离渊猩红的双眸,神色淡然,“君要臣死,臣不死视为不忠。更何况,星恬的身后还有母族,还有我所爱的亲人。为了他们,死又何惧?” “为什么你非要选择这样一条不归路?为什么你现在变得这么残忍?你以为你的牺牲,就能换来你所爱的人周全吗?顾星恬你错了,我父皇生性凉薄且多疑,就连我这个亲生儿子,他都要提防三分,更何况是手握兵权的将帅。你不要傻了!” 离渊越说越激动,环手不顾一切地将顾星恬揽入怀中,宽厚的手掌用力地按住她的后脑勺,似乎唯有这样,她才不会逃脱,“就算你把过去的记忆全都抛却,眼下这般处境,你也应该能判断出利弊。你唯有信任本宫,与本宫共进退,才是保全所有人唯一的出路。” 不远处,顾星冉见两人旁若无人的在院落门口相拥而立,气不打一处来,快步穿过回廊拱门,走了过来。 顾星恬奋力挣脱离渊,脸色极其难看,“殿下是这万里江山未来的王,当勤学治国之道,为君之道,揖让天下,体恤民心。岂能被儿女私情所束缚,做出荒唐之事!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安安是我的儿子,与任何人毫无干系。殿下若是真心为了臣女好,就请放过我们母子!” 离渊还是不肯轻易罢休,揪住她追问道,“那你告诉本宫,我父皇要你嫁入麟王府,究竟意欲何为?” 顾星冉行至假山处,听到离渊的问话,身子往暗处躲去,绕过假山走到墙角边,侧耳倾听。顾星恬的声音柔如轻风,却十分清晰,“给他种下噬心菇,让得失心疯,癫狂自杀而亡。届时朝野上下,谁也不能把麟王的死怀疑到皇帝身上!” 离渊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眸中闪过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诡谲。他早该想到的,他的父皇心狠手辣,斩草怎么可能不除根? 顾星恬不愿与离渊多做纠缠,抬头看着纷至沓来的鹅毛大雪,轻声说道,“殿下若是无事,就请回宫去吧!天气阴寒,莫要伤了玉体才好!臣女大婚在即,还有诸多事情要忙,恕不奉陪!”说完不待他应答,转身离开。 离渊疾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神情幽怨,“星恬,你非要与本宫这般见外吗?”他话音还未落下,顾星恬已经小跑进了锦绣阁。 纤弱的背影却是如此坚韧不拔,令人难以把控。离渊默默地注视着紧闭的房门,直到身上落满了白雪,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 此时的麟王府,差不多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所有的侍卫全部出动,冒着风雪掘地三尺,寻找烈火娇的身影。 离澈寒着一张脸坐在正殿中,谢含雪披着大氅站在一旁,惨白的嘴唇被她咬破,溢出鲜血的血珠,双目紧紧地盯着离澈,嗫嚅了良久才说道,“阿澈,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了,你还要相信那个女人吗?要不是她把消息泄露出去,烈火娇怎么会突然失踪?若是落在恶贼的手里,还能有命在?老王爷醒来不见烈火娇,该有多伤心!” 烈火娇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灵兽,如果不是有人早有预谋,设下天罗地网,根本不可能逮住它。 离澈瞥了一眼聒噪的谢含雪,闷不吭声! 厉无痕急匆匆从外面回来,脚上带来的雪渣以及身上的雪花,被室内的温度瞬间融化,打湿了衣袍和发丝。冰冷刺骨的寒意让他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拱手道,“禀王爷,属下带着侍卫找遍了王府,连同周边的大街小巷都寻遍了,还是不见烈火娇的身影,只怕小东西真得是被人抓走了。” 灵兽十分忠诚,只要认定主人,那便是一生,不会轻易离开,更何况现在老王爷还在昏迷之中。 离澈伸手打断厉无痕的话,起身说道,“再等等看,保不齐是偷溜去神将府找顾星恬母子了。”说来也真是奇怪,灵兽只认一个主人,对他这个小主人都不是很热情,为何对安安那么依赖,粘得就跟狗皮膏药似的。 难道说是因为顾星恬能医治父王,小东西感激她才这样?亦或者是灵兽天性如此,喜欢小孩童? 谢含雪闻言心里更不好受了,磨牙道,“这个女人还真有手段,这还没入麟王府呢,就把灵兽给收买了。也难怪会被皇帝看上,是颗好棋子!” 离澈看了一眼谢含雪,转身正欲离开,殿外突然都侍卫来报,说是适才有个乞丐送来一封书信,指名要给麟王殿下。留下书信之后,人就离开了。 厉无痕以为是烈火娇有音讯了,连忙从侍卫手中接过去书信呈给离澈,谢含雪也赶忙凑上前去看。只见信中明明白白写着两行大字,顾星恬遵从皇帝的旨意,嫁入麟王府是为了给王爷种下噬心菇之毒,让王爷失心癫狂,自杀而亡。 谢含雪看完书信瞬间炸了,气得破口大骂,“好一个恶毒的下贱女人!”转脸看向寒如冰霜的离澈,急切地说道,“阿澈,你一定不能放过她!狗皇帝如此狠毒,害死先皇和天炁王爷,如今还要赶尽杀绝。我们何不以牙还牙,让那个女人臭名昭彰,浸猪笼示众,狠狠地给狗皇帝一巴掌,气死他!” 厉无痕也附和道,“属下认为,含雪小姐此计可行!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王府的家事,狗皇帝他想管也管不着!” 离澈阴沉着一张脸,并没有做出任何表态,转身径直去了后殿。海魇帝想要自己的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今日就算没有顾星恬,还会有第二个女人。 凡事都有利弊,既是海魇帝的棋子,那么养在身边,不一定就是坏事。 “阿澈……”谢含雪冲着离澈的背影喊叫道,想要追上前去,却被厉无痕伸手拽住,“含雪小姐不要着急,相信王爷自有决断!” 谢含雪气得脸都快黑了,奋力甩开他,恨恨说道,“他能有什么决断?只怕是对那个女人余情未了,难以割舍罢了!” 厉无痕没有吭声,只有深陷感情牢笼的人,才能体会到什么是身不由己?他无奈了叹了口气,转身正欲离开之际,被谢含雪拽住胳膊,只听见她说道,“厉无痕,我们必须替离澈做出决定。否则总有一天,他会栽在那个女人的手里。老王爷所受的罪,这些年我爹呕心沥血,拼死拼活打下的半壁江山,都会被无情的摧毁掉。厉无痕,我们决不能再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阿澈一步步错下去!” 虽然他认为谢含雪不是在夸大其词,亦或者是因为妒恨顾星恬才着急处理掉情敌。可他还是摇头否决了,“王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敢僭越,违背他的意思,一定会死得很惨的!” 谢含雪闻言给了他一记鄙视的眼神,“怕死就算了,我自己一个人照样能把那个女人弄死!”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独留厉无痕一人在正殿之中,心如烈火烧灼般苦苦煎熬着。 第37章 被爱情闪了一下腰 第37章被爱情闪了一下腰 顾星恬一身玄色长袍,三千发丝高高束起,身披黑色斗篷,骑着快马冒着风雪一路狂奔,朝麟王府方向而去。 夜色朦胧,加上风雪急骤,视线混淆不清。顾星恬赶路有些着急了,不曾注意到不远处街口突然窜出来的马车,直接撞了上去。两匹马儿骤然抬起前蹄,犀利的嘶吼声划破长空,叫人闻之心惊胆颤。 顾星恬哀呼出声,无法阻止这突如其来的马匹相撞事故,飞身跳下马背,卧底滚了好几米才安定下来。 对面的马车就没她那么幸运,马夫被马儿直接摔出去,幸好手上还拽着马缰,落地之时减轻了一部分的冲撞力,没把胳膊腿摔断,只是脸朝地,嘴里塞满了雪渣子。 车舆内就更惨烈了,整个翻倒在地,里面的人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爬出来。一双眼睛瞪着黑绸缎一般的夜色,晕头转向。 一时间也不知自己是被摔成了瞎子,还是这夜色就是他娘的伸手不见五指。气得他骂街一般的吼叫道,“穆白,你他娘的是见鬼了吗?怎么驾车的?摔死爷爷了!” 穆白委屈巴巴地从雪地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渣子,活动了两下胳膊腿,没事,好好的。啐了一口雪水,正想叫屈。耳边又传来震天响的叱喝声,“穆白你个瞎眼的货,死了没有!” “没死!”穆白这回是答得利索,陡然间突然想起什么,用力踩了一下雪地,适才他摔下来的时候,这块地软绵绵的,贼舒服! “没死你他娘的还不过来扶本世子一把,本世子的腰闪了!”上官永浩的叫喊声还未落下,就听到穆白的鬼嚎声,“啊,鬼啊!” 顾星恬听出了声音是上官永浩的,快步走上前去,一把薅住狂奔乱喊的穆白,冷声问道,“嚎什么?哪来的鬼!” 穆白惊魂未定,迎上一双冰冷刺骨的眼眸,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借着,朦胧的月光,这才看清眼前是一位长相俊美的少年。 穆白吞咽了一口唾沫,缓缓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雪地,抖着声音说道,“那里……太恐怖了!”诡谲的笑容在穆白的脑海里不停的回放,让他浑身汗毛直立,瑟瑟发抖! 上官永浩闻言横了他一眼,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一手按住腰间,一手按住大腿,气呼呼地说道,“鬼在哪?本世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鬼呢!” 穆白没接他的话茬,哆嗦着上前去搀扶,“世子爷,你还好吧?”眸光流转之际陡然间想起什么,立刻松开上官永浩,伸手薅住正欲离开的顾星恬,恍然大悟般叫道,“原来刚才是你这不长眼的东西,撞上咱们的马车,害得我家世子爷腰闪了,眼下你不能走。若是我家世子爷有何不妥,拿你的小命抵!” “放肆!” 顾星恬奋力甩开穆白,绝美的容颜寒如冰雪,却让上官永浩春风满脸,再次重逢的喜悦跃然于色,眼眸灿若繁星,“星恬郡主,真得是你吗?” “是本郡主!”顾星恬轻声应道,或许是被上官永浩喜悦的笑脸所感染,神色缓和了许多,拱手行礼道,“适才确实是本郡主的不是,世子爷还好吧?” 不待上官永浩应答,穆白撇着嘴怒气冲冲道,“腰闪了,能好吗?” 郡主怎么了?这么世子爷的身份跟她一样尊贵! “让我瞧瞧!”顾星恬说着伸手还未触碰到上官永浩,小子的脸倏地红了,摆手羞涩地说道,“没事没事,你莫要听穆白的,他就是喜欢夸大其词!我们还是去看看鬼长什么模样!” 顾星恬清冷的目光瞥了一眼穆白,说道,“鬼有什么好看的?还是你这个金贵的世子爷要紧,本郡主可不想给你抵命!” 穆白闻言傲娇地抬起下巴,双手叉腰,半点没有觉得自己适才的话有何不妥。国公爷膝下就世子爷这么一颗独苗苗,要是有损,神将府担待得起吗? 上官永浩瞪穆白一眼,没再坚持,只是下一刻让他整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声音颤若风铃,格外地悦耳,“星恬郡主懂医术?” “略知一二!”顾星恬轻声应道。一手搀扶着他,让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在他腰间游离着,摸到穴位,抱住他的腰猛地往左一传,只听得骨头传来咯吱的叫喊声,方才松开他,“好了!” 这样亲昵的接触如同春雨,将上官永浩心中蕴藏的那颗爱的种子,瞬间破土而出。 少年羞涩的模样毫无保留的落在顾星恬的眼中,不过,她只当他是尴尬,并未做他想,毕竟这是在落后的古朝代。 男女授受不亲的! 后面她又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人家解释一下,笑了笑,说道,“适才失礼了,世子爷莫要见怪才好!”从随身携带的医药包里取出一瓶喷剂递给上官他,“这个你拿回去,早晚往受伤处喷洒一下,免去后遗症!”说完转身朝远处走去。 上官永浩握着有些冰冷的药瓶,心中却暖如艳阳高照。来不及端详,跟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似的,往怀里一揣,快步跟上顾星恬。 “世子爷,我,我去看看马车还能用不?”穆白冲着离去的背影喊道。跟着一个喜欢摆弄尸首的主子,难为他这么些年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顾星恬从医药包中取出一把手电筒打开,对着尸首的一刹那,狠狠地抽了一口冷气。六年前的一幕陡然间浮现在脑海中,难道说,那群鬼魅想要的天狼血脉,已然得手? 她随即收回思绪,目光回到尸体上。死者是一名年轻的女子,双目惊恐,嘴角却挂着一抹诡谲的笑意。她的肚子被人剖开,胎盘裸露在外。 上官永浩被这骇人的杀人手段吓傻了,慌乱间抓住顾星恬的胳膊,“京城之内,天子脚下,竟有如此血腥惨无人道的杀人狂魔。星恬郡主,你在这守着,我马上去大理寺找于少卿。” 顾星恬放手拽住他,一脸淡定道,“先不急于这一时!”说着她把绑在手电筒腰身的松紧圈套在头上,当做头灯,仔细查验尸体。 上官永浩闻言定了定神,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到手电筒上,对这个能自动发出强大白光的东西颇为兴趣,问道,“星恬郡主,你这是什么宝贝?好奇特,我从未见过!” “手电筒,我师父给的!”顾星恬随便敷衍了一下,伸手触摸死者的肢体,尸身僵硬。结合天气情况,可以断定死者的死亡时间至少在两个时辰之前。 看死者的表情诡异惊悚,像是被灌下什么刺激神经的药物?在药物发作期间被剖腹取子的。她随即从医药包中取出塑料手套戴上,用一次性腰椎穿刺针垂直插进尸体右室心房,成功抽取到死者的血液。 如果检验出来,死者也是中了凤凰痴蛊毒,那么他们夺走的孩子有可能就是未来的狼妖。 上官永浩看傻眼了,弱弱地问道,“星恬郡主,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她用的东西都好生奇特,自己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且她这验尸的手法,也是奇特得很! 顾星恬缓缓站起身,摘掉塑料手套,双目透着阴冷的寒光,冷声说道,“凶手残暴狠毒,作案手法细腻,不留痕迹,我取些血液回去检验,看看能否找出些蛛丝马迹?看胎盘可以断定是个足月的孩子,所以你去大理寺的时候,顺便提醒他们一声,通知京城内有临盆的孕妇格外小心一些,以防成为恶魔的下一个目标!” 案件未明之前,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第38章 街边的尸体 第38章街边的尸体 上官永浩闻言连连点头,十分赞赏道,“想不到星恬郡主不仅懂岐黄之术,还会验尸,心思缜密,观察透彻,比起大理寺少卿于大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被眼前这位才貌不凡的郡主深深吸住了眼球,从她医药包中取出的东西,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稀奇宝贝。 更让他吃惊的是,顾星恬不仅会医术还会验尸,且验尸手法奇特,比起大理寺内的仵作,要厉害得多! 顾星恬神色淡然道,“世子爷过誉了!我不过是略懂一些医术,若说断案,我哪敢与大理寺少卿相比?大夫是没有权利检验尸首的,不过协助官府破案维护京城治安,本郡主还是有这个义务。今夜我还有要事在身,还请世子爷通知衙门,前来收尸,尽快找到死者家人。希望大理寺早日查获真凶,还死者一个公道。”说完转身召唤马匹。 上官永浩见她翻身上了马背,心中不舍,拽住马缰说道,“星恬郡主,我可以时常去找你吗?”触碰到清澈的目光,他的脸倏地红了,松开手身子往后退了一小步,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想向你讨教验尸的经验。当然,如果郡主愿意传授一些医术给我救急的时候用,那就再好不过!” 眼前动不动就脸红的少年,让顾星恬觉得蛮有趣的,点头答应道,“可以!不过,下次你若想去寻我,恐怕只能去麟王府。因为明日我就要嫁给麟王殿下!” “你说什么?”上官永浩原本赤红的脸庞瞬间变得惨白,正想追问清楚,佳人早已策马而去,那一道雪白的亮光伴随着奔走的马匹,宛如闪电划过天际,随即消失在黑暗中。 嫁给麟王殿下?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慌乱间从怀里掏出那瓶药剂,紧紧地握在手中,气得整个人都要傻掉了。爱情鲜花还没盛开,就被迫夭折,让他情何以堪嘛! 穆白拉着马车缓缓走了过来,瞧着神情悲恸的主子,直接一盆冷水泼上去,“世子爷,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星恬郡主就算没有嫁给麟王殿下,也不可能进国公府的大门,老爷怎么可能让你娶一个未婚先孕,臭名昭彰的女人!” 上官永浩闻言脸色一沉,抬手就想给奴才一拳头,穆白脖子一缩,抱着马头当挡箭牌,躲了过去,委屈巴巴地说道,“我们还是赶紧回府吧,出来一天了,回去估计又得被搓掉两层皮。” 想起这个,穆白就控制不住地想哭嚎,发泄一下内心的不满。世子爷整日沉迷于验尸,今早听闻城外树林里有一具不明女尸,他急撩火撩地赶去凑热闹,结果扑了个空,白折腾个来回。 人家公正门有仵作,官府断案,不容他一个无官无职的贵公子瞎胡闹! 上官永浩心中本就窝火,被怨声载道的奴才吵得更加气愤难消,扑上前去,薅住穆白朝他后背拍拍就是两巴掌,“往后再叫本世子看见你对星恬郡主不敬,绝对宰了你!” 国公府的门第了不起吗? 他这位世子爷就很高贵吗? 顾星恬哪里配不上他了? 有个私生子怎么了?架不住自己喜欢! 穆白被打得委屈,想要犟嘴,却又不敢。只得喊道,“世子爷,我们还是赶紧通知衙门来收尸,大雪纷飞的,一会儿就把尸体淹没了!” 想起那具惊悚的尸体,他就浑身发抖。 上官永浩恨恨地松开他,看了一眼尸首所在的位置,转身迅速上了马车。如此骇人听闻的杀人案,公正门能行吗?自然是要报给大理寺。 顾星恬冒着风雪赶到距离麟王府不远处的街道旁,把马匹牵到一家店铺屋檐下,轻拍着落满白雪的鬃毛,抱着它的脑袋,低声说道,“抱歉,我只能委屈你在此处等候!” 她虽然知道绝影是雪域名贵的马匹,十分抗冻。但心中还是有些不舍,解下身上的黑色斗篷给它披上。 小畜生通人性,低鸣了一声,跺了跺脚,呼出一口热气,算是回应主人。 …… 瑶光殿内,凌妃带着儿子李灏,陪海魇帝围着花梨木桌坐着,掌事嬷嬷带着十几名宫女,陆陆续续往里传膳。 凌妃亲自为皇帝布菜,纤纤玉指端着玉瓷碗,当真是肤白玉润,嘴角边笑意浅浅,道不尽风情,“万岁爷,这是臣妾亲手熬制的枇杷膏,润肺止咳的,你趁热喝了再用膳。” 海魇帝着了魔似的,灼灼目光遗忘在俏丽的脸上久久不能回神,嘴唇边尝到一丝丝甘甜,心醉了,魂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任凭凌妃一勺一勺地往他嘴里投喂。直到耳边传来稚嫩的呼唤声,这才回了神! “父皇,外面雪下的很大,过了今晚,是不是就可以出去狩猎?”小皇子仰着小脸,天真无邪的眼眸中满是期待。 海魇帝伸手接过去汤勺,轻声说道,“还是爱妃有心!”见凌妃嘴角边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心情大好。目光投向离灏,满眼宠溺,“还不行,至少要大雪连续三五天,把那些野兽饿到受不了了出来觅食。那时它们的警惕性和战斗力都是最弱的,父皇再寻只大的白狐,打回来给我们灏儿做件大氅。” 离灏胖嘟嘟的小脸上绽放着香甜的笑容,两只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多谢父皇,等皇儿长大了,也要狩猎白狐,给父皇做大氅!” “父皇知道,我们灏儿最有孝心了!”海魇帝伸手爱怜地摸着小皇子的头,随即拾起筷子夹了块肉放在儿子的瓷盘中,柔声对凌妃说道,“快吃吧,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离渊带着洗砚冒风雪赶来,却被王岳挡在了殿外,“太子殿下请留步,圣上正与凌妃娘娘,还有小皇子在用膳。你也知道,圣上用膳的时候,最不喜欢被人打扰,不若你少时再来!” 离渊自然知道自己父皇的脾气,从洗砚手中把食盒接过去递给王岳,“本宫听闻圣上龙体欠安,特意命人去山上捕蛇,取蛇胆熬制成汤药。林首辅说,蛇胆最是润肺止咳。你替本宫呈上去,本宫在殿外等着便是!” 王岳连声答应,“好!老奴这就给圣上送去。”他拎着食盒转身走了两步,顿了顿,又转过身来说道,“哎哟!这大雪纷飞,天气阴寒的叫人浑身不适。太子殿下不若去偏殿等候,莫要让寒气伤了玉体才好!” 离渊淡淡笑道,“无碍,本宫在此等候圣上,等他用了晚膳,本宫向他请安之后再离开!王总管赶紧去吧,这汤药必须趁热喝,药性才不会缩减。” “哎!老奴这就去!”王岳说完便快步离开。 瑶光殿与漪澜殿地处皇城最高处,金碧辉煌气势磅礴,犹如两尊天神屹立在高空之中。站在扇形台阶上鸟瞰,百余座宫殿尽收眼底,整座皇城尽在脚下,方显出帝王睥睨天下的威仪。 落日余光散尽,万千灯火燃起,宛如银海星光闪烁。片片雪花如柳絮般飘飘洒洒,又如轻纱笼罩着天地,空灵如幻。 洗砚深知主子的脾气,几次话到嘴边,硬是咽了下去,伸手打开油纸伞,想要为他遮挡些风雪,却被离渊一把推开。 凌妃眼角瞥见王岳拎着食盒进来,不动声色地递给海魇帝一块帕子,续而嘱咐侍女去寝殿把安神香点上,待她陪圣驾去花房散步回来,便可伺候皇帝就寝。 细腻温柔的女人,是受人喜爱的。尤其是伺候唯我独尊的帝王,凌妃的温婉贤淑,比起皇后的独断专行,海魇帝自然是更倾向于前者。 这就是为什么皇后倾尽一切力量,助海魇帝夺得南楚的江山,最后除了一个皇后之位,别无其他。而凌妃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独揽盛宠,住进瑶光殿,与帝王并肩齐驱,傲视天下。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送来蛇胆药汁给皇上服用,现下人就在殿门外候着,说是要向皇上请安之后再行回宫!”王岳说着把手中的食盒轻轻放在木桌上,打开盖子,把一碗热腾腾的药汤端出来。 第39章 蛇胆引祸端 第39章蛇胆引祸端 皇帝凑上前去,一股浓浓的苦涩味钻进他的鼻子里,味道虽有些令人不适却让人身心发暖,伸手拾起汤勺轻轻搅拌着汤汁,说道,“太子有心了,请安就免了,风雪急骤,天气阴寒,让他早些回宫去吧!” “奴才遵旨!”王岳领命转身离开! “慢着!” 凌妃出声唤住他,伸手挽住海魇帝的胳膊,神情娇媚,“皇上日理万机,素日总忽略自己的身子,臣妾为了能更好的伺候皇上,时常跟林首辅讨教些养生之道。这蛇胆虽说有祛痰止咳的功效,可它性寒,且本身可能含有可怕的寄生虫,人若食用后极容易给身体造成损害,还是不用为好!” 凌妃口中的寄生虫,顿时变成恐怖的画面钻进海魇帝的脑海中,蠕动的身躯,密集的惊悚景象形成一张夺命的网,将他紧紧缠住。当初他是怎样设计下毒陷害天炁王爷的,今日回想起来,那画面就有多诡异惊悚。 砰得一声响,厚重的手掌心打在了木桌上,汤药碗受重力推崇,一蹦而起,紧接着摔落,滚烫的汤汁洒在木桌上,吱吱吱地冒着热气泡。 海魇帝双目骤然变得猩红,一脚踢开木椅,身子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溅落在他脚边的汤汁,咬牙切齿道,“太子行为不端,愚昧无知。传朕旨意,罚他在殿外跪着,吹吹冷风,好好思过!” 王岳闻言扑通一声跪下身来,拱手哀求道,“皇上息怒,太子近日来玉体欠安,今夜冷雪急骤,寒风刺骨,恐身子吃不消!奴才斗胆,恳请圣上念及太子是无心之过,让他去宗庙思过吧!” 海魇帝的脸色极其难看,喘着粗气不说话,好似在犹豫。凌妃见状,连忙说道,“王公公可不能如此偏袒太子殿下,所谓小惩大诫,今日的无心之过,保不齐就是他日的夺命之祸!圣上龙体万千金贵,岂能如此胡来!” “贵妃所言极是,是奴才愚昧,奴才这就去传圣上旨意!”王岳吓得脸色煞白,慌忙改口,说完颤抖着双腿站起身,拎起食盒就走。 若再让凌妃说下去,恐怕就是弑君夺位的罪名。他为太子殿下求情,就是同谋,性命不保。 夜幕降临,风雪更急。离渊如同一尊雕像,依旧纹丝不动,雪花染白了他的发丝。在枯黄的灯火下,黑色披风上,银屑闪烁,流光更迭,逐渐消散无踪。 洗砚恐离渊身体受不住,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殿下,圣上怕是已经在瑶光殿歇下了,不若我们先回宫去,明早再来请安。” 离渊渐渐收回思绪,转身看了一眼殿门口,正欲离去之时。门陡然间打开,王岳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殿下,大事不好了!”冰冷的寒风穿堂而过,他才惊觉后背的裘衣已被冷汗浸湿,身子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何事如此慌张?”离渊急切地问道,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凌妃向皇上进言,蛇胆性寒且有寄生虫,人若是食用恐有损身体。圣上龙颜大怒,怒斥殿下行为不端,愚昧无知,责罚殿下在此跪着,吹冷风好好思过!老奴为殿下求情,却适得其反。殿下,你多保重吧!”王岳一口气说完,不待离渊应答,转身缩进殿门,命人把门关上,只留下两盏灯照明。 离渊望着紧闭的殿门,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一片孝心就这样被凌妃短短的两句话全部扼杀。该死的女人,总有一天,他要她后悔嫁给帝王家! 洗砚说道,“属下这就去永福宫禀告皇后,让皇后向皇上求求情!蛇胆是属下寻来的,是属下愚昧无知,不能让主子代为受罚!” 近日来,他隐隐约约地能感觉到,太子身体有异,却不敢直言不讳,更不敢透露给永福宫半句。今夜恶寒刺骨,主子若是有个闪失,他明日就得提头去见皇后。 “不准去!”离渊叱喝一声,咬紧牙根,伸手薅住衣袍甩开,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冰冷僵硬的大理石上。 他的母后是海魇帝的结发妻子,母仪天下的帝后,却没有入住瑶光殿的殊荣,反倒叫那个贱人坐享其成。这便罢了,她居然还不知足,妄想爬上东宫之位。 那就不要怪他狠辣无情! “殿下!”洗砚无力的呼唤道,望着灯火中狂飞乱舞的冷雪,打开手中的油纸伞,想陪同离渊一起跪在殿门口,却被他一掌推开。 “滚开!” 偏殿内,海魇帝一个晚上的好心情被一碗蛇胆药汁破坏的干干净净。坐在矮榻边阴沉着一张脸不吭声,脑海里依旧有密集到令人发毛的东西在蠕动着。 凌妃缓缓走上前去,半跪在他身边,握着有些冰冷的手掌,柔声唤道,“皇上,时候不早了,臣妾扶你上龙榻安寝吧!” 海魇帝定了定神目光落在姣好的容颜上,叹了口气,缓缓起身说道,“孤睡不着,去御书房批阅奏折。你要是乏了,先行安置去吧!” 凌妃见海魇帝说完就要走,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像个孩子一样撒娇,不让他走。说自己最近刚编了一曲舞蹈,想要献给他。硬是把人拽进了寝殿,随即去屏风后换衣裳。 瑶光殿的寝殿,可谓是极尽奢华,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六尺宽的沉香木卧床上悬着鲛诮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暖风吹起诮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青玉抱香枕,铺着一张金黄色蚕丝被。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如明月一般。地上铺着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恋,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 海魇帝坐在卧榻边,许是安神香的作用。不消一会儿工夫,困意就上了眉头,他侧身倚靠在床头柔软的靠背上。 只见凌妃一身如霜雪白的衣袍,赤足缓缓而行,犹如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似那误入凡尘的仙子! 长袖漫舞,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与天地之间,亲人肺腑的花香更加令人迷醉。舞动的衣裙如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 妖娆的身姿好似空谷悠然般出现在眼前,随着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美丽姿容,美目流盼,摄人魂魄。 海魇帝越看心儿越欢畅,待凌妃再靠近卧榻一些,伸手一拉一拽,轻而易举地就把人给放倒在怀里,闻着独有的体香,身上好像长满了力气,动作有着说不出的粗霸,却又不失温柔。 帐幔内暗影交错重叠,夜明珠的柔媚光芒洒下一室旖旎! 第40章 人固有一死 第40章人固有一死 顾星恬端坐在卧榻边,跟往常一样,先行为天炁王爷把脉,查看他的身体状况,再将医治的方法加以调整。 离澈走进内室,慢慢地靠近卧榻,伟岸的身影将娇小的身躯紧紧地团住,目光落在白皙的脸庞上,哪怕只是一张侧脸,都美得叫人窒息。 尤其是像今夜这般装束,神秘诡谲的黑色,将她那桀骜不驯的性子挥洒的淋漓尽致。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堪比星辰大海,璀璨,没有一丝杂质! 他猛地收紧五指紧握成拳,就是这样一张人畜无害的绝美脸庞,暗地里却藏着一颗阴暗狠毒的心,叫人防不胜防! 顾星恬转过脸来,陡然间迎上一双隼利的双眸,缓缓别过脸去,起身走到木桌边坐下。从医药包中取出纸笔写下药方。末了递给离澈,“准备药材熬药吧!” “随本王来!”离澈并没有伸手去接药方,而是把顾星恬领进书房密室之中,指着大型药柜说道,“叫得上名的中药,本王这都有。要是还缺什么,本王立刻命人去找!” 顾星恬没有吭声,走进柜台里,依次摆开宣纸,将需要的中药全都找出来,三十多种名贵解毒药材竟一味都不缺。看来这些年离澈为了天炁王爷的毒,费了不少心力! “明日就要成亲了,嫁衣可来得及准备?”尽管离澈的声音淡得没有半分滋味,可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还是让顾星恬有些惊诧,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眸光落在俊美的脸上,客套了一番,“承蒙王爷不弃,还命人送去聘礼,保住我神将府的颜面,星恬感激不尽!” 离澈冷笑一声,走到柜台边,把需要磨的中药拿去捣药池边,亲自动手磨。抬眸看向顾星恬,睥睨的目光好似在看一只即将受死的蝼蚁,“明人不说暗话,各取所需罢了!只是最后不管是本王胜了,还是海魇帝赢了,你都得死!” 顾星恬迎上她的目光,嘴角扬起一抹轻笑,将所需的药材依次包好,神色坦然道,“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当年,我父亲为救天炁王爷被敌军斩于马下,一半是忠于朝廷,不负先皇嘱托。一半是忠于仁义,对得起天地良心。我虽为一介女流,但也不是是非黑白不分之人,更不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 她这一番话,如同一粒石子投进离澈的心湖,激起不小的波澜。东辽一战,北燕王舍命为父王而死,如今,顾星恬又救了父王一命,算起来顾家父女都是他父王的救命恩人。 可如今这局势,为实让离澈不敢轻易就信了顾星恬的话。 离澈抽回视线,专心捣药,尽管他认为掩饰的极好,可他的心境还是清楚地落在顾星恬的眼里,她小心试探道,“王爷为何笃定六年前是我下毒陷害你?” 离澈闻言定了定神,转脸看向她,变幻莫测的眼眸,有爱,更多得是恨,“以你跟离渊的交情,本王有足够的理由坚信,本王没有冤枉你。只是本王没有想到,你会为爱着了魔,连同星冉郡主一并算计,她到底也是你的妹妹,你于心何忍?” “等等!”顾星恬打断他的话,疾步走出柜台,站在离渊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关星冉什么事?当年的事,你一五一十地跟我讲明白,乱七八糟的黑锅,本郡主可不背!” 虽然她不是安安的亲生母亲,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直觉告诉她,从麟王这里,一定能寻找到安安生父的线索。 还有害死安安母亲的夺命蛊毒,以及那群杀手,他们口中的天狼血脉,安安身上的可怕毒蛊!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麟王与顾星恬的婚事引起的,是夺位阴谋演变而来的悲剧。 麟王作为当事人,在他身上定能找到突破口! 离澈见她言之凿凿,一副被迫生吞羊肉的气愤模样。腾地站起身,迎上赤红的双目,眸光犀利如刀刃,好似下一刻就能将谎言刺破。 只可惜,他看到的那一片星海里,除了滔天的火焰,并无其他!愤然别过脸去,说道,“六年前,你兄妹班师回朝,海魇帝在宫中大摆筵席,文武百官一同庆贺。本王请旨与你完婚,当时你并没有推脱。事后却让贴身丫鬟约本王去后殿,给本王下药,引星冉郡主进殿,紧接着离渊就带着御林军前去抓奸。当初若不是星冉郡主抢先一步逃了,林首辅又恰巧赶到,助本王一臂之力,本王早就死在你们的手里。” 顾星恬闻言顿感一阵眩晕,陡然间想起那晚在东宫,太子为了验证她的身份,查看她脖颈上的桃花胎记,知道她还活着时,极力掩盖的那一抹惊慌之色。 她心中大胆地做了个推测,握紧拳头,故意怒斥离澈,“所以,你就笃定是我连同离渊陷害你,陷害星冉?派人给我下毒,一路追杀不舍,害我身怀六甲被迫跳崖自尽,若不是我师父搭救,我们母子早就命丧黄泉!” 如果当初想要天狼血脉的人是离澈,那么在他得知自己回到京都,掳走安安的那一夜,就不会看安安被迫发疯的那一刻,表现的那般镇定。 一个人伪装的再好,内心邪恶的灵魂还是会露出点痕迹来。看人的本事,于顾星恬这个职业杀手来说,显然不是难事! 离澈双目紧紧地盯着顾星恬,似乎是被她的话惊到,又似乎是想看穿她的心境,捕捉到她说谎的证据来。良久才磨牙道,“本王是恨你,恨你的无情,恨你给本王带来无尽的耻辱。本王是派人四处寻你,做梦都想将你碎尸万段,可本王却没能寻到你的一片衣角。本王可以有一千种方法折磨你,但绝不会用下毒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女人。” “不是最好!”顾星恬冷冷地转过身去,“本郡主才不管谁来当天下的王,皇室阴谋夺位与我又何干?可陷害我们母子的人,本郡主绝不会放过他。待我找到证据,定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说完不待离澈应答,快步出了密室。 纤弱的背影如同烙印一般刻在离澈的心头上,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仔细回想顾星恬适才说的话,被人下毒,身怀六甲被迫跳崖自尽,回来就是为了复仇…… 如此说来,她顺从皇命,一半是为了护住神将府,一半也是为了进麟王府,查找出当年追杀她的幕后主谋者? 陡然间,离澈的脑海中出现安安发疯时的可怕模样,心中波涛汹涌,久久难以平静。难道,当年真得是自己冤枉了她? 第41章 祸国殃民的贱人 第41章祸国殃民的贱人 顾星恬端坐在火炉边,为天炁王爷煎药,她一边照看着火,一边将适才从密室里蹭来的几味中药材磨碎了,自己制作外敷麻药。 寻思着明日给顾星辰带去边关,常年征战,将士流血不流泪。在这落后的古朝代,有了麻药,无疑是伤员的福音。 离澈就坐在距离她不远的美人榻上看兵书,两人互不干扰。偶尔抬眸,见势利眼的小女人趁机黑他的药材,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想起烈火娇,问道,“烈火娇失踪整整一下午了,至今也不见回来!莫不是去了你府上?” 顾星恬头都没抬一下,“它自己寻过去的,赶都赶不走,若不是我们明日就要来麟王府,小东西还真是个不小的麻烦。” 她说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事,猛地抬头看向离澈,他也朝她看过来,一脸戏谑道,“你似乎很期待嫁进麟王府?莫不是真将本王当成仇人,想要借此机会,熬一碗毒药,毒死本王吧!” 四目相视,顾星恬强忍住内心巨大的波动,淡淡地收回目光,“本郡主若是想要你的命,你还真没机会逃脱!” 为了掩饰心中的慌张,她说完伸手去掀药罐盖子,却忘了拿抹布垫手,细嫩的指腹被狠狠地烫了一下。痛呼出声,整个人都跳起来。 离澈立即丢下手中的兵书,腾地站起身,想上前去查看,最终还是忍住了,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笨手笨脚的,本王真怀疑,你的医术是不是浪得虚名?” 顾星恬给了他一记白眼,懒得与他磨嘴皮子。从医药包中取出烫伤的膏药擦拭,望着指腹上晶莹剔透的大红泡,皱了下眉头。 说实话,是真得疼! 突然拍了一声响起,房门从外面被推开,谢含雪气冲冲闯进来,瞪了眼炉火上冒着青烟的药罐子,再瞪着顾星恬,一字一顿地骂道,“祸国殃民的贱人,你少在麟王府假惺惺的装好人了,你那颗恶毒丑陋的心路人皆知!” 离澈眸光一凛,怒气已然扬在了眉梢,大声喝道,“含雪,你够了!出去!” 谢含雪跟疯了一样,朝顾星恬扑过去,叫喊道,“我不要,今日我一定要撕开她的假面具,让你看清她丑陋的面目!” 顾星恬冷笑出声,身子往右边一闪,躲了过去。一道疾风从耳边穿过,带着冰冷的白光,锋利的匕首朝她的脸上划去。 离澈暗自惊呼,眸光骤然一凛。一手拽住顾星恬的手腕,把人往身后藏匿,随即扬起另一条胳膊去挡谢含雪挥上来的刀子。 厉无痕闻声冲进来,见鲜红的血液瞬间浸湿了白色的袖袍,惊叫出声,“殿下!”慌忙冲上前去想要查看离澈的伤势,却被他冰冷的俊脸吓退。 谢含雪猛地丢掉手中的匕首,瞪大了眼珠子望着眼前自己倾心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他愿意为顾星恬挡刀,都到这个份上了,他居然还愿意为她挡刀? 顾星恬冷眼瞧了一下作死的女人,收拾自制的麻药,准备回府。不是她毁约,如果离澈处理不好跟这个女人的关系,天炁王爷她不救了。 谢含雪怎么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气血攻心,身子往后退了两步,一口鲜血喷洒而出。离澈长手一捞,把她捞回怀中。 谢含雪趁机抬脚踹了炉子上的药罐子,滚烫的药汁溅湿她的小腿,痛得她惨叫出声,缩在离澈的怀里时,咬着惨白的嘴唇,豆大的冷汗从她额角边滚滚直落! 烫伤的伤口好似被架在火堆上烧灼的五花肉,吱吱吱地冒着黑烟,震惊了离澈,他怒目圆瞪,抱着谢含雪怒吼道,“厉无痕,照顾好含雪小姐!” 离澈话音落下,捞起地上的匕首疾步冲到顾星恬身前,一手薅住她,锋利的刀锋抵在她的胸口上,双目中的烈火足以毁天灭地。 “阿澈,杀了她,杀了她!”谢含雪双手死死地拽着厉无痕的衣袖,强忍着肌肉被烧毁的痛苦,催促着离澈动手。 厉无痕看着心爱的女人受煎熬,整个人都要疯掉了,红着眼珠子嘶吼道,“主子,不要再犹豫了,这个女人不可信,她总有一天会害了你,毁了整个麟王府!” 顾星恬的目光随即落在谢含雪那条冒着黑烟的小腿上,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味让她瞬间明白了离澈为什么会突然翻脸要杀她? 既然如此,那就再狠一点,如果降服不了眼前这只猛虎,往后就会有连续不断的阴谋、陷害,她和儿子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顾星恬心下想到此,攥住离澈的手,身子猛地往前撞去,匕首刺进自己胸膛的同时,另一手故意抓住离澈受伤的胳膊,让自己修长的指甲缝里沾满他的血。 无视离澈震惊的双目,奋力抽开,疾步走到被打碎的药罐边,抓起地上的药渣往嘴里塞,嚼了两口咽下去,目视着离澈一字一顿道,“离澈,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今日不是我毁约,是你不相信我。天炁王爷的死活,与我再无干系!” 离去之前,走到谢含雪跟前,看着她,笑了,笑得极其惊悚,“我顾星恬,不是谁想陷害就能陷害的了得。女人,你真得好可怜,需要自残才能得到一丝丝眷顾,如此卑微的爱,试问你能维持多久?好自为之吧!” “贱人,贱人,你,你……”谢含雪瞪着一双滚圆的眼珠子,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气得,还是身上的疼痛引起的,浑身不停地抽搐着,看顾星恬如鬼魅一样消失在眼前,双目一黑,晕了过去。 “含雪小姐,你醒醒啊!”厉无痕摇晃着纤弱的身子,看着依旧在烧灼的小腿,眼泪顿时涌了出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鲜红的血液沾满离澈的手掌,刺痛了他的心。手臂上传来的痛楚他也顾不上,快步走到谢含雪身边,掏出怀中的金疮药,也不管能不能管事,洒了些上去。看着一大圈已经被毒液腐蚀掉的肌肉,心惊担颤,磨牙道,“快去请林首辅过来!” 厉无痕痛哭出声,跪趴在地上哀求道,“如此就暴露了老王爷还在人世的真相,还望主子三思!” 这么多年来,麟王都没有完全信任林枫,让他给老王爷治病。如今为了谢含雪,选择铤而走险,让厉无痕悲痛交加,既心疼谢含雪又痛恨她为爱不折手段,愚昧无知。 离澈奋力抱起谢含雪,说道,“再不去,含雪这条腿必定会落下残疾。她可以为爱无所不用其极,不惜赔上自己,赔上老王爷的性命,可本王不能见死不救,寒了谢将军和众将士的心。” “殿下!”厉无痕颤抖地站起身,看着离去的背影,扬起手臂胡乱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为了老王爷,为了谢含雪。他可以去求顾星恬,哪怕用自己的性命相抵! 第42章 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第42章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顾星恬强撑着一口气回到医药空间,从摆满药瓶的木桌上找出止血药,脱下衣裳露出伤口,快速给自己止血。顾不上包扎,找出采血针抽取指甲缝里遗留的血液,与安安的血液进行dna检验。 在检验血液期间,她迅速为自己包扎,换上干净的女装,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她整个人就像是脱水的棉花,倒在手术床上。 奶奶的,今日这一剑当真是把自己往死里坑啊! 可如果她不这么做,离澈就不会下决心送走谢含雪,往后麟王府定会鸡犬不宁。这种丧心病狂的贱人,她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 厉无痕出了麟王府,骑着快马一路狂奔,雪花如柳絮般飘飘洒洒,让人视线混淆不清。他早已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半闭着双眼凭借着脑中的记忆,发了疯往前冲。待他赶到神将府时,好似奔走了几天几夜,整个人都虚脱了。 他翻身下了马背,伸手摸了一把脸上冰冷的水珠,望着紧闭的府门,最终还是选择翻墙进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堂而皇之的去找顾星恬,她未必肯见自己。 厚厚的积雪几乎覆盖住厉无痕,他缩着身子窝在锦绣阁院墙内的一颗椿树上,足足等候了一个时辰,才看见顾星恬的身影出现在院落中。 他扯着几乎冻僵的嘴唇,压低声音呼喊道,“星恬郡主请留步!”随即从树上跳下,四肢卧地如同一只雪白的大熊。 顾星恬定晴一看,见是厉无痕,神色倏然冷了下来,“我神将府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趁我大哥没发现之前,赶快离开!” 若是叫大哥知道她在麟王府挨了一刀,这小子无疑就是来送死的。 厉无痕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拱手直接亮出自己的底牌,“今夜,属下是背着麟王殿下来求郡主。你也知道,如今麟王府的局势有多艰难,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偏差。星恬郡主若是肯不计前嫌,救我家主子一命,保住含雪小姐一条腿。厉无痕往后这条命就是星恬郡主的,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顾星恬笑了笑,垂眸看着厉无痕,“你小子的如意算盘打得还真精细,你当本郡主是什么人?任打任骂的软柿子吗?不过,本郡主大人有大量,就收下你这条命,暂且答应你一半的请求。”说着从医药包中取出一瓶药粉扔给厉无痕,“先保住谢含雪的一条腿,至于另外的一条命,本郡主要看麟王殿下的诚意!” “多谢郡主!”厉无痕连忙叩首道。冻僵的双手怎么也握不住药瓶,只好用嘴叼住。恭恭敬敬地朝顾星恬深深鞠了个躬,拜谢之后飞身出了神将府。 顾星恬抬起胳膊想要拍一下身上的落雪,不料牵动了伤口,胸前的神经狠狠地抽搐着,痛得她差点叫出声。 该死的谢含雪,总有一天她要把这一刀讨回来! 现在,他收伏了厉无痕,往后在麟王府的日子,就不会太艰难,起码多了一双盯着谢含雪的眼睛! 顾星恬走进锦绣阁厅房,只见顾星辰夫妇陪着安安围着木桌坐着,杜鹃伺候在侧,饭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饭菜,还有两坛上好的女儿红。 显然他们都在等着她回来吃饭。她疾步走上前去,紧挨着安安坐下,一脸歉意道,“大哥,大嫂,对不起,我回来的有点晚了!” “不晚,正好!”慕容无双笑盈盈地说道,“安安在跟我们讲,这些年你和他在无涯谷的点点滴滴,我们听得有些入迷了。都忘了时辰,这刚让杜鹃把饭菜摆好,你就回来了。” 顾星辰没有追问麟王府的事情,打开一坛女儿红,依次满上,一脸遗憾地说道,“你生在边关,当初也没给你埋下女儿红,大哥今日叫福伯去街上买了两坛。明日,你就要出嫁了,大哥也要出兵去云瑶城,今夜我们好好吃顿团圆饭,喝个痛快!” 顾星恬伸手轻轻按着微微刺疼的胸口,强挤出一抹笑颜,“好,今夜我陪大哥喝个痛快,嫂子就不喝了,她还要调养身子,孕育小宝宝呢!” “小酌怡情,大酌伤身,你们也少喝点!”慕容无双温柔地目光落在丈夫俊美的脸上,纵使心中有千万般舍不得,也不敢表露出半分。皇命不可违,她只希望丈夫能平平安安地出城去,平平安安地回来,这便足够了! 顾星辰难以抵挡妻子深情的凝望,伸手握住柔荑,轻声嘱咐道,“往后我不在府中,恬恬也要嫁去麟王府,你独自一人打理这么大的家业,可要当心身子。婶娘平日里嚣张跋扈了些,但掌管府中事务却是有条不紊。你若是有什么不懂,就多问问她,把这个家安顿好。生儿育女之事,还是顺从天意,切不可忧思过度!” 慕容无双点了下头,眼眶里的泪水顿时溢了出来,她慌忙拂袖擦拭,温柔的声音中带着几许哽咽,“妾身记住了,相公你也要多加保重!如果可以,每个月往家里送封平安信,也好让妾身安心些!” 顾星恬见小两口这般依依不舍,心中不是滋味,起身亲自为他们布菜,“大哥莫要挂念,往后我常回来看望大嫂便是!明年的这个时候,就有两个可爱的小家伙陪着大嫂。到时候,她恐怕忙得没空思念大哥呢!” 听到孩子的事,顾星辰的心好似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抓起妻子的手置于唇边亲吻着,旁若无人的秀恩爱,“边关若能早日安定,我便早些归来,兴许能赶上我儿降生!” 慕容无双反倒脸红了,抽回手,轻声说道,“快些吃饭吧!一会儿饭菜都凉了!”说着拾起筷子,一个劲儿地给安安夹菜,仿佛要把他一下子补成软糯糯的肉团子才甘心。 小家伙今夜显得特别安静,专心吃饭,也不挑食,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把盘子里的菜扫荡的干干净净,直到小肚子再也塞不进任何食物,这才起身离开,临走时还不忘抓了两个大鸡腿! “安安今晚表现真不错!”慕容无双一脸心疼地目送着瘦弱的小身板,直到他的身影隐没在帐幔后,这才转脸看着顾星恬,“安安正在长身体,日后在麟王府,你要多费些时间,把他的小身板养壮实了!” 顾星辰也附和道,“对!若是麟王府亏待你们母子,你就带着孩子出去吃,银子不够,你就跟你嫂子说。千万不要苛待了自己和孩子,知道吗?” “你们看我是那种受欺负的人吗?”顾星恬笑盈盈地说着。佯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来,可又能瞒得过谁?一边是皇命,违抗便是死罪。一边是与虎谋皮,稍有不慎,死无葬身之地。 第43章 一份亲子鉴定书 第43章一份亲子鉴定书 酒过三巡,顾星辰看着脸颊绯红,眸光酒意不是很浓的顾星恬,紧握着她的双手,仔细嘱咐道,“大哥跟你说过的话,你要谨记在心。有时候,为了保全大家,只能违背良心舍弃小家。哪怕是死后下地狱,也义无反顾!可若是为了心中那一点点的良善,妄想瞒天过海,那便是无知,是愚昧,终究会将无辜的人推至万劫不复的深渊。大哥不是怕死之人,也不是贪图荣华之人,可我们不能因为所谓的正义而不顾一切。” 顾星恬没有应声,只是苦涩地笑了笑,起身走到木桌旁,从医药包中取出一袋麻药递给顾星恬,岔开话题,“大哥,这是我自己研制的麻药,你明日带上,军营能用得着。至于用量和用法,我都写在纸上,你一并交给军医,他一看便知!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会带上安安去云瑶城看你!请大哥一定为了大嫂,为了我们,保重身体!” 顾星辰接过去袋子,眼眶顿时红了,环手把她搂在怀里,百般央求道,“恬恬,你一定要听大哥的话,值当是大哥求你了,好不好?” 慕容无双坐在一旁默默地落泪,树欲静而风不止,她真得不知道,表面的安宁究竟还能维持多久?人人艳羡神将府久沐皇恩,恩宠无限。可在她看来,是在刀尖上讨生活,带血的脚印,步步惊心!稍有不慎,就是满门之祸! “好,我都听大哥的!”顾星恬乖巧的答应着,唤来管家搀扶顾星辰先行回墨竹院,自己则是领着慕容无双去卧房,让杜鹃守在房门外。 …… 烈火娇啃完两个大鸡腿,又灌了两杯果汁,心满意足地窝在安安怀里,撑得动都懒得动一下。享受温柔的抚摸,昏昏欲睡! 安安扬起左手胳膊,静脉上那根紫红色的筋似乎又长了一些,且颜色也变得比之前更深。他无力地垂下胳膊。 滑落的袖袍遮去那道夺命的符咒,也让安安的心蒙上浓重的阴霾。他决定了,他要回无涯谷,哪怕就是等死,也不要留在这个危机四伏,步步惊心的京都城,让他娘亲的日子更加举步艰难! 安安游离的视线落在怀中的小火团上,把懒洋洋的小东西翻了个身,支起自己的双腿,让它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膝盖上。 看着那双半闭着的眼睛,轻轻揉着它的额头,争取让它的眼睛睁大些,认真地问道,“烈火娇,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阴谋,没有算计的世外桃源,我们每天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好吗?” 烈火娇不知是太困了,还是舍不得离开天炁王爷,尽管眼皮被安安强迫睁着,眼珠子却是纯白静止的。 它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让安安黯然神伤,把小东西放在美人榻上,扯起被子,别过身去闭上双目睡觉! 他想带着烈火娇不过是想找个伴,缓解对娘亲的思念。小畜生既然不愿意,那便罢了!想起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娘亲。他腾地起身,丢下烈火娇,出了自己的卧房。 安安寻到顾星恬时,正好赶上她送慕容无双出院子,纤纤背影被朦胧的月光拉得细长,横跨回廊上的红色柱子,倚靠在白墙上。 杜鹃见小主人出来,担心他身子骨受寒,连忙劝道,“小少爷,风雪过后,天气阴冷,寒气入体可不得了,你赶紧回房去。” 安安嫌她聒噪,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暗影摇晃,加深了思念。安安慢慢地挪动着身子,站在有他娘亲的背影里,感受被母爱包容的温暖感觉,也试图用自己的小身板护住这一道纤细的身影。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天边虽然暗沉,却有一轮圆月在,心中的念想在这一刻更加坚定不移。 以后不管他身在何处,都能跟娘亲共享同一片月光,同一片星空。只要他抬头看天,就能将心中的思念寄托给明月! 顾星恬伸手揉了揉安安的脑袋,看着出神的小家伙,笑道,“这天跑出来赏月,不合时宜!赶紧回房歇着,别冻坏了小身板!” 安安环手一抱,搂着顾星恬的腰,窝在她怀里,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娘亲,你明日就要嫁人了,今晚好好陪你儿子呗!” 顾星恬伸手将安安拦腰抱起,径直进了卧房,“那只老王八怎么能比得过我的儿子!娘亲就是进了麟王府,也是个有名无实的王妃。放心,你不会失宠的!” 安安赖在她怀里不肯下去,跟个小姑娘一样撒起娇,“娘亲,我想听睡前故事。你好久没给我讲一千零一夜了,甚是想念!” “睡前故事?”顾星恬被逗乐了,“娘亲若是没记错,你满两岁之后就不想听了,说什么太幼稚了,不适合你!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不粘着娘亲,自己睡一个屋,今夜怎地突然这么粘人?” 小东西莫不是当真以为自己嫁给离澈之后,他就彻底失宠了?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跟离澈的婚姻,不过是被迫与皇帝做的一场交易! “你管我!”安安别过脸去,似有些不好意思,惹得顾星恬想笑又不敢笑,整理了一下思绪,顺势躺在他身边,像小时候那样,一边讲故事,一边轻拍着他的后背,哄他睡觉。 兴许是今夜睡得有些晚了,顾星恬一个故事还没讲完,耳边就传来安安均匀的呼吸声。她垂眸瞧了一眼熟睡的小家伙,小心翼翼地爬起身,为他掖好了被子,走进医药空间。 顾星恬前脚刚离开,后面安安就睁开了双目,深邃的眸子如暗夜般深不见底,陡然间眸光中映出一抹红色的光影。 烈火娇跳上卧榻,钻进安安的被窝里,蹭着暖暖的体温,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医药空间里,顾星恬拿着手里的亲子检验单出神。如她所料不错,离澈真得是安安的亲生父亲,照他之前说的,那么这一切都是太子的阴谋。 离渊想要阻止神将府跟麟王府联姻,设计下药陷害离澈,本是要搭上顾星冉,顺便摆脱没有价值的未婚妻,可他不曾料到,上天竟成全了良善之人。 当初追杀安安母亲的那伙人口中的天狼血脉,正是因为麟王异于常人的血型,这种珍贵的血型加上凤凰痴蛊毒,培育出天狼血脉。长年累月以五毒投喂,引导他练成邪功,很快就能让人丧失理智,变成威力足能以一敌百的恐怖狼妖。 若是将受人摆布的傀儡放进军营,四处咬人,不出半个月,整个军队都会变成破坏性极强的狼人。幕后操控者只需一根玉笛,吹响一首曲子,就能控制全部的狼人,统治整个天下。 顾星恬越想心里越瘆得慌,眼下她必须尽快培育出余下的解毒药草的种子。然后取离澈的血,解了安安身上的毒,免去祸端。至于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第44章 祸起萧墙 第44章祸起萧墙 厉无痕拿着顾星恬给他的药,急匆匆赶回麟王府,及时挽救了谢含雪的一条腿。跟着离澈回到书房后,跪地拱手请罪,“属下违背殿下的意思,私自跑去神将府求助星恬郡主,还请殿下责罚!” 离澈神情疲惫,瘫坐在矮榻边,眸光扫了一眼厉无痕,并没有多加苛责于他,轻声问道,“星恬郡主就这么爽快得把药给你,没有为难于你?” 她不仅被他冤枉,还受了一剑,且伤得不轻,怎么可能轻易就算了?想起顾星恬那双狠绝的双眸,离澈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是当时那样的情况,根本容不得他细想。 厉无痕抬眸看向主子,老实交代,“属下把自己的贱命给她,恳求她医治老王爷,挽救含雪小姐。星恬郡主没有为难属下。只是说,收下属下一条命,换含雪小姐一条腿。至于老王爷,她要看主子您的诚意!” 离澈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挥手示意他起身。眸中好似被洒满了星辰,熠熠生辉,语气难掩欣喜之色,“她真得这么说?” “是!”厉无痕轻声应道,略加迟疑了一下,“主子,属下觉得,当年的事是不是个误会?星恬郡主似乎不是那种心肠恶毒的女人!属下愚钝,只是简单地设想一下,她既有心上之人,都要与人私奔了,又何必多此一举?连同离渊去坑害主子,给神将府拉仇恨!” 离澈长叹了口气,说道,“顾星恬适才在药房与本王说,她当年身怀六甲被人下毒追杀,被迫跳崖自尽。幸得世外高人相救,母子俩才得以保全性命。此次回京的目的,就是为了寻仇!本王也在想,安安那孩子身上的毒,会不会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这一切都是东宫的阴谋,先设计陷害殿下,用离间之计,再派人下毒追杀星恬郡主。若是奸计得逞,必将把星恬郡主的死如数算在殿下的头上。到时候,神将府定不会善罢甘休,彻底铲除麟王府。” 厉无痕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呼出声,“那星恬郡主此番回京,莫不就是认定殿下就是当年追杀她的幕后主谋,伺机报仇?” 离澈摆手笑道,“顾星恬比本王想象的还要聪慧,且是个良善有胸襟有气度的女人。颇有北燕王的风范,比起顾元帅,可强多了。一个善于权谋的女人,岂是他人手中随意就能掌控的棋子?皇帝想要把控她,难!” “只可惜,她的心不在殿下身上。否则殿下得她,如虎添翼,加上神将府的兵权,何愁大仇不报?”厉无痕话音未落,立即收到离澈冰冷的眼眸,差点扬手给自己两巴掌。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离澈整了整脸色,硬是把心头那把邪火压下,走到伏案边,写下一份纸条,将谢含雪受伤的情况说明。招来信鸽,把信送往云都城,希望谢宥能好好劝劝女儿,不要一错再错。 随即对厉无痕说道,“明日你亲自挑选两名身手利索的侍卫,把谢含雪送回去,本王不想她再伤害自己,也把麟王府闹得鸡犬不宁。本王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来福音,绝不能因为谢含雪的无知和愚昧,功亏一篑。” 厉无痕拱手领命,不敢有半点异议。今日谢含雪的疯狂行为,着实让自己心惊胆寒。若是把她留在主子身边,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无法收拾的局面。 …… 离渊在瑶光殿外跪到凌晨时分,身体就受不了了,直接倒在了大理石阶上,吓得洗砚魂飞魄散,连忙叫人帮忙一起把他抬回东宫。一边请林首辅前来医治,一边派人去永福宫通知皇后娘娘。 整整三个时辰过去了,离渊依旧低烧不退,脸颊赤红,满口胡话。东宫人仰马翻,太医院除了林首辅守在病榻前,其余的太医谁也不敢露面,生怕太子有什么不测,皇后拿他们开刀,杀鸡儆猴。 皇后守在榻前来回踱步,焦急地眼眸不时地投向卧榻上,那张赤红的脸庞让她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厉声问道,“林枫,太子殿下如何了?” 林枫战战兢兢,起身拱手道,“回禀皇后娘娘,能用的法子微臣都用了,还是收效甚微。微臣……” 皇后闻言差点没忍住一脚踹飞林枫,抖着手指头厉声打断林枫的话,“真是一群酒囊饭袋,全都是废物!整个太医院,十六个太医,竟连发烧这么简单的病都治不好,本宫留你们有何用?” “来人!” 东宫侍卫接到指令,全都围了上来,吓得林枫扑通一声跪在地,拱手道,“请娘娘息怒!听微臣把话说完!” “说!”皇后怒喝一声,顿感心肝脾肺都要炸开了。今日太子要是有个好歹,先收拾了太医院这群废物,再提剑去瑶光殿,将那只狐狸精千刀万剐。 林枫连忙说道,“太子殿下受寒气侵体,一般药物不能顺利排出寒气,全部积压在体内,造成骨蒸痨热。如今唯有寻得山麻楂再加上几味中草药加以熬制,方可医治好殿下的病!只是这山麻楂生长在向阳的地方,京都城如今这酷寒之季,是绝无此药草。可以派人前去南方地区查找,但是时间不能耽搁太久,最多要在三日之内赶回,否则殿下性命堪忧!” 皇后回眸忘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儿子,磨牙道,“太子暂时交于其他太医照看,寻药草的事就交给你去办,寻不来药草,全部提头来见本宫!” “微臣领命!”太子是南楚未来的储君,关乎着南楚的国本大运。林枫身为太医院首辅,岂敢违抗皇后的命令?说完立即起身,带上两名东宫侍卫,匆匆出宫去。 皇后待林枫离开之后,留下一名太医,两名宫女守在卧榻前照顾太子,带着随身侍女前去牢房。 洗砚被绑在十字木架上鞭抽,早已是皮开肉绽。阴寒潮湿的地牢中,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裘衣,身上的伤口渗着血珠,周边的肌肉淤黑发紫,似乎要烂掉一样,让人触目惊心。 皇后扬手用袖子遮住口鼻,掩去难掩的气味,冰冷的眼眸上下扫了一下洗砚,阴恻恻地说道,“身为贴身侍卫,就是要时时守护主子的安危。太子在瑶光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你居然隐瞒不报,让他在寒夜中苦苦煎熬!如果林首辅寻不来退烧药医治太子,本宫就灭了你九族泄愤!” 洗砚不敢为自己辩解求饶,只是央求皇后,希望能守在殿下身边,等他玉体痊愈了,自己以死谢罪! 皇后冷眸轻轻划过洗砚那张俊朗的脸庞,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挥手示意守卫放人,遣退左右,说道,“本宫听闻,你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如今就在瑶光殿当差!” 洗砚闻言神色惊慌,扑通一声跪在凤袍前,“求皇后娘娘慈悲,伺候主子不力,洗砚愿意五马分尸抵罪,求娘娘放过灵芝!她自小无父无母,是个可怜人,入宫为奴为婢,只是为了讨口饭吃!” 皇后皱了下眉头,不耐烦地打断洗砚的话,“起来!本宫何时说过要她的命了?”触碰到惊恐的目光,淡淡说道,“她在瑶光殿当差,本宫要她办得事,不过是举手之劳!” 洗砚的心已经凉了一半,皇后口中的举手之劳,就是逼迫一个无权无势的奴婢,拿自己的性命去做违背良知的事。不管结果如何,下场只有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第45章 故弄玄虚 第45章故弄玄虚 今日是顾星恬出嫁的日子,神剑府上上下下一大早就忙开了。顾星辰请来京都城里最好的喜娘,给妹妹梳妆打扮。 只是顾星恬根本无心于这些,遣退了所有人,径直去了踏秋苑寻找叔父顾宁文。回来这么些天,她都没有单独跟他相处过。 如今大哥出兵在即,往后府上只有大嫂一人,凡事还要仰仗顾宁文。至于罗氏和顾星冉,她会让阿福盯紧了,但凡有一丝恶念歹意,她定不会放过她们。 罗氏夫妇正在用膳,突然拜访的顾星恬让夫妻俩颇为意外。罗氏因为先前被她冤枉下毒陷害慕容无双,心中记恨,并没给她好脸色。 顾宁文一改往日的面瘫脸,露出难得的笑容,让卓御寒再去准备一副筷子,招呼顾星恬坐下一同用膳。 “不忙!”顾星恬伸手制止卓御寒,恭恭敬敬地向顾宁文行了个礼,轻声说道,“叔父视我如己出,对我照顾有加,星恬无以为报。如今就要出嫁了,总想为叔父略尽些绵薄之力,聊表孝心!” 顾星冉刚好踏进厅房,听见顾星恬的话,抬了抬眼皮,嗤之以鼻道,“哎哟!这是要出嫁了,才想起我爹来。不知姐姐口中的孝心是什么?今日也让我见识见识,日后也可效仿一二!” “冉儿,不可对你姐姐无礼!” 顾宁文显然是不满女儿的冷嘲热讽,怒斥了一句。目光转向顾星恬,柔声说道,“恬恬,进了麟王府,就是皇家的儿媳妇,日后千万要谨言慎行。若有难处,尽管派人给叔父传话,能帮的,叔父都尽量帮你。” 顾星恬懒得与无知的少女多费口舌,走到顾宁文身边,说道,“多谢叔父,星恬记下了!”随即蹲下身子,“叔父可否让星恬看看您的腿?” 不待顾宁文应答,罗氏抢先一步问道,“难不成你能治?” 顾星冉好看的杏眼往上一翻,嘴角扬起一丝嘲讽,“故弄玄虚!” “你也知道,叔父当年是被敌军擒获,挑断脚筋,如何还能有复原的机会?别白费心思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还是尽早去梳妆准备,免得误了吉时!”提起自己的残废的双腿,顾宁文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甚至还有些排斥。 顾星恬却耐着性子说道,“脚筋被挑断,如果当下医治,是可以复原的。只是当初星恬还未遇上师父,没有这门好医术在手。如今时间虽然有些长了,但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如果检查结果出来,叔父被挑断的肌腱萎缩的不是很厉害,是还能接上。那么后期康复锻炼做得好,一样可以重新站起来。退一万步说,肌腱不能缝合,我们也可以给双腿按上假肢,你也一样能正常行走!” 罗氏闻言险些惊掉眼珠子,夫妻四目相视,简直不敢相信顾星恬的话,她口中的那些为所未闻的新鲜词儿,无疑是黑暗中突然出现的一颗恒星,点亮整片星空。让这个长期精神受折磨的残疾之人,瞬间看到了希望的火光,生命都沸腾了起来。 罗氏激动地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催促着顾星恬,“那,那就赶紧给你叔父好好检查检查,万一能治好呢?” 顾星冉虽没有再说什么,却还是一脸狐疑地看着顾星恬。她就不信了,短短六年不见,她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能医治好自己爹爹废掉的双腿? 林首辅都不敢夸这样的海口,就凭她? 她这边还没腹诽声还没落下,就听见顾星恬说道,“我师父只有我一个关门弟子,他有个不成文的门规,就是这些独门的绝学不准在外人面前展示。所以还请婶娘和星冉妹妹先行退下,叔父在检查的过程中也要蒙上双眼。” 顾星冉一听不高兴了,嘲讥道,“顾星恬,你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在这里摆神医的搭架子戏弄我爹娘,让人看着都想吐!” “你胡说些什么呀?星恬要是能医治好你爹,不是喜事一桩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真是气死娘了!”罗氏生怕女儿的话触怒了顾星恬,边数落边把女儿连拖带拽地推出门外去。还不忘扭头冲顾星恬喊道,“恬恬,好好给你叔父瞧瞧!婶娘就守在门外,有事尽管呼唤!” “卓护卫,你也出去吧!”顾宁文挥手遣退了贴身护卫,其实这么多年了,他也慢慢接受了现实。只是适才听闻双腿能够重新复原的消息,死了的心又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待卓御寒出去之后,顾星恬拿着一块黑布蒙上顾宁文的双眼,将他带进医药空间,利用核磁共振。 检查结果显示,受损的肌腱并没有完全萎缩。只是缺损比较大,到时候可能需要做皮瓣的移植,不过好在能治,就是万幸的! “叔父,你的双腿是可以通过修复手术治好的,不若今日就把手术做了,你看如何?” 顾星恬的话让顾宁文整个人都傻掉了,尽管双眼被黑布蒙住,可依旧难以抵挡滚滚涌出的泪水,他颤抖着手摸到软若无骨的柔荑,紧紧握住,抖着嘴唇一再确认,“真得可以吗?” “可以的!只要修复手术过后,你严格按照我说的方法去锻炼,膳食方面再加以辅助,你很快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直立行走。只是无法像从前那样,驰骋沙场,奋勇杀敌!” 顾宁文躺在手术床上,摇头哽咽道,“能站起来已经是我此生做梦都不敢想的愿望了,哪里还敢奢望太多!” “手术大概需要三四个时辰,你现在这里等候。手术期间不宜旁人打扰,我去跟婶娘他们说一声,马上就回来!”顾星恬嘱咐了几句,转身正欲离开医药空间,顾宁文伸手拽住她。 “不若还是改日吧!今日是你大好的日子,一会儿麟王府的花轿就要到了,耽误三四个时辰,显得我神将府不成体统!” 顾星恬却冷声笑道,“离澈想娶我顾星恬,如果连这点耐心都没有,那这亲不成也罢!”就算是让迎亲队伍在神将府门口等上一天,料他离澈也不敢说半句怨言。 顾宁文当下就急了,“恬恬,你看你又任性了不是,叔父的腿都废了六七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还是乖乖回锦绣阁梳妆打扮,三日之后你回门再医治也不迟!” 离澈可不是好惹的主儿,皇帝给他戴上这么锃亮的一顶绿帽子,已经让他变成全京都城的笑柄,顾星恬要是再摆郡主的架子,岂不是欺人太甚! 到时候被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神将府脸上也无光。日后顾星恬母子进了麟王府,还不是任由离澈苛责虐待? 顾星恬抽开手,起身一边准备麻药,一边说道,“正因为时间太长了,才不能再拖下去。我马上给你麻醉,你值当是睡了一觉,醒来手术就做好了,恬恬高高兴兴出嫁,日后叔父还能得空去麟王府看望我,岂不甚好!” 顾宁文始终还是拗不过顾星恬,只能任由她去! 第46章 杀身之祸 第46章杀身之祸 顾星辰夫妇来到锦绣阁,听闻顾星恬把喜娘把丫鬟全都赶走了,不肯梳妆打扮,一大早就往踏秋苑跑,不知道想干什么! 夫妻俩寻到踏秋苑,见罗氏母女守在厅房门口,有些诧异,走上前去询问的话还未说出口。罗氏就激动地说道,“星辰,无双,你们是来寻星恬的吧!她在里面给侯爷医治双腿,星恬亲口说过,侯爷的双腿有望治好,能重新站起来!” 罗氏恍如做梦一般,还是不敢相信。不知是高兴的,还是长期压抑的心情瞬间得到了释放,心酸的泪水止不住往下落。 顾星辰夫妇闻言既惊又喜,尤其是顾星辰,笑颜比夏日的骄阳还要灿烂几分,“恬恬若真能让叔父重新站起来,那真得是太好了!”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她还要多久才能出来?吉时都快要到了,还没梳妆打扮呢!还把喜娘都给赶跑了,真是小孩子心性!” 不等罗氏应答,顾星冉翻了下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姐姐到现在还要摆郡主的架子,也不知道今天麟王府是派人来迎亲,还是让姐姐母子自己走过去?” 慕容无双见不惯,说道,“星冉,你又何必如此冷嘲热讽?星恬出嫁,夫家若是不来迎亲,损得也是神将府的颜面。你也是顾家的一份子,你的脸上也不光彩不是吗?” 顾星冉扯着脖子还想说什么,被罗氏伸手拽住,佯装不悦,“不准对你长嫂无礼!”气得她扭头就走。 房门缓缓打开,露出顾星恬甜美的笑脸,“大哥你来得正好,叔父的手术需要三四个时辰,你帮婶娘一起守住房门,切不可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若是麟王府来迎亲,请他们到正厅喝茶歇歇脚!”说完不给任何人反驳的余地,拍得一声就把房门关上,从里面上了栓。 顾星辰顿时急眼了,拍着门板叫喊,“恬恬,你别闹了,叔父的双腿既能医治,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与麟王的婚事是圣上的旨意,若是误了吉时,圣上怪罪下来,你可担待不起!” 在罗氏心里,自然是丈夫更重要一些。拉着顾星辰,说道,“星辰,你别喊了,这样会影响恬恬的。她着急给你叔父医治,不也是怕入了麟王府,往后想出来,就没那么随性。你叔父的双腿拖了这么多年,再拖下去,那就真得没有希望了!” “话虽如此,可……”顾星辰急得团团转,莫名地觉得,妹妹这是故意给麟王府难堪。她回府这么些天,什么时候不能挤出时间给叔父医治双腿? 慕容无双瞧着紧闭的房门,第一次站在罗氏这边,“好了,相公,就照着恬恬的话去做。你跟婶娘守在这里,妾身跟阿福一起去前厅看看,迎亲队伍要是来了,妾身应付便是!” “那就辛苦无双了!”罗氏象征性地客套了一下,亲自把慕容无双送到院门口。 …… 映月阁内,离澈守在天炁王爷的卧榻前,亲手为他擦拭脸庞,给他换衣裳,神情飘飘忽忽。 六年前,他盼了一个月的红妆,盼来的却是背叛与耻辱。 今日,她穿上凤冠霞帔,坐上麟王府的花轿,入了麟王府,成为他离澈的结发妻子,却是海魇帝羞辱他,试图加害他的一颗棋子。有所不同的是,顾星恬是唯一能医治他父王的大夫,是他的全部希望。 相比六年前,他对自己与顾星恬的亲事,还是怀着一样的期盼! 厉无痕缓缓走进来,轻声说道,“殿下,不若就让属下替你前往神将府迎亲?”星恬郡主携子出嫁,整个京都城都沸腾了。 此刻铜雀楼大街必定排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王爷亲自去迎亲,麟王府的颜面何存?那个能作的女人,现在是得理不饶人,在府中摆起了架子,不定要闹哪样呢! 离澈转脸看向厉无痕,似乎察觉到什么!颇有些怒气地将手中的毛巾往脸盆里一丢,伴随着溅落的水珠站起身,冷哼道,“怎么?她敢抗旨不遵吗?” “属下听闻,她把喜娘和一众丫鬟全都赶走了,不肯梳妆打扮。”厉无痕说着顿了顿,抬眸偷偷看向离澈,“想必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属下过去好好劝劝她,给个台阶下就好了。毕竟有圣旨压着呢,她也不敢随性而为!” “罢了,还是本王亲自去吧!你留下照看老王爷。”离澈负手背后,嘱咐完厉无痕。缓缓走出卧房,让人伺候他沐浴更衣,穿上红袍,骑上高头大马,前去神将府迎亲。 铜雀楼大街两侧挤满了围观的百姓,其中还不乏有王孙贵公子前来看麟王的笑话。当众人见离澈亲自来迎亲,脸上的笑意更加微妙了。 路人甲捂嘴笑道,“看来咱们的麟王殿下还真是胸襟广阔,戴绿帽子还戴得那么欢快,亲自来迎亲。啧啧啧!” 路人乙眉头一挑,不以为然道,“说到底啊!还是神将府的大方嫡出,身份尊贵,不一样!你没听坊间传闻,得到神将府的星恬郡主,等同于得到南楚的半壁江山!如果不是天炁王爷不幸染病去世,如今东宫的储君之位可不就是咱们这位麟王殿下?” 他话音未落,身边一老汉棕色的眼珠子一瞪,小声训斥道,“你是不活腻歪了吗?这样砍头的话也敢乱说?如今的皇帝生性多疑,什么叫功高盖主你知道吗?南楚的边关全靠顾大元帅,可别因为尔等无知小民的口舌之快,给人家惹来杀身之祸!” 路人乙被训了一番,不敢再吭声了,老汉这才作罢! 上官永浩带着贴身随从穆白与离澈一同到了神将府门口,见冰块脸亲自来迎亲,心里稍稍好受了些,打了声招呼,侧身就要进府门! 慕容无双被这位不请自来的世子爷弄得一脸疑惑,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客气地问道,“不知世子爷前来所谓何事?我也元帅和侯家为了星恬郡主出嫁事宜正忙着,无暇接见世子爷,还请你改日再来!” “本世子是来找星恬姐姐,知道她今日出嫁,给她送份薄礼!”上官永浩说着从穆白手里把锦盒抢了过去,笑看着慕容无双,“昨夜本世子与她说好的!” 离澈闻言猛地转过脸来,看了眼上官永浩,抬起下巴冷声说道,“请大嫂进去告诉星恬,本王在此等候,让她莫要误了吉时!” 慕容无双无心理会上官永浩,伸手请离澈进府门,“王爷请花厅看茶等候片刻,星恬她在梳妆,你给她些时间,妾身再去催催!”看着离澈冰冷的脸庞,她就感觉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寒气。 第47章 我真得不是来捣乱的 第47章我真得不是来捣乱的 离澈冷眼瞥了一下慕容无双,端出王爷的架子,“本王就在此等候,半个时辰之后,郡主若还是不出来,那就让她自己走着去麟王府!”说完负手背对着神将府站着,无视门口排着长长队伍的百姓。 上官永浩见此情景,连忙打圆场,“本世子进去看看!” 慕容无双伸手挡住他的去路,脸色极其难看,语气也颇有些不耐烦,“世子爷还是请回吧!我们家星恬回来的这些日子从未出过府门,想必与世子爷也没什么交集。再说了,她如今是麟王妃,身份不一样了,世子爷还是注意些为好!” 作为一个女人,男人的心眼有多小,她再清楚不过。 上官永浩哪里肯离开,但又不好硬闯,只能压低声音央求道,“大嫂,我求你让我见见星恬,我真得不是来捣乱的!不瞒你们说,昨夜她说了,愿意收我为徒的!师父成亲这么大的事,做徒弟的,怎么能不来?” 离澈始终都是一张冰块脸,冷眸中闪过一抹嘲讽,毒舌地说道,“不是喜欢倒腾尸体吗?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离澈最后一句话让穆白的脑海中陡然间出现尸体的恐怖画面,不知怎地,吞咽下一口唾沫,胃里顿时翻滚不休,一股酸口味涌上嗓子眼,疾步跑到路边狂吐不止! 上官永浩胃里也不好受,想起昨夜那具妇人的尸体,再想起早膳一口气吃了三个大鸡腿,一个劲儿地倒牙。薅住离澈的胳膊,瞪着一双猩红的双目,恨不得一拳锤死他! 什么叫换口味? 他是喜欢验尸,又不是喜欢吃尸体的怪物! 慕容无双见离澈没好脸色,心里忐忑不安,眼下也顾不上再与上官永浩纠缠,让阿福在府门口伺候着。自己则是转身快步进了府门,径直朝踏秋苑走去。 “大嫂,等等我!”上官永浩丢下穆白,追着慕容无双进了神将府,一路上喋喋不休,“大嫂,星恬她……”触碰到凌厉的目光,他随即改口,“我师父她是不是不愿意嫁给离澈?” 先皇之所以将顾星恬赐给麟王,就是为了替天炁王爷巩固江山。岂料天炁王爷没有当皇帝的命,英年早逝。如今海魇帝却旧事重提,分明是在羞辱麟王。 他是真得心疼顾星恬,她一个弱小的女子,究竟做错了什么?只因身在神将府,就活该成为皇家争权夺位,肆意摆弄的棋子吗? 慕容无双快要被他给烦死了,皱着眉头说道,“请世子爷不要胡言乱语,这是圣上的旨意,郡主安敢不从?况且以她如今这样的身份,能嫁给麟王做正妃,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上官永浩显然是不乐意听,撇嘴道,“我师父怎么了?才貌双全,医得了病患,还验得了尸体。若换做是我有麟王这样的福分,宝贝她还来不及呢!” “世子爷若真是为了我家星恬好,请务必谨言慎行!” 某人又被数落,心里就跟吞了口火焰似的,五内冒着黑烟,脸上的神色也不好看。默默地跟着慕容无双到了踏秋苑。 上官永浩见顾星辰与罗氏一同守着房门口,以为是顾星恬把自己关在房内不肯出来,连忙走上前去,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慕容无双一把拉开,只听见她地顾星辰说道,“相公,麟王殿下撂下狠话,若是半个时辰之后恬恬还不上花轿,便让她自己走去麟王府!眼见着你就要去玄武门点兵,这可如何是好?” 慕容无双当真是六神无主了,让顾星恬独自走去麟王府,岂不成了京都城的笑柄?神将府的颜面何存?今后她要怎么出门?说来说去还是她自己太任性了。 也不想想看,对方可是麟王殿下,可怕的猛虎。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翻脸,狠狠地扑上来狠咬一口? 星恬,她怎么敢如此挑衅皇家子弟的威严? 顾星辰伸手握住柔荑,示意妻子不用过于忧心。目光扫了一眼上官永浩,看到他手里握着一个锦盒,也没多问。只是淡淡地对罗氏说道,“婶娘在此候着,我去府门口恭迎王爷大驾!” 妹妹无辜沦为棋子,已经让他痛苦万分。所以在成亲这件事上,他绝不允许再叫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府门口,离澈硬挺的身影有着一股难以撼动的力量,威慑十足,叫人望而却步。顾星辰脚下的步伐顿了顿,猛地收紧双拳,快步走上前去,拱手行礼道,“请王爷移步花厅等候,本帅有话想要与王爷单独讲。” 离澈缓缓转过身来,冷眉轻挑,“怎么?星恬郡主不愿上花轿吗?只要元帅一句话,本王立即掉头回府。” “自然不是,王爷莫要误会!恬恬在为侯爷医治双腿,可能还需要一两个时辰,望王爷海涵!本帅即刻就要前往玄武门点兵出城,往后恬恬就交付于你。她性子耿直,若是言语不敬冲撞了王爷,还请您多加包容。本帅就这么一个妹妹,若是能得到王爷的垂怜,本帅时刻感念于心!” 此刻就算是双方都心知肚明,这一场联姻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也不管麟王心里怎么想,顾星辰还是愿意为了自己的妹妹,虚与委蛇一番。 离澈冷笑出声,“郡主还真是回会挑时间!也罢,本王就念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不与她计较!”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暗自震惊,顾宁文双腿残废多年,已经是不争的事实,顾星恬居然也有办法医治好? 那这个女人的医术当真是天下无双! 顾星辰拱手客套了几句,把离澈请进府门。两人还未走到前厅,宫中就派侍卫前来催促,让他立刻前往玄武门点兵出城! 皇命不可违,顾星辰想在临走前再见一眼妹妹,却未能如愿。与妻子在别苑道别之后,快步离开。 “舅舅!”安安从假山后走出,稚嫩的小脸被寒霜冻得粉扑扑的,一双清澈的眼眸满是不舍和纠结。烈火娇不敢露脸,缩在原地一动不动,乖乖地等着安安。 顾星辰闻见软糯糯的叫喊声,心口猛地一颤,转身见小外甥站在寒风中,疾步上前一把将他抱起,揉着他的小脑袋,心疼不已,“安安,往后舅舅不在,你要替我照顾好你娘亲知道吗?天冷了,你要叮嘱她添衣保暖,别叫她冻着了。打雷的时候,你要陪着她。你别看她平日里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其实她从小就很怕打雷!” 顾星辰临行前的种种叮嘱,让安安心中已经成型的信念有些动摇了。环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烈火娇趴在假山后,只露出一个红红的小脑袋,看安安伤心,它也没忍住,捂着嘴呜呜呜地哭起来。 离澈总算是见到了这只背信弃主的小东西,顺手从旁边的松柏树上揪下一颗松果,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打在了烈火娇的胳膊上,痛得它狠狠地抽了下身子,眸底顿起一片猩红,抬眸正想寻仇,却见是自己的主人,吓得转身就跑! 第48章 真相 第48章真相 离澈疾步快如闪电,很久就将烈火娇擒住,揪住它的后脖颈置于眼前,逼迫它看向自己,冷眸中杀气冲天,“你当真是想易主了吗?顾星恬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撇下老王爷不说,就连见到本王都敢逃!嗯?” 烈火娇呜呜地叫着求饶,一双湿漉漉的眼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离澈脸色一沉,厉声说道,“卖惨也没用,现在就给本王回府去!日后若敢再私自逃出来,惹出祸端,本王拔光你的毛!”说着狠狠地揪了一撮毛,伴随着烈火娇的惨叫声落下,随手一扬,几根红艳艳的猴毛随风飘荡,朝四处散去。 “哇呜!” 红毛飘扬,染红了烈火娇的双眸,它怒吼一声,活像是吃了炸药。全身毛发竖起,身子后退了两步,前爪在原地快速踏步,随即朝离澈扑了上去。大有你揪我一撮毛,我要薅光的头发的猛烈架势。 烈火娇是一只母的灵兽,十分爱惜自己的毛发,也十分在意自己的外表。离澈就这样把她脖颈上的毛给薅了,能不让它抓狂吗? 离澈冷眸一凛,身子往边上一躲,闪到烈火娇身后去,正想把它擒获,小东西却是狡猾得狠,屁股往上一抬,冲他放了个臭屁,转身薅了一把黑色的发丝,逃之夭夭。 “咳咳咳!” 一阵恶心的臭味熏得离澈晕头转向,宽大的袖袍挥舞着,拼命地咳着,试图驱散空气中那股难闻的臭气体味,头顶上的发冠被扯歪了,发丝也被揪乱了,模样别提有多狼狈。 “该死的小畜生!” 不见烈火娇的身影,离澈差点原地爆炸了! 安安跟顾星辰道别之后,走到假山后想找烈火娇,却恰好撞见离澈狼狈的样子。心中了然,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离澈也不屑与一个孩童纠缠,迅速好整理发丝,转身就走。安安却追了上去,轻声说道,“我娘亲正直纯良,是很好的一个人,只是命运对她不公,让她颠沛流离,受尽磨难。你若真心待她,她必定会感念在心。” 离澈闻言怔了怔,停下脚步转脸看他,稚嫩的小脸粉扑扑的,黑曜石般的眼眸当真是像极了其母,清澈的如一汪山泉,让人过目难忘。 他淡定地收回目光,别过脸去问道,“你父亲如今身在何处?当年既不顾一切地带你娘亲私奔,如今又为何撇下你们母子不管?” 离澈的话触碰到安安的痛处,让他心火顿起,气愤地吼道,“我娘亲才不是跟人私奔,当初也不知是哪个混蛋欺负了我娘亲,害我娘亲有了身孕,迫不得已才离开京都城!若不是我娘亲脑部受创失去了记忆,这次回京,我定宰了那个混蛋!” 安安的心里只认定一个事实,娘亲绝不是那种识人不清的蠢女人。若不是被人给坑害了,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会抛妻弃子,薄情寡义之人? 离澈闻言整个人都傻掉了,脑子里一片混乱。蹲下身子,双手握着安安瘦弱的肩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看,“你说什么?你娘亲她……” 安安兴许是被离澈的样子吓到了,奋力推开他,“嫁给你,非我娘亲所愿,但我希望你能善待她!”说完脚底抹油,一阵风跑没影了。 离澈蹲在原地,望着那道瘦小的背影,脑子越想越混乱。起身奋力甩了一下脑袋,把乱如团的思绪全部甩出脑后,走至回廊处时,迎面撞上顾星冉,视若无睹,侧身走了过去。 顾星冉却没打算放过他,两步挡住了去路,欠身行礼道,“臣女给麟王殿下请安,恭贺殿下大喜啊!” 离澈冷眸扫了她一眼,目光瞥向远处,声音淡如清水,“多谢星冉郡主的美意!” 当初他以为与自己***爱的人是顾星冉,曾私下找过她,想要迎娶她为正妃,补偿她。却被这个女人教训了一顿,说他身为皇室贵胄,竟不懂得羞耻为何物,胡言乱语,毁坏她的清白。 一心只想攀龙附凤的女人,将他内心原本存着的愧疚,驱散的无影无踪! 顾星冉见麟王还等在神将府,心中妒恨难当,阴阳怪气地说道,“虽说是皇命不可违,但殿下还是要提防些。我姐姐生来带着桃花胎记,不仅喜欢招蜂引蝶,还是个专门会克死身边人的灾星。殿下还是远离我姐姐为好!” “桃花胎记!”离澈眸光一亮,猛地转过身来看着顾星冉,尽管心海大浪滔天,脸上的神色依旧是冷如冰霜,没有半点起伏。 “没错,姐姐生来后脖颈处就有一朵桃花胎记,算命先生说了,她就是个桃花灾星!”顾星冉刻意把灾星两个字咬得很重。 虽然后半句话是她胡乱捏造的,但她自认为没有冤枉顾星恬。一个人刚生下来母亲就死了,后面又克死了父亲,不是灾星,难不成还是福星! “多谢星冉郡主告知,本王感激不尽!”离澈挑了下眼皮,眉宇间难掩喜悦之色,说完转身就走。陡然间又想起什么,扭头问道,“星恬郡主现在何处?” “在我爹的踏秋苑,说是给我爹医治双腿。要我说,她根本就是故意给殿下难堪,虚情假意欺骗我爹娘!”想起那张迷惑人的面孔,顾星冉就恨不得扑上去撕烂她。 “在何处?” 离澈的反应让顾星冉有些懵圈,手指着回廊尽头的小拱门,说道,“出了那扇门,往右就是踏秋苑!”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感觉麟王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看来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缺女人缺疯了! 离澈快步如飞,一颗心好似七八个水桶,上下直乱窜。桃花胎记,那枚娇艳妖媚的桃花胎记。真得是她吗? 他误会了她这么多年,也恨了她这么多年,爱而不得的痛苦,如恶魔的梦魇折磨着他。如今真相大白,他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还有安安,他的儿子……在神将府的那一夜,自己都对他做了什么? 他骂自己的亲生儿子是贱种,恨不得剁了他。让安安幼小的心灵承受多大的伤害?还有顾星恬,她当年究竟知不知道那一夜的恶狼是与她有婚约的丈夫?怀着身孕不愿打掉孩子,却选择离家出走,这又是为何? 她被人追杀跳下山崖的那一刻,定是恨死他吧?是他让她未婚先孕,是他害她被迫有家归不得,受尽屈辱和磨难! 如今命运又将他们绑在一起,她却是以棋子的身份被迫入麟王府。如果他将真相道出,她会不会选择站在他这边,规劝顾星辰助他夺得天下? 将海魇帝拉下九龙宝座,才能保住神将府上上下下的性命,这笔账顾星恬若是能算明白。可是顾星辰未必肯这么做,顾家世代忠良,忠的唯有朝廷。 离澈的心乱成一团,脚下的步伐也是急乱无措。走进踏秋苑时,才惊觉额头上溢满了汗珠,后背的裘衣都湿透了。 第49章 本王亲自为你梳妆 第49章本王亲自为你梳妆 紧闭的房门从里面缓缓打开,绝美的容颜如同出水的芙蓉,神情略有些疲惫,带着几分慵懒的美,让不远处的离澈失了神! 顾星恬拂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目光略过上官永浩,落在罗氏焦急的脸上,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手术很成功,后期再用心护理,半年之后,叔父就能完全康复,重新站起来。” 罗氏闻言好似胸口被硬物狠狠地撞击了一下,颤抖着身子任凭眼泪泛滥成灾,这种做梦都不敢想的奢望竟在一朝实现了。 她不知道如何抒发内心的激动之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拼命地膜拜,一边哭喊道,“菩萨保佑,祖宗保佑!” 上官永浩笑着说道,“夫人,你应该好好感谢星恬,她才是那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当然,祖宗是要拜的,毕竟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呢!理应告诉他们,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也高兴高兴!” 他的师父真是太厉害了,简直是神医下凡!不行,他一定要验尸,医术双修,争取继承她的衣钵,成为闻名天下的名医! “对对对!世子爷说得极是!”罗氏闻言,伸手扯住他的衣袍,在他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身。 面对顾星恬,罗氏第一次有了真诚的态度,双手握住柔荑,稍稍使了点劲儿,哽咽道,“恬恬谢谢你,谢谢你,过去是婶娘不好,对不起!不过无双那件事,真得不是婶娘做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对你的恨,源于冉儿被东宫退婚一事,可残害顾家子嗣的事,我绝不敢做!” 顾星恬定定地看着她,轻声说道,“叔父不是说了吗?他会彻查此事,是非曲直自有公道在。日后星恬不在府上,还望婶娘多加照料我大嫂。叔父的腿伤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疗养,在这期间我会经常回来,其余的时候,就辛苦婶娘了!” 为了大嫂,为了神将府的安宁,她暂且信了罗氏。他日若是真相大白,下毒的事真得与二房有干系,她绝对会弄死这个婆娘! 罗氏一边拂袖试泪,一边点头应允,“我知道,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你放心好了,日后你在麟王府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婶娘说,能帮的,婶娘一定都帮你!” 上官永浩正想插话,顺便来个拜师仪式啥的,身后却响起离澈清冽的声音,“星恬郡主让本王苦等了两个时辰,眼下可还满意?” 适才顾星恬与罗氏的对话他都听见了,顾宁文被敌军挑断脚筋,残废了七年,竟还能在她手里起死回生。 如此才貌双全的奇女子,离澈发了疯地想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宠溺她,也愿意纵容这个可爱的小女人在他的世界里嚣张跋扈,无法无天。 罗氏见离澈到来,连忙欠身行礼,顺便为顾星恬说了几句好话,要为她梳妆打扮,送她上花轿。顾星恬却是神情寡淡,半点没有成亲的喜悦之情,“不用了,已经耽误了两个时辰,这便动身吧!” “星恬,”上官永浩刚唤出声,手上的锦盒还未递过去,就被离澈一把推开,身子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气得直接吼道,“离澈你干嘛!” 离澈回眸凶狠地瞪了一眼,用眼神告诉他,若是再敢胡乱纠缠本王的女人,本王剁了你喂狗。上官永浩脖子一梗,想再反驳两句,还是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怂了吧唧地把脖子缩回去,手握 着锦盒委屈巴巴地站在边上。 变态麟王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整个京都城谁不知道,得罪他的下场是什么! 罗氏见此情景,寻了个借口说要照顾侯爷,缩进房间离去,身手掩门之时听见顾星恬说道,“眼下麻醉还没过,叔父还睡着。一会儿他醒来若是喊伤口疼,你让他忍一忍。”顿了顿,从随身携带的医药包里掏出一盒药递给她,“要是实在疼得受不了,就把药给他吃上两粒,能缓解一点,但是不宜多吃。这里面的药剂量也只能够三天的,吃多了对身体不好。等叔父的双腿好了,或许,” 顾星恬扭脸看了一眼两个男人,紧贴在罗氏耳边,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叔父与婶娘还年轻,再想添个子嗣也是可以的!” 罗氏闻言激动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知道要怎样感谢上苍才好?环手一把将顾星恬搂在怀里,呜呜呜地哭咽着,为先前的行为懊悔不已。 “进去吧!”顾星恬轻轻推开罗氏,待房门掩上,这才转过身来。见上官永浩紧握着手中的锦盒,双目颇有些怨气地看着她,轻声说道,“今日实在抽不出身来招待你,抱歉!” “那你说得话可还算数?”他急急地问道,手中的锦盒快要被他捏碎了。 “当然!”顾星恬笑了笑,朝他伸出手,“礼品我先收下了,就当是你的拜师礼!” “多谢师父!”上官永浩连忙把手中的锦盒双手奉上,余下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顾星恬就被离澈强行拉走了。 “爱妃既不满喜娘为你梳妆打扮,那本王亲自来好了!”顾星恬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到了,转念又想,他许是为了天炁王爷,今日才肯放下身段,亲自来神将府迎亲,愿意等了她两个时辰。 两人行至锦绣阁,她奋力抽回手,身子后退了两步,说道,“请王爷在此稍后片刻,星恬马上就出来!” 离澈想再坚持,只是伸出去的手又猛地缩了回来,背过身去,“本王在府门口等你!”说完不待她应答,快步离开。 安安坐在矮榻边剥橘子,悠哉悠哉地吃着。小东西因为被薅掉的一撮毛,还在哭唧唧,偶尔也会接一下安安递上来的橘子,边吃边哽咽,模样别提有多委屈! “这是啥了?哭得这么凄惨?”顾星恬说话间走了过去,烈火娇从安安身上跳下来,扑到她身上,小细胳膊抱着她的脖子,低头让她看自己的后脖颈,哇啦哇啦哭得更可怜了! 顾星恬伸手轻轻捋了一下火红的毛发,仔细查看了一下,似乎少了几根好看的发毛。一脸疑惑地看向儿子。 安安把手中剩下的一瓣橘子塞进嘴里,拍了拍手,起身说道,“不要看我,跟我无关,是被那只老王八薅掉的。” “不过它也没吃亏,以牙还牙,也揪了人家的发丝,堂堂王爷被一只小畜生给整得挺狼狈的,差不过得了!” 烈火娇闻言猛地转过头去,凶了安安一眼,一副你不够义气的气愤模样。惹得安安心中不爽,怼了一句,“那你想怎么着?让本少爷去拼命吗?我可打不过!” “好了!回头我代你教训他,别哭了!现在容我去更衣,你家主人在外等着呢!已经耽误了两个时辰,再耽搁下去,他跑了,我就得自己走去麟王府,本郡主可丢不起那个脸!” 顾星恬的一番话,总算是让烈火娇止住了哭声。乖乖从她身上跳下去,粘在安安身边。陡然间听见门外有脚步声,薅住他的袖袍,钻了进去。 第50章 十里红妆 第50章十里红妆 慕容无双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走进锦绣阁,身后跟着杜鹃。小丫鬟手中抱着一个木匣子,里面是管家刚从银库取出的五百两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 顾星恬见慕容无双眼眶发红,眼角还挂着泪痕,心下了然,连忙上前搀扶,“大嫂,我哥他什么时候走的?圣上不是说,要他送我出嫁之后再点兵出城的吗?” 慕容无双反手握紧了一双柔荑,轻轻拍了拍,哑着声音强挤出一抹笑颜,“既然要走,早晚还不都一样!恬恬,今日让大嫂亲自为你梳妆打扮!” “多谢大嫂!”顾星恬轻声道了谢,杜鹃连忙放下手中的木匣子,与另外一名丫鬟一起将嫁衣撑开,为她更衣。 “天下第一绸缎庄的绣品果然不同凡响,也只有我们恬恬才撑得起如此华丽尊贵的嫁衣。”慕容无双团着顾星恬,上下仔细打量着,满意地不得了。 重要的是,眼前的小姑后颈处确有一枚桃花胎记,是神将府真正的星恬郡主。她要尽快派人告知丈夫,好叫他安心! “不用化妆了,我看这样就挺好的!”顾星恬本就没把这桩硬塞给她的亲事放在心上,更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打扮上。说完把凤冠戴上,抓起红盖头朝儿子伸出手。目光落在杜鹃身上,扬起一抹笑容,“你就留在府上照顾少夫人!” 杜鹃抱起木匣子,急切地说道,“郡主,你就让奴婢跟着你吧,日后好歹有个照应!” 慕容无双也附和道,“恬恬,你大哥临行前再三嘱咐于我,一定要杜鹃随你一道去麟王府。还特意把冬月和秋风给你留下,护你和安安周全。” “大嫂你不要再多说,我心意已决!此去麟王府前路未卜,若说保我们母子平安,我一人足矣。但我不想任何一个人为我而涉险,换句话说,我不想任何人成为他人牵制我的筹码!”顾星恬一脸坚定,不容有半点反驳。前世作为冷面杀手,她果断决绝。今生虽然有太多的牵绊,让她不能随性而为。但自保,毋庸置疑! 慕容无双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她伸手打住,“就让她们留下来照顾你。大嫂,如果下毒残害你的人不是婶娘,那这看似平静的神将府,暗中还有一只黑手隐匿,还有你我难以预料的危险和阴谋。日后你有了身孕,身体不便,让冬月和秋风贴身伺候你,也好让我安心。” 顾星恬的一番话让慕容无双不再坚持,伸手轻轻抚摸着安安稚嫩的脸颊,柔声嘱咐道,“安安,你娘亲她就交给你照顾了。”说完亲手将红盖头盖好,跟安安一起搀扶着顾星恬出府门。 守在神将府外看热闹的百姓,总算是等到了一身嫁衣的星恬郡主。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边的小娃儿身上,顿时议论纷纷,都想看麟王殿下怎么对待这个继子?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们险些惊掉眼珠子,只见离澈一手抱起安安,一手接过去顾星恬。把她搀扶上花轿,抱着安安翻身越上马背,策马领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回府去。 顾星恬掀起红盖头,推开轿辇布帘,望着挺拔的背影,心中疑惑难解。麟王今日也太反常了,就算是为了天炁王爷,纵容她一二。但也绝不会在众人面前丢了自己尊贵的身份,对一个继子另眼相待。 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 他一直以为,当年是她连同离渊陷害他,若不是因为天炁王爷的病需要她出手相助,恐怕当初在麟王府的那一夜,早就把她们母子剁了扔出去喂狗了。 安安被离澈抱在怀里,双目一动不动地目视着前方。袖袍里的小东西却是被憋得难受,不安地扭动着身躯。 离澈似乎早就察觉到了,故意勒紧了马缰,让疾风放慢了脚步,踏着慢悠悠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着。 好在神将府与麟王府离得不是很远,在烈火娇快要被憋断气之前,总算是到了麟王府。安安不等离澈动手抱他,自己从马背上跳下去,抄着小短腿跑进府门,把小东西放出来。 厉无痕正好从前厅走过来,见到烈火娇,啐了一口,“背信弃主的小畜生,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烈火娇双目一红,想发飙却又没脸! 安安却不肯,抱着小东西,冷眸扫了一眼厉无痕,说道,“一个男人,嘴巴这么恶毒,小心一辈子都讨不到媳妇。” “你!” “厉无痕” 厉无痕正想教育一下安安,身后却响起离澈清冽的声音,慌忙转身,见离澈搀扶着顾星恬走过来,拱手道,“殿下,属下有急事禀报!” 安安抱着烈火娇顺着回廊漫无目的的走着,小身板一闪,隐匿在拐角处!离澈宠溺的目光也随之隐去,命令厉无痕去请管家周德全前去正殿主婚,有什么事待他与王妃行交拜礼之后再说! 离澈话音未落,顾星恬立即伸手扯下红盖头,与他保持安全距离的同时,跟瞧神经病一样瞧着他,嘴角边扬起一抹深深地嘲讽,“不用了,本郡主不过只是一颗棋子罢了,穷讲究什么!” 今日怎么看都觉得离澈怪怪的?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故障?顾星恬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是为了天炁王爷的病,为了先前的眼瞎,想要讨好她,也不至于这么变态吧? 离澈见顾星恬如此排斥两人的亲事,神情颇有些不悦,“喜盖是要等入了洞房,本王掀才行,你怎可自己掀开?”说着伸手就要去扯喜盖,被她生硬地躲开了。 她索性摘下沉重的凤冠,抱在手里,摇晃了一下酸疼的脖子,说道,“如今是在麟王府,王爷不必再演下去了,说吧,我今后住哪?派个人领我去,你忙你的,我也想休息一会儿!”忙活一个早上,连口水都顾不上喝,累得口干舌燥,双腿恨不得都哆嗦,没空陪他在这里瞎折腾。 离澈俊脸一甩,语气十分强势,“入了我麟王府的大门,你就是我离澈的妻子,成亲的礼数一步都不能少。往后,你就住在本王的映月阁。此生,本王一不立侧妃,二不纳妾,专宠爱妃一人!” 有病! 顾星恬真得受不了了,把手中的凤冠往离澈身上砸去,转身就走。王府这么大,找个睡觉的地方总没问题吧! 岂料她脚下的步伐刚迈开,就被离澈封住了穴位,动弹不得!眼见着他为她重新戴上凤冠,披上了红盖头,怒道,“离澈,你够了!” 他却置若罔闻,把人拦腰抱起,径直朝正殿走去! 顾星恬被离澈突如其来的疯狂行为气炸了,奈何被点住了穴位动弹不得,除了一张嘴了得,其他的根本无法跟他抗衡。 厉无痕见此情景,不敢再耽搁,连忙前去通知管家周德全。王爷若是能把星恬郡主征服了,就能借助顾星辰手中的兵权,谋得天下。 顾星恬就这样被离澈押着去拜了天地,送进了洞房。看着那个变态王八倒了两杯合卺酒,气得脸都白了,磨着牙根凶巴巴地瞪着他。 如果自己太费,打不过这个妖孽,绝逼杀了他! 离澈无视她的怒气,把酒杯递到她手上,一手替她握住酒杯,一手端着另一杯酒,双臂交叉环绕,一脸邪魅地说道,“是你自己喝,还是本王嘴对嘴喂你喝?” 顾星恬闻言差点啐他一脸唾沫,气得连大声吼的劲儿都没有了。压低声音骂道,“你真是疯了!你明知道我并不爱你。你也知道我嫁给你,是为了保住我神将府上上下下的性命,你明知道我是皇帝拿来羞辱你的棋子,你为什么还要整这么多花样?如果只是纯粹想报复我,那你还是省省吧!” 离澈不怒不火,嘴角边扬着淡淡地笑意,附在她耳边吐气如兰,“本王还知道,狗皇帝给了你噬心菇,让你一天一点地投喂本王,让本王中毒癫狂,自缢而亡。既除去了心头大患,又堵住悠悠之口!可本王就是爱惨了你,愿意死在你的手里,也想在死之前能与你做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本王甚至幻想着,能在有生之年得到你的一颗真心!” 第51章 给皇帝提提神 第51章给皇帝提提神 顾星恬被离澈的一番变态告白吓得后背直发凉,白皙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是如何知道这些的?那日皇帝身边只有一个聂锋在,绝不会把消息透露出去。那么就剩下自己了…… 她陡然间想起来,那日离渊来找她,要她一同入宫,在皇帝面前咬定安安是两人爱的结晶。为了阻止太子,她将入麟王府的目的道出。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消息被人窃听了去,并传达给了离澈。 难不成是顾星冉那个小贱人?还是离澈有在神将府安插奸细? 顾星恬收回思绪,怒眼瞪着离澈,磨着牙根说道,“你若是敢对本郡主无礼,我一定杀了你!”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眼下倒不是怕被离澈侵犯了,而是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她还是处子之身啊!假身份一旦暴露,后面的麻烦会更多! 离澈先行喝下酒,再把顾星恬手中的酒给她喂下去,抱住纤弱的身体,温柔倍至,“你别怕,本王不会强迫你。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有大把的时光,本王会用全部的爱去感化你。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感受到本王的一颗真心,会做出回应的。就像安安说的,你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只要本王待你好,你会感念于心!” 从知道安安是他儿子的那一刻起,得到顾星恬全部的爱,就成了他这一生的夙愿。 顾星恬没再吭声,目光冰冷决绝。僵硬的身体,没有任何表情的面瘫脸,除了一丝气息是暖的,整个人就像是死了一般,毫无生息! 尽管这样,离澈还是很高兴,缓缓松开些,头抵住她那光滑的额头,柔声说道,“你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本王还有事先去忙,不过我很快就回来陪你!” 没有得到一丝回应,他也丝毫不在乎。亲手为她摘下凤冠霞帔,脱去厚重的嫁衣,抱着她上卧榻,仔细为她掖好被子。 他端在卧床边,深情凝望了良久,似乎也酝酿了很久,才在她绝美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顺便解了她身上的穴道,起身离开。 顾星恬望着阴暗暧昧的帐幔顶,待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被一阵轻微的掩门声切断。这才握起拳头,转身拼命地捶打着卧榻。 这下好了!离澈将错就错,不顾一切地强攻她,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书房里,厉无痕站在一旁,瞧着离澈疾步匆匆走进来,咽了口唾沫,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先开口说事,还是先问问主子内心对这桩亲事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态?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是将错就错,假意对顾星恬好,为了天炁王爷,也为了得到顾星辰的兵权,夺下南楚的江山?还是说,他当真收不回一颗真心? 离澈瞥了他一眼,将护卫的心思尽收眼底,走到伏案边坐下,压低声音说道,“本王现在才知道,烈火娇为什么那么依赖安安?原来这小畜生早就感觉到了,安安是它的小主人。” 厉无痕闻言怔住,一脸疑惑地看着离澈,舌头恨不得都打结了,“殿下,你,你说什么呢?什么安安是小主人?他不是……”余下的问话没敢说出口,直接咽回肚子里去。 离澈眉眼温暖如春,声音中难掩满心的欢喜,“安安是本王的儿子!本王到现在还有些恍惚,这一切如同梦境般。当初,离渊设计想要本王和星冉郡主,可惜老天都看不过眼,竟成全了本王。” 他说到此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五指收紧,一拳砸在伏案上,“王妃身怀六甲被迫跳崖自尽,失去所有的记忆,险些一尸两命。这笔血债,本王定要离渊百倍偿还。” “殿下如何知晓,当年与殿下在一起的不是星冉郡主而是王妃?还有安安,你又何以断定,他就是你的亲骨肉?”厉无痕还是难以置信,生怕麟王被爱情迷乱了心智,错认骨肉。皇族血脉何其尊贵,岂容混淆! 离澈嘴角微微上扬,没有多说什么,一副本王的骨肉,本王还能认不出来的模样,让厉无痕心中更加忧虑不安! 可若是他再敢质疑下去,就是对主子不敬,少不得又要皮肉受苦。心下想到此,连忙转移话题,“适才暗卫传来消息,说离渊取蛇胆熬药表孝心,凌妃从中挑唆,指出蛇胆性寒,暗藏寄生虫,会对龙体有损。海魇帝盛怒之下,大骂离渊愚昧无知,不顾风雪恶寒之夜,令其在瑶光殿外跪着思过。眼下离渊身子受寒,低烧昏迷不醒。皇后命林枫亲自前往南方采取草药救命,若是有个万一,她要整个太医院给太子陪葬!” 离澈闻言目光转向厉无痕,嘴角扬起一抹惊悚的笑意,声音似地狱传来的魔咒,低沉暗哑,“此事既涉及林首辅,那便罢了。寄生虫,是海魇帝的梦魇。吩咐下去,这几日圣上受了寒气,身子不爽,情绪也很低落。需要一些刺激的事物,给他提提神!” 厉无痕拱手道,“是,属下定把量备足了,好好给狗皇帝提提神,让他也深刻体会一下,那种毛毛的,蠕动的身躯在他温热的肌肤上爬行的感觉是怎样的!” 主仆俩相视一次笑,只听见厉无痕问道,“东宫那边,殿下准备怎么处置?” 离澈缓缓站起身,负手走出伏案,神情诡谲不定,似笑非笑道,“既是由凌妃引起的,自然要她来承担罪责。记住,不要伤及小皇子的性命,受点罪即可!到时候这笔账自然就让皇后替我们偿还!” 就让永福宫和瑶光殿狗咬狗去吧! 厉无痕闻言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白皙的牙齿,清浅的笑意中带着几分阴冷的神色,“殿下此计甚妙!属下即刻就去办!” 说完正准备离开,听见离澈问道,“含雪可有跟你闹腾?” “没有!属下自作主张,在汤药中加了些安神凝气的药粉,如此便能让她安稳地睡上三日,顺利抵达云都城。”这是厉无痕认为,唯一能顺利将谢含雪送出麟王府的办法。希望她回到云都城之后,能尽快忘了麟王,结束这段无望的痴恋,不要一错再错。 离澈点了下头,嘱咐道,“多派些侍卫,小心保护小殿下的安全。今夜本王要陪王妃,不许让任何人前来打扰!还有,暂时不要把小殿下的身份透露出去,王妃当年被迫跳崖,脑部受创失去记忆。前尘往事忘了便忘了,本王想要得是今后的每一天。” “属下明白!” 厉无痕岂敢有异议,拱手领命,快步离开映月阁。 待他走了之后,离澈嘱咐膳房准备一些精致的饭菜,一会儿送去他的寝殿。亲自挑选了四个手脚麻利的丫鬟,让府上的肖嬷嬷带着,日后伺候顾星恬母子的生活起居。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他方才回到寝殿。伸手推了一下房门,发现从里面被栓上。忍不住笑出声,抬手轻敲了两下,喊道,“爱妃,今日是你我大喜的日子,你把本王关在殿外,是何道理?” 离澈等了半天也听不见里面的人应答,左右环视了一圈,见肖嬷嬷领着丫鬟们,手里拎着食盒,刚刚走过拱桥,正朝寝殿而来。 他运功推了一下房门,把门栓直接震断,推门走进去。见帐幔垂放着,脚下的步伐轻了许多,缓缓走到卧榻边,小心翼翼地掀开帐幔,却见卧榻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顾星恬的身影。 他连忙转过身去,见衣架上嫁衣还在,心里有些着急了,喊道,“爱妃,爱妃你在哪?” 顾星恬从屏风后缓缓走出,一身白色纱裙,飘逸如仙。迎面撞上离澈急切的目光,走到矮榻边坐下,没给他好脸色,骂了句,“无耻之徒!” 离澈暗自松了口气,走上前与她相视而坐,笑着反问道,“本王如何无耻了?今夜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你不让本王进寝殿,要本王去哪?” 一句洞房花烛好似一道闪电劈在顾星恬的心口上,让她身子猛地一颤,起身就走,“那我滚!” 离澈一把拽住,两人一来二去,直接动起手来。 肖嬷嬷率先走进寝殿,见状连忙让丫鬟们把食盒放下,站在殿外守着,自己则是上前劝架,“殿下,王妃娘娘,你们不要再打了,大喜的日子有话好好说嘛!” 离澈只是陪着顾星恬过了几招,见嬷嬷进来,环手抓住纤细的胳膊,从身后抱住她,笑得一脸邪魅,“爱妃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气力明显不足,不若本王陪你用些膳食,一会儿想要再切磋,本王陪你便是!” 第52章 安安不见了 第52章安安不见了 顾星恬打不过,恼羞成怒,抬脚狠狠地踩了一下离澈,挣脱束缚。本想扭头出去找安安,看见木桌上摆放着食盒,又不争气地停下了脚步。 一天没进食了,肚子实在是饿极了! 离澈动了动被踩得有些生疼的脚指头,挥手示意肖嬷嬷出去。走到木桌边亲自将饭菜摆好,笑着招呼道,“再生气,总不好跟这些美味的食物过不去吧!” 看她瘦得,肩膀都削尖了,媳妇还是养圆润了好! 顾星恬气呼呼地坐在木桌边,拾起筷子拼命地扒拉着米饭,狠狠地嚼着,好似在生吃活吞离澈似的。 离澈则是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不时地往瓷碟里夹菜。 瓷碟里的菜都堆积成小山了,顾星恬却是一口未动。米饭越嚼越硬,心里越发毛,越吃脸颊越滚烫。终于忍无可忍,拍得一声把筷子怼在桌面上。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抬眸迎上一双多情的眸子,神情冰冷地说道,“离澈,我们来做个交易!我保证治好天炁王爷的病,你放我们母子离开。至于脱身之计,我早已想好,既能瞒住皇帝,也能保住我神将府,又不会连累麟王府。你们离家的天下要归谁,与我无关!可你若想江山美人兼得,请恕星恬无法做到,情愿一死!” 离澈闻言心口猛地一缩,痛得有些发抖,伸手抓住温软的柔荑,哑着声音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本王?” 就算是失去记忆,她还是这么抵触他。 顾星恬别过脸去没说话,也不做任何的挣扎,任由他去! 离澈双手紧裹柔荑,起身绕过桌角,走到她身边坐下,声音因为气愤而变得有些尖锐,“只要本王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不要妄想离开麟王府,离开本王。江山本就是我父王的,海魇帝杀父弑兄夺位,天理难容。本王若不替天行道,为我皇爷爷报仇,为我父王报仇,妄为人!所以,江山,本王要定了。你,本王也绝不会放开手。哪怕一辈子都得不到你的真心,本王也无怨无悔,只要能让你陪在本王身边就足够。” 顾星恬眸光一凛,神情变得阴冷可怖,被他紧握着的手攥成了拳头,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就不怕我毒死你吗?” 海魇帝为了至高无上的皇位,竟如此丧心病狂,杀父弑兄。自古帝王最是凉薄狠毒,离澈心心念念的,不是报仇就是皇位。 她这辈子就是孤老终生,也不愿跟他有任何的牵扯,更不想呆在这宛如地狱般阴森可怖的皇城。 至于安安,她会遵从安安母亲的遗愿,将他的身世瞒得死死的,绝不会叫他留在充满阴谋诡计,没有人性的皇室之中,过着刀尖上舔血的生活。 离澈闻言笑了,笑得极其坦然,“本王适才不是说了吗?此生若是能死在爱妃的手里,本王也甘之如饴。死之前,皇爷爷和父王的仇,本王一定要报,谁都阻止不了!” 她说过,她不是一个狠辣无情,不辨是非的女人。他也笃定,她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进麟王府不过是权宜之计! 顾星恬抽回手,缓缓站起身,脸上的神色暖和了许多,垂眸看着离澈,眉眼轻佻,嘴角荡着阴沉的笑意,“麟王难道没有听说过,女人心,海底针。凡事还是不要太笃定地好,毕竟死你一人,能保我神将府上下性命无忧,继续过着殊荣无限的生活!这笔账,本郡主还是算得过来!” “本王都说了不怕死,爱妃尽管动手好了!”离澈说完朝她笑了笑,拾起筷子专心用膳,一点都不担心顾星恬会不会在膳食中下毒。 顾星恬看着他享受美食,突然有种暴扁他的冲动,伸手按住烤鸡,扯下两只鸡腿,一手抓一个,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怒瞪着离澈,没好气地问道,“安安在哪?” “安安?”离澈顿了顿,放下筷子起身说道,“有烈火娇陪着他,不会四处乱跑的。本王让嬷嬷给他留了晚膳,你不用担心!” 看她手里抓着两个鸡腿,离澈心里莫名地酸疼。六年了,她们母子隐居在山林,日子一定过得很清贫。 顾星恬没再多言,转身出了寝殿。 “爱妃,”离澈冲着纤细的背影唤了一声,不见她回头。转脸望着几乎燃尽的红烛,摇头苦笑着,伸手从屏风上取下大氅,随即出了寝殿。唤来管家周德全,带侍卫去找安安,让他回映月阁用膳。 华灯初上,王府亮如白昼,顾星恬迎着冰冷的寒风,游离在九曲回廊处,一双清澈的眸子朝四处巡视着,不时地唤道,“安安,安安你在哪?” “烈火娇,出来吃鸡腿喽!” 离澈追上前,把大氅披在她身上,柔声说道,“夕阳落尽,寒气逼人,小心冻坏了身子骨。”说完正欲给她系好披风带子,却被她推开。 “滚!”顾星恬用胳膊肘撞开烦人的老古董,一并甩开厚重的大氅。找不到安安,她心里莫名地乱,脚下带风,疾走如飞。 此刻王府内上百名侍卫,寻遍各个别苑,也没能找到安安和烈火娇的身影。周德全吓得不轻,连忙上映月阁寻找离澈。 厉护卫离开王府之前,特意跟他知会过,安安是王爷的亲生骨肉,务必要小心伺候,不可有半点疏忽。亦不可把此事在王妃面前透露出去半分,只待王爷筹谋!眼下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不见了,小殿下万一有个差池,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周德全因为心中焦急害怕,声音略有些颤抖,“殿下,不好了,老奴四处都寻遍了,就是不见小殿下的身影,烈火娇也不知去向!” 离澈闻言一怔,瞪着双目厉声道,“什么叫不见了?戒备森严的王府,安安不过一个幼小的孩童,如何能跑得出去?除非你们都瞎了!” 顾星恬闻言只感浑身的血液瞬间都凉透了。丢下手中的鸡腿,握紧拳头,双目紧紧地注视着离澈,还未开口却被他抢先一步,“你在怀疑本王?” “我不像你那么蠢!”顾星恬抬起下巴,神情睥睨,怼了他一句,目光转向周德全,问道,“府上可有狗洞?” 离澈心知她还记恨谢含雪冤枉她下毒一事,伸手蹭了蹭鼻子,没敢反驳。只听见周德全说道,“没有!整个王府固若金汤,外面的人就是化作苍蝇都进不来,里面的人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离澈突然想到什么,从袖袍中取出一个玉哨吹响,召集府内暗卫,让他们出府全力追寻安安和烈火娇的下落,并让周德全去映月阁守着天炁王爷。 待他们离去之后,离澈拉起顾星恬的手径直朝映月阁的藏书楼跑去! 第53章 叫你嘴硬 第53章叫你嘴硬 藏书楼上都是天炁王爷收藏的兵书,策论,还有一些古籍,平日里离澈只派了两名守卫看护,加上它地处偏僻,甚少有人会往这里来。 藏书楼中的秘密,也仅有离澈、厉无痕和周德全知晓。剩下的就是那只陪伴了天炁王爷十多年的灵兽—烈火娇。 守卫见离澈突然带人前来,惊诧不已,两人相视一眼,慌忙拱手行礼道,“属下参见殿下!” 离澈挥手示意两人起身,顾不上多言,伸手搂着顾星恬的腰直接飞上了藏书楼二楼,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正欲点火,却听见耳边传来清脆的声音,“不用了,我有手电筒!” 顾星恬语毕从随身携带的医药包中取出手电筒打开,险些亮瞎离澈的双眼。这个女人的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尽是些稀奇玩意的宝贝! 两人进了殿内,离澈点上烛火,顾星恬这才看清,与其说这里是一个藏书阁,不如说这是佛堂。殿内正中央摆放着一尊佛像,高三米,身着红色袈裟,通肩裹体,身躯端直雄健,造型厚重,颈稍前屈,俯首下视,嘴角微翘,庄重宁静的神情中露出含蓄的微笑。 离澈疾步走到石壁前,拿起石壁上一块活动的墙砖,转动机关挪开佛像,一条地下通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顾星恬转脸看向离澈,只听见他说道,“烈火娇定是带着安安从这里跑出去!小畜生跟随父王多年,王府里的所有机关暗道没一处能瞒得了它。待本王逮住它,定拔光它的毛!” 竟敢拐走本王的宝贝儿子,小畜生当真是胆肥了! 顾星恬没有吭声,打着手电筒往密道口一照。果然,在第三个石阶上有一张信纸。她连忙弯腰拾起,确定是安安的笔迹无疑。 娘亲,请恕儿子不孝,不能陪在您身边。舅舅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照顾好娘亲,还说娘亲怕打雷,可是安安实在不愿拖累娘亲。安安会好好的,有爱哭鬼陪着我,娘亲不必挂念于心,只望娘亲自己保重身体! 勿念,儿子安安敬上! 简单的两三句话却让顾星恬瞬间泪目,一屁股跌坐在石阶上。奋力收紧五指,将手中的信纸攥成一张废纸。 昨夜在神将府,安安举止反常,她为什么就没有感觉到? 这个倒霉孩子,才屁大点,心思怎么这么多?出无涯谷的时候不是说好了给他找爹救命的吗?居然临阵脱逃了! 她不该隐瞒安安,他的生父就是麟王。药引子有着落了,他不会有事的,也不会成为她的包袱,她的累赘。 现在好了,茫茫人海,她要何处去寻他?他体内的毒虽然控制地很好,短期内也不会有事。可如今隐藏在黑暗处的恶魔蠢蠢欲动,若是被他们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她从街上那具女尸上抽取的血液中,没有找到与凤凰痴蛊毒有关的信息,可大理寺至今未找出真凶,这让她心里很是不安,总感觉身后有强大的恶浪正扑向她,企图将她吞灭。 害怕安安落在歹人之手,顾星恬整个人跟疯了似的,顺着石阶往下跑去。阴冷的密道中寒风刺骨,如同尖刀划在她单薄的身子上,可她毫不在乎,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就是马上找到安安! 离澈手上拿着一件大氅,紧跟在顾星恬身边,几次想要给她披上衣裳,都被她甩掉。两人径直出了密道,来到京都城外的野山坡上。 呼啸的寒风如同暗夜里的魔鬼在哭嚎,偶尔还有野狼的低吼声从山谷深处传来,让人闻之心惊胆颤。 顾星恬头顶上的手电筒泛着银白色的灯光,伴随着急切的呼喊声,穿梭在萧瑟的丛林之间,一遍又一遍地扫射着,依旧没能寻获到安安和烈火娇的身影。也不知道这俩货究竟是何时离开的?如今是否已经出了京都城地界? 顾星恬焦急万分,疯了似的呐喊道,“安安,你个混蛋!你究竟跑哪里去了?老娘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出来!你给我出来!” “烈火娇,你丫的小畜生,竟敢拐跑我的儿子,等我逮到你,定薅光你的毛,不,我要一把火烧光你的毛!” 寻不到儿子,顾星恬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双脚胡乱地踹着地面,乱拳打在枯枝上,发泄心中的怒气。 离澈扑上去,用手中的大氅把她的身子紧紧地裹住,急切地安抚道,“爱妃,爱妃你冷静一点,本王倾尽全部的暗卫出去寻找,定能找回来!” 顾星恬泪眼朦胧,喘着粗气,奋力挣扎着想要推开离澈,失控般嚎叫道,“你给我滚开,谁是你的爱妃?我告诉你离澈,安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先剁了你!” 躲在暗处的恶魔有多狠辣变态,她根本无法想象,安安万一不慎落在他们的手里,这辈子就全完了! 离澈死死地团住她,双目注视着她,不让她有任何躲闪的机会,厉声喊道,“顾星恬,你给本王冷静一点。本王问你,安安究竟中了什么毒?” 顾星恬猩红的双目落在离澈严肃的脸庞上,突然安静了,别过脸去不说话。 “爱妃,” 她三缄其口,不肯透露出一丝一毫,气得离澈险些把真相道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心中这股冲动强行压下,哑着声音问道,“难道本王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顾星恬依旧不言不语,四周安静到让离澈清晰地听到五脏六腑碎裂的声音,痛彻心扉般低吼,“爱妃,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相信本王对你是真心的,没有掺杂任何的权利和私欲,更没有把你当成一颗棋子和夺位的筹码!” 她有些生硬的推开他,身子后退了两步,冷声说道,“蒙殿下错爱,星恬感激不尽!只可惜,今生今世,任你再是情深似海,我依旧难以回报。不若殿下就此放手,把心思放在宏图大业上,放过星恬,也放过你自己!” 顾星恬不愿与离澈多做纠缠,更不想去探究这个男人突然改变性情的真正意图。快步往回走,原路返回藏书楼。 离澈追了上来,看她走路有些不稳,伸手好心想要搀扶她,却被她粗暴地推开。只见她出了内殿,站在阁楼护栏边,猛地转过身来,说道,“把玉坠还我!” 离澈二话不说,从袖袍中取出,亲自给她戴上。搂住她的腰,飞身下了藏书楼,稳稳地落在地上,轻声问道,“安安会不会回你师父那了?不若本王陪你出城走一趟!” 顾星恬转过脸来,定定地看着离澈,深邃的眸子真挚无半点虚假之意。她轻轻推开他,摇了摇头,拖着沉重地步伐慢慢地走着。狗皇帝定会派人时刻盯着她,一旦有出城的踪迹,安安性命不保。 死崽子若是回无涯谷,反倒是安全的。只是此去无涯谷路途遥远,他一个幼小的孩子,纵使有再大的本事,前路也是艰难坎坷! 不知是吹了冷风,还是担心安安,顾星恬只感头痛欲裂。先前受伤的地方也疼得紧,以至于离澈再一次缠上来时,她没有多费力气,就这样任由他抓着胳膊,脚下的步伐也是深一脚浅一脚。 离澈见她没有再抵触自己靠近,心中陡然间涌起一股暖流,挽住她的胳膊,手掌顺着往下滑去,抓住柔荑,五指强行打开她的手掌,十指交叉,再一收紧,稳稳地握住。微微侧过脸来,轻声说道,“本王向你保证,安安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话音未落,肩膀上猛地压上来温软的身躯,顾星恬的头稳稳地倚靠在他的肩膀上。离澈被这突然其来的宠溺迷得险些站不稳,垂眸想要看一眼她,结果怀中的人儿宛如泥鳅一般从他身上滑了出去。 “爱妃,爱妃你怎么了?”离澈心中一惊,环手抱住娇弱的身躯,暗夜烛火下,一张绝美的脸庞有些潮红,呼吸短促。长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巍巍地抖着,忽闪忽闪的,让人心慌意乱! 离澈伸手轻触她的脖劲,滚烫的感觉让他焦急万分,拦腰把人抱起,疾步赶往映月阁。 第54章 一个吻换一巴掌 第54章一个吻换一巴掌 厉无痕恰好回府,见此情景连忙跟上前去,看离澈抱着顾星恬进了寝殿,无法再跟下去了,只能焦急地等在殿门口。 寝殿内,红艳艳的烛火拼命地跳跃着,白色的衣襟被一团氤氲暗红的血液打湿,也染红离澈的双眸。 他再也顾不上旁的,伸手就去解顾星恬的衣裳,知道她的伤口裂开了,心疼的肉颤颤。结果还没触碰到衣裳,就被滚烫的手掌死死地薅住,“放肆!” 顾星恬强撑着一口气,瞪着一双杏眼,满脸戒备地看着离澈! 他抬眸迎上杀人的目光,伸手轻揉着如黑绸缎般顺滑的发丝,故作生气道,“亏你还是个大夫!伤口裂开出血了,再不及时清理,感染了有你好受!” 尽管顾星恬的神志有些恍惚,心中想要隐藏的秘密却是在潜意识里十分清晰地存在着。 她深吸了两口气,等胸口不再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磨牙道,“也不知道是谁害得!现在不用你在这假惺惺!本郡主自会处理,你给我滚出去!” 离澈被骂得心里更加堵得慌,伸出去的手立即收了回来,想点她的穴位,让她昏睡过去,然后帮她宽衣换药。 没曾想女人自己先支撑不住,倒在他的怀里! 离澈狠瞪了一眼晕死过去的女人,又气又心疼,嘴角一掀,低声骂道,“看你还敢再嘴硬!” 他咬了咬牙,为了摒弃一切杂念,目光死死地盯住衣襟上那一抹鲜红的血迹。摘下顾星恬身上的医药包,再小心翼翼地解开她的衣裳。看到红肿的伤口,险些被气死。 女人不是自称神医吗?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是这么糊弄的! 离澈随即从袖袍中取出金疮药,清洗伤口之后,给她上药包扎。 以至于一番折腾之后,他被精神折磨得满头大汗。余下换衣裳的事,实在是难以胜任,拖着沉重的身躯缓缓站起身。 “来人!” 离澈低声喊道,修长的双手掀开帐纱,快步走出内室。 肖嬷嬷领着四名侍女随即赶来,屈身行礼道,“殿下!”抬眸偷偷瞄了主子一眼,见他额头上金光闪闪,心里不是滋味。 好好的洞房花烛夜,就这样被臭小子给搅黄了! 离澈挥手示意她起身,许是怕吵到顾星恬,刻意把声音压得很低,“给王妃找身干净的衣服换上,她受了伤还有些发烧,你们务必要小心伺候。本王回来之前,切不可离开内室半步。” “老奴知晓!”肖嬷嬷小心应答着,待离澈走后,招手让侍女们随她一同进内室。她是王府里的老人了,懂分寸,自然也能看懂主子的心思。 王爷放在心尖上疼惜的女人,她尽全力照顾好就对了! 寝殿门打开,离澈阴沉着一张脸走出来,没有正眼瞧厉无痕,也没有吭声,疾步朝书房走去。后面的人也不敢多问,快步跟上前去。 两人进了书房,这才听到离澈说道,“安安带着烈火娇从藏书楼的密道逃走了,本王现在最担心的是他身上的毒,偏偏王妃一个字都不肯透露给本王,简直气死本王了!好在如今东宫也无暇再作妖,所以要尽快找到安安!” “小殿下天资聪慧,加上烈火娇那只小畜生,他有心躲着咱们,暗卫根本奈何不得。此事恐怕也只有王妃一人能胜任,不知王妃她……”后面的话,厉无痕斟酌着没敢轻易问出口。 王妃性子倔,王爷素日又很暴力,谁知道适才都发生了什么! 离澈扫了他一眼,坐在伏案边,说道,“伤口感染了,发烧。加上安安的事,一着急,人就晕了过去。安安的事只能暂时交于暗卫追踪,漪澜殿和东宫,你让人给本王盯死了,安安千万不能有事!还有,仔细查问城外的马市,看看有没有安安的踪迹?” “属下明白!”厉无痕顿了顿,接着问道,“那老王爷的事,王妃可有说什么?”若不是谢含雪任性,事情也不会越变越复杂。 提起此事,离澈心里就恼火,“她要本王放她母子自由!若是放在之前,本王可以答应她。可如今本王明知安安是本王的亲生骨肉,本王怎么可能答应她?” “可是老王爷不能等,如今烈火娇又不在!”厉无痕瞧了瞧离澈那张气愤的脸庞,小声说道,“不如殿下暂且安抚王妃,等老王爷醒了,再筹谋!或者索性将真相道出,当年的事非殿下的错,相信王妃她会谅解的!” 道出真相,解开离渊阴险的真面目。神将府助麟王破了皇城,登上九五之尊的皇位,顾星恬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总好过现在这样如履薄冰的日子! 离澈厉声说道,“你以为本王不想吗?可王妃她失忆了,且根本就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一门心思只想要带着安安隐居山林,甚至连脱身的计策都想好了。本王要是实言相告,她会更加厌弃本王。顾星辰的性子本王再清楚不过,他是绝不会答应跟本王统一战线,当乱臣贼子,与本王一同抵抗海魇帝。” 想起寝殿内那张昏睡的容颜,离澈的心就痛得抓狂,长叹了口气,神情有着说不出的疲惫,负手朝房门口走去。嘱咐厉无痕道,“今夜你去守着老王爷,王妃还病着,本王去看看她!” 厉无痕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没有禀报,连忙追上前去,说道,“禀殿下,适才龙州那边传来消息,我们的人在龙骨山中发现有一处金矿,风宁请示殿下,是否即刻派人前去开采?” 离澈闻言并不心动,稍加思虑了片刻,说道,“先不要着急,找个可靠的行家勘察,若有开采的价值,再动手也不迟!” “属下遵命!”厉无痕拱手目送离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这才转身离开。 …… 寝殿内,肖嬷嬷端坐在卧床边,伸手取下顾星恬额头上的毛巾,递给侍女如芸。用手背触碰了一下光滑的额头,烧不但没有退下去,反而越发得滚烫了。 她连忙转身嘱咐道,“如芸,你去膳房取些连翘,羚羊角熬水,送来给王妃服用,瞧这阵势汹汹,下半夜恐怕不好对付!” 肖嬷嬷与周德全一起跟随老王爷多年,多少懂得一些简单的医术。 “奴婢这就去!”如芸应声快步走出内室,迎面撞上离澈,慌忙跪身行礼道,“殿下,王妃娘娘烧退不下来,嬷嬷让奴婢去膳房熬药!” 离澈挥手示意让她快些去,大步流星走进内室,肖嬷嬷连忙起身退到一旁,小声提醒道,“殿下,王妃娘娘医术高超,不若想办法叫醒她,或许她有好的法子能尽快退烧!” 离澈转脸看了一眼嬷嬷,她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见卧床上的人儿脸色红如朝霞,心里焦急万分,伸手把人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脸颊,唤道,“爱妃,爱妃你醒醒!” 一连喊了好几声,怀里的女人只是不耐烦地皱着眉头,并没有搭理他。 肖嬷嬷取来一杯温水递给离澈,结果水杯口还没触碰到她的唇,就被顾星恬一巴掌拍掉,全洒在被子上。气得离澈一把抱住她的头,狠狠地亲吻着。 肖嬷嬷见状慌忙带着三名侍女滚出内室,在殿外守着。 离澈苦苦隐忍的邪火被瞬间点爆,一边不甘心就这样错过难得被宠溺的机会,一边又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伤了她的身子。左右不得叫苦连天,暗骂肖嬷嬷出了个馊主意。 顾星恬辛苦吸吮了半天,不但没解渴,反而让她更加燥热不安。气得她狠狠咬了一口下去,舌尖尝到一丝难闻的血腥味,猛地推开,气愤交加,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准确无误地打在了离澈白皙俊美的脸庞上。 顿时出现三道醒目的指痕! 第55章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第55章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离澈瞬间疯了,伸手触碰了一下舌尖,看见指腹上的血水,双手薅住纤细的肩膀,嘶吼道,“该死的顾星恬,本王命令你立马给本王睁开眼睛,听到没有!” 殿外,肖嬷嬷等人安静地候在,谁也不敢进去,但心里都大致明白是什么一回事! 顾星恬被离澈这么一番折腾,就是死人也该活了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此刻神志有些混乱不清,看着凶神恶煞的男人,砸吧了一下嘴,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模样十分的无辜! 离澈适才还头顶冒烟,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腹,眼下又贱嗖嗖地放下人家,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送到嘴边,伺候她服下。 听着如水牛般粗鲁的咕噜咕噜声,离澈没好气地说道,“你发烧了,可有什么好的药?本王伺候你服下!”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磨着牙根说出来的,声音格外的尖锐。让顾星恬听了颇有些不悦,伸手硬气地推开他,“劳资自己会伺候自己,用不着你!” 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摆臭架子给谁看! 离澈感觉自己快要被气疯了,抓起医药包扔给顾星恬,阴恻恻地说道,“病好了,恶补本王的洞房花烛夜!” 神经病吧你! 顾星恬扫了他一眼,暗暗给人下了医学定论。垂眸打开医药包,脑袋晕沉沉的,找起药来嫌麻烦,索性全倒在被子上。从里面翻腾出退烧药,抠开一粒放在手掌心。正欲下床倒水,离澈却快她一步,递给她水杯。 顾星恬吃完药,只感脑袋越发得沉重,定了定神,把医药包整理妥当,沉声问道,“安安有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离澈说着把目光落在她的胸口上,“你是怎么处理伤口的?为什么会再度裂开?所谓的神医,就是只会医别人,不会医自己吗?” 顾星恬这才惊觉到什么,垂眸看着自己的衣裳,她还没发飙,耳边立即传来离澈的招供,“是嬷嬷她们给你换的,本王可没动你!” 他话音未落,立即遭到质疑,“没动?没动你脸上的指痕是哪来的?” “不小心叫一只野猫给抓了!”离澈说得咬牙切齿,狠想把这个该死的女人按在卧榻上狂修理一顿,却又不得不强行压下心头的邪火。 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顾星恬瞧着离澈窝火的模样,嗤之以鼻道,“是吗?我看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吧!”说完拽着被子,背对着他,钻进被窝里睡觉!心里那叫一个得意,敢非礼本郡主,打歪你的脑袋! 离澈瞪着妖娆的背影,嘴角边扬起一抹意味莫名的笑意,故意冲殿外喊道,“来人,熄灯!” 肖嬷嬷应声急忙走进内室,只见顾星恬腾地爬起身,怒视着离澈道,“要么你出去,要么我出去,同床共枕,不可能!” 离澈轻笑出声,给了个你动一下试试的威胁眼神,伸手扯下帐幔,宽衣解带。 肖嬷嬷利索地吹了烛火,只留下一盏灰暗的油灯,随即退出内室,挥手让侍女们全部退出殿外。看此情景,今夜是不用守着了。 如芸急赶慢赶地熬了一碗汤药急急赶来,却被肖嬷嬷拦下,“倒了倒了,王妃与殿下已经就寝了!” 小丫头端着药碗,梗着脖子往殿内瞅了一眼,缩回脖子笑嘻嘻地说道,“奴婢怎么忘了,殿下就是最好的退烧药!” 肖嬷嬷闻言老脸倏地一红,手指戳了一下如芸的脑门,小声骂道,“死丫头,就你懂得最多。仔细被殿下听了去,扒了你的皮!” 小丫头笑着躲开了,与姐妹们一道离开。 寝殿内,顾星恬霸占整张被子,把自己裹成粽子,闭着眼睛躺在卧床上。她知道,若是动起手来,三招之内必败! 离澈拿手招数就是点穴,把他惹毛了,吃亏的还是自己!与其被收拾的很狼狈,不如乖乖躺着睡觉! 见女人不闹腾了,离澈起身从美人榻上拿了张毛毯盖在自己身上,侧过身子环手把她抱在怀里,揪着适才的话题不放,“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伤口都快烂掉了!” 药物的作用下,顾星恬的精神没有刚才那么好,很快就被困意卷了个底朝天。也没力气再折腾,淡淡地应了声,“昨晚跟我大哥小酌了几杯,死不了!”说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离澈闻见均匀的呼吸声,胳膊支撑起身去偷看,确定她已经睡熟了。望着绝美的容颜,眸光越来越炙热,垂眸亲吻了一下光滑的额头。回想那一个如婴儿吸吮般的吻,傻笑着!轻轻撩开散落在枕头上的黑发,看向她的后脖颈。 那枚妖艳魅惑的桃花,亦如当年。 他多么想把真相告诉她,却又害怕会彻底失去她。上天竟重新给他机会,又让她失去记忆,那么就让过去的一切全都随风而去,让爱重新开始。 他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她会感受到他的真心,会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 安安带着烈火娇从王府逃出来,并没有住客栈,而是找了座破庙暂时躲避风雪。 这座破庙只有一尊城隍老爷和一台供桌,安安双手合十,朝泥土像虔诚地拜了三拜,随即绕到供桌后,躲在城隍老爷的背后,倚靠在他的衣角边,蜷缩着身子,把烈火娇从袖口内掏出来。 有外人在的时候,安安不敢暴露烈火娇,一直把小东西藏在袖口之中。唯有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拽出来,让它透透气。 在麟王府初次见到烈火娇的时候,安安很嫌弃它的,爱哭鬼的绰号就是这样得来的,如今却成了他相依为命的亲人。 他轻捋着红灿灿的毛发,柔声问道,“爱哭鬼,你在麟王府里吃香的,喝辣的。现在跟我出来,忍饥挨饿住破庙,你后悔了吗?” 小东西闻言咕哝了一声,钻进他的怀抱,脑袋亲昵地朝他胸口蹭了蹭。小爪子用力地挠了挠他的衣襟,似乎对爱哭鬼这个称呼很是不满。 安安双手抓起它的小爪子,支起腿把它的屁股怼在自己的膝盖上,与它四目相视,借着窗外的清冷的月光,瞧着赤眉红眼的小脸蛋,笑了笑,“不若以后就唤你小星星好了,以解我对娘亲的思念!” 烈火娇突然哇呜一声哭出声来,眼泪像喷洒的水龙头,惹得安安直皱眉头,“瞅瞅,泪点这么低,还不让人叫你爱哭鬼!” 他越是好言好语,小东西哭得越伤心。他只好把它紧紧地按在胸口上。 把烈火娇抱在怀里,比抱着一个火炉还暖和,他可以不用生火取暖,也免得引人注意。 烈火娇渐渐地停止了哭泣,蜷缩着身子窝在安安的怀里。一天没进食了,肚子咕噜噜地叫着,却没有吭声。 安安心疼地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垂眸说道,“逃出麟王府时太匆忙,也没想到去膳房偷点鸡腿给你吃。你再忍一忍,明早天一亮,我找家酒楼,给你买十个,让你饱餐一顿!” 烈火娇吱吱吱叫了两声,算是回应他,朝他怀里钻了钻,闭上眼睛睡觉,因为有小主人的抚摸,感觉真得很治愈! 凉夜寒风萧瑟,爬满蜘蛛网的泥土像下,轻薄的月光穿透破旧的格子窗投射在一大一小的身影上,显得格外孤寂清冷! 第56章 暗夜鬼魅呓语 第56章暗夜鬼魅呓语 一道阴暗的身影被月光拉得细长,横掠地面又折射在破旧的墙壁上,跟随暗影晃动,一颤一颤的跳跃着,像极了鬼火在闪烁。 暗影的身后,还隐藏着一道颀长的身影,重重叠叠,摇晃不定。 突然,那道暗影猛地转过身去,一张鬼面具赫然出现,眼前提着竹篮,戴着狐狸面具的男子连忙跪身行礼道,“魅影叩见师父!” 鬼面男子一双阴冷的眼眸扫了一眼竹篮,从袖袍中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他,冷冷地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吗?”面具下,低哑的声音尖锐而又细长,好似锥子滑过坚硬的石头发出的声响,让人闻之浑身难受! 安安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墙面,一边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一边则是搂紧了烈火娇,低头亲吻着它的额头,极力安抚它。生怕这小东西突然惊醒过来,小胆子承受不住,吓得哭出声来,那就麻烦了! 魅影赶忙放下竹篮,双手接过去布袋,塞进袖袍中,随即起身说道,“师父,魅影不解,如今天狼血脉就在眼前,我们为何不直接把他擒获?却要绕大圈子,用幽灵子去召唤?” 鬼匿一双阴森森的双眼如毒蛇般惊悚,扫了一眼魅影,挥袖冷笑道,“复仇的游戏要慢慢玩才有趣,让他们互相残杀,惶惶不可终日,时刻活在极度恐惧的世界里,眼睁睁地看着身边最爱的人一个个惨死却无能为力。在绝望无助中苦苦挣扎,直到精神崩溃而死,这样不比你直接毒杀他们更解恨吗?” 安安躲在暗处,如同行走在刀尖上,心惊肉跳。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戴面具的师徒俩。不知他们是什么人?口中要报复的,又是什么人? 魅影闻言长长地吸了口气,脑海中血腥的画面如恶浪般翻卷不休,让他浑身直颤抖,双拳攥得咯咯作响,磨牙道,“师父所言极是!” 六年了,他看着仇人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一步步地陷进自己设好的圈套之中,饱受痛苦的折磨与煎熬,他的心就无比得畅快! 这样复仇的快感,的的确确比直接毒杀他们来得更痛快! 鬼匿一双猩红的双眸透过惊悚的面具,如同嗜血的妖怪,让人见了毛骨悚然,“天狼血脉得之不易,你寻找机会抽取那孩子的骨髓,我们尽快培育幽灵子。有了幽灵子的日夜召唤,便能迅速促成狼妖,掌控天下指日可待。顾星恬明明中了凤凰痴蛊毒,居然还能活下来。六年了,她儿子体内的毒也被控制地与正常人一般无二。为师倒要看看,她的师父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解开连为师都解不了的毒。这件事,你给为师查得仔仔细细,不能遗漏掉一丝一毫。” 他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毒王,独步天下,唯我独尊。从他手中出来的金贵毒药,天下无人能解。他要谁生便生,要谁死便死,就连阎王爷都左右不了。 独孤求败这么多年,鬼匿总算是遇上了一个,他认为配跟自己切磋的对象,眼下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了? 安安闻言猛地把手指伸进嘴里,防止自己尖叫出声。适才鬼面男子是在说娘亲?他们要报复的是娘亲和神将府吗? “徒儿知晓!”魅影应声道,看着鬼匿的目光有难舍的情谊,更多得却是惧怕,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培育幽灵子需要108个婴孩血祭幽灵王,如此大的数目,恐怕……” 他的话还未说完,鬼匿阴恻恻的目光突然射向泥土像,挥袖就是一掌。巨大的撞击力将泥土像推翻在地,断裂成两截。 安安暗自惊呼一声,抱着烈火娇迅速滚到供桌下,动作粗暴了些,扯掉了几根猴毛,小东西睡梦中被痛醒,加上胳膊被地面膈了一下,吱吱吱地惨叫起来。 祖宗,我们的小命今晚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安安心里已经开始为自己默哀了,双目紧盯着地面上浮动的暗影,身子一点一点地朝外挪去。 鬼匿恶毒的双眼朝供桌射去,又奋力挥出一掌,将桌子直接打飞出去。一团炽热的火焰顿现,呼的一声喷在他的脸上,将他吓得猛地后退了两步。 魅影抽出腰间的宝剑正欲出手,紧接着又是一团火焰扑来。两团炙热的火焰夹着滚滚的浓烟,弥漫在四周,让他们根本无法睁开双眼看清眼前的事物,被逼得连连后退。 安安趁机抄起地上的竹篮子逃出破庙,迎着漫天飞雪,连方向都没看,只顾没命得跑。 鬼匿被烈焰缠住,怒不可歇,打出连环掌将其驱散,火光散尽,眼角边瞥见一道娇小的红色身影从破落的窗户口逃走。 他怒吼一声,挥手连射三枚暗器,随即破窗追上前去。 魅影转身不见竹篮,眸光倏然变得阴沉,冲出破庙。然而眼前的一幕让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怒号的狼群从四面八方朝破庙聚集而来,把鬼匿从阴暗的角落逼出来,身子不停地往破庙门口退去。 魅影手持宝剑,一脸警惕地盯着狼群,低声说道,“师父,那孩子也不见了!” 鬼匿没有吭声,背对着他站着,黑色的长袍迎风飞舞,卷落飘扬的雪花,抽出后背上背着的一把宝剑,如同嗜血的恶魔。 怒吼一声,飞身跃起,一道寒光划落天际,无数鲜红的雪片飘落,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狼群瞬间被斩杀一半! 鬼匿身子落地,转脸瞥了一眼魅影,紧紧只在这瞬间,山上的野狼好似不要命一般,从四面八方赶来,再次聚集在破庙前。 不远处,烈火娇骑在一匹野狼背上,而狼嘴里则是叼着适才装着婴孩的竹篮子,猩红的双眸挑衅般扫了一眼鬼匿,转身朝山上跑去。 诡异恐怖的想象让师徒俩心中惊惧不安,再次挥剑斩杀野狼。 半个时辰之后,破庙门口已经是尸横遍野,野狼几乎被斩杀干净,剩下那么三两只,夹着尾巴逃跑了。 鬼匿手握宝剑,凶狠地瞪着魅影,牙根磨得咯咯作响,阴冷的声音一点一点地从牙缝里挤出来,“若本尊没有看错,适才定是天炁王爷的灵兽烈火娇,小畜生今夜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莫不是你的行踪暴露了?” 该死的畜生,逮到它,立即剁了熬成汤汁喂野狗! 魅影闻言当即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连忙说道,“徒儿的行踪岂敢大意!听闻七年前天炁王爷染病去世,与先皇一同葬入皇陵,烈火娇也失踪了数年,谁也不知道它去了何处?都说灵兽一生只认定一个主人,天炁死后它便归于山林,今日应该只是个巧合!” “一只死猴子也敢骑在本尊头上拉屎,简直气死本尊了!”鬼匿怒不可歇,紧握着宝剑,嘶吼着。气血窜上天灵盖,许是数日来修炼魔功的缘故,丹田邪气乱窜,一个把控不好,随即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师父!”魅影惊呼出声,连忙伸手去搀扶他,说道,“烈火娇是千年难得的灵兽,通人性,又跟随天炁王爷多年,适才想必是动了恻隐之心,才会招来野狼抢走婴孩!若是无法培育幽灵子,我们就再制造一个天狼血脉!至于那个孩子,出生之后就被我喂下傀儡香,已经是个没有自主魂魄的废物,抢去也活不过三日。” 鬼匿闻言转脸看他,隐藏在面具下的双眼时而阴暗,如同一汪寒潭,深不见底。时而冷光透彻,只消一眼,便让人有万箭穿心而来的恐惧! “想办法拿到解凤凰痴蛊毒的药方,探清天狼血脉的变化。离澈智慧无双,有谋略,有担当,比起海魇帝和东宫那个废物,强多了。这些年,他一直在韬光养晦,身边又有谢宥那个老不死的鼎力相助!如若神将府再归顺于他,南楚的天下可就要易主了。” 魅影闻言顿了顿,稍加思虑了一下,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容,阴恻恻地说道,“那就从谢含雪身上下手!天狼血脉与离澈的性命,我都要!我就不相信,顾星恬的什么师父,有我魅影的师父厉害!” 女人的嫉妒心一旦膨胀起来,是相当可怕的。到时候,根本不需要他费力动手。 “哈哈哈,哈哈哈!” 魅影的话让鬼匿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畅快,仰头哈哈狂笑。尖锐刺耳的笑声划破山谷,传来阵阵回音,犹如无数只鬼魅在哭嚎,让人闻之头皮发麻! 第57章 惊悚的千足虫 第57章惊悚的千足虫 皇后在东宫守了整整一天一夜,为太子的病忧心忡忡,海魇帝却不曾前来看过一眼,甚至吝啬道驱使个奴才来都不愿。这让皇后忍无可忍,带着随身侍女红鸾怒气冲冲赶到瑶光殿。 万恶淫为首,先收拾了狐狸精,后宫自然就有正气之风! 瑶光殿内,凌妃正陪着皇子离灏温习功课,海魇帝端坐在不远处的龙案边批阅奏折,王岳伺候在侧。 前夜铜雀楼大街发生孕妇被剖腹夺子的惨案,苦主竟是礼部侍郎家的儿媳。大理寺经过一天一夜的走查探访,至今没能查出一丝线索。 一尸两命让慕容府上下痛心疾首,连上三张奏折,恳请海魇帝为他们做主,闹得他十分恼火。狠狠地将奏折摔打在龙案上,怒道,“天子脚下,竟有如此猖狂的恶徒,逮到必将他剁成肉沫,挫骨扬灰!” 王岳闻言连忙说道,“请圣上息怒,千万保重龙体。于少卿断案如神,不日之内必破此案,还慕容府一个公道,还京都城太平!” 凌妃扭过脸去,看了一眼海魇帝,正欲起身。此时侍女端着一杯热腾腾的茶水进来,放置在她面前,轻声唤道,“贵妃娘娘请用茶!” 一股萦绕不散的清香让凌妃挪开的身子又缩了回去,深吸了两口气,转脸看向侍女,问道,“今日这是谁泡的茶?茶叶也似乎有所不同,看这颜色清脆可爱,香气飘远,让人闻之心情舒畅!” 侍女微微颌首,“茶还是膳房的嬷嬷泡的,至于这茶叶,奴婢听闻,是内务府刚刚从南方采购回来的新品。清早,饮用些花茶,可让人一天都神清气爽。娘娘整日陪伴圣驾,凡事都亲力亲为,奴婢们自当要尽心尽力照顾好娘娘的身子!” “看不出,你这丫头小嘴儿还挺甜!”凌妃扫了一眼侍女,笑着端起茶杯轻轻啐了一口,果然是茶香扑鼻,回味甘甜,“去,让嬷嬷前去内务府,给本宫拿上几盒!” “是!奴婢这就去!”侍女应声退出殿外,在汉白玉石阶处迎面撞上一脸阴沉的皇后,吓得慌忙屈身行礼之后,低头逃窜! 殿外有聂锋守着,今日若是别得妃子前来求见皇帝,自然是不可能如愿。但是皇后不一样,海魇帝能拿下南楚的江山,皇后可是一大功臣。为此,圣上曾许诺与她,不论何时何地,皇后面圣无需通报。 聂锋见她怒气冲冲前来,心下了然,不敢挡住凤驾,连忙拱手行礼,大声喊道,“微臣叩见皇后娘娘!” 他这点小伎俩,皇后还能不明白,冷哼一声,留下贴身侍女红鸾在外候着,胸膛一抬,用右肩膀撞开碍眼的东西,单枪匹马杀进内殿。 凌妃见皇后杀进来,嘴角微微轻笑,跪在矮榻边,陪着她的儿子,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一行大字,本宫有皇上的宠爱,怕你作甚! 海魇帝则是冷眼瞥了一下皇后,问都懒得问一句。 皇后心火顿时窜上天灵盖,摘下手腕上的一串佛珠,朝她的脸上狠狠地砸了过去。 “啊!”凌妃惨叫出声,双手捂住眼睛,下一刻比鬼叫得还惊悚,让整个瑶光殿都晃动了。 离灏被吓得哇哇大哭,薅住她的胳膊,一脸惊恐地看向皇后,死爹哭娘般的嚎叫,“父皇,父皇救命啊!” 海魇帝被惊天动地的哭喊声搅得心惊肉跳,更是怒火冲天,一把推开龙案,疾步走到凌妃母子身边,抱住哀嚎的女人,厉声喊道,“王岳,快去请太医。” 王岳慌忙应声,经过皇后身边时,低声哀求道,“请娘娘慎重!” 只是皇后一向嚣张跋扈,受了这样的窝囊气,哪里还能咽得下去?王岳的话根本就是耳旁风。 此时瑶光殿外的后花园中,不知从何处跑来成千上万的千足虫,排着整齐的队伍,蠕动着身躯。速度十分惊人,如同一只强悍的军队,气势夺人,浩浩荡荡地上了城墙,戳破格子窗纸钻进去。 凌妃知道皇后是来兴师问罪的,本想着让她好好施展一下泼妇的威风,如此才能显示出自己的温良淑德。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结果她没有料到,皇后会使出阴招,直接把佛珠往她脸上砸! 此时聂锋听见殿内的哭喊声,慌忙走进去查看。结果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就听见皇帝震天响的怒吼声,“聂锋!把这个疯女人给孤拖出去,囚禁冷宫,听候发落!” “谁敢动手!”皇后杏眼一瞪,怒视着聂锋,厉声喊道。居高临下地看着皇帝,满脸绝望,“圣上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就忘了臣妾,忘了往日的夫妻情分。全然不顾骨肉之情,太子一片孝心何罪之有?你竟偏信妖妃之言,寒冬腊月,漫天飞雪,让他跪在殿外整整一夜。烧不退,性命堪忧,你竟不闻不问,冷漠至极!” 看着小脸胖嘟嘟的离灏,皇后恨得牙根痒痒,做梦都想将他千刀万剐。 “大胆恶妇!竟敢对孤口出大不敬之言,御林军何在?”海魇帝气得浑身发抖,他一向自负,更何况如今是一国之君,威严不可侵犯,岂容皇后这般嚣张,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殿外御林军闻声提着宝剑冲进来,将皇后围在中间,只听见海魇帝磨牙道,“把这个恶妇拖出去,幽禁冷宫,没有孤的旨意,不得她踏出冷宫半步,太子也一并禁足。不许他前去冷宫探视,更不许他前来见孤!” 凌妃一手捂住脸,一手搂着儿子,脸被佛珠砸到,眼珠子却没被伤到,最多是颧骨有些胀痛罢了。见皇后一脸铁青的窝火样,心里别提有多畅快! 这一下挨得值了! 海魇帝下了严令,却没有一人动弹,所有御林军就好像被点了穴一样,惊恐的双目死死地盯着某个地方,张大了嘴巴却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惹得海魇帝勃然大怒,“全都死了吗?还是想造反,孤的旨意都不听了吗?”吼完想要转身去木架上取宝剑杀人泄愤,却惊见满地的虫子,数不清有多少只。 就在他晃了个神的工夫,有得已经爬上了矮榻,有得爬到了他身上,甚至钻进了靴子里。吓得他整个人都疯了,挥动着双臂失声吼道,“聂锋,聂锋何在?” 殿内早已嚎叫声一片,侍女太监吓得慌忙逃窜。凌妃抱着儿子离灏只顾哭嚎,平日里嚣张跋扈,遇见这惊悚的阵势,吓得花容失色,逃都不会! 聂锋已经顾不上太多,边用自己的功力直接将千足虫击毙,边喊道,“圣上莫要惊慌,此乃千足虫,它不会咬人,只要不触摸它便可无碍!” 安抚了皇帝,随即冲御林军喊,“尔等护送圣上移驾漪澜殿,其他人留下来跟本座一起剿灭臭虫!” 第58章 坐收渔翁之利 第58章坐收渔翁之利 海魇帝心中的恐慌,并没有因为聂锋的话而减去分毫。最后还是被两名御林军架着出了瑶光殿。对凌妃和离灏的求救声置若罔闻,只顾自己逃命。 危难之时,什么情爱?什么骨肉亲情?全都不及自己的性命重要! 整个事件中,唯有皇后一个人镇定如泰山,冷冷地看着凌妃抱着自己的儿子求助无门,身上被千足虫占领的惊悚画面,落在她的眼里,简直比桃花十里盛开还要令人赏心悦目! 她瞪着双眼,咬着牙根,一直默念着,咬死她们,给本宫狠狠地咬!可惜千足虫没有咬人的本事,只是把凌妃母子吓晕过去。 皇后的贴身侍女红鸾跑进殿,拉着她的衣袍,吓得声音都哆嗦了,苦苦央求道,“娘娘,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怪瘆人的!” 聂锋屠杀千足虫之时,转身瞥见皇后如同雕像般立在原地,面色阴沉,毫无半点恐慌之意,心中甚是疑惑。四目相视,他看到她眼里的那份毒辣的寒光。 只听见她对身边的侍女说道,“陪本宫走一趟钦天监,如今可是寒冬腊月,百虫衰弱之际。瑶光殿此征兆,分明就是有妖气在作怪。我南楚的江山来之不易,如今外患不断,绝不能叫此等妖媚之气再搅得后宫不得安宁,还伤了圣驾!” 皇后说完还不忘看了聂锋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容。伸手让侍女搀扶着,一步一顿,稳稳当当地走出瑶光殿。 今日,可算是给她逮到机会了。 凌妃,你就等着下地狱吧!凭你这狐狸的妖媚样,说不定去了阴曹地府,还能混个冥妃当当。 女人眼中的算计和狠辣,让一向毒辣无情的聂锋见了都为之胆颤。 他知道,后宫就要引来一场可怕的血雨腥风。眸光转向晕倒在矮榻上的母子,咬了咬牙,命令道,“来人!快把贵妃娘娘和小皇子送到偏殿,请太医过去诊治!” 皇后想趁机除去这个魅惑帝王的妖妃,那便如她所愿!后宫不得清净,前朝也是争论不断,外患就更不用说了。 南楚的江山,若是再这么折腾下去,可就岌岌可危了! 瑶光殿经过聂锋以及几十名御林军的浴血奋战,总算是被所有的千足虫毁灭干净。六名粗使的宫女和四名太监进殿清理卫生。让人惊悚的是,光千足虫的尸体就装了整整三个麻袋。 聂锋站在当时凌妃所在的矮榻边,仔细回想着两个时辰前的一幕,所有的千足虫同时朝着矮榻的方向而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矮榻上除了一本当时小皇子温习的四书五经,就剩一个被打翻的茶杯。聂锋逐一拿起查验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更没有闻见什么不寻常的怪味。 此刻的空气里全都是千足虫的臭气味和血腥味,让人胃内翻滚不休,忍不住想吐。 聂锋命令宫女将殿内所有的帐纱全部扯去,丢弃。把所有的格子窗全都打开,让寒气进来,驱散殿内的怪味。 当他的目光落在正中央的熏香炉鼎上时,突然想到什么,大步走上前去,仔细嗅了嗅,也没有发现异常的气息。 这让他颇有些气愤地磨牙道,“真是怪胎,本座就不信了,难道真有什么妖媚邪祟在搞鬼不成?” “来人!” 聂锋话音落下,殿外匆忙走进来一名守卫,拱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把今日在瑶光殿当值的宫女太监全都给本座喊来!” 他身为国师,御前护驾大将军,千足虫一案,惊扰圣驾,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聂锋阴沉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让人不寒而栗。守卫领命慌忙离开,不消半刻,就领来了今日当值的奴才,宫女外加太监,一共六名,齐刷刷地跪在他跟前。 “抬起头来!”聂锋厉声命令道。负手徘徊在他们面前,隼利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六张战战兢兢的面容。 陡然间,他的脑海中出现一道白色的纤细身影。伸手记住跪在地上的宫女,沉声问道,“在千足虫侵袭瑶光殿前,可是你在殿内伺候贵妃娘娘?” 小丫头不敢正视聂锋,哆嗦道,“正是奴婢!” 聂锋:“娘娘都用了些什么?” 小丫头颤巍巍地哭咽道,“就一杯内务府刚刚新进的昆仑雪菊茶。娘娘说,茶香口感极好,要奴婢前去膳房知会嬷嬷一声,让她前去内务府多要几盒,留着日后慢慢品尝。奴婢来去膳房不过一盏茶的工夫,瑶光殿就出了骇人的事!” 聂锋一个眼神扫过去,嬷嬷连忙应道,“确有此事,茶叶就在膳房,老奴这就去取!”嬷嬷把从内务府讨来的三盒昆仑雪菊全都递给聂锋查看。 满地的奴才个个心惊胆颤,望着一张阴沉沉的脸庞,吓得身子直打哆嗦,哀哀求饶道,“国师大人,奴婢真得什么都没做,求国师大人明察!” “嚎什么!心虚吗?”聂锋短短的一句话,如同封喉的毒药,让所有人全都闭上了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聂锋双指捏起几朵昆仑雪菊,置于鼻子边仔细嗅了嗅。从来没有听说过花茶的香味能招来千足虫,他取走两朵花茶藏于袖袍之中。余下的三盒递还给嬷嬷,遣退了所有的奴才,径直去了漪澜殿。 海魇帝受了很大的惊吓,情绪几度失控,太医给他服下安神凝气的药丸,让他暂时睡着。只是一张惨白的脸,没有半点血色,好像没了气息一样,叫人见了心里害怕! 王岳与宋太医一起守在龙榻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半刻不敢松懈。如今太子殿下也病着,林首辅千里迢迢赶去南方求药,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 太子的命可就悬了! 圣上再有个差池,小皇子年纪尚小,国师想要辅佐幼帝登基,恐怕是难上加难,届时南楚的天下可就落在了离澈的手中。 宋太医见聂锋疾步走进寝殿,连忙站起身,伸手示意他出去再说,两人随即去了偏殿。 “圣上如何了?” 面对聂锋急切的询问声,宋太医摇了摇头,一脸忧虑道,“不是很乐观!”适才皇帝癫狂的模样让他打从心底发寒,更让他疑惑难解。 海魇帝的身手虽不及天炁王爷,可他也算是一个顶天的男子汉,岂会被区区一些千足虫吓成那样?难不成是儿时受了这方面的惊吓,造成心理阴影? 宋太医嗫嚅着不知要如何开口?海魇帝乃是一国之君,威仪不容侵犯。若是因为言语不当,触犯了皇帝的尊严,可是要掉脑袋的! 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心病不除,恐病难以痊愈! 第59章 弑君的阴谋 第59章弑君的阴谋 聂锋假装没看见宋太医暗自纠结的小心思,海魇帝为何会如此惧怕会蠕动的虫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仅他明白,凌妃和皇后也是心知肚明,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为了女人之间争斗的筹码,成为两宫争宠的手段。 而悲催的却是皇帝! 既然皇后已经下手了,那便成全她。除去凌妃,东宫也好过不了。后面的一出好戏才能顺利登场,毕竟像海魇帝那样没有多少智商,又好色的皇帝,简直好把控得很! 聂锋从袖袍之中取出两朵昆仑雪菊递给他,询问道,“敢问宋太医?这昆仑雪菊的香味可会引来千足虫?” 宋太医伸手接过去花茶,置于鼻子边嗅了嗅,摇头笑道,“国师哪里的话!花茶若是有这么骇人的隐患,谁还敢买来喝!” 他说着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若是遇上一种名为七星海棠的药草香,看似轻薄的茶香就会被无限放大,一杯茶香足以让四周的空气溢满香气。这种结合之后的奇特香味,便会引来千足虫。可就算如此,当下是寒冬时节,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千足虫?除非有人故意而为之,今日瑶光殿的千足虫案件,可是一场弑君的阴谋!” 聂锋并没有着急打断宋太医的话,而是等他义愤填膺地说完之后,冷眸寒光乍现,“宋太医说谁想弑君?当时在瑶光殿内的,除了本座和王总管,可就只剩为太子之病前来瑶光殿兴师问罪的皇后娘娘。” 宋太医方才惊觉自己言语有误,慌忙跪身求饶,“国师大人明察,下官什么都不知道。适才,适才是下官胡言乱语,求国师大人海涵!” 聂锋冷眸扫了他一眼,阴恻恻地说道,“不知道最好,此案竟查不出端倪,说明不是人为。那么到时候,钦天监自会占卜吉凶,还原事情真相!宋太医当务之急是全力养护圣上的龙体,国不可一日无君。圣上龙体康健,朝野上下才会安定,也不会叫包藏祸心的奸贼钻了空子!” 宋太医闻言连连点头称是,挣扎起身之时,拂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寻了个要为圣上亲自去熬药的借口,快步退出漪澜殿。 待宋太医离开之后,聂锋随即又回到了瑶光殿。 此时的偏殿内,两位太医望着卧榻上昏睡的凌妃,还有窝在嬷嬷怀里,已经被吓得痴傻的小皇子,急得团团乱转。 如今林首辅不在,小皇子又是皇帝的掌中宝,谁也不敢冒险为他施针。万一有个闪失,就是谋杀皇家子嗣的大罪,是要灭九族的。 嬷嬷红着一双眼睛,哭咽道,“两位太医,我家娘娘怎么样了?还有小皇子……这可如何是好?” 如今皇帝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瑶光殿?而心肠歹毒的皇后,又岂会放过此等绝佳的好机会,将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 两位太医相视无言,只是拂袖狂擦额头上的汗珠。稍加商议了一下,准备前去漪澜殿禀告国师,求他定夺。殿外却响起太监尖细的嗓音,“皇后娘娘驾到!” 寝殿内的奴才们闻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深知今日是没有活路可走了! 两位太医连忙出寝殿迎接凤驾,却见皇后娘娘带来四名侍卫前来,心中更是疑惑不安。扑通一声跪下,“微臣叩见皇后娘娘!” 皇后睥睨了一眼跪着的两个废物,手指着卧榻,磨着牙命令道,“来人,把这个祸害圣上的妖妃给本宫拿下,扔到水牢里。明日开设神坛火烧妖孽祭天,平息众神之怒,还我南楚太平,佑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瑶光殿掌事嬷嬷闻言吓得魂都去了一半,跪着爬到皇后跟前,扯住华丽的凤袍,苦苦哀求道,“皇后娘娘慈悲,求你放过我家娘娘吧!她不是妖怪,她是被冤枉的。” “来人,将妖妃身边的爪牙全部带下去,乱剑刺死,以儆效尤!”此刻的皇后如同夺命的魔鬼,毫无人性! 瑶光殿内,哭嚎声一片,夹杂着几许咒骂声和愤怒声。 两位太医眼睁睁地看着尚在昏迷之中的凌妃,身穿单薄的裘衣,赤脚被两名侍卫拖走。心中暗暗叹息,宠妃又如何?身处充满阴谋与算计的后宫,便如同鲜花一般,只是鼎盛一时! 皇后这招当真是阴狠毒辣,如今皇帝还未清醒,即便是醒过来,恐怕也很难有足够的精力顾及凌妃母子。等到事情过去之后,还有钦天监的占卜之术压着呢,心中再是痛惜,亦不能将皇后怎么样? 这原本就是一场惨无人道的赌局,谁赢了,谁就继续光鲜亮丽的活下去。谁输了,那便死无葬身之地。 “还不快滚!”皇后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两位太医慌忙起身,逃也似的跑出了瑶光殿。行至殿门口时,望着如天梯一般的石阶,相互扶持着往下顺。 今日能侥幸逃过这一劫,真是天佑良善! 寝殿内,皇后一双狠毒的双眼落在痴傻的小皇子身上,挥手示意随身侍女红鸾动手。侍女心有不忍,生怕作孽深重,死后下地狱。踌躇着不肯动手,轻声说道,“小皇子毕竟是圣上的骨肉,若是就这样了结了他的性命,皇帝定不会善罢甘休!左右不过一个痴傻的废物,养着方显得娘娘宽厚仁慈,菩萨心肠。” 皇后阴险的目光缓缓收回,落在红鸾的脸上,嘴角微微抽搐着,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觉得侍女的话不无道理。随即命令侍卫把离灏送到偏僻的别苑之中,随便赏赐给他两口膳食吃,就这样高抬贵手地放过他! …… 顾星恬一夜噩梦不断,凌晨时分就醒了过来,意志清醒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脖劲间丝丝缕缕的气息声缠缠绵绵,饶是叫人心烦! 她轻轻推开他,挣扎着从被窝中抽出身来了,拂袖擦拭了一下额间的汗水。准备起身沐浴,手腕上猛地一紧,她转过脸来,迎面撞上离澈迷离的目光,“大半夜的你要去哪?” 顾星恬奋力抽回手,口吻颇有些命令的味道,“你让人备水,我要洗澡!” “洗澡?” 离澈睡眼惺忪,疑惑地看着她,显然是听不懂她说的话! 顾星恬有些急了,捞了件披风搭上,绕过离澈爬下床去,“就是沐浴嘛!你睡你的,我自己去找嬷嬷!” 跟千年老王八沟通就是费劲! 离澈闻言宠溺地笑了笑,起身说道,“你随本王来,后殿有温泉,你尽可沐浴!不过你要注意伤口,可别招水了,本王让嬷嬷她们进来伺候你。” 顾星恬给他一个罗嗦的眼神,从自己陪嫁的木箱里翻腾衣裳。每每瞧见肚兜,心里就烦。在这落后的古朝代,连胸都挺不起来,过得这都叫什么破日子? 妈的! 离澈见她蹲在木箱边气呼呼的,低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没有中意的衣服穿?不若明日本王让绸缎庄的师傅过来,给你做几身?” 对啊! 她可以跟裁缝店的师傅沟通一下,让她们给自己做几套贴身的衣物,岂不快哉!心下想到此,她转过脸,抬起下巴微微轻扯嘴角,看着离澈,明明要的是霸气,却在不经意间刻画出几分俏皮来,“这可是你说的,天亮你就让师傅过来!” 一抹清浅的微笑抵过春风十里,让离澈隐隐约约地嗅到了爱情的味道。俊美的脸庞如鲜花般绽放,空气中带着丝丝缕缕的甜美香味。 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搀扶起她,随即又改了主意,满眼宠溺道,“本王明日亲自陪你去一趟绸缎庄,你想要什么样的衣裳尽可随意挑选!” 第60章 来,喝一口儿子的醋 第60章来,喝一口儿子的醋 我做两套贴身衣物,你跟着去干嘛! 顾星恬颇有些尴尬地别过去脸,手里抱着衣服,垂眸问离澈,“府上的暗卫可有消息回来?” 深更寒气重,安安如今不知身在何处?有没有饿着,冻着?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过去自己对安安很苛刻,把他磨炼得坚强又独立,年纪虽小,独自生活却不成问题。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舍不得他,心里挂念得紧! 长卷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似一轮明月落在湖水之中,明明近在咫尺,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离澈生怕惊吓到她似的,轻轻搂着她的肩膀,声音如春风般柔和,“你别担心,本王让厉无痕带人去城外四处搜寻,仔细查问马市,客栈,以及来往的客商。安安想要离开京都城,单靠脚力是不行的。至于其他的,你不用担心,那孩子聪慧机灵,断不会叫自己受罪。更何况还有烈火娇陪着他,即便不住客栈,夜里也不会冻着!” 顾星恬神情游离,安安之所以选择离开,无非就是因为身上的蛊毒,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成为黑暗势力谋权夺位的棋子,会成为连累到她这个娘。加上寻找生父的希望渺茫,迫于压力才离开。 回想起在无涯谷生活的那些年,她把毕生所学都教给安安,或医或毒、杀手必备的心理战术,以及多种国家的语言。孩子虽小,领悟性却极高,绝非一般孩童能相比的。 如果她用特殊的方式告诉他,他的父亲找到了。那他看到消息,一定会回到王府来。 “爱妃,爱妃”离澈看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心里很是担忧,一连唤了数声才让她缓过神来,团着她往后殿走去,“赶快沐浴去,一会儿汗水干了裘衣,又该着凉了!” 温泉内潮热的空气迎面扑来,让顾星恬彻底回了神,转脸急切地说道,“离澈,我想到让安安自己回来的法子了。你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离澈闻言怔住,随即笑了笑,循循善诱道,“不若本王帮你洗,这样快一些!” 顾星恬的脑子可比风火轮转得都快,朝他露出姨母笑,瞪着一双杏眼道,“我谢谢你,用不着!”说完脸色一沉,把人一个劲儿地往外推去。伸手想要关门的时候方才发现,居然没门! 离澈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强忍住爆笑的冲动,淡定地别过脸去说道,“本王替你把着门,快去洗吧!” “才不要!给我滚远点!” 震天响的怒吼声,夹杂着离澈的爆笑声,响彻整座映月阁。让守在殿外的嬷嬷心中百感交集,自从老王爷被害之后,麟王殿下从没像现在这样开怀大笑过。 顾星恬以最快的速度清洗完身子,穿上衣服来到寝殿,见离澈穿戴整齐,坐在卧榻边等她。走上前去,弯腰从榻上捞起自己的医药包,找出笔和纸,跪在榻边稍加思虑了一下,垂眸刷刷刷地写了一串英文:yourdadcalledyouhomefordinner! 你爹喊你回家吃饭! 她写完顺手撕下递给离澈,“你让人模仿出来,城内城外四处张贴,我相信安安要是看见了,一定会回来的!哦对了,最好是花点银子让百姓去做。如此一来,安安失踪的事就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他的人身安全也有保障!” 离澈接过去,翻来覆去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弱弱地问道,“你能告诉本王,这是什么意思吗?” 为什么他在她面前,总有一股无形的压力! 媳妇儿太厉害了,可不是件好事! 顾星恬好看的眼睫毛上下颤了颤,目光回到纸面上,开始画画,简单地解释道,“因为我师父是异国人士,这是他那个国度的语言,也是我和我儿子交流的一种私密语言,你当然看不懂!” 换句话说,我跟我儿子的私密话,你无需懂! 离澈瞥了她一眼,心里莫名地醋了一下。将纸片置于眼前,仔细端详着好看的字符,一脸质疑道,“神州大陆大小一共有八个国度,加上各个地方的方言,共计37种语言。本王不才,虽没有完全熟透,但也都见过。至今藏书楼上还有一套记录完整的书籍,可就是没有你写得这种类似于字符的文字!” 顾星恬颇有些不耐烦,转过脸来扬起手中的笔,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这个你见过吗?昨夜的手电筒,你见过吗?我的私人物品还有很多,哪天我得空一一给你展示一遍,相信你都没见过。所以,这个你就别再纠结了哈!” “本王就想知道,你都写了些什么?”离澈再一次强调道。 结果好奇心没被满足,反而拔了老虎毛了,顾星恬腾地站起身,怒道,“不帮就算了,叽歪什么?我的儿子我自己去找!” 离澈连忙说道,“本王即刻就去!” 你的儿子,不也是本王的儿子。 离澈临走前,还不忘瞥了一眼纸面,结果只看见几根简单的线条,也没看懂人家画得是什么!走出寝殿,心里那个难受。 他就是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些字符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人都有好奇心,更何况是面对心爱的女人。这也让离澈第一次感觉到,爱情原来这么不可理喻,可以让他连儿子的醋都要喝上一口! 离澈走出寝殿,把纸张交给周德全,按照顾星恬说的,嘱咐他把事情办妥当了,或许安安很快就会自己回来。 周德全拿着纸张并没有多言,转身离开。走出映月阁时迎面撞上从外面风尘仆仆归来的厉无痕,脚下的步伐顿了顿,问道,“厉护卫可有小殿下的消息?” 厉无痕摇了摇头,“没有!殿下可起身了?” “起了,他交代老奴把这纸张里面的字符模仿出来,然后广发出去。王妃说,如果小殿下看见,便会自己回来!” 周德全说完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这才把手中的纸张递给他,把声音压低了些,“厉护卫,你见多识广,可看得懂这里面写得是什么?” 他伸手接过去,仔细瞧了瞧,摇头,“看不懂!”随即把纸张递还给周德全,“王妃在外隐居多年,又拜室外高人为师。定然有过人之处,你尽管按吩咐照办就是了。” 江湖上的门派,也不乏有一些接头暗号之类的,所以厉无痕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稀奇! 周德全连连点头,“是,厉护卫所言极是,我这就派人去做!” 两人侧身而过! 寝殿内,顾星恬跪在卧榻边,举着画好的图片,满意地露出笑容。上辈子被魔鬼训练成职业杀手,所具备的各项技能,让她如今在这落后的古朝代,几乎变成全能型人才。 正当她想要起身之时,离澈突然出现,抽走她手中的画,占着身高的优势,举起置于眼前端详着。 这一次,他似乎是看懂了。以至于后面看着顾星恬的眼神,惊悚的足以把人吞下腹。 他家爱妃画中的贴身衣物,若是穿在身上,光脑补的画面就足够让他血管爆裂而亡,不用说是直面接触。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妖精! 磨人的妖精! 顾星恬这个神级大佬,第一次被人看得脸红心跳,瞪着一双猩红的眸子,磨牙道,“看够了没?看够了还我!” 第61章 敞开心扉 第61章敞开心扉 离澈负手,将画藏于后背,一步一步地逼退顾星恬,双目含情,声音腻得让人掉牙,“你让本王陪你去绸缎庄,就是为了做这身衣服?” 如今他们是夫妻,同床共枕的,她这般作为,让人不想入非非都难! “是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你管我!”如山压顶的强大魄力,让顾星恬心慌慌,一边强装出镇定,瞪着眼睛警惕离澈的一举一动,一边慢慢往后退去。 如狼似虎的眼神太他娘的吓人了,从今夜开始,她不能再与狼共枕了,得睡医药空间方能守住自己的身份! 正当顾星恬以为离澈要兽性大发的时候,他却把手中的画还给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已经两日没去看父王了,难道真得要逼本王在你和至亲之间做出选择?” 顾星恬定定地看着他,冷静地说道,“离澈,天炁王爷我一定会救,不但如此,我还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劝我大哥归顺麟王府,助你登上九五之尊的皇位。之后,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带着安安归隐,此生再不踏入皇城半步。” 天炁王爷是安安的亲爷爷,麟王是安安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的亲情此生都割舍不断。海魇帝残暴不仁,太子阴险狡猾,安安生母的死与他们脱不了干系,这笔血债她一定要替安安的母亲讨回来! 待所有的事情了结之后,她会告诉安安一切。将决定权交给孩子,安安若是愿意留下,她孑然一身,也落得潇洒自在。若是愿意随她浪迹天涯,让她老了有个依靠,也算那小子有良心! 她说完收拾好医药包,斜跨在肩膀上,不待离澈应答,快步走出寝殿。 顾星恬的话让离澈听出了弦外之音,心口似被重物狠狠地撞了一下,转身快步走上前去,伸手一捞,不管不顾地抱住她,磨牙道,“你告诉本王,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愿意为本王做,就是不肯心甘情愿留在本王身边?” “你放开我!”她奋力挣脱着,厉声说道,“没有为什么?海魇帝残暴不仁,东宫也非善类。良禽择木而栖,我这也是为神将府筹谋,为天下万民安定筹谋!”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当别人的影子,替身。更不愿留在帝王身边,与几百乃至几千个女人共 享一夫! 光想想都让她恶心到胃痉挛。 离澈看她如此无情,心痛地无以复加,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不管不顾地吼道,“你在撒谎,顾 星恬,你之所以愿意为本王筹谋,是因为本王是安安的亲生父亲,对吗?就因为当年本王的无心之过,害你颠沛流离,受尽磨难。所以,你就残忍的要本王骨肉生离,孤苦一生来偿还吗?” 顾星恬闻言吓得魂飞魄散,强忍住镇定,瞪圆了眼珠子看他,“你胡说八道什么,安安怎么可能是你的儿子!” “不是本王的儿子?”离澈怒火顿起,手上的臂力又紧了几分,“顾星恬,你骗不了本王,你身上的桃花胎记就是最好的证据。” “你负气躲了本王这么多年,为什么还不能释怀?那一夜在麟王府,本王差点剁了安安,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肯承认他是本王的儿子,还骗安安说你失忆了,往事都记不得了。顾星恬,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这么狠!” 顾星恬奋力捶打了他一下,稍稍拉开俩人的距离,事已至此,只好承认,“我失忆是不假,安安是你的儿子,我也是后来因为烈火娇才有所怀疑的。那日谢含雪诬陷我在天炁王爷的汤药中下毒,我自证清白时故意抓了一把你的伤口,用修长的指甲取走了你的血去检验,这才确定你是安安的生父。” 离澈心痛地看着她,两行清泪从俊美的脸庞上悄然滑落,良久才缓过起来,说出六年前的那一场意外。 当年顾星恬随顾星辰回京,海魇帝在宫中大摆筵席,离澈初次见到传说中惊艳绝伦的未婚妻。拉拢神将府,夺回皇位,为亲人报仇雪恨。当即向海魇帝请旨完婚,在百官面前,海魇帝并没有借口推脱,将婚期定在一个月后。 宴会过后,有一丫鬟自称是顾星恬的随身侍女,相邀离澈前往保和殿偏殿,说是有要事相商。未婚妻是驰骋沙场的女将军,自然不比那些娇柔羞涩的闺中女儿。 本王不知其中有诈,赶去赴约。谁知刚走进保和殿就中了迷情香。加上逢喜事心情好,在宴会上多饮了几杯。北翼进贡的酒后劲大,在药物的作用下,他很快就扛不住了。 恍惚间,他看见有一道纤细的身影走进来,为了避免惹出事端,极力往屏风后躲去。谁成想,女人是进来换衣服的,进了屏风就宽衣解带。 在迷情香的作用下,面对未得寸缕的诱惑,让他无法克制,直接把人从身后扑倒。为了省事,封住女人的穴道,直到精疲力尽才罢休! 汗湿透了女人的发丝,后脖颈上那一枚桃花胎记更加娇嫩可人。 离澈贪婪地想清女人的面容,谁知伸手刚点开穴道,还没把人翻过身来,女人却快他一把,抓起地上的衣袍遮住他的脸,一脚把他踹飞出去,随即破窗逃之夭夭。 离澈还未从突如其来的颠覆中清醒过来,殿外传来阵阵混乱的嘈杂声,他连忙更衣起身。此时林枫突然出现,手忙脚乱地帮他清理地面的污秽。相当微妙的告诉他,适才跑出去的,似乎是神将府的二小姐。 林枫话音未落,离渊就带人闯了进来,说是适才宫中有刺客,他奉旨搜刺客来了! 离澈这才知道,林枫适才话里的弦外之音。 今夜,离渊是抓奸来的! 只是可惜,女人快他一步逃了。所谓抓奸抓双,离渊诡计难以得逞,只得悻悻离去。 一个月之后,离澈与顾星恬的婚期将近,女人却留书离家出走,说自己早已有了心上之人,不愿嫁入皇家,请他另择佳偶。 随后,离渊便寻了个十分牵强的借口,硬是将先皇为他定下的婚事退了! 一时间,流言蜚语飘满整个京都城,有人说,星恬郡主自小在边关长大,有江湖儿女的豪迈性情,不拘于俗礼,与心上之人早就珠胎暗结。 也有人说,太子殿下曾在边关数年,郡主与他互生情愫,爱而不得,迫不得已才离家出走。 后来,离澈也曾暗地里试探过顾星冉,想要对她负起责任,不曾想却被她言语讽刺。自己看重的是东宫,而非区区一个麟王。 顾星恬听完离澈的话,心中百感交集,安安的母亲宽厚仁慈,不忍扼杀无辜的孩子,又担心连累神将府,选择独自离开。 只可惜,她还是躲不掉无情的追杀! 第62章 不配拥有幸福 第62章不配拥有幸福 离澈见顾星恬神情寡淡,没有半点情绪起伏,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安静地让他心里发慌。伸手摩挲着娇嫩的脸颊,极尽央求道,“爱妃,原谅本王好不好?值当是为了安安,让我们重新开始。这些年,本王派人四处寻你不得,煎熬苦等了六年,不曾娶妻纳妾,难道还不足以表明本王对你的真心?不足以平息爱妃心中的怒气?” 顾星恬收回游离的思绪,目光落在满是爱意的星辰大海中,身子猛地一颤,奋力推开离澈,一脸决绝道,“我写下的那一串字符就是告诉安安,他的生父找到了。如果将来安安愿意留在你身边,我不会阻拦,因为骨肉亲情割舍不断。但是我跟你,这辈子绝无可能!如果你敢再逼迫我,我现在就从你的世界里消失!” 她说完慌不迭地窜进医药空间,消失在离澈面前! 离澈反应过来时,扑了个空,双膝跪在地上,揪着胸口,撕心裂肺地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本王?” “顾星恬,你给本王回来,听到没有!” 厉无痕刚走到寝殿外就听到离澈绝望的呼喊声,殿门口肖嬷嬷和四名侍女守着,谁也不敢进去。他连忙冲进去,只见离澈跪在地上,神情悲恸,顾星恬却不知所踪。 “殿下,你……你把一切都告诉王妃了?那王妃她……” 离澈猛地抬头,伸手薅住厉无痕的胳膊,奋力站起身,阴沉着一张脸,哑着声音问道,“宫中怎么样了?” 厉无痕定了定神,轻声应道,“事情跟我们预期的有所偏差。狗皇帝被千足虫吓得卧病在床,皇后便趁机让钦天监出手,将此怪异现象归根于妖妃作乱,将本来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凌妃扔进水牢,扬言明日要开神坛火烧了她,平息众神之怒。属下没料到,当时小皇子离灏也在瑶光殿,因惊吓过度变得口不能言,犹如痴儿一般,被皇后扔进了偏僻的冷宫。” 因为六年前的事,离澈恨毒了东宫,恨毒了海魇帝,加上如今感情受挫,心中怒火灼烧,让他恨不得毁灭整座皇城。握紧双拳,阴恻恻地说道,“戴万川不过一介莽夫,借着姐姐是皇后,谋了个总兵的肥差,拿着丰厚的俸禄,在杭城享尽荣华富贵,身边更是妻妾成群!这日子过得也太舒服了点,着实让本王心里不痛快!” “去,抛出诱饵,本王要戴家满门身首异处!” 当年害皇爷爷一命归西的那碗汤药是皇后亲自递送的,东宫又害得他,骨肉分离,夫妻难圆。他定要千倍百倍地讨回来,至死亦不能罢休,还要将他们挫骨扬灰,方能解恨! “殿下的意思是,龙骨山的金矿?”厉无痕求证道,见离澈的脸犹如地狱撒旦般恐怖,不敢有丝毫的异议,连忙改口,“海魇帝生性多疑,戴万川又是个心思不正的虎狼之辈,一旦鱼儿上钩,不仅是戴家满门,东宫也会跟着一并遭殃!只是,此处的金矿若是开采价值高,那就白白便宜了海魇帝。” 离澈轻蔑地笑了笑,“你以为开采金矿是吃豆腐?那不过就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弄不好,矿洞坍塌,损失根本无法估量!” 厉无痕闻言不敢再有异议,拱手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待他走后,离澈心中暴走的怒火总算是平息了些。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顾星恬没有隐身在寝殿之中。陡然间想起什么,大步流星走出去,前往天炁王爷的卧房。 他徘徊在房门口良久,才鼓足了勇气推门进去。见狠心的女人果然在这里,吞咽了一口唾沫,坐在不远处的木椅上,沉着一张脸看着她不说话。 哪怕要他这样守着她一辈子,自己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可这个狠心决绝的女人,就连这样的机会都不愿给他。 这一刻,他心中断定,不是当年的意外让顾星恬无法释怀,而是这个女人定还有什么无法对他倾诉的秘密在暗中牵制着。 他确实不能太过心急,待寻回安安,父子相认之后,再慢慢询问儿子。安安聪慧过人,定能体谅他的苦心,助他一臂之力。 顾星恬直接把离澈当成空气处理,自顾给天炁王爷把脉。开药方,去密室里抓药,再折回来熬药,服侍天炁王爷喝药。 她前后忙忙碌碌了将近三个时辰,不曾正眼瞧一下离澈。就算在此期间离澈给她搭手帮衬,她也一样把他当做隐形人。 这样镇定的心态,寡淡绝情的模样,犹如一把尖刀,不停地在离澈的心口上划来划去,直至千疮百孔,也彻彻底底凉了他的一颗心。 天炁王爷服下药,今日医治告一段落。顾星恬转身正欲走出卧房,背后响起离澈清冽的声音,“现在可以告诉本王,安安身中何毒了吗?” 不见她回头,也等不到她的应答,离澈的声音拔高了些,空气中隐隐透着一股火药味,“本王是他的亲生父亲,难道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 顾星恬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身说道,“是当年在娘胎里落下的。我之所以回京,就是为了寻找他的生父,因为解毒需要至亲的血做药引子。不过,现在还差两味稀缺的解毒药草没培育出来,我需要些时间。” 离澈起身快步走上前去,紧紧地注视着她,“什么药草?你说的培育又是什么意思?” “世间绝无此药草,唯有靠采集和多次试验之后,提取出来的合格菌种才能得来药草种子。培育这样的种子过程十分艰难,我在无涯谷六年,历经无数个不眠之夜,也数不清失败了多少次,只研究出三味药草的种子!” 药草的事,顾星恬并没有隐瞒,唯独将安安身上的天狼血脉隐瞒了下来。不知为何?她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痴情的男人,不愿让他再承受太多的痛苦! 如果让他知道,当年的一次欢爱,害死了挚爱的女人,害得自己的儿子遭受这样的磨难,他一定会疯掉的! 即便有些事情不能永远地成为秘密,可是能瞒得住一时,也是好的! 离澈闻言紧紧攥着拳头,骨节泛白,骨头被迫发出咯咯地响声。可仍旧难以抑制他内心的悲痛,浑身不停地颤抖着。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任凭眼泪泛滥成灾! 现在他反而对顾星恬的决绝,有些释怀,觉得自己活该孤老终生,是他把她害得这么惨。虽然罪魁祸首不是自己,可像他这么无能的人,确实不配拥有幸福! 顾星恬见他如此模样,没再多加逗留,扔给他一句话,“我想出去走走,晚点再回来!”快步走出房门。 这一次,离澈只是默默地守望着她的背影,不再多加纠缠!只是下一刻,他听见上官永浩的嚎叫声,连忙杀出去。 顾星恬不肯原谅他,他受着。可他绝不能容忍别得男人对她纠缠不休,还是在顾星恬顶着麟王妃的封号期间。 第63章 作死的骚年 第63章作死的骚年 上官永浩跟只战斗鸡一样,肖嬷嬷拉都拉不住他,进了映月阁就一口一个师父嚎开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喊得是哪门子的师父?麟王殿下正为王妃的事气恼,嬷嬷真得担心,这小子再任性下去,可能会有来无回! 顾星恬刚走出寝殿就看见晃动的身影,皱了皱眉头,被这个动不动就咋呼的少年闹得脑仁疼。只是想起前夜那具女尸,她疾步走上前去,喊道,“上官永浩!” 清脆好听的声音宛如山间暖风迎面吹来,让上官永浩如沐春光,一张俊美的脸灿烂的跟弥勒佛一样,“师父,见到你真得是太好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讲!” 眼角陡然间瞥见黑脸沉沉的离澈,伸手扶住腰,龇牙咧嘴地哀嚎道,“哎哟!师父,师父你快再给我看看,喷药好像没什么效果?今日我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这才来找你!” 肖嬷嬷等人见状连忙遁走,瞧麟王那张脸,比锅底还浓郁。不跑,就等着慢慢消化血腥的场面吧! 顾星恬象征性地笑了笑,冷眼瞧着作死的骚年,朝他伸出手,“既然我的药没有效果,那就还给我!”明明扭到的是左边,他却扶住右边的腰,还叫得这么惨。看来他是为了那具女尸而来,只是买惨这一招用在离澈身上,恐怕会弄巧成拙! 果不其然,顾星恬的话音未落,裹着蓝色锦缎袍子的胳膊从她身后伸出来,一把薅住上官永浩胸前的衣襟,跟揪小鸡一样揪到一旁去,阴恻恻地吼道,“本王这里不欢迎你,现在就给本王滚出去!” 上官永浩平日里是有些忌惮离澈,可今日在爱慕的女人面前,他便不想当怂包,奋力挣脱束缚,扯着脖子理直气壮道,“我来找我师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随即把目光转向顾星恬,“师父,大嫂家出大事了!” 顾星恬闻言猛地转过脸来,上前扯过去那货,厉声问道,“神将府出什么事了?” “不是神将府,是……” 上官永浩说着顿了顿,转眼瞧了一下离澈,拉着顾星恬想要避开他,却被他的咆哮声震住,只见他一把将女人捞回怀中,怒道,“什么事怕本王知道,要这般偷偷摸摸?” 顾星恬讨厌离澈动不动就宣示自己的主权,奋力推开他,一张脸冷得堪比冰雪,双目紧盯着上官永浩,口气有着军令如山的气魄,“说话休要吞吞吐吐!” 他环视了一圈,避开离澈杀人的目光,小声说道,“师父你查验的那具女尸,不是别人,正是礼部侍郎家的儿媳妇,你大嫂的亲弟媳。只因昨日是你和麟王大喜的日子,加上元帅要出兵云瑶城。所以,慕容大人便将此事隐瞒了下来,没有让大嫂知道。二来也为了顾及慕容家的颜面和京城百姓的安定,圣上有令,此事交由大理寺秘密调查,任何人不得将消息泄露出去。否则,按杀人犯一并论处!” 离澈一双隼利的眼珠子,好似要把上官永浩俊美的脸颊给刺出两个洞来。 该死的玩意,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家爱妃娇贵无比,柔荑白皙如玉,你竟将她拐上验尸的恶心道路,看本王不打断你的狗腿! “为了慕容府的颜面?太可笑了!”顾星恬颇有些嘲讽地说道,暗自为死去的女人痛惜不已。被人剖腹取子丢在街头,夫家却为了那点可怜的颜面和自尊,竟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上官永浩有些惧怕离澈,身子往顾星恬身边挪了挪,争取不让他看见,扯着白色的袖袍,急切地问道,“师父,那晚你从尸体中抽取血液,可从中查出些什么了吗?如今大理寺查不出任何线索,惊天大案悬而未破,于少卿整日如坐针毡,愁得头发都要白了。而且我听说,这已经是第二起案件了。” 不待顾星恬应答,离澈一把将她扯过去挡在身后,怒视着上官永浩,下逐客令,“验尸查案是大理寺和公正府衙的事,与我家爱妃有何干系?你立刻,马上给本王滚出麟王府去!”随即拉着顾星恬就走,“爱妃不是说要去天下绸缎庄看布料吗?本王这就陪你去!” “师父!” 上官永浩追着喊道,却没能唤住顾星恬,不甘心跟着出了麟王府,还是什么都不能做,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离澈抱着上了马背,绝尘而去! 一路上,顾星恬闭口不言,思绪乱如麻,依照上官永浩所言,再结合她的验尸结果来看,此事应该与天狼血脉无关,可为什么她心里还是很慌? 经过热闹的市集,她的目光落在一家客栈的房门口上,见到那串醒目的英文字母,长叹了口气。安安究竟去哪了?到底有没有看到她给他的留言?还是看到了,不肯相信,依旧坚持离开? 离澈垂眸望着眉头紧锁的脸庞,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下巴抵在纤弱的肩膀上,柔声说道,“别担心!本王相信,安安若是看到纸条,定会赶回来!” 顾星恬定了定神,伸手轻轻掰开离澈的手,跳下马背,见他也跟着落了地,轻声说道,“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天黑了,我自己会回去!”说完不待他应答,转身沿着长长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纤细的背影渐渐被人潮淹没,离澈没有追上去,依旧站在原地守望着,良久才缓过神来。转身拍了拍马背,翻身策马离去! 繁花似锦,让人流连忘返的京都城,却让顾星恬提不起半点游玩的兴致。行至一家茶馆,闻见里面有人在唱戏,悦耳的嗓音让她顿感心情舒缓了许多。抬头见二楼的环境还不错,抬脚走进去。 在店小二殷勤地指引下,顺着木梯上了二楼,找了个好位置,要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茶,一碟花生米,一边听戏,一边品茶。 这铜雀楼街俨然就是一条金融街,富足,繁华,顾星恬心中顿时有个念想,招手请来店小二,轻声问道,“小二哥,你可知道这条街上可还有上好的店铺要出租?我要像你们这样清新雅致的小楼格局!” 小二将手中的白色抹布往肩膀上一甩,面对容貌绝美的姑娘,笑得一脸灿烂,“姑娘若是有门路,资金足够硬实,可以直接去找东家谈。这条街上目前还有几处闲置的好位置,不是太贵,就是同行距离的太近,时常因为抢生意,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还因此出了人命。后来官府就立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三步内不得同类经营!” 他说着顿了顿,收起笑容,严肃且好心地提醒,“所以,姑娘看店铺之前,也要考虑这点。触犯铜雀楼租赁的规矩,那可是要吃官司的!” 顾星恬点了下头,右手手指做着习惯性地动作,轻敲着桌面,问道,“敢问小二哥,你口中的东家姓啥名谁,家住何处?我托人帮忙,也好有个方向!” “你去天下第一绸缎庄找东家杜谦杜大老板,他可以给姑娘引荐。”小二笑着说道,跟这么好看的姑娘聊天,着实令人心情舒畅,能帮到她,心里更是美得跟花儿似的。 “多谢小二哥!”顾星恬说着站起身,从袖袍中掏出一锭银子丢给小二,嘴角边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刨去买茶水的银子,剩下的劳烦你给我找一套干净的男装来!” “不,是新的!” “好嘞,姑娘请跟我来!”小二伸手捧住砸来的银子,痛快地答应道,随即带着顾星恬前去雅间。 第64章 甩不掉的傀儡 第64章甩不掉的傀儡 阴暗的山洞中,安安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竹篮里熟睡的婴儿,眉头紧蹙。烈火娇则是蹲在他对面,双目紧盯着安安,一兽一人,表情神似。 “不要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安安有些颓废地说道,身子往边一倒,躺在平稳的石头上,闭目养神。昨夜疲于奔命,折腾了一宿,这会儿是又饿又累又困! 他们冒着被人剁碎的危险,硬是从鬼匿师徒手中抢走刚刚出生的婴儿,结果是个半死不活的病儿。且不说如何将他平安地带回麟王府去,就是到了神医娘亲的手上,这孩子也未必能活下来。 烈火娇瞧了一眼粉嘟嘟的肉团子,伸出小爪子摸了摸他的小脸,扯了扯他的耳朵,不见有半点回应,目光转向安安,嘴里呜呜地叫着。 安安心里烦躁极了,翻过身去,背对着烈火娇命令道,“别吵了,你出去摘些野果回来,本少爷快要被饿死了!” 两顿没吃了,饿得他走路恨不得都打漂! 小东西闻言冷哼了一声,双手抱胸端坐在他身边,不愿意出去。停顿了一会儿,双手抱着后脑勺枕着,躺下不动弹了。 这大雪纷飞的,何处去寻野果! 安安心里藏着事儿,也睡不着,躺了一会儿又爬起身,望着眼前的竹篮子,左右权衡之后,决定放弃他。 昨夜偷听鬼匿师徒俩的对话,安安可以断定,魅影就藏匿在娘亲的身边。他为了报仇,无所不用其极。下毒谋害娘亲,后面还有无休止的报复等待着他们。 如果这时候自己把孩子带回去,就等于告诉对方,昨夜藏匿在泥土像后面偷听的人就是他,而烈火娇安排野狼叼走孩子的假象也都白费了。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根本就无法提防! “小星星,我们找个好地方,把他埋了吧!” 空旷的山洞中,安安的声音显得那样的清冷,如穿堂而过的寒风,让人浑身冰冷。 烈火娇从石头上跳下去,伸手护住竹篮子,嘴里呜呜呜地叫着。湿漉漉的眼眸望着安安稚嫩的脸庞,除了哀求,别无其他。 安安上前一把抢过去竹篮子,厉声说道,“不是我狠心,就是带回去,娘亲也未必能救得了他!他是鬼匿手中的傀儡,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被种下蛊,没了灵魂和意识。与其让他将来危祸天下,倒不如现在就了结了他!对他来说,沦为行尸走肉的傀儡,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烈火娇闻言扑上去,挂在竹篮子边哇哇地哭嚎着,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安安心里大概也明白,这小东西经历过天炁王爷的事,坚信生死是可以逆转的!他一手拎着竹篮子,一手轻揉着烈火娇的脑袋,耐着性子说道,“难道你想把这个祸害带回麟王府,给你的小主人带来灾难。还有你的主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若是因此暴露了还在人世的事实,祸及的就是我娘亲和神将府,到时候,狗皇帝随便一个借口,神将府全都得遭殃!” 安安的话让烈火娇哭得更凶了,挣扎了半天,终于放开手。抬起眼眸,看了下安安,眼泪从眼眶中滚了下来。又垂眸瞧了眼睡得香甜的小脸,扑到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委屈地抽泣着。 安安长叹了口气,拎着竹篮子大步走出山洞。迎着鹅毛大雪,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地行走着!靴子埋在厚厚的积雪中,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达心口。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扎进骨头缝里,钻着疼。 他带着烈火娇,拎着竹篮子走了许久,才寻到一处松柏林。 盖着竹篮子的黑色绒布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安安不知是走得太久累着了,还是双腿被冻僵了不听使唤,放下竹篮子时,人也一并跪倒在雪地里。 他伸手缓缓掀开绒布,看着面色红润,如同熟睡般的婴孩,一颗心止不住颤抖了起来。小婴儿还有气息在,总不能给活埋了,必然要先动手。 扼杀一条鲜活的生命,对恶魔来说,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可是对安安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他的内心无法做到冷静果决。伸出去的手背冻得通红,却还是没能走到最后一步。 烈火娇这次没再哭闹,只是安静地蹲在安安身边,一双清澈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红色的发毛披上洁白的雪,娇小的身子几乎快寻不见了。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雪也停了,一道温暖的阳光从山谷中缓缓升起,格外的清晰耀眼。尽管寒风依旧凛冽,阴霾却已被冲散。 暖阳的光辉总是给人生的希望,安安狠狠地吸了口气,腾地站起身,说道,“等天黑了,我们顺着原路回麟王府去。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烈火娇闻言奋力抖了一下身上的雪渣子,欢脱的像一只小野兔。一跃跳到安安的肩膀上,跟着他一起下山去。 …… 连环命案悬而未破,朝中又突发诡异事件,圣上受了惊吓,龙体抱恙卧病在床。大理寺若是还不能侦破此案,一个个的全都得遭殃! 于正顶着巨大的压力,百般无奈之下,想了一招引蛇出洞的法子。他让手下的兄弟白珞乔装扮成孕妇,独自行走在第一桩命案发生的地点附近,看看能不能碰上‘好运气’,成为恶魔的下一个猎物。 而他自己则是扮成樵夫,在不远处游荡着。当他行至一处破庙前,惊见上百只野狼的尸首,连忙蹲下身子查看。 虽然打斗的痕迹早已被大雪掩埋,但每一只野狼都是被利剑割断喉咙毙命的。显然,这里昨晚发生了很激烈的搏斗。 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究竟是什么原因,亦或者是怎样一股可怕的力量?会把上百只的野狼全都召集在一起,围攻这座破庙? 于正掏出袖袍中的笛子吹响,唤白珞前来。两人一起进破庙查探,只见泥土像被强大的内力切断,供桌翻倒在地,庙里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经过一番探查,于正在地上捡到几根油光发亮的红色毛发。伸手轻轻捏起,置于眼前仔细端详着,随即又用鼻子嗅了嗅,隐隐约约地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大人!” 于正的思绪被白珞好听的噪音打断,转过脸去。只见白珞站在破窗口,暖阳照在他那白皙的脸颊上,跳跃在长卷的睫毛上,格外得惹人眼。 于正起身走了过去,暗自腹诽道,瞧这货,长得像女人也就罢了,说话还燕语莺声的,让他扮成女人,当真是半点不委屈他。 白珞早已习惯于正变态的目光,也不与他多做计较,将手中的三枚暗器递给他看,“这是不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追魂夺命贴?” 于正接过去三块薄如纸的银片,仔细查看,银片做工十分精细,头尾两头尖,上面均刻有一朵红色的彼岸花,长度大小与一根绣花针相差无几。 鬼匿的独门暗器追命阎王贴不是普通的银片,而是西域素有白铜雅称的白银打造而成,是白银种类里最硬的一种,加上暗器上沾有毒液,一旦中招,最多撑不过去三步,立即倒地气绝而亡。 于正收起暗器,将手中的一撮红毛递给白珞,嘴角扯起一抹冷笑,“的确是追魂夺命贴,你再仔细看看这个,可知道这是何物的毛发?” 白珞仔细端详了一番,置于鼻子边嗅了嗅。抬眸看向于正,脸色陡然间变得阴沉,声音也略有些尖锐,“是不是天炁王爷的灵宠,烈火娇的毛发?” 唯独那只灵宠才会有这么好看的毛发,红色中带着璀璨的光芒,在暖阳的照射下,堪比雨后的彩虹,十分漂亮。不仅如此,还透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于正面色凝重,思虑了一番,厉声说道,“烈火娇通人性且心怀正义,又跟随天炁王爷在边关征战多年,是一只不可多得的灵兽。自从天炁王爷仙逝后,它就失去了踪迹,如今又陡然间出现在这里,还引来了这么多野狼与鬼匿对抗,难不成剖腹取子的连环命案的凶手是鬼匿?” 白珞闻言,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望着遍地的野狼尸首,眉头紧蹙,“江湖毒王阴险狠辣,奉毒为宗旨。杀害无辜的孕妇,夺走婴孩,定是有骇人听闻的阴谋诡计。可鬼匿来无影去无踪,我们想要寻获他,根本不可能。此案,我们要如何向圣上交差?” 于正收紧五指攥成拳,双目遥望山峦与沟壑,银装素裹,十分耀眼。可如此铺天盖地的洁白,却还是难以洗清一切带有罪恶的灵魂。 他磨了磨牙,说道,“如今圣上龙体抱恙,卧病在床。皇后趁机在宫中摆神坛,打着为国祈福的旗号,排除异己。此事,还是待我面见国师之后再行商议!” 第65章 狠辣无比 第65章狠辣无比 林枫独自一人驾驶快马赶回皇城,行至东宫殿门外,跳下马背疾步如飞径直进了寝殿。 守在太子卧榻前的宋太医如同见到天神,险些哭出声来,颤抖地声音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感动,“林首辅,你终于回来了!” “这两日辛苦你了宋太医!”林枫客套了一番,上前坐在卧榻边,伸手试探了一下离渊的体温,随即为他号脉。见没有不妥之处,起身说道,“药材我已经取到了,这就去为殿下熬药。” “林首辅,熬药的事不如就交给我!你去漪澜殿看看圣上吧,这两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如今……” 宋太医欲言又止,环视了一圈殿内的宫女太监,挥手遣退他们,方才说道,“保和殿外,此刻正摆着神坛,国师与皇后欲火刑送凌妃归西呢!” “处决凌妃?”林枫怔住,有些难以置信!随即又听见他说道,“瑶光殿内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千足虫围攻事件,惊扰了圣驾,钦天监断言是妖妃作祟。可怜小皇子,被吓成了痴儿,丢弃在偏僻的冷宫之中,怕是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皇后这招先发制人,当真是狠辣无比! 只要一想到火刑架上那密密麻麻的铁钉子,宋太医就浑身直哆嗦。 娇弱弱的美人儿,风华正茂。却因为后宫争宠,无端地被冠上祸乱君王的罪名,惨遭酷刑而亡,实在是可悲可泣! 林枫医者仁心,为人正直,宋太医总抱着那么一丝幻想,希望他能让圣上尽快清醒过来,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救凌妃一条性命。 “那熬药的事就辛苦宋太医了,我这便去漪澜殿为圣上请脉!”林枫不敢多加耽搁,说完不待宋太医应答,转身大步流星出了寝殿。 从东宫一路走到漪澜殿,催魂的号角在林枫耳边回荡不绝,容不得他有半刻的松缓。脚下的步伐越发得急促,大冬日里额头上竟堆满了密集的汗珠。 连日来为了离渊的病疲于奔命,如今又有一条人命系在他身上。若是长期这样下去,估计他自己的命也不久矣了! 林枫赶到漪澜殿前,只见殿门紧闭。御林军守卫比往常多出有三倍,从殿门口一直顺着高高的台阶并排而下,每一步台阶上,左右两边都站着一名御林军侍卫。 瞧这阵势,摆明了就是皇后不想让任何人有任何的机会靠近皇帝。告诉他,他的宠妃此刻在保和殿外,性命堪忧! 林枫顿了顿脚步,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提起衣袍缓缓朝石阶走去。 果不其然,所有御林军侍卫手中的长矛即刻交叉阻拦,为首的侍卫厉声说道,“皇后懿旨,圣上龙体欠安,需在漪澜殿静养,不准任何人惊扰,否则杀无赦!” 林枫神情淡然,稳如泰山,伸手从袖袍中取出一块令牌,声音寒如利刃,直戳人的心窝子,“圣上亲赐令牌,本官面圣,任何人不准以任何借口阻挠!今日圣上龙体抱恙,本官身为太医院首辅,本就是职责所在,尔等若敢强行阻挠,延误了最佳的诊断时机,小心你们的脑袋!” 众御林军见令牌慌忙收起长矛,低头不敢言语! 林枫收起令牌,快步登上石阶,进了漪澜殿。 寝殿内,只有王岳独自一人守在龙榻前。见海魇帝惨白着一张脸,似乎只剩一口气吊着,心 中却没有半点起伏。 反而是在林枫闯进来的一刹那,心海掀起万丈浪潮。腾地站起身,定了定神,迅速调整了一下神色,扑上前去,伸手抓住林枫的胳膊,哀哀嚎叫道,“林首辅,你可回来了,快看看圣上吧!” 林枫只是礼貌性地点了下头,眸光不动声色地在檀香炉上扫了一眼。两步走到龙榻边,半跪着身子为海魇帝请脉。 他只是因为受到惊吓,气血不畅导致昏厥。按理来说也只是短暂性的,及时救治之后人就会清醒过来。但是后面却一直这样沉睡着,想来是这殿内特制的安神香在约束着。 王岳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林首辅,圣上如何了?” 林枫稍稍抬起眼皮,轻声说道,“圣上无碍!”随即取出银针,抓住海魇帝的小拇指,在小指末节尺侧,距离指甲角的位置扎了一针。 少泽穴位于小指端,是手太阳经的起始穴,脉气所出处,也是人体最敏感的地方,一针扎下去。海魇帝的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立即睁开双目,堆积在心口的淤血瞬间涌上嗓子,吐了出来。 林枫伸手及时用白色的丝绢接住,望着原本惨白的脸有了些许暖色,嘴角边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轻声唤道,“圣上,您现在感觉如何?” 海魇帝有些涣散的目光慢慢聚集,缓缓落在林枫俊朗的脸上,良久才哑着声音问道,“孤这是怎么了?” 不待林枫应答,王岳抢先一步道,“圣上在瑶光殿受了惊吓,昏迷不醒,幸得林首辅及时赶回来。不然,奴才都不知道要怎样才好?” 瑶光殿? 海魇帝将这三个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惊悚的画面顿时出现在眼前,身子哆嗦了一下,慌忙抓住林枫的胳膊,顺势坐起身。却又为了掩饰心中的恐慌,将话题迅速扭转到东宫,“太子怎么样了?” 尽管他极力掩饰,林枫还是从他惊恐的眸光中捕捉到一些讯息,放手搀扶住他,轻声说道,“微臣顺利取到药材,回宫之时听宋太医说,圣上龙体抱恙。微臣便马不停蹄赶来漪澜殿,让宋太医留在东宫照顾太子殿下,相信殿下服用汤药之后,很快就会没事!” 林枫一句宋太医说圣上龙体抱恙,让王岳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此刻他都能清晰地听见保和殿外惊心动魄的催魂声,皇帝非聋子,自然也能听得到! “那就好!”海魇帝拂袖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突然抬起头来看向王岳,厉声问道,“外面是什么声音?孤怎么听着像是祭祀神坛的催魂乐!” 林枫神情依旧淡定,反倒是王岳,嘴唇哆嗦了一下,抖着双腿扑通一声跪在龙榻前,哀嚎道,“瑶光殿一案,钦天监断言是有妖妃在作祟,触怒天神。皇后与国师为了南楚,为了圣上和太子殿下,摆下祭祀台,火刑送妖妃归西,平息众神之怒!” 海魇帝闻言怒不可歇,掀开被子下了龙榻,一脚踹在了王岳的胸口上,直接把人踹倒在地,抄起挂在龙榻柱上的宝剑,来不及披上外衣,就冲出了寝殿。 林枫抓起搭在屏风上的大氅,追出去,“圣上,你身子骨刚好些,仔细受了风寒!” 王岳慌忙从地上爬起,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磨了磨牙,紧接着也跟l了上去。 第66章 处以极刑 第66章处以极刑 保和殿外,祭祀台面向钦天监观星海阁楼而立,最前面依次摆放着三张长木桌,上面排满了各色贡品,桌子的左边供了一头猪,右边是一头羊。 台中央是一个大型的八卦阵,上面摆放着炉鼎,鼎内烧着熊熊烈火。最后面是一座十字受刑台,木架上订满了银白发亮的锋利铁钉,光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寅时时分,国师聂锋身穿祭祀专用的黑色长袍,缓缓走上祭祀台,面朝西方背靠朝阳站着,威慑十足。 他挥手一声令下,长号响起,鼓乐齐鸣,神坛台上炉鼎大火冲天,十多名巫师头戴鬼面具,围着祭祀台跳起舞。 一场祭天法事正式开始。 皇后端坐在距离祭祀台不远的花梨木椅上,面色阴沉,好似阎罗殿里的恶煞。看着凌妃一身白色裘衣,被两名侍卫从宫门内托出来,眸光中骤然闪过一抹狠绝的寒光,嘴角微微上扬,睥睨待宰的羔羊,就像是在睥睨一只极不起眼的蝼蚁! 待人行至跟前时,她挥了挥手,示意侍卫把人暂且放下。居高临下何其威风,“妖妃,想不到吧?你还有今日!” 凌妃被折磨得不死不活,挣扎了半天才抬起头来看向皇后,恶毒的目光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哑着声音咒骂道,“戴如烟,听名字就是个妓女烂货,你也配执掌后宫,称为国母?你以为杀了本宫,就能独揽盛宠吗?不要痴心妄想了,哪个男人都不喜欢强势的女人,更何况是帝王!本宫轻易就能得到的,你这只可怜虫一辈子都渴求不到!” 皇后微微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不怒不火,抬起凤屐勾起凌妃的下巴,睥睨的眼神充满阴险与算计,冷声说道,“骂吧!本宫倒要看看,一会儿你上了火刑架,还能这么嘴硬吗?” 盛宠,她要盛宠做什么? 她有儿子在,当年她能一碗汤药送先皇上西天,来日也一样能把那个凉薄寡情的皇帝送去地狱,南楚的天下是她儿子的。 后宫的天下,一样还是她说了算。 而这个可悲的女人,现如今要谁来救她? 盛宠吗? 皇帝的神魂如今还不知游荡在何处呢! 凌妃闻言脸色顿时被吓得煞白,此刻才听见耳边有催魂的鼓乐声传来。 她颤抖着身子转过脸去,身后不远处的祭祀台触目惊心,让她瞬间疯了。全身好像突然灌满了力量,吼叫着扑了上前去,双手薅住皇后的凤袍,如同恶狼扑食般朝腿上狠狠咬下去。 速度快如闪电,红鸾以及身边的侍卫没能及时拉住凌妃,痛得皇后惨叫声连连,徒手薅住女人披散的头发,疯了一般边狂扇她的耳光,边喊道,“来人,上火刑,即刻给妖妃上火刑!” 侍卫奋力拉开凌妃,因为冬日衣裳穿得厚实,她并没有在嘴上占到多大的便宜,顶多只是咬破了皇后腿上的一层皮,嘴唇上沾了少量的鲜血。 她死不甘心地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眸,哭喊道,“戴如烟,你个作恶多端的贱人,午夜梦回,你就不怕遭鬼魂索命吗?你就不怕报应在你儿子身上吗?戴如烟,你会不得好死的!” “妖妃,你死到临头还敢咒骂本宫,咒骂南楚的储君。”皇后磨着牙根,强忍着痛楚,抖着手指着凌妃,恶毒的命令道,“国师,先上极刑,待她血流干净之后再火刑祭天!” 今日,她要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个贱人被活活地折磨致死! 聂锋冰冷的脸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天生威慑十足的气场让人心惊胆颤。只见他轻轻挥了挥手,一道白色纤弱的身影从眼前缓缓而过。 绝望的双眸在他脑海中沉沦,未能激起半点波澜。耳边频频传来的哀嚎求救声,与他而言,不过是人离开人世间前的一种发泄!跟婴孩啼哭着来到人世是一样的,没有实质性的区别! 海魇帝赶到保和殿外时,恰好看见凌妃被钉在火刑架上的一幕,娇弱的躯体被尖锐锋利的钢钉穿透,白色的裘衣上密密麻麻的尖峰,好似刚刚冒出尖牙的豆苗,不消片刻,纯白色的衣裳被触目惊心的鲜血染红。 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珠子被捅落,像两颗鲜红的珠子滚下去,场面太过血腥残酷!尽管是杀戮果决,双手沾满鲜血的海魇帝见了都忍不住哆嗦。 他宠爱了六年,宝贝了六年的宠妃,来不及与他多说一句话,就这样惨死在他面前。 海魇帝的世界瞬间变成了灰暗色的。 林枫随即将大氅披在海魇帝身上,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请圣上为了南楚的江山,为了天下万民,务必珍重龙体,凌妃已去,还有年幼的小皇子需要圣上庇护!” 他的话确实提醒了海魇帝,让他陡然间想起自己还有年幼的小皇子。阵阵悲惨的求救声不绝于耳,如同尖刀剜在心口上。 海魇帝伸手裹紧了大氅,轻轻推开林枫,隼利的目光朝皇后射过去,如同万箭,恨不得把她扎成刺猬,最好是跟凌妃一样的下场! 突然出现的帝王,让所有人战战兢兢。唯有聂锋十分镇定,将祭祀仪式进行到底,火化了凌妃这才走下祭祀台。 只见他来到海魇帝跟前,拱手行礼道,“臣恭请圣上万安,圣上龙体尚未痊愈,实不该来这里。若是被污浊血腥之气侵体,那便如何是好?” 聂锋面上恭恭敬敬,话里却是摆明了对林枫的不满,指责他不该在凌妃受刑期间,让皇帝清醒过来,亲眼目睹血腥的一幕。 海魇帝刚刚痛失宠妃,心口怒气难消,一手紧握着宝剑,一手奋力推开聂锋,低吼道,“滚开!”托着细长的宝剑,剑锋一路划过僵硬的地面,与岩石擦出炙热的火花,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气,缓缓走向皇后。 红鸾吓得双腿直颤抖,只身挡在皇后跟前,跪身求饶道,“恳请皇上息怒,处决妖妃一事实乃顺应天命。皇后娘娘是为了南楚的江山,为了圣上龙体康健,为太子的玉体着想,绝无私心,求皇上明察!” 皇后步步后退,阴沉的脸上带着几分惊恐之色,目光瞥向聂锋,希望他能站出来维护自己,却没能听到只字片语。 而那个坏事儿的林枫,却冲上前去,抱住皇帝的大腿,跪在地上恳求道,“请圣上息怒!皇后乃一国之母,太子殿下的生母。若是因处决凌妃一事凤体有损,恐朝野上下不满。瑶光殿诡异现象既是归根于天意如此,圣上又何需介怀?后宫佳丽三千,定能有一人得圣心!” 海魇帝闻言突然仰头哈哈大笑,凶残的目光死死地定在皇后那张早已人老珠黄的脸庞上。后宫佳丽三千,能得圣心的,已经被这个恶心的女人处以极刑了。 这个强势的贱人,无时不刻地在瓦解他的意识,挑战他的极限。今日若是不给点教训,往后他还如何称霸天下? 他心下想到此,扬起手中的宝剑,直接挑了红鸾,将人高高举起,连同手中的宝剑一并砸向皇后,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眸,嘶吼道,“灏儿呢?孤的灏儿在哪?” 皇后侧身避开,挥起的袖袍被剑锋划破,胳膊上猛地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腕滴落在地。 她三魂七魄已经去了一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海魇帝的质问声也无暇顾及,颤抖着双手抱住浑身是血的侍女,抖着声音哭咽道,“红鸾!红鸾对不起,是本宫害了你,红鸾!” 红鸾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珠子,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是不停地往外吐血,未能留下任何遗言,便撒手人寰了。 她从小跟着戴如烟一起长大,后又随着她入王府,侍奉在她左右。虽为主仆,却有姐妹情义在。 海魇帝怒杀了红鸾,就等同于杀了皇后的亲人。亦是在告诫,如果今后再敢僭越,无视帝王的威严,戴家九族与红鸾今日的下场无异。 他再次厉声问道,“孤的灏儿呢?在哪?” 震天响的质问声如同五雷轰顶,吓得皇后猛地抬起头,惊恐的双目落在凶残无比的帝王脸上,颤抖着身子,哆嗦道,“在,在冷宫,好生养,养着……” 海魇帝点了点头,阴笑道,“好,很好!” 他语毕伸手奋力抽出插在红鸾身上的宝剑,鲜血如同豆大的雨点溅到了皇后的脸上,吓得她慌忙扯住龙袍,嚎啕大哭道,“皇上,臣妾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呀!就算臣妾有千万般错,也都是因为太爱你了,因为疼惜皇上这得之不易的万里江山啊,皇上!” 海魇帝一脚踹开皇后,转身命令道,“聂锋,去冷宫接回小皇子!” 不等聂锋动身,冷宫的小太监就急匆匆前来传讯,说是小皇子不慎从阁楼上摔下去,当下就没了气息。 第67章 孤家寡人 第67章孤家寡人 海魇帝闻言当即一剑切了小太监的脑袋,带血的剑锋落在皇后的印堂上,还没动手就把人吓死过去。 “来人,把这个贱人拖去瑶光殿,让她日夜对着凌妃母子,忏悔吧!冷宫中伺候小皇子的侍女太监全部乱刀剁了,扔去城外喂野狼!” 帝王的命令谁敢违抗,适才还不可一世的皇后,当即就步了宠妃的后尘,被两名侍卫拖去冷宫。一切遵从圣命,凌妃母子的灵堂就设在瑶光殿之中。 凌妃活着的时候,皇后没能住进瑶光殿。如今她死了,尊贵的皇后终于住进后宫中所有女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奢靡寝殿。 不过,却是给宠妃守灵。 这皇后当的也实在是窝囊! 处置了皇后和一众奴才,海魇帝缓缓转过身去,焚烧凌妃的那根木架早已跟着化成了灰。他不过昏迷了两日,最爱的女人和儿子全都没了。 猩红的目光扫过一张张表面敬畏,内心叛逆的脸庞,恨不得乱剑全部送他们下地狱。 他是一国之君,竟软弱可欺到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 聂锋是他身边的谋士,是国师,是御前护卫,居然也敢连同皇后一起算计他。 他的亲生儿子,不是死了,就是处心积虑的想要谋夺他的皇位。 帝王当真是孤家寡人,无一人可信! 海魇帝阴冷的脸上,依旧是杀气冲天,拖着宝剑原路返回,冰冷地声音如冰霜刺骨般恶寒,“林枫,随孤来!” “是!”林枫闻言连忙应声,朝聂锋拱手行礼后,随即跟着皇帝离开! 聂锋微眯着双眼,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仔细回想适才林枫为皇后求情时说的话,明着是在求情,实则是提醒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却再无第二个凌妃。 都说林首辅性情孤傲,不屑阿谀奉承,不是趋炎附势的小人。可他怎么瞧着,此人不说话则以,一旦开口,字字如刀刃,随时都能夺人性命。 这样的人若是得到皇帝的器重,恐怕日后会撼动他的地位。聂锋心下想到此,忍不住磨了磨牙根,眸光阴暗不明。 此时,有侍卫来报,大理寺少卿于正为京城连环命案之事,正在外廷求见于他。 聂锋望着皇帝的背影隐没在回廊的拐角处,握了握拳头,转身快步赶去外廷。 于正焦急地等待在城门口,见聂锋徒步而来,行礼之后取出两样物品,双手呈上,一是烈火娇的毛发,二是鬼匿的暗器。 当聂锋见到鲜红发亮的毛发,心猛地往下一沉,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半点起伏,抬眸慢条斯理地问道,“于少卿给本座这两样东西,算是物证?案件是破了,还是有进展了?” 于正连忙应声道,“回禀国师,下官在城外的山中破庙内,发现烈火娇的毛发和鬼匿的暗器。大胆地做了推测,近日来杀人夺子的连环命案定是鬼匿所为。昨日定是又想作案,恰好被烈火娇撞见,小畜生招来上百匹野狼围攻破庙,双方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搏斗。鬼匿的阴谋没能得逞,而那上百匹野狼却全部命丧在他的利剑之下。” 聂锋似乎被于正的话惊到,瞳孔猛地一缩。 以他对灵兽的了解,绝不是于正口中所言的那般,恰好遇见鬼匿。 此事大有蹊跷! 暂且不论连环命案的主谋是否是鬼匿,当务之急是赶紧将烈火娇重现的事告知皇帝。心下想到此,说道, “近日来宫中发生的事想必于少卿也略有所闻,如今圣上龙体尚未完全康复,连环命案的事就交于少卿全力侦破。如果真是鬼匿所为,他行踪诡秘,一时间恐也奈何他不得,只能做好防范。余下的事,本座会如实禀告圣上,等待皇命!” 于正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拱手答应,“一切遵从国师的安排,若无其他吩咐,下官这便告辞!” “嗯!”聂锋轻哼了一声,目送着于正离开,转身快步赶去漪澜殿! 瑶光殿中,海魇帝坐在卧榻前,厚实的手掌紧紧地握着冰冷的小手,双眸含泪。无论他怎么努力,这双小手还是冰冷的让他心颤抖。 由于离灏摔下去的时候,稚嫩的脸庞撞击在假山上,此刻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貌。就在这座寝殿内,他允诺给儿子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如今却是阴阳两相隔,这叫他如何能不恨? 林枫端来修复面容所需的物品,缓缓走到卧榻边,轻声唤道,“圣上,微臣可以将小皇子的面貌修复到生前的样子,只是这头骨摔断了,无法修复完整。” 海魇帝闻言,滚圆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洒落。身为一国之君,他不能在臣子面前毫无顾忌地痛哭,只能隐忍着心中的悲恸,抖着身子磨牙道,“孤,只想再看一眼灏儿。林枫,你竭尽所能,将他的容貌修复完整,留住身为皇子最起码的尊严。其他的……” 余下的话他没能说出口,只是狠狠地吐出一口气,带着几许哭咽声。随即松开离灏的手,颤巍巍地站起身,不忍看林枫在一张面目全灰的脸上动手,起身正欲前殿等候。却听见林枫欲言又止的声音缓缓响起,“圣上,微臣,” “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做什么?”海魇帝低吼道,似乎用尽全身的气力才挤出这句话,整个人摇摇晃晃的,站都站不稳。 林枫慌忙跪身道,“适才微臣勘察了一下小皇子出事的地方,假山距离阁楼还有一段距离。小皇子若是自己不小心跌下去的,根本不会撞到假山上去,且阁楼不高,摔下去最多摔断手脚,根本不至于殒命。他应该是被人从阁楼上用蛮力推下去的,脑部直面撞上假山,撞得脑浆迸裂。” 看着海魇帝越来越惨白的脸,林枫立即起身走到卧榻边,轻轻解开衣裳,把尸身翻过去,露出后背。 一只醒目的黑掌让人见了心惊胆颤。 只听见他接着说道,“五脏六腑都被强大的内力震碎,一个与世无争的孩童,究竟有多大的仇恨?迫使对方下这样的狠手!” 海魇帝难忍心中悲恸,一拳打在花梨木桌上,鲜血顿时染红了白色的桌布,咬牙切齿道,“孤,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林枫慌忙上前,想要为他包扎,却被狠狠地推开!看着摇摇晃晃的身影隐没在寝殿门口,稍加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转身为小皇子修复容貌。 凌妃的灵堂就设在前殿,往日娇媚万千的宠妃,如今只剩下一把骨灰。 海魇帝环视着四周,处处都有她纤细轻盈的身影,她的娇美,她的温柔,就像一块烙印刻在他的心头上,无法抹去。 陡然间,一道身影映入海魇帝的眼眸中,眸光猛地一凛,见是侍女端着茶水进来,厉声命令道,“瑶光殿内的膳食,一日只给一餐,留你一人伺候皇后便可。但,皇后若是死了,孤,要你的命!” “奴婢遵旨!”侍女闻言慌忙跪下,托盘内的茶杯在她颤抖地手中不停地摇晃着,茶水溢出,撒欢的水珠如同顽皮的孩子,滚到了托盘上,拥抱在一起,汇聚成汪洋! 皇后既不能死,也不得好活。这其中的尺度岂是她一个小小的侍女能把控得了的?在这后宫之中,玩弄权谋,还有谁能胜得过皇后? 皇帝这是把她往绝路上逼,可谁叫她只是一个卑微如蝼蚁的奴才呢! 林枫用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总算是把小皇子的容貌修复完整。他走到前殿时,恰好看见聂锋从殿外进来,皇帝没有理会,转身去了寝殿。 聂锋明白,皇帝因为凌妃的事就不会就这样轻易饶了自己,眼下也不着急去撞刀口,寒着一张脸在那候着。 处决凌妃的说词,他早已准备妥当。只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有人在背后向小皇子下手,彻底撕碎皇帝的心,打破他隐忍的最大极限,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林枫的事做完了,也不便多留在瑶光殿,找了个去东宫探望太子殿下的托词,拱手向聂锋道别。 聂锋冷眼瞥了他一下,嘴角微微扯起一抹嘲讥,“都说林首辅心比佛祖还慈悲,气节堪比玉竹,本座却不敢苟同!今日林首辅在御前的一番表现,当真是让本座刮目相看。” 他说着顿了顿,脸蛋贴上前去,凑近林枫,刻意压低的声音变得无比尖锐,“林首辅一张嘴就能定生死,比起本座的剑法可要玄妙多了!可谁若是敢在本座面前搬弄是非,祸乱朝纲,蛊惑君王,本座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林枫闻言笑了笑,伸手轻轻推开聂锋,“国师似乎对下官有所误解。不过没关系,日久见人心。只是下官也有几句话送给国师大人,皇上是南楚的王,威严不可侵犯。所谓君臣尊卑有别,国师忠心为主也要把握好尺度,以免惹怒了龙颜,招来横祸!” 聂锋闻言瞪着一双阴沉的眸子,看着林枫嚣张离去。扭头之时又撞上灵堂,闹心的狠想出去杀人泄愤! 第68章 暗夜追妻 第68章暗夜追妻 顾星恬一身男装从茶楼出来,走进天下第一绸缎庄,找裁缝师傅给自己做了几套贴身衣物,又定了两套男装,这才去找杜爷商谈租赁店铺的事。 绸缎庄的杜老板杜谦是一位十分精明能干的人,一双眼睛如雄鹰般隼利。他岂会看不出,眼前风度翩翩的少年,乃是女扮男装的女娇娥。 六年前,顾星恬随其兄班师回朝,全城的百姓围满了铜雀楼大街。郡主的英姿,就像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如今再相见,又何以会认不出? 杜谦为人正直,对守护天下太平的顾大元帅颇为敬重,听闻顾星恬想租店铺开医馆,造福京都城的百姓,喜不自禁。 二话不说就把铜雀楼大街一处最好的店铺租给她。而且还把价格降了一层,说值当是为了捐献给那些没钱看病的贫民。 顾星恬当下就交了押金,双方签下租赁协议之后,杜老板亲自带着她去看店铺。 那是一个两层的小楼,南北通透,不仅光线好,环境也很不错。推开后门,还有一个小型的别苑,不但有一口井,还有几分薄地,可以养花种菜。 顾星恬寻思呢,等安安回来,她们母子可以搬来这里住,也不用日日对着离澈。 她心里打着小算盘,脸上浮出一抹淡淡地笑颜,“杜老板交际甚广,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药铺装修的事,以及盛放中药材所需的药柜就劳烦杜老板为我操持。至于酬劳,杜老板尽管开口便是!” 杜谦闻言呵呵笑了,一句点破,“哎哟!王妃娘娘有事尽管吩咐草民便是。若是娘娘您信得过草民,这点小事便是举手之劳,何需什么酬劳?” 顾星恬被他说得有些小尴尬,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望着窗外西下的夕阳,笑道,“原来杜老板早就识破我的身份。你既当我是可交的朋友,那我也不好再矫情。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请杜老板去酒楼小酌两杯,聊表心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妃的头衔,她是真得一点都不稀罕!要她以王妃自称,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杜谦是个明白人,也不在个人称呼上多做纠缠。眼前站着的,不管是神将府的郡主,还是如今的麟王妃,都是尊贵的主儿。她的好意自己岂敢不遵?拱手应允,两人有说有笑,一起去了天香酒楼! 麟王府内,离澈一会儿坐在伏案前,一会儿又起身徘徊在窗前,望眼欲穿,始终见不到那道思念的身影。 厉无痕推门走进来,拱手道,“殿下,宫中传来消息,小皇子坠楼而亡,皇后被囚禁于瑶光殿,为凌妃母子守灵,一日膳食只给一餐。皇帝既不让她死,也不叫她好活。往后东宫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离澈闻言猛地转过身来,眸光骤然变得暗沉,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皇后伙同聂锋处决了凌妃,已经是触犯了海魇帝最大的极限,绝不会再傻到去残害小皇子。后宫那些不得宠的嫔妃,也不会蠢到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杀一个本就失了心智的孩童。看来,是那小子自己坠楼的,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 “至于离渊,他岂是甘于屈居下风的人,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后受委屈,定会想方设法对付海魇帝。本王就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也趁着有几分空闲,好好想想法子,讨媳妇儿的欢心! 厉无痕笑了笑,语气里满是嘲讥的味道,“离渊并无兵权,仅凭几个扶持他的文官,还有一个不知能活到几时的无脑舅舅,想跟他老子斗。不是属下看不起他,还真是不够格!” 离澈不想再讨论离渊父子斗法的问题。此刻他更惦念还在外面流浪的宝贝儿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王妃写得那串字符都贴出去一天了,还是没有安安的消息,那孩子也不知道去哪了?” 有其母必有其子,那个女人也是,都出去浪了一天了,到现在也不知道回府! 厉无痕紧蹙着眉头,说道,“暗卫队追出城外三十里,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连日来大雪纷 飞,山路寸步难行。小殿下不过一个五岁的孩童,他能去哪?属下真得担心,他会不会是被人掳走了?” 找不到小主人,他也是心焦如焚,自从知道安安是殿下的亲生骨肉,就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这几日他私下暗访,甚至花重金让乞丐沿街四处寻找,可惜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只是王妃,她还真是淡定得很,今日竟还有心思四处浪去,至今还不知道回来。 离澈负手而立,目光抛出窗外,说话间天已经黑透了,他不能再等下去了,转身捞起挂在墙上的宝剑,就要出去。 厉无痕伸手挡住他的去路,急切地问道,“殿下要去何处?” “本王出去找找安安!”离澈说着伸手推开厉无痕,可他却跟弹簧一样,又弹了回来,拱手道,“还是让属下去吧!” 东宫那位要死不活,根本无暇对安安下手,城内城外暗卫队全都找遍了。城外的荒山,也都寻遍了。一个孩子就这样凭空消失了,着实令人费解! 离澈突然想到什么,看着厉无痕,低声说道,“今日上官永浩过府曾说过,铜雀楼与城外,一并发生了两起孕妇被剖腹取子的命案,其中一位是慕容府的长房媳妇,海魇帝怕引起京城动乱,硬是让大理寺把命案压下,秘密寻找凶手。安安莫不是被这个变态恶魔给掳走了?” “剖腹夺子?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掳去做什么?”厉无痕猜不透,转念一想,整张脸瞬间变得惨白,“难不成是江湖毒王鬼匿?一个以毒药称霸江湖的鬼魅,什么样惨绝人寰的恶事都能做得出来。杀人夺子,恐怕又是为了炼制什么骇人听闻的毒药!” 离澈来不及多说,推开厉无痕夺门而去,飞身直接上了高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动作犹如闪电般,根本容不得他人多想,一个晃神,人就不见了踪影。 厉无痕想要追上前去,却又放心不下老王爷,只能干着急! 离澈一路疾飞出了王府,奔走在铜雀楼大街上,四处寻找顾星恬的身影。想起她先前给他那一串奇怪的文字时再三叮嘱,寻找安安的事不要声张。 当时他并没有往深处想,只是防着东宫和海魇帝,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感觉安安的毒与江湖毒王定有关联,而这件事顾星恬早就知道,只是瞒着他一人罢了! 安安究竟中了什么可怕的毒?需要顾星恬自己培育药草种子方能解毒?这个欠收拾的女人,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诉他? 华灯初上,铜雀楼亮如白昼,整条街却是一眼望到头,空无一人。连日来的风雪天气,让夜来气温低下,没有人会没事跑到大街上来游荡。 离澈疾走在宽阔寂寥的大街上,没能寻到心心念念的身影,心里越发得焦急。想起她说过要去天下绸缎庄做衣裳的事,急忙赶过去。 见过掌柜才知道,顾星恬的确来过店里,定了两套男装,还跟杜老板商谈租赁店铺之事。午后也是跟杜老板一起出门去看店铺,至今杜老板也尚未归来。 离澈听了掌柜的话,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些,向他打听了店铺的位置,又急撩火撩地赶过去,希望能遇上顾星恬。 第69章 调戏母老虎的下场 第69章调戏母老虎的下场 顾星恬跟杜谦在天香酒楼点了一些酒菜,从夕阳还未落下山头,聊到华灯初上,竟还未尽兴。她绞尽脑汁地想多挣些银子,毕竟她想要谋划的是天下。除了兵马,还需要大量的流动资金。 与杜谦一番商谈之后,又寻到了商机,她画工极好,可以绘画一些新潮的服饰,提供给天下第一绸缎庄去制作,进行销售,所得的利益可以双方分成。 开药店,治病救人不走生财之道,谋得是人心,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为离澈博得万民敬仰,为来日的帝王之路做铺垫。 在这落后的古朝代里,只要是现代的高质量产品,都能成为翘楚。想要成为南楚的首富,顾星恬觉得,自己够硬,躺赢绝对没问题。 女人的钱是最好挣的,青楼里的那些姑娘,也是她今后的生财之道。想到白花花的银子源源不断的流向她的囊中,顾星恬的心就止不住欢畅,这可比杀人有趣多了! 她的提议让杜谦顿时来了兴致,随手又给顾星恬斟满一杯酒,满脸赞赏,“王妃蕙质兰心,既有将帅之气魄,又是秀外慧中,持家有道的好妻子典范。如此不可多得的奇女子,也难怪麟王殿下会对你钦慕有加。杜某有幸结识王妃,实乃三生有幸!” 顾星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两日就把图样画出来,到时候,你再让木匠仿照人体做几个人模摆上,让它们穿上衣裳展示。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到时定能吸引众多眼球,我也可以打版。生意一路飙升,不想发财都难!” 杜谦闻言险些惊掉眼珠子,眼前的女子脑子究竟是什么打造的?为何稍稍一转,就能转出这么多好点子! 比他这经营一辈子买卖的生意人还要精明睿智。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们的思想的确比不上人家年轻人的脑子。 他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说道,“王妃肯带杜某发财,自然是极好的,那我就在绸缎庄恭候王妃娘娘的大驾了!” “好说好说!”顾星恬说完缓缓站起身,“今日有些晚了,这便告辞!再过三日,我一定上门讨扰。我们分工合作,药铺的事就劳烦杜老板多加费心了!” 杜谦见她站起身,也连忙跟着离开了座位,笑着说道,“王妃说这话就太客气了!既然话赶到这里了,杜某想为王妃引荐一好友,他也是为医德仁心的好大夫,不知王妃可愿意结识?” “杜老板介绍的朋友,我自然信得过,不妨直说!”顾星恬点头应允,没有任何的犹豫,结识宫中太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杜谦说道,“他叫林枫,如今在太医院担任首辅,医术精湛,深得皇上器重,王妃与他志同道合,可以一道钻研医术,造福天下百姓!” “那等药铺开张之日,劳烦杜老板引荐一番。”林枫的高风亮节,顾星恬回京的这段时日,也是略有耳闻。大嫂中毒之事,至今还是个谜团,可借此机会好好查一查。 “如此甚好!”杜谦笑着说道,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同出了天香楼。 连日来的风雪天气让夜更加阴寒,顾星恬裹紧了披风缓缓行走在大街上。今夜酒喝得有些过了,走路恨不得都打飘,出了酒楼,醉意全爬上了脸,滚烫滚烫的,让人极为不适。 她索性就不走了,在街边寻了块平稳的石头坐着,任凭寒风吹拂!望着古香古色的亭台楼阁,回想这六年来的遭遇,心中忍不住感慨! 今夜,格外得想念安安! 自从有了那个小东西,她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硬是被绕指柔,变成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女人,但她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好母亲。 安安咿呀学语开始,她就有计划,有目的地训练他,培养他各种技能,对他要求十分苛刻,不曾像普通的孩童那般,给他该有的母爱和温柔。 她也曾努力让他归于平凡,可这个孩子一出生,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他是皇族后裔,今后的人生之路不会像平常人一样,平淡无奇地过一生。 他要在血雨腥风中磨炼其身,要经历各种生离死别,甚至将来可能连自己想要的爱情都不能抓住,就像离澈那样。 明明可以与心爱的女人举案投眉,携手白头,却被阴谋和算计全部摧毁。更加无辜的是安安的母亲,正值灿烂年华,有人人艳羡的好出生,有疼爱她的亲人,她可以选择驰骋沙场,奋勇杀敌为父报仇,扞卫国家领土。也可以选择嫁给一个能把她捧在手上,宠爱入骨的丈夫,安稳度地过此生。 如果不是与皇家有纠葛,一切的厄运都不会降临在她身上。 在顾星恬决定协助离澈的那一刻起,她也走进了生死谍战之中。这场游戏,只许胜不许败,否则所有跟她有瓜葛的人都得死! 就在顾星恬打算起身回府时,重重叠叠的幻影突然闯进她的眼帘,让她原本还有些涣散的意识瞬间聚拢,猛地转过脸去。迎面撞上三颗猥琐的红脸猪头,只见他们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不知是哪里来的三个酒鬼,喝得醉醺醺的,你搂我抱的。见到顾星恬,其中一货笑着粘上去,调戏道,“哪里来的小葱白,啧啧啧,嫩得都能掐出水来,哪里还有男人的样子!”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捏顾星恬的脸颊,被她躲了过去,一头撞在了雪地里。不知是气得,还是摔疼了,疯了似的起身吼叫道,“娘娘腔的恶心玩意,本少爷宰了你!” 原本站着的两名男子见同伴吃亏,撸起袖子上去拼命。三人对顾星恬前后夹击,其中一男子人高马大,身手也不错,围攻之时扯掉顾星恬头上的发簪。 一头乌黑秀丽的发丝如同瀑布般倾泄而下,让三个酒醉的男子瞬间没了魂! 美,真得是太美了! 身穿蓝色锦缎的男子立即推开身边的同伴,摇晃着步伐绕着纤细的身躯,失魂落魄地说道,“天下间竟有如此绝色的美人,比起醉红楼里的姑娘,更让人销魂呐!” 身穿红衣的男子醉眼一瞪,把他推开,脸都快贴到顾星恬粉嫩嫩的小脸蛋上,带着难闻的酒气味,梗着脖子怒斥同伴,“你个瞎眼的东西,如此绝色的美人,怎么能青楼里的那些个烂货比?”顿了顿,摇晃了一下身子,打了个酒嗝,“姑,姑娘,天寒地冻的,你一个人坐在这大街上,娇柔的身子骨怎么能受得了?不如跟我回家吧!我给你暖暖身子!” 拍! 话音未落,就遭了身边的白衣男子一巴掌,怒斥声随之响起,“你给暖榻?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也配!”说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蛋,适才那一跤摔得丝毫不疼! 若是放在以往,顾星恬是不屑与他们多说一句废话的,直接把脑袋全给摘了即可。今夜却玩心大起,媚眼含情,娇艳如春,“不如你们三个都使出绝活,比试比试,谁赢了,本姑娘就跟他回家!要煎蛋要翻炒,全凭高兴!” 嗷呜! 如此别具一格的话语,让三人的头发毛全都炸开了,鬼叫声不绝于耳。如此娇嫩绝色的美人,却能说出这么火辣的话来,简直要人命啊! 色字头上一把刀,顾星恬以为,下一刻三人必定会拼得你死我活,然后她再出手全给收拾了,吊起来冻上一夜,叫他们长长记性。 没想到人家不按常理出牌,三人六只眼睛对视一下,直接朝她扑了过去,如同饥饿的猛虎。决定齐心合力把她抓回去…… 共享! “有点脑子!”顾星恬冷笑出声,弯腰从白衣男子的腋窝下穿过去,转身左一脚,又一脚,踹倒了两个。纤纤玉手薅住剩余的一个,奋力朝街边的白墙上摔去。 她虽没有离澈那般变态的武艺,利用格斗对付这群色狼还是绰绰有余的。看着还没打热乎就满地打滚的色狼,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环视了一圈,把人家立在店铺门口的招牌直接给拔了,抄起来猛地一阵狂拍。 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整条大街,离澈闻声飞快赶来。走进一看,见是自家爱妃在此大显身手,只是愣了一下,随即拔出宝剑就要切人脑袋。 顾星恬杏眼一瞪,伸手拉住他,“你干什么?” 离澈反手抓起柔荑,声音柔得都快溢出水来,“给本王看看,手打疼了没有?”被她奋力抽回,目光又落在三个男子身上,使劲儿踹了好几脚,“市井泼皮,竟敢欺辱本王的爱妃,找死!” 三人被打得凄惨,头晕目眩,加上醉意甚浓,压根听不懂离澈在说些什么。心里却是清晰的明白一件事,今晚遇上母老虎了,早知道这样,就是再给他们十个色胆,也不敢随意调戏人家! 什么暖床? 碎尸万段还差不多! 第70章 任他为所欲为 第70章任他为所欲为 顾星恬发了一通力气,狂收拾街头混混,又被冷风吹了这么长时间,只感头晕脑胀,丢下手中的‘凶器’,拍了拍手,转身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顾星恬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离澈,这让他十分恼火。担心了一个晚上,吹着寒风满大街找她,就换来这般冷眼相待! 他越想火气越大,飞身上前直接点了顾星恬的穴位,拦腰把人抱在怀里,气呼呼地往回走。 瞧这醉醺醺的模样,脸如桃花般粉嫩,眉眼如春,只消一眼就能勾人魂魄,活脱脱的妖精一枚!能不把男人逼疯吗? 还好这只妖精足够凶悍,不然刚才定要吃大亏。想起三个臭男人围攻他家娇嫩嫩的爱妃,离澈的心火就无法消停,狠想再折回去,把他们剁了扔出去喂野狗。 顾星恬被点了穴位动弹不得,骂也是无济于事,索性也不白费力气,窝在温暖的胸膛上,闭上眼睛睡觉。 药铺开张在即,明日她还有很多事要忙,寻思着做一些女人用的护肤品什么的,捎带着卖! 她的沉默让离澈更加火大,垂眸报复性地咬了一口粉嫩嫩的耳朵,磨牙道,“你这个女人真得是太过分了,随便跟人去喝酒,喝成这样。今日若是遇上强一点的对手,你打不过被掳了去,怎么办?” 触电般的酥麻感觉让顾星恬心口直颤抖,咬牙强忍着不与他争辩,依旧紧闭着双眼,呼吸调解均匀了,装出已经睡着的模样。暗暗想着,等过两日回门之后,直接搬去药铺住,看你还能耐我何? 离澈一个人闹腾不起来,也就罢了。裹紧披风,飞身赶回麟王府。 肖嬷嬷见他抱着王妃回府,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询问,“殿下,王妃她这是怎么了?” “喝多了!”离澈清冽的声音比殿外的寒霜还要阴冷的三分,大步流星进了寝殿,说了句,“今夜你们不用守夜,本王亲自照顾王妃!” 肖嬷嬷哪里敢有异议,不过退出寝殿之时,她还是多了句嘴,“殿下,你晚膳还没用,不若老奴给你挑几样送过来?” “也罢!” 离澈随口应了声,把肖嬷嬷打发了。侧卧在卧榻边,仔细为顾星恬掖好被子。望着怀中安静睡着的女人,暗自叹息,什么时候她能像现在这样,温柔地躺在自己的怀里?什么时候肯对他回眸一顾,任他为所欲为?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娇嫩的脸颊,滚烫的感觉透过指尖直达心口,着实令人销魂。他哑着声音喃喃自语,“你说,你是不是心里早已有了旁人?才不肯接受本王的爱,哪怕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安安。” 离渊随军在边关驻守了三年,三年间,他与顾星恬朝夕相处,感情甚好。听闻曾为了博美人一笑,不远千里去买百合酥,为了让心上人能天天吃上正宗的百合酥,不惜花重金请人传授技艺。 如此煞费苦心,顾星恬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感动吗?当年若是让离渊阴谋得逞,如今她必定是人人艳羡的太子妃。 就因为离渊的奸计没能得逞,海魇帝就不惜一切代价对顾星恬母子赶尽杀绝。 聂锋是江湖出生,善于用毒。所有的祸事全都是漪澜殿带来的,想要彻底铲除海魇帝,必须要先除掉聂锋。 不过此人武艺高强且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很难对付,需从长计议才好。 聂锋素日嚣张跋扈,唯我独尊,即便是在海魇帝跟前,也是三分敬畏,七分强势。可就算是这样,海魇帝却依旧纵容他,凡事都要礼让他三分,所以他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这一次连同皇后处决了凌妃,事后恐怕也是不了了之。聂锋轻轻松松几句话,就能让宠妃有非死不可的理由,让皇帝平息怒火,接受他口中的事实! 顾星恬头痛得厉害,眉头紧紧地蹙着。见离澈没有要走的意思,实在无法再装睡下去了,只得睁开双目。迎面撞上俊朗的脸庞,她随即将目光瞥开,挣扎着爬起身。 离澈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完全无法接受她的冷漠,强压住心头的无名火,沉声问道,“夜深了,你要去哪?” 她有些生硬地挣脱开,支起小腿坐在床上,手按住隐隐发疼的太阳穴,声音如轻风吹拂,却也冷得让人心底生寒,“我想在铜雀楼大街开药铺,悬壶济世,等再过两日回门之后,我要帮去那里小住!” 开药铺的事,她必须跟他知会一声。 离澈闻言缓缓松开手,起身双目紧紧地揪住她,“小住是多久?” 她就这么讨厌他,多住王府一日都是煎熬吗? 顾星恬已经在这短短的几个字中嗅出了火药的味道,抬头直视着他,单刀直入主题,“海魇帝根基深厚,身边还有一个智勇双全的聂锋为他出谋划策。你若想要谋取天下,仅凭几十万兵马和几座城池是不够的。还要有足够的财富做后盾,更重要的是民心。唯有深得民心,才能号令天下!” 她的话已经说得更清楚了,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助他登上九五之尊的皇位。然而这一切全然不是为了爱他,而是为了离开他,早日摆脱过去的种种纠缠。 顾星恬的未雨绸缪,深谋远虑,乃至良苦用心,无一不令离澈心碎成渣。他缓缓别过去脸,强忍住心头的疼痛,低声说道,“爱妃所求之事皆是为了本王的大业,本王感激不尽。一切都照着爱妃的意思去办,本王没有异议!” “老王爷体内的毒,也得到了控制,往后只要照着药方煎药就好,我会定期回来给他针灸。”她说完不待离澈应答,掀开被子下床去,直接进了医药空间,在他眼前消失无踪。 离澈再也难以忍受心头的悲恸,奋力捶打了两下床榻,疾步走出寝殿。 她究竟有多讨厌他,竟连一刻都不愿与他独处。 “殿下!” 肖嬷嬷拎着食盒正好进了殿门,迎面撞上离澈,见他阴沉着一张脸,知道定是王妃又惹他伤心了。胸口似被硬物狠狠地戳了一下,疼得眼泪都下来了。 王妃真得是铁石心肠,将殿下的痴情肆意蹂躏摧毁,丝毫不手软! 离澈出了映月阁,提着宝剑气冲冲去了藏书楼。 另一边,安安拎着竹篮子,跟着烈火娇疾走在密道中,待要到了路口。他将手中的竹篮子放下,低声问道,“小星星,这里有老鼠吗?” 若是没有威胁性的东西存在,他决定把这枚小东西暂时安置在这里,待见了娘亲再说。 烈火娇闻见声音,顿住脚步,扭头看着安安,摇了摇头。 安安又掀开覆盖竹篮子上的黑色绒布,查看了一下沉睡的婴儿,见没有异样,小心翼翼地把布重新盖上,随烈火娇出了密道。 离澈刚走进殿内,还未启动机关,密道口的门轰得一声闷响,他心口猛地一动,转脸见到一道瘦弱的身影。 眼前的一人一兽也看见他了,吓得不轻,尤其是烈火娇,直接扑到安安身上,钻进他的袖袍中,恨不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是王府逃生的机密暗道,它就这样给暴露了,依照离澈的脾气不得把它剁了! 安安抓紧袖口,迎上离澈的目光,扬起下巴,毫无惧怕之意,“不关小星星的事,要杀要剐直接冲我来。但是在这之前,我要见我娘亲一面。” 亲生儿子就在面前,离澈再也难以抑制多日来的思念,快步上前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冰冷的寒意让他心疼得不行,连忙松开,这才惊觉孩子的鞋子都湿透了,黑色的披风都结上了冰霜。 安安被离澈突然的举动怔住,随即推开他,清澈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再一次强调道,“我娘亲在哪?我要见我娘亲!” “这天寒地冻的,你瞧你浑身都湿透了,寒气侵体可怎么好?先随本王去沐浴更衣,用了晚膳再说。”离澈说着大手一捞,直接把他抱走,动作还相当有技巧,压得烈火娇呜呜呜地惨叫着。 “我要娘亲!”安安声音不小,身子却是紧紧地缩着。 娘亲常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只凶狠的王八突然对他这么好,不是觊觎娘亲的美貌,有意讨好他,就是另有图谋。 “你娘亲今晚喝多了,不知躲何处睡觉去了,明日再找也不迟!”离澈说话间抱着安安飞出了藏书阁。 今夜,他一定要跟安安把身世说清楚。 一守卫望着飞快离去的背影,轻声问同伴,“那是殿下吗?” 对方双目一瞪,说道,“怎么不是!放眼整个京都城,有谁敢肆意闯麟王府,不要命了!” 麟王精通机关阵法,府内布满了陷阱和暗箭,比十八阎罗殿还要让人惊悚三分。 第71章 逃之夭夭 第71章逃之夭夭 厉无痕见离澈抱着安安回到映月阁,多日积压在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松开了,露出舒心的笑容,快步跟上前去,“王妃的办法果然有效,小殿下总算平安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他左右巡视了一番,接着说道,“那只该死的小畜生呢?怎么不见它?” 烈火娇被离澈死死地压在胳膊下,眼泪湿透了安安的裘衣,此刻连喘气的份都没了。同样是离家出走,回来的待遇完全不一样。 没有人搭理厉无痕,只听见安安细小的央求声,“你现在能松开它了吗?再久一些,恐怕会憋死过去!” 今晚的麟王爷是真真的诡异,让安安人心里有些发憷!离澈一路上都不说话,只是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厉无痕这一声小殿下,叫得让他浑身直发毛。娘亲不过才入府几日,这么快就把麟王府上下都给收伏了吗? 离澈知道儿子心里惶恐不安,可他一个大男人,实在不懂哄孩子的门道。安安长这么大,他一日未曾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虽然是被人剥夺掉的,可到底是自己对不住孩子。 加上先前在麟王府,他那样凶狠地对待他们母子,此刻心里的愧疚都已经堆积成山了,不知以何颜面对儿子? 待离澈放下安安,烈火娇就像一个毛线球从安安的袖口中滚了出来,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直接滚进了温泉池中,只露出头在外面透气。 厉无痕见它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想来这两日在外面定是受了不少罪。伸手扯了扯毛绒绒的小脸蛋,轻声说道,“我这就让嬷嬷给小殿下准备膳食的时候,顺便也给你多备上几个鸡腿!”转脸看了眼离澈和安安,快步离开。 小殿下平安回来了,待他们父子相认之后。凭小殿下的聪明机智,定有办法让王妃回心转意,只要王妃的心向着主子,神将府迟早会归顺麟王殿下。 烈火娇一听说有鸡腿,顿时来了精神,守着厉无痕离去的背影,吱吱吱地叫唤着,差点上岸给他跪下拜三拜! 离澈准备为安安宽衣,那孩子却好像被电雷击中一样,双手抱胸裹住自己的衣裳,满眼戒备地看着他,说道,“我自己会洗,你去帮我取件换洗的衣裳,就在我娘亲陪嫁的木箱子里!” 娘亲再三嘱咐过,除了她以外,不能让任何人瞧见他胳膊上的那道青筋,否则会招来大祸! 离澈抽回手藏于背后,笑了笑,“好,本王这就去取!”说完转身离开之际,稍稍顿住脚步, 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安安,只见那孩子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弹。 离澈并不认为安安这是在害羞,而是这小子有意想要隐藏些什么?脑海中陡然间浮现自己父王那满身清晰可见的血管,猛地攥紧了拳头,大步流星走出去。 安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快一些,空腹泡澡会造成血管扩张,脑部供血不足,容易低血糖,严重地话还有可能会休克呢!” 离澈恰好行至门口,转身一脸宠溺地看着他,柔声说道,“知道了!” 待他离开,安安迅速脱光衣服,扑通一声跳进温泉里泡着,连日来可谓是饥寒交迫,把从未受过的苦头全都吃透了。 烈火娇见他也下水了,顿时玩心大起。两只前爪就没闲着,一边欢快地叫着,一边拼命地朝安安泼水。 安安生怕身上的秘密被离澈发现,一只胳膊遮遮掩掩的,根本就没有心思跟烈火娇嬉戏,沉声制止道,“我现在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不想跟你闹腾,安静点!” 烈火娇高涨的兴致就这样被他的冷漠态度驱散了,委屈巴巴地撇着嘴。瞧着离澈拿衣服进来,索性也不洗了,跳上岸运行功力舒展身上的毛发。 原本湿漉漉的毛发突然被一股无形的暖风吹拂着,一根一根直立起来,如同红色的波浪此起彼伏。仅有一会儿的工夫,他身上的毛发全部干透,红艳艳的非常好看! 安安被烈火娇自带吹风机的炫酷惊艳到了,瞪大了眼珠子说道,“真牛气,还想着一会儿给你吹吹毛发呢!” 这家伙,自带的本事比起娘亲医药空间的吹风机可厉害多了! 被人这么一夸,小东西险些找不着北,俯首弄姿的,神情十分地屌。好像在说,你现在才发现啊!先前还那么嫌弃人家。 离澈拿着衣裳站在水池边,轻声招呼道,“快起来,本王为你更衣。嬷嬷都把饭菜摆上了,一会儿凉了。” 安安双手抱胸,黑曜石般的眼眸警惕地盯着他,不但没有上前反而后退了两步,“王爷身份尊贵,岂可贴身伺候我!你把衣服放屏风上,先出去,我自己会穿。” 表情和语气简直与顾星恬如出一辙,硬是把离澈的心戳得血淋淋的。他没有再坚持,照着安安的意思,把衣服搭在屏风上,转身默默地走出去。 偏殿中,父子俩围着木桌坐着,烈火娇蹲在不远处的地上,守着一盘鸡腿,狼吞虎咽。相比安安,他就斯文多了,对着满桌子的好菜出神,迟迟没有动筷。 他迫切想要见到娘亲,想要知道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离澈对他的态度与之前天壤之别? 离澈则是温柔地看着他,仔细端详,安安的容貌与顾星恬神似,可这眉眼,却是与自己一般无二。 可自己初见他时,却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竟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认出来,还想活活地掐死他。如今,自己又有何颜面与他相认?如何开口为自己辩解,求得他的原谅? 肖嬷嬷见父子俩表情各异,各怀心思,暗自叹气。轻声唤道,“小殿下,是不是这些菜都不合你胃口?不若你想吃什么,跟嬷嬷说,嬷嬷这就给你准备去!” 安安定了定神,没有应声,拾起筷子默默吃着。 离澈挥手示意肖嬷嬷先行退下,他自己陪着安安用膳。 眨眼的工夫,安安碗面上的菜已经堆成一座小山,他憋了一个晚上的疑惑也随之膨胀,如同受极度挤压的气体,在一筷子菜再次伸向他的时候,轰得一声,爆炸了! 他猛地抬眸,注视着离澈宠溺的脸庞,开门见山道,“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为了讨好我娘亲?” 见离澈似在犹豫如何回答,接着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拉拢我舅舅,为了救你的亲人,才委屈求全娶我娘亲的。现在又要为了讨好我娘亲,才对我这么好。其实,只要你不欺负我娘亲,我想和平共处还是可以的!” 那意思,你这样讨好我,实在是很惊悚! 离澈闻言咽下一抹苦涩,伸手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慢慢嚼着,自顾自地说道,“没有你娘亲,何来的你?本王自然更疼爱你娘亲多一些。”顿了顿,垂眸问道,“你娘亲给你的那串字符,你可有看到?” 安安神情一顿,“字符?什么字符?在何处?” 离澈猛地抬起双眸看着他,不是因为看见顾星恬写的那句话才赶回来的? 难不成这孩子只是因为贪玩,亦或者是因为母亲改嫁心里不爽,才跑出去的?他眸光转向烈火娇,小东西机灵得很,一手抓起盘子里仅剩的两个鸡腿,脚底抹油似的,逃之夭夭。 第72章 大树底下好乘凉 第72章大树底下好乘凉 离澈暗暗吸了口气,放下筷子,双眸紧紧盯着安安稚嫩的脸庞,声音宛如轻风吹拂,“你娘亲找到你父亲了,用你师公母国的语言写下纸条,派人四处张贴,要你即刻回府。怎么?你没有看到吗?” 如今儿子就在面前,可他却不敢直接坦言相认,还要拼命地绕弯子。此刻他后背的汗水已经渗透了裘衣,没有人会知道,一向杀伐果断的离澈,竟也有这般胆怯的一面。 安安闻言拍得一声把手中的筷子怼在木桌上,起身奔走在偌大的殿内,扯着脖子叫喊,“娘亲,娘亲你出来,娘亲,娘亲!” 离澈说他的父亲找到了,是谁?莫不是就是眼前这位变态狂?所以他才跟吃错药似的,突然对自己这么好? 安安的脑子此刻好像被离澈丢了一个毛线团,再把烈火娇那个捣蛋鬼一并丢进去,然后扯得一团糟。 他亲爱的娘亲,这个女人,自己跟她在一起生活了五年,直到今日,还没完全摸透她的脑回路! 女人的肠子简直是回旋盘绕,错综复杂!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让人这么震惊且不可信呢! 离澈两步上前,一把抱住暴走的安安,蹲下身子,直截了当道,“你娘亲今夜喝多了,怕是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但是本王很清醒,本王……” 他余下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安安厉声打断,“你放开我!我娘亲醉了,有什么问题我可以明天再问她,无需你传达。我累了,我要去安置!” 离澈不管不顾地抱紧安安,宽厚的手掌心按住他的后脑勺,把他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急切地说道,“孩子,父王知道你现在难以接受,可我真真切切就是你的父亲。当年是太子离渊觊觎你娘亲的美貌,觊觎神将府的兵力。陷害你父王,破坏父王与你娘亲的婚事,害得父王误会了你娘亲这么多年。你如此聪慧,万不可记恨你父王,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你知不知道,你失踪的这几日,父王有多担心你吗?我倾尽所有的兵力出去寻你,就怕你落入歹人之手,最后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说着说着竟哽咽了起来,“父王失去了你太皇爷爷,你的王爷爷如今还在昏迷之中,父王眼下只剩下你。孩子,原谅父王好不好?给父王一个弥补的机会!” 安安挣开离澈的怀抱,紧紧注视着他,“你是如何知道我是你的孩子?还是我娘亲告诉你的?” 这两者区别可大了去了! “你娘亲说,她是因为烈火娇才有所怀疑,暗自取了父王的血去检验,才知道你是我的儿子。至于父王,是……是近日来才知道六年前的那个晚上,与父王在一起的人是你娘亲,才知道你是我的亲生骨肉。” 离澈艰难地说出后面两句话,在纯正无邪的儿子面前,脸颊竟有些发烫。双手握住细小的胳膊,语气满是愧疚,“安安,你听父王跟你说,当初是离渊下药,想要陷害你父王和星冉郡主。后来也不知是怎么的,会变成你娘亲。父王对你娘亲做了越礼之事,可父王没看清她的脸。加上你娘亲突然悔婚消失无踪,父王一直以为……这才害得你们母子流落在外,受尽苦难,是父王对不起你们!” 从离澈倾诉的话语中,安安总算是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证实了自己的爹不是那种始乱终弃,欺辱良家少女的坏人,心里也不恨了。双手捧住他的脸,大拇指轻轻拂过他的眼角,一再求证,“你真得是我亲爹?” 离澈见安安不再像适才那样抵触他,稍稍松了口气,嘴角边这才有了些许笑容,“当然!你娘亲自己都承认了。安安,你告诉父王,你究竟是中了什么毒?那一夜在王府……可是毒性发作才那样?” 安安点了下头,小心翼翼地朝殿门口看了一眼,见没有人在,这才小声说道,“至于什么毒,你得去问娘亲!她只说回京寻找爹,取血做药引子给我解毒。嘱咐我除了她以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身中奇毒,以免招来祸端,剩下的,娘亲不准我多问!” 安安说着撸起袖子,露出左手胳膊。一道醒目的紫黑色青筋,如同一把利剑,刺穿离澈的心。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哽咽道,“别怕!有父王在,你不会有事的。往后,父王也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们母子。” 看样子,安安中的毒似乎不轻,好在他有个神医娘亲。原来老天并非只针对他离澈一人,因祸得福,何尝不是一种眷顾! “娘亲她肯原谅你吗?”这才是安安最关心的。 离澈摇了摇头,“你娘亲她现在连多看一眼父王都不愿意!所以,你要帮帮父王,在你娘亲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让你娘亲早日回心转意,好不好?父王真得很爱你娘亲,不想失去她!” “既错不在你,那此事便包在我身上!”安安拍着胸脯保证,他年纪虽小,但知道分辨是非。既然错不在父亲,自然要站在父亲这边。 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有王爷这么大一个靠山在,以后再也没有人敢骂他是小贱种,也不会有人敢再欺负娘亲!还有那个戴着鬼面具男人,有了王爷爹爹在,娘亲今后的路,也不会走得那么艰难! “果然是本王的好儿子!”离澈按着安安的小肩膀,高兴地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安安,叫声父王!” “父王!” 软糯糯的声音让离澈的心都要化掉了,拦腰抱起儿子,好似寻回了失而复得的宝贝,脸颊轻轻摩挲着细嫩的小脸蛋,“快跟父王说说,这么些年,你和你母妃是怎么过来的?还有你口中的无涯谷,还有你母妃的师父,父王都想知道!” 在儿子成长的时光里,他白白错失了五年。 今后,他一天都不会再错过。 安安眸光顿时暗了下来,低声说道,“听娘亲说,当年她被人追杀,无奈跳崖自尽。因为伤势过重,导致我七个月就生下来。瘦小不说,还带着娘胎里的剧毒,师公为救我一条小命,离开无涯谷,寻遍天下找各种解毒药草,试图为我解毒。这一走便是六年,六年来,娘亲废寝忘食,日夜钻研医书,总算是研究出能治愈我的药方。却不知,师公他眼下身在何处?我也从未见过他老人家!” 离澈紧紧地把儿子搂在怀里,安静地听着,身上的每一根血管都被复仇的意念填满,如今顾星恬的心虽不在他身上,可她顾念骨肉血亲,神将府迟早会归顺于他。 既然如此,往日的计划尽可提上日程!海魇帝的报应,掌控在他手心底,多一日,他都不想等! 第73章 夜观星象 第73章夜观星象 离澈陪着安安在映月阁寝殿歇下,父子俩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一直到深夜安安才睡下。 安安毕竟还是个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爹,高兴地不得了。密道里的那只竹篮子,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闻着均匀的呼吸声,离澈万分爱怜地亲吻了一下安安光滑的额头,仔细为他掖好了被子,在他身边躺下,却是没有一丝困意。脑海里一直在绘制安安从呱呱落地,到咿呀学语,再到学走路时的模样。 他七个月就出生,一定很小很小吧?可能都没有烈火娇那么大。六年了,他错失了太多太多与孩子共处的珍贵时光。 还有他的爱妃,当年若是没有那样的事情发生,或许这六年的朝夕相处,也能萌生出爱情来。就算没有爱情,最起码的夫妻情分总该有,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她躲他就跟躲瘟疫一样! 离澈越想心里越难受,心口越发堵得慌。索性起身搭了件披风,走出寝殿。让肖嬷嬷给他备上一壶酒,拎着飞身上了阁楼顶,站在回廊上对着天边的冷月独醉。 顾星恬为了躲避离澈,也为了药铺开张的事,在医药空间里忙了好几个时辰。又是调制面膜,又是配制女性朋友的养生品,最后还画了几张改良版的旗袍图样。 折腾了一圈,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闹钟,已经过了十二点。她不敢回映月阁与狼共枕,只好抱着毛毯在空间的摇椅上凑合。 然而心事堆得多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爬起身,捞起办公桌上的2000米高清望远镜,走出医药空间,独自一人上了映月阁顶楼。 突然到来的顾星恬让离澈很是意外,身子一闪,躲在红柱边偷偷观望着。只见她站在天台护栏边,手里拿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放在眼睛处,不知在做什么? “想不到,从这里能如此清晰的看到三星高照!” 顾星恬手握着望远镜,听声音就能感觉到她的心情不错。 若是白天站在这里,放眼纵观八面,定能将整个京都城收于眼底!单单从这个府邸的位置来看,就能想象出先皇对麟王的宠爱与器重。 当年若不是海魇帝用阴狠卑劣的手段强取豪夺,如今的麟王便是东宫太子,而安安的母亲也不会惨死! 想到此,顾星恬的心情又莫名地沉重起来,叹了口气,将望远镜背在胸前,望着广阔的天空出神。 如今安安的生父找到了,当年他母亲的悲惨遭遇也都明了了。寻个时机将此事与顾星辰说清楚,劝他归顺麟王府,一同抵抗海魇帝。 顾家世代忠良,忠的只是朝廷,即便知道海魇帝的皇位得来不光彩,可还是不愿去戳穿。麟王想要起义,便是乱臣贼子。 唯有戳中顾星辰的痛处,才能为麟王谋定天下,自己也好早日脱身。 离澈拎着酒瓶子,往嘴里灌了一小口,故作醉意朦胧,摇晃着身子走过去,眉眼弯弯,“爱妃当真是无所不能,懂医术,会验尸,还会观天象!” 顾星恬闻言转脸看了一眼离澈,皱了下眉头,看他那醉醺醺的样子,没打算搭理他,别过脸去拿起望远镜继续观星座。心里有些小恼火,怎么到哪都能遇见他?想上天台透透气也不能随心所欲。 离澈明知她不喜他,却还是厚着脸皮粘上去,从她手里轻轻扯过去望远镜,眯着眼说道,“这个怎么玩?教教本王!”不见她应答,转脸又问,“你适才说三星高照是什么?” 钦天监有国师聂锋掌管,时时以观天下,为海魇帝谋定天下。星象这种东西,听上去虚无缥缈,但历代皇帝却坚信不疑。因为钦天监一句话,杀大臣的事也并不少见。 离澈高挺的鼻梁只差一寸就要触碰上她的脸颊,温热的鼻息缠绕不休,爆满的荷尔蒙魅惑无度,伴着一股浓郁的酒香味缓缓钻进顾星恬的鼻孔里。 她有些粗暴地推开他,为了掩盖脸红心跳的尴尬,从他手中抢过去酒瓶,灌下一口小酒,目光瞥向遥远的天际。 头一次毫不吝啬地给他传授天文知识,“眼睛聚焦望远镜的镜片,目视远方的天空,你就能看到三颗排列整齐的亮星,那就是民间说的‘三星高照’。三星周围那四颗亮星和三星组成一个长方形,就是猎户座,三星就是猎户的腰带。三星连线左下方延长的地方,就是一天之中最亮的恒星,天狼星,它是大犬座的主星。” 离澈照着她说去做,果然能看到玄妙的奇观。放下望远镜,天空又是黑兮兮的,什么都看不见。随即又戴上,奇观再次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虽然他听不懂顾星恬口中所谓的星座,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他却格外珍惜两人难得和谐的相处时光。柔声问道,“爱妃,三星向右上方延长的红色的那颗星星是什么?” 顾星恬缓缓收回目光,见他看得那么入迷,应声道,“那是毕宿五,旁边的是五车二。猎户座正南方是天兔、天鸽座,再往南是船底座的主星,老人星。猎户座的三星下方,有一片亮斑,那是猎户座大星云。三星最左边的那颗旁边是马头星云。再偏南一些就是金牛座,它的星团是一个极好看的疏散星团,大约由500颗恒星组成。” 离澈看得入迷,也听得入迷,因为一些星座不能在同一时辰内全部呈现出来。他寻不见,伸手搂住顾星恬的腰间,稍稍移开望远镜,神情急切地像个毛头小子,还有那么几分像安安,“爱妃,你说得有些本王都寻不见,你……” 顾星恬有些生硬地推开他,从他手中抢过去望远镜,随即把空酒瓶子塞到他怀里,抬起下巴说道,“寻不见就寻不见,我累了,我要回去安置,王爷请自便!” 离澈闻言生怕她又消失不见,慌忙伸手薅住她,双目含情道,“爱妃,你随本王回寝殿。安安回来了,已经在寝殿歇下了。” “回来就好,明日我再收拾他!”顾星恬说完想要甩开离澈,他却不肯松手,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顾星恬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只能任由他拽着,跟着他的脚步下了阁楼。两人行走在九曲回廊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细长的背影重重叠叠,被月光拢得格外温柔。 离澈喜欢十指相扣的感觉,略有些粗粝的手掌刚刚覆盖上光滑的手背,顾星恬的纤纤玉指猛地攥成拳头,似乎已经料到他要做什么! 离澈并没有放弃,用宽厚的手掌紧紧包裹住小拳头,稍稍侧过脸去看她,她却把目光瞥开,只留下半张侧脸。 “药铺需要的中草药尽可从药草园里取。若是还缺些什么,同本王讲,南方有个药材商,本王可以让他派人快马加鞭送来。” “嗯!”顾星恬轻哼一声,绝美的脸庞冷得都能刮下一层冰渣子。 “安安的手臂上,一条紫黑色青筋让本王瞧着心惊胆颤。当年你中的究竟是什么毒?为何你身上的毒,你师父都能解,而安安的却不行?” 离澈虽不懂医术,可他不傻。仔细揣摩安安的话,他笃定顾星恬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瞒着他。安安身上的毒也绝不是她口中说得,是娘胎里带的。 顾星恬脚下的步伐顿了顿,声音冷如寒霜,“自然不一样,因为你身上独特的珍贵血型,凤凰痴蛊毒产生变异,演变成另外一种罕见的奇毒,称之为天狼血脉。孩子出生之后,五毒投喂,引导他练成邪功。时日久了,就会变成内力深厚的嗜血狂魔狼妖。他有钢铁不败之身,无人能敌。到时候,精兵三十万又如何?雄兵百万又怎样?只要被他咬上一口,统统沦为狼人!一个狼人足以抵上百人,幕后主谋想要的天下,便唾手可得!” “你说什么!”离澈一脸震惊道,恍惚间,他听到心口撕裂的声音。炙热的火焰在他心底炸开,碎了五脏六腑。 第74章 恨难平 第74章恨难平 离澈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冲向暗处。满腔的怒火全部化成致命的连环掌,伴随着悲愤的声音落下,不远处的假山,亭台全部被推倒,后花园中的景物瞬间毁于一旦。 “离渊,本王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气火攻心加上内力极度消耗,离澈未能将丹田处的一股内力提上来,嘶吼声落下,一口气不顺,只感眼前虚影摇晃,双膝扑通一声跪在僵硬的岩石地面上,喷出一口鲜血。 “殿下!”厉无痕和周德全闻声赶来,想要上前搀扶,却被顾星恬伸手挡住,眼神示意两人退下。 她缓缓走上前去,手还未触碰到离澈,他突然扑到她的怀里,用力抱紧她,磨牙哭咽道,“都是皇爷爷的子孙,为什么要用这样惨绝人寰的手段?对我们爷孙三代赶尽杀绝。左右不过一个皇位,我父王从来就不曾争过。若不是我母妃走得早,他还幻想着带我们归隐,过与世无争的日子。” “安安,我可怜的儿子……爱妃,对不起,是本王对不起你们母子。爱妃……是本王害你们受苦了,对不起……” 离澈紧紧地抱着顾星恬,声声泣血。无助地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绝望地哭咽着。心中的恨与痛,形成一道万丈深渊,就算是把罪魁祸首剁成肉沫,也难以填平! 顾星恬不忍将他推开,内心挣扎了良久,方才抬起双臂,覆上他那宽阔的后背。 不知是同情这个男人的遭遇,还是可怜他生在帝王家的悲惨命运,她竟不忍雪上加霜。低声安抚道,“这一切并非你的过错,安安也并未吃过这方面的苦头。只是因为早产,身子瘦弱了些,等他体内的毒素完全清除了之后,我再慢慢给他调养过来。” 他既追问至此,那便告诉他真相。这样安安在毒未解之前,离澈会更加小心翼翼,也明白自己身上的血液是他人手中的利器,情和欲,便是恶魔抵达岸口的途径。 离澈第一次从深爱的女人身上感受到她的温柔,心中的悲恸稍稍有了些缓和。抬起头来看着她,一手搂着纤细的小腰,一手按住冰冷丝滑的秀发,注视着绝美的脸庞。 深邃的眼眸好像注入了魔力,只消一眼,便让人无法挣脱。顾星恬像是被什么迷惑了似的,竟没有推开离澈。看他嘴角边遗留着一抹鲜血,拂袖为他擦拭。 她的关心让离澈欣喜不已,多年来求而不得的煎熬与痛苦,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得到了释放。手臂猛地收紧,把人控制在怀中,垂眸狠狠地吻了下去。 狂热的吻霸道且温柔,魅惑又蚀骨。让顾星恬的大脑瞬间停止了运转,在爱情方面完全是白痴的她,彻底傻掉了,任由他撕咬着。 因为不懂得如何换气,顾星恬俏丽的脸庞被憋得通红,想要推开离澈却是千难万难。呜呜呜地叫了几声之后,结果一口气没提上来,硬生生地被吻晕了过去。 离澈意犹未尽,却不得不松开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滚烫的脸颊,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腹,哑着声音笑道,“你怎么这么笨?连换气都不会!” 顾星恬缓过神来,脸似被烈火烘烤一般。不安分的心上下狂奔着,害她猛吸了一口空气,不慎被呛到,拼命地咳着。 离澈见状赶忙伸手拍着她的后背,她却跟遭了雷劈一般,慌不迭地推开,挣扎着爬起身。脑子里只有一个讯息在打转,那就是远离他。 这个男人绝对是个调情高手,是妖孽,太危险了! 离澈哪里肯就此放开手,从身后再次抱住她。宽厚的手掌捂住那曾被利刃刺破的胸膛,感受到一颗心在狂奔乱跳着,臂力又紧了几分。 他那温柔的声音如同贵雨润物般,缓缓响起,“爱妃,难道你忍心让安安一辈子都无法拥有一份完整的爱吗?本王不求你马上就跟本王在一起,但至少,你要给本王亲近你的机会,不要总是这样,拒本王于千里之外。” “放开我,你是狗吗?动不动就咬人!”顾星恬气急败坏地骂道。抬脚狠狠地踩了他一下,转身后退了两步,拂袖奋力擦拭了一下被亲的有些发肿嘴唇。 怒视着离澈,抡起望远镜警告他,“想让我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话,就不准你对我动手动脚,否则我,” “你怎样?”离澈笑着逼近了一步,月光下,少年英姿挺拔,面如白玉,眉眼含情,铺天盖地让人无处可逃。灼热的目光比金牛座的星团还要令人动心,亦不想逃,甘愿醉死在这片星河里! 顾星恬慌乱地别开脸去,咽下一口唾沫,“我,我去看安安!”说完逃之夭夭。 庆幸的是,她这一次没再被离澈抓住,安然无恙地躺在医药空间里的摇椅上喘气。 …… 漪澜殿内,海魇帝独自一人坐在龙榻边,阴沉着一张脸,不让任何人贴身伺候。回想起小皇子后面上那一道乌黑发紫的掌印,恨得抓狂! 林枫说,离灏五脏六腑均被震碎,说明此人内力深厚,武功修为绝不在他之下。放眼整个南楚,论武修,聂锋是宗师,位居第一,其次就是麟王和顾星辰。 聂锋与皇后联手除去凌妃是事实,可他绝不敢残害小皇子。也就只有离澈那个挨千刀的祸害,恨毒了他,才会趁机对离灏下狠手。 斩草不除根,便是养虎为患。 海魇帝心下想到此,腾地站起身,怒吼道,“来人!” 王岳闻见召唤声,慌忙走进寝殿。阴冷的气息让他顿感自己的脑袋是别在裤腰带上,不敢抬眸看一眼吃人的老虎,拱手战战兢兢行礼道,“万岁爷!” 海魇帝猩红的双目瞪着狗奴才,嘴角抽搐了一下,正欲开口。一道颀长的暗影依附在地面上,腰间挂着的玉笛在烛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形成好看的光圈,好似地面上洒满了彩色珍珠,亮得刺人眼。 聂锋跪身拱手行礼道,“微臣叩见圣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 海魇帝眸光一凛,重复了一声。缓缓站起,行至聂锋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一脚踹在他胸口上,怒喝道,“嘴上喊万岁,心里却盼着孤早点死!聂锋,你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连同妖后,残害孤的爱妃,害死小皇子。” 他说着转身从龙榻柱上抽出宝剑落在聂锋的肩膀上,磨着牙根,一字一顿,“不将你剁成肉沫,难消孤心头之恨!” 王岳见状,吓得双腿直打颤,缩了一下凉飕飕的脖子,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他在皇帝这不受宠,暗地里早已投靠皇后,是东宫的走狗。 来日东宫若是不能顺利登上九五之尊的皇位,他就是皇帝刀下的一团肉沫。 聂锋却是镇定如泰山,缓缓直起身,抬起头来迎上凶狠的目光,一脸坦荡道,“皇上请听微臣把话说完,稍后要杀要剐,臣绝无怨言!” 海魇帝磨着牙根,浑身直颤抖,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把心中的怒火压下,只听见聂锋说道,“凌妃为了争宠,给皇上下了特制的催情香。蛊惑君王,不顾圣上龙体,只顾满足自己的私欲。如此心怀不轨,不知羞耻的女人,如何配做圣上的女人?千足虫一案虽不全是她的错,可凶手就是揪准瑶光殿内特殊的香味,才有机会把千足虫引来,制造出骇人听闻的惊悚事件,小皇子才会被吓得魂不附体变成痴儿。” 他一口气把话说完,挺直了胸膛,正视着海魇帝,“圣上若是不信,可让林首辅前去瑶光殿搜查,证明臣所言不虚。” 海魇帝适才还因为失去凌妃和最疼爱的儿子,提剑扬言要杀聂锋。可听了他一番说词之后,心中的怒气顿时消散了一半。眼眸中的猩红渐渐褪去,收起宝剑,转身走回龙榻边坐下。 第75章 情势不容乐观 第75章情势不容乐观 聂锋见海魇帝脸上的阴霾消散了许多,拱手遮去阴暗交错的眸光,缓缓说道,“微臣还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要禀告,请皇上屏退左右。” 王岳闻言一顿,隐匿在袖袍下的十指紧握成拳。此刻漪澜殿内只有他们三个人在,聂锋要海魇帝屏退左右,分明是不愿意让他在跟前。 王岳心里很是不爽,却是敢怒不敢言,随即拱手行礼告退! “说吧!你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海魇帝冰冷的目光若是一把诛杀得了聂锋的利刃,或许,他会毫不犹豫地刺中对方的胸膛。 所谓养虎为患,聂锋的专权独霸,让他心里越来越不痛快了! 聂锋是何等的灵敏,海魇帝隐忍的杀气,他如何能难受不到?但他从不将喜怒行于色,缓缓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双手呈上去,轻声说道,“请皇上过目!” 海魇帝冷眼瞧着他,伸手奋力抽过去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撮红色的发毛与两片轻薄的银片。 他虽不知银片是何人使用的暗器,但这红色的毛发他可就再熟悉不过。眸底顿起一片猩红,声音似利刃从僵硬的地面划过,犀利而又刺耳,“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聂锋咬牙道,“是于正等人从城外的破庙中得到的,此银片是江湖毒王鬼匿的独门暗器,名为追命阎王贴。据于正推测,连环命案的主谋应该是鬼匿无疑,可能是当时正欲行凶,被烈火娇撞见,小畜生召唤上百只野狼与之对抗,破庙前全都是野狼的尸首,场面十分骇人,只是近日来也没人上公正门府衙报案。” “江湖毒王鬼匿?”海魇帝思索着,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暗暗攥紧拳头,沉声说道,“连环命案之事,让于正带领金吾卫全力追踪,势必要将鬼匿抓获。此人不除,必成大祸。” 他说着抓起那一撮红艳艳的毛发,嘴角扬起一抹惊悚的笑意,“烈火娇重现,想来是天炁那个老不死的有了转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聂锋没有着急说话,只是跟着海魇帝笑了笑! 顾星恬若是敢违抗圣意,其结果恐怕会叫她生不如死! 可事无绝对,从来都是利弊并存。海魇帝一旦把控不住神将府,那么面对东辽,那个奇人异士聚集的强大帝国,南楚可就岌岌可危了。 这些年,东辽之所以不敢强攻云瑶城,直击南楚的咽喉命脉。第一是忌惮顾星辰雄厚的兵力和云都城的坚强后盾,谢宥的十万水军和二十万精兵。第二是怕杵在两国之间的西域,来个双面夹击,让他们腹背受敌,难以脱困。 西域虽是个小国度,可他们守着沙漠戈壁,有天然屏障护着,周边的国家不敢有丝毫吞灭他的野心。 老国王生性顽固,居高自傲,不愿与周边强国联姻。这也让南楚和东辽的关系,一直都保持在不温不火的层面上。 东辽不敢强攻,南楚也只是守着边关,不敢越雷池一步! “皇上,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我们还需小心谨慎些才是!顾星恬这颗棋子,现在看来不太好把控。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暂时不要逼得太紧。麟王,可先留着。” 海魇帝知道聂锋话里的意思,可想起瑶光殿内那一具幼小的身躯,他的双眸顿时蒙上一层薄雾,紧攥着拳头磨牙道,“可是孤的灏儿,他还那么小,离澈那个挨千刀的狠毒恶魔,竟下狠手让他死得那么惨……孤不将仇人碎尸万段,不足以平心中的愤恨!离澈韬光隐晦这么多年,如今羽翼日渐丰满,时日久了必成大祸!” 聂锋闻言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诡谲的异光稍纵即逝,拱手低声道,“小皇子的仇自然要报,但不是现在。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他顿了顿,稍稍抬眸看向威慑十足的君王,继续说道,“臣近日来夜观天象,北方上空有坠星陨落,恐西域的老国王没几日活头了。我们可先派使者前往西域等候,待新任可汗登基,或许能成就一桩美事,也可为来日一统天下奠定根基!” “噢!爱卿此言可当真?”别人可能听不出聂锋话里的意思,可海魇帝他懂。顿时来了精神,龙颜有了一丝笑容,对聂锋的态度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国师掌管钦天监从无差错。他说得话,自然是可信的。亦如当年,他说王府上空五星连珠,明主横空出世。一年之后,自己真就登上了九五之尊的皇位。 聂锋笑着说道,“自然!而且臣还听闻,西域的珊娜公主人如其名,婀娜多姿,美若天仙,正当十八妙龄。待使臣到了西域,可让他先行把公主的画像派人送回来给皇上。” “好,此事就交由国师去办!”海魇帝龙颜大悦,随即命人将皇后禁足在永福宫,凌妃与小皇子入葬皇陵。瑶光殿打扫干净,准备迎接新的女主人。 …… 东宫寝殿内,离渊服下汤药后,意识渐渐清醒过来,见只有一人洗砚守在卧榻边,挣扎着爬起身。这两日精神虽然有些恍惚,可他的耳边总会听到一些细碎的事情,几乎都是关于后宫的。 这让他很是不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自己的母后身在何处? 洗砚用宽大的袖子遮去手臂上的伤痕,拱手将连日来发生的事情仔细叙述了一遍。 如今皇后被禁足,东宫的情势不容乐观! 离渊闻言险些从卧榻上栽下去,伸手拽住洗砚的袖袍,咬着牙根一字一顿地问道,“先生可有留下什么良策?” 洗砚反手搀扶住离渊有些冰冷的双手,让他坐起身,顺势抓起枕头垫在他后背上,轻声说道,“先生说,皇后虽是走了一步险棋,可到底是杀伐果断。如今凌妃死了,小皇子也没了。圣上再折腾,也只是暂时的。殿下只需韬光养晦,谨慎小心,不出任何差错。东宫之位,依旧稳妥。” 离渊提着的一口气,慢慢地松了下来。紧绷着的手劲儿脱落,身子瘫在卧榻靠背上,“麟王府怎么样了?” 只要一想起顾星恬如今是麟王妃,他的心就恨,恨得牙痒痒的。以至于恨得多了,他竟不知要恨谁多一些才好?还是应该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 但凡有一丝丝的希望,他都不甘心把心爱的女人就这样拱手给了别得男人,还是自己痛恨的男人。尽管顾星恬跟他说,自己嫁进麟王府是为了遵从圣命,毒害麟王,可他心里还是嫉妒的发狂。 六年了,他心里的痛,无法与外人明言。对顾星恬的爱,从爱而不得到亲手毁灭她,谁也无法明白他是怎样挺过来的? 有时候,连他都唾弃自己,愤恨自己,可生在皇家,身居东宫,他如何能甘心不为自己筹谋? 哪怕现在只是在苟延残喘,他也要熬下去! 洗砚哪里会懂主子的心思,神情顿了顿,照着谋士的嘱咐,转达给离渊,“先生再三嘱咐,要殿下在这节骨眼上,少一些动作为妙。小皇子的死,圣上已经坚信是离澈所为,这笔血债,不会算在皇后身上!眼下的困境不过是暂时的,这南楚的天下早晚是殿下的,不要急于一时!” 离渊闻言闭上双目,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极尽疲惫,“退下吧!本宫想要一个人静静!” 第76章 护犊的王爷 第76章护犊的王爷 清晨的第一道光芒亮起,透光格子窗折射在卧榻上。如同顽皮的孩子,跳跃在单薄的眼皮上,刺得人不得不睁开双目。 离澈微微眯着眼翻了个身,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安安那天真稚嫩的脸庞。嘴角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伸手万分爱怜地在光滑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着。 回想起昨夜顾星恬的那番话,眼眶中顿时溢满了泪水。随即五指攥成拳,好在这一切明白的不是太迟。否则,他这心中的愧疚,只怕一辈子都难以释怀! 安安梦中呢喃了一声,吓得离澈慌忙伸手擦拭眼角的泪珠。看着他睁开双眼,轻轻捏了下红扑扑的小脸蛋,柔声问道,“昨夜睡得还好吗?” 安安笑了笑,脱口而出,“嗯!比在破庙里舒适多了!”话刚出口,他陡然间想起什么。掀开被子腾地起身下床去,“父王,我娘亲呢?她在何处?” 真是误事,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得干干净净? 那小东西在密道里整整一夜,尽管小星星说没有老鼠,可他还是担心。万一有呢?把小东西吃掉了怎么办? 妈呀! 想想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离澈见儿子急撩火撩的样子,缓缓坐起身,神情颇有些怨气,“你娘亲躲父王就跟躲瘟疫似的,加上她会隐身,父王哪里知道,她此刻身在何处?” 有个本事滔天的媳妇,还真是令人头疼! “隐身?”安安忍不住笑出声,见自己的父亲一脸受委屈的模样,身子凑上前去,小声问道,“听父王的口气,洞房花烛夜,你都没能如愿?” 真够笨的! 离澈没料到儿子说话会这么直接,老脸一红,轻咳两声道,“往后,你该改口,唤她母妃!”随即又想到什么,眸光紧盯着儿子,“你不是也会隐身吗?教教父王,不然父王真担心,你母妃哪天就这样一走了之,不管我们父子,届时父王要上何处去寻她?” 安安小心翼翼地环视了一圈,又靠近离澈几分,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我母妃哪里是会隐身,她是有一个超厉害的医药空间,里面医疗器材应有尽有,还有一些在这个世上买都买不到的宝贝。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母妃会剁了我的。” 娘亲曾告诫过他,这是母子间的秘密,不可说出去。不过眼前这位可是自己的亲爹,自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离澈闻言顿时怔住了,儿子的话让他十分震惊,世间怎会有如此神乎其神的事?他家爱妃的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通天的本事。 难怪,单看顾星恬的武修境界跟他相差甚远,可她却能隐身,在守卫森严的麟王府来去自如。 离澈的脑海中随即又浮现出那根会发出白光的东西,还有那台能看见天空中美丽繁星的玄妙宝贝,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上去了。 顾星恬,顾星恬 他离澈还真是捡到宝了! 这么厉害且几近完美的女人,是他的爱妃! 哈哈哈! 海魇帝,哪日本王夫妻团圆,一家和美,你定会被自己的愚蠢行为活活气死的! 安安见离澈神情游离,小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袍,笑着问道,“父王,你英明神武,不会被一个小小的空间给吓傻了吧?” 离澈缓过神来,团着儿子,小声询问道,“那父王要怎样才能进那个空间?” 话一说出口,他又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安安要是有办法,昨夜回到府上就去找顾星恬了,哪里会留在殿内听他把话说完,跟他相认? 安安小脸一甩,颇为自豪地说道,“当然不行,除非我母妃带,不然谁也无法感应到那个空间的存在。所以,就算是武艺再高强的人,想要抓住我娘亲,那都是徒劳!” “安安!” 离澈正想说什么,清冽的声音陡然响起,婀娜的身姿投映在屏风上,缓缓走了出来。 顾星恬沉着脸看着眼前的臭小子,担心了他两天两夜,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安安听见声音,猛地转过身去,见顾星恬寒着一张脸,慌忙松开离澈,怯生生地下了床,走到她面前,拱手行礼认错,“母妃,对不起!我害你担心了。” 顾星恬听她这么唤自己,不悦地皱了下眉头,眸光扫了一眼离澈,随即说道,“你可以唤他父王,但不准唤我母妃。否则,以后连娘亲也不准再叫!” 离澈闻言忍不住开口制止道,“爱妃,左右就是个称呼,为何你连这个也要计较?” 她究竟有多讨厌他? “你闭嘴!”顾星恬狠瞪了一眼离澈,随即把目光落在自己儿子身上,语气不容有半点反驳,“在外人面前,不准你与他太过亲近,也不准你唤他父王。可听明白了?” 安安的身世,有多少人知道内情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旁人知晓他们父子已经相认了。否则后面的麻烦就会接踵而来,让人烦不胜烦! 离澈这才听明白顾星恬话里真正的意思,心里稍稍好受了些,下了卧榻,伸手轻揉着安安的发丝,轻声说道,“你娘亲说得极是,是父王欠缺考虑!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你的身后有父王和你娘亲,万不可再做出离家出走这样的事来,让歹人有机可乘!” 安安温顺地点了点头,正想跟顾星恬说城外的遭遇。她却抢先一步,要他去药园子里采药,事情干不完,还不准他吃饭! “嬷嬷,传膳!”离澈不干了,抱起儿子大步流星走出了寝殿,响亮的声音却依旧回荡在空气中。儿子都快瘦成皮包骨了,狠心的女人,竟不让人吃饭。 他坚决不同意! 顾星恬瞧着护犊的背影,只感脑仁疼,随即跟了上去。 安安趴在宽阔的肩膀上,目光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嗫嚅着不知要如何开口?直到三人进了偏殿,这才挣扎着从离澈身上下去,走到她面前,小声说道,“娘亲,我知道当初是谁要害你了,是一个戴着鬼面具的男人。他还有一个徒弟叫魅影,就隐藏在我们身边。” “你说什么?”离澈闻言顿时瞪大了双眼,蹲下身子双手搂着儿子短小的胳膊,抬眸看向顾星恬。只见女人面色镇定,似乎并不震惊,也不意外。 安安接着说道,“魅影不知与神将府有什么深仇大恨?扬言要咱们饱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与折磨,心碎而死!他们目前好像在整什么巫蛊之术,说是需要108个婴儿血祭幽灵王,还要抽取什么天狼血脉的骨髓?” 他话音未落,就被顾星恬截了去,“原来京城内外的连环凶杀案,真得与天狼血脉有关。那你是如何从鬼匿手中逃脱的?” 听安安的描述,她断定,此人定是江湖毒王鬼匿无疑。 此刻,顾星恬的心犹如十五个水桶上下直晃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如何能逃得过如同鬼魅般存在的毒王? 安安眸光一亮,原来娘亲已经知道了这些,那么神将府,也应该是有所防备。长吁了一口气,随即说道,“当时真得好险,好在有烈火娇,它召唤了上百只野狼抵抗,我才有机会从那对鬼师徒的眼皮底下顺走婴孩。不过那孩子已经中了蛊,没了神志,一直昏迷不醒,我本想把他处理了,可是下不了手,只好给带回来,看看娘亲能不能救他一命?” 离澈完全被儿子的话怔住了,“你昨夜为何不与父王说,眼下那婴孩在何处?” 烈火娇那只小畜生,回头得给它使劲儿加鸡腿! 安安见顾星恬沉着一张脸没吭声,身子往离澈怀里钻了钻,垂眸小声说道,“在,在密道里。昨夜跟父王相认,一时高兴,就把这事儿给忘干净了!” 人家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回来,娘亲居然一点都不心疼。 顾星恬没空理会安安眼中的那一抹委屈,快步走出偏殿,迎面撞上肖嬷嬷带着一帮奴才正往里传膳,侧身而过。 “王妃娘娘!”肖嬷嬷欠身行礼道,见她理都没理一下,纤细的身影快如一只疾飞的燕子,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奴才们疑惑的目光瞥向离澈,听他吩咐道,“把饭菜先用炉子温着,本王稍后回来用膳!”说着抱起安安,紧跟顾星恬的脚步而去。 肖嬷嬷不知这三口子急匆匆地要去哪,亦不敢多问,照着主子的吩咐办事便可。 顾星恬行至后花园,猛地转身,凶巴巴地看着父子俩,“哪凉快哪呆着去,不要再跟着我!” 如此浩浩荡荡地赶去藏书阁,守卫见了不得吓傻了。 若是走漏了什么风声,岂不是更麻烦? 离澈还想说什么,女人却没给他机会,身子一晃就不见了踪迹。 第77章 知母莫若子 第77章知母莫若子 密道内,顾星恬伸手掀开遮盖在竹篮子上面的黑色绒布,双指直立探视了一下孩子的脖颈脉搏。 一息善存! 她随即抓起小手为婴儿切脉,的确如安安所言,这个婴孩已经等同于没有灵魂的躯壳,且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 既是如此,顾星恬当下就让小婴孩没了气息,随后拎起竹篮子走进医药空间,将他的尸首连同那只篮子一并丢进垃圾处理口。 好在这不过是个才出生不到几日的小婴儿,没有什么大的威胁。否则安安把他带回来,立刻就会被对方发现,暴露自身,可就不单单是惹麻烦那么简单。窃听他们的阴谋计划,必将会遭到绝命的追杀。 适才安安说,魅影与神将府有深仇大恨,才会出手报复安安的母亲。如此说来,当年陷害离澈的,或许不是离渊。 亦或者是,离渊一直被有心人利用,干了不少蠢事,最后竟把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一并赔上。 藏匿在暗处的黑手,让顾星恬顿感后背发凉。 再以此推测,给慕容无双下毒,导致她无法生育的凶手当真不是罗绣娘,而是那个恨毒了神将府的魅影。 安安的母亲已死,顾星辰如今又远在边关,想要知道神将府过去与何人结怨?只能去问顾宁文,明日就可以回门,这件事她一定要尽快弄清楚。 敌在暗,她们在明,可谓是防不胜防! 偏殿里,离澈正陪着安安用膳,一双筷子就没停歇过,不是往他的碗面上堆菜,就是把肉送到他嘴里,恨不得一口气就把儿子喂成大胖子。 让肖嬷嬷瞧着咧嘴直乐呵,真想说一句,孩子可不是这样投喂的,跟填鸭子似的。 可瞧着小主人一脸享受的样子,还是忍住了。转脸看向周德全,两人相视一笑,从各自的眸光中读到了同样的心境。 由于厉无痕出京都办事去了,周德全便代替他,贴身伺候在离澈身边。他和肖嬷嬷一样,很小就被送进宫中当奴才,侍候主子。 后来又一同入了王府,离澈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表面上是主子,不敢有丝毫的僭越,心中却将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疼爱! 窗外,一道白影掠过,周德全立即意识到什么,快步走到窗口处,刚伸出手,鸽子就落在他的袖袍上。他即刻取下纸条,放飞鸽子,将纸条递给离澈。 是谢宥从边关传来的密函! 周德全见离澈阴沉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可是边关出了何事?” 离澈碍于安安在身边,只是看了一眼周德全,并没有多言,把小纸条揣进了袖袍之中,继续陪儿子用膳。 周德全也不敢再多问,站在一旁候着。看主子适才的面色极其难看,想来定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偏偏此时厉无痕又去了杭城,不知何日才能回来? 安安瞧着碗面上堆积如山的饭菜,放下筷子,托着下巴笑看着离澈说道,“父王,你莫不是想一口气把儿子喂成大胖子吧?娘亲可不喜欢哦!” 离澈眉眼一挑,目光落在安安稚嫩的脸上,“噢?难不成,你娘亲是故意把你养得这般纤细?” 安安站起身,拉着离澈走到一旁,仔细打量着,小手轻拍着他那结实有力的胸膛,再摸一摸他的肚子,弄得所有人一脸发懵。 离澈堂堂一个王爷,被一个小娃子这样摸来摸去,颇有些不自在,双手抓住他的手腕,笑问,“你在做什么?” 安安扬起下巴,嘴角酒窝浅浅,饶有兴致地说道,“娘亲说了,最辣眼睛的男子应该是有八块腹肌,父王是起武之人,应该有的吧?” 八块腹肌? 那是什么? 离澈闻言不觉地伸手触摸了一下自己的胸膛,眸光转向一帮奴才,脸上的表情有些小尴尬,挥手示意他们全部退下。 他家这个爱妃好生特别,说出来的话,总是这般与众不同且叫人难懂。他与她在一起,总感觉不是一个世界里的。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这样的距离让他心里有些不安,总感觉自己不够出色,配不上她。即便他是皇族子嗣,是天之骄子。 安安看离澈一脸恍惚的样子,扯着他的袖袍摇晃了两下,说道,“父王你别灰心,娘亲表面看上去冷冰冰的,很凶。 其实她的心肠很软的,父王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卖卖惨。该主动的时候,就霸气一些。娘亲她很疼我的,有我在,她是绝不会离开麟王府的。” 卖惨?霸气? 离澈垂眸看着儿子,把他说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回想起这两日来的点点滴滴,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左右环视了一下,搂着小身板,压低声音说道,“你娘亲在铜雀楼大街租了个店铺要开医药馆,不日就要搬过去住。 父王知道强留不住她,你王爷爷又昏迷不醒,需要父王亲自照料。所以到时候,你可要帮父王好好照顾你娘亲。” “住在外面?” 安安一脸地不情愿,黑兮兮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 他当然听出来了,父王所谓的照顾是什么意思! “不行!我得想个法子,让娘亲断了这个念头!”他说着挣脱开离澈,抄着小短腿跑出了偏殿。 “安安,你去哪?” “干活去,省得一会儿娘亲收拾我!” 离澈目送着小身影隐匿在殿门口的拐进处,宠溺地笑了。 他起身从袖袍中掏出适才的纸条,走进内室丢到铁盆里烧毁。望着迅速弯曲变成灰色的纸灰,无奈地叹了口气。 顾星恬回到偏殿见桌子上摆着碗筷,菜也有动过的痕迹,不见那对父子,想来他们是去药园子采药去了,便坐下拾起筷子用膳。 她刚夹起一口菜,还未往嘴里送,离澈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顾星恬瞥了他一眼,垂眸认真吃饭,没打算搭理他。 离澈似乎也习惯了她这样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走到桌边打开食盒,把事先留好的饭菜一一摆上,再把用过的收入食盒中,与她相视而坐。 他拾起筷子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轻声问道,“那孩子还能救得过来吗?” 男人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让人无比的暖心,他一直在等她用膳。不但如此,还事先把饭菜预留下来温着,不让她吃剩下的,或者是凉的。 顾星恬从前世到今生,从未谈过恋爱,也没有感受到家庭的温暖。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前世作为杀手,冷酷无情,且不与他人亲近,一旦贴身靠近,那便是取人性命的。 她从不吃别人给她的东西,更讨厌在饭桌上夹菜的行为。来到异世六年,她为了安安,可以说是脱胎换骨,彻彻底底地改变了。 可洁癖还是改不了,今日却意外地吃下了离澈给她夹的菜。嚼着嘴里的美味,忍不住抬眸看向他,不过只是一流沔间,便又将视线移开。 她的声音很轻,“救不了,处理了!” “你一直都知道,害你的人就是江湖毒王鬼匿?” 离澈的问话,她似乎听不见,既不应答,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默默地低着头用膳。 “那他是谁?究竟与神将府有何仇恨?要连同离渊,对你下此毒手!”离澈紧揪着她不放,温柔的目光兜兜转转,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他憧憬着,如果往后的每一天,都能这样陪着她用膳,哪怕到老去的那一天,也得不到她的心,自己也知足了。 顾星恬轻叹了口气,瞬间感觉碗里的饭菜变得索然无味,“我现在什么都回答不了你,”随即起身道,“我吃饱了,王爷请自便!” 离澈腾地站起身,一阵风似的刮到她身边,身后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逼迫她转向他,一脸强势道,“日后唤本王慕卿,这是母后生前为我娶的名。除了父王这么唤我,旁人是不许的。” 他不想心爱的女人与旁人一样,唤他王爷,亦或是殿下,他只想要点特别的。 不知为何,顾星恬竟笑了,“原来,正妻还有这样的殊荣。” “慕卿!” 她还有很多事要忙,不想与他多做纠缠,温顺地唤了声,便转身离开了! 离澈却傻愣在远处,那一声慕卿如春风拂过十里桃林,美艳动人,让他失了魂。 果然是知母莫若子,安安说得对极了,该霸气的时候就霸气一些。 周德全走进殿内,见主子一脸傻笑,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殿下,林首辅在殿外求见!” 麟王府只要有王妃娘娘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78章 屡试不爽 第78章屡试不爽 离澈游离的思绪被周德全唤回,定了定神,询问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显然是没听清他适才在说些什么? 老管家颇有些无奈,笑着重复道,“林首辅在殿外求见!” 离澈在不寻常的笑容中感觉到了自己适才的失态,收起不安分的心思,正色道,“请他进来,看茶!” 林枫手里拿着一个画轴快步走进殿,在离澈的招呼下,俩人相视坐在矮几边,笑着把画轴推到他面前,“看王爷神采飞扬,这新婚想必是喜庆的!只可惜下官有事离京,贺礼来得迟了些,望王爷莫要介意!” 周德全恰好端着两杯热茶走进来,林枫的话一字不漏地落入他的耳朵里,忍不住腹诽道,到底是与王爷交情匪浅。放眼朝野上下,也只有林首辅敢这样跟麟王殿下说话。 整个京都城,有谁不知,以王妃的身份,这桩婚事带给麟王殿下的,只有无尽的耻辱,何时与喜庆沾上边? 即便是麟王对王妃爱慕有加,又有了小殿下这么一个亲生骨肉。可这天大的秘密也仅限于麟王府,也只有他们几个贴身伺候王爷的奴才得知。 不知情的人胡乱言语,不是存心嘲笑王爷,就是脑子犯病,欠收拾! 周德全把一杯热茶端给了离澈,又将另一杯推送到林枫面前,毕恭毕敬地招呼道,“林首辅请用茶!” 林枫笑着颔首道,“多谢老管家!” 他是出了名的谦谦君子,不仅相貌俊朗医术精湛,且品行高尚。为人处世不拘小节,待人从来没有贵贱之分。也正因为如此,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深受他人的尊敬。 离澈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捏着杯盖,轻轻拂去覆盖在茶水上的一层浮沫。刚闻到扑鼻的茶香,舌尖仿佛已经尝到了一丝甘甜,让人心情格外的舒畅。 他喝了一小口,放下茶杯,轻声笑道,“君要臣死,臣不死视为不忠。皇上要本王娶谁,本王便高高兴兴地娶了。能相安无事,保住我麟王府上上下下,就是最好的!” 林枫轻啐了一口茶,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离澈那双厚实的手掌上,轻声说道,“王爷虚怀若谷,不露锋芒,这才是大智慧。 下官离京不过三日,宫中却发生了这么多骇人的事情。后宫争宠当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凌妃被处以残酷的极刑,而小皇子,却是五内粉碎,面目全毁,叫人不忍直视!” “五内粉碎?”离澈神情有些震惊,接着说道,“本王听闻,小皇子被千足虫吓得没了魂,整日痴痴傻傻的,后来被皇后丢进了冷宫,自己坠楼而亡。难道……” 林枫摇了摇头,回想起血肉模糊的小脸,痛惜道,“小皇子是被人从背后打飞出去的,五内全部被震碎,头骨也摔裂了。脸部撞击在假山上,全毁了。下官耗了两个时辰,才勉强给他修复过来,让他体面入殓。” 一句五内全部震碎,让离澈听出了弦外之音。放眼朝野上下,能有此深厚内力的,除了国师,就是他和顾星辰。 离澈心下想到此,冷笑出声,“怎么?国师连同皇后,借故钦天监之言除去了凌妃,又将小皇 子杀了嫁祸给本王吗?” 林枫闻言,惊诧的目光直视着离澈,若有所思道,“此事不是王爷所为,那会是何人?” 他话音落下,又觉得适才言语似乎有些不妥,连忙起身低头拱手道,“下官并无其他的意思,请王爷莫要误会!” 离澈摆手示意他无碍,要他继续说下去! “下官当日赶回京都救治太子殿下,听宋太医说,国师在保和殿外摆下祭祀台,皇后要对凌妃处以火刑。下官心中不忍,赶往漪澜殿,本想唤醒皇上救凌妃一命,可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事后圣上杀了皇后的贴身侍女红鸾泄愤,就在那时,冷宫传来小皇子坠楼殒命的消息。国师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灵魂出窍,跑去杀害小皇子!” 林枫这一番剖析让离澈想到了鬼匿,以及他的徒弟魅影。安安说,那个魅影就藏匿在他们身边。 六年前,是他与离渊合谋,陷害自己,险些要了顾星恬母子的性命。今日为助离渊坐稳东宫之位,排除异己,把矛头指向麟王府。 一箭双雕的计谋当真是屡试不爽! 此人究竟是谁?隐藏得这么深。 六年了,自己都不曾察觉到! 林枫见离澈脸上的神情阴晴变幻不定,心中直打鼓。桌上的茶未敢再动,一脸拘谨地坐在那。直到眼前出现一道小身影,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有了些松缓。 他正欲开口询问,只见离澈站起身,朝安安伸出手。小家伙见有外人在,谨记娘亲的教诲,不敢太过随意,拱手行礼道,“给王爷请安!” 儿子小小的举动让离澈心中不是滋味,父子生离六年,如今相认了,却不能在外人面前父慈子孝。 他缓缓收回手,眸光扫了一眼安安衣袍上的水珠和泥泞,声音淡如清水,“你母妃呢?” “在药园子的凉亭里整理草药!”安安小心翼翼地应道,顿了顿,把目光转向林枫,拱手向离澈拜别,“王爷有客人在,安安不敢打扰,先行退下!” “去吧!” 离澈挥了挥手,神情明显地有些疏离。 林枫目送着安安走出偏殿,这才转过脸来看着离澈,轻声询问道,“这孩子莫不就是星恬郡主的孩子?相貌极好,想必是随了其母?” 离澈没有应声,端起茶杯专心喝茶,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空气中还遗留着一丝丝中草药的味道,显然是适才安安身上落下的。 林枫又开口说道,“下官只听闻王妃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却不知,她也懂岐黄之术!” 这次,离澈总算是开了金口,“清晨,王妃突然与本王说,她在铜雀楼租下店铺,打算在那里开医药馆,本王这才得知王妃懂医术。林首辅若是得空,可以去医药馆坐坐,你们倒是有共同话题可聊。” 他说着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自嘲,“不像本王,素日与她总扯不上两句话。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或许就是这样吧!” 说起行医,林枫满身的鲜血都沸腾了,眼眸星光闪烁,笑容中藏有那么几分戏谑的味道,“如此甚好!当然,只要王爷你不胡乱吃醋就好!” 其实,他晨起就收到杜谦的来信,对这位才貌双全,有胸襟又有智慧的奇女子,当真是期盼得紧,迫不及待地想要结识她。 离澈但笑不语,眸光落在画轴上,随即将画展开,原来是南楚佛法寺宏远大师的真迹,《梅兰竹菊》四条屏。 宏远大师说追求的是笔墨线条的优美,意境深远。他技法娴熟,所绘梅花清雅怡人,兰花则是秀逸偏偏,墨竹清韵优雅,菊花看上去又颇为冷秀,而画中俏丽灵动的雀鸟,却是姿趣横生,十分可爱。 离澈望着画中景,止不住赞叹道,“想不到林首辅还能弄到宏远大师的真迹,当真是羡煞本王!” 林枫喝了一小口茶,笑看着离澈,眉宇间还藏着几分调皮,“如今是王爷的,你这羡煞的有些过了。 若是说想要与大师品茶论道,下官倒是可以引荐一二。只是眼下他老人家云游四海去了,不知现今身在何处?” 离澈轻笑着,一边将画轴卷起,一边说道,“本王不急!想要结佛缘,靠得随即缘份!” 林枫点头附和道,“王爷所言极是!” 第79章 谋中谋 第79章谋中谋 东宫 寝殿内,离渊的身子稍稍有些好转,就下榻命人更衣。 他要盛装赶去漪澜殿给皇帝请安! 洗砚无奈之下,这才将皇帝的禁令告诉他,因为皇后处决凌妃一事,迁怒东宫,一并将他禁足,不准他踏出宫门半步。 离渊闻言怒不可歇,抬脚把矮几踹飞出去,身子也因为重力的撞击,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捂住隐隐发疼得胸口,那地方梗着一口老血,就差喷洒出来。 “殿下!”洗砚慌忙上前搀扶他,却被一股蛮力推开,紧接着怒吼声震耳欲聋,“滚,全给本宫滚出去!” 此刻,离渊就像是一只暴走的雄狮,从木架上取下宝剑冲出寝殿,杀到后花园舞剑。 从小到大,他就不招自己的父亲待见,尽管他很努力,饱读诗书,兵书策论,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 甚至为了磨炼自身,跟随北燕王在边关呆了三年。在一次战乱中为了立功,险些死在了敌军一员猛将的手中。 后来海魇听从聂锋的计谋,打算杀父弑兄谋朝篡位。他首当其冲,做了天理难容的错事,只为帮助自己的父王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 可海魇帝登基之后,就有了宠妃,紧接着又有了离灏。 离灏的出世,将他过去所有的努力全部抹杀。 凌妃母凭子贵,一跃而上,变成皇贵妃。 她虽没有掌控后宫的权利,却比皇后的地位还要高出许多。住在瑶光殿,与天子同享人间富贵,殊荣万丈! 这一切除了没有荣宠,还有一件令人难以忍受得出生差距。只因他的母后,戴皇后母族并不显贵,只有一个空有蛮力而没有谋略的弟弟。 所以他们母子熬到位居东宫的地步,依旧是如履薄冰。需得步步谨慎,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为了与神将府联姻,得到顾星辰的拥护,他不惜铤而走险,算计麟王。 奈何上天都不肯帮他,害她白白错失了心爱的女人。 这一路走来,不仅亲人背弃他,就连老天爷都要捉弄他。 离渊心里的恨比天高,比海深,恨不得杀尽天下人,为自己泄愤! 洗砚见主子脸上阴晴不定,亦不敢上前。只能焦急地原地等候着,几日前被抽打的伤口还隐隐发疼。 皇后当日说得话,依旧缠绕在耳,让他惶惶不可终日。 瑶光殿在凌妃倒台的那一刻,贴身伺候她的下人全部被处死,其余的奴才一并发配到辛者库去当苦役,这其中只留下灵芝一人。 如今就留在瑶光殿当粗使丫鬟,他当然清楚,灵芝能侥幸逃过一死,不是因为皇后仁慈,而是有更大的风浪等着她。 可又能改变什么呢? 他们不过是无权无势的奴才,命如草芥。 如何能抵得过根基深厚,权势滔天的皇后?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能多活一日,那都是上天恩赐的。 老管家疾步匆匆而来,唤回了洗砚的思绪,见主子又在园子发泄怒气,心里着急却又无可奈何。从袖袍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洗砚,“洗护卫,这是总兵大人派人八百里加急从杭城送来的信件,请太子殿下快些看看。别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耽搁了,主子追究起来,你我性命恐不保啊!” 洗砚接过信件,挥手示意老管家先行退下,转脸看向离渊,喊道,“殿下,杭城送来的急件,请殿下亲启!” 戴万川那个莽夫,离渊从来都看不过眼。此刻也不知是心中的怒气发泄的够了,还是病还未痊愈,体力不支。 在洗砚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收起了舞剑,红着一双眼睛气喘吁吁地看着护卫。 洗砚连忙走上前去,双手把急件呈上去,随即又从他手中把宝剑接了过去。一颗不安的心,总算是有了些松缓。 离渊打开信封,猩红的双目渐渐褪去红光。 戴万川在信中说道,京都城之事他都知道了。狗皇帝既然不仁,也就不要顾念什么父子情分。 近日来,有一采矿人在龙州龙骨山上发现一处金矿,人已经被他灭口了。若是太子殿下愿意出力开采,有了大量的黄金做后盾,暗中招兵买马,储存兵力。时机一旦成熟,大军直取京都,千秋霸业水到渠成! 这封信就好似雪中送炭般,来得太及时,让眼下处在困境中的离渊难以平静地思考其中的利害关系,更没有想过要与谋士商议之后再行动。 当即收起信件,快步进了寝殿,将证据烧毁之后,取出令牌召唤四大暗卫风雨雷电,要他们带领三百名暗卫出城前往龙州。 戴万川生性鲁莽,离渊肯定没办法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办。他模仿海魇帝的笔迹写下密函,要风雨雷电全力指挥采矿一事。 再三嘱咐他们,控制住龙州府衙,不要惊动当地的百姓,更不可做出欺压百姓的事情来。全程不让戴万川参与,往最好的方向前进,提前做最坏的打算。 洗砚见风接过去信件,心里隐隐不安,便多了一句嘴,“兹事体大,殿下要不要跟先生商议一下?” 离渊却伸手制止道,“不用了,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说完挥手示意风雨雷电速速离去。 东宫的暗卫全都是没有舌头的哑巴,此事一旦败露,最多是赔上三百名暗卫。 信函是海魇帝的笔迹,龙州距离杭城虽然很近,可戴万川并没有参与采矿一事。此事再怎么折腾,也查不到他的头上来。 龙州金矿之事让离渊压抑的心情舒缓了许多,命奴才看茶,让膳房准备传膳。 此时殿外有侍卫来报,绸缎庄的杜谦杜老板在前殿求见。 三年前,杜谦在海燕关经营茶叶绸缎生意,有一次压货前往辽城,中途遇见劫匪,恰巧他领兵前往边关,救他一命,保住了货物,两人因此结缘。 杜谦后来辗转来到京城开店铺,为了报恩,他每年都会给东宫送一些最好的茶叶和绸缎。 离渊未雨绸缪,将商机落在了这位杜老板身上。以权谋私,花钱在铜雀楼大街买下两处店铺,其中天下第一绸缎庄的店铺,就是其中之一。 他出店铺,杜谦出面经营,盈利双方五五分成。 三年内,两人暗中合作,杜谦一方面为东宫谋利不少,让他又足够的财力私养暗卫。另一方面也算是报了当年离渊对他的救命之恩。 杜谦见离渊气色虽有些苍白,步伐却十分轻快。他稍稍安心些,拱手道,“杜谦叩见太子殿下,愿殿下万福金安!” 听闻他近日来低烧不退,林首辅赶往南方为他取药材,好在赶得及时,真是天佑储君。 离渊抬起眼眸看着他,适才那般折腾,此刻神情略有些疲惫,轻声问道,“杜老板来找本宫,所谓何事?” 杜谦不敢多加停留,连忙说正事,“启禀殿下,昨日麟王妃来天下绸缎庄找我,看中铜雀楼北面的那一处店铺,昨日交了定金,说是用来开医药馆。草民听闻殿下近日来玉体欠安,便大胆的做了决定,把店铺租给了麟王妃。” “理由?”离渊闻言眸光微凛,端起茶杯,轻啐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吐出两个字,这让杜谦心里直打鼓。 他一边谨慎地看着阴晴不定的俊美脸庞,注意他的神情变化,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禀殿下,麟王妃出了一些谋利的点子,草民觉得效果应该会很不错。寻思着店铺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租出去,况且是要医药馆,造福一方百姓,也算是积德行善。” 离渊轻轻放下茶杯,露出难得的笑容,“杜老板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此事就这么办吧!本宫只收取属于本宫的那一份盈利便可。” 左右离澈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只要有利可图,何乐而不为呢? 杜谦闻言暗暗吁了一口气,拱手说道,“那草民就先告退了,殿下好生保住玉体!” 第80章 八块腹肌绝对有 第80章八块腹肌绝对有 离澈送走林枫,一路从药园寻到映月阁偏殿,见顾星恬坐在木桌前,不知又在研制什么药物?儿子安安窝在美人榻上,一边吃着橘子,一边翻看医书,怀里趴着烈火娇那只小畜生。画面竟是这般温馨,让离澈恍如在梦中。 他前脚刚踏进去,后脚还没提上来,耳边陡然间响起安安稚嫩的声音,“娘亲,什么是天狼血 脉?” 离澈心口一阵缩紧,好似突然被人捅了一刀,痛得有些抓狂。抬起后脚,缓缓走了进去。只听见顾星恬轻描淡写地说道,“一些巫蛊之术,不提也罢!” 巫蛊之术不提便不提,那就谈点正事。 安安放下医书,伸手把烈火娇揪起扔在美人榻上。快步走到矮桌边与她相视而坐,直截了当地问道,“娘亲,你对我父王,可有一点点的好感?” 儿子的话让离澈顿时收住了脚步,躲在暗处屏住呼吸倾听。一双眼睛紧紧地注视着不远处的顾星恬,尽管只能看到她侧面的轮廓,都叫他紧张到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只见她放下手中的活儿,抬眸正视着安安,没有半点隐瞒,“没有!一丁点都没有,最多只是同情他罢了。” 离澈的心瞬间跌进了冰窟里,凉得彻底。 烈火娇不甘被冷落,呜呜叫了两声,蹦跳蹦跳到矮几桌上蹲着,小身板尽量保持在安安最佳的视线范围之内。 顾星恬不假思索的应答声,还是难以让安安死心,他又追问了一句,“即便是为了我,你也不愿意尝试着去爱我父王吗?” 不见顾星恬应声,他接着问道,“难道他还不够完美,不够辣眼睛吗?我早兴摸了他的胸膛和小腹,八块腹肌绝对有的!” 虽然他不知道,娘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癖好?但是为了父王的后半生的幸福生活,他不介意帮父王先哄哄娘亲。 顾星恬闻言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来,“好小子,何时学会哄骗你娘亲了?如今是冬日,他身上衣袍穿得那么厚,你如何能摸出他有八块腹肌?”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果然天真无邪! 安安不服气地嘟着小嘴,随即循循善诱道,“既是如此,娘亲晚上亲自验证一下不就好了。父王是起武之人,莫说是八块腹肌,就是十六块都没问题的!” 他真是搞不明白,父王相貌英俊,文武双全,乃天之骄子,娘亲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他呢? 离澈躲在帐幔后,差点举双手赞成! 儿子,果然还是亲生的好。 不过,八块腹肌究竟是长成怎么样? 离澈双手在自己的腹部上来回摸索着,垂眸仔细钻研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他不懂哇! 顾星恬抬眸扫了一眼安安,继续忙活,“你若是想要留在你父王身边,娘亲没有意见。只是娘亲随性惯了,不喜欢留在皇家,拘束在这高墙之中,过着如履薄冰的生活。 皇家薄情,你父王就是有千万般好,也不是你娘亲想要的。你当知娘亲的脾气。所以,不要试图劝服我!” 安安委屈极了,“娘亲非要安安在你和父王之间做出选择吗?安安好不容易找到父王,转眼又要失去娘亲。” 顾星恬被他吵得心烦,正想起身离开,耳边却哭声乍起,“哇呜!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活得过一天赚一天的日子就已经够可怜了,现在就连双亲一份完整的爱都得不到!” 离澈见儿子哭戏都上演了,身子往帐幔处钻了钻。他若是在这个时候出现,那绝对是砸场子来的! 结果,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顾星恬哄儿子的声音。有些急了,探出脑袋偷偷瞥了一眼,只见女人烦躁地捶打着自己的脑门。 不依不饶的哭声还在持续着,更挠人的是,中间还不时地夹杂着几声烈火娇的狼嚎声。 顾星恬终于忍无可忍,厉声制止道,“好了,娘亲答应你,就算不留在京都城,不爱你父王。这辈子也不会给你找后爹。这样,你想要的亲情,总该完整了吧?” 哭声顿了顿,安安一双湿漉漉的眼眸紧紧地揪着顾星恬不放,得寸进尺般地抽泣道,“不算不算,娘亲与父王都不在一块,我还是要过有爹没娘,有娘没爹的日子。” 安安说着又开始哭了,哭也就算了,还撸起袖子哭。 顾星恬本想丢给他一句,那你哭吧!却看见那根夺命的紫黑色血管,明知这小子是故意的,心却好似被乱箭刺穿一般疼痛。 安安是个十分坚强的孩子,甚至连死都不怕,如今却为了求得一个完整的家,不惜一切,让她这个做娘亲的于心何忍? 如今鬼匿步步紧逼,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培育出解毒药材的时候?如果安安等不了,这便是孩子唯一的心愿,自己又怎么忍心让他带着遗憾离开? 顾星恬心下想到此,上前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一边为他试泪,一边柔声哄着,“不哭了,娘亲答应你,永远都不离开你父王。哪怕没有爱情,娘亲也会留在他身边!” 另一方面却想着,等安安再长大些,独立些,能承受得住离别,再走也不迟! 亦或者是等离澈登基为王,后宫佳丽三千,把她忘干净了,那时候再离开。 离澈躲在帐幔后已是泪流满面,缓缓走了出来。 儿子是拿自己身上的蛊毒要挟他的娘亲,可他真得是把父母的团圆,当成了今生唯一的夙愿! 安安见顾星恬松了口,顿时收住了泪水,抬眸问道,“此话当真?” 离澈高大的身影将母子俩紧紧地团住,一双深情地眼眸中还带着闪烁的泪光,注视着顾星恬。只听见她再一次向儿子保证道,“当然,娘亲何时欺骗过你!” 当着离澈的面说这些,顾星恬总觉得热脸火辣辣地烧着疼。他那双眼睛,真得是蛊惑人心的恶魔,真想给他抠掉。 安安一手拉着离澈,一手拉着顾星恬,把两只手轻轻覆盖在一起,眼角还挂着泪花,嘴角却扬起一抹香甜的笑容,“那往后,娘亲不可随意在外留宿,也不可躲着父王,独自在医药空间内安寝。” 烈火娇调皮,一蹦跳到顾星恬细嫩白皙的手背上,随即被离澈揪住,狠狠地朝窗口丢出去,哇的惨叫一声,惊飞正在园中觅食的雀鸟。 “知道了!”顾星恬总算是听出了弦外之音,磨着牙根说道。 她转脸恨恨地瞪了一眼离澈,抽回手,起身离开之际绝美的脸上清楚地写着三个大字:不要脸! 离澈目送着媳妇怒气冲冲的背影,咽下一口唾沫,伸手轻轻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拦腰将他抱起,“走,父王带你玩去!” 烈火娇被摔在地上,痛得哇哇叫。见离澈抱着安安走出来,抖起红色发毛,虎虎生风,一跃飞到安安的怀里,呜呜呜地求安慰。 离澈抱着儿子,快速行走在院落之中,穿过九曲回廊来到一座偏僻的别苑。 安安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渺影居,垂眸看向离澈,清澈的眸光写满了疑惑,不知他带自己来这么偏僻的院落做什么? 离澈没有说话,只是宠溺地看了他一眼,搂紧了儿子,快步走进院子。 烈火娇扯起嗓子嚎叫了一声,就像吃了兴奋剂似的,从安安身上跳下去,飞身在半空中翻了几个跟斗,迅速窜到石门前,来个倒挂金钩,用脚腕勾住石门上的铜锁圈,双手抱胸,吊在石门前等着主人。 安安看到紧闭的石门,似乎明白了什么,搂着离澈的脖子,嘴角边扬起一抹笑容,稚嫩的声音煞是好听,“父王可是带我来此处练功?” 离澈忍不住低头摩挲了一下安安光滑的额头,爱怜地说道,“本王的儿子就是不一样,聪慧过人!” 他说完抱着儿子走到石门前,一手搂着安安,一手运功推开石门,烈火娇欢快地叫唤着,率先飞进去。 自从天炁王爷遭难之后,小东西已经多年未曾来这里。过去与主人那些快乐的时光变成了记忆,封存在心底深处,甜蜜而又苦涩。 离澈刚把安安放下,一根无头箭靶就朝他射了过来。只见他身子一偏,躲了过去,转头见烈火娇站在机关控制板边冲他挤眉弄眼。 安安动作十分敏捷,脖子稍稍偏了些,箭靶从他肩膀上飞了过去,闷哼一声响起,撞在对面的岩石上。 烈火娇吱吱吱的叫着,毛绒绒的小手指按了一下机关。刹那间,三两成群的飞镖带着疾风没命地朝安安射去。 只见他瘦小的身影左右躲闪,随即又是一个卧底打滚,避开所有的飞镖,待他起身之际,一把利剑突然朝他砍了过来。 安安惊呼一声,双脚紧紧地抓住地面,身子往后倒去,躲过锋利的寒剑,迅速转到离澈身后,在他一剑再次刺过来时,扬手洒出白色粉末,成功逃脱。 离澈双眼如鹰般隼利,何以会看不出这小小的手段。 适才不过是让了安安一步,手上的动作故意慢了半拍,身子微微侧开,让白色的粉末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第81章 九尾龙葵花 第81章九尾龙葵花 安安见离澈收起宝剑,拂袖擦拭了一下额间的汗珠,气喘吁吁道,“父王你还是不够狠,至少比起我娘亲是这样的!” 他的搏斗功夫是顾星恬亲自传授的,虽不会这古朝代的武修,想要躲避暗箭力求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 试探儿子的身手,让离澈心中更加疑惑不解,安安就算身中蛊毒,但是打通经脉,培养武修内力还是可以的。 他像安安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是二级武修了。而安安,除了拳脚功夫了得,内力,根本不存在。 先前与顾星恬交手,他就发现,这个女人只会格斗,没有丝毫内力。 这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顾星恬出身虎门,从小起武弄剑,又跟随父兄驰骋沙场,英勇无比,听闻她的武修阶品与顾星辰不相上下。 为何如今内力尽失?难道是因为先前中毒的缘故? 如此似乎也说不通,她身材看上去纤细,但体质并不弱。如果是因为凤凰痴蛊毒让她武功内力尽失,那么身子骨必定会很虚弱,又怎会有这般敏捷的身手? 离澈收回多余的思绪,笑了笑,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与安安的视线成平行,“你娘亲素日只教你这些拳脚功夫吗?没有让你修内力?” 要知道,在这个世上,武修阶品就是另一种高身份的象征。如果一点内力都没有,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唾弃,欺辱。 安安耸耸肩,“没有啊!娘亲只教我格斗,还有一些暗杀的招数。除此之外,就是医和毒,外带修一门异邦的语言功课。” 离澈没有再纠缠下去,伸手爱怜地摸着儿子的头,说道,“没事,你娘亲不教,父王教你。往后我们每日三更都来渺影居练功,可好?” 安安痛快地点头答应,父王的武功他可是领教过的。能得他真传,自然是再好不过! 这小子心里一高兴,随即就把自己的娘亲给出卖了,“父王你教儿子起武,那儿子便教你异邦的语言。往后,我跟娘亲说话,你也能听得懂。另外,面对强敌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把它当做一种传达讯息的暗语。” 娘亲以前就是这样跟他说的,还说,她师父的这门语言,保证这世上再无其他人会精通。 离澈闻言心口猛地一抖,激动地一把将儿子高高举过头顶,哈哈大笑道,“当真是本王的亲生儿子,心思缜密聪明绝顶,还知道处处维护本王!” 安安的小手掌轻轻拂过离澈俊美的脸庞,摇头笑道,“娘亲从不用这样俗气的言语夸赞儿子。” 他说完顿了顿,在离澈疑惑注视下,双手抱胸,下巴一扬,傲气冲天,“你听好了!她会说,基因决定一切,像本郡主这般强大的基因,我儿子岂会是宵小之辈?” “基因?什么意思?”离澈听不懂! 他收回双臂,把儿子抱在怀里,只见小家伙歪着脑袋,略加思虑了片刻,说道,“大概就是类似于种子的意思,强大的种子!” 对,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离澈闻言笑了,“今日就练到这里了,我们去找你娘亲!” 基因,呵呵,还真是个别致的词语。 比起种子,确实是雅致好听多了! 顾星恬独自一人在映月阁的小阁楼顶上,把松软好的泥土装进花盆里,种下培育好的雪珍珠花种子。 菌种培育出来的种子,不但生命力强且周期较短,十分好养,大概三个月就能长成。 这颗雪珍珠花种子是给安安救命的药草,得来不易。如果不是因为它的萌芽需要寒雪覆盖,顾星恬还真得不放心将它安置在医药空间以外的地方。 现在只剩下一味解毒药草,九尾龙葵花。此药草的菌种需要去深山采集,还必须是红色九尾狐产下的粪便中自然培育出来的红菇菌种,结合半枝莲,培育成龙葵,取花蓓入药,甚是麻烦。 红色九尾狐是狐狸一族高贵的血统,不像狼群那般喜欢群居,它们一般喜欢隐蔽在山谷深处,甚少露面。她居住在无涯谷六年,也不曾见过它们的踪迹。 如今她被困于此,想要出京采集菌种,更是难上加难。思虑间,她的脑海里陡然间出现一道火红的身影。 顾星恬紧缩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烈火娇。 它是百年难得的灵兽,一定知道何处有红色九尾狐。问它,总比自己跟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要好很多。 心里的事捋顺了,手上的活儿也忙得七七八八了。她缓缓站起身,挺了挺有些直不起的小蛮腰,仰头望向天空,近几日来,雪花飞舞,希望这雪珍珠花种子能快快萌芽。 “娘亲!” 安安清脆的叫喊声,让顾星恬转过身去,见父子俩牵着手缓缓走来,后面还跟着烈火娇。嘴角微微轻扯,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 她缓缓走上前去的一刹那,离澈强忍着拥她入怀的冲动,闻着凉风好心送来属于她的体香,用温柔的目光紧紧裹住娇小的身影。 顾星恬伸出手背触摸了一下安安的小脸蛋,随即牵起他的小手,感觉到阵阵暖意这才放心。松开手蹲下身子将烈火娇抱在怀里,轻揉着它的小脑袋瓜,惹得小东西呜呜呜地发出舒适的呢喃声。 安安侧过脸朝顾星恬身后望去,看见一个崭新的花盆,轻声问道,“娘亲,顶楼上寒风刺骨,你在这里做什么?叫我和父王好找!” “努力了一个多月的菌种总算是培育出来了,雪珍珠花的种子萌芽需要大雪覆盖,希望这里能让它有个好的长势。” 顾星恬说着把目光转向离澈,声音淡且冰冷,“解毒药草种子得来不易,不能出任何差错!” 离澈见她身上衣裳穿得有些单薄,伸手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温柔地为她披上,“爱妃请放心,王府固若金汤,外人是绝对不敢轻易闯进来。府内都是忠心耿耿的奴仆,不会有事的!” 他记得她说过,给安安的解毒药草还有两味,如今雪珍珠花的种子培育出来了,那就差一味。安安身上的毒早日解了,他也好安心些。 碍于儿子在身旁,顾星恬不好对离澈冷言冷语,更不能拒绝他的好意。在他系好披风带之后,巧妙地躲开身子,说道,“眼下就剩九尾龙葵花。不过此菌种不好找,我看这件事也只有烈火娇才能办得到。” 烈火娇? 离澈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目光落在小东西身上。 烈火娇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眸,抬起下巴注视着顾星恬,鼻子不停地颤抖着,显然它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顾星恬揉着毛绒绒的红色毛发,轻声对烈火娇说道,“你是灵兽,定知道何处有红色九尾狐出没,只要带我找到红色九尾狐产下的粪便,摘下其滋生出的红菇带回来培植,安安就有救了。” 小东西闻言挣扎着从顾星恬身上跳下去,在地上比划着。只可惜,它费劲儿表演了半天,眼前的三人也没能猜出它想描述的是什么? 最后离澈提议先回偏殿再说,此刻顶楼上寒风萧瑟,且有少许的雪花飘落,他生怕冻坏了他的两个心肝宝贝。 偏殿内,顾星恬提议让离澈把天下所有的雪山名字一一报出来,让烈火娇辨认。最后总算是确定了,有红狐的地方是西域的神居峰。 虽然有了明确的目标,可让离澈犯了愁。 神居峰,顾名思义,它是西域供奉神灵的圣地,除了神女在顶峰寡居。莫说是异邦人,就是西域的皇族子嗣,也不准许上山峰惊扰众神灵。 顾星恬似乎看出离澈的心思,寻了个借口,将这压抑的气氛打破,“时候不早了,我也有些饿了,让嬷嬷传膳吧!” 对她来说,只要有了菌种的明确地,那么再大的困难都奈何不了她。哪怕拼得一死,她也要救安安。 当然,她相信,离澈也是这样想的! 第82章 女人,得宠着 第82章女人,得宠着 晚膳后,安安就迫不及待地把顾星恬推到离澈的寝殿中,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别去医药空间熬夜研制药品,早些歇息,明日好早起回神将府。随即朝离澈眨波了一下眼,带着烈火娇回自己的卧房去。 顾星恬哪里会看不懂儿子的心思,只是她习惯了晚睡,不去医药空间熬夜,那是不可能的。 待安安走了之后,她转脸看向紧盯着自己的饿狼,身子谨慎地后退了两步,冷声说道,“王爷若是累了,先行安置,我去给老王爷针灸。”说完侧身就走。 离澈大手一捞,搂紧小蛮腰,迅速调整了一下姿势,逼迫她停下脚步,面对面紧贴着身子站着。 他也不说话,两只眼睛紧紧地注视着她。好像学堂里严厉的夫子举着戒尺,在等犯错的学生自己承认错误! 顾星恬轻皱了下眉头,一脸莫名地看着离澈。 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奋力挣扎了两下,结果不但没挣脱开,反而还因为她的胡来引起某种变化,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离澈的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尽管是这样,他还是不肯松开手。把女人的极限怼到了死角上,气得她扬起拳头就往俊美的脸庞上砸去。 离澈一手掐住她的腰,一手抓住她挥过来的拳头,原本紧贴的身子又紧了几分,僵硬的触碰,膈得顾星恬心惊肉跳,脱口骂道,“无耻流氓!”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离澈的脸上,他再也难以抑制乱窜的心火,抱住她的后脑勺,垂眸狠狠地吻了下去,索性坐实了流氓该有的行为。 这一次,顾星恬没叫他得逞,张嘴报复性地狠咬了他一口。 很快,舌尖就尝到了一股血腥味,离澈猛地松开。在女人逃开之前,奋力一拽,把人捞回怀中,又吻了上去。 这一次他有防备,巧妙地打开贝齿,尝到了一抹温软的香甜。灵活的舌头缠绕不休,很快就把怀中的人儿给制服了。 顾星恬本是想尽快脱离他的掌控,却无意间领悟到了换气的技巧。心中暗暗气恼,这下好了,不但没能摆脱恶魔的纠缠,反而助长了他的嚣张劲儿。 不知过去了多久,离澈才慢慢松开她,眉眼含情,笑得极其暧昧,“不错!相比第一次,爱妃长进了不少!” 早兴刚与她说过,往后唤他慕卿的,这会儿就忘了。不给她提提神,这个桀骜不驯的女人就学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顾星恬三番两次被占了便宜,心中怒火难消,绝美的脸庞红如朝霞,甩手五根银针朝离澈身上刺去,大有一副不将你刺成刺猬决不罢休的架势。 离澈见拔了老虎毛了,身子巧妙地躲开攻击,顺势接下身上的披风接住疾飞而来的银针。 他本想上前哄哄她,给她赔个不是。谁知女人来劲儿了,纤纤玉指按住左手腕上的金镶玉手镯,射出一道白色的寒光。 “你想谋杀亲夫啊!”离澈哀嚎了一声,手中的披风已经被寒光劈成了两段。 看来她是真得生气了,今夜若不让着她点,恐怕以后她再也不肯理他了。 离澈心下想到此,打了个虚招,假装躲避不及她的攻击,伸手扯住帐幔,身子往后倒去。 顾星恬扯下胳膊上的披帛,扑上前去,在离澈倒地之后,膝盖压住他的胸膛,迅速把他双手捆了个结实。 离澈以为自己认输,战争就结束了。没曾想女人扬手拍拍就是两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嘴角都冒出了鲜血。 好家伙,吞了哪位神仙的三味真火了吗? 火气这么大! 顾星恬气喘吁吁,一手揪住离澈胸前的衣襟,另一只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瞪着一双好看的杏眼,阴恻恻地威胁道,“这只是警告,下次再敢对本郡主动手动脚。我阉了你,彻底断了你的念头!” “顾星恬,你都跟本王生了儿子了,再这么端着有意思吗?” 离澈也生气了,真后悔适才让她一招,没让她平息怒气,反而险些让自己变成太监。 由此他得出一个结论,女人,不能惯着,得使劲儿宠着。 把她宠得服服帖帖,下不了榻才好呢! 顾星恬腾地站起身,咔咔耍了两下手中的匕首,冷哼道,“闭嘴吧渣男!那是你硬塞给本郡主的。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安安的份上,我绝逼阉了你,以绝后患!” 离澈不甘示弱,反唇相讥,“狠心的女人,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本王才是受害者,那晚是你跑进偏殿,强行把本王的贞操夺走了。还带走本王强大的基因,让本王骨肉生离六年。你才是那个最渣的人!” “渣女!” 强大的基因? 顾星恬闻言神情一顿,随即露出一抹意味莫名的笑意。 真有出息,父子相认不过才几日,这货连强大的基因这等高技术含量的词语都学会了。 不错不错! 她第一次给了他一记赞赏的眼神,收起匕首,藏于袖袍之中,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转身离开。只是刚走了两步,就看见格子窗外摇晃的身影。 立即意识到是安安那臭小子在外面窥探,连忙转身回去,迅速走到烛台边,一口气把所有的烛火全都吹灭了。 女人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离澈先是一怔,随即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咕噜着坐起身,目光投向格子窗外,透着朦胧的月光,他果然看到瘦小的身影,故意大声喊道,“爱妃,爱妃你在哪呢?” 混蛋! 顾星恬咬牙咒骂了一声,还来不及跑到离澈身边去。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一道跳跃的烛火伴随着安安的声音,亮了整个寝殿,“父王,娘亲又跑了吗?” 安安惊见离澈双手被披帛捆住,而自己的娘亲则是站在不远处的梳妆台边,地上是他父王断裂的披风,披风上还有明晃晃的银针。 显然,适才经历了一场恶战! 顾星恬有些受不了儿子那双失望的目光,努了努嘴想解释些什么,奈何词穷,一个字都冒不出来。看着安安一声不吭,亲自给离澈解绑,心里莫名地有些忐忑。 “儿砸,适才,适才我跟你父王只是在玩游戏,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总算是挤出一句不太完美的谎话来。 安安却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转身默默地离开。 烈火娇双手叉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女主人,随即追了出去。 离澈望着落寞的小身影,心里懊恼不已,快步走出寝殿,追上安安,抱起他径直去了隔壁的卧房。坐在卧榻边,他才低声说道,“不要怪你娘亲,是父王不好,是父王太心急了!” 他话音未落,安安顿时哭了出来,“哇呜!娘亲她怎么可以这样?她答应我的呀!要好好的,怎么转身就对父王下狠手?万一伤到父王可怎么办?” 厚实的披风被横切成两段,一看就知道是她手腕上的暗器所致。那金镶玉手镯射出来的寒光威力,他是亲眼见识过的。 娘亲自己也说了,那么暴力的暗器是用来对付敌人的。可眼下她居然把他的父王当成了敌人,怎么能不叫他痛心? 安安越哭越大声,把烈火娇也一并给带哭了。 离澈懊恼极了,他没有带过小娃子,也不知道,原来小孩子的心这么脆弱。适才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竟让安安如此伤心。搂着儿子,慌乱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哄才好? 顾星恬在寝殿内来回踱步,听见挠人的哭声,拳头攥得紧紧的,不敢去隔壁面对安安。只是在心中不停地咒骂离澈太过无耻,居然为了一己私欲利用儿子。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顾星恬索性进了医药空间,打算加班到天亮,以此来排解心中的烦闷。结果发现,心静不下来,干什么都不行。无奈又出了空间,把自己丢在舒适的卧榻上。 她就这样听着断断续续的哭声,裹着锦被滚来滚去,一点一点地煎熬着时间。不知折腾了多久,隔壁的哭声停止了,她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83章 缺爱的王爷 第83章缺爱的王爷 次日一早,顾星恬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直身坐起。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寝殿内空荡荡的。目光转向格子窗,外面似乎还在飘雪。连忙下了卧榻,今日是回门的日子,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 肖嬷嬷领着四个婢女,笑盈盈地走进殿,欠身施礼道,“王妃娘娘,殿下两日前为娘娘准备了一套华服和首饰,准备给娘娘今日回门穿戴。奴婢们先伺候娘娘洗漱沐浴!” 她说着身子往边儿一站,只见她身后的四个婢女,各自手里举着一个托盘。锦缎华服,红色锦靴,步摇玉钗,道不尽奢华。 顾星恬瞧了一眼,打心里不喜欢这些繁琐又沉重的东西。、 可是她转念又想,如今她是麟王妃。今日回门,这些不仅是麟王府的体面,更是神将府的颜面,便没再多言。 她点了下头,随即朝后殿的温泉走去。 肖嬷嬷见她没有异议,笑着抬手示意婢女把华服首饰全部端进去,伺候王妃娘娘沐浴。 如芸手里拎着竹篮子,抓起玫瑰花瓣洒在温泉中,余下的两名婢女则是为顾星恬宽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走进浴池。 水雾弥漫下,一张绝美的容颜更加迷人眼,加上这如同凝脂般雪白的肌肤,当真是天造的尤物。莫说是男人,就是年过半百的肖嬷嬷见了都忍不住心动。 她笑着说道,“王妃娘娘才色双绝,也难怪我们殿下会对你念念不忘。” 都说天佑良善,当真是半点不假。当年东宫想要迫害麟王殿下,却不曾想竟成全了他。尽管骨肉分离了多年,到底还是相认了。 王妃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不言苟笑,对殿下更是不冷不热。可嬷嬷坚信,有小殿下这根纽带维系着,他们夫妻早晚能团圆。 浸泡在温暖舒适的水中,顾星恬顿感全身的筋骨松快了良多。肖嬷嬷的话她也没过耳,嘴上却问道,“殿下,他在何处?” 昨夜安安哭得那么大声,想必惊动了府上所有人。肖嬷嬷是麟王身边的老人,有些事,离澈也不会瞒她,该知道的,她肯定也都知道。 否则的话,就以自己这样一个未婚先孕的身份嫁进麟王府,这些个下人能给自己好脸色吗?不得想方设法的找事儿作。 “殿下三更就陪小殿下去渺影居练功。这会儿差不多也该回来了,等娘娘沐浴更衣完毕,便可传膳。” 肖嬷嬷顿了顿,又补充道,“殿下嘱咐周管家备好车撵,他会带着小殿下,亲自护送娘娘回门。” “练功?”顾星恬闻言连忙站起身,走出浴池,抬手示意婢女们为她更衣。不等嬷嬷为她梳妆,厉声说道,“带本宫去渺影居!” 一帮奴才面面相觑,不知道王妃为何会这么抵触小殿下起武。可谁也不敢多问,正当肖嬷嬷领着顾星恬出寝殿时,恰好撞上练武回来的父子俩。 安安还在为昨夜的事生闷气,不愿搭理她,侧身去了偏殿。 离澈则是看了她一眼,离开之际对肖嬷嬷淡淡地说道,“传膳吧!” 顾星恬伸手一把拉住离澈,刻意压低声音,“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夫妻俩进了寝殿,顾星恬随即伸手把门关上,扯着离澈一直走到了卧榻边,这才松手说道,“我不准你再教安安修炼内力,整什么武修阶品,这样会害了他!” 离澈一脸发懵,目视着她,不知道女人是何意?修炼内力能强身健体,还能保护自身的安全,为什么就不行了? 她目光望向殿门处,确定没有人偷听,扯住离澈的袖袍,急切是声音中透着几分嫉恶如仇的愤恨,“不管是狼妖还是狼人,最需要的是内力,强大的内力。 没有强大的内力,如何能将邪功推至顶峰,达到以一敌百的境界?他们挑选狼人,都不会找一些没有武功内力的寻常百姓下手,你明白吗?” 原来如此! 困扰在离澈心头的疑惑总算是解开了,他反手握住顾星恬的胳膊,柔声问道,“那你呢?你的内力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全部消失?” 心思缜密,心细如发的离澈让顾星恬心里惶惶不安,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能隐瞒多久? 她挣脱束缚,转过脸去,说道,“当年身中致命剧毒,一路被人追杀,为了护住腹中的骨肉,寒夜疲于奔命,最后内力尽失,绝望之下才选择跳崖自尽。师父说,我元气大伤,不宜再武修,教了我一些防身的拳脚功夫。” 又怕离澈察觉到什么,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所以他在离开无涯谷之前,把全部的家当倾囊而出,唯愿能护我们母子周全。” 离澈闻言心痛得难以自持,伸手想要拥她入怀,却又硬生生地克制住。暗自懊恼不已,自己害得她内力尽失,险些丢了性命。 六年来,她为了护住儿子,解孩子身上的毒,疲于奔命,吃了这么多苦。他怎么会存有怀疑她的心思呢? 试问如果不是亲生的骨肉,她何至于冒这么大的风险? 她千辛万苦回京为儿子寻找亲生父亲,研制培育解毒草药的种子,不眠不休,熬了多少个不眠之夜! 顾星恬微微转过脸来,看他黯然神伤的样子,心中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说道,“今日你若没空,我自己带安安回去就好!” 离澈轻笑出声,为了克制住想要触碰她的念想,负手快步走出寝殿,“本王若是连陪妻儿的时间都没有,那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吗?” 饭桌上,肖嬷嬷一边布菜,一边看着绑了张小脸蛋的安安,笑着说道,“小殿下,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菜肴,还有嬷嬷最拿手的小甜点!” 安安喜欢吃甜食,素日都是被顾星恬严控着,生怕他吃坏了牙齿。 顾星恬昨夜惹儿子生气了,现在想趁这用膳的空档,大献殷勤。 她拾起筷子夹了块洁白如雪的切云糕,送到安安面前。结果还没放进瓷盘里,人家就把瓷盘给端走了。 无奈,她只好抽回手,想自己吃,随即又想到什么,筷子伸到了离澈跟前,声音柔得都能掐出水来,“慕卿,你整日忧思府上大小事务,适当地吃点甜品,能缓解心情!” 顾星恬这一声慕卿,让肖嬷嬷笑得合不拢嘴,看我们王妃娘娘平时冷冰冰的,这偶尔撒一波糖,真得能甜到人心坎里去。 离澈嘴角微微上扬,暗自付,昨夜要是想起来这样唤本王,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他也不是重欲之人,就是无法忍受她的冷漠,偶尔想寻求一下心灵的慰藉。偏偏这个女人就是这般吝啬,才将自己给惹恼了! 虽然心里明白,他家爱妃这么做只是为了讨好儿子。但这千年难得一遇的宠溺,还是让离澈心里美得不得了! 安安抬眸看了一眼离澈,再瞥了一眼自己的娘亲,垂眸自顾自地用膳。 慕卿?这是娘亲对父王的昵称吗? 不过安安可不是那种好糊弄的孩子,更何况他还是顾星恬一手调教出来的,跟她自己一样的狡猾难缠。 顾星恬只好不停地给离澈夹菜,慕卿长,慕卿短,温柔备至。 以至于一个早膳过去,离澈被撑得半死,顾星恬可以说是没吃饱。而身边伺候他们的婢女就更惨了,强行被塞了一个早上的狗粮,腻得一口牙都要坏掉了。 偏偏都要出偏殿了,离澈又来一波糖,“爱妃,今日本王为你描眉可好?” 顾星恬本想说些什么的,但是触碰到儿子的目光,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下一刻,她乖乖地端坐在梳妆台前,等嬷嬷为她梳好发髻,戴好首饰了,让离澈为她描眉。 铜镜中,美人容颜犹如神女下凡尘,让离澈失了魂。 他环手搂住香肩,闻着女儿家的水粉香,神情迷离道,“现在本王才知道,当初我父王为什么愿意舍弃万里锦绣江山,想要与我母妃归隐山林,过人人艳羡的田园生活。人生能得一神仙眷侣,便是万里江山也不换!” 顾星恬轻轻推开他,声音淡得跟白开水一样,没有半分滋味,“赶紧走吧!再磨蹭下去,赶不上午膳了!” 离澈有多爱安安的母亲,顾星恬就有多抵触他。 这种抵触就跟致命的毒药一样,让她心烦气躁,让她心神不宁。甚至因为被人当成影子的那种不甘和气愤。 总之让她心情很糟糕! 可她不知,她的抵触和冷漠,犹如一把利刃,将身后男人的一颗真心,一寸一寸地划,一刀一刀地刺,早已是千疮百孔! 第84章 自讨苦吃 第84章自讨苦吃 今日是顾星恬回门的日子,上官永浩乘坐马车,一大早就等候在神将府门前。他也实在是被离澈逼急了,这一日不见师父,心就烦躁不安。 穆白坐在车舆外,戴着斗笠,手里攥着马缰,都快变成雪人了。迎着刺骨的寒风,感觉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全身没有一处是暖的。 等了足足有三个时辰了,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扯着几乎被冻僵的嘴角,可怜兮兮地喊道,“世子爷,我们还要等多久啊?” 顾星恬如今可是麟王殿下的王妃,真不知道世子爷的脑子里装得是什么? 他就不怕哪天被麟王爷打断腿,或者是以奸夫的罪名,跟着王妃一并被浸猪笼了。 阿福陪着慕容无双走出府,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认出坐在车舆外的穆白,知道又是那个少根筋的世子爷,眉头高高地蹙起。 星恬郡主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点都不知道避嫌,还收他为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是思慕于她。 “少夫人,你看世子爷这般纠缠不休。麟王要是追究起来,受苦受难的还是我们家郡主啊!” 慕容无双转脸看了一眼老管家,没有吭声。 她怎么不知道,这样下去早晚得出事。可小姑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她自己要是认为是对的,别人怎么劝都不管用! 阿福见主子不愿谈论,便不敢再多言。目光朝远处望去,一阵阵强而有力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随即王府的车撵就出现在眼前。 他掩不住欢喜,低声喊道,“回来了,星恬郡主回来了!” 上官永浩听见马蹄声,连忙伸手掀开车帘布,见离澈从车撵中走出,随即伸手抱着安安,把孩子放下,又伸手去牵顾星恬。 如此看上去,倒不像是新婚回门,更像是其乐融融的三口一起回娘家。 穆白伸手将斗笠往下拉了些许,生怕被离澈认出来。只是神将府门口平白无故停了辆马车,他能不注意吗? “爱妃,你的好徒弟还真是孝顺!这大雪纷飞的冷天,苦苦等候着。若换做本王,只怕都没有他这样的耐心!” 离澈瞥了一眼马车,口气像是被白醋浸泡过似的,酸不溜咻。 瞧那车轱辘,几乎浸没在白雪中,足以说明,他在神将府门前等候了好几个时辰。 顾星恬碍于安安在,并没有发飙,淡淡地应了声,“妾身都给王爷生了儿子了,你还要吃一些不相干的飞醋,简直是自讨苦吃!” 说得真好听! 昨夜因为一个吻,差点把本王碎尸万段了泄愤。今日又是这般情景,本王能不吃醋吗? 麟王在心里为自己叫屈! 安安闻言脚下的步伐减慢了许多,一双眼睛紧紧地瞪着车舆,好像只要里面的人钻出头来,他就要瞪死他似的! 果然,不到眨眼的工夫,里面的人就跳下马车,欢快地跑上前去,“师父!你终于回来了,叫徒儿好等!” 上官永浩说着伸手给了安安一个摸头杀,笑得无比灿烂,“小师弟,你好啊!” “别碰我!”安安负气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快步朝府门口走去,看到慕容无双,恭敬地行礼唤道,“给舅母请安!” 慕容无双抽回忧心忡忡的目光,蹲下身子轻揉着安安的小脸蛋,轻声问道,“几日不见,舅母甚是想念,你和你娘亲在麟王府可都还好?” “好,王爷待我和娘亲都好!”安安应声把目光转向不远处,心里想得最多的就是怎么帮他的父王彻底掰折眼前这枝烂桃花。 不用安安说,适才慕容无双也看得清楚透彻。离澈肯来亲自迎亲,还愿意在神将府苦等两个时辰。 而今又愿意陪她们母子回门,还有这一身的华服,足以看出他对这桩亲事的诚意,对顾星恬的重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吧,至少没有为难她们母子,没有让顾星恬难堪,这便足以! 顾星恬见慕容无双等候在府门口,还有她家这只小老虎,不敢多加停留,对上官永浩说道,“往后不要四处堵截师父,让人看笑话。为师在铜雀楼南街开了一家医药馆,往后你若得空,可去医馆帮忙!” 傻小子闻言顿时眉开眼笑,“真得吗?师父开医馆了?那我……”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离澈粗暴的推开,壮实的身板挡住了他的视线,脸冷得都能刮下一层冰渣。 千里冰封的噪音缓缓响起,“世子爷年纪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不可整日这般游手好闲。明儿本王就去找国公爷,给你寻一桩好亲事,再替你去到皇上那给你谋个一官半职!” 顾星恬见醋坛子打翻了,连忙快步离开,身后响起徒弟嗷嗷地叫唤声,“本世子用不着你好心!” 他说完就要去追顾星恬,被离澈一把拽开,身子一个不稳,加上路面结冰打滑,连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好在穆白及时把他搀扶住。 “离澈,你别太过分了!”上官永浩生气了,抖着手指着离澈的鼻子骂道! 俩人年纪相当,从小一起在国学院温功课,一起练武,相比太子爷,他们的关系更好一些。 海魇帝登位之后,那些素日忠于天炁王爷的大臣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对麟王府敬而远之。 而国公爷却不然,这些年更是谎称自己身子不爽,渐渐地退出朝政。近两年索性不去上朝,直言要告老还乡。 离澈对这位大智若愚的国公爷尤为敬重,也放任上官永浩对他言语上的放肆。 今日也不愿与他多做计较,一记冷眼砸过去,要他滚远点,续而急吼吼地追妻去。 上官永浩气得一把甩开穆白,脸如锅底,小声骂道,“不讲道理的野蛮人,醋坛子!” 如果不是碍于主仆有别,穆白真想一拳锤死他家世子爷。 他奋力扯下斗笠,有火不敢随意撒,气得左右乱转,“我的爷,咱们回去好吗?王妃娘娘适才不都说了吗?想学医日后去医馆找她。” 上官永浩脾气拧得很,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离澈越是阻挠他见顾星恬,他越来劲儿。喝令随从滚蛋,自己则是大步追上前去,硬是跟着进了神将府。 顾星冉见顾星恬一身华服,脚踏金贵凤头鞋,步摇跟随着她那纤细的步伐缓缓晃动,可谓是步步生姿,道不尽风华绝代。 她的身后跟着离澈和安安,无论怎么看都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子。再往后看,还有一个傻小子跟着不放。 顾星冉的鼻子差点气歪了,暗骂女人是狐狸精转世,走到哪里都有男人为她疯! 罗氏相比初见时,殷勤客气多了,给离澈行礼后,连忙伸手去搀扶顾星恬,嘘寒问暖了两句,随即说起了丈夫。 顾星恬为了查清魅影和鬼匿的身份,也为了给顾宁文复查,把安安交给离澈照顾,跟着罗氏去了踏秋苑。 慕容无双嘱咐管家吩咐膳房,多备些午膳,招待客人。为了防止顾星冉在离澈面前胡言乱语,寻了个借口,强行把人拉走。 不管是麟王也好,是世子爷也罢,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她一个妇道人家,丈夫又远在边关,除了求和气,还能做什么! 上官永浩被大小两张如出一辙的寒冰脸搅得心烦,转身就要去踏秋苑找顾星恬。 离澈哪里肯让道,他往左,他左挡,他往右,他又挡。直把人彻底给惹火了,咆哮声震耳欲聋,“离澈,你是不是有病啊!有病趁早让我师父给看看,师父要是没空,我给你号号脉!”说着就挥拳朝他打过去。 离澈冷眉一挑,嘴角扬起淡淡地嘲讽。双手负背,脚下的步伐沉稳有力,身子左躲右闪,就是不屑与他动手,直到把人给累得瘫倒在花梨木椅上。 安安见上官永浩气若游丝,美得头发毛都要飞起来了,一时间也忘了娘亲的嘱咐。扑到离澈身上,搂着他的脖子,笑得无比灿烂,“父王真厉害,不出手就能把人活活给累死!” 说完扭头冲上官永浩扮了个鬼脸,骂道,“废物!” 离澈宠溺地看了儿子一眼,抱着他快步走出正厅,懒得再搭理某人。 “你们,你们……一样的嘴脸,简直气死我了!”上官永浩话音一落,顿时被自己的话吓住了,仔细寻思了会儿…… 一样的嘴脸? 脑海中把两张脸放在一起,陡然间发现,安安的相貌乍一看是像极了顾星恬。 可若是拿去跟离澈对比,眉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呀! 回想适才离澈看着安安的眼神,宠溺得层度绝不是一个正常人看待继子该有的眼神。不过转念又想,如果他有幸娶了这世间最好的女人。 安安,他也会疼到骨子里去的。 第85章 扯不清的恩怨 第85章扯不清的恩怨 踏秋苑里,顾星恬仔细为顾宁文查看双腿。石膏固定得很好,再有两个月,腱愈合之后就可以开始适应性的锻炼,逐渐恢复正常行走功能。 罗氏陪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双目紧紧地盯着顾星恬绝美的脸庞,生怕从她口中说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看她为顾宁文掖好被子,迫不及待地询问道,“恬恬,你叔父怎么样了?” 顾星恬缓缓起身道,“婶娘请放心,无碍的!只是脚上打着石膏,需两个月才能解开。叔父若是一直这样躺着,也实在是磨人心志。我想个法子让叔父每天能适当的下床活动,心情也舒畅些!” 罗氏闻言连忙应声道,“恬恬有什么好法子,尽管说出来,婶娘照办就是!” 这几日顾宁文因为伤口疼痛,心情很低落。不过相比从前要好很多,至少脾气收敛了很多,也学会体谅关心她这个做妻子的不易。 自从顾星恬出嫁前跟她说,自己还有望跟侯爷生育子嗣,她就迫切地想要丈夫早点好起来。 “婶娘日夜照顾叔父也辛苦了,此事我差人去办吧!”顾星恬说完走到卧房门口巡视了一眼,随即伸手把房门关好。 顾宁文与罗氏被她的举动怔住,不知她这般慎重,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不等顾宁文开口,她便直截了当地问道,“叔父,毒害我大嫂的凶手,你可有查到些什么?” 顾宁文摇了摇头,“不曾!” 此事他让卓御寒彻查过,林枫身世清白,为人正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大夫。 另外福安堂的梁大夫,此人就更没有下毒的动机,梁家三代行医,是百姓的福音。这两位大夫,过去与神将府均没有瓜葛,没有理由去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至于府上的下人,也都彻查仔细,没有谁与主子有仇,更没有人敢对元帅夫人下毒手。一番排查下来,说实话,还真得只有他家媳妇有重大的嫌疑。 不过没有真凭实据,顾宁文也不肯相信,更不愿各种逼问妻子,生怕冤枉了她。 罗氏闻言脸色猛地一沉,瞪着滚圆的眼珠子,眉宇间怒火焚烧,“恬恬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婶娘呢?我说没有害无双,就是没有,你一定要这样逼死我吗?” 顾星恬伸手制止道,“婶娘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们,我们神将府究竟得罪过何人?对方要将我们这样慢慢熬死。”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顾宁文,“当年我被人下毒失身,后又被追杀,也是同一拨人所为。” “你说什么?你当年……”顾宁文因为震惊,也由于心中气愤,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挣扎着想要坐起身,腿脚上沉重的石膏扯着经脉,痛得他龇牙咧嘴。 罗氏连忙上前按住他,让他重新躺好。转脸看向顾星恬,正欲说什么,女人却抢先一步道,“叔父好好想想,我们究竟曾得罪过何人?” 罗氏不过一个妇道人家,脑子也没那么好使,眼下见有一条能证明自己清白的线索,顺着就爬上去,“我们能得罪什么人?顾家世代忠良,保家卫国,深受皇上器重和百姓的爱戴。最多就是朝中那些个势利眼,整日见不得我们好,定是他们在背后搞鬼!” 顾星恬没有吭声,如果是因为争权夺利,大可在边关做些文章,不会有这么大的耐性,选择像马拉松长跑的报复方式,一点一点地想要把他们煎熬至死。 顾宁文抬手示意妻子禁声,他前前后后想了很久,方才想起什么,缓缓说道,“若说我们曾得罪过何人?那此事就要从你父亲说起。” “我父亲?” 顾星恬好看的眸子顿时变得阴沉,双目紧盯着顾宁文,听他讲述二十年前的往事。 当年,北燕王顾宁宇还只是个将军,在寒门关驻守。 那一年春天,本是万物复苏的好时节,北屿胡人却无故发难,在寒门关唯一的水源,壊阳河中投毒,引发一场令人闻风丧胆的北寒战役。 因为出其不备,楚军损失惨重,顾宁文夫妇被困寒门关,命悬一线。好在当时天炁王爷的大军要去隆昌,恰好赶去解了一场危机。 当时顾宁宇与长公主成亲不过三个月,公主腹中的胎儿才一月有余。因为惊吓过度加上身子娇弱,出血不止,母子性命难保! 他手下有一员大将,名唤陆天佑,此人出生江湖。虽然不懂医术,手上却藏有一救命的药,这才有了今日的顾星辰。 陆天佑既是顾宁宇的手下,有同袍之义,如今又有救命之恩在,两人当下义结金兰。 长公主更是许下承诺,若是两家儿女有缘,定结成亲家,已报陆天佑对她的救命之恩。 第二年,两家都生下男婴,指腹为婚一事便搁浅下来。再到后来,长公主好不容易生下顾星恬,却血崩而死。 先皇强行赐婚,将刚刚落地的顾星恬指给了麟王离澈。 陆家岂敢与皇家争儿媳,此事也就当做一句玩笑话,随着长公主的离世烟消云散了。可即便是这样,也丝毫不影响顾宁宇与陆天佑的兄弟之情。 直到七年前潼关与东辽那一战,陆天佑突然叛变,投靠敌军,将楚军的作战计划全部透露给敌军。 天炁王爷怒不可歇,为了亲手斩杀叛徒,不听顾宁宇的忠告,直取敌军战营。那一场惨烈的战役,导致顾宁宇惨死疾煞的大刀之下,顾宁文双脚脚筋被斩断。 陆天佑祖上在杭城,先皇下令株连九族,不仅一家十六口人全部被诛杀干净,就连族人也无一幸免。 顾星恬闻言十分震惊,半天说不出话来。 倒是罗氏脑子转得积极,惊呼道,“如此说来,当年还有漏网之鱼,是他回来报仇了?” 罗氏一个深居宅院的女人,边关与朝中之事哪里能知晓?今日听丈夫说起来,吓得双腿直颤抖,站都站不稳。 “当年之事,让我至今难以释怀!陆天佑下落不明,我也不愿相信他是一个背信弃义,出卖母国之人。 如果当年大哥没有惨死,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可惜,后面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先皇驾崩,天炁王爷薨逝,每一件都太突然且惊天动地。” 顾宁文的话让顾星恬头皮直发麻,看来这一切都是阴谋,一场蓄谋已久的夺位阴谋。 那如今回来报仇的,究竟是当年的陆天佑?还是他的孩子,那个本是安安母亲指腹为婚的夫婿? 顷刻间,她只感有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地罩着她,让她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将军为国征战,九死一生,却被冤枉叛国投敌,全族遭受屠杀。 这样浴血归来的苦主,会有多丧心病狂,旁人难以想象,他想要耗费漫长的余生去报复却是情理之中。 只是让她无法理解的是,当年斩杀他全族的人是先皇,而且因为那场战役,顾宁宇无辜惨死,顾宁文被挑断脚筋,变成废人。 他要报复,也应该是报复皇家呀! 顾星恬心中的质疑还未说出口,就听见顾宁文接着说道,“当年奉命诛杀陆家九族的人,是如今驻守在杭城的总兵,戴万川。与我们顾家毫无瓜葛,如果是陆天佑回来复仇,没有理由对我顾家下毒手。” 顾星恬沉声说道,“祸从口出,此事关乎皇家,万不可吐露出半分,容我暗中细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人是鬼总有一天会露出痕迹来。往后你们也要加倍小心,府上的守卫再多派些,平日膳食也要仔细些。” 她说完把目光转向罗氏,话到嘴边,想想没有实证的事,还是不要说的好。以免像当初她怀疑罗氏下毒,很快就被打脸了。 一句祸出口出,想必足以告诫罗氏,让她明白,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 顾宁文紧蹙着眉头,心口就好像怼了块沉重的岩石。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恩怨纠葛还是扯不清! 第86章 你的好心拿去喂狗吧 第86章你的好心拿去喂狗吧 花厅圆木长桌边,顾宁文坐在主位上,左手边紧挨着的是罗氏母女。右手边便是离澈夫妇,安安一边挨着母亲,一边挨着慕容无双,顾星冉的另一边坐着上官永浩。 婢女布好菜,便退在一旁候着。 主客人一共八位,可以说是各怀心事,各吃各的。 顾星恬与顾宁文则是因为二十年前的事愁闷,有些食不下咽。 离澈见她神情游离,伸手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她碗面上,柔声说道,“快些吃,今日天气阴寒,我们早些回府。” 顾星恬定了定神,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温顺乖巧的模样在离澈那里很受用,他随即又夹了一块肉给她,“本王看这肉烧得很好,不腻!” 慕容无双瞧着离澈自然的宠妻模样,双手捧着碗,嘴角止不住上扬。随即一颗心又被皇权揪得紧紧地,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安安见自己的娘亲低头扒饭,一个字都没冒,忍不住出声说道,“娘亲,你不能总让王爷爹爹给你夹菜,你也应该有所表示!” 王爷爹爹? 上官永浩差点把嘴里的饭菜喷出来,为了防止自己失礼,连忙伸手捂住嘴,偏过脸去咳了好几声才勉强把气息调整过来。 这孩子适才不是还叫父王的吗?怎么眨眼的工夫又改了称呼? 安安话音落下,顾宁文也连忙附和道,“恬恬,你看你还不如一个小娃儿懂事!快给麟王殿下剥只虾,叔父记得,殿下最爱吃虾,而你剥虾的技术谁都比不上!” 顾星恬怔了怔,抬眸看向顾宁文,安安的母亲很会剥虾? 可她不会啊,她最讨厌吃一些带壳的东西。吃一口费劲吧唧的,弄得满手都是油腥味,太烦人了。 于是,她就装作听不见,继续低头用膳! 她一向都是这般冷漠无情,离澈也习惯了,夹了一只虾放在自己的瓷碟中,一边认真剥,一边笑着说道,“如此说来,平日里爱妃喜欢吃海鲜,才会练得一手绝活!” 离澈说话间就已经把剥好的虾放在顾星恬往里,“爱妃玉手芊芊,这等粗活还是本王来做为好!” 顾星冉实在看不下去了,嚼着米饭就跟嚼石头一样难受。拍得一声把筷子怼在了木桌上,起身就走。不顾身后父亲的叫唤声,跑出了花厅。 顾宁文气得直磨牙,却又无可奈何,连忙向离澈赔礼,“是本侯教女无方,让殿下见笑了!” “无妨!星冉郡主天真率直,比起那些矫揉做作的大家闺秀,倒显得真诚!” 离澈难得当众夸了一回人,夸得还是无胸无脑的女人,着实让顾星恬心里不爽!本来不愿意去动眼前那只剥好的虾,这下却是报复性的塞进嘴里,拼命地嚼着。 小女人脸上不快的神情,一丝不漏地落在离澈的眼里,心口突然就像是被涂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这难得的表情,他瞧着,怎么那么像是在吃醋呢? 上官永浩一顿饭下来,都在留意离澈和顾星恬脸上的表情。 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恩爱的夫妻,女人对他根本就不屑一顾,半分情意都没有。反观离澈,这么讨好她们母子,恐怕也没有几分真心,更多得是为了自己的宏图霸业吧? 上官永浩心下想到此,仿佛看到了一丝丝希望,伸手抓起一只虾,利索地剥好,起身说道,“师父,徒儿孝敬你的!”刚要放在顾星恬碗面上,就被安安截了去。 他还未缓过神来,只见小家伙用筷子夹起剥好的虾,笑嘻嘻地说道,“多谢世子爷的好意,我娘亲多年前生了一场病,身子偏弱,不宜吃偏寒的东西,尤其是海鲜!” 上官永浩明知小家伙是故意的,却也不好跟一个孩童计较,笑了笑,一脸歉意道,“这样啊!那就给小师弟吃!” 结果下一刻险些把他气吐血,只见安安手一抖,鲜嫩的红虾掉落在地,脆生生的声音随之响起,“糟糕,世子爷的好心,只能拿去喂府上的阿旺了!” “小师弟,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肆意糟践师兄的心意?”上官永浩心口上梗着一口老血,上不去也下不来,恨不得把小东西按在桌角狂抽几下屁股! 他话音未落,离澈就抱起安安,满眼的娇惯与宠溺,“越来越像本王的儿子,干得漂亮!”说着无视所有人的目光,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起顾星恬,“爱妃,回府!” 顾星恬好不容易回门一趟,姑嫂俩人都没能说上两句话,就被离澈拉走了。 一路上,顾星恬都没有说话,看眼前的父子俩有说有笑,守在矮几边,一边烤火一边吃着水果和糕点,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俩了。 温馨的一幕,确实叫人压抑的心情舒缓了许多。只是回想起适才在神将府花厅里的一幕,顾星恬就脑仁疼,大小都是不让人省心的货! 安安本来就是个小魔头,再让离澈这么娇惯下去,早晚把天捅个窟窿。 多日来风雪不歇,道路结冰难行。周德全生怕车轱辘打滑,小心翼翼地驱使着马匹,缓缓而 行。 顾星恬却是被这磨死人的节奏挠得心里难受,从医药包中翻出纸和笔,跪在矮几边作画。 离澈扯着脖子偷偷猫了一眼,只是看着并没有多问。回想起她先前画的那些不可描述的贴身衣服,忍不住轻咳了两声,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顾星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吸住,稍稍抬眸瞧了他一眼,随即低头继续忙活。手上的笔在白色的纸张上不停地跳跃着,很快就呈现出清晰的轮廓来。 安安凑上前去,轻声问道,“娘亲,你画这种带着咕噜的椅子做什么?” “给你叔公用,他现在脚上打着石膏,行动更加不便,若是一直在卧榻上躺着,娘亲怕他憋出病来!” 顾星恬一边说着,一边举起纸张,仔细端详了一下,又重新放回桌面上,把轮椅各部分需要的材料全都标注出来。顺便又画了两根拐棍,留着日后给顾宁文训练体能的时候用。 “爱妃,你有办法找到你师父吗?”离澈轻声询问,触碰到女人冰冷的目光,解释道,“本王就是好奇,想见一见这位如神仙般存在的世外高人。” 如此神通广大的高人,定还有很多异于常人的本事,比如东辽的那些奇人异士。 若是能寻到这位恩人的下落,便有望进神居峰。就算拼得一死,自己也要为儿子寻得最后一味草药,救他一条小命! 顾星恬知道离澈心里在想些什么,说道,“我师父四海为家,居无定所,除非找到解开安安身上蛊毒的办法,否则他是不会回来找我们的。最后一味草药的事,总会有办法的,不要着急!” 事关安安的性命,离澈如何能不急?深邃的目光紧紧注视着顾星恬,急切地说道,“你把那个医药空间给本王,本王带烈火娇一同去西域,定能寻到你想要的菌种。” 顾星恬没搭理他,收起笔和纸,把画好的图纸折叠好了揣进衣袖里。随后掀开布帘嘱咐周德全,让他找全京城最好的木匠店,她有活要做。 离澈见她不愿深谈解毒草一事,有些急眼了,扯住顾星恬追问道,“你心里究竟在盘算着什么?不可瞒着本王!” 她顿感手腕上传来阵阵酸麻的痛感,垂眸望着那只紧拽着自己手腕的魔爪,深吸了一口气。 离澈突然惊觉到什么,缓缓松开手,只听见她说道,“我自己能做得到的事情,又何必假于他人之手!” 只是她做不到的事情,也明知这是一条行不通的死路,她如何能让离澈白白去送死? 安安的母亲若是在天有灵,定会保佑自己的儿子,指一条明路。 一次又一次地被顾星恬排除在外,离澈实在是忍无可忍,磨着牙根低吼道,“他人?本王是安安的亲生父亲,是旁人吗?你内力尽失,如何能抵御神居峰上的寒气?你这是找死!” 顾星恬不怒不恼,也不说话,始终保持着沉默。让离澈只感一团狂妄的烈火在心中拼命地燃烧着,好似下一刻就会被烧成灰烬。 他若是再被这个女人无休止地折腾下去,非死即疯! “爱妃!” 离澈再一次低吼道。 安安见两人因为自己身上的毒起争执,伸手扯住顾星恬的衣袖,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和哀求,“娘亲,你不要总是这样冷漠地对待我父王,好不好?我求你了,你把对我的爱分一点点给我父王,行不行嘛!” 离澈的心都快给小家伙的眼泪给融化了,环手抱起儿子,柔声哄着,“安安乖,不哭了,不哭了,父王不说就是了!” 顾星恬心里本来就乱糟糟的一团,这下被安安一哭闹,更烦了。看了下眼前满脸泪水的儿子,还有那个让她讨厌的男人。掀开布帘,跳下车撵步行,狠狠地吸了好几口冷气,呼吸方才舒畅了些! 第87章 女人心,海底针 第87章女人心,海底针 车撵内,离澈哄了好久,才让安安的心情平复下来。随即小家伙抱着他的脖子,紧贴在他耳边,给了他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建议。 那就是今夜回府之后,他捯饬些迷药,骗娘亲喝下去,然后让离澈直接下手。说不定又能一次中奖,给他添个妹妹什么的。 这么一折腾,娘亲的心准能定下来。 离澈被儿子逗得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掀开布帘偷看了一眼默默行走在风雪中的女人,乌黑的发丝以及一身的华服,均被雪花染白。绝美的容颜仿若天神,美得叫人窒息。 天知道,他有多么渴望,她能回眸对他一顾。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心爱的女人,如何能真正地做到无欲无求? 可他到底还是舍不得伤害她,轻轻松开布帘,抱紧了儿子,声音疲惫而又无力,“我们给你娘亲一些时间好吗?父王真得舍不得强迫她!” 安安一双如黑曜石般透彻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离澈,不死心地追问道,“你确定要继续等下去?女人心海底针,你就不怕我娘亲哪天被别得男人也拐跑了?” 离澈摇了摇头,嘴角边挂着一抹笃定地笑容,“放心吧儿子!父王要是都得不到你娘亲的心,那试问这世间还有何男子,能入得了你娘亲的双眼?” 这一次,安安没有提出质疑。 的确,他的父王乃是天之骄子,文武双全,品行端正。唯有他,才能配得上才色双绝的娘亲。 周德全知道王妃使小性子,与麟王殿下闹脾气。作为奴才,他也不敢多言,只能尽量把车撵的速度减慢下来,一路小心翼翼。 车撵行驶到一家名为季家铺的木匠店前,把车撵停好,跳下去说道,“王妃娘娘,这里的季师傅,他的手艺活是出了名的细致,你想要做什么,不如老奴进去跟他说吧!天寒地冻的,你走了这么长的路,还是进车撵内暖和暖和!” 顾星恬伸手示意他闭嘴,快步走进店铺,见过季师傅,将画好的图纸交给他。两人交流了一会儿,定好了期限和价格,便把这桩生意落实了。 “三日后,你派人把东西送往神将府即可。另外我再付给你一些辛苦费!”顾星恬说话办事一向是雷厉风行,说完从钱袋子里摸出一些碎银子递给季师傅。 麟王府的车撵,季师傅岂能不认识?本就不敢多要银子,再听说是神将府要的活,连忙伸手把银子往外推,“原来是神将府要的活,那怎么能收银子呢! 神将府世代忠良,北燕王为国捐躯,痛煞万民的心。顾大元帅镇守边关,为了天下安定誓死扞卫国土,可敬可亲。能为神将府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是小的莫大的福分。” 顾星恬没想到,这位其貌不扬的木匠还有此等胸襟,笑了笑,把碎银子收回去,把轮椅和拐棍的银子,一分不少地付给人家。 好听的声音恰似黄莺,婉转优美,“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神将府久沐皇恩,理当为国效力!你靠这手艺活养家糊口,收取银两卖得是技艺,一码归一码!” 说话间那双好看的眼眸随意地巡视了一番,就在此时,她突然间瞥见窗户外闪烁的身影,脸一沉,猛地攥紧了拳头。 知道一定是监视她的狗眼,却不能痛快地出手干掉对方,心里恨得挠挠的。 季师傅点了点头,觉得人家说得也确实在理。看眼前的贵人平易近人识大体,不禁放开胆多问了一句,“这带着轮子的椅子,是不是给腿脚不便的侯爷用?” 顾星恬似乎看出了他的小心思,笑了笑,“图纸你留着吧,若是能帮到更多得人,也算是功德一件!不过,可不能盲目要高价,最好的东西,要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小的明白,小的一定谨记!”季师傅连连拱手应声道。目送着顾星恬上了车撵,这才想起什么,伸手扯住周德全的袖子,询问道,“请问兄台,这是哪位贵人?” 周德全轻轻扯开他的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笑道,“神将府的星恬郡主,我们麟王府的王妃娘娘!她吩咐的事,你可要办妥贴了!” “王,王妃娘娘……”季师傅惊讶地话都说不好,缓过神来时,车撵已经走远了。待他转身走进店铺时,迎面撞上一手持大刀的蒙面黑衣人。 这一下,只差没把他的心脏吓得脱口而出,双腿直接瘫软了,要不是被对方揪住胸前的衣襟,只怕已经倒在地上了。 “好,好汉饶命啊!本店只是做些手艺活,没有多大盈利的。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小的家中上有高……” “闭嘴!” 季师傅求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凶巴巴地打断,吓得吞咽了一口唾沫,一双褐色的眼珠子紧紧地盯着明晃晃的大刀,生怕一个不好,脑袋搬了家。 “我问你,适才星恬郡主来做什么?”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上落下,季师傅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为了保住小命,只好据实回答。并把顾星恬交给他的图纸递给黑衣人查看,半点也不敢马虎! 对方看完也没再为难他,把图纸丢下,转身离开了。 车撵上,顾星恬对着一盘葡萄,报复性地一颗一颗奋力地揪下往嘴里丢,绝美的脸庞冷得都能刮下一层冰渣。 被人这般监视要挟的日子实在是过得太憋屈了,她顾星恬从来就没有这么委屈过自己。 麻蛋! 离澈看着女人神色变幻不定,一副血雨腥风的惊悚模样,正想开口。女人却突然把视线投向他,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又把目光移开。 顾星恬这一番眼神操作,弄得离澈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 问,恐怕也是问不出来了,只能暗暗打算起来,以防万一。 回麟王府的路上,顾星恬顺便去绸缎庄把定做的衣服取了。从来不喜胭脂水粉的她,又从店铺里购买了许多上好的水粉。 离澈不明白媳妇的心思,安安却是看得透彻。她家娘亲心里不痛快,这是要搞大动作发泄情绪了,也不知道接下来是谁要倒大霉? 回到映月阁,顾星恬整个人看上去比刚才要正常一些,丢下东西径直去了老王爷的卧房。 离澈想跟上去,被安安的小短手拽住,“父王现在不用跟着娘亲,先保存体力,晚上好战斗!” 儿子的表情实在是太暧昧了,让离澈不得不往旖旎的地方想。他老脸一红,小声训斥道,“你怎么还想着这事?父王不是说了吗?等你娘亲。” 真不知道素日顾星恬是怎么教育儿子的?屁大点的娃,啥什么都懂?懂得比他这个当父亲的还多,弄得他一天脸红了好几次。 安安受不了得给了离澈一记流氓的眼神,满眼揶揄道,“父王你嘴上说不想,心里却在偷偷酝酿着。咦,你好坏!” “好好说话!”离澈厉声说道,老脸又争气地红了一批,随即偏过去脑袋。 这一次他不是因为儿子说的话,而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寝殿里,那一个顾星恬从绸缎庄刚取回来的崭新包袱。 安安见自己的父王似乎有些生气了,不敢再放肆,小声说道,“你看见娘亲买胭脂水粉了吗?她晚上肯定是要乔装出府去发泄情绪。 以我对娘亲的了解,她不是去赌场豪赌,就是去青楼找姑娘划拳喝酒,再不行就是去当梁上君子,劫富济贫。我让你保存体力,是让你晚上好好保护她,没别得意思!” 当然所谓的劫富济贫,还有一层特定含义在。劫富是真得,济贫只仅限于自己。娘亲那只铁公鸡,没那么慷慨激昂,把白花花的银子往外送。 否则在无涯谷这么些年,他们母子的酒肉生活拿什么支撑? 离澈闻言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的爱妃,堂堂麟王府的王妃娘娘,怎么能…… 去赌场豪赌、去青楼那种肮脏不堪的地方喝酒划拳、还当什么梁上君子?这都叫什么事啊!他能答应吗? 肯定不能! 第88章 浑身碎骨也不怕 第88章浑身碎骨也不怕 漪澜殿内,海魇帝端坐在舒适的龙椅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大拇指上的玉指板,双目却是落在龙案桌面上的画像中。 王岳安静地伺候在侧,他知道,瑶光殿即将迎来新主人,皇帝的心中也没有了凌妃的位置。 西域的珊娜公主若是得势,诞下龙子,母凭子贵,永福宫可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有了凌妃和小皇子的前车之鉴,皇帝定会想尽办法废除离渊,另立储君。到时候,他也跟着完蛋! 王岳阴暗的目光缓缓转向画像,心中当真是恨毒了聂锋。 这个魔鬼,他还真是本事通天,为了保住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无所不用其极! 西域的珊娜公主相比中原的女人,总有一种女性难以超越的美艳,深邃有神的眼眸好似一汪清泉,清澈纯粹。 如樱桃般红艳的小嘴边荡漾着两个浅浅的酒窝,寡淡的笑容似有若无,如同出水的芙蓉,美而不妖。 海魇帝忍不住伸出手,炙热的眼神伴随着修长的手指,游离在绝美的脸颊上。 王岳见状,不动声色地说道,“圣上,夜已深了,奴才这就命人给您备上一碗安神汤,伺候你就寝!” 海魇帝没有吭声,瞪着一双猩红眼珠子,心中被无名邪火挠得都快走火入魔了,伸手拍了一下龙案,腾地站起身。 陡然间看见一侍女端着参汤缓缓走进来,轻盈的体态,宛如摇晃在枝头的蓓蕾,每走一步都牵动着他的心。 侍女跪身双手举着托盘,清脆的声音比黄莺啼鸣还要悦耳,“圣上请用参汤!” 明亮的灯光下,姣好的容貌如同出水的芙蓉,更难得是肤白如雪,低垂的睫毛颤抖如蝶翼,将帝王心中本就不想压抑的情感推上顶峰。 他嘴角微微上扬,一抹暧昧的笑容浮上脸庞,双眸紧紧地盯着眼前低头跪着的女人,伸手端起那碗所谓的安神汤,五指松开…… 砰的一声 陶瓷的碎裂声骤然响起,汤汁落地激起浪花溅落在侍女娇嫩的脸颊上,吓得她惊呼出声,猛地抬头看向海魇帝,迎上猩红的双目,随即低头叩拜求饶,“皇上息怒,皇上饶命!” 颤抖的话音未落,身子就被一股强大的蛮力揪起,随即一阵眩晕传来,人已经躺在了海魇帝的怀里。 天下的女人都是帝王的! 海魇帝想要宠幸谁,便是谁。何况此刻眼前跪着的,不过一侍女罢了! 王岳转身望了眼隐没在寝殿门口那道颀长的身影,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吹灭了殿内多余的烛火,只留下一盏照明。 女子含羞带怯的目光,欲迎还拒的模样,俨然就是致命的诱惑。 缠绵徘徊间,海魇帝双手捧着娇嫩的脸颊,沉声问道,“告诉孤,你叫什么名字?何时来宫中?以往孤为何不曾见过你?” 女人小嘴儿微微轻扯,美妙动人的声音便缓缓响起,“奴婢名唤唐珍儿,两年前入的宫,原本内务府的总管将奴婢分配到瑶光殿。只是不知为何? 凌妃娘娘不喜奴婢,不让奴婢贴身伺候,遣奴婢去御膳房当粗使丫鬟、今夜当值的嬷嬷身体不适,给皇上熬制安神汤的责任就落到了奴婢身上。” 凌妃的妒忌心有多强,海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凌妃被皇后处决之后,整个瑶光殿的侍女太监无一幸免,全部被斩杀干净。 这女人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海魇帝微微轻笑,伸手一捞,把人捞回怀中,耳语厮磨道,“往后,你有了孤的庇佑,不用再干那些粗活!说吧,想要什么?” 海魇帝从未对女人说过这样的话,今夜却语出惊人。一个低贱的丫鬟,凭借着几分姿色,赶上了个好的时机,爬上龙榻。 后面,她还有多大的野心? 女人闻言脸上骤然一变,这是要赐封的前兆,她岂有不懂之理?既惊又喜,挣脱皇帝的怀抱,当即跪在龙榻上,激动地声音止不住颤抖,“奴婢出生卑微,能侍奉皇上,已是莫大的殊荣,岂敢有旁的想法?” 海魇帝侧着身子,单臂压在龙榻上,深沉的眸光紧盯着被吓得有些发白的小脸。既不说话,也不表态。 不知是她冻着了,还是因为害怕,唐珍儿娇弱的身子开始颤抖了起来。此起彼伏的胸口,有那么几分要天崩地裂的征兆。 海魇帝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伸手奋力一拽,把有些发凉的身躯控制在怀中,放任自己为所欲为。 寝殿内,摇晃闪烁的烛火渐渐变得微弱,化作一室旖旎。 …… 永福宫内,皇后枯坐在卧榻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裘衣,望着不远处跳跃的火光,神情游离。 婉清走进来,不知她是刚刚醒来,还是一直都没睡。连忙从屏风上取下一件大氅,跪身为皇后披上,低声规劝道,“姑母,你万不可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太子表哥羽翼尚未丰满。还需姑母鼎力扶持,你可不能有事!” 皇后缓过神来,迷离的目光扫了一眼婉清,嘴角扯了扯,扬起一抹苦笑,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红鸾被利剑刺穿身体的悲惨模样。 她抖了抖身体,攥紧了拳头磨牙道,“国师为了替自己脱罪,把手伸向西域,不久瑶光殿就会引来新主人。只要珊娜公主得势,后宫就没有本宫的立足之地。” 她拉拢了几次聂锋,结果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根本油盐不进。 这一次联手处决凌妃,她以为今后和聂锋便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没想到,这个野心勃勃的王八蛋,根本无心扶持东宫。还派人杀害了离灏,把罪名甩给了离澈。 为了给自己脱罪,聂锋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鼓动皇帝向西域求亲,迎娶珊娜公主。 说什么为天下一统奠定根基? 依自己看来,这根本就是聂锋想要掌控朝政的野心。 离澈做事小心谨慎,滴水不漏,他想要杀害小皇子,还会蠢到留下把柄吗? 反过来说,他就是想把杀人的罪名甩给聂锋,那么在离灏被丢进冷宫的时候就动手了,何故要等到凌妃受刑那日? 聂锋最善于揣摩圣心,让皇帝亲眼看见宠妃被万根钢钉穿透娇躯,死在他面前的那一刻,派人杀了离灏,也彻底把她推进了万丈深渊,让海魇帝这辈子都难以原谅她! 婉清见皇后神情悲凉,紧紧握住有些冰冷的双手,温暖的体温让她渐渐回了神,四目相视时方才说道,“姑母乃一国之母,身份何其尊贵?太子表哥是嫡长子,是未来的储君,东宫之位不可撼动。一个小小的西域公主,初来乍到,她有什么资本在南楚的后宫称霸?届时,还不是任由姑母处置!” 皇后闻言彻底回了神,如同枯木逢春般,脸上顿时有了光彩。反手握住婉清一双温软的手掌,扬起一抹诡谲的笑容,“本宫还是喜欢像你这样聪慧的丫头,红鸾到底还是心太软,不适合呆在这深宫内院!” 想起惨死的侍女,皇后心如刀绞般疼痛! 婉清笑得一脸纯良,“清儿是姑母养大的,自然向着您,为了太子表哥,清儿就是粉身碎骨也不怕!” 皇后闻言哈哈大笑,当即开了金口,承诺与她,“好一句浑身碎骨也不怕,等皇儿登上九龙宝座,本宫便为你讨个恩典,将你赐给他做妃子!” “清儿多谢皇后姑母!”婉清喜不自禁,连忙磕头谢恩。 天知道,她等这句话等了有多久! 第89章 本王任凭爱妃驱遣 第89章本王任凭爱妃驱遣 离澈守了顾星恬一个晚上了,女人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卧榻上,没有丝毫要出门鬼混的意思。正寻思着是不是安安这孩子信息传达有误? 女人突然动了! 离澈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环手把人抱住,开门见山道,“爱妃今夜打算去哪?捎上本 王,否则你休想踏出这寝殿半步。”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只狡猾的狐狸一直在装睡! 顾星恬缓缓转过脸来,注视着离澈,嘴角边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容,轻轻推开他,起身支起腿,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是想带你出去,就是不知道本郡主玩得游戏,你能玩得开不?” 玩得开不? 小狐狸的口气不小啊! 离澈一听说她要自己随行,紧绷了一个晚上的神经瞬间得到了舒缓,环手圈住她的脖子,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今夜,本王任凭爱妃驱遣!” 顾星恬闻言给他一个爽快的眼神,起身走到梳妆台边。把今日买来的胭脂水粉全都取出来,一边给自己上装,一边说道,“请王爷稍后,等下本郡主给你化妆!” 她的话又让离澈不耐听了,“能自称妾身吗?不要一口一个本郡主,你都是本王的王妃了。就算吃不到,该有的名分你总得给本王吧?” 死女人,半点没把他放在眼里,不就是占着自己喜欢她吗? 可自己偏偏就是喜欢她,愿意犯贱,愿意纵容她! 顾星恬没打算搭理他,专心化妆,离澈也没再纠缠不休,身子往后一仰,后背怼在了床头靠背上,一双眼睛紧盯着梳妆镜。 因为透过镜子,能清晰地看到她化妆的模样,令他感到惊诧的是,女人只是精心涂抹了胭脂水粉,瞬间就变成一副陌生的面孔。 从现在的五官轮廓中,找不出一丝一毫与原来面目相似的地方! 这,这也太神奇了! 等她转过脸来,离澈也到了她跟前,“爱妃,你当真是叫本王刮目相看。” 虽然样貌与之前完全不一样,却也是一副好相貌。试想一下,再穿上男装,俨然就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离澈心里又不是滋味了,她家爱妃打扮成这副模样,想必是要去青楼找姑娘了!偶然间想起她适才问自己的那句话,游戏玩得开不? 啧啧啧! 她想怎么玩? 难不成还想把自己的丈夫往别的女人怀里送? 顾星恬见他又是一副阴晴变幻不定的样子,抬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胳膊压在他肩膀上,笑得像只狐狸,十分妖艳,“慕卿今夜究竟是去,还是不去?” “去!” 离澈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跺着脚快步走到梳妆台边坐下,等着顾星恬给他化妆。 女人笑了笑,走上前去,一手抱着他的头,直接用手指沾染水粉给他上妆。 她专注的是他的脸,而离澈的目光则是落在她那双好看的眸子里。五官可以易容,眼睛却难以变换。 明眸深邃有神,如星辰般浩瀚无边,像这么安静的时候,竟也有几分温柔的神采,又似甘醇可口的美酒,让人不饮自醉。 顾星恬捏住离澈的下巴,报复性得左右使劲儿晃动了一下,松开手说道,“稍等片刻,容我更衣!” 离澈轻哼了一声,转身对着铜镜照了照,还不错,至少没把他化成丑八怪。眸光流转之际,他见顾星恬打开包裹挑了件白色的衣袍,走到屏风后去。 他就跟做贼一样,挪着脚步走到卧榻边,朝包裹里瞧了瞧。里面除了还有一件男装,剩下的就两套贴身的衣物。 离澈一时好奇,想伸手去拿,随即又感觉偷窥女人的衣物,着实有些变态。 只是他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只小狐狸为什么不穿肚兜,不穿小裘裤,喜欢穿那样妖娆魅惑的衣服? 本王都跟她表白了那么多次,她还需要玩欲擒故纵,勾引本王的戏码吗? 难不成她是怕本王强迫她,然后在这衣物里藏着什么暗器?用来抵御本王的暗器? 不行! 他不查个清楚,这心里堵得慌。 说干就干,离澈拿起衣物在手中上下翻腾仔细查看着。 此时顾星恬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正想唤离澈动身,却发现某人拿着她的贴身衣物在观摩。一团怒火顿时窜上了天灵盖,疾步上前夺了过去,骂道,“你个死变态!” 离澈负手而立,疾言厉色道,“本王真就纳了闷了!你说你正常的衣服不穿,整这些个妖艳的服饰,究竟想干什么?” 顾星恬杏眼一竖,抬起下巴逼上前去,气势比魔王还嚣张,“穿衣服你也要三八啊!我告诉你离澈,我高兴穿什么就穿什么,我不高兴还想裸奔呢!你管得着吗?” 她前世在异世可是顶级大佬,变态杀手,谁敢惹她下场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死’。自从来到这里,有了安安之后,就处处受人约束,如今连穿衣服还不能随性了。 简直气死她了! 离澈闻言不怒也不火,换了个姿势站着,伸手轻触了一下鼻尖,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偏偏美少年,“现在你不高兴了吧?本王准许你裸奔一下给本王看看!” “死变态!臭流氓!” 顾星恬恨恨地啐了一口,报复性地撞开离澈,把衣服收进木箱里,顺便从花梨木桌上拿走离澈的折扇,负手背后,大步流星走出寝殿。 离澈连忙追上去,她突然转身,一把薅住他,窜进了医药空间里。拿起之前早已准备好的手提袋,查找到正确的方位,巧妙地避开麟王府的守卫,以及躲在府外监视她的魔爪,出现在铜雀楼大街上。 整个过程虽然不是很快,却让离澈没办法仔细看清医药空间里的陈列的物品。跟顾星恬出来之后,人就像突然傻了一样,脑子根本无法运行。 就这么来回一穿梭,人就出现在一里外的大街上。 聂锋身为武修宗师,都没有转换空间的本事。而他家爱妃,没有一丁点的内力,却能凭随身携带的宝贝轻松做到。 适才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可他感觉那个医药空间足有一间厢房那么大,如何能藏匿与无形之中?顾星恬又是靠什么感应到它的存在? 女人见他跟个白痴一样,整张脸都图满了问号,抢先一步说道,“你什么都不用问,我师父的宝贝多不胜数,但我只管用,其他的一概不知!” 离澈也不是心急之人,眼下的问题日后可以慢慢探究。主要是安安的事,他定了定神,压低声音问道,“你既有这样的宝贝,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起去西域找菌种,早点给安安解毒?” 虽然他能隐约地想到,顾星恬不这么做的理由。可他还是要问出个究竟,她是他的爱妻,他会竭尽所能,护她周全。 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会让她置身于险境之中。 顾星恬双手把玩着白扇,扫了他一眼,说道,“借住医药空间,是能达到转换空间的境界,不过只限制于一里外。神居峰既是皇族圣地,除了有重兵把守,势必还有机关阵法辅助。贸然私闯,恐性命难保!” “就算是十八阎罗殿,为了安安,本王也要闯一闯,哪怕拼得一死!”离澈有些固执地说道。他就不信,凭他的武功修为,还闯不了一座雪山。 就算要自己拿命去换,他也毫不犹豫。只要拿到红狐产下的粪便,得到菌种,安安有他娘亲 在,性命无虞,自己死也瞑目! 顾星恬看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嘴角轻扯,扬起一抹轻微的嘲讽。 也罢,今晚心情还不错,便与他说个透彻! “医药空间依附在虚渺的时空里,与灵魂相辅相成。如果误入阵法之中,一个时辰之内难以破 阵,亦或者是人的意念被阵法控制。 封闭的空间,它的密度就会不断上升,到了一定的极限,如同被吹鼓的气球,瞬间爆炸,化为灰尘消散于时空隧道之中。” 她顾星恬不是没有脑子的蠢货,绝不会去冒这样的风险! 离澈闻言彻底放弃了动用医药空间的念头,此事需得从长计议,另谋途径。 第90章 被小狐狸给欺负了 第90章被小狐狸给欺负了 顾星恬也没说要去哪,只是带着离澈在寒风萧瑟的大街上游荡着,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白扇。一会儿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一会儿环视着四周,也不知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离澈也不问,事先已经说了,今晚任凭她驱遣的。 直到行至铜雀楼大街的顶头,遇见一条分叉路,女人这才转脸妖媚的看着离澈,声音却是比寒霜还要阴冷三分,“带我去东厂!” 离澈闻言怔住,小狐狸是想报复皇帝? 有意思! 果然是本王的爱妃,狂妄嚣张,睚眦必报! 他瞧着女人那双灿若繁星的眼眸,低声笑问道,“怎么?这是被压迫久了,决定要反击了?” 莫说是东厂,就是杀进皇宫,只要是王妃的意思,他也会奉陪到底。 顾星恬高傲地抬起下巴,没有说话,只是把手递给他! 离澈轻笑出声,搂着小细腰,施展轻功朝东厂方向飞去,垂眸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再过半个时辰就是三更时分,这个时候要换班,守卫最是松懈。说吧,爱妃你想怎么做?” 顾星恬一脸神秘地说道,“玩,就要玩出个新高度!今晚,本郡主带你开开眼界!” 又听到这不合规矩的称谓,离澈心里一阵不爽,瞧准了粉嫩嫩的耳垂,直接一口咬住,报复性地用牙尖轻轻磨了磨。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细滑的脖劲之间,让顾星恬险些没忍住呻吟出声。 她猛地缩着脖子,扬手就是一拳。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恶魔! 调情的恶魔! 离澈随即拉开俩人的距离,躲了过去,颇有些得意地看着女人抓狂,身子稳稳地落在了东厂后院东厢房的屋顶上。 在敌人的地盘上,顾星恬并没有跟离澈再纠缠不休,而是卧地轻轻掀开一块瓦片,朝下面望去。她看不见帐幔内睡着的是谁?只是看厢房的摆设,就能断定这是个头儿。 她嘴角顿时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转脸看向一言不发的离澈,也懒得问。将从医药空间里拎出来的布袋打开,找出白磷粉,倒进丝袜中,然后将丝袜绑在了伸缩管下面。再把管伸进去,将搭在屏风上的衣袍撒上粉。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收起作案工具,挥手示意离澈撤退。俩人顺着屋顶上的瓦片慢慢地走着,行至前院,恰好遇见新一波的守卫上岗。 顾星恬扭脸朝离澈笑了笑,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纸桶装的炸药管,用打火机点燃导火索,扬手朝东厂的大铜门抛去。随即拉着离澈的手,厉声道,“快走!” 二人刚转身,只听见轰隆一声炸响,铜门向外倒塌在地,火花四溅,整座东厂都摇晃了起来。紧接着就是哀嚎声和喧哗声…… 此刻谁也没有想到是有人在使坏,都以为是遭天雷劈了,亦或者是类似于天崩地裂的天灾。个个抱头鼠窜,恨不得耗子洞都显小。 聂锋被震天响的轰炸声惊醒,起身掀开帐幔,下床怒喝道,“发生了什么事?” 门外的守卫哆嗦着跑进来,面色苍白,说话都不利索了,“启,启禀大人,东厂的大门,大门被天雷劈塌了。” “天雷?” 聂锋闻言怔了怔,随即怒道,“冬日哪来的雷!”说着他随手拿起衣袍穿上,伸手粗暴地推开守卫,大步流星走出厢房,赶往前院查看。 顾星恬和离澈就隐匿在东厂外的一颗水杉树上,见聂锋急匆匆跑出来,她从布袋里抓了一把摔炮,递给离澈,“给我狠狠地砸!” 媳妇命令如山,离澈自然是言听计从。 他内力深厚,像摔炮这样没有多少重量的小玩意,在他手中才能穿透空气的阻力,强而有力且准确无误地砸在聂锋的身上,达到顾星恬想要的效果! 对方耳力惊人,当即就意识到有不明物朝他飞射过来,抽出宝剑砍杀抵挡。可他哪里知道,摔炮遇到僵硬的东西,碰撞之后就会爆炸,火花落在沾染白磷粉的衣袍上,瞬间燃起了火焰。 顾星恬见事情漂亮得完成了,扯着离澈窜进医药空间里,逃之夭夭。 聂锋身边的守卫就跟见了鬼一样的惊叫着,个个几乎被吓破了胆,谁也没有想到要给国师爷灭火。 聂锋也被吓得不轻,眼下哪里还顾得上追杀凶手。脱下衣袍也来不及了,只能卧地打滚,试图扑灭烈火。有几个千牛卫反应过来,双手捧起地上的雪花朝他身上洒去。 一番折腾下来,聂锋身上的火扑灭了,人没有受伤,就是披散的头发被烧焦了一部分,整个人弄得威严扫地极其狼狈。 望着倒塌的铜门,还有自己身上被烧得焦黑的衣袍,聂锋气得仰天嘶吼,“到底是谁?哪个王八孙子?被本座逮到,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而凶手此刻躺在医药空间的摇椅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哐当哐当地摇晃着。媚眼如丝,活像一只妖艳的狐狸精! 离澈就站在她跟前,目光灼如烈火,都快把人家绝美的脸庞给烧出两个洞来。回想适才壮观的一幕,心里五味杂瓶全都打翻了,不知是什么滋味! 妖精啊妖精! 可爱又可亲又狠辣的小妖精,她这些个厉害的暗器,要是放在边关,还需要百万雄师做什么?眨个眼的功夫就把一座城全给炸了! 顾星恬一个苹果吃完了,离澈的目光还没打算转移,弄得她很烦,起身把苹果核丢进垃圾处理口,走到洗手池边洗了把手,说道,“你自己回寝宫安置去吧!明日医药馆要开张,我得准备准备,困了就在这里凑合一晚!” 离澈这才把视线移开,巡视起空间里的物品,不管是哪一样,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就连这张白色的卧榻,也都那么奇怪,四个角还带轱辘的。 “爱妃,你师父究竟是何许人也?你给本王说说!”跟这个女人在一起越久,离澈就越恍惚。总感觉两个人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真得是越来越没有安全感,生怕哪天他一觉醒来,心爱的媳妇儿就凭空消失了。到那时,恐怕就是自己掘地三尺,寻遍全天下,也未必能找到她的踪迹。 顾星恬轻笑出声,“左右就是个人,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神仙!” 她说着走到实验桌边坐下,查看为慕容无双培育的胚胎,发现培养器皿内小东西发育良好,便逐一将它们收起来冷冻。 等慕容无双的身子骨调养得差不多了,就可以进行胚胎移植。明年冬日来临之际,就会迎来可爱的小粉团。 前世杀人如麻的她,今生竟这么渴盼新生命的到来! 这就是报应吧! 顾星恬自顾自地想着,嘴角边扬起一抹淡淡地嘲讥。 离澈见她只顾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几乎将他当成了空气。那种被冷落的感觉让他心里直闹腾,伸手扯住顾星恬的衣袖,轻声道,“爱妃,你这又是在做什么?明日再做不行吗?本王累了,你随本王回寝殿安置吧!” 顾星恬思绪被打断,颇有些不悦,扬起袖子挣脱他的纠缠,“我不是说了吗?我还有事要忙,你自己回去!”顿了顿,目光转向对面的白墙,“闷头穿过去就是你的寝殿!” 若不是为了哄安安开心,她才不想与他同住一个寝殿。与狼共枕,战战兢兢。 这根本就不是她顾星恬应该过的生活。 离澈见女人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不得已又使出杀手锏,把人制服了,拦腰抱起窜出医药空间。直接把人塞进被窝里,随即躺下拥着入眠。 这才是夫妻本该有的样子嘛! “每次非要本王动粗的,不听话!” 得瑟的声音落在顾星恬的耳朵里,让她止不住磨牙。紧闭着双目,深吸了好长一口气,打算把心头火压下去。却不知为何,适才揣着的那团火,就像是突然遭了一场大雨,瞬间被浇灭了。 她吐出一口气,低声问道,“离澈,你除了点穴还会干嘛?” 男人其实都要睡着了,却被她这意味深长地话弄得神情一顿,猛地清醒过来,点开她的穴道,沙哑着声音说道,“本王还会很多,爱妃不妨试试!” 这到底是红果果的暗示呢! 还是暗示! 他这边浮想联翩的思绪还没定型,耳边就传来女人睡梦中的呢喃声,“嗯!以后能动拳头的,不要点穴!” “我讨厌点穴!” 离澈望着已经睡着的小狐狸,恨不得一口咬下去,类似于囫囵吞枣那般,直接吞下腹。他怎么看都觉得小狐狸精是故意欺负他! 第91章 东厂大门被炸 第91章东厂大门被炸 五更天子临朝,漪澜殿亮如白昼,海魇帝站在龙榻边,唐珍儿小心翼翼地为他更衣。 王岳踩着小细步走进殿,看此情景,嘴角止不住上扬,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皇帝却抢先一步道,“王岳,传孤口谕,侍女唐珍儿容貌端坐秀丽,秀外慧中,特赐封为婕妤,即日起入主翠云殿。” “奴才遵旨!” “臣妾叩谢圣恩!” 唐珍儿连忙跪地谢恩,海魇帝却没再多看她一眼,也不似昨夜那般温柔多情,皇袍一甩,大步流星走出寝殿。 王岳离去之际,目光转向唐珍儿,两人交替了一下眼神,看似共鸣,实则却是各怀心思! 海魇帝刚走出漪澜殿,耳边就传来王岳低沉的声音,“启禀万岁爷,奴才听闻昨夜三更,东厂的大门遭天雷劈,四扇上千斤重的铜门瞬间倒地,变成废铁。” “什么?”他闻言猛地顿住脚步,瞪圆了眼珠子看向王岳,又听见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奴才还听说,当时国师出来查看,可突然全身自燃,头发丝都被烧毁了。模样极其狼狈,好在没有受什么伤!”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异象……” 王岳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海魇帝厉声打断,“荒唐!冬日里何来的天雷?定是有人恶意使坏,传令下去,让大理寺去查,查到凶手,孤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聂锋善于观天象,有谋略,有手段,是海魇帝稳固江山地位的左膀右臂,岂容有不好的传言落在他头上。 今夜也就是王岳,若是换作他人,恐怕少不了要挨一顿板子。 “奴才遵旨!” 王岳领命不敢再吭声。 早朝上,皇帝特意朝聂锋站着的方向望去,只见他黑沉着一张脸,浑身杀气缠绕,活像夺命阎罗王。 此时礼部尚书出列,拱手道,“启禀圣上,昨夜边关传来急件,西域老可汗以归天,现有大皇子吉列继承大位。可喜的是,吉列愿意与我朝结盟,将珊娜公主嫁来南楚和亲,两邦共饮清河江水,血脉相连!” 海魇帝闻言腾地站起身,龙颜大悦,“好啊!哈哈哈!传孤口谕,南楚与西域和亲,内可定国,外可安邦,此乃天大的喜讯。珊娜公主身份尊贵,日后便是我南楚大朝的皇贵妃。孤爱若其身,惜如珍宝。决定大赦天下,举国同贺,为公主祈福!” 皇帝金口玉言,谁敢有异议,满朝文武纷纷跪身道贺,只有聂锋一人,神情淡然,没有过多的情绪扬在脸上。 退朝之后,海魇帝将大理寺少卿于正连同聂锋一并召入御书房,问起昨夜东厂大门被炸一事。若不是有西域和亲这桩喜事挡着,恐怕今日两人少不了挨一顿烽火浓烟。 东厂铜门被炸毁,聂锋头发被烧,威严当众扫地,此等丢人现眼的事,他岂能隐忍?恶劣事件发生后,他就已经对整个东厂进行搜查。 结果除了自己所在的厢房屋顶上的瓦片被人动过,就剩下一些红色的纸屑。 那些纸屑上均带着一股难闻的药味,他怎么也分辨不出那是什么鬼东西。竟有那么可怕的力量,能同时把四扇上千斤重的铜门一次推倒! 于正闻言伸出手指,捏起聂锋收藏着的纸屑,置于鼻子边闻了闻,的确有一股怪味。他随即提议,请太医院首辅林枫前来。或许,凭借林首辅那只灵敏的鼻子,案件能有所转机! 海魇帝阴沉着一张脸,让王岳传林枫前来御书房见驾。暗自发狠,若是查出贼人的踪迹来,定要将他五马分尸,剁成肉泥。 今日敢炸东厂,明日皇宫都保不住,若是不能严惩恶徒,他海魇帝还当不当这个皇帝了? 不消一会儿,林枫就快步赶来,见聂锋和大理寺少卿于正都在,心中了然,伸手抓起衣袍一甩,跪身行礼道,“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海魇帝心中怒火难消,听到这句话,显得更加不耐烦,挥手示意他起身,目光转向于正。对方心领神会,当即将装有红色纸屑的小布袋递给林枫,轻声说道,“林首辅精通各类药草,可能闻得出这上面沾着的气味是什么东西?” 东厂大门被炸,全京都城都轰动了,他怎么可能不知?在皇帝面前,于正便不多废话,以免惹得圣上心中更加不快! 林枫接过去布袋时,特意看了一眼聂锋,这才轻轻托起布袋闻了闻,随即说道,“启禀圣上,微臣只闻到一股硫磺的味道。只是这硫磺本是一味中药,何以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其中定还有特殊的成分在,只是微臣才疏学浅,实在参不透。” 海魇帝闻言怒不可歇,一掌拍在了龙案上,林枫等三人慌忙拱手跪身道,“请圣上息怒!” “查,给孤彻查,一旦查到狂徒,五马分尸,挫骨扬灰!”海魇帝磨着牙根下死命令,顿了顿,一双赤红的眼珠子杀气腾腾,看着于正,一字一顿道,“连环剖腹夺子案至今还未破,若是东厂一案再破不了,提头来见孤!” “微臣领旨!”于正攥紧了拳头,咬牙应下。 连环命案的背后主谋断定是江湖毒王鬼匿,一个行踪诡异,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魔鬼,长什么样子他都不知道,上何处去抓人? 毁掉东厂大门的狂徒,也绝不是泛泛之辈。如今什么线索都没留下,只有一些小纸屑,一味已知的中药硫磺。 两件都是致命的案件,看来,此次他是难逃厄运了! 聂锋沉默了一个早上,总算是开了金口,“那就去查,近日来有购买过硫磺的人全部当成案犯,囚禁大理寺刑房,一个一个地审问。本座就不信,找不出幕后的主谋来!”就算找不出,他也要把这口恶气发泄出去! 林枫闻言连忙阻止道,“国师大人若是这样做,无疑是屈打成招。到时候,恐怕真正的案犯没找到,反而会激起民愤,弄得京都城人心惶惶。” 大理寺刑房,进去了,还有命出来吗? 聂锋怒脸一沉,瞪着滚圆的眼珠子正欲反驳,却听见海魇帝说道,“此案交由大理寺去查,金吾卫全力追踪毒王鬼匿的下落。千牛卫前往边关,迎接珊娜公主,此事就交由国师去办,两国联姻,事关重大,切不可有半点纰漏!” “你们都下去吧!国师留下!” “臣等谨遵圣旨!” 于正起身退出御书房,林枫也随即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于正被两件大案压得快喘不过气来,疾步匆匆。林枫则是步态沉稳,不徐不慢地跟在后面。行至回廊处,见四下无人,出声喊道,“于大人请留步!” 于正下意识转身,见是林枫,恭敬地应了声,“林首辅!” 林枫笑着走上前去,轻声说道,“下官听闻,麟王妃乃世外高人的爱徒,不仅医术高明,且见多识广。于大人何不走一趟麟王府,兴许会有所收获!” “噢!”于正闻言怔了怔,随即又说道,“麟王殿下喜怒无常,本官实在拿不准他的心思。若是贸然前去麟王府拜会王妃娘娘,只怕会被他一脚踹飞出去。” 林枫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呵呵呵!想不到,英明神武的于大人,竟也发憷见麟王。罢了,下官给你指条明路!” 接收到于正感激不尽的眼神,接着说道,“今日王妃娘娘的医药馆开张,下官也是经天下第一绸缎庄杜老板的引荐,打算前去拜会王妃。于大人可与我一道前往。” “如此甚好!”于正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顿了顿接着说道,“本官今早还有紧急公务要处理,待午后再去。” “既然如此!那下官就先行一步!” “林首辅请!” 两人拱手道别,各自出宫去。 第92章 一语双关 第92章一语双关 等林枫跟于正走了之后,一直躲在暗处的大内密探狂浪如鬼魅般出现,跪在龙案前,不待他开口,海魇帝阴沉沉的声音随即响起,“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狂浪一张面瘫脸没有任何的表情,声音更是阴冷的可怕,“启禀圣上,麟王妃不但精通医术,且善于用毒。相比林首辅,更甚一筹。 就连顾宁文的双腿,都能在她手上起死回生。据说,不出半年时间,就能重新站起来,重振往日的雄风!” 海魇帝闻言腾地站起身,“你说什么?顾宁文的双腿废了这么多年,她竟也能给治好!” 他那惊诧地目光转向聂锋,见对方一脸镇定,沉稳如山,顿感失了帝王的威仪,慢慢地坐回龙椅上。 狂浪道,“千真万确!听闻麟王妃失踪的这六年来,师承世外高人。她的行医手段新奇怪异,且手中的宝贝层出不穷。 据说那一晚街上的女尸还是她检验的,此事国公府的世子爷可是一清二楚,他如今还是麟王妃的徒弟。 今日王妃回门,曾在木匠店定了一张带有车轱辘的座椅,给顾宁文养伤期间,代替双腿行走。” “下去!” 海魇帝怒脸一沉,厉声遣退狂狼。 待他离开之后,抓起龙案的奏折狠狠地摔了一把,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没想到,顾星恬失踪了六年,竟学了这般了不得的本事。孤却毫不知情,就这样把她赐给了离澈。若是……” “皇上!”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聂锋打断,“顾星恬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她身后还有母族,还有亲生儿子。 一旦查到她有背叛皇上的行径,我们就将顾星辰的事说出来。到时候,让她自己选择。看看到底是亲哥哥的命重要,还是天炁王爷的命重要?” “可她医毒双绝,万一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呢?到时候,孤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海魇帝可没有聂锋那么乐观,他一听说顾宁文被挑断脚筋残废多年的双腿都能起死回生,那么区区蛊毒又算得了什么! 聂锋依旧不温不火,阴毒狠辣的眼珠子频频滚动着,好似毒蛇在吐信子,看着跳脚的皇帝,嘴角边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那就杀无赦!” 海魇帝不懂聂锋的心思,只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顾星辰手握数十万雄兵,若是倒戈相向投靠麟王,双面夹击,皇城肯定保不住! 他这心里的担忧一波接着一波来,只把人挠得急火乱窜。 聂锋却还是一副热开水都烫不熟的模样,声音依旧是不徐不慢,“一个善于权谋的女人,她是睿智的。 我们只要慢慢引导,让她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给她选择的机会,但又不能让她如愿。皇上即将迎来珊娜公主,南楚与西域同盟,我们便可起兵攻打东辽。 届时,让谢宥领兵出战,协助顾星辰为国效力。趁此机会,我们略施小计。到时候,羊驼山一线天那,便是顾星辰的葬身之地。他一旦死了,天炁王爷就能存活。圣上以为,顾星恬会如何?” 她一定会坚信,是离澈设计残害顾星辰。为了替兄长报仇,只能忠于朝廷。到时候,海魇帝便可以叛贼的罪名,冠冕堂皇的除去离澈。 一箭双雕! 海魇帝闻言这才息了心头火,长吁了一口气,快步走出龙案,仰头哈哈大笑,径直出了御书房。 有聂锋在,他的皇位何愁不稳? 只是有谁看见,国师那一双阴暗幽深的眼眸中,究竟藏了多少阴谋诡计? 对南楚,对帝王又有多少忠心? …… 顾星恬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她稍稍挣扎了一下身子,想要爬起来,后脖颈上却传来阵阵酸麻的疼痛感,还有这腰,就像被人从中间砍断一样,酸疼得难受! 她皱了下眉头,单臂支撑着卧榻爬起身。目光恰好撞上沐浴刚回来的离澈,只见他身着白色长袍,披散着头发,额前的发丝还有水珠滴落,步态轻缓飘逸,神色清寒,宛如谪仙。 顾星恬颇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掀开被子下床,“宫中可有传来消息?”说话间捞起一件男装,也不矫情,背着他换上,扣紧袖口,将金镶玉手镯参与袖袍之中。 “爱妃希望听到什么消息?”离澈轻笑着走到坐在卧榻边,看着她走到梳妆台边,将三千发丝高高束起。 转身公子美玉如,只需一眼,便可让人终身不忘! 顾星恬单臂支撑着梳妆桌,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冷笑,饶有兴致地看着离澈,“聂锋一向唯我独尊,就连海魇帝都惧他三分。昨夜我投喂了那么多炸药,可千万别给气背过去!” 明明杀气十足,眉宇间却藏着一抹妖艳的神情,魅惑地如同勾魂的魔咒,这种复杂的表情叫人既心悸又忍不住心颤,想靠近又害怕靠近。 “爱妃发明的暗器竟有如此惊人的杀伤力,若能用在边关,何惧东辽的奇人异世?”离澈的话似有几分在试探,南楚最大的强敌就是东辽,收伏东辽,南楚天朝便可高枕无忧! “疾煞斩杀我父亲,这笔血债我早晚跟他们算!还有那个至今生死不明的叛国贼陆天佑,浴血归来的复仇者,是非曲直,我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顾星恬阴冷的声音寒如冰霜,一语双关道破真相。她就是不说,离澈也会询问,神将府究竟曾与何人结过怨,才会惹来今日之祸! “陆天佑?” 当年南楚与东辽这一战,有多么惨烈,离澈自然知道。 如今再回想起来,他方才恍如大悟道,“难道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海魇帝的阴谋?他当年是想让我父王死在战场上的,而陆天佑则是被陷害的。陆家九族,几千条人命……” 海魇帝究竟用多少尸体堆积成梯子,才爬上至高无上的皇位? 顾星恬阴冷的面孔稍稍有了些许暖色,好看的眉眼轻佻,似在嘲讽,“何止呢!本郡主原本是陆家的儿媳,我娘亲与陆夫人指腹为婚在先,皇家赐婚在后。 陆天佑若真是被冤枉的,旧恨新仇加起来,人家不得把我神将府往死里折腾!” “指腹为婚?”离澈一脸惊诧,这件事他还真得没听说过,顿了顿,伸手搂着顾星恬,故意抬头看向房梁, “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是陆家公子修行不够,与本王何干?本王历经千年,才修得与爱妃这一世的夫妻情缘,天意如此,任谁也是无法改变的!” 顾星恬懒得与他多纠缠,挣脱束缚,负手走出寝殿,“替我照看好安安,跟他说,老实在府上呆着,回来我亲自给他做好吃的!” 今日医药馆开张,杜谦引荐林首辅,这位传说中医德仁心的大夫,她要好好认识一下。 离澈没再追上去,也没有应声,只是站在原地,安静地守着一抹背影,微微轻笑着。 他家这位女将军会下厨?还真叫人满心期待呢! 第93章 养虎为患 第93章养虎为患 书房里,离澈端坐在木桌边,顺手接过去周德全呈上来的龙井茶,用杯盖轻轻波动着茶杯中的浮沫。续而放在嘴唇边吹了吹,小啐了一口,听他陈述今早宫中传来的情报。 第一是侍女唐珍儿被皇帝宠幸了,封为婕妤,入住翠云殿。 第二是西域的珊娜公主,她即将嫁来南楚和亲,且一来就是身份尊贵的皇贵妃,瑶光殿的主人。 第三件事让周德全震惊不已,就是东厂的大门被人推倒了,更惊悚的是国师聂锋。听说他身上倏地燃起熊熊烈火,发梢都被烧焦了,模样极其狼狈。 放眼整个南楚,还有谁敢如此挑衅国师的威严?且没被抓住一掌劈死! 离澈闻言,原本冰冷的俊脸,在这一瞬间有了些许光彩,眉宇间难掩得意之色。想起刺激的画面,他的心就痛快得很! “难不成……是,是殿下你?” 周德全见自家主子的表情太过于异常,大胆地做出猜测! 离澈嘴角轻扯,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抬眸看着老管家,不急不慢地说道,“是你家王妃娘娘!” “当然,本王是帮凶!” 说这句话的时候,离澈感觉自己都要飘起来了! 心里只有两个字,得意! “娘娘?” 周德全闻言险些惊掉眼珠子,恍惚间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听了。莫说现在王妃内力尽失,就是放在从前,她的武修阶品最多与麟王殿下比肩。 如何能撼动东厂的大门,还挑衅国师? 怕是王爷为了讨好自己媳妇,故意把功劳归全都给了她吧!王爷就算要吹也吹得靠谱点! 离澈也没在这件事上深谈,而是说起和亲之事,“本王先前还在想,聂锋如何敢在虎口拔牙,联手皇后除去宠妃?原来给自己找了这么一条宽阔的退路!” “聂锋善于观天象,知道西域老王爷时日不长了,提前让海魇帝派使臣去西域等着。新任可汗一上位,两国就达成了和亲协议!只可惜,这样的奇人不能为殿下所用。” 周德全遗憾的话音未落,就被离澈伸手挡住,聂锋为人心狠手辣,阴暗地叫人捉摸不透。这样的人养在朝中,来日必定引来大祸。 后宫结党朝中大臣,各谋其利,这是相互生存之道。聂锋却不然,他连同皇后除去瑶光殿的宠妃,却又不扶持东宫,甚至将离灏杀死,加深了皇帝对皇后的恨意。 南楚的这位国师,眼睛只有权势,滔天的权势,并不想为海魇帝卖命。终有一日,这只毒蛇会反过头来,给自己的主子致命一击。 周德全见离澈沉默不语,轻声问道,“殿下对这次两国的和亲,可有什么看法?海魇帝直接封珊娜公主为皇贵妃,入住瑶光殿,以表对其宠爱和重视。 若是这位珊娜公主也倾心于他,南楚得到西域的掩护,便可起兵直取东辽,来日可一统天下。” 离澈闻言突然哈哈大笑,看着一脸发懵的周德全,随即说道,“聂锋定也是这么哄骗海魇帝的,可本王却不这么认为。这位珊娜公主,究竟是来和亲的,还是另有目的?还需让我们的人暗中慢慢查探清楚。” 内斗与外患,离澈还是分得十分清楚的! 西域有天然屏障做掩护,素来不屑与邻国结盟。二皇子吉耐和珊娜公主,均是妾室所出,老可汗在世时,十分宠溺妾室,这一双儿女自是被视若珍宝。 如今老可汗撒手人寰,二皇子自小体弱多病,难成气候。公主没了庇佑,自然是任人宰割。大皇子吉列野心勃勃,此番把这同父异母的妹妹送来和亲,目的绝不单纯! “殿下是担心西域假意和亲,想要图谋不轨?”周德全一脸疑惑地看着离澈,总感觉他是想多了。 西域不过一个小小的国度,靠天然屏障做掩护,方能自保,如何有吞并像南楚此等大朝国的野心? 离澈挥了挥手,神情似有些不耐烦,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一切按照本王的意思去办便可!” 周德全不敢再有异议,神情顿了顿,转身朝房门口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殿下让老奴查的事,已经查清楚了。 杜谦租给王妃娘娘的那座小楼,身后的东家其实是太子离渊,包括第一绸缎庄的店面也是他的。离渊是杜谦的救命恩人,两人关系不一般。绸缎庄一半的盈利归了东宫,用来私养暗卫。” 离澈一听医馆店铺的东家是离渊,心里顿时不高兴了。虽然顾星恬因为安安的关系,心向麟王府,不会跟离渊有什么交集。 可离渊却不会那么安分,定会找各种借口接近她。还有上官永浩,想起那个表面一口一个师父的叫,心里却暗暗思慕王妃的臭小子,离澈就醋得不行! 他腾地站起身,正欲去寝殿,目光却瞥见门口一道小身影。 安安大步跨进来,急切地问道,“父王,我娘亲呢?” 稚嫩的声音清脆可爱,叫人闻之心情舒畅! 周德全一个转身,看着小主人,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之前,他觉得安安长得像王妃,如今越看越像麟王殿下,越看越喜欢! 烈火娇则是骑在安安的肩膀上,自从有了小主人,粘得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离澈扬手示意管家退下,伸手拉过去安安,顺势把烈火娇揪起往边上扔去。搂着儿子在怀里,轻声细语道,“怎么?你去过父王的寝殿了?” 烈火娇咕噜一声从地上爬起,原本心情挺美丽的,被离澈这么一摔,气得毛都要炸了。双手抱胸,板着脸站在一旁生闷气! “可不!里里外外都寻了一遍,就是不见我娘亲。” 安安抬起下巴看着离澈,语气颇有些不悦,“我不是让你看着她的吗?怎么又给看丢了?你莫要告诉我,娘亲已经失踪一个晚上了!” 面对儿子的质问,离澈摇头无奈地笑道,“你娘亲有医药空间,会隐身,父王如何能看得住!” 他话音刚落,烈火娇突然怪叫了一声,给了个恶人自有恶人磨的得意眼神,惹得离澈差点抬脚给丫踹飞出去。 转念又想,小畜生而已,便不与它计较! 第94章 爱情文案 第94章爱情文案 离澈伸手扯了扯儿子鼓着的小脸颊,笑道,“其实父王也没那么不济的,昨夜一直陪着你娘亲。今早你娘亲才出府去医药馆,她让你乖乖呆在府上,等她回来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安安闻言神情有些低落,整了整脸色,说道,“医馆开张,前三天必定是义诊,这样看病的人就会很多,我要去帮帮娘亲。” 自己的事可暂且放在一旁,替父王看住娘亲才是头等的大事。 想起那个国公府的那个世子爷,安安心里就不痛快!他分明就是觊觎娘亲的美貌,从城外相识到现在,总是一追再追。 娘亲睿智无双,怎会看不出人家是喜欢她?居然还答应收他为徒。 这个女人,真得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离澈却伸手搂住儿子,柔声劝道,“咱们还是听你娘亲的,你也知道,毒王鬼匿师徒的目的,你身上的毒至今未解。若是再出了什么岔子,让父王怎么办?” “父王!” 安安轻声呼唤着,搂着离澈的脖子,窝在他的怀里。心里就像是压了块石头,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起来! 想着躺在卧床上昏迷不醒的王爷爷,自己身上的蛊毒,再想想一颗心怎么都不在他父王身上的娘亲,觉得自己的父王真得是太可怜了! 离澈轻轻推开儿子,温柔地手指抚平他紧蹙着眉头,笑着说道,“今日父王闲来无事,不若再跟你这个小夫子学学医术和外语?” “好!”安安痛快地答应着,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许笑容,搂着离澈的脖子要他抱。 儿子难得这么粘人,离澈自然是高兴地紧,抱着小东西,走到伏案边坐下。看着他从袖口中拿出一根笔,在纸上利索地写出一串串自己根本就看不懂的字符。 动作优美,浮现在白色宣纸上的字符更是飘逸动人! 烈火娇窝在伏案边的小角落上,瞪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珠子,紧紧地揪着宣纸上的英文字母,看不懂,只感脑袋晕得慌! 它是灵兽,懂百兽之语,也能听懂人类的话,跟在天炁王爷身边多年,渐渐地竟也能看懂南楚的文字。 可安安写的这些天书,它是越瞧脑袋越大! 那小子写完放下硬笔,胳膊肘杵在伏案上,双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离澈,笑得一脸纯洁,“父王,你向我娘亲说过我爱你吗?” 离澈闻言点了下头,怎么没说过,结果那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就是不为所动! 安安把玩着手中的硬笔,摆出一副爱情专家的资深模样来,努着小嘴说道,“表白不能只是很通俗的说我爱你,要换着法说。这里一共有十句爱情文案,我先教你一句,你晚上就寝之前,要记得对我娘亲说哦!” “好的,夫子!”离澈笑着应道,搂着安安的胳膊又紧了紧,看着粉扑扑的小脸,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今生能有一个惊才绝艳的王妃,能得此聪慧可人的儿子! 他并不是为了要学什么外语,而是想要跟安安多一些独处的时光,想要通过儿子,更多地去了解顾星恬。 安安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在宣纸上巡视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选定了其中一句,用流利的英文说道,“lfyoucanchangeallyourlife,youstayinmysight,iwillnotreserve.” “如果能用一辈子换你停留在我视线中,我将毫不保留!” 儿子的话让离澈顿时傻眼了,第一句鸟语他还没听够,安安就说完了,那好听的语调比酒楼里的小曲还要悦耳。 后面那一句意思,更是让他惊得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儿子将来长大了,若是想要追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那不是三两下就给哄骗到手! 试问哪个懵懂无知的少女,能够抵挡得住如此唯美动听的话语?简直是字字牵动人心! 他突然间有种求才若渴的感觉,想让安安把所有知道的表白话都教给他。转念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妥,轻声问道,“这些,你都是跟你娘亲学的?” 安安抬起下巴,颇有些得意地说道,“才不是!这些我都是自学的。娘亲的医药空间里有好些书籍,诸如此类的爱情文案有得是。” 离澈彻底被折服了,原来他可以很骄傲地认为,放眼整个南楚,除了他的父王,没有几人如他学识五车,知识渊博。如今却栽在一个五岁的孩童手中,倘若安安不是他的儿子,他便一头撞死算了! 小家伙似乎看出他的心思,笑着安抚道,“父王不必灰心,不若哪日我把那本爱情格言偷出来给你。你就照着上面的诗句挑着学。然后分段着跟我娘亲说,让她一辈子都离不开你温柔的呼唤!” 烈火娇瞧着坑娘的小主人,顿感无趣。跳下伏案跑到矮几边蹲着,伸手揪着果盘上的葡萄,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离澈的神情却有些小激动,“这主意不错!那你先把这一句给父王教会了。晚上等你娘亲回来,父王便可一试!” 父子俩就这样守着一张宣纸,沉浸在一句动人的爱情文案中,就连嬷嬷来询问何时传午膳都没人搭理。 直到不速之客的突然到来,方才将这对父子俩的思绪拽回到现实中。原本属于他们的快乐时光,瞬间击了个粉碎! 安安绑着一张臭脸,抓起伏案上的宣纸,揣进自己的衣袖中,别过脸去生闷气。 眼前的女人,那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让他多看一眼都会呕吐不止! “阿澈!” 谢含雪只是轻轻地唤了一声离澈,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落。 她是那么爱他,只求能在他身边守着,他却把她送走。只字片语都不曾留给她,当真是狠心至极! 离澈知道安安不喜她,伸手轻轻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柔声哄道,“安安,你先去用膳,父王跟你含雪姑姑说两句话,随后就去陪你!好不好?” 安安闻言随即搂着他的脖子,伏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最好搞定她,别叫我娘亲心里不快!”说完不待离澈应答,从他身上跳下去,喊走烈火娇,离开书房。 第95章 王妃不是你能肖想的 第95章王妃不是你能肖想的 谢含雪看着离去的身影,藏匿在袖袍下的双拳握得紧紧的,恨不得一把将这小孽种给撕烂了。自己不过才离开几日,为何阿澈的心就完全被她们夺走了? 想起离澈看着安安时的宠溺眼神,她就恨得抓狂。忍不住质问出声,“为什么?他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孽种,值得你对他这般好吗? 为什么你能接受一个给你带来羞辱的失贞女子?为什么就不能怜悯我?我自小与你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为什么你就是不能爱我一点点?” 离澈缓缓站起身,走出伏案,走到谢含雪跟前,看她小脸煞白,眉间青筋暴跳,深深叹了口气。一脸平静地说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如此聪慧,为何就是想不开呢?” 谢含雪闻言伸手扯住离澈的胳膊,哭咽道,“我也想,可是你要我怎么能甘心?若是放在从前,我也就认了。可是现在,你告诉我,我如何能甘心输给一个惨花败柳?” 面对极尽抓狂的女人,离澈的情绪依旧平稳。也没有挣脱掉紧攥着自己衣袖的双手,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地注视着扭曲的面容,一字一顿道,“她不是!当年跟本王在一起的人是顾星恬,不是顾星冉。 是本王自己没搞清楚,白白怨恨了她那么多年,让她们母子遭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安安是本王的亲生骨肉,顾星恬是本王一生的挚爱!你若是敢再伤害她们,休怪本王不念旧情!” 离澈这一番话,犹如一记天雷劈在了谢含雪的脑袋上,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感觉心好像被人用利剑猛地划开,痛到没有知觉,痛得没了呼吸!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能思考,一双被眼泪模糊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自己深爱这么多年的男人,娇弱的身子晃动了两下,跪倒在他怀里。 恍惚间,又听见他说道,“含雪,听本王一句劝,放手吧!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本王!” 她连话都不会说了,只会流泪,耳边传来的明明是温润的话语,却是字字如刀刃剜心般,让她极尽崩溃!反手不管不顾地抱着他,歇斯底里的哭嚎着! 她不顾脚上的伤,不惧风雪,从云都城一路逃回京都,为得只是见他一面。可是见了又如何?不属于她的,任凭她如何争取,终究还是抓不住! 谢含雪心中仅存的一丝执念,被眼前的事实打成了齑粉! 安安端坐在偏殿的花梨木桌边,望着满桌子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烈火娇窝在桌角啃鸡腿,一副天塌下来也不要影响我饱腹的样子,让安安心里越发得烦躁。 左等右等都等不来离澈,拍得一声把筷子怼在了桌面上,起身就走。肖嬷嬷连忙上前阻拦,“小殿下,不若嬷嬷去请王爷过来吧!” 安安脚下的步伐顿了顿,深邃的眼眸望了一眼她,没有说话,快步走出殿门去。 父王视谢含雪为亲妹妹,有些时候定是不忍对她太过火。 可自己不一样,谁要是敢跟娘亲抢父王,绝逼手撕了她。好比如谁敢觊觎娘亲的美貌,一样弄死不留活口。 谁敢让他的家支离破碎,他就让那个人粉身碎骨! 肖嬷嬷劝不住小主子,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烈火娇见状,也连忙丢下手中的鸡腿,一副打架怎么能少得了它的强大气势。嗖得一下,跳到了安安的肩膀上,舒展了一下红通通的发毛。 先不谈输赢之事,首先气势得雄起! 因为医药馆新开张,头三天是义诊,所以整个医馆都要被挤爆了。 顾星恬与林枫一同坐诊,上官永浩和杜谦,以及雇来的孙师傅和穆白,四人一起抓药。 一群人从清早忙到午后,均是滴水未进,方才把最后一波病人送走。 上官永浩就像是脱水的棉花,瘫坐在木椅上,整个人都傻掉了。气若游丝地叫惨,“累死本世子了,娘哦,此刻我感觉自己能吞下一头牛!” 林枫被他不死不活的模样给逗乐了,边收拾义诊桌,边看着女扮男装的顾星恬,笑着说,“世子爷养尊处优惯了,没今日确实是受委屈了。顾大夫理应置办一桌饭菜,好好犒劳一下你这小徒弟!” 顾星恬但笑不语! 她早兴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对面酒楼里定了一桌的好菜,只能医馆里的活忙清了,就可以去饱餐一顿。 上官永浩闻言立即挺直了胸膛,摆手严肃地说道,“不委屈,不委屈!往后我还要跟着师父在这医药馆里帮忙呢!若是这点苦都受不了,往后还了得!” 穆白瞧着主子那副打肿了充胖子的强撑模样,心里就止不住叨叨。 杜谦走到脸盆架边洗手,意味莫名地说道,“我最佩服的还是咱们的顾大夫,体力比起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好,到底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实力不容小觑啊!” 孙师傅闻言顿时怔住,一双褐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顾星恬,笑了,“杜老板真会说笑!顾大夫肤白如雪,模样俊朗,老朽怎么瞧着都是一副文弱书生样,怎会能提得起兵器?上阵杀敌!” 杜谦也不多说,只是与林枫相视一笑。只听见顾星恬说道,“挂上休诊牌,我们去对面的酒楼用膳,今日辛苦各位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大伙都不要推迟!” 一听到可以用膳了,上官永浩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腾地从座椅上站起,笑得一脸灿烂,“原来师父早有安排!那赶紧走吧!” 随即让穆白拿出休诊牌挂在医药馆门口,等着大伙儿走出去之后,亲自把大门关上。转身之际恰好看见顾星恬一身白衣,手握折扇负手而行,挺直的背影是那么的纯净,让人难忘! 若能像今日这般,守着偌大的医药馆,与她一起行医救人,哪怕一辈子只有师徒的缘分,他也无怨无悔! 穆白见自家世子爷又是一副傻样,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了。伸手粗暴地扯了一下,没好气地喊道,“你师父都走远了!”真恨不得举一盆冷水,从他头顶上泼下去,让他的清醒清醒! 不管是从前的顾星恬,还是现在的麟王府的王妃,都不是他能肖想的好不好? 第96章 嫁入东宫的决心 第96章嫁入东宫的决心 上官永浩被吓了一大跳,抬手就打,“死奴才!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竟敢对本世子大呼小叫!” 结果小奴才机灵地躲开了,他气不过紧接着又是一脚,还是没踢到。环视了一下四周,正想捡起地上的石子儿砸。 穆白大步走在林枫的前面去,表情颇有些得意。他从小陪伴世子爷,主子的招牌动作。他吃了这么多年,也该吃透了! 顾星冉就坐在不远处的车辇内,一双眼睛透过狭小的窗口,紧盯着被前呼后拥的顾星恬,险些把红唇咬破。 难道仅仅只因为,她的大哥是顾家的荣耀,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不管她做什么?哪怕是臭名远扬,也还是有那么多人愿意跟她厮混在一起。 东宫和麟王府都争着抢! 而她顾星冉清清白白,却无人问津。 喜鹊坐在她身边,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说道,“郡主,已是晌午,想必太子殿下是不会来了,不若我们回府去吧!” 顾星冉闻言猛地转过脸来,杏眼一瞪,厉声训斥道,“要回去你自己回去,若是想留在本郡主身边,就不要再废话!” 她窝在车撵内整整等了离渊五个时辰,没有见到他,岂肯离开? 喜鹊努力努嘴,不敢再多言!心里暗暗叹息,主子将自己困在爱情的一场局中,不愿走出来,将来必定是要吃大亏的! 一阵清晰的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将喜鹊的思绪抽回了现实,她与顾星冉不约而同都地掀起轿 帘布,只见离渊带着洗砚,骑着快马径直朝医药馆奔来。 顾星冉狠狠地剜了小丫头一眼,质问道,“看清楚了没,那是谁?”都说了太子一定会来医药馆找那个贱人,死丫头偏不信。 喜鹊心中不服,小声反驳道,“来了又能怎样?他若是不喜郡主,还是无济于事!” 回想起太子殿下那张冰块脸,她就感觉脖颈处冷风嗖嗖地,好像宝剑已经架在了脖子上,令人发憷! “你!给本郡主在这等着,待回了神将府再跟你算总账!”顾星冉咬牙切齿地说道。瞪了一眼小丫鬟,掀开轿帘布走下去。 离渊双手勒紧马缰,让马儿在医药馆门口驻足。见大门紧闭,上面挂了个休诊牌,寻思着可能是去用午膳了。 他连忙下马找人询问了一下,得知顾星恬他们就在对面的酒楼里,随即对护卫说道,“你带着马匹找个地方歇脚,日落之前再来寻本宫。”说完不待应答,转身快步离开。 洗砚一手拉着两根马缰,驱使马匹掉头,眼角边瞥见顾星冉的身影,佯装看不见,自顾自离开! 这个女人还真是死心不改,只是不知道她这样坚持着,除了蹉跎自己的青春年华,还有什么意义? “太子殿下!” 温柔的呼唤声从离渊身后响起,他就算是不回头,也能猜出是何人在唤他。原本他也可以不用理会的,只是身在坊间,他不愿另生枝节。 此次若不是珊娜公主来西域和亲,他的父王大赦天下,举国同庆,他和他的母后还在禁足。 想来也真是可悲又可笑! 顾星冉见离渊驻足,快步走上前去。 果然还是被她料到了,在医药馆一定能等到太子殿下。哪怕他还是跟从前一样,对自己只有冷漠和无视,也依旧难以抵挡顾星冉想要嫁进东宫的决心! “殿下可是来寻我姐姐的?”顾星冉的声音柔如暖风轻抚,恰似黄莺声声啼,一双多情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离渊冰冷的脸庞。 他不回头没有关系,她可以走到他的面前去。爱一个人,是可以将自己低到尘埃里! 离渊依旧面无表情,眼眸目视着前方,轻轻扯起嘴角,说道,“你既知道,又何必多问?”就算她死缠烂打,他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顾星冉毫不避讳,坦言道,“可臣女是在等殿下!爱一个人没有过错,殿下倾心我姐姐,尽管她已经脏了,尽管她已嫁为人妇。而臣女倾心殿下,不管殿下心中是否有臣女。” 一句她已经脏了,就像是把利剑狠狠地戳中离渊的心。让他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将顾星冉的贱嘴撕烂了。 可他还是忍住了,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怒不火,言语确是极尽羞 辱,“星恬她就算是脏了,在本宫心里,依旧纯净如明月。而你,星冉郡主,尽管愿意为本宫守身如玉,本宫却视你为脚下尘土,一文不值!” 顾星冉闻言瞬间眼泪就下来了,强行压住心头的疼痛,抖着嘴唇质问道,“为什么?就因为她的哥哥是执掌军权的元帅?而我爹是个无权无势的侯爷吗?如果我爹的双腿没有残废,你还会退婚,还会这般嫌弃我吗?” 离渊突然发笑,笑声不大却很惊悚,冰冷的眼神足以毁灭顾星冉心中的执念,“你错了!本宫爱的人是你姐姐这个人,不是她身后的势力。即便是你们俩的身份反过来,本宫照样不会多看你一眼!” “本宫这样说,你可满意了?” 顾星冉无法忍受这样绝情的语言暴力,别过脸去,任凭眼泪泛滥成灾。藏匿在袖袍下的拳头死死地攥着,暗自磨牙道,离渊,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顾星冉才是唯一值得你倾心相待的那个人。唯有我,才能配得上你! 离渊突然出现在二楼雅间内,让众人有些手足无措。 林枫与杜谦相视一眼,随即向离渊行礼之后,各自寻了个借口,连忙闪人。 孙师傅听闻眼前站着得是太子殿下,吓得魂都快没了。他不过一伙计,岂敢与太子爷平起平坐?哆嗦着站起身,知会顾星恬一声,提前回医药馆。 拥挤的雅间一下子空了! 只剩下上官永浩,这位世子爷他依旧稳如泰山。转脸笑看着离渊,拉开木椅示意他坐下,说道,“好巧啊!在这也能遇见太子殿下!” 满桌子的饭菜,大家伙一口都没碰过,就这样被这牛鬼蛇神一般的人物给吓跑了!某世子爷心里直为他们叫屈! 离渊被这碍眼的东西膈得浑身难受,避开他坐在一言不发的顾星恬身边,冷眼瞥了他一下,说道,“世子爷似乎很闲!” 第97章 一败涂地 第97章一败涂地 “本世子不闲啊!医药馆今日开张,我们一波人从早兴忙到现在,连口汤都还没顾得上喝呢!这就全被你给吓跑了!” 可他上官永浩可不怕,旁人忌惮皇家的权势,他可不怕!换句话说,只要他不出错,权势再大的人,也奈何不得他! “太子殿下若是不嫌弃,就一起用膳吧!臣女两顿没吃了,实在没有力气招呼殿下,也没有力气支撑那些繁文缛节,还望殿下恕罪!” 顾星恬说完不待离渊应答,拾起筷子,扒拉一口米饭,至少要夹三四筷子的菜。忙碌了大半天,饿得恨不得走路都打颤,眼前的食物要多诱人就有多诱人。 上官永浩见师父都动筷了,他还等什么!给了离渊一记,我们饿了,你自便的眼神。抄起筷子,端起碗,啜喇啜喇地扒着米饭。 离渊见女人狼吞虎咽的模样,嘴角微微扯起一抹笑颜,伸手拾起筷子,夹了块鱼肉放在瓷碟上,仔细把鱼骨肉都挑干净了,这才夹到顾星恬的碗里。 迎上一双好看的眸子,他一脸宠溺地笑了,“本宫记得,星恬你最爱吃鱼了。在边关时,我们常常跑去清河江边抓鱼,然后在岸边烤着吃!每次你都是把鱼尾的那一部分给本宫吃,说得极其好听,委以重任。实则是因为鱼尾刺儿太多!” 顾星恬闻言神情顿了顿,望着被鱼肉覆盖的米饭,瞬间没了胃口,放下筷子自顾自倒了一杯酒,端起一饮而尽。垂眸轻声道,“过去的事,有些不必时常记挂在心!” 上官永浩伸手扯了个鸡腿,狠咬了一口,又从顾星恬手中接过去酒壶给自己和离渊一块满上,笑得一脸纯良,“殿下你不要嫌我多嘴,如今我师父已是麟王妃,凡事还是避开些为好!” 离渊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盯着上官永浩,恨不得撕烂这个嘴贱的男人。伸手夺过去他的酒杯,厉声说道,“本宫看你胡吃海塞的,小心别给撑着了!” “出去!” 他不提麟王还好,一提麟王,离渊就顿感被人硬塞下去一块生肉似的,心里难受得直抓狂! 不堪回首的往事,不停地在他脑海中回放。 当年,爱与恨也曾在善与恶的一念之间徘徊,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毁灭! 因为他得不到的东西,就是毁了个干净,也绝不能便宜了别人,尤其是离澈!那个从小就备受皇爷爷宠爱,被寄予厚望的皇长孙,而自己,永远只能站在他的光环下苟且偷生。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差在哪里?为什么皇爷爷不喜他,父王也不喜他。即便他后来去边关历练数年,也曾立下战功,可终究还是入不了他们的眼!就连上苍都百般地捉弄他,而眷顾离澈,让他的感情一败涂地! 上官永浩赖在木椅上不动,一副我还没吃饱的样子,惹得离渊心中怒火直上天灵盖,握紧了拳头怼在木桌上,低吼道,“滚出去!” 对方也不甘示弱,怒眼一瞪,梗着脖子说道,“凭什么?这顿午膳是我师父请我吃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皇家的死崽子,都他妈难伺候,离渊跟离澈一样蛮横不讲理! 顾星恬直接把两人当成空气,从医药包中取出餐巾纸擦拭嘴角,起身离开。以前,她只知道女人喜欢争风吃醋,如今看来,男人更甚! 离渊见状抬脚踹开木椅,伸手拉住顾星恬,随即将上官永浩踹出雅间,拍得一声把房门关上,转身用自己的身板堵住门,将女人控制在怀里。 这一系列的动作如同闪电般快速,让上官永浩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趴在地上了。 离渊出手不是很重,否则的话,他必定撞破二楼的护栏,摔下楼去。 上官永浩痛呼一声,抬眸望着紧闭的房门,狠狠地啐了一口,将嘴角边的沙子抹去,拽着护栏站起身,红着眼睛朝着门板踹上去。 穆白及时赶到,抱住他的脚腕。本意是想阻止他犯傻。谁料一个力道掌控不好,直接把他家世子爷拱倒在地。 一下两下差点没把腰椎骨给摔断了! 剧烈的疼痛将上官永浩心中的怒火瞬间引爆,双手薅住死奴才,张嘴朝他肩膀上就是一口,死咬住不放,恨不得给咬下一块肉。 穆白强忍住痛楚,趴在他耳边低声哀嚎道,“世子爷!奴才求你三思而后行,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麟王殿下,都不是你能得罪的!老爷这些年想法设法远离朝野,为得就是保住国公府上下,全身而退。你可千万不能将他的苦心全都碾碎啊!” 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太不值得了! 穆白的话让上官永浩的怒火慢慢平息了,缓缓松开嘴,舌尖方才尝到一股难以忍受的血腥味,歪着脑袋狠命啐了两口,奋力推开奴才,挣扎着爬起身。拒绝伸过来的手,自己按住腰,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休要再跟着本世子,滚回府去!” 小奴才说得是,他爹爹历经两朝皇帝,亲眼目睹天朝皇室的血雨腥风,能存活下来,靠得是智慧和权谋。 可国公府若想全身而退,就要看海魇帝当下的心情!愿不愿意放过上官一族,全凭皇帝高不高兴? 房内,顾星恬冷着脸,身子僵硬如寒冰,既不挣扎也不说话。离渊与离澈一样有醇厚的内力,她那点拳脚功夫,在他们面前耍,活像个小丑。 “星恬,本宫想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冷漠地对待本宫?”离渊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满是爱意的眼眸中,那一抹痛明明灭灭。 爱就像一道魔咒,让他欲罢不能! 尽管不能得到她,他也疯狂地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哪怕一辈子相互折磨,他也在所不惜! 短短几日,后宫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他也彻底对自己的父皇凉了心。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心底,他若再不狠,待西域的公主在后宫站稳了脚跟,一切就全都完了! 顾星恬抬眸看着他,微微轻扯着嘴角,冰冷的脸上稍稍有了些许笑容,却是让离渊最难以忍受的嘲讽,“如今,臣女是麟王的王妃。若论辈分,殿下还需唤我一声王嫂。”顿了顿,伸手推开他,转过脸去道,“还请殿下自重!” 即便心中有意想要靠近离渊,从而查清鬼面师徒的身份。但她又不好太过明显,生怕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眼下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第98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第98章无事不登三宝殿 离渊定定地看着顾星恬,心中暗自寻思,她究竟是真得失忆了,还是故意与他做戏?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都坚信,总有一天,他会再次将她虏获,就像当年在边关一样! 他心下想到此,整了整脸色,走到木椅边坐下,神情哀伤不已,“近日来,后宫发生了太多的事,凌妃的死祸及本宫。 身在皇室,如履薄冰。若不是赶上西域公主前来和亲,父王大赦天下,普天同庆,本宫如今还被禁足。 本宫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嫡长子,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错,父皇是不会轻易动本宫。可你,星恬,本宫真得很担心你!” “臣女只要照着皇上的旨意去做,亦可保我神将府上下性命无虞!殿下现在也看到了,臣女很好。可以回宫去了,臣女也要去医馆义诊!”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离渊的关心,顾星恬并不稀罕! 她说完正欲离去,离渊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像是在向她做出承诺,“星恬,待你从麟王府平安出来之后,不管要本宫做出多大的牺牲,本宫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诸如此类的告白对顾星恬来说,简直就是垃圾食品,她瞧都不会瞧一眼的。奋力挣脱他的手,拉开房门离去。 离渊望着纤细的背影,急切地说道,“再过几日,就是三年一度的皇家狩猎大赛,你若能猎得上好的白狐,又能以精湛的马术翻越重重关卡,拿到魁元锦旗,一举夺魁。 便可以向我父皇讨个恩典。为神将府,为你所爱的亲人谋得一块免死金牌,保他们性命无虞! 当然,本宫也会尽全力帮你的!” 离渊的话让顾星恬猛地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 皇家狩猎大赛? 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暗自冷哼道,若是比武功修为,她自然比不过。可若是比拼狩猎的战利品,她可以躺赢! 医药空间里的麻醉枪,试问还有谁的箭法能比得过它? 至于马术,那就更不足为道! 她不动声色地将得意的小心思藏起,欠身施礼道,“殿下为神将府如此费心筹谋,臣女感激不尽!” 若是换作别得女人,此刻怕是会感动地连东西南北都搞不清吧! 离渊见她冰冷的脸色缓和了很多,连忙伸手搀扶起,动情地说道,“你是本宫此生最爱的人,是本宫的命。你的亲人,你想要保护的人,本宫就是拼了命,也要护他们周全。” “星恬何德何能,竟让殿下如此倾心相待!”顾星恬说完佯装出一抹举足无措的小女人模样,垂眸看着地面。 为了揪出幕后的黑手,为了安安和神将府,她虚与委蛇一番又何妨? 阔别六年,如今的顾星恬,比起以往更加冷艳动人,如同沧海遗落在人间的明珠一般。她垂眸时的面容,仿佛有压制万千的气势,让离渊不敢放肆。 抬眼与他相视时,总有一种扑面而来的掠夺性美感。那种魅惑又娴静的浓淡相宜,统治了男人对女人的审美。 她是那么的妖娆、冷冽,可偶尔也有如此温婉、清纯的一面。眉目之间流转着深厚的神韵,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得体高雅。有着长公主的美艳,又有北燕王的胸襟和霸气。 冷艳沉默时像红色的玫瑰,又如那冷冽的腊梅。满腔的热血,率真坚韧,浑身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让他欲罢不能,让他发了疯的想要将其占为己有。 他苦苦压制的情感在一瞬间迸发,想要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拥住,最后还是咬咬牙忍住了,只是伸手轻轻摩挲着她那娇嫩的脸颊,哑着声音道, “本宫所求不多,只要你平安的活着,本宫又能时常看到你的笑容,便足以!若不是因为生在这帝王之家,身不由己。本宫真想带着你们母子远离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京都城,去过乡野生活,只要能饱腹。” 她在他面前,还是以臣女自称,那就足以证明,这个女人的心里多少是在意他的。 顾星恬轻轻别过脸去,似在叹息般,“到底是臣女福薄命浅!殿下乃南楚未来的储君,还是早些寻得佳人,生下皇长孙,稳固东宫之位。切不可为了星恬,误了大好的年华!” 离渊没再纠缠,只是淡淡地笑道,“好,本宫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不躲着本宫。”顿了顿,突然来一句,“不若你也收本宫为徒吧!你瞧上官那小子给嚣张的,就连本宫都敢顶撞!” 不知是顾星恬笑点低,还是故意的! 噗嗤一声笑出来,露出难得的清爽面容,“你是尊贵的太子殿下,怎得与他计较?世子不谙世事,纯粹就是一孩子!” 离渊被这轻松的气氛感染了,压制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笑着说道,“他才不是什么孩子?心眼多着呢!当年一起在国学院上课,就他最会惹是生非!” 顾星恬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只是轻笑着听他说,两人并肩走出酒楼,迎面恰好撞见于正骑着快马来到医药馆。 俩人不由的相视一眼,均没有开口。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顾星恬自然知道这位大理寺少卿来寻她做什么?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跟着于正一前一后进了医药馆。 而一直躲在暗处观望的顾星冉,则是因为于少卿的到来暗暗打着主意。东厂被炸,国师身上无端自燃,震惊朝野,她又岂能不知? 午后没有那么多求医的百姓,林枫一个人尚能应付的过来。杜谦已经回了绸缎庄,上官永浩与孙师傅两人在药柜前帮忙抓药。 于正的到来,离渊也能猜测到几分,紧跟着顾星恬进了医药馆。只是他并没有急于开口询问,而是环视了一圈这个不大不小的医馆。 这里除了一个大型医药柜,其余的陈列与摆设都显得那么与众不同,让人耳目一新。尤其是角落边的那一个个造型独特的木架,上面摆满书籍和盆栽。在这萧瑟枯寂的冬日里,竟让人有种如沐春风般的舒适。 “林首辅!” 于正轻唤出声,林枫正与病人交谈,抬眸之际还来不及应答他。顾星恬清冽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于大人来我这小医馆,是看病呢还是查案?” 第99章 如虎添翼 第99章如虎添翼 好听的声音中却带着足以压制万千的气势,让于正猛地一怔,转过身去,顾星恬那惊艳绝美的面容亦如当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靠近的冷冽气息。 他正欲开口,眼角突然瞥见太子离渊的身影。碍于周边有求医的百姓在,不敢声张,只是拱手低声道,“顾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星恬打了个请的手势,领着于正进了内室,离渊也随即跟了进去。 上官永浩见来人是于正,心中也猜到了七七八八,把手头的活全都丢给孙师傅,也跟着去了内室。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参见王妃娘娘!” 眼下并没有旁人在,于正连忙跪身行礼。见离渊摆手示意他起身,也没再多废话,随即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顾星恬,“微臣听闻王妃娘娘见多识广,医术精湛,特来求助。请娘娘帮忙查看,此乃何物?” 顾星恬扫了一眼正蹑手蹑脚走进屋的傻徒弟,从于正手中接过去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装着炮药的纸屑。 她不动声色地置于鼻子边闻了闻,随即把东西递还给于正,一本正经地说道,“本宫只闻出一样,那便是硫磺。至于其他的,还真不清楚,不知能否帮到于大人?” 作为一位大夫,对中药气味敏感这很正常。说出硫磺就足够了,火药的配方如若全部告诉他人,后面还怎么收拾狗皇帝? 东宫在此,于正哪里敢说什么,嘴上客套了一番便告辞了。 等他走了以后,上官永浩立即粘上顾星恬,叽里呱啦地说开了,“师父,你还没听说吧?于正手里的那些小纸屑,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据说把东厂上千斤重的铜门一口气给摧毁了!” 他说着顿了顿,目光扫了一眼离渊,扬嘴偷乐道,“我还听说,一向蛮横嚣张的国师也中招了,全身自燃,把头发尾都给烧了。 千牛卫都被吓傻了,当时也来不及去取水解近火,聂锋只得卧地打滚扑灭烈火,给弄得挺狼狈的!皇上要大理寺尽快破案,否则要于少卿的脑袋!” 顾星恬闻言佯装出一抹震惊地模样来,随即把目光转向离渊,只听见他阴恻恻地说道,“本宫还听说,国师颁下严令,谁敢在背后胡乱非议他,割了舌头丢出去喂狗!” 上官永浩整了整神色,轻咳了两声随即走出内室。面上不敢再说什么,心里却是十分的不服气。 聂锋怎么了?左右也就是一个武修宗师,也不是三头六臂的神仙,自己还怕他不成? 离渊至此至终都没有在这件事上发表任何的意见,只是想知道,上何处能找到炸毁东厂的高人?若能将其收入东宫,那便是如虎添翼。 于正刚走出医药馆,迎面撞上策马赶来的金吾卫,说是距离京都城外的丛林中,又发生剖尸案,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孕妇与女婴的尸体均在。 于正闻言眸光一凛,没有多问,跳上马背与那名金吾卫一前一后策马绝尘而去。一直躲在暗处等候的顾星冉随即让车夫掉头,径直回了神将府。 …… 谢含雪由于连日来奔波赶路,腿上的伤口没有照顾好,加上天气恶寒身子骨被冻着了,撑到麟王府后又因为离澈的一番话怒火攻心,人一下子就病倒了。 借着生病,硬是赖在离澈的怀里不肯撒手,嘴里一直喊着疼,迷离的双目紧紧地盯着他,模样十分可怜。 离澈伸手试图扯开她的纠缠,女人却跟八爪鱼一样粘得死死的。惹得他怒火顿起,厉声道,“你躺好了,让本王看一下你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谢含雪浑身如烈火灼烧般滚烫,身上的衣裳又略显单薄了些。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烧糊涂了,在离澈的怀里扭来扭去,胸前的扣子解开了三粒,粉红色的衣兜若隐若现。 尽管如此,却也未曾在离澈的心海里激起半点涟漪。 毕竟,她不是顾星恬! “阿澈,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迷迷糊糊的声音尽是哀求,一双修长的柔荑不但没松开离,反而环抱住他的脖子。 在谢含雪看来,在情爱面前,男人的眼中,所有的女人应该都一样的。顾星恬有的,她也有。为什么就不能给麟王侍寝?为什么就不能当麟王府后院的女人? 哪怕只是做个侍妾,她也无怨无悔!可难为她都这样投怀送抱了,还是无济于事。 离澈见她分明就是在死缠烂打,随即点了她的穴道,让她直接昏睡过去。眼前的麻烦还没整利索,身后就响起了儿子安安的毁天灭地的叫喊声,“父王,你在做什么!” 他随即松开谢含雪,转过脸去,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小东西闪电般窜到他眼前,看着衣裳不整的女人,情绪突然失控般地叫道, “父王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娘亲说了,牙刷和男人绝不与她人共用。你碰了除我娘亲以外的女人,那你这辈子就不要妄想留住我娘亲。”顿了顿,红着眼接着道,“还有我!” 烈火娇见小主人都生气了,它也来劲儿了,双手叉腰瞪着离澈,冲他嚎叫了几声,一双湛蓝色的眼珠子满满地都是鄙视! “小殿下!”肖嬷嬷追到门口,把着门框累得只感脑门子都发胀。人上了年纪,加上身材有些胖,跑不了几步路,就气喘吁吁了。 离澈看着眼前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东西,皱了下眉头,面对被顾星恬宠得无法无天的小太保,只能耐着性子安抚道,“你把父王当成什么人了?父王若是想要她,还等到今日吗?” 他说着伸手把安安拉到跟前,“谢将军为了成就你父王的大业,在边关奋勇杀敌,守卫我南楚的领土不受他国侵犯。 他膝下只有含雪这么一个女儿,爱如掌上明珠。父王与含雪一起长大,将她视如亲妹妹一般,不想她因为任何事而受到伤害。你明白吗?” 虽然谢含雪很糊涂,糊涂到让他觉得快要无药可救了。可这其中的责任,自己也该承担一半。这么多年了,他虽然把话说得很明白,但因为身边无妾室,加上冠以宏图霸业为借口,无心婚 配,让谢含雪一直存有幻想,感情也越陷越深。 第100章 牙刷和男人不能共用 第100章牙刷和男人不能共用 肖嬷嬷总算是把气息调匀了,抬脚走进卧房。想开口替离澈辩解,却又怕自己嘴笨,万一言语不慎,反而给王爷添麻烦,只好站在一旁候着。 安安听闻离澈这么说,心中的怒火总算是消下去了一半。抬起小脸紧紧地揪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确定没有什么不妥,方才说道,“反正你自己斟酌吧!娘亲和其他女人,不可兼得!” 安安说完转身就走。 听他父王的意思,谢将军对麟王府尽心尽力,谢含雪又对父王情深义重。那么难保有一天,父王会为了感念这份恩情,收了这个女人为妾室。 不行,他得想个法子,让娘亲早些回心转意,掐断父王的烂桃花! 离澈伸手一把拉住儿子,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笑容比夏日里的骄阳还要灿烂,“含雪脚上有很严重的伤,男女授受不亲。你跟你娘亲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帮帮父王吧!” 安安瞧了瞧卧榻上满脸潮红,昏睡的女人,再看了看离澈,勉强答应他。抄着小短腿走上脚踏凳坐在床沿边,随即掀开锦被。 见谢含雪右腿部的裘裤被暗红色的鲜血染红,动手撕开锦缎,将伤口暴露在外。 修长的小腿几乎没一块好肉,红得地方隐约能见到白色的骨头,黑色的肉完全烂掉了,叫人触目惊心。 肖嬷嬷伸手捂住嘴,眼泪瞬间滑落,别过脸去不敢看,小声哭咽道,“含雪小姐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谢将军要是看见了,该有多心疼!” 安安抬头瞥了一眼嬷嬷,冷哼道,“自找的,赖谁!” 随即把锦被重新盖回去,起身离开之前,丢给离澈一句话,“给她喂一些退烧药,其他的只能等我娘亲回来,她有麻药和手术刀,这条腿若是能保住也得受一番皮肉之苦。” 肖嬷嬷目送安安离开,转脸含泪看着离澈,刚唤了一声殿下,就被离澈伸手制止,“你好好照顾含雪小姐,本王去医药馆把王妃找回来!” 离澈走出这间令他压抑的卧房,紧蹙着眉头,抬眸望了一眼同样是阴霾不散的天空,疾步出了麟王府。 安安若是知道,谢含雪曾用自残的方式陷害顾星恬,害她挨了一剑自证清白,一定会恨死谢含雪的,说不定还会怨恨他这个父王。 这段复杂的情感纠葛,真是越理越乱,往后他这后院恐怕是没法安宁了。 药园子里,安安背着竹篓子,手里拿着小锄头,行走在草药丛中,寻找着什么。 烈火娇十分乖巧地趴在他肩膀上,偶尔会发出一两声吱叫声,也是极其轻的,像是在睡梦中发出的呢喃声。 安安兜了一圈又一圈,结果还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草药。可他的心情却是十分愉悦的,环视着四周,嘴角微微轻扯,扬起一抹舒心的笑容。 精心打造的保温园子,一年四季绿草鲜花,视线所及之处,无一不是生机勃勃,阵阵青草药香闻之令人神清气爽。 他父王说,天下间能叫得上的草药,这药园子里全都有,却唯独少了诸如淫羊藿之类的草药,说明他的父王是一个心思非常纯正的人。 他说此生只钟情于娘亲,那自己便信他。只要父王不改初心,如此别苑里的那个女人,就不足为惧。 烦恼没有了,安安心情自然就好起来,伸手把烈火娇扯进怀里,说道,“小星星,我们去铜雀楼找娘亲好不好?” 烈火娇自然没有意见,抱着安安的脖子,兴奋地叫着。 主仆心意相通,还是从老地方偷溜出王府。 …… 城外山林中,白珞带着几十个金吾卫,将尸体周边的丛林搜索了一遍,没有寻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现场除了这一大一小两具尸首,还有一些凌乱的脚印,也没有别得发现! 白珞抬脚气愤地踹了一脚积雪,看着白烟飞扬,心里更加烦躁不安。 这已经是第三起剖腹惨案了,如今皇帝迎娶西域公主在即,此案不破,大理寺所有人的脑袋都得搬家!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他知道是于少卿来了,连忙迎上前去。 于正远远地看见地上摆放着盖着白布的尸首,飞身跃下马背,疾步冲上前去,急切地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见白珞摇头,于正蹲下身子掀开白布查看尸体。见幼小的尸体是女婴,心里的火气直接窜上了天灵盖。 看来鬼匿真得是在练就什么邪门歪术,需要大量的男婴,女婴则是弃之不用。 这样大量屠杀孕妇实在是太可恨,太残忍了! 他腾地站起身,下令贴出死者的画像,寻找她的家人。然后封锁整座京都城,颁下海捕文书,提高戒备,将所有进出来往人员进行排查,全力追捕鬼匿的下落。 他就不信,这毒王还有三头六臂不成!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作案,就必定会露出破绽,早晚会自取灭亡! 正当白珞等人将尸首抬上担架,准备离开之际,于正陡然间瞥见丛林深处一道火红的身影,他眸光一凛,飞身冲上前去,挡住了一人一兽的去路。 白珞见状急跟其后! “果然是烈火娇!”于正又惊又喜,见小东西窝在男孩的怀里,双手抱胸,一脸不屑地看着他。随即把目光投向安安稚嫩的小脸蛋,这小模样当真是像极了星恬郡主。 心下想到此,于正连忙低声问安安,“你莫不是星恬郡主的儿子吧?” 安安见来人一身黑色锦缎官袍,头戴黑色帽子,腰间挂着令牌,显然是宫中的侍卫。 他抬了抬眸,抱紧了烈火娇,知道遮掩已经毫无意义,好看的眉毛往上一挑,气势凌人,“没错!本殿就是麟王府的小殿下,你是何人?挡住我们的去路,意欲何为?” 于正还未开口,就被白珞伸手扯开,只见他笑了笑,拱手道,“原来真是麟王府的小殿下,失敬失敬! 我们是大理寺的,来此是为了查案。近日来京都城频发剖腹夺子案,且夺得都是男婴,我等见小殿下独自一人,只是出于好心,没有恶意的!” 白珞说完侧身让出道,目光瞥向不远处,此刻正被金吾卫抬起的尸首上。 安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抱着烈火娇的手臂忍不住又紧了几分,白布覆盖的尸首让人浑身发颤。 此去不到两里路就是那座城隍庙,那一晚的险情至今想起,依旧让他心有余悸!抬眸看向白珞,强行扯出一抹笑容,友善地冲他笑了笑,“多谢大人的好意!”说完侧身就走。 第101章 赶上要命的大事 第101章赶上要命的大事 于正哪里肯就此放过时运,伸手挡住了安安的去路,厉声道,“我们近日在前面的破庙门口发现大量的野狼尸首,破庙中还有烈火娇掉落的毛发。还请小殿下配合一下,道出那晚的实情,助我们力破此案!” 左右不过一个四五岁的小孩童,不好骗那就用硬的。再不行,那就软硬兼施!他就不信了,堂堂大理寺少卿,还搞不定一个小东西! 然而安安就是这么个倔孩子,他若不想开口,别人就是拿刀逼着他也是无济于事!这个时候他是悔得肠子都要发青了,自己每次偷溜出来,都会赶上要命的大事。 上一次娘亲没有收拾他,这一次,想瞒住的事情已经暴露了,不知道还会因此发生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到时候连累麟王府和神将府,可如何是好? 于正见他明摆着就是不愿意开口,只能撂下狠话,“既然小殿下不愿意配合,那本官就只好带你回麟王府面见王爷!” 安安小脸一甩,眸光寒如利剑,嘴角一掀,“怎么?想跟本殿动手?” “得罪了!” 一个乳臭未干小屁娃,也敢跟本官叫嚣! 于正说完就动手,本意是想点住安安的穴道,哪料想小东西迅速蹲下身子,从他腋下麻溜地穿了过去。 他冷笑出声,转身甩手一薅,明明已经薅到安安的衣袍,却被他迎面撒来的白色迷了眼睛。 白珞连忙接下身上的捆绳索,朝安安甩去,将他缠住。伸手一拽,把人拽到跟前。还没喘口气,烈火娇就冲他喷出一口火焰。尽管躲闪的及时,可他的头发帘还是被烧毁了。 “该死的小畜生!”白珞气急败坏地吼叫道。 此时于正的眼睛也稍加缓过来了些,召集所有的金吾卫一起围攻安安他们。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小屁孩,没想到竟是这般难缠! 安安见溜不掉了,掏出身上带着的毒药,想要一并把眼前烦人玩意全都收拾了。此时丛林突然狂风大作,雪地上的雪渣四处飞扬。昏天暗地,让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只听于正大吼道,“所有金吾卫听令,保护小殿下!”持有如此可怕的内力,还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除了毒王鬼匿还会有谁? 安安的身子陡然间腾空而起,从白珞的头顶上飞了过去。他想伸手去拉,却是徒劳,紧接着超大破坏力的龙卷风再度袭来,他不得不用内力抵抗。 所有金吾卫被卷得晕头转向,醇厚的内力带着无尽的杀气,震破他们的内脏,有的还来不及惨叫一声就倒地吐血身亡。 于正与白珞拼死抵抗,最终还是难以抵御,双双被震飞出去,摔到了十几米之外的雪地里,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白雪。 待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俩人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爬起,于正扬手奋力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珠,游离在满地地尸体间,猩红的眼中溢满惊恐! 所有的金吾卫,还有适才他们骑来的马匹,人畜尸首呈一样惨状,胸腔被打开,心脏全部被震碎,而两具一大一小的命案尸体已经无处可寻。 白珞攥紧了于正的手腕,声音竟有些颤抖,“眼下可如何是好?小殿下被毒王掳走,只怕是有生无还,我们要怎么跟麟王交代?” 适才就不应该拦着他们! 白珞与于正心中都明白,能让烈火娇誓死相随的,安安这孩子怕不是传闻中的小贱种,保不齐是麟王爷的亲生骨肉。 若非如此,依照麟王的脾气,怎会心甘情愿受辱?迎娶星恬郡主! 安安要真是麟王的亲生骨肉,他们两人就是被千刀万剐,也恐难让离澈平息心中的恨意! “为今之计就是尽快去麟王府报信,想办法解救小殿下!”于正恨恨地说道,扬手推开白珞,转头没命地往回跑去! 不管是离澈还是顾星恬,他们都招惹不起。 何况顾星恬身后还有神将府和东宫,真得是要命啊! 命案没破也就罢了,怎么还摊上这挨千刀的大事呢! …… 医药馆内,上官永浩站在药柜前,无心抓药。两只眼珠子恨恨地瞪着离渊,不要脸的一直守在他师父身边,这是要做什么? 午后不像清晨那么多病人,顾星恬将早上问诊的病患资料全部整理了一遍,其中有那么几个病症较为严重的,服药一段时间再看看。 不行的话,还得进行手术治疗。医药空间是绝不能暴露,为了以防万一,必须尽快弄间手术室出来。 “神医!” 虚弱的声音打断顾星恬的思绪,抬眸只见一中年男子弯着腰,把着门喘两口气方才踏进医馆。林枫送走了一病患,顺势起身去搀扶他。 男子瘫坐在木椅上,双臂支撑着桌面,气若有些地说道,“神医,你看看我这是怎么了?好长时间了,断断续续的,胸闷、咳嗽、咳痰,严重的时候还会发热,四肢无力,恨不得走路都困难!” 顾星恬闻言点头示意他自己听懂了他的意思,让他少开口说话。看男子脸色发青,气息不稳,怕是支气管炎。 随即起身去了内室,迅速从医药空间空间里拿起血压测量仪和听诊器走出来。让男子解开胸前的衣襟,取出听诊器插在耳朵上,白皙的手掌握住听诊器,游离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测听心肺。 专注的神情,迷人的动作,无一不牵动着离渊的心。 不知为何,六年再相见,今日的顾星恬,身上总有一种让人死都无法抵御的魅惑,让他为之迷恋,痴狂! 而奇异的诊疗工具,不同于寻常的诊断手法,则是让林枫惊诧不已,双目紧盯着顾星恬手上的动作,生怕错过些什么! 上官永浩没他那么镇定,连忙走过去,蹲在那男子身边,一会儿看看那只游离的手,一会儿抬眸看了看专注于病人的顾星恬。 离渊心海波涛暗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暗暗有了想法。困了自己多年的心结,或许顾星恬能解开! 只是,这难以启齿的隐情,要他如何在心爱的女人面前直言不讳? 顾星恬收起听诊器,拾起硬笔,一边在病历本上挥毫着,一边说道,“别担心!你这是肺部感染了,且时间拖得有些长了,症状自然重了些。 我先开几副中药,你回去煎熬汤汁喝,我再教给你一套呼吸法,你照着每天训练,膳食上再加以调理,很快就会好转。” 第102章 抵不过天命 第102章抵不过天命 顾星恬的话不仅病人听不懂,就连林枫这位鼎鼎大名的太医院首辅,也是云里雾里。 今日来医药馆,不过是出了点力,帮忙一起义诊,可让他见识到了何为医术精湛的神医? 顾星恬开完药方递给上官永浩,起身搀扶起男子,让他背靠着墙边站定,手把手教他,“上半身略向前倾,腹肌放松,平静地呼吸,切记要用嘴唇缩气,然后经过鼻子吸气,尽量使腹部鼓起来。” 看着病人的动作不是很到位,顾星恬一手抓着他的左手,放置于他的前胸,一手抓起右手放在腹部,接着说道,“如此你可以感受胸腹起伏。记住呼气和吸气要一半一半,不可一长一短。每日训练两三次,每次一小会儿就好!” 男子近距离挨着顾星恬,她那软若无骨的白皙小手,还有身上淡淡的体香,以及绝美的容貌,无一不在向他传达着讯息,眼前这位医术精湛的顾大夫是个女扮男装的绝世美人。 脑子胡思乱想不在线,以至于人家都说了些什么,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上官永浩把药方丢给孙师傅去抓药,迫不及待地拿起听诊器在手中仔细端详。学着顾星恬的样子,把小玩意的两端戴在耳朵上,握住听诊头,解开自己的衣裳,在胸前上这边按按,那块动动。 结果除了能清晰地感受到阵阵冰凉以外,其他的,什么也没发现! 林枫笑着从他耳朵上摘了听诊器,挂在自己的耳朵上,接过去听诊头,直接把他当成活体实验,从肺部游离到心脏。 此刻他竟能清晰地听到纯净的呼吸声和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抬眸望向不远处的男子,如果肺部受感染,咳痰的病人,定然也能听得出别样的声音,以此来判断病人的病情程度,从而对症下药。 林枫摘下听诊器,握在手中仔细端详着,不由地赞叹道,“这果然是件难得的奇宝啊!神医就是神医,着实让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无名小辈望尘莫及!” 他万万没有想到,顾星恬竟有如此玄妙的宝贝! 上官永浩闻言直接把听诊器抢了过去,急吼吼地问道,“林首辅,你都听见什么了?快跟我讲讲,我也帮你听听!” 林枫见顾星恬打这边走过来,冲傻小子笑了笑,说道,“你师父医术盖世无双,我哪里敢在此耍大放厥词?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顾星恬闻言嘴角边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容,亦如寒梅绽放,冷艳却又魅惑,“林首辅可是鼎鼎有名的御医,说这话不免太谦虚了!今日蒙林首辅抬爱,帮忙一起义诊,顾某感激不尽!” 女人身上那种令人无可抗拒的魅惑,让林枫似被电雷击中了一般,神情顿住,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摇头摆手道,“顾大夫哪里的话!与你相比,我这点本事实在是羞于启齿。我倒是乐意常来医药馆,到时候还望顾大夫不吝赐教才好!” 顾星恬失踪的六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猜测不到,但从她手中随便拿出一样东西来,那都是从来没见过的宝贝。 由此可以看出,她的师父,绝对不单单是一个懂医术的世外高人。恐怕在江湖上,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离渊一直站在原地没做声,心里念着的,始终是那个难以启齿的心结。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说,还是继续隐忍下去? 顾星恬目送着那名男子拎着几副中药离开,方才对林枫说道,“好的治疗医术是病痛者的福音,我们同为大夫,理应将医术传授出去,让更多的病人受益。只是属于我师父的独门绝学,是禁止外传的,还望林首辅见谅!” 林枫连忙点头附和,“那是自然,神医的绝活岂能轻易传授给他人!” 他随即向离渊拱手行礼道别,转身正欲离开时却瞥见离澈的身影出现在医馆门口,神情一顿。匆忙打了声招呼,竟连头也不敢回,活像是有恶魔在后面驱赶,逃也似的跑了。 离澈的脸色与离渊一般无二,阴沉得可怕,只是相比离渊,他更有发言权。大步走到顾星恬跟前,当着情敌的面,宽厚的手掌牵起柔荑,温柔的神情中带着几分宣示主权的狂狷与邪魅,“爱妃,随本王回府去!” 眼角边瞥见离渊此起彼伏的胸膛,离澈嘴角的笑意越发得得意!低头伏在顾星恬耳边,用仅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府上出事了!” 顾星恬闻言转脸正视离澈,奋力挣脱了一下,奈何魔爪死活就是不松开,她只得厉声道,“松开!容我收拾东西!” 离澈一脸邪魅,如此冷艳的爱妻,他一刻都不想松开手,嘴角微微扬起一抹不悦的弧度,说道,“夫妻本是一体,爱妃要做什么,本王配合你就是!” 话音落下,强行拉着顾星恬走到就诊桌边,拿起听诊器问道,“是这个吗?”见她冷着脸不说话,不怒也不火,单手把东西收进盒子里。 桌子上的宝贝连同那跟独特的笔,一共也就两个盒子,离澈伸手一抱,夹在腰间,拉着顾星恬转身离开。 瞧都没瞧一眼其他人! 离渊忍无可忍,一阵风冲上前去,阴沉着脸说道,“医药馆还没到休诊的时间,你凭什么限制她的自由?” 除了拿医药馆托词,他不知自己还有何理由留住别人的妻子? 上官永浩见离渊开口了,也壮着胆子附和道,“就是,我师父虽然是你的王妃没错,可你也不能太过分,处处都要限制她,欺负她!” 离澈闻言挑了挑眉,笑了,垂眸看着始终是一副面瘫脸的顾星恬,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朝娇嫩的红唇上啄了一口 无视女人杀气腾腾的目光,缓缓抬眸注视着离渊,寒光乍现,“这样的欺负,是每个作为妻子都想要的恩宠。她是本王的爱妃,自然渴望与本王相亲相爱,她的心思,你又如何能懂?” 可笑离渊父子机关算尽,还是没能抵得过天命! 离澈说完拽着顾星恬侧身就走,可离渊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挥掌朝他后背打去。这一掌他是卯足了劲儿,恨不得把对方的后背打烂了。 第103章 人不狠,站不稳 第103章人不狠,站不稳 离澈武修阶品比他高出两级,怎么可能会吃亏? 只见他稍稍侧身便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再转身如同地狱的撒旦,抬手就要还击,被顾星恬一把抱住,“不要!” 她的求饶声让离澈猛地收回手,紧握成拳。垂眸看着怀中的女人,醋意顿起,阴沉的脸上布满可怕的杀气,磨牙问道,“你在向本王求饶?” 为了离渊! 不待顾星恬应答,离渊怒指着他,当即下了战帖,“离澈,有本事跟本宫出去打一架,冲女人大呼小叫的,算个什么东西!” 上官永浩一直站在边上看着,插不上嘴,干着急。不管是麟王,还是太子,都不是轻易做出让步的人。 今日一战怕是在所难免! 孙师傅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吓得窝在医药柜子旁动都不敢动一下。 “你以为本王不敢吗?”离澈咬牙切齿道,却依旧没有松开顾星恬,府上还有一个不让他省心的女人等着救命呢! 他硬是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嘴角微微轻扯,扬起一抹冷笑,“太子殿下向本王下战帖,不能师出无名吧?今日这般作为,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离渊笑了,笑得极其阴狠,“呵呵呵!麟王殿下,你是臣,本宫是南楚天朝未来的储君,你竟敢对本宫出手,分明是想谋逆!” “谋逆?哈哈哈!哈哈哈!”离澈仰天狂笑道,紧盯着离渊,眸光寒如同千万只疾飞的箭,直击对方的心脏,“能担起谋逆二字的,极少数,本王还没有此造诣,或许,太子殿下可以一试!” “离澈,你敢出口污蔑本宫?该死!”离渊气得浑身发抖,话音未落,挥手就是一掌,却被离澈紧紧地攥住。 “太子殿下难不成是恼羞成怒了?”离澈奋力一攥,逼近他,在他耳边小声呓语,“殿下贪污受贿,侍养暗卫,难道不是要效仿你老子谋逆吗?” “你!”离渊闻言险些疯了,一把拽住离澈胸前的衣襟,恨不得把人一口吞下腹。 尽管麟王没有当众撕破皮,可那满是仇恨的讽刺眼神,好似百来只恶心的苍蝇硬塞到离渊嘴里,逼迫他吞下腹。 那种感觉让他简直比死还难受! 顾星恬见离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怒喝道,“你们俩够了!”扬手奋力甩了一下离澈,还是没能将他甩开。 男人一副势必要纠缠到底的模样,将她搂在怀里,邪魅的眼神满是警告。 醋坛子! 怎么不酸死你! 顾星恬磨牙暗自骂道,随即定了定神,待呼吸变得均匀了。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妖媚的笑容,环手抱住离澈的头,迷惑人的瞬间寻到百穴位狠狠地按了一下…… 酸麻的感觉让离澈猛地松开手,女人趁机挣脱束缚,冲上官永浩喊道,“徒弟,看家!”随即大步流星出了医药馆! 等离澈缓过劲来追出去时,早已没了芳踪。怒视着空荡荡的铜雀楼大街,握紧手中的铁盒子,翻身越上马背,疯了一样追上去! 医药馆里的空气似乎被顾星恬全部带走了一般,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被离渊握紧得五指骨头发出咯咯地叫声,险些将孙师傅那不太强健的心脏震破,他小心地挪着身子,往医药柜内缩了缩。 如果此刻有耗子洞,他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随即砰得一声炸响,彻底把他的精神逼到了极限上,双手抱头蹲下身子,连惊叫声都发不出来。 方方正正的就诊桌就这样被离渊的拳头砸出一个大洞,在他大步离开之后,轰塌倒地变成一堆废柴! 惹得上官永浩直接跳脚,也不管人家离渊能不能听得见,扯着嗓门吼道,“疯了吧你!有本事去砸麟王府,砸我师父的医药馆做什么!” 还好刚才师父的宝贝都带走了,万一被这死变态摔坏了,岂不是要心疼死!往后有这两大恶魔在,师父的医药馆甭想太平了。 上官永浩越想心里越火大,一脚将断裂的桌腿踹飞出去,恰好穆白跑进来。好在那小子反应灵敏,双脚离地险险躲过去一劫。 孙师傅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恐怖人物存在,这才支撑着柜子颤巍巍地站起身。 “你来干什么?本世子不是要你滚回去的吗?”见到穆白,上官永浩张嘴就骂,狗奴才越看让人火大! 穆白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让你回府去,收拾行囊,遣散府内奴才,我们明日就随老爷告老还乡。”见自家主子神情变幻不定,补充了一句,“皇上刚刚已经恩准了!” 这一次,令穆白意外的是,上官永浩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嘱咐了孙师傅两句,痛痛快快地跟他回国公府去。 …… 顾星恬一路策马赶回麟王府,离澈说府上出事了,她以为是天炁王爷不好,进了府门就直奔映月阁去。 后面的男人紧跟上来,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转身去了清绣别苑,冷着一张脸,边走边说道,“只要能保住含雪的腿,本王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合着让她急撩火撩地赶回来是为了那个女人? 顾星恬奋力甩开离澈,冷眸瞪了他一眼,随即推门进了谢含雪的卧房。没有一丝暖色的眼神,让离澈只感浑身发凉。脚下的步伐顿了顿,攥紧了拳头跟进去。 “当真是为爱连命都不要了!”见到触目惊心的小腿,顾星恬笑得颇有些讽刺。 到底是这个女人太傻,还是心机太重,对自己太狠! 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啊! 人不狠,站不稳! 既然如此,那便成全她! 能不能抓得住,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如何了?腿还能保得住吗?”离澈急切地问道。 只是下一刻,他触碰到顾星恬清浅的笑容,心里陡然一惊,好似想到了什么,别过脸去不看她,攥紧的拳头止不住抖动了起来! 果然,他最不想听的话从他耳边缓缓响起,“只要我肯出手,自然无虞!不过,我有两个条件。第一,请麟王殿下单另给我劈出一处别苑,往后你我生活互不干涉。第二,待你坐拥天下时,放我自由!” 第104章 她只要休书 第104章她只要休书 顾星恬的话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刺中离澈的心,让他痛得抓狂。转脸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将她抓起,飞身将娇弱的身躯怼在了白墙上,双目猩红,颤抖地嘴唇良久才发出声音,“顾星恬,你非要这样逼迫本王吗?” 女人依旧冷如冰霜,抬了抬眼皮,不急不慢地说道,“别说得那么严重!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等你将来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我顾星恬不过是你后宫众多女人中的一枚,不足挂齿。” 她顿了顿,将目光转向卧榻,“离澈,那个女人你救与不救,自己决定!” 先前,她之所以妥协,是因为天炁王爷是安安的亲爷爷,逼迫离澈在亲情与爱情只见做出选择太过于残忍,不过这个女人是自讨苦吃。 瘸了,残了,也是她自己活该作的! 离澈望着冷艳的脸庞,回想起适才在医药馆,她为了护住离渊,向他求饶的画面。忌妒的快要疯掉了,想说的话如数咽了下去。奋力松开手,转身咬牙道,“本王答应,只要能医治好雪儿的腿,本王什么都答应你!” 他故意在顾星恬面前这样亲昵地唤谢含雪,本意只是为了报复女人的无情,可他自己的心却一直在滴血! “口说无凭,还请王爷现在就写下休书一封,来日我好脱身!只要我的心安定了,她的腿自然也就保住了!” 女人的话差点让离澈嗓门内梗着的那口老血喷洒出来。 休书? 她居然要休书! 离澈气得差点失去理智掐死她,疾步走到伏案边,恨恨地磨了点墨,提笔快速写下休书,转身 负气般摔在她身上,怒问,“这下你满意了吗?” 顾星恬伸手拿起宣纸,无视对方杀人的目光,视线落在休书上,看完小心翼翼地叠起来,“今夜我便搬出映月阁!”说完转身朝卧榻走去! 离澈抬脚大步跨出卧房,怒火无处发泄,一连打出好几掌,把院内的假山打碎,乱石尘土四处飞扬! 卧房内,顾星恬用了足足一个时辰半,才将谢含雪腿上坏死的肌肉处理干净,为她包扎好伤口。在床边留下一瓶药膏,随后出了卧房。 适才发疯的男人似乎也平静了,寒着脸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听见开门声,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扯了扯有些干裂的嘴角,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没必要,侧身进了卧房。 “等她伤口养好了,用床边的药膏涂抹患处,肌肤不但不会留下疤痕,还会更甚从前!”顾星恬说着顿了顿,转身望着那道挺拔的背影立在卧房中,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痛快,嘴贱似的补上一句,“麟王殿下的女人,总不好太差劲了!” 离澈闻言猛地转过身去,只见那道白色的身影隐没在房门的拐角处。满腔的怒火顿时窜上了天灵盖,转头看向卧床上惨白的小脸,提着的那口气又哧溜哧溜地泄光了! 顾星恬出了别苑就钻进膳房里,冷艳王妃的到来着实把下人们吓坏了,个个拘谨着不敢说话,更不敢有偷懒这一说。 “今晚,映月阁的膳食就由本宫亲自来做,你们若是没什么事,留下两人给我打下手就好,其余的人都下去休息吧!” 紧张的气氛总是叫人心里不适,何必为难他们呢? 顾星恬话音未落,六个奴才全部跪身在地,抖着声音说道,“奴婢们不敢!” 麟王府上下谁人不知,王爷将王妃疼到骨子里去,舍不得叫她受一丁点的委屈。就连那个不是亲生的孩子,都捧在了手心底。 大家都恭敬地唤安安一声小殿下! 若是叫王爷知道了,奴才们偷懒让王妃亲自下厨,不脱掉三层皮那绝对是幻想! 顾星恬烦死封建时代的这些繁文缛节,挥手厉声道,“起来,全部给本宫退出膳房,把肖嬷嬷和如芸那小丫鬟唤过来便可!” 呼呼喝喝的甚是烦人! 王妃娘娘可是将门之后,驰骋沙场的女将军。素日不言苟笑,寒着一张脸就已经怪吓人的,今日当面发火,奴才们吓得恨不得脚底抹油,瞬间就跑得没影了! 王爷都听王妃的,王妃让他们下去休息,相信王爷也不会追究的! 不一会儿,肖嬷嬷就领着如芸急匆匆赶来,人还未进膳房,粗犷的嗓门就嚎开了,“哎哟!王妃娘娘,你想要做什么?尽管吩咐奴才们就好,怎好自己动手?殿下知道了,奴婢们今晚可就没晚膳吃了!” 离澈有那么变态吗? 顾星恬又忍不住想起那道背影,想起此刻他就坐在那个女人的卧床前精心照料着,心里莫名地不爽,冷声道,“今日是小殿下的生辰!” 前世,她只知道杀人,熬干心血只为了完成组织下发的任务!好不容易坐上二把交椅的宝座,可惜还没风光几日,就赶上飞机失事。 到底是杀戮太重,报应来得太快! 肖嬷嬷一听说是此等重要的日子,哪里敢怠慢?连忙眼神示意如芸留下帮忙,随即说道,“原来是小殿下的生辰,老奴这就亲自去酒窖搬两坛上等的好酒送去映月阁!” 说完不待顾星恬应答,快速跑出膳房。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得第一时间禀告殿下,可不能因为含雪小姐的事,让王妃对殿下有什么误解! 如芸站在顾星恬身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脸,在她抬眸的一瞬间,又好似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猛地收回视线,讪讪地笑道,“娘娘,要奴婢做些什么呢?” 王妃长得真好看,不像其他贵女那般矫揉做作,也没有将门女子那么蛮横霸道。如同出水的芙蓉,娇而不妖。又似那寒梅,骨子里透着一股硬气,令人不敢轻视。 顾星恬定定地看了一眼小丫头,清冽的声音缓缓响起,“挑一块上好的瘦肉,洗干净切成小段,烈火娇喜欢吃鸡腿,多备一些。排骨、青菜、葱姜蒜都备上。” “好嘞!”如芸欢快地答应着,手上的活还没忙开,眼球却叫那舞动的筷子给吸了去。王妃娘娘玉手芊芊,软若无骨,这劲头可真不小。 她就这样瞧着,直到顾星恬将铁盘里的蛋清打成了白色的棉花状,方才惊呼出声,“娘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顾星恬没有多言,只是淡淡地应了声,“你看着便是!” 第105章 小狐狸也会吃醋 第105章小狐狸也会吃醋? 厉无痕匆忙赶回王府,径直去了映月阁却是扑了个空。行至回廊处遇见肖嬷嬷,这才知道谢含雪又偷偷跑回来了。如今腿部伤势严重,麟王殿下亲自在照料。 他一听这话,顿感不妙,左手上的宝剑快速递换到右手上,快肖嬷嬷一步赶去别苑。身后突然响起急切地叫唤声,“厉护卫,劳烦告诉殿下,今日是小殿下的生辰,王妃娘娘在膳房亲自下厨呢!” 厉无痕闻言猛地顿住脚步,转过脸去看了肖嬷嬷一眼,点了下头,快步离开。 卧房内,谢含雪缓缓醒来,见离澈守在卧床边,眼泪当下就滚了出来,伸手抓住他的手掌,唯有感受到他身上温暖的体温,一颗心才能踏实、安稳! 离澈反手挣脱她的同时,相当自然地把她的手藏于锦被之中,柔声问道,“是伤口疼得厉害吗?” 清除烂掉的肉,其过程非常人所能忍受,何况她一个娇弱的女子。只是顾星恬给她医治的过程中,他不曾听到丝毫的惨叫声,应该就是安安口中的麻醉药起的作用吧? 如今人清醒了,怕是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谢含雪含泪看着他摇头,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撼动地决绝,“这点小伤算什么?只要能见到你,哪怕就是死,我也要死在你的怀里!” 离澈正欲开口,门外响起厉无痕的喊叫声,他连忙起身离开。女人反应极快,环手抱住他的胳膊,满脸央求他不要走! “本王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晚膳再来陪你!”离澈说完挣脱束缚,把她重新按回被窝里,为她掖好了被子,快步朝房门口走去。 一句晚膳再来陪你,好似让谢含雪吃了定心丸一般,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尽管房门口早已没了离澈的身影,她的双目依旧痴痴地守望着。 如果能因此博得心上人的一丝丝怜悯,她吃些苦头又有什么关系?哪怕是落下残疾也无所畏惧。这一次回来,定要将那个妖女彻底从离澈的心头上拔除! 厉无痕见到离澈也来不及询问谢含雪的伤势,两人并肩行至映月阁,进了书房,他随即将连日来出行的情况如实禀告, “戴万川手下有一员副将名为韩俊,此人生性耿直忠厚,对戴万川也是忠心耿耿。三年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家乡闹洪灾,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孤身前去杭城寻他。 不曾想戴万川那个畜生见色起意,强行占有了人家。姑娘性子烈,不堪受辱当即就寻了短见。韩俊奈何不得,只得忍气吞声。 此次殿下出手,他便决定来当这个举报人,一并把戴万川这些年贪赃枉法的罪状全部掀个底朝天,让他没有翻身的机会!” 离澈闻言眉眼含笑,快步走到伏案边坐下,一掌拍在木桌上,哈哈大笑道,“好,好极了!只要鱼儿一咬勾,我们就动手。 这一次,本王要戴如烟尝尝撕心裂肺是什么滋味!事成之后,将韩俊秘密送往云都城,收在谢将军的麾下,不得有半点闪失!” 厉无痕拱手应声,顿了顿方才说道,“适才听嬷嬷说,今日是小殿下的生辰,王妃娘娘亲自在膳房准备晚膳,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离澈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只是怔了怔。随即一阵风似的刮出了书房,其速度快到令厉无痕咂舌。 难怪今早顾星恬要去医馆的时候说,晚上要亲自给安安做好吃的。 这只可恶的小狐狸,儿子生辰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跟他说! 还有安安,他也不说…… 许是因为谢含雪的事,心中不快吧? 离澈心里胡乱地想了一大堆,脚下的步伐快如闪电,不一会儿就赶到了膳房。见女人背对着他站在木桌边忙活,放轻了脚步走进去。 如芸抬眸之际陡然间瞥见麟王的身影,正欲喊出口,被他伸手制止。 离澈踩着轻缓的步伐走上前去,眼前奇特的糕点让他惊诧不已。 从小到大,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这么大的糕点。仔细数了数,一共有三层。五彩斑斓的,莫说是吃上一口,就是看着都令人心情大好。 这女人,究竟还有多少了不得的本事,偷偷瞒着他没施展出来? 在离澈走进来的那一刻,顾星恬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没空搭理他。待手上的活忙清了,抬眸看了眼肖嬷嬷。 难怪她刚才跑得比兔子还快,原来是去别苑报信了。 她淡淡地问了句,“安安呢?怎么都没瞧见他的身影?” 离澈眼里的爱意依旧很浓,浓得让顾星恬不敢正视,说完转身去了灶台边,拾起锅铲翻炒着铁锅里的菜,一颗心也跟着上下直乱窜。窜得她心烦气躁,暗骂自己今日究竟是哪根筋没搭顺! “安安生辰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本王?”离澈答非所问,语气颇有些不悦,跟到灶台边,紧盯着顾星恬不放。 若眼前的女人是一道菜,兴许连菜碟都会被自己一并吞下腹! “现在你不是知道了吗?我跟儿子又没打算偷着吃!” 顾星恬的声音听着似乎比离澈还委屈,说完伸手拿起菜碟想要盛菜。 肖嬷嬷连忙上前从她手中接过去锅铲,笑着说道,“娘娘,让老奴来吧!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和殿下一道回映月阁,余下的交给老奴就好!” 她难得的小女人模样,让离澈心动不已。 暗骂这只该死的小狐狸,上辈子究竟是怎么得罪她的?这辈子为何要这样折磨人! 小狐狸巡视了一圈,木桌上的饭菜确实都备得差不多了。拍了拍手,空闲之余竟还不忘瞪了离澈一眼,端起蛋糕快步走出膳房! 离澈被弄得心火顿起,死女人,不就是占着自己喜欢她吗? 还有完没完了? “殿下,你怎么还愣着?依老奴看,王妃娘娘定是吃醋了,你快去说两句好听的话哄哄就没事了!”嬷嬷实在是替他着急,忍不住催促道。 离澈定了定神,转脸看着肖嬷嬷。 吃醋? 她会吃醋? 吃得哪门子的醋? 嬷嬷怕不是老眼昏花看错了吧? 顾星恬会为他吃醋,适才就不会逼迫他写下休书! 尽管离澈心里是这样想着,脚下的步伐却动了,且越走越快,赶上顾星恬,与她并肩走着,看她手中的巨型糕点,轻咳了两声,问道,“这是什么?” 第106章 能活多久,全凭天意 第106章能活多久,全凭天意 “生日蛋糕!” 顾星恬也不吝赐教,只是行至谢含雪的别苑前,突然顿住脚步,把手中的蛋糕递给离澈,自己双手负于背后,步态狂狷且拽! 离澈双手捧着蛋糕,瞧着女人那狂拽的模样,嘴角一咧,竟笑出声来! 她逼他写下休书的不快,瞬间被抛出了九霄云外。 儿子说了,要追他的娘亲,除了适当的卖惨,还要有霸气。 不过他得加上两条,追媳妇儿还得不要脸和耍赖皮! 反正谢含雪的腿现在已经没事了,休书不过一张薄薄的纸。有儿子神助攻,他就不信,这只小狐狸还能翻出天去! 顾星恬猛地转身,看他笑得那么开心,顿时不爽,怒问,“你笑什么?” 离澈双手托着蛋糕,缓缓走上前去,一步两步逼近她,刻意压低声音,一脸邪魅地说道,“没什么!本王只是突然闻见一股很清爽的味道,酸酸的,甜甜的,所以很开心!” 开心你大爷的! 顾星恬磨着牙根,瞪了他一眼,别过脸去懒得搭理他。正欲抬脚离去,身边的色魔趁机啄了她一口,气得她扬手就要反击。耳边又传来离澈得意的声音,“小心把蛋糕打坏了哦!” 两人打情骂俏的模样,让不远处的于正和白珞心惊胆颤。此刻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跟紧周德全的脚步往前走,一切听天由命吧! 离澈见管家领着于正和白珞前来,而俩人均是脸色惨白一身狼狈。眸光一凛,转脸看向顾星恬,以为他们是来求医的。 正欲下逐客令,却见他们扑通一声跪在地,“殿下,不好了,小殿下和烈火娇在城外的丛林中被鬼匿抓走了。二十三名金吾卫全部阵亡,我等拼命抵抗,还是没能护住小殿下!” 离澈闻言浑身一震,手上的蛋糕险些摔在地上,被周德全及时接了过去。 顾星恬最先反应过来,双手抓起于正,怒吼道,“于少卿何出此言?我儿子怎么会跑去城外?” 白珞紧蹙着眉头,缓缓站起身,只听见于正应声道,“王妃娘娘息怒!下官也不知道,下官午后从医馆出来,有金吾卫来报,说是城外的丛林中又出现剖腹的命案,便匆匆赶去查探。没曾想小殿下和灵兽突然出现,随后鬼匿就来了!” 顾星恬奋力松开于正,转身怒视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离澈,飞快地朝大门跑去。如果凶残地眼神能杀人,怕是早已将他剁了。 儿子交给他看管,他倒好,心里眼里都是别苑里的那个贱人。安安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一定手刃了他! “爱妃!”离澈痛呼出声,此起彼伏的胸膛似要被恨意炸开,冲着随即赶来的厉无痕吼道,“召集所有的护卫,全力追捕鬼匿的下落,救出小殿下!” “下官也回去调集金吾卫!”于正匆忙说道,拉着白珞就跑。 “殿下,王府的戒备不可松懈,属下带暗卫陪同娘娘一起,殿下留下来!”厉无痕担心这是对方的又一出诡计,映月阁里还躺着昏迷不醒的王老爷,万不可有半点差错! “你留下!”离澈说完飞身出了麟王府,一路追赶上顾星恬。飞身坐在她的马背上,搂着她的腰策马朝城外而去。 急促且狂乱马蹄声震惊整座京都城,麟王府一百多名暗卫身穿侍卫锦缎袍子,一手握着宝剑,一手攥着马缰,紧跟着前面的白马。 后面则是大理寺少卿亲自率领的金吾卫,少说也有三十名,个个威慑十足,令人见了不免心惊胆颤。 此刻御书房内,白浪早已将此事密报给了皇帝,且将安安很有可能是离澈的亲生骨肉之事一并告知。 惹得龙颜大怒,一掌打在龙案上,堆积如山高的奏折哗啦一声全都摔落在地,吓得王岳连忙呼喊道,“万岁爷请息怒!” “去把国师给朕叫来!” 咆哮声险些震碎王岳的心脏,他苦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说道,“万岁爷您忘了吗?是您让国师亲自带人去边关驿馆迎接珊娜公主。此刻,迎亲部队怕是已经出了城门楼了!” 是啊! 他莫不是被气糊涂了吗? 随即让王岳去把太子喊来漪澜殿御书房! 原本他还一度认为,都是些小女儿家的心思。 没想到,这里面竟还暗藏着他不知情的猫腻!安安究竟是不是离澈的孩子?离渊恐怕早就一清二楚! 这个混账东西! 不消半刻,离渊就赶来御书房,麟王府和大理寺的人全部出动了,只为寻找安安。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此时皇帝急召,不是兴师问罪,还能是什么?想隐瞒的事不知还能瞒多久,还有这条命,能持续多久,全凭天意! 离渊惊见满地的狼藉,不敢抬眸看一眼海魇帝,缓了缓神色,伸手拽起袍子,跪身行礼道,“儿臣给父皇请安,愿父皇吉祥!” 海魇帝怒视眼前让他看一眼都恨不得冒火的儿子,顺手抄起龙案上的奏折,朝他劈头盖脸地砸过去,怒喝道,“吉祥?你是巴不得孤早点死吧?啊?” 离渊不敢躲闪,毫无瑕疵的脸上硬生生地被砸出一道红色的印痕来,他猛地抬眸,惊诧的神情很是无辜,“父皇何出此言?儿臣知道,母妃的事,是母后她欠缺考虑,理应待父皇……” “你给孤闭上嘴!”海魇帝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嘶吼道。 该死的混账东西,真是活生生地能把人给气死!明知自己说得不是凌妃的事,他非要装傻充愣,东拉西扯! 离澈努了努嘴,缓缓站起身,低着头不说话,你是天皇老子,你说闭上就闭上喽! 海魇帝缓了好久才把一口气提上来,冷声问道,“孤问你,安安是不是麟王的孩子?”触碰到离渊惊诧的目光,嘴角微微轻扯,扬起一抹九五之尊的凉薄与狠辣,“最好是想清楚了再回答孤,否则你知道欺骗孤的下场是什么?” 躲在暗处的白浪故意现身,让离渊看清楚局势。只见他拱手跪下,依旧咬死不承认,“儿臣真得什么都不知道。儿臣若是知道安安是离澈的孩子,早就动手杀了他,以泄被横刀夺爱之恨,何以会将那小贱种留至今日!” 第107章 烈火娇坠崖 第107章烈火娇坠崖 海魇帝定定地看着儿子,良久之后突然哈哈大笑两声,随即脸色一怔,怒喝道,“蠢货!你动手杀安安,是想要逼迫神将府谋反吗?孤让顾星恬亲自动手,杀了离澈,这样岂不是更有意思!” 究竟是真废物,还是在孤面前装傻呢? 说实话,海魇帝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儿子了,心里对他也越来越不放心! 离渊早已将其父的性格摸得透彻,见自己无碍了,拱手笑道,“父皇智勇双全,又有神灵庇 佑,定能雄霸天下,成为帝王的典范!” “退下吧!” 海魇帝一脸厌弃,挥手遣退离渊。 他一直不待见这个长子,加上如今东宫越来越难以掌控,父子的关系僵硬如石头般难以化解。 离渊求之不得,起身告退! 待太子走了之后,王岳方才想起什么,轻声问道,“万岁爷,你真得要准许上官奕离开京都城。当年他可是……”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海魇帝伸手制止,阴恻恻地声音如午夜的鬼魅在低语,“老匹夫想要全身而退,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 鬼匿将安安扛在肩膀上,一路沿着山林急速奔走,烈火娇就窝在安安的袖袍中,咬破自己的鲜血,沿路滴放。 安安的眼泪伴随着鲜血的血液一同挥洒在山间小路上,为了能让他的父皇尽快找来,烈火娇当真是耗干心血也甘愿。 此番若能活着回麟王府,他就把自己的血抽一半给小星星滋补。 另一边,离澈和于正各自带领的两拨人马行至分叉路口,同时勒紧了马缰,于正倒是干脆,拱手道,“王爷你从这条路追去,下官带人从那条路追。谁先找到小殿下,派人前去通知一声!” 离澈没有异议,双方分头行事! 作为一名杀手,顾星恬的眼力是相当惊人的,她能察觉到别人不易察觉的微小信号。路边的枯草叶子上那一道凝固的鲜血让她眸光骤然一紧,伸手攥住马缰,迫使马匹收住脚步。奋力扯开离澈的手,厉声道,“放开我!” 离澈不敢多问,刚一松开些,顾星恬就从马背上跳下去,他随即也跟着下马,后面的暗卫不知发生了什么?也都纷纷收紧马缰,停在一旁等候。 顾星恬蹲下身子,伸手小心翼翼地将枯草叶上的一滴鲜血取下,用指腹轻揉开,置于鼻子边闻着。烈火娇的血,她再熟悉不过。 好一只有情有义的灵宠啊! 这一路滴血做印记,不怕放干自己的鲜血啊! “爱妃,这是……” 离澈话还未说完,就被顾星恬厉声打断,“沿着鲜血的痕迹找,定能找到安安和烈火娇!” 随即俩人越上马背,一路寻找过去。 鬼匿抓着安安行至断臂崖边,望着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他仰头哈哈大笑三声,邪恶的眼神如毒蛇一般,紧盯着安安,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那晚在城外的城隍破庙中,想必就是你吧?臭小子,竟敢在你毒爷爷手中抢幽灵子。本来还想留你一些时日,不过本尊看你似乎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便成全你!” 安安被点了穴位,动弹不得,脸色因为长时间倒立充血,涨得通红,磨着牙根骂道,“你才活得不耐烦了呢!干尽缺德事,你迟早有一天要遭报应的!” “报应?”鬼匿重复了一句,随即哈哈大笑道,“本尊很快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报应!” 烈火娇似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从安安的袖袍中钻出来,结果还没等它做点什么,就被鬼匿一把揪住,狠狠地朝悬崖内摔去。 一道火红的身影染红了安安的眼眸,耳边传来的惨叫声,回荡在宽阔的山谷中,不绝于耳的哀嚎声让他瞬间疯了,冲着深谷哭喊道,“小星星,小星星!” “啊!” 愤恨,狂怒,瞬间冲破安安的理智,震天响的怒吼声响起,他体内邪恶的毒液如同奔走的烈火,撞开顾星恬辛苦压制了五年的天狼血脉。 他手臂上的那道紫黑色青筋迅速爬行,直达手腕根部,嘴唇陡然间变成了纯黑色。在他冲破穴道的同时,也解开了身上的穴位。掏出腰间的毒药粉,朝鬼匿的脸上扬去,顺势欲摘下鬼面具。 “不自量力!”鬼匿冷笑出声,他身手了得,岂是一个小小的娃子能对付得了的?拂袖一甩,就把所有的毒药粉驱散干净。 贪婪且惊悚的眼睛紧紧地揪住安安,笑得极其猖狂,“龙生龙,凤生凤,到底是离澈的儿子,不错啊!尽管没有内力,可天狼血脉在你身上依旧能生根发芽,枝繁叶茂!” 只要集齐108个幽灵子,日夜召唤,谋夺天下指日可待! 此刻安安才顿然惊觉,鬼匿口中的可怕傀儡就是自己。他吓得浑身直打哆嗦,疯了似的吼道, “你不要妄想!” 随即纵身跳下山崖! “想死?没那么容易!”鬼匿话音落下,打出一掌,利用内力撑起一道屏障,硬是将安安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当下反手抓起他的脚腕,把人倒立着,掏出腰间的匕首划破他的衣袍,也一并把皮肉划开,暴露出骨头。 凄惨的嚎叫声响彻山谷,同时撕碎了急奔而来的离澈的心,他舍弃马匹,独自施展轻功飞奔朝声音的方向追去。 顾星恬咬紧牙根,奋力抽打着马匹,疯了一样往前赶去。 鬼匿摘下发髻上的一根金色簪子,狠狠地刺穿安安的骨头,施展功力将天狼血脉的骨髓抽取出来。看着黑色的血液缓缓流进小药瓶中,癫狂般的笑声不绝于耳! 天狼血脉之身就是玄妙,即便是将他剖骨割肉,下一刻伤口就会自动愈合。久了,人的神经,五官味觉就会慢慢失去功能,变成一个没有灵魂,没有主观意识,任人摆布的傀儡! 离澈飞身赶来的那一刹那,惊悚的鬼声戛然而止。被寒风吹拂的长袖轻飘飘地扬起,安安也随之从山崖半空中掉下去,如同一道白光,瞬间消失在离澈的眼前。 “安安!” 离澈早已顾不上追赶鬼匿,没命地朝安安飞去,哪怕就是坠入深渊他也无惧。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要快一些,手再伸得长一些,然后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宝贝儿子! 顾星恬赶来的时候,只捕捉到离澈那转瞬即逝的蓝色衣袍。冷眸一缩,抽出腰间的铁索,奋力抛向悬崖边的岩石,不顾一切地跳下去。 第108章 要死一起死 第108章要死一起死 在离澈抓住安安的同时,顾星恬的柔荑也紧紧地抓住离澈的手腕。抬眸望向头顶上高高的悬崖,麟王府的暗卫全部围在那,拼命地呼喊着,“殿下,王妃娘娘!” 离澈垂眸看着面色发青,嘴唇发黑的安安,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心痛得无以复加,恨不能将鬼匿碎尸万段,含着眼泪说道,“对不起!孩子,父王来晚了!” 安安眼中没有半点光彩,他定定地看着离澈和顾星恬,嘴角微微轻扯起一抹笑容,“是孩儿不好,不该不听娘亲的劝告,私自跑出府,这才让鬼匿有机可乘!” “父王,你放手吧!我不想变成魔鬼手中的傀儡,不想变成一个只会杀人的冷血畜生!” 离澈闻言拼命地摇头,“你娘亲会救你,她是神医,你自己说的!这世上还没有你娘亲医不好的病人!”随即把目光转向顾星恬,急切地叫道,“你快说呀!是不是?” 顾星恬绝美的脸颊上滑落两行苦涩的泪水,别过脸去不说话。 她这么多年的苦心全都付之东流,如今天狼血脉的骨髓被鬼匿抽走了,加速了恶魔的傀儡种子生长,将她往绝境的深渊又逼近了一步! 顾星恬的沉默让离澈心在滴血,垂眸看着儿子,止不住哀痛,隐忍的泪水止不住滚滚直落。 安安伸手轻拍着离澈的手,待他停止哭喊,方才对顾星恬说道,“娘亲,父王他是真得很爱你!答应孩儿,好好跟父王在一起,他能给你想要的幸福!” 不待顾星恬应答,低头咬着离澈的手背,奋力想要挣脱他,一心求死!就算坠入十八层地狱,也还有小星星陪着他,他就不会孤单,不会害怕! “安安,父王求你不要这样残忍的对待父王!孩子!” 此时此景,让离澈的脑海中自然浮现出六年前,顾星恬身怀六甲,被恶魔逼迫跳崖的情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恨与绝望,冲着空旷的山谷放声嘶吼着! 离澈绝望的叫喊声,安安那还回荡在耳边的哀求声,让顾星恬如同万箭穿心一般,痛不欲生!她怒视着一心求死的孩子,厉声叱喝道,“没有了你,我只会更加恨他,怎么可能会跟他在一 起?要死,娘亲陪你一起去死!” 顾星恬说完抬眸望着勾在山崖岩石上摇摇欲坠的虎头爪,放空自己的身体,缓缓闭上双目。 安安闻言猛地收回了小嘴,望着被自己咬烂的手背,梗着声音抽泣着! 离澈奋力一拽,安安借力环手抱住他的脖子,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父,父王,烈火娇,烈火娇被鬼匿丢下山崖,它死了!” “我的小星星没有了!都怪我,是我害死它!父王!” 离澈一手紧紧地握住顾星恬的手腕,一手死死地抱住安安,咬牙切齿道,“这不是你的错,烈火娇是灵兽,它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你们今日所受的苦,父王一定会加倍的讨回来。父王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让所有伤害过你们的人,全部下地狱!” 悬崖边的暗卫合力编织了一根粗长的藤子,抛给顾星恬,将挂在悬崖半空的三人拉了上来。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离澈环手紧紧地抱着儿子,如同寻回失而复得的宝贝,一刻都舍不得松开。 “松开他!”顾星恬冷声说道,翻腾出医药包中的消毒药水,麻醉剂,缝针和纱布,再不为安安止血,他马上就要血流干枯而死! 离澈方才想起什么,连忙把安安放下,只见他右腿上的衣袍破裂,沾满了黑色的血液。 可当顾星恬掀开破布暴露出小腿的时候,夫妻俩惊呆了。 伤口已经自动愈合了,只不过那一道疤的肌肉是紫黑色的,看上起既丑陋且惊悚。 安安没有察觉到异样,他也不觉得身体哪里有不适。一双眼睛落在冰冷的脸庞上,小声地央求道,“娘亲,你跟父王说话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顾星恬冷眸一瞪,给了句你给我闭嘴的眼神,顿时把安安吓得不敢吱声! 离澈亦不敢袒护儿子,目光紧盯着那双停留在小腿上的白皙手掌,一颗心如同架在火堆上煎烤一般,外焦里碎! 下一刻,只见顾星恬把所有的医药用品如数收到医药包中,伸手颇有些粗暴地揪起安安,母子俩上了马背。 离澈也随即跟上,三人同乘一匹马,飞快往回赶去。 途径半道,遇上匆忙赶来的于少卿,顾星恬不动声色地把安安的头按在了胸前。不待他开口,抢先一步说道,“鬼匿逃了,小殿下性命无虞,只是受了些惊吓。今日多谢于少卿出手相助,这份恩情本宫记下了,他日必当相报!” “岂敢!王妃娘娘言重了!只要小殿下安好,下官也就安心了!”于正说着扯住马缰,把道儿让出来,望着策马离去的身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离澈适才那冰冷的脸庞,好似要把他生吃活吞了一样,让他后背的裘衣都湿透了。 “大人,那我们还要去追踪鬼匿吗?” 一金吾卫的呼唤声,让于正回了神,连回句话都嫌烦,调转马匹,径直回京去。 抓什么鬼匿,不过一场不到半柱香的恶战,就被人家屠杀了二十三名金吾卫。 此时再去,岂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 东宫流韵轩内,离渊端坐在琴桌边,修长的五指轻轻拨动着琴弦,轻扬缥缈的琴音断断续续,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这就是离渊,他心里想着什么,绝不会在任何一个举动,亦或者是一个眼神中暴露出来,让人捉摸不透。 顾星冉在洗砚的指引下,一路听着琴音,缓缓走进流韵轩内,望着如同天神一般的天之骄子,一颗心止不住发颤。 她是真得很喜欢他,从小就喜欢!离渊肯定无法明白,其实她爱得更多得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身处的高位! 离渊并没有因为顾星冉的到来而停止抚琴,依旧自我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脑海里不停回放的都是边关与顾星恬共度的三年时光。 他脑中的思绪越闪越快,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波动的速度也越发得急速。琴音突然变得刺耳,好似要把人的耳膜也震碎了。 顾星冉难以隐忍下去,双手死死地捂住耳朵,试图抵抗离渊释放的内力,强行留在殿内。奈何她本身就不是一块起武的料,只是一个娇滴滴的贵女。 第109章 智谋入东宫 第109章智谋入东宫 离渊见她依旧在那硬撑着,冷哼出声,一手食指与中指合力捏住琴弦,一手五指奋力波动琴弦。强大的撞击力无情地敲打在顾星冉的胸口上,迫使她双膝卧倒在地,随即喷出一口鲜血。 这一下,离渊是铆足了劲儿,融合内力打出去的。 一个没有任何内力的女子,她还能够撑多久?越久,说明她的意志越是坚定。将来不管身处何境地,都不会轻易选择背叛。 顾星冉双膝跪地,咬紧牙根硬挺着。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离渊,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始终挂着清浅的笑容! 她何以不知道离渊是在拿抚琴当幌子,用自己的功力试探她的忠心。所以今日最多只是吃些苦头,不会有性命之忧!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一个以内力掌控生杀大权,一个用软弱的身躯,用坚强的意识相抗衡。 琴音闻之如高山流水,婉转悠扬。击打在心口上却比岩石还要沉重,那种魂魄即将被剥离躯体的感觉,是毁灭性的。 顾星冉再也抑制不住,噗嗤一声,鲜血脱口而出,虚弱的身躯先前倒去,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琴音戛然而止,离渊收回十指,缓缓起身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尽管他对她不屑不顾,视为脚下尘土那般低贱。可她还是拼命地黏在他的青丝履底上。哪怕被无情地反复碾压,踩踏,最后化为齑粉无处可寻,她也无怨无悔! 黑色缎袍滚着金丝边,在烛火的照耀下是那么得刺眼。 顾星冉伸手稳稳地扯住一片衣角,咬牙挣扎着爬起身,抬眸望着这一张让她日夜思念的俊美脸庞,嘴角微微抽搐着,“殿下若肯许给星冉一个妃位,不,哪怕只是妾。星冉也愿为殿下赴汤蹈火,粉身碎骨,让殿下江山美人兼可得。” 离渊阴暗的眸子倏地闪过一抹异光,随即又被他隐去,抬起下巴,神情颇有些不屑,“本宫身居东宫,尚不敢言自己能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你一个小小的女子,也敢在本宫面前夸下海口!” 明知这个女人心思阴暗幽深,如同寒潭一般深不见底,却又不得不佯装出不屑一顾的模样来。此生,肯让他动心思费心去讨好的女人,唯有顾星恬一人,只有她才配! 见离渊不信她,顾星冉急忙说道,“殿下可知道,是谁制药炸毁东厂的大门吗?”触碰到对方异样的目光,随即把自己曾经的经历陈述了一遍。 “殿下若肯给星冉机会,星冉必定帮殿下得到炸药的配方,届时天下唾手可得!” 用炸药谋夺天下? 他还需要这么低等的作战武器吗? 离渊眉眼轻佻,冷笑出声,随即伸手把顾星冉搀扶起,让她坐在花梨木椅上,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药瓶,递过去一颗红色小药丸。 “吃了它!” “这是……”顾星冉神情惊惧,握紧了拳头不肯去接。若是离渊想要毒药控制她,让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那她情愿一死! 离渊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嘴角一掀,眉峰杀气顿现,“想当本宫的女人,连这点气魄都没有吗?顾星冉,你叫本宫怎么相信你?” 阴沉地声音如同鬼魅在窗口低语,让人闻之浑身毛骨悚然…… 顾星冉双手支撑着座椅扶手站起身,不停地摇头,颗颗精莹剔透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落,这般梨花带泪的模样,瞧着是那么得楚楚可怜! 离渊冷哼一声,把小药丸放在木椅边的矮桌上,走到伏案边坐下,淡淡说道,“这是治内伤的药,金贵得很。换作他人,本宫还舍不得出手!” 顾星冉闻言这才拾起吞咽下去,只要离渊说不是毒药,那她就信他! 因为他从未骗过她。 尽管那都是儿时的事了,可她依旧信他。 在别人眼里,离渊是一个阴险毒辣,善于伪装的人。与他说话,一分真诚就得掺杂两分虚假,方能保住自身。 可对顾星冉来说,其实没有谁愿意整日过步步为营,刀尖上行走的生活。离渊生在冷血无情的帝王之家,若没有这点算计,足够他死一百次了。 在这残酷的权势斗争中,没有谁是绝对干净的。拼得是谁得手腕更绝更狠,站得更高,活得更久更璀璨! 顾星冉服药之后,顿感心口压抑得那口气松缓了,精神也好了很多。缓缓走到伏案边,“殿下若是接星冉入东宫,日后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朝,星冉都会替殿下筹谋。 殿下不要小看弱小女子的力量,往往有些事情,就需得以柔克刚。再说,我爹爹的双腿最多不出半年就能好起来,重振雄风又有何难?” 离渊转脸看着她,清澈水灵的眸子,秀丽的容颜,婀娜的身姿。虽不及顾星恬,倒也不难看!嘴角一弯,扬起一抹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笑容,别过脸去,声音淡如白开水,“本宫如你所愿!” 顾宁文能不能重振雄风,与他来说,早已不重要了! 南楚的军部若是落魄到要等一个残废人来救济,岂不是到了国之将亡的地步? “多谢殿下!” 顾星冉连忙欠身施礼,雀跃的声音还未落下,离渊已然站起身,推开她,给她当头一棒,“入东宫可以,日后没有本宫的准许,不得擅自入流韵轩,不得亲近本宫!” 换句话说,他也不会碰她! 顾星冉怔了怔,生怕离渊后悔似的,连忙应允,“星冉一切都听殿下的!” 只要能嫁入东宫,一切来日方长! 麟王府内 厉无痕守候在天炁王爷卧榻边来回踱步,目光不时地瞥向窗外,夕阳西斜,天色渐晚,这可如何是好? 素日不信神的他,今日恨不得把各路神仙全都拜了个遍,只求小殿下能平安回来。 麟王殿下和王妃性命无恙! 陡然间,门外传来周德全的呼唤声,知是麟王殿下回来了,他慌忙拉开房门走出去。只见不远处的回廊上,离澈抱着安安,身后紧跟着顾星恬。 三人看上去似乎都很好,他提着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离澈一踏入映月阁,便将肖嬷嬷等人全部遣退,让她们在殿外守着,没有他的呼唤,任何人不得靠近寝殿半步! 下令命厉无痕带领府上守卫,在柳河低处沿路寻找烈火娇的踪迹。幻想着它坠入悬崖之后,会被急速的水流冲到柳河岸边,捡回一条命。 第110章 切断天狼血脉 第110章切断天狼血脉 顾星恬带着离澈父子走进医药空间,待离澈把沉睡的安安放置在手术床上,她严肃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字一顿道,“你认真听我把话说完,如今唯一能救安安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将他全身的血液全部换掉,彻底切断天狼血脉。” 换血? 离澈虽然不知道顾星恬口中的换血是怎样一个过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儿子需要自己的血。撸起袖子急切地说道,“本王是他的亲生父亲,抽本王的是吗?需要多少尽管抽取!” 哪怕是抽干他,只要能救安安,他也无所畏惧! 顾星恬没有着急答应他,缓缓走到手术床边蹲下,手臂环绕着安安的小脑袋,反手揉着软绵绵的发丝,感受到他那微弱的气息声,连忙别过脸去。 她生怕把他的氧气抢走一般,良久才起身道,“血液是一回事!关键是换血手术有很大的风险,且不能一次全部换掉有毒的血液,要看安安身上的毒蛊状况,可能要定期换血。” 不但如此,而且术中很容易引起溶血反应和输血反应,个别还会导致血液凝聚出现血栓性疾病,遗留肢体偏瘫等后遗症,还有的会损害内脏器官,遗留相关的后遗症! 五年了,她对这个孩子有着难以诉说和割舍的情感。虽然不是亲生的骨肉,可她却为他几乎倾尽所有。 顾星恬无法想象,如果安安真得救不回来,她会怎样?心下想到此,从不轻易落泪的她,竟控制不住泪眼朦胧! 离澈闻言环手将她抱在怀里,宽厚的手掌轻抚着柔软的发丝,哑着声音道,“可是不这么做,他就会变成鬼魅的傀儡。 本王的骨肉,绝不能这样被恶魔肆意践踏。哪怕最后,我们依旧留不住安安的命,那他至少也走得干干净净,不是吗?”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都不愿舍弃! 顾星恬闻言狠狠地吸了口气,挣开他,双手胡乱地擦拭着眼角边的泪水,轻声道,“你等我!”随即窜出去,抱起木桌上的蛋糕,用宽大的袖袍挡住,以免被撞击力损坏,再次回到医药空间里。 她轻轻放下蛋糕,走到电脑桌边,搜索了一曲生日歌,点开循环播放,从储存柜中找来彩色蜡烛点上。 活泼轻快的乐曲,甜美悦耳的童声,让医药空间里原本压抑的气氛渐渐舒缓过来。如此别开生面的庆生场面,离澈还是第一次见到。 此刻他没有心思去查看那台会发光的东西里,怎么会发出这么好听的乐曲?还有那个嗓音甜美童声,是怎样一个软萌可爱的孩子? 他的双目一直落在顾星恬的身上,只见她回到卧床边,伸手扯了扯安安的小脸颊,柔声唤道,“宝贝,起来了,娘亲给你过生辰!” 安安昏睡的灵魂被唤醒,睡眼惺忪的看着顾星恬,显然是没听清她适才在说什么。直到耳边传来欢脱的音乐声,他这才想起来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 他抬眸看着不远处的桌面上有一个三层蛋糕,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向离澈伸手要抱抱。尽管心里哭喊烈火娇的名字千万遍,嘴上却没吐露出半个字。 父王说小星星是灵兽,不会死,那它就一定会回来寻他。来年,来年的今日,他可以跟它一起吃蛋糕! 安安心下想到此,双手合十就要许愿,耳边传来顾星恬的声音,“安安,你这个生日让娘亲替你许愿可好?” 小家伙摇了摇头,“不,我要自己许!” 给娘亲,恐怕就要浪费了这么好的许愿机会,他才不要呢! 离澈宠溺地揉着儿子的小脑袋,柔和的声音中满是感动,“父王长这么大,多么盛大的生辰场面都见过,就是没有见过这么别出心裁的!”说着把目光转向顾星恬,跟个要糖的孩子,“往后本王的每一个生辰,也要跟儿子一样的待遇!” 我自己都没过过呢! 当着安安的面,顾星恬没有应声,只是在心里小声地抗议了一句。 她自小被组织收养,生辰是哪一天都不清楚呢! 安安见自己的娘亲对他父王还是爱答不理的,重重地叹了口气,双手合十,闭上双目,对着跳跃的蜡烛轻声道,“一愿父王与娘亲多生贵子,恩爱白头!二愿我的小星星早点平安回来!三愿王爷爷早日醒来!” 至少在他离开这个人世间之前,让他亲耳听见自己唤他一声王爷爷。 三个愿望里没有一个是为自己许的,让离澈心疼不已!看着儿子一口气把蜡烛吹灭,目光转向顾星恬,满是心酸与无奈。 儿子的第一个愿望真得是太诱人了! 可是依照小狐狸的野性,也不知这个愿望何日才能实现! 火辣辣的目光刺得顾星恬满脸发烫,颇有些不自在地站起身,把小刀递给安安,大手握着小手,帮他一起切蛋糕。 她把那只可爱的小老虎装进碟子里,留给小寿星吃!随即又切了两块,一盘推给离澈,一盘自己留着! 安安欢快地说道,“父王,你快尝尝,娘亲的手艺很不错的!” “唔!是好吃!父王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还有水果,脆甜的!”离澈一脸幸福地说着,眸光望着神情寡淡的女人,真想有了不得的读心术,也好探清她的心思。 安安就坐在离澈的大腿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沾染白色的奶油,单手掰正他的脸庞,眯着眼睛笑道,“父王你别动,我给你化个妆!” “画个白色的眉毛,再来个白白的胡子,对了,还有眼角纹!” 顾星恬安静地吃着蛋糕,记得第一次学做蛋糕的时候,是安安两岁生辰。她把蛋糕坯都烤糊了,造型也很丑,但是安安却吃得很开心,把小肚子撑得鼓鼓的才罢休! 后来,她竟为了让小安安开心,每年他的生辰,都要提前半个月准备,就连彩色蜡烛都是自己动手做的。 她素来不喜甜食,往年蛋糕都是安安自己一个人吃。今日,她却突然发现,原来蛋糕这么好吃,即便是香甜中带着一丝丝的苦涩。 离澈相当配合安安,任凭他在自己的脸上放肆。 等父子俩折腾够了,顾星恬从医药包中取出一面小镜子递给离澈,难得好口吻,“自己照照镜子看,你儿子的杰作!” 第111章 铁树是不开花的 第111章铁树是不开花的 白皙的玉手上,小镜子显得更加精致! 离澈微微轻笑,接过去往脸上一照,好嘛!还真是妥妥的一老头。 他随即伏在儿子耳边低语了两句,父子俩相视一笑!还没等顾星恬反应过来,安安实力帮凶,父子俩按住她,三下五除二就给画上了浓妆。 安安拉起父母的手按在一起,轻声说道,“父王,母妃,孩儿希望你们恩爱相守到白头!” 离澈闻言双目一红,湿了眼眶。双手紧握着柔荑,当着儿子的面,深情款款道,“爱妃,” 顾星恬猛地抽回手,起身看向儿子,“安安,娘亲马上为你换血,只要把你身上的天狼血脉彻底洗去,鬼匿便无法再控制你!” 安安闻言定定地看着顾星恬,她口中的换血,怕是有很大的风险,也是最后一步的不得已。否则在他找到父王的那一刻,娘亲就不会还坚持培育菌种,培植解毒药草为他解蛊毒。 既然是这样,那他何不趁此机会,逼迫娘亲放下心中的芥蒂,也成全父王的痴情等候!心下想到此,握着离澈的手低声道,“父王,你先出去,我有话想单独与娘亲说!” 离澈没有二话,点了下头,起身走出医药空间! “娘亲若是答应跟我父王在一起,我便答应换血。否则,这种有爹没娘的日子,安安情愿去死!” 安安的话让顾星恬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件事?当年我跟你父王只是一次意外,娘亲并不喜欢他,如何勉强与他在一起?” “书上说了,女人找一个自己苦苦爱着的人,还不如找一个爱你的人。父王能把你宠成小公主,他离渊行吗?当年要不是他,你能受这么多折磨吗?我父王会这么可怜吗?还有王爷爷和我……” 顾星恬见安安越说越激动,好像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起来,连忙伸手打断他的话,“谁告诉你,娘亲喜欢离渊了?娘亲这颗铁树是不开花的!” 气死她了! 瞧着这孩子不是中蛊了,完全是中了离澈的毒。眼里心里都是他的父王,只要离澈心中所想,他都要疯! 自己拉扯他这么大,为他吃不尽苦头,他倒好,小白眼狼! 安安被凶得委屈,当下眼泪就滚了下来,扯着顾星恬的袖袍嗷嗷地质问道,“铁树为什么就不能开花了?父王究竟哪里不称你意了?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他?” 顾星恬无言以对,要她怎么跟他坦白?他的娘亲为了他已经死了,早在生下他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她又如何告诉他,自己还是个连恋爱是什么鬼都不知道的白痴大闺女?又如何告诉他,离澈爱得人自始至终都只是他的亲生母亲,不是她! 如果把这件事捅破,会让所有爱他母亲的人受到伤害。况且如今局势未稳,消息一旦不慎泄露出去,后面就会引发各种不必要的麻烦。 首先欺君之罪就足够让她死无全尸! 真是要被烦死掉了! 死崽子,难道要逼迫她自己捅破那层膜,然后再牺牲一下,给他死去的亲娘当替身,一辈子瞒着离澈? 顾星恬觉得,自己死都做不到!收回思绪,看着死崽子,一脸严肃道,“如此说来,娘亲若是不答应跟你父王在一起,你就要死在娘亲面前,以此来回报我的养育之恩,对吗?” 安安抬了抬眼皮,表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见顾星恬气得来回踱步,扯出谢含雪说事,“今日我若不是被清绣别苑的那个贱人给气得,怎会跑出去?要是不跑出去,我就不会被鬼匿抓走,烈火娇就不会死!” 想起那个小贱人,想起烈火娇坠崖时的惨状,安安心中火气越堆越高,突然抄起切蛋糕的小刀,抵住自己的脖子。 “你干什么?学会威胁你娘亲了哈!”顾星恬瞪大了双目瞪着安安,这孩子是疯了吗? 安安懒得废话,刀锋再贴近脖颈一分,划破表皮渗出血来,掐住致命点,“难道娘亲就不怕,父王会再次被人利用,他的孩子也会再次被人拿去制造傀儡。 到时候,娘亲是救还是不救?与其救一大堆孩子,不如拯救父王一人,有我这个儿子往后给你们养老送终便可!” 铁嘴啊! 这孩子适合当律师。 一套一套的,适才也不知道是谁许愿说,要他父王多生贵子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死崽子的心思比离澈还要细腻,什么都瞒不住他! 果然是稀罕的物种,大脑构造都跟别人不一样,就是该死的聪明! 顾星恬转身一屁股怼在木椅上,双手抱胸看着要死要活的儿子,吸了吸鼻子,说道,“好!娘亲答应你就是,现在可以把刀放下,滚上手术床了吗?” “口说无凭,今晚你就跟父王在一起。手术也不差这一个晚上,明日再做也不迟。” 安安顿了顿,拿下小刀杵在木桌上转着圈玩,稚嫩的声音满满的都是威胁,“要是再敢骗我,我真就死给你看,到时候你可别哭!” 总之,他就是不要让谢含雪那个贱人得逞,也不能让离渊那个坏蛋有机可乘。哪怕娘亲气他也无所谓!明日爬上手术床,也不知道能不能下得来! 父王太可怜了,若能得到娘亲的怜悯。今后若是没有他的陪伴,至少还有娘亲能照顾好他。反之,娘亲有父王在,也不至于太孤单! 顾星恬闻言气得脸都发绿了,瞪着死崽子,给了一记逼良为娼的眼神,转身就走。身后却又响起他的声音,“等等!” “又怎么了?”顾星恬颇有些不耐烦的转过身来。如果不是这死崽子手里有刀,绝对一针扎晕了他。 “请我父王进来,我有话跟他说!” 顾星恬窜出医药空间,离澈连忙迎上前去,不待他开口,就被一脚踹进去。 离澈还未从小狐狸暴虐的眼神中缓过神来,又撞见安安坐在木椅上悠闲地把玩着小刀,感觉整个人都懵了,“你都跟你娘亲说什么了?怎么把她气成那样!” 安安嘴角弯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没什么!父王,娘亲她比较害羞,所以喜欢装作凶巴巴的样子。你不要总是顾忌太多,否则你一辈子都追不到我娘亲。反正你们也不是第一次了,都别矫情了!” 第112章 给小狐狸喂点醋 第112章给小狐狸喂点醋 搞了半天,离澈总算是听明白了,儿子莫不是拿性命相要挟吧?所以才把小狐狸气成这样! 安安见自己的父王傻愣在原地不动弹,挥手道,“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随即扔下小刀走到摇椅边躺下,翘起了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 离澈走出医药空间时,只见顾星恬呆坐在卧榻边,紧紧地蹙着眉头,神情从未有过的沮丧。 她这般不情愿,他如何能强迫她?想起答应谢含雪要陪她用晚膳,轻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先行安置吧!本王去看看含雪!” 说完不待顾星恬应答,便转身出了内室! 他知道,小狐狸讨厌与他独处一室。 顾星恬本来因为安安被鬼匿掳走的事在气离澈,为安安的手术担忧不已。可他竟傻傻地点爆女人心中的炸药包,拔了老虎毛。 离澈前脚刚抬起,后脚还没跟上,身后一阵疾风闪过,他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火辣辣地一巴掌就拍在了他俊美的脸庞上。 世界都安静了! 随后响起离澈的暴怒声,“你干什么?” 这个女人究竟想怎么样? 顾星恬气得鼻子都快要冒烟了,一把揪住离澈胸前的衣襟,杏眼瞪得滚圆,咆哮道,“干什么?我告诉你离澈,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想管你的死活了!” 奋力推开他,扭头就跑! 他的死活本来就跟自己没半毛钱关系的! 只因为他的女人长得像自己,只因为当初自己那不该有的怜悯之心。所以就摊上了一个中了蛊毒的孩子,被迫走上寻亲的道路。 紧接着又卷进了阴谋的漩涡中,活不痛快,死也不利索。吊在半空中,硬撑着一口气,不死不活! 待顾星恬跑出寝殿,离澈方才缓过神来,把适才自己说的话仔细捋了一遍,陡然间明白过来。连忙追出去,只见高墙上一道身影被黑夜隐去。 “爱妃!” 他急切地喊了一嗓子,飞身赶上去。疾走在宽阔的马路上,借着月色苦苦地寻找着,却始终不见顾星恬的身影。 此刻他恨不得狂扇自己两个耳光,儿子跟他说得话,他怎么就没参透呢! 这下好了,好不容易哄到手的媳妇,又被自己给气跑了! “爱妃,你在哪?你出来好不好?本王知道错了,适才本王……”离澈试图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发现有种越描越黑的错觉。 一双犀利的眼眸仔细地巡视着四周,顾星恬没有轻功,安安此刻又守在空间里,她不会跑太远,肯定就躲在某个暗处看着他呢! 可任凭他如何呼唤,他的小狐狸就是不肯现身,无奈,他只好端坐在路边的石头上耗着,“你若不出来,本王就在此处坐着!lfyoucanchangeallyourlife,youstayinmysight,iwillnotreserve.” 如果能用一辈子换你停留在我视线中,我将毫不保留! 臭小子,为了你父皇,还真是煞费苦心! 只是这么肉麻的情话,他是从哪里学来的? 顾星恬躲在粗壮的梧桐树边暗自叨叨,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离澈内力惊人,耳朵十分灵敏,一步小心就会被他发现! 空间有儿子守着,她也不敢折回去。 奶奶的,这是摆明要把老娘冻死在这里了! 她暗骂了几句,裹紧身上的衣袍,双手抱胸倚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睡觉。做杀手那回,为了完成任务,什么苦没吃过,站着睡觉也是家常便饭。 反倒是离澈,他一个尊贵的王爷,应该不肯委屈自己在马路上坐一晚吧? 她心里的猜测声还未落下,不远处的男人就挺不住了,按住双腿站起身。 这一次他什么话都没说,就飞身离开了。 顾星恬随即从树干后缓缓走出来,言语极尽嘲讽,“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说着双手负背,仰头看着广阔的夜空,深吸了一口气。 今晚天气似乎还不错,不若去青楼斗酒,小赢几把。 她心下想到此,转身正欲离开,一道身影从暗处急速飞来,把她吓了一大跳,气愤之余甩出手中的毒银针。 谁要是敢来寻死,正好拿来当出气筒! 熟悉的惨叫声响起,顾星恬方才看清,是离澈去而复还。 这下好了,中招了! 见他双手抱着头,半跪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顾星恬皱了下眉头,上前搀扶他,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离澈趁机抱住温软的身躯,不给顾星恬挣扎的机会,垂眸吻住娇嫩的双唇。微冷的舌头滑入口中,贪婪地索取属于她的气息。 这一瞬间的悸动,如同天勾地火一般,让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她的温顺助长了他的胆大妄为…… 离澈用力抱起心爱的小狐狸,飞身赶回自己的寝殿,双双滚在了宽阔柔软的床榻上。 而此时安安恰好出来查房,撞见可亲可爱的一幕,捂着嘴蹑手蹑脚地钻进偏殿里。 他努力了这么久,父王总算是开窍了。 冰冷的指尖划过丝滑的肌肤,让顾星恬娇弱的身子狠狠地颤抖了一下,脑袋瞬间清醒过来。垂眸见自己胸前的盘扣不知何时被解开了,米白色的小内一览无遗。 她猛地推开离澈,慌乱地抓起锦被,因为逃得过于匆忙,连人带被子,直接从卧榻上摔下去。胳膊肘重重地杵在地面上,痛得眼泪当即就滚了出来! “嘶!” 离澈闻见痛呼声,连忙跳下床,“爱妃你怎么样?”手还未触碰到她,就被躲了过去。 他气急败坏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整个人就跟颓废了似的坐在地上,目视着顾星恬,哑着声音问道,“爱妃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害怕再出现第二个安安!”顾星恬垂眸有些颤抖地说道。抱紧了被子,将自己的身子裹得密不透风。 除了这个借口,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会对离澈动情,且一发不可收拾!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自己的身份会暴露无遗! 到时候,离澈定会唾弃她,恨她的欺骗,她的隐瞒! 可如此不是更好吗? 她放手就能放得潇洒! 离澈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顿时亮了,挣扎着爬起身,随即跪在她身旁,伸手紧握住她的胳膊。顷刻间只感有一股热血快要从鼻孔中冒出来了,声音十分魅惑,“爱妃顾虑得不无道理,是本王唐突了!” 第113章 待你君临天下,便是我离开之时 第113章待你君临天下,便是我离开之时 顾星恬怕再纠缠这个话题下去,男人会忍不住发疯,奋力推开他,拉起被子滚回卧床上去,恨恨地说道,“为了安安,今夜本郡主就勉强凑合一晚。你是王爷,身份尊贵,说出来的话就要算数。” 离澈闻言挑了挑眉,一挥袖袍把殿内的烛火吹灭,上了卧榻将他的宝贝狐狸紧紧地搂在怀里,亲吻了一下光滑的额头,见女人挣扎,低声哄着,“嘘!安安不傻,就是做戏也要做足,别苑明日本王就为你劈出来!” 顾星恬无言以对,僵硬着身子,闭上双目道,“在安安那里,你给我注意点!” 离澈没有吭声,手上的臂力反而缩紧了许多,趁着难得的机会,紧紧地抱着她,借着窗外的月光,望着怀中的小女人,柔声道,“爱妃,可否给本王一个机会,也为了安安。在你离开王府之前,如果本王还是走不到你的心里去。届时本王定信守承诺放你离开,绝不食言!” “本王总盼着我们能儿女成行,一生一世一双人,携手共白首!” 爱上你,毫无疑问! 只是我不愿让自己遭受爱情的苦难! 她咽下一丝苦涩,小心地将心事掩埋,冷声说道,“明日还要给安安做手术,早些安置吧!” 待你夺得天下,便是我离开之时! 那时你是一国之君,后宫佳丽三千。 儿女成行,有何难? 死去的顾星恬,才是你心中永远的白月光,是你所有感情的依附。 而我,既不是你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也不是你所爱的那个人,应该是让你感到可恨的那个人吧? 思绪百转间,她轻轻挣脱他的怀抱,转过身去,双目望向窗外的凉夜。 曾何几时,她一个无情的人,竟也会对着月光独自惆怅,独自伤情! 真正到了分别的那一天,她真得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份放下感情的魄力? 往后漫长的余生,还能不能寻回过去的潇洒? 待他皇袍加身之时,她是装死让他痛哭一场,永远记住她的好。还是将一切坦白告知,转身离去,将所有的爱与痛独自背负! 她的决绝好似一把利刃,刺在离澈的心头上,让他痛不欲生,“爱妃,你就这么恨本王吗?” 离澈悲凉的声音将顾星恬游离的思绪拽了回来,她定了定神,毫不犹豫地应道,“没有!” 她突然觉得这两个字包含的范围太广,随即又解释道,“在我失忆之后不曾恨过,因为是你给了我一个聪慧懂事的儿子,让我的生活不至于太过孤寂。在我未曾失忆之前,我想也不曾恨你吧?若是恨你,我当初又怎会留下安安,疲于奔命?” 爱! 有时候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情,也不是非要靠年月才能积攒下来的。 有时候,只是一个眼神,彼此四目相视的瞬间。亦或者是一个吻,一个暖心的动作,一件极小却很温柔的事。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离澈有了男女之情,顾星恬自己也说不清楚。 只是眼下,她并不想把爱承诺给离澈。 毕竟,那是一份没有任何未来的感情,她承担不起爱带来的痛苦与折磨! 等了良久,顾星恬都没等到离澈的应答声,久到她都快要睡着的时候,身子突然一紧,耳边再度传来温柔的话语, “本王想知道,爱妃不愿意接受本王,狠心不顾安安的感受,究竟是为了什么?哪怕你给本王判死刑,也该让本王死得明白!”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的心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这辈子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离澈要怎么想,她也顾及不上了。 今日互不干涉,总好过他日痛苦纠缠吧! 顾星恬都把话说到明面上了,离澈又怎会不明白?缓缓松开手,颇有些自嘲地说道,“到底是本王妄想了!” 原来她一直爱着的人都是离渊,那个男人将她伤得彻底,把她的心揉碎了,所以她是一个无心的人,任凭自己爱意再浓,也无法给她爱的力量! 谢含雪苦等了一下午,以为会等来安安被鬼匿手撕的消息,结果那小子命大,居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她又煎熬了好几个时辰,不闹不折腾,安静地等着离澈处理好身边的事情,然后来别苑陪她用晚膳。 可现在已经是大半夜过去了,始终不见想念的身影。 她不想再傻等了,掀起被子挣扎想要爬起身,奈何小腿一动就疼得她哆嗦,根本起不了身,气得冲门口喊道,“来人,来人!” 一侍女闻言急忙推开卧房门走进去,见谢含雪额头汗珠滚滚直落,脸色还有些苍白,吓得喊叫出声,“含雪小姐,你怎么了这是?是不是伤口疼?” 殿下嘱咐她要贴身伺候好小姐,可含雪小姐脾气真得是古怪的很,除了有事呼唤她,没事就把她赶到屋外守着,根本不让近身。 黄昏前,厉无痕来探望,连卧房门都进不了,直接被轰出别苑,凶得像只母老虎。瞧着都让人唯恐避之不及! 谢含雪喘着粗气,虚弱地看着侍女,突然间想到什么,身子一软,倒在了卧榻上。这下快把侍女给吓死了,叫了两声发现人都没反应,连忙赶去映月阁报信。 “嬷嬷,嬷嬷不好了,含雪小姐晕倒了!” “晕倒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呢?”肖嬷嬷闻言定定地看着侍女,见小丫头是真得被吓着了,似乎不像是装出来的。 只是殿下自从带着王妃和小殿下回来,就一直守在寝殿不出来,就连晚膳都没用,且嘱咐过她,没有召唤,任何人不得闯入寝殿。 她真得担心,会不会是小殿下哪里不好?回来的时候,那孩子一直趴在殿下的肩膀上不动,莫 不是受伤了,还是中毒了? 侍女见嬷嬷不动弹,急得都快要哭了,跺着脚叫唤道,“嬷嬷,你快些通知殿下吧!如今王妃也在府上,让娘娘给含雪小姐看看去。若是小姐有个差池,奴婢恐担待不起啊!” 肖嬷嬷这才缓过神来,答应了一声,提起裙角快步走进殿,结果一道小身影突然从暗处窜出来,把她吓得险些叫出声。 第114章 小霸王整治小贱人 第114章小霸王整治小贱人 肖嬷嬷定晴一看,原来是安安。 小霸王的嘴唇乌黑发紫,眼睛又红如烈火,看起来格外的瘆人。她猛地咽下一口唾沫,伸手想要触碰他的小细胳膊,却被躲了过去。 “小殿下,你,你怎么还没安置?殿下和王妃呢?”肖嬷嬷的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以至于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发抖。 安安知道是自己的鬼样子吓着嬷嬷了,脸上的表情稍稍有了些缓和,主动拉着嬷嬷的手,躲在一旁压低声音说道,“别怕!本殿只是中了点毒,身子无碍的。就因为这毒,我以死要挟母妃,这不,母妃今夜才肯跟父王同寝,你莫要进去打扰他们!” 肖嬷嬷闻言长吁了一口气,给哄得心里都乐开了花,竖起大拇指直夸他是个聪明孝顺的好孩子。 随即又担心起谢含雪的身体,小声道,“适才清绣别苑的小丫头来报,说是含雪小姐晕倒了。这半夜三更的,老奴去何处给她求医去?小殿下是王妃一手带大的,想必也懂医术,不若你去看看含雪小姐!” 安安听说又是别苑的小贱人在整幺蛾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摆手打断嬷嬷的话,大步走出寝殿,自告奋勇去给她医病。 小贱人能有什么毛病? 不就是想勾引他的父王,早就知道谢含雪会派人来搞破坏,所以他才辛苦守在偏殿。 果然,还是叫他给料中了。 这一次,看本殿不治死你! “小殿下,”肖嬷嬷压低声音冲着安安的背影喊道,可小家伙跑得愣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她急忙追出去。 安安那张恐怖的脸,让她心里多少有些发憷。 谢含雪左等右等,总算是等来了推门声,却听见侍女和嬷嬷喊得不是殿下,而是小殿下。这把她给气得,差点没背过去。 安安走到卧榻边,看着双目紧闭,脸色还有些惨白的女人,嘴角微微扯了扯。瞧着模样,倒有几分那么个意思! 伸手抓起她的手腕为她诊脉,发现脉象平稳,气息均匀,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冷哼一声,嘴角边的笑容越来越寒,让嬷嬷顿感后背直发凉。 “小殿下,含雪小姐怎么样了?” 安安闻言转脸看了眼嬷嬷,轻咳了两声,说道,“没什么大问题!昏厥的原因主要是气血不顺,只要将她十指都扎一针,把淤血放出来就好了!” 他话音未落,就明显地感觉到手上的那只柔荑猛地抽搐了一下。他反手攥紧,力道又紧了几分。接着对嬷嬷说道,“我母妃此刻跟我父王已经安置了,也不好去打扰,劳烦嬷嬷取根锋利一点的绣花针过来!” 本殿看你个小贱人还能装多久! 今夜你敢装到底,就算你有种。 “小殿下,没,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嬷嬷踌躇不前,瞧着那一双纤纤玉手,实在是不忍心!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小殿下今晚是来者不善! 安安目光坚定,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如果不这么做,淤血就会堵塞血管。她的小腿本来就伤得很重,若因此造成神经压迫,到时候可能会半身不遂!” 谢含雪闻言差点没从卧床上蹦起来,暗自咒骂,好你个恶毒的小贱种,跟你娘亲一样贱,一样的恶毒! 真不知道那个女人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竟让阿澈相信小贱种就是他亲生的骨肉。 嬷嬷挣扎了一下,见没有其他的法子,只好让守在一旁的侍女去找根绣花针过来。 结果这人刚转身离开,卧床上的女人就从痛苦的呻吟中醒来。迎面撞上安安的脸,见鬼似的抓紧被子惊叫道,“你,你是人还是鬼?” 嬷嬷连忙上前,安抚的话还未说出口,只听见安安抢先一步道,“鬼有什么好怕的!至少比人心要纯良得多!现在装不下去了吧?装不下去了就给本殿老实呆着,若再敢闹腾,本殿把你扎成刺猬!” 哼! 总有鬼魅魍魉想要破坏我父王和娘亲相爱,往后只要有本殿在,一根银针全部收拾干净。男的直接扎成太监,女的,直接扎成傻子,一劳永逸。 谢含雪被眼前这个不大点的孩子气得两眼直犯晕,双手紧攥着被子,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扯了扯嘴角,一脸关切道,“我听闻你被毒王掳去,莫不是中了什么毒?所以脸色才会这般难看!” 该死的小贱种是什么天煞恶鬼吧? 死不了的种! 落到毒王手里也能逃回来! 安安不想鸟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身后却又想起烦人的叫唤声,“安安,你父王他,没事吧?” 阿澈对顾星恬那个贱人爱之入骨,更是把小贱种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今日莫不是在毒王那里吃了亏,所以才没来别苑看她? 安安闻言顿住脚步,但他并没有回头,“我父王内力深厚,武艺高强,又有我母妃助阵,小小毒王算个什么东西!本殿劝你趁早收起不相干的幻想,我父王他此刻与我母妃在寝殿睡得正香呢!”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卧房! 谢含雪心里的一点点幻想,就这样被安安碾压粉碎,苦苦隐忍地怒火瞬间炸开,红着一双眼睛磨牙低声道,“滚,全都给本小姐滚出去!” 见她情绪失控,嬷嬷不知要如何开口劝她,只好起身带着侍女离开。殿下但凡对她有一点点的男女之情,就不会等到今日。 六年前,殿下纵使被顾星恬伤得一无是处,却依旧痴心不改。她与周德全几次劝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合适的王妃,哪怕是娶个夫人,纳个妾也是好的。 可麟王却以大业未成,天炁王爷的大仇未报为由,愣是将王府的后院空置了六年。如今顾星恬母子回来了,王爷的心里哪里还有其他女人的位置! 谢含雪这样苦苦纠缠,只会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若不是王妃三番两次出手相救,她这一条腿早就被她自己折腾残废了。 可这些旁人看得透彻,唯独身在局中之人无法醒悟! 第115章 破釜沉舟 第115章破釜沉舟 月夜下雪花舞弄着清影,月光流泻出琼玉般的银辉,宫殿如水晶般晶莹五色祥云楼顶飞扬。分明是做了一场繁华美梦,回首东风泪满衣衫。 唐珍儿一身鹅黄色衣裙,倚靠在格子窗口,望着窗外的月色出神,侍女榄菊将披风搭在她身上。 待她坐直了身子,榄菊顺手把窗户关上,轻声道,“娘娘,时候不早了,圣上怕是不会来了,奴婢伺候你安置吧!” 西域那位美貌与身份一样了不得的主,不日就要来南楚了。往后,这后宫之中还会有谁能入得了圣上的眼? “夜来不必守夜,你下去休息吧!”唐珍儿伸手抓住披风,缓缓起身说道,嘴角边始终挂着清浅的笑容。 皇帝来与不来,与她来说并不重要。 榄菊正为她宽衣,闻言神情顿了顿,随即笑道,“这如何能行!娘娘如今是圣上的人,身负重担。若是有个差池,奴婢性命不保!” “本宫说不用就不用!”唐珍儿厉声说道,脱了云锦绣花鞋上榻,脑袋沾上枕头不久就睡着了。 榄菊没再坚持,将殿内多余的烛火吹灭,只留下一盏照明。转身望了一眼榻上熟睡的人儿,行至焚香炉前,偷偷地从袖袍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往里撒了点粉茉,随即走出寝殿。 闻见掩门声,卧榻上的人儿缓缓睁开双目,起身侧卧着身子,目光瞥见青烟缭绕的焚香炉,嘴角边顿时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 突然,一阵急速的冷风袭来,吹起轻薄的帐幔,一张熟悉的面孔顿时出现在她眼前,让她猛地缓过神来,掀开被子踩着绣花鞋下榻。侧身走过去,环视了一圈寝殿,确定没有人在,方才松了一口气。 唐珍儿转身再次看向洗砚时,她的双目已然变成了猩红色,深吸了口气,怒问,“你不要命了吗?后宫也敢闯!” 洗砚如一尊雕像,双目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紧握着的宝剑因为他的颤抖,发出嗡嗡嗡的叫唤声,似乎下一刻就要脱鞘而出。 良久,他才吐出一句话,“是她逼迫你的?” 虽然他早知道,皇后之所以不杀他的灵芝,是还有他用。也知道等待灵芝的,是没有退路的万丈深渊。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是让他最难以忍受的龙潭虎穴。 为什么? 皇帝都要迎娶珊娜公主了,为什么还要宠幸他的灵芝? 纵使洗砚在心里呐喊千万遍,还是无法改变眼前的事实! 珍儿是他给她取的小名,也只有他才会这么唤她。 可如今,她竟用俩人最珍贵的回忆来摧残他的灵魂。 只要想到,她躺在帝王的怀里强颜欢笑,想到皇帝或许会在意乱情迷时唤她珍儿。洗砚的心就如同被利剑刺穿,疼得抓狂! 他再也难以抑制心头的悲伤,伸手攥着唐珍儿的手腕,厉声道,“今夜你就跟我走,天涯海角,哪怕是日日过着被追杀的生活,我也要把你带离这肮脏之地。” 肮脏两个字让唐珍儿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疼得有些哆嗦。奋力甩开束缚,嘴角扬起一抹嘲讥,“可我已经脏了,不是吗?” “不是的,珍儿,我,我适才不是那个意思……我,” 洗砚想解释着些什么,却被她冷声打断,“行了!如今我是婕妤,是这翠云殿里的娘娘,是主子。你一个小小的护卫,也敢觊觎皇帝的女人。洗砚,请你不要害我,好不好?” 选择做皇帝的女人,虽然是情势所逼,可她并不后悔! 只是各为其主,洗砚何以会明白唐珍儿的心思,环手把她紧紧抱住,失控般低吼道,“既然左右都是死,为什么不死得坦荡一些?我们生不能同寝,死后也要同穴!” “坦荡?” 唐珍儿笑了,笑得极其讽刺,步步逼退他,“我自小无父无母,可我还有兄嫂,虽然他们待珍儿并不好。你呢?你高堂健在,还有年幼的弟弟,难道就忍心让他们为你的爱情陪葬?” 多么可笑的大话呀! 她随便三两句话就把他噎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莫说诱拐皇帝的嫔妃是灭九族的大罪,就是想要从这重重关卡,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逃出去,都是在天方夜谭。 洗砚被逼得无路可退,一屁股怼在了卧床上。温软的触感,眼前身姿曼妙,身着薄纱的女人,如同坠入心湖的一个小石子,陡然间在他心底掀起一股狂浪。 当下的困境将他心中美好的爱恋逼入绝境,让他有了破釜沉舟的义无反顾。随即将手中的宝剑扔在卧榻边的小矮柜上,起身长手臂一捞,把娇弱身躯控制在怀中,粗重且又笨拙的吻狠狠地纠缠着娇嫩的双唇。 洗砚毕竟是起武之人,加上男女体力的悬殊,唐珍儿试图想要推开他,却没有撼动半分。想起那空无缥缈的未来,暗叹了一口气,半推半就如他所愿。 少年气势磅礴,面对心爱的女子,岂肯草草就鸣金收鼓回营?一直折腾到三更方才餍足。 唐珍儿感觉自己的骨头都散架了,有种捡都捡不起来的错觉。趴在他身上,他的心跳很快且很有力,隔着胸腔震动着她的脸颊。 此刻若是有人闯进来,将他们乱刀剁了,她都没力气呻吟一下。眸光流转之际,方才发现洗砚身上的鞭抽痕迹红黑色中透着一点紫色,触目惊心。 她缓缓从他身上滑下去,伸手触摸着一道道伤痕,颤抖着声音问道,“你究竟犯了什么错?离渊竟残忍至此,将你打成这样!” 洗砚放手握住柔荑,将她拉入怀中,亲吻着发丝,没有吭声! 良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唐珍儿,起身穿上衣裳,拾起宝剑离开之际,心中却是万分不舍。宽厚的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擒住娇嫩的红唇又纠缠一番方才罢休。 此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相见! 唐珍儿轻轻推开他,催促道,“赶紧走吧!今夜便罢了,往后你不要再来了。若是叫人知晓,你我性命不保!” “珍儿,这南楚的天下早晚是太子殿下的。只要我们顺从皇后,就能保住性命,他日殿下登上九五之尊的皇位,我便去求他。求他看在我为他出生入死的份上,成全我们!” 洗砚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向心爱的女人做出承诺,给彼此一个念想,支撑这条充满荆棘坎坷的道路。 第116章 狼妖现身 第116章狼妖现身 唐珍儿被洗砚折腾得太累了,缓缓闭上双目,声音似在梦中呢喃,“圣上不喜太子,更是看皇后不顺眼,等西域的那位主子进了宫,得了势,来日诞下龙种,东宫恐怕就要易主了。” 洗砚却不这么认为,“太子有高人相助,运筹帷幄,珊娜公主不过一介女流,入了我南楚的后宫,还能逃得过皇后娘娘的手掌心?” 凌妃如何? 不够得宠,不过嚣张跋扈吗? 最后死得有多凄惨可怖! 珊娜公主不过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初来乍到,皇后想要弄死她,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唐珍儿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没再多言,他那么自信,她又何必与他争辩。 今夜真得是太累了,她整个人就像是脱水的棉花,说话间直接从洗砚手中轻轻滑落,倒在卧榻上。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天子五更临朝,洗砚生怕被人知晓,不敢再多加停留,为唐珍儿掖好被子,整理了一下帐幔,随即离开! 待他走后,卧榻上的女人缓缓睁开双目,五指轻轻拨开帐幔,朝外巡视了一眼,殿内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唯有焚香炉上那丝丝缕缕的青烟依旧在缠绕不休。 唐珍儿讽刺地笑了,南楚的天下,将来要落在何人之手,还尚未可知呢! 太子身后的高人,究竟是野心勃勃,觊觎南楚江山的乱臣贼子?还是忠心不二的谋士?连太子自己都不知道,仔细想来也真是可笑至极! 不过话说回来,皇后怎样又与她何干?她只要秉承内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曾经欠洗砚的恩情,今夜值当是还他了。 日后,他爱也好,恨也罢,自己都不在乎了,也希望他能承受得住将来所有无情的变故…… 偏殿中,安安孤独的身影蜷缩在格子窗边,望着窗外清冷的夜色出神。 此刻园中腊梅开得正好,枝头雪薄似绒,轻不压枝,黄白相映,美不胜收。 可他却没有欣赏美景的兴致,心中如同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脑海中不断地回放着烈火娇被抛下万丈深渊的那一幕。 它的惨叫声,鬼匿惊悚诡谲的笑声,迅速凝聚成魔咒,拼命地纠缠着他的灵魂。让他的身子越发得冰凉,好似坠入冰窟之中。脸上却是大汗淋漓,颗颗滚落的汗珠中夹杂着他的泪水,浸湿了他双臂上的袖袍。 他双手抱着膝盖,忍不住呜呜地哭咽着,“对不起,小星星,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不好,是我该死!” 可纵使是再说一万句对不起,也难以唤回烈火娇。 安安难过地心都要碎了,随即倒在了美人榻上。生怕自己的哭声被寝殿的父母听见,伸手薅住身边的小毛毯,狠狠地咬住。 烈火娇守护天炁王爷在地宫煎熬了七个年头,好不容易能过上正常一点的生活,如今却为了他,生死不明。 安安无论如何也不能释怀,他恨毒了鬼匿,可他除了躲在这阴暗的角落里独自悲伤哭泣,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 娘亲一再地告诫他,不要独自出府去,可他为什么就那么不听话呢? 安安越想心里越恨,越想心火越旺盛,腾地坐起身。一双猩红的双目中,黑烟胡乱飞窜,亦如瞬息万变的夜空。 烛火下,摇晃着双肩,嘴角笑意诡谲。伴随着一阵低沉暗哑的喘息声落下,两只锋利的獠牙骤然窜出,压住黑色的嘴唇。 阵阵诡谲的叹息声回荡在阴暗的偏殿内,四周的空气顿时变得惊悚诡异。一只五指指甲黑如墨汁的手掌轻轻推开格子窗户,跳出窗外。 矫健的身姿快如闪电,一跃上了假山山顶。抬头望着天边一轮明月,舒展着四肢,摆出野狼仰天长啸的姿势来。 月色似幻,月光如水,散发着梦幻迷离的光晕,陪伴孤影…… 突然,一颗流星划过漆黑的苍穹,拉开一道银色的光芒,照亮天边氤氲的云层。安安的双眸在流星划过的那个瞬间由赤红变得碧绿,在黑幕中射出冷冷的幽光。 狼的一生,伴随它的只有孤寂和杀戮! 此刻,在一处阴暗的地下密室中,鬼匿站在石头床边,守着整齐摆放的幽灵子,深邃阴暗的眸子猛地一凛,取出装有天狼血脉骨髓的的药瓶子,用一道内力托住,定在了半空之中。 伴随着运行的功力不断加深,药瓶子中紫黑色的骨髓成水滴状态,飞窜到每一个幽灵子的双唇上,随即被小口吞没。 魅影拖着黑色的长袍缓缓走进来,望着眼前的奇观,狐狸面具下那双惊诧的目光中竟也带着几分惊惧,站在一旁看着,不敢多言! 待鬼匿的邪功告一段落,他才上前行礼道,“恭喜师父,南楚的江山眼看就要易主了!如今有天狼血脉在手,百万雄兵又岂是我们的对手!到时候……” 鬼匿闻言似有些不悦,扬手打断他的话,“还差将近一百个幽灵子。可恨大理寺少卿于正,就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甩都甩不掉。我们又不能太过频繁作案,以免暴露自身。为今之计,只能动用赏金猎人的力量,分散在各个区域筹集幽灵子,让于正分身乏术!” 魅影深吸了一口气,拱手答应着。琢磨着一个最实在的问题,那就是银子。想要雇佣赏金猎人,就必须要有强大的金钱后盾做支撑! 而如今,东宫为了龙骨山的金矿,已是入不敷出。 可鬼匿并不为了这点小事发愁,嘱咐魅影道,“记得,伏牛山一战,切不可叫他们赶尽杀绝,留下一颗仇恨的种子,带回来加以调教,来日便可替为师卖命!” “徒儿谨遵师命!”既然师父均有主张,他又何必顾虑太多,照办就是了! …… 顾星恬从未像昨夜睡得那般踏实,整个心灵都得到放松。调整了一下睡姿,抱住一团软软的东西枕着脑袋,接着再睡! 因为梦中的场景实在是太美好了,离澈坐在桃林下,她就窝在他的双膝上,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他那温柔的抚摸,他的宠溺,他的一切一切,对她都那么受用。 顾星恬觉得,自己一定是着了魔了,感情一触即发,且一发不可收拾。她潜意识里明明知道这是在梦中,可她却不愿意醒来。 唯有在梦中她才能这么理直气壮地享受离澈的爱与温柔,也唯有在梦中才能摆脱影子的束缚,不会被替代品这三个字带来的卑微,揉碎了心中这份难以奢求的真情。 第117章 铁石心肠的小狐狸 第117章铁石心肠的小狐狸 天炁王爷昏迷了七年,离澈坚持每日三更起武,今日却被怀中的小狐狸打破了规律。厚实的手掌轻轻摩挲娇嫩的脸颊,满眼宠溺地看着她。 不管是六年前在那场宫宴上,还是在麟王府再次相遇,他从未见过她有今日这般舒展的眉头,清浅舒心的笑容。 她可是在梦到了什么令自己开心的事? 离澈贪心地想着,今日她睡到几时,他就陪她到几时。心中的想法尚未定型,被一声深深地叹息声打破,随即一双清澈的眸子缓缓睁开。 他轻轻挪动大拇指,在她脸颊上来回摩挲,柔声问道,“醒了,昨夜睡得可还好?” 顾星恬轻轻应了声,脸上原本温和的神情倏地冷了下来,挣脱他的怀抱坐起身,目光转向格子窗上。只见白色的麻纸被一米阳光晕染,金黄的暖色调明媚且不刺眼。 想来,今日的天气不错! 她下床走到梳妆台边坐下,拾起木梳轻轻梳着自己的长发。 离澈拖着白色长袍,赤脚走上前去,从她手中接过去梳子,为她梳头。一双深情的眸子落在梳妆镜中试图与她相望,她却垂眸捻着胸前的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着。 “王爷也会梳女子的发髻?” 顾星恬的声音与往常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似那晨曦,柔柔的轻轻的,让离澈心里倏地一暖,嘴角轻扯起宠溺地微笑,“以前没有爱妃在身边,本王学这些女子的东西做什么?日后不一样了,本王领悟性不差,多尝试几回,自然就会!” 这个男人的嘴是抹了蜜吗?怎么这么会哄人? 顾星恬突然转身,从他手中夺过去梳子,起身利索起梳起一个大马尾,发根用白色的丝带绑上。很快,一个男式的发髻就梳好了。 从离澈身边走过,打开木箱找出男装,正准备换上,身后的男人有些不高兴了,“一大早的,你又要去何处?不是说今日要给安安换血的吗?” 男人眼中尽是幽怨,瞧他家小狐狸,穿上白色的锦缎衣袍,宛如误入凡尘的天神。自己一个大男人看了都忍不住会心动,还别说外面的姑娘了。 真是妖孽的化身! 顾星恬没有多作解释,只是简单地应了声,“左右还要去医药馆,就直接穿男装好了,省得换来换去,麻烦!” 换衣裳还要换发髻,她没那闲工夫。 夫妻俩正说着,安安就走了进来,脸上的笑容就跟花绽开似的,拱手行礼道,“孩儿给父王和母妃请安!” 他在偏殿中守了一夜,来寝殿巡视了不下三回,昨夜母妃果然很听话。 “不必多礼!” 离澈大长手臂一捞,抱起儿子,嘴角一咧,俊美的脸庞上如同瞬间炸开的烟火,笑容绚烂无比。星星点点落,让每一根眉毛上都沾满了幸福甜蜜的光芒。 顾星恬转身之际,撞上安安天真无邪的笑容,不知怎地,俏脸陡然间泛起一片红晕。随即走出内室,语气似有些不悦,“瞧你那黑眼圈,昨夜光监视你娘亲了吧?” 一个五岁大想的屁娃子,怎么总爱操心大人的事! 安安努努嘴,瞧了一眼离去的背影,收回目光,偷偷对离澈竖起大拇指,低头小声说道,“父王,娘亲她脸红了耶!” 离澈梗着脖子朝外望去,倩影早已隐没在寝殿门口的拐角处,他搂着安安的手臂又紧了紧,“你娘亲她许是这么多年独居惯了,不愿住在父王的映月阁,父王也不舍得勉强她,今日就让她搬去紫竹苑。” 触碰到安安异样的目光,连忙安抚道,“反正都是在王府之中,总比她跑去医馆住得好。你也知道你娘亲的脾气,我们逼太紧了反而不好!” “既然父王都这么说了,那孩儿也不敢有异议!”安安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娘亲昨夜肯妥协,已是极限,若逼急了,恐怕真得会适得其反! 离澈见儿子松口了,额头抵住他的小脑袋,一脸心疼,“昨夜怎地不好好歇息?明知道今日你娘亲要给你做换血手术的!” 安安闻言挣脱离澈的怀抱,跳下去退后了有三步之遥,仰着头一双幽深的眸子落在离澈俊美的脸庞上。 话说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想为自己叫屈。 一个两个的还都跑来训他,只看见他脸上的黑眼圈。怎么都不想想,自个儿才是最不叫人省心的。 父王身后有谢含雪那个小贱人紧咬着不放。娘亲就更不得了了,烂桃花一大堆。难为他这个儿子,左手撕贱人,右手掐桃花的。 容易吗? 离澈见儿子一脸的憋屈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警惕地朝寝殿门口望了一眼,小声问道,“莫不是,昨夜清绣别苑出了什么事?” 安安嘴角一撇,悟性不差嘛! “还能有什么事?装死要嬷嬷来寻你过去一叙呗!”小东西双手抱胸,看着离澈,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若不是被我拦下,昨夜你能睡得安稳吗?” 为了父王能博得美人娘亲的欢心,他可是操碎了自己的心。 贱人的意志力超乎常人,往后还有漫长的岁月,不知道谢含雪还要怎么折腾?偏偏娘亲对父王又是一副铁石心肠。 想想他都脑仁疼! “你去别苑看过含雪了?”离澈闻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儿子之所以一夜没睡,只为了能让自己得尝所愿。 “看过了!”安安拉长了声调应道,“别苑的那位你最好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解决了。娘亲的性子我最了解,她是个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烈性女子。你若是触碰她的底线,想让她回眸对你一顾,除非日出西山!” 儿子说的这些,离澈又怎会不明白? 只是如今谢宥远在边关,为麟王府拼死拼活打江山。妻子早逝,膝下只有谢含雪这么一个女儿,他如何能狠心不管她? 再说顾星恬那个铁石心肠的女人,根本就不在乎他。逼迫他写下休书的事,他也不敢告诉安安,心里挠得都快出血了! 偏殿中,肖嬷嬷为主子布菜,见顾星恬一身男儿装扮,轻笑道,“娘娘这身装扮,宛若天神下凡,走出去怕是会把全京都城的少女给迷死了!” 昨夜小殿下神助攻,定是让殿下得偿所愿了吧? 兴许明年,王府就能添个小殿下,或是小郡主的,亦或者是凭借咱们王妃这了不得的医术,一下来几个也说不定! 第118章 到底是骨肉血亲 第118章到底是骨肉血亲 哎呦! 肖嬷嬷只要一想到,有一群的小萌娃摆在卧床上,她的心儿就止不住欢颤。 倘若天炁王妃还尚在人世,看到今日殿下夫妻团圆,还有一个活泼聪慧的小殿下,那该有多欢喜! 顾星恬双手提起衣袍一甩,端坐在木桌边,望着满桌子的好菜,揶揄打趣道,“嬷嬷莫不是想说,本宫若往医馆里一坐,活脱脱的就是一庸医?” 不见她应答,抬眸看她。 肖嬷嬷缓过神来,连忙拂袖试泪,顾不上与主子玩笑,欠身行礼道,“王妃娘娘请恕罪,老奴适才想起王爷这么些年受得苦,如今可算是苦尽甘来,忍不住喜极而泣!” 顾星恬摆摆手,“无妨!” 她说着拾起筷子,从嬷嬷手中接过来一碗米饭,扒拉了两口,筷子悬在虎口上,扭过脸朝殿门口望去。 空荡荡的视野让她心中颇有些不适,那对父子到底在嘀咕些什么?天到晚的,只要一粘上,总有说不完的话。 安安那个小没良心的,还是跟离澈亲。 罢了罢了! 人家到底是骨肉血亲! 顾星恬低头又拨了一口米饭,嘴角轻扯起一抹自嘲。 她真是越活越有出息了,怎么能跟离澈争风吃醋?还是尽快用些早膳,才有力气给安安动手术。 她的小举动,落在肖嬷嬷的眼中,竟是那般可亲可爱。眸光流转间瞥见离澈颀长的身影,连忙欠身施礼道,“殿下!” 离澈扬手示意她无需多礼,快步走到木桌边,坐在顾星恬对面,望着垂眸认真用膳的小娇妻,眉眼弯弯。拾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的碗面上,“多吃些,你看你都瘦成皮包骨了!” 她不喜欢他没关系,他宠着她就好! 顾星恬望着油光锃亮的红烧肉,一脸嫌弃。抬眸望向玉面少年郎,再瞧了瞧碗面上的那块肉,低声道,“左右是动物的尸体,有什么滋补的!”说完扔下筷子起身离开。来到寝殿,看见安安坐在美人榻边等着,薅起儿子,窜进医药空间。 偏殿内,离澈许久才反应过来,望着碗面上的红烧肉,嘴角边扬起一抹苦笑! 心里难过,总要有个宣泄的方式。 他独自一人守着满桌子的菜,不停地往嘴里送吃的,且夹得都是红烧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把一整盘的红烧肉吃了个干净。 肖嬷嬷就站在默默地一旁看着,想说些什么吧?又没有合适的说词。眼睁睁地看着他胡吃海塞。心里担忧他再这么吃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 麟王自小脾胃就不好,受不得油腻的食物。以往餐桌上都是以清淡为主。自从王妃娘娘和小殿下来了之后,还有那只烈火娇,膳食中才有了肉类。 厉无痕疾步走进来,见离澈独自在用膳,上前小声道,“殿下,别苑的丫鬟在殿外求见,说是含雪小姐在闹腾呢!把膳房送去的早膳全都摔烂了。只为求见殿下一面,你看……” 他余下的话硬生生的被一个油腻的盘子粘住,抬眸颇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家主子。 殿下今日这是怎么了? 厉无痕曾记得,麟王八岁那年,皇家举行狩猎大赛,先皇猎得一只飞龙鸟,让御膳房精心煲成汤,宴会之上赏赐给了他。 飞龙鸟乃是皇室的臻品,十分罕见。皇帝也不是今日想吃就能吃到的,眼下却赏赐给了离澈,这是多大的殊荣呀! 离澈毕竟还是个孩子,也有一颗骄傲自满的心。 那场宴会上,他成了整个皇室人人艳羡的焦点,胃口顿时大开。将一瓷罐子的飞龙鸟肉啃了个干净,甚至连一口汤都不剩下,然后又胡吃海塞了一番。 回府之后人就不好了,肚子疼、发烧,闹腾了整整三天才好转,都快把老王爷给急坏了。殿下也因此被众人嘲笑是个命薄之人,无福消受皇帝如此厚重的赏赐。 御医诊断小殿下是脾胃不合,不可暴饮暴食。 自打那以后,天炁王府的膳食中尽量以清淡为主。即便是这些年,离澈苦练武学,也甚少吃一些肉类的膳食来补充体力。 离澈被厉无痕惊诧的目光怔住,定了定神,随即放下筷子,起身嘱咐嬷嬷,“你备一碗银耳羹送去别苑,告诉含雪,本王今日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晚些定去看她!” 肖嬷嬷欠身道,“老奴这就去!” 待她离开之后,离澈这才询问厉无痕道,“可有找到烈火娇?” 安安昨夜一夜未合眼,一半也是为了担心那只灵宠。如果小东西真得寻不回来了,安安一定会很伤心很自责! 偏偏这孩子心思重,又太懂事。像个小大人,有什么不快也不肯轻易说出来。长此以往,包准会给憋出毛病来! 厉无痕摇了摇头,“属下等人足足寻找了一夜,莫说是烈火娇的踪迹,就连一根红毛都没瞧见,也不知道它至今身在何处?” 他嘴上不敢轻言,心中已经凉到彻底! 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被摔下去,就算是一只灵宠,估计也给摔了个粉身碎骨! “夜色暗沉,视线有碍,搜索难免不顺,你再派几个人出去找找看。”离澈是绝不会轻易放弃 寻找烈火娇,也不会相信,一只不同于寻常的灵宠,就这样没了! “还是属下亲自去吧!”厉无痕说着转身就走,身后却传来离澈的叫唤声。 他猛地回头,低沉地声音缓缓响起,“王妃要给小殿下换血,彻底切断天狼血脉,本王必须守在她们母子身边。 你给本王守住映月阁,不管何人前来,一律不见!没有本王和王妃的召唤,不许任何人踏入寝殿一步。 违令者,逐出王府!” 厉无痕还没来得及应答,离澈的身影就隐没在屏风后。 换血? 主子适才好像是说,王妃要把小殿下的血换掉? 血,身上的血怎么换? 厉无痕狠狠地甩了下脑袋,王妃的医术堪称天下一绝。岂是他这样门外汉能参的透的,还是提起精神守住映月阁,莫要出差错才好! 安安平静地看着顾星恬忙碌着,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娘亲铁了心不肯接受父王,他就是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与其这样,不如随她去! 等哪天她想明白了,或许一切就会好起来! 第119章 心衰的前兆 第119章心衰的前兆 顾星恬将手术所需要的各种口径静脉导管,大号的输血针头,静脉测压管,注射器,还有所需的药瓶,生理盐水,全部整理出来,放在手推车上。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递给安安一瓶水合氯醛和一根体温计,嘱咐他服药后测量一下体温,自己则是走出医药空间。 离澈等候在寝室内,焦急地来回踱步。 突然一个转身,撞见顾星恬,一声爱妃还未叫出口,就被她拽进医药空间。随即耳边响起清冽的话语“一会儿上了手术台,你只管听从我的指示,其他的不许多问,手术过程我要绝对的安静!” 至于心理承受能力方面,这个顾星恬是不担心的。离澈沉稳内敛,行事稳妥,自然不会慌乱无措,给她添乱。 离澈闻言重重地点了下头,转脸见安安安静地躺在手术床,伸手抚摸着小脑袋,轻声道,“父王已经让厉护卫亲自带兵去寻找烈火娇,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烈火娇爱哭又小气,这一次,是你害人家受苦了,回头你自己亲自跟它道歉。” 不待安安应答,离澈的双眸已经湿润了,环手给他一个拥抱,用肢体行动告诉儿子,自己在等他,等他平安从这张带着车轱辘的卧床上走下来。 儿子勇敢坚强,年纪虽小,可面对生死,却是无所畏惧。这种视死如归的坦然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他的心,让他痛得抓狂! 安安稍稍偏过头去,稚嫩的脸颊轻轻摩挲着离澈的脸,柔声道,“父王不必担忧,娘亲说了,孩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小星星也会没事的!” 父子俩说话间,顾星恬已经穿上无菌手术衣,戴上口罩和无菌手套。 安安轻轻推开离澈,把体温表取出,看了一眼这才递给顾星恬,“娘亲,安安的体温正常!” 顾星恬的话本来就不多,加上要做这么重要的换血手术,人就更严肃了。只见她伸手接过去体温表核实了一下,随手将体温表丢进陶瓷杯中。 她将两张手术床合并在一起,示意离澈躺在安安右侧。 离澈视线所能见到的,唯一能看懂的就是从自己手臂上流出的鲜红血液,通过一根透明管子流进铁架子上的透明袋子中,再由那边的管子一点一点地输入安安的体内。 而安安身上抽出的黑色血液,则是从另一个管子中流出去。 父子四目相视,彼此会心一笑,一股暖流缓缓涌入心田。什么是血脉相连,什么是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 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有了最好的诠释! 时至今日,离澈才深刻体会到安安那句话:我娘亲的医术深不可测,一把手术刀敢叫阎王爷放人。 如此惊为天人的女子,他离澈今生终究是难以拥有! 女人绝美的脸庞被口罩遮去一大半,只露出那双深邃如银河浩瀚的眸子,还有那被细密汗珠铺满的额头。 她拧眉专注的样子,她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如同千万根长丝缠绕在离澈的心头,稍加一动,就能牵动整颗心。 他的视线更是不敢挪开半步! 每换100毫升鲜血,顾星恬就会为安安测一下静脉压,如鹰般隼利的眼眸在心电图和流动的血液上来回窜动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她身边既没有助手,也没有手术护士,生怕因为独自一人操作手术的原因,而出现本不该出现的意外。 当血液输入至200毫升的时候,她突然发现静脉压超过正常值。 这是心衰的前兆! 顾星恬眉头一皱,立即减缓注入新鲜血液,并往注入导管中添加少量含肝素的生理盐水。随即把目光转向离澈,男人也在看她,眼中写满了焦虑,却谨记她的嘱咐,不敢开口说半个字。 当女人把他身上的针头拔掉得时候,他才敢低声问道,“这是够了吗?” 铁架子上挂着的那半袋血液还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滴落,缓缓注入安安的体内。 守着孩子,顾星恬没有解释太多,只是淡淡地应了声,“每次400毫升已经是极限了,出去之后让嬷嬷给你煲点瘦肉汤滋补一下。放些黄芪和当归,这两样中药造血快。” 离澈缓缓坐起身,没顾上答应顾星恬。环手抱住安安的小脑袋,在他光滑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低声询问道,“感觉怎么样?” 安安嘴角微微轻扯,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看着很舒心! 他用眼神告诉离澈,自己很好,不要担心!随即把目光转向顾星恬,努了努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缓缓闭上双目! 离澈心疼地揉了揉温软的发丝,随即下了床榻。见女人摘下全身的武装,上前环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道,“爱妃,你辛苦了!” 顾星恬轻轻推开他,神情似有些疲惫,拂袖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走到手术床边坐下,“我在这里照看安安,等这些血注入好了再带他出去。你先回寝殿稍加休息一会儿,毕竟抽了那么多血!” 离澈没有多言,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一同守着安安。只要能解救儿子,抽这些血又算得了什么! 安安中途醒过一次,望了眼双亲,嘴角边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新鲜的血液缓缓注入到他的体内,他脸上的气色看着好了很多。嘴唇上的黑色也渐渐隐去,变得红润起来。 …… 永福宫内,皇后半侧卧在美人榻上,身上披着一件纯色狐狸毛大氅,手里抱着汤婆子。一双眼睛看似没有什么神采,却是幽深如寒潭。 婉清伺候在侧,柔若无骨的双手轻轻揉捏着她的双腿,脸上总是挂着一抹清浅的笑容,让人看不出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侍女端着一碗参汤缓缓走进来,跪在美人榻前,双手呈上汤药。 婉清连忙接过去,结果还未送到皇后手里,就被她修长白皙的手臂推开,沉声道,“端下去,本宫不喝!” 侍女吓得头也不敢抬,起身从婉清手中接过去那碗参汤,倒退走了两三步,转身快步离开。 近日来皇后的脾气变得愈发得不好,动不动就体罚奴才。若不是珊娜公主要来南楚和亲,皇帝大赦天下,永福宫也不敢造杀戮。 否则的话,必定要再添上几道冤魂! 第120章 玩权谋,斗心计 第120章玩权谋,斗心计 婉清见皇后赤眉红眼,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殿外小太监缩着身子,快速走进来,尖细的嗓音缓缓响起,“启禀皇后娘娘,翠云殿的唐婕妤前来请安!” 皇后闻言眸光一凛,神色比殿外的寒霜还要阴冷三分。缓缓坐起身,慢条斯理地应道,“请她进来!” 住进翠云殿整整三日,这才想起来永福宫请安,这个唐珍儿,看来胆子是真不小!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之中,除了有皇帝的宠爱,就是有统领后宫的权利。若是两样都没有,那就只能依附于他人,唯唯诺诺,如履薄冰地过日子。 唐珍儿就恰恰是属于后者,却偏偏又不完全是! 唐珍儿在侍女榄菊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殿,垂眸欠身施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愿娘娘吉祥安康!” 皇后默不作声,寒着一张脸,就这样看着眼前青春正当妙龄的女子。初经雨露,宛如出水的芙蓉那般,娇媚艳丽。白皙的肌肤如同凝脂,温润如玉。 一身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外层翠水薄烟纱,柔弱的肩膀与腰一般纤细,娇小的身躯似乎要被厚重的披风压倒一般,显得那样的楚楚可怜! 唐珍儿的眉眼,是有那么几分凌妃的神韵。 皇后也就是揪准了这一点,才把她送到海魇帝的面前。待珊娜公主入宫之后,这颗棋子究竟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就决定了她能存活多久的命运! 婉清笔直地站在美人榻边,美目清澈透亮,神情不温不冷,拿捏得恰到好处。不论后宫如何争斗,她都能做到独善其身。 她所求不多,无非一个离渊。 皇后不吱声,唐珍儿就只能保持欠身施礼的动作,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温和的模样。淡如秋水,却闪耀着纯粹的光芒,叫人打从心里为之着迷。 当初,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来日一旦控制不好,便是养虎为患!心下想到此,她将目光转向榄菊。四目相视,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各自将视线移开! 一向善于权谋且为人狠辣的皇后,第一次对婢女出身的唐婕妤有了忌惮之心。深吸了一口气,拉长了声调说道,“平生,赐座!” “臣妾身份低贱,岂敢与娘娘平起平坐!饮水不忘思源人,若无皇后提携,珍儿安有今日的殊荣。”唐珍儿言毕,微微抖着身子,再屈身向皇后行了个礼。 她稍稍站定之后,方才抬眸看向皇后,嘴角微微轻扯,好听的声音宛如春日里黄莺啼鸣,在耳边回荡不绝! 唐珍儿当即就表明了心态,这才叫皇后的心理稍稍舒坦了些。只见她起身下了美人榻,伸手亲昵地拉着软若无骨的柔荑,一同坐在矮几边。 她那幽深阴暗的眸子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垂眸拘谨的女人,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妹妹既有侍奉君王的命,又何须妄自菲薄?这越往后,福泽越深厚呢!” 不见唐珍儿应答,伸手从果盘中摘了串葡萄递过去,接着道,“来,尝尝这葡萄,新上市的提子。今早刚从杭城快马运过来,清脆可口,十分香甜!” “多谢娘娘赏赐!”唐珍儿受宠若惊般,连忙伸手接过去。摘了一颗往嘴里送,清甜的口感是很不错! 葡萄拥有华丽浪漫的紫色外衣,果子成串,寓意多子多福。 唐珍儿心下想到此,暗自发笑。翠云殿的寝殿之中,青烟升腾的画面,此刻回想起来,无疑让这手中的提子变得讽刺、可笑! “好吃吗?” 温和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让唐珍儿定了定神,眉眼扬着浅笑,柔声说道,“娘娘赏赐的,自然是最好的!” 杭城运来的,呵呵! 明年的这个时候,不知你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提子不? 唐珍儿在心里恶毒的想着,手里捏着一小串提子,嘴角边的笑意依旧是那样的纯良! “你与本宫一同侍奉皇上,姐妹情深,本宫有好东西,自然就会想着你。” 皇后说着顿了顿,眸光转向一盘枣泥酥,伸手轻轻捏起一块置于眼前端详着,“枣泥酥需得优质的金丝枣制作,才能冠以上品的称号。本宫听闻,妹妹与洗护卫的家乡盛产金丝小枣,” 她的话还未说完,唐珍儿慌忙丢下提子跪身行礼道,“娘娘喜欢吃枣泥酥,那往后每年金丝小枣收获的季节,臣妾让家兄托人送来一些。” 皇后明里暗里都在威胁警告她,让唐珍儿心里很是厌烦。藏匿在袖袍中的双手紧攥成拳头,暗自磨牙道,戴如烟,你坏事做绝,慢慢等着遭报应吧! 皇后闻言猛地一松手,金黄诱人的枣泥酥摔落在桌面上,顿时被摔烂了。她那沾有枣泥酥油渍的手指轻轻勾起唐珍儿的下巴,冰冷的眼眸寒如利刃,杀气顿现。 低沉的声音恍如从遥远的地狱传来,“不日,珊娜公主就要入宫来。你这人畜无害的模样,想要博得她的信任,想必也不难。可你若是敢藏着别得心思,休怪本宫心狠手辣!” 唐珍儿神色淡然,好看的樱桃小嘴微微轻颤,声音不急不慢,“珍儿身上那么多条人命,如今全都拽在皇后娘娘的手里。娘娘为何还是不放心珍儿呢?” 皇后闻言恨恨地甩开她,“你心中有数便是最好的!” 粗暴的蛮力让女人的脸猛地往边儿偏去,脖颈后一道清晰可见的唇印映入眼帘,刺痛皇后的心。牙根咬得紧紧地,低声吼道,“给本宫滚出去!” 唐珍儿缓缓站起身,象征性地朝皇后施了个礼,伸手示意榄菊搀扶着她,一步一顿,稳稳当当地走出永福宫。 女人妖娆如斯的背影,眉宇间扬着那份让女人都为之动容的恬淡与自信,无一不让她嫉妒成狂,脑海中温柔缠绵的画面自然浮现在眼前,不属于自己的幸福,便是毒蛇缠身,撕咬肉身一般让人精神崩溃。 她与海魇帝是少时的夫妻,也曾有过恩爱甜蜜的难忘时光。 而今,他是九五之尊的帝王,身边最不缺的那就是年轻貌美的宠妃。将她弃之如敝履,就连亲生儿子都入不了他那双尊贵得眼。 婉清见她神色悲恸,轻声唤道,“姑母,近日御花园中腊梅开得甚好,不若奴婢陪你一起去园中赏花!” 第121章 阴暗处的爪牙 第121章阴暗处的爪牙 皇后回过神来,伸手让婉清搀扶自己起身,踩着小步走到木雕窗边,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心中陡然间怀念起四季如春的杭城。 想起那个不太争气,却是将她疼爱到骨子里的哥哥,轻声问道,“清儿,你大伯父有多久没来京都探望姑母了?” 婉清稍加思虑了下,并没有直接回答皇后的话,而是换了个方式,“再过几日就是皇家狩猎大赛,大伯父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从杭城赶来,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皇后闻言看了一眼身边的丫头,没再多言! 按照以往,今日便是狩猎大赛,只因为海魇帝要迎珊娜公主入宫,想要与那个女人共享盛宴。故而将日期往后推迟了几日。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前来请安,此刻已进了宫门!” 小太监的叫唤声让婉清那双如暗夜沉寂的双眸顿时亮了,搀扶起皇后,随即欠身施了个礼,轻缓的声音中难掩满心的欢喜,“姑母,清儿这就给太子表哥泡杯热茶去!” “去吧!”皇后淡淡笑道,看着小丫头雀跃的背影,眉眼难得露出一抹宠溺的目光。 婉清是她早逝的二哥唯一的骨血,自小被她收养在宫中,也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这孩子心思缜密,行事滴水不漏。将她指给太子,比起京城那些胸大无脑的贵女要强多了。 婉清的身后虽没有强大的母族拥护,可这丫头的手腕与谋略,便足以挑起肩上的重担。 换句话说,在婉清的身上,戴如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正因为这孩子最像她,才让她格外的偏爱。 想起这些,皇后不免想起太子的婚事,忍不住长叹了口气。海魇帝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太子已经三岁了。 若不是恰好处在国家动荡之时,夫妻聚少离多。加上她这身子骨不争气,也不至于现在就只有离渊这么一个儿子。 离渊快步走进殿内,皇后那一声叹息声恰好落在他的耳朵里,眸光落在紧锁的眉头上,心头似被针扎了一下,攥紧了拳头跪身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连忙伸手搀扶起儿子,拉着他的手,母子俩一同挨着茶桌坐下。 此时婉清也端着两杯茶水走进来,低垂的眉眼柔情四溢,柔荑握着茶杯,缓缓送到离渊面前,“太子表哥请用茶!” 随即将另外一杯端给了皇后,手里握着空托盘,退到一旁候着!尽管双目不敢一直停留在离渊俊美的脸庞上,爱与思念却早已填满了心房。 离渊轻笑着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回味嗓子里慢慢返上来的甘甜,神情颇有些陶醉道,“清儿这泡茶的技艺,堪称一绝!” 对这个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离渊不曾对她动过不寻常的心思。只是因为自己母后的关系,待婉清比对待其他人稍加亲近了一些! 至于女儿家的那点心思,他也不是完全看不懂,不过是睁眼装瞎罢了! “只要太子表哥喜欢,清儿便高兴!”婉清轻声应道。好看的眉眼如一汪清泉,透彻纯粹。 婉清心里明白,离渊一直都放不下顾星恬,所以对他的感情也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不敢轻易在他面前展露出半分,生怕遭他厌弃。好比星冉郡主,就算是先皇指婚,太子想退,也照样无所顾忌! 皇后转脸看了一眼婉清,端起茶杯啐了一口,随即正视着离渊,威慑十足,语气更不容有半点反驳,“皇儿身居东宫,乃是我南楚未来的储君。苦读兵书策论,学习治国之道,担起储君重担,那是必然!子嗣,亦不可耽误!” 皇后既然开口催促,依照太子的孝心,他便不会有推脱的理由。 婉清努力让自己的心镇定下来,目光投向远处。可她能管得住自己的行为,却管不住一颗狂奔乱跳的心。 嫁给离渊,是她儿时就开始酝酿的梦想。没有人能够体会得到,这段悬殊的身份萌生出来的爱情,让她有多么的卑微,让她煎熬得有多辛苦! 离渊闻言轻笑出声,“母后所言极是!儿臣正要与母后商议婚事,不想倒叫母后抢先一步!” “噢?不知皇儿看上谁家丫头?”皇后一脸诧异,儿子的话不轻不重地锤打在她的心口上,让她十分有些措手不及。 儿子钟情于神将府那丫头,这段注定难以修成正果的感情让她很是心疼。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她都不曾给儿子施加任何的压力,也没有催促过他的婚事。 今日陡然间提起此事,难不成这小子心中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 婉清再也难以隐忍下去,湿漉漉的目光转向离渊,一脸幽怨!不管怎样努力,她始终走不到他的心里去。 难道说,仅仅只是因为她的出身卑微了些吗? 离渊无视眼前神情幽怨的女人,把视线落在皇后的身上,勾了勾唇角,冷声道,“是先前被儿臣退婚的顾星冉!” 他是天之骄子,是尊贵的太子殿下,仰慕他,挤破头皮想要嫁进东宫的女子多如牛毛,他早就习以为常。 “顾星冉?”皇后轻声念叨着,有些吃惊却没有太大的疑惑,反倒是有些欣赏她。 都说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神将府的女子,果然个个都是这么出类拔萃。 她也实在是好奇,这女人究竟是用什么办法,撼动太子的心,让他愿意重新拾起这桩让他厌弃的婚事,愿意承诺给她一个名分! 顾星冉三个字就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拍在了婉清娇嫩的脸颊上,让她满脸羞愤。 她自小就被圈养在这宫廷之中,陪伴在皇后身边,尔虞我诈,权谋手腕,见过何其多?从小到大,只要她想做的事,还从来就没失手过。 当年神不知鬼不觉的一箭双雕之策,让她以为一切正朝着她所期盼的样子发展下去。没想到时隔六年之后,顾星冉那个贱女人,竟能靠自己的本事,稳稳当当地踏进东宫的大门! 这让她怎么能不恨,不恼! 离渊从没有正视过婉清,又怎么能察觉出自己的身边暗藏着锋利的爪牙? 面对皇后的疑惑,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既然不是自己心中至爱,那么娶谁又有何区别?只要有可利用的价值就好!” 娶一个没有强大背景的女人,也可让他那生性多疑的父皇安心一些。 第122章 好事成双 第122章好事成双 离渊早已到了适婚年龄,而他的父皇却从来没有给他张罗过婚事。反而是生怕朝中哪位肱股之臣的女儿嫁进东宫,来日篡夺了皇位! 知子莫若母,离渊心中所求之事,皇后岂会不知,婚事自然也不会有异议。她闻言伸手示意婉清搀扶她站起身。 离渊见状也跟着起身,只见皇后把婉清拉到他跟前,笑着说道,“都说好事成双!今日母后就做主了,让清儿与顾星冉一同嫁入东宫。 正妃之位全凭皇儿自行做主,侧妃给我的清儿留着。至于顾家丫头,你自己看着办吧!母妃也不想干涉太多!” 让婉清入主东宫,一方面可以监视顾星冉。另一方面,来日太子登上皇位,她便为婉清争取后位。 戴家的女儿世代为后,便可将皇室大权牢牢地掌控在手中,让母族变得强大起来,以此改变眼前这样被动的局面! 皇后是打着这样的算盘,离渊却不肯应允,“母后,清儿生性纯良,后宫犹如龙潭虎穴,难道母后你就忍心……”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皇后扬手打断,“皇儿既然有心,那就对我的清儿好一些便是。后宫争宠不可避免,清儿有本宫拥护,自然无虞!” 婉清见离渊没有做声,连忙说道,“太子表哥来日是天下人的王,清儿定会谨记姑母教诲,事事以太子表哥为重,绝不敢有丝毫的僭越!” 谨记他母后的教诲? 离渊闻言暗自苦笑,看了一眼婉清,向皇后拱手说道,“儿臣全凭母后做主就是!母后若是选好吉日,就顺便拟一道懿旨,派人前往神将府!” “儿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跟前,他也只好遵从皇后的懿旨。将婉清立为侧妃,与顾星冉同日嫁进东宫。 离开永福宫后,离渊心头犹如千丝缠绕,不厌其烦,越上马背,策马扬鞭径直朝顾星恬的医药馆而去。 他与顾星冉约法三章,这个女人也好掌控。 可是婉清,她是母后心尖上的人,在东宫受不得半点的委屈,往后的日子,只怕自己会更煎熬! 终身大事总算是定下了,婉清满心欢喜,好似吃了颗定心丸。 这桩喜事也冲散了皇后心头连日来堆积的压抑,整个人精神了很多。领着婉清前往阁楼,把自己珍藏了多年的宝贝全都翻腾出来,让她挑几样当作嫁妆。 婉清第一次见识到属于永福宫的地位和权势,皇后虽不得宠,可她却是后宫权势最大的女人。所有进贡的首饰宝贝,除了皇帝提前赏赐给宠妃。否则一旦入了内务府,将全部由皇后自由配置。 皇后挑选了良久,才选中一个精致的锦盒,抬眸看着婉清,宠溺地笑了,递给她说道,“清儿,你打开这个看看,喜欢不?” “只要是姑母赏赐的,清儿都喜欢!”婉清嘴上这样说着,纤细修长的手指却轻轻叩开锦盒,取出九展凤钗步摇。 手微微一摇晃,珠光金芒绚烂映照于白墙之上,如凌凌而动的碧波星光,煞是好看,将少女的脸庞照得娇艳无双! “姑母,这枝太好看了,清儿好喜欢!”婉清爱不释手地说道,顿了顿,颇有些不好意思,“此等宝贝,是姑母皇后尊贵的象征,清儿怎么好夺爱!” 婉清这一语双关的话,皇后怎会听不出来,呵呵轻笑出声,“丫头,来日你太子表哥登上皇位,空置的皇后之位,你以为,姑母能甘心给了外姓女子?” 小丫头的心思是越来越多了! 婉清闻言猛地抬眸看着皇后,急切地说道,“清儿知道,姑母最是疼爱清儿,只是太子表哥的心,并不在清儿身上。” 再有自信的女人,在面对爱情的时候,也难免彷徨。 皇后为海魇帝倾尽所有,换来的不过如此。 婉清又怎会不担心离渊? “母凭子贵,你入了东宫,尽早生下皇长孙,你想要的一切,自然水到渠成!”皇后说话间又又挑了个赤荔枝手镯给婉清。 此手镯乃是北赵进贡的宝贝,赤金绞丝打造,上面用红宝石雕琢成三颗并蒂荔枝模样,晶莹剔透手工精致宛若浑然天成一般。 皇后的侄女,嫁妆岂能寒酸? 姑侄俩在阁楼挑选了一个早上,金银首饰外加上等的花瓶、玉如意等一些玩赏的宝贝,整理出三箱,方才作罢! …… 顾星恬拎着一壶酒,独自一人躲在映月阁阁楼顶上吹着寒风。望着不远处气势磅礴的皇宫,心头有着说不出的烦躁。 仰头狠狠地灌了一口酒,也不管此刻是身在屋顶之上,脚下寒雪堆积,寒意刺骨。身子往琉璃瓦片上一倒,闭上双目。 回想这么多年来,她被安安体内的蛊毒几乎逼疯。 有那么一段难熬的岁月,她时常幻想着,从某高处跳下去,会不会再来一次诸如飞机失事的经历,重新将命运洗盘,摆脱眼前的绝境! 整整五年了,她好不容易才研制出解药,恶魔却步步紧逼,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眼下用换血的方式,也只能缓解安安体内一部分的蛊毒。 因为个人体质的原因,换血手术又不能在短时间内频繁进行。鬼匿的魔爪已经快要掐住她的咽喉命脉,让她犹如行走在刀尖之上,分秒煎熬。 108个幽灵子一旦被集齐,血祭幽灵王,日夜召唤狼妖。很快,安安就会沦为鬼匿的傀儡。 不行,她绝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顾星恬狠厉的目光落在金镶玉手镯上,纤纤玉指轻轻触摸着镯子。医药空间里还有一把柯尔特蟒蛇手枪,许久不用,正好拿出来沾沾血腥。 只要108个幽灵子没凑齐,鬼匿就会频频作案。他一旦现身,立即要了他的命,以绝后患。 顾星恬心下想到此,腾地坐起身,正欲从屋顶上跳下去,迎面撞上离澈俊美的脸庞。懒得与他多做纠缠,双膝掉头,从另一边往下跳,轻盈地身子落在天台上。 离澈见琉璃瓦上躺着个酒瓶子,疾步跟上去,环手从身后抱住纤细的身子,柔声问道,“爱妃,安安的情况如何?” 闻着淡淡的酒香味,离澈知道,她是为了安安的事而苦恼,才会独自躲在这里买醉! 小狐狸平日里看上去凶巴巴的不可一世,可她到底是一位母亲,在面对儿子生死存亡的时候,她心里也有无助和绝望! 适才在医药空间内,她突然中途拔掉他身上的针头,嘴上虽然给了个合乎情理的解释。可他大概也明白,是安安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折腾! 第123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第123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顾星恬暗自叹了口气,伸手想要扯开离澈的束缚,他却抱得更紧,哑着声音道,“不要拒绝本王的关心好不好?安安这个样子,难过无助的人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本王亦是如此!” 他那宽厚的手掌覆盖在顾星恬白皙的手背上,续而十指相扣,“就让我们携手陪着安安一起度过这艰难的时刻,不要让孩子处在生死的边缘,还要时时牵挂着我们的感情,给他增加了诸多的压力。” 安安最想看到的就是父母恩爱甜蜜的样子,离澈每日想得最多得就是如何讨妻子的欢心。可没有人知道,顾星恬心里独自承受了怎样的压力? 她别过脸去,避开深情的目光,冷声道,“单另调出一波人马,不多,十个顶尖杀手便可,我要亲自追踪鬼匿。” 离澈爱怜的目光紧紧地锁在绝美的容颜上,声音宠溺且强势,“本王已经安排下去,一旦追踪到鬼匿的踪迹,本王亲自动手,不必脏了爱妃的手!” 就是将鬼匿师徒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顾星恬闻言轻哼了一声,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挣脱束缚,侧身背对着离澈,千里冰封的噪音令人打从心底发寒,“武修品级再高,内力再醇厚的人,也快不过本郡主的柯尔特。此事,你不必与我争!” 鬼匿动谁都可以,就是不该动她的安安! 她说完不待离澈应答,扭头下了阁楼。 以前,鬼匿从未现身,她也无处可寻。 如今他要集齐幽灵子,必定会频频制造凶案,大理寺那群废物奈何他不得。自己动手,新仇旧账一起算! 顾星恬还真就不信了,在这个落后的古朝代,自己比人家多活了几千岁。一个神级别的老祖宗,还收拾不了一个狗日的孙子? 东厂大门被炸时的画面,就像是一道烙印深深地刻在离澈的心头上,他知道自家爱妃这是要毁天灭地为儿子报仇了。 他连忙赶上前去,低沉的声音满是醋味,“柯尔特是谁?爱妃有何妙计?不若说出来,与本王商议一二!” 这又是哪里来的鬼魅魍魉?听这名字怎么像是异邦人士,难不成又是她师父送她的? 这师父也真够可以的! 宝贝倾囊而出他没意见,可是人,他坚决不要! 女人眼中的杀气未退,扫了一眼离澈,嘴角边阴冷得笑意越发得惊悚,“是本郡主的得力干将!杀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且从不失手!”顿了顿,神色缓和了许多,“照顾好儿子,我要去医药馆!” 离澈一听说那个什么该死的柯尔特是她得力的助手,不管是男是女,直接让他跌进醋海中,胡乱地喝了一肚子的醋。正想开口追问些什么,女人却快他一步,窜进空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气死本王了!” 离澈双手叉腰,原地打转了三圈,想起还在寝殿睡着的安安,快步下了阁楼。 厉无痕双手抱着随身携带的宝剑,守在寝殿门口来回踱步,焦急的目光不时地朝里探望。既听不见任何声响,也不见麟王和王妃从里面出来。 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他都快熬不下去了。 清晰地脚步声从殿外传来,厉无痕眉头一皱,随即迎出殿外,惊见眼前站着麟王殿下,吓得眼珠子都瞪圆了,“殿下,你,你何时出去的?” 他说着随即转头把目光投向殿内,陡然间想起什么,脸色倏地一寒,抽出宝剑,剑锋抵在离澈的印堂之上,“何人竟敢冒充麟王殿下?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厉无痕的话让守在门外的侍卫如遭雷殛,抄起手中的长矛,快速冲进殿内,将离澈团团围住,惹得他气不打一处来。 冷哼声还未落下,只见眼前一道白光划过,如龙如虹,俊逸的身影打了个漂亮的弧度,犹如乘坐飞龙转了一圈过去,醇厚的内力把围在四周的侍卫连同厉无痕全部撂倒。 兵器落地,噼里啪啦的叫声夹在着痛呼声回荡在寝殿内,等他们从地上爬起,只捕捉到离澈负手而行的背影。 那背影如玉竹挺立,矜贵中带着毁天灭地的霸气,令人不敢直视! 厉无痕十分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挥手示意侍卫们全部退下,脸红的恨不得一头撞死。主子用了将近七年的时光,独创一招别样的时乘六龙,至此天下无双。 他是主子的贴身侍卫,如何能看不懂? 厉无痕懊恼不已,自己真是越活越有出息了,居然连自己的主子都认不出来了。 可是好像也不能怪他,殿下何时跟王妃偷学了隐身的招数也没有告诉他,这才让他有了‘欺主罔上’的举动。 厉无痕在心里硬是给自己找了个正当的理由,稍稍自我安慰的一番。眸光投向寝殿,嗫嚅着要不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怯生生地收回视线。 “厉护卫,殿下呢?” 周德全疾步走来,面色凝重,似有很重要的事压着。 厉无痕不敢懈怠,连忙迎上去,低声说道,“殿下在寝殿内,王妃娘娘正给小殿下医治呢!是出了什么事吗?脸色这么难看!” “适才有探子来报,说是海魇帝已经准许上官奕告老回乡,今日一家就要离开京都城!”周德全急切地说道。 上官奕为人圆滑,处事谨慎,历经改朝换代的血雨腥风,依旧能保住自身。只是如今想要全身而退,怕是没那么容易! 厉无痕闻言扭头朝寝殿门口望了一眼,想起适才的囧事,咽下一口唾沫,拱手轻声唤道,“启禀殿下,国公府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海魇帝已经准许上官奕告老回乡,一家人马上就要离开!” 寝室内,离澈闻言猛地站起身,疾步走出殿外,随即将目光投向厉无痕,稍加思虑道,“上官奕若是回乡,必定要经过伏牛山。厉无痕,你亲自带着二十名暗卫提前埋伏在那,务必要护他们周全。” 厉无痕不解,“殿下为什么那么笃定,上官奕会走伏牛山?” 伏牛山山势险峻,常年有山贼出没,京城各地押镖一般都不走此道儿,宁愿选择水路绕远道而行。 国公爷要告老回乡,还没些家当?拖家带口的,上官奕那么老沉的一个人,能让全家往山贼的刀口上撞? 离澈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冷声笑道,“上官奕能在海魇帝的鼻息下存活了这么多年,还能摸不透老虎的脾气。他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第124章 弃车保帅 第124章弃车保帅 厉无痕还是不懂主子的意思,上官奕想方设法,不就是想让自己脱身吗?可听麟王的意思,他分明就是想找死! 倒是周德全看得透彻,嘴角微微轻扯起一抹苦笑,“国公爷这是想弃车保帅,护住上官一脉。用自己的性命买海魇帝一个安心,保住上官永浩一条性命! 可惜啊!他不肯归顺于殿下,宁愿去见先皇,殊不知是赤胆忠心,还是心中有愧!” 离澈没再吭声,扬手示意厉无痕尽快前往伏牛山。上官奕手上掌握太多他想知道的秘密,绝不能让他有事。 待厉无痕走后,周德全这才问起安安,“小殿下的身子可还好?” 离澈没有多作解释,只是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寝殿。 安安已经醒过来了,见自己躺在父母的寝殿内,身边却没有一人守着。 他挣扎着爬起身,掀开被子脚还未沾地,离澈一阵风刮到他跟前,“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快躺下!想吃些什么,父王马上吩咐嬷嬷去做!” 安安定了定神,在离澈的搀扶下,顺势将身子倚靠在卧床头,低声问道,“父王,我娘亲呢?” “你娘亲她去医药馆了,可能晚些时候才会回来。”离澈顿了顿,伸手抚摸儿子稚嫩的脸颊,粉扑扑的,让他的心安稳了许多。 回想起顾星恬那双溢满杀气的眼眸,仔细为安安掖好了锦被,不动声色地问道,“安安,柯尔特是谁?父王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此人!” 自从父子相认之后,安安对他这个父王,比对他的娘亲还要好。想方设法地帮他讨顾星恬欢心,一切跟顾星恬有关的人和事,他都会说。 这个柯尔特既是顾星恬的助手,这么大的事,安安为何绝口不提? “柯尔特?”安安神情一顿,满眼疑惑地看着离澈,显然是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离澈只好解释道,“你娘亲说,柯尔特是她的得力助手,杀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且从未失手过!” 安安瞧着离澈那副酸溜溜的模样,咧嘴笑了,原来他的父王是吃醋了! “别担心,依孩儿看,柯尔特一定是类似于金镶玉手镯的厉害暗器,不是一个人,更不是一个男人。” 他跟娘亲在无涯谷相依为命,若是娘亲身边有什么厉害的人物,依照娘亲那样懒散的性子,还不得揪出来使唤使唤! 平日里她使唤儿子就跟使唤奴才一般,更别提一个手下了! 儿子这一番剖析,让离澈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起身唤来肖嬷嬷,准备一些细软的膳食送过来, 他要亲自伺候儿子用膳。 “父王,小星星有消息了吗?”安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 失去烈火娇的这两日来,他的心好像被人一下子掏空了。属于他的天空瞬间变成灰色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 离澈心疼地揉着安安的小脑袋,安抚道,“暂时还没有,但是没有消息也可以算是好消息,至少没有找到烈火娇的尸首之前,我们可以确定它一定还活着。只要它活着,就一定会跑回来。” 安安顺势把头倚靠在离澈的肩膀上,借上好的锦缎把眼中的泪水擦干。兴许他的父王是在安慰他,可事情分析的是这个理没错。 现在他要把身子骨养好了,才能出去寻找烈火娇。 小东西那么粘他,一定舍不得离开的! 兴许现在只是哪里受伤了,躲起来养伤而已。 安安胡乱想了一大堆,随即又想起自己的娘亲,轻轻推开离澈,说道,“父王,一会儿你陪我去医药馆找娘亲好不好?” 离澈正想说些什么,恰好肖嬷嬷端着膳食走进来,看安安的神色去昨日好了很多,起码没那么吓人。嘴角扬起一抹舒心的笑容,“小殿下今日看着精神头很好,是应该出去走走,散散心!” 她说着顿了顿,意味莫名地看了一眼离澈,边把饭菜摆上,边说道,“今日天气也蛮好的,阳光明媚的。护国寺梅林举世无双,踏雪寻梅最是惬意!” 安安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拾起筷子夹了一块子菜放在嘴里嚼了嚼,点头道,“嬷嬷说得极是!我娘亲最爱梅花,且喜欢在雪地里骑马射箭。” 嬷嬷随即眉开眼笑,瞧瞧这孩子,一点就透,太讨人欢喜了! “噢?” 离澈听安安这么一说,颇有些心动,他家这王妃可是个驰骋沙场的女将军,光想想,这马上的英姿就让人销魂! 安安不知是饿了,还是着急吃饱了出门去。大口扒了口米饭,把小脸塞得鼓鼓的,失去烈火娇的失落情绪被冲淡了许多。 只听见他兴致勃勃地说道,“父王我跟你说,我娘亲骑马射箭的时候有一套很厉害的装备,只要戴上它,百步穿杨算什么,千里射出去的箭,都能精准无误的击中枝叶中心,简直神了!” 肖嬷嬷听了只是笑了笑,压根就没把安安的话往心里去。王妃出身将门是没错,武艺高强也没什么稀奇,可要跟殿下比,可就差了海去。 殿下都做不到百步穿杨,王妃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 小娃子怕是在府上闷坏了吧?惦记着出门去玩,所以就信口开河,胡乱瞎扯一通! 离澈则是深信不疑,顾星恬的宝贝随便拿出来一件,那都是了不得的旷世奇宝。今日就带儿子出去,死缠烂打也要让他家小娇妻给他露两手! 顾星恬前脚刚踏进医药馆,后脚还未提上去,耳边陡然间响起一阵急乱的马蹄声,她猛地转过身去,只见大理寺少卿于正领着十多名金吾卫,出马狂奔朝城门口而去。 难道是发现鬼匿的踪迹了? 她心下想到此,不顾医药馆内还有病人在等候,随即越上马背,正欲追赶上去,马缰却被人攥住,定晴一看,见是离渊,冷声道,“臣女有急事在身,请太子殿下莫要纠缠!” 离渊自然知道她着急要去哪里?朝金吾卫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追踪案犯是大理寺的职责,你的职责是医治病人!” 顾星恬闻言眉头一挑,眼中顿时被杀气填满,嘴角边扬起一抹阴冷的笑意,略带着几分嘲讽的口吻说道,“殿下此言差矣!维护京城安定,人人皆有责。”说完奋力拽了一下马缰,扬起朝马背上狠狠地抽了一鞭,绝尘而去! “星恬!”离渊喊了一声,随即跟上前去。 林枫闻声从医药馆中跑出来,却只捕捉到一白一黑两道背影。急忙转身进医药馆,嘱咐了孙师傅两句,拎起医药箱离开。 第125章 决战断臂崖 第125章决战断臂崖 城外 狂乱的马蹄声和叱喝声打破寂静的丛林,被扬起的雪渣如同柳絮,在疾风的吹拂下飘飘洒洒,厚薄不一的冰面被压碎,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顾星恬和离渊前后追赶上于正的人马,一道进入丛林深处,再往前就是安安和烈火娇出事的地方,断臂崖。 此时鬼匿就在山崖顶峰上,脸上带着鬼面具,负手而立,在他跟前的不远处的树干上,并排挂着三张完整的人皮,地上则是躺着三具被剥了皮的男尸。 于正等人赶到这里,看见眼前血腥的一幕,十三名金吾卫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白珞没忍住,直接从马背上跳下去窝在一颗矮树边狂吐,很不得连胆汁一块吐出来。 众人望着不远处的鬼匿,只感浑身恶寒! 惨死的男尸,其中两名是金吾卫,一名是麟王府暗卫。 顾星恬攥紧了马缰,一双狠辣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黑色袍子,手中的马缰被她攥得紧紧的。今日就是杀不了鬼匿,也要揭开他的鬼面具,看清他的真面目。 离渊转脸看着满身杀气的女人,低声说道,“星恬,鬼匿身手不凡,形如鬼魅,绝不是那么好对付。你先退后,让本宫会会他!” 说完夹紧马腹就要从窜上前去,被顾星恬凌厉的叫喊声震住,“站住!今日谁都不要动手,本郡主要为儿子报仇雪恨!” 话音未落,策马朝鬼匿狂奔而去! “不知量力的女人!” 暗哑低沉的声音穿透空旷的山谷折回来,化作一阵凌厉的寒风,拂面而来好似要把人皮硬生生剥去一般。那种直面死亡的恐怖,让人打从心底发寒。 于正握着宝剑的手心里已经渗出了冷汗!回想起当日在丛林中的那场内力大屠杀,冲着顾星恬的背影喊道,“王妃娘娘,快回来!” 不见她回头,哀求的声音中透着无力与绝望,“王妃娘娘,微臣求你先行护送太子殿下离开吧!否则迟了,我们谁也走不了!” 海魇帝下了死命令,东厂被炸一案与剖腹夺子一案再不破,他就要了自己的脑袋。今日就算是死在鬼匿的手里,也要把案子破了。 顾星恬置若罔闻,在飞奔的马背上一跃而起,朝霞的红光穿透丛林的枯枝折射在她身上,染红了白色的披风,娇小的身影一闪,随着红光隐去,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 “星恬!” 离渊瞪圆了眼珠子,策马飞奔上前,于正也硬着头皮追上去。 两人巡视了一下四周,除了她适才骑得那匹白马,什么也没剩下。 女人适才的速度太快太诡异了,好像是随着红光一起消散似的,让人头皮直发麻!也让鬼匿不由地攥紧了拳头,一双幽暗的眼睛掀起毁天灭地的杀气。 “星恬!” “王妃娘娘!” 于正虽是坐在马背上,却好似置身于寒潭之中,惊惧地双目死死地盯着鬼匿的一举一动,牙齿打着寒颤,咯咯咯作响。 他不知道鬼匿究竟用什么诡异的招数,让顾星恬瞬间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离渊寻不见顾星恬,奋力抽出宝剑,怒吼道,“鬼匿,拿命来!” 语未落,飞身朝他狠狠地砍了过去。 于正不敢退缩,挥剑率领众金吾卫杀上前去,保护太子。 “找死!”鬼匿冷哼一声,纵身跃起,在半空中打了个圈,挥袖射出两枚夺命追魂贴,朝于正和离渊狠狠地射去,自己的身子安安稳稳地落在地上。 于正与离渊的武修阶品,在南楚也算得上一等一的。两人一个往左圈转,一个往右打转,分别躲开夺命的暗器。 两枚银片迅速钻进不远处的树干之中。只听得砰的一阵脆响,粗壮的树干随即被薄薄的银片切成两段,枝干划破长空犹如横空劈来的闪电。两名金吾卫慌忙飞身跃离马背。 可怜的马儿避之不及,同时被击中脑部,当成脑浆迸裂,倒地而亡。 速度快到让它们都来不及惨叫一声。 两名金吾卫惊恐未定,眼眸已被马匹的鲜血染红! 鬼匿的功力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眼下恐怕只有国师才能与之相抗。只可惜远水解不了近火,国师今晚才能抵达京都城。 于正生怕离渊受到伤害,十几名金吾卫将他护在中间,在鬼匿的步步紧逼下,全体并排着往后退去。 魔鬼的爪子已经掐住了咽喉,于正不敢再耗下去了。案子破不了最多死他一个,要是再把储君的命给搭进去,他于正身后九族的脑袋都保不住! 心下想到此,扯住离渊的袖袍低声哀求道,“请殿下速速离开,微臣出城之前已经派人通知麟王殿下,相信王爷很快就会赶来!” 而此刻顾星恬就藏匿在远处的树干上,手握着柯尔特手枪,脸上戴着杀手专用远距离射杀探头眼镜,将远处的一切尽收眼底。 今日她就是想要看看,鬼匿是不是隐匿在东宫身后的谋士? 于正不提麟王还好,一提麟王,离渊五内顿时燃起焰火,一把推开他,怒斥道,“于少卿若是怕死,就给本宫滚远点!” 话音落下,他好似猛虎下山,一把揪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金吾卫,从腰间解下一根九节鞭,飞身朝鬼匿劈去。 对方矫健的身子如游龙般穿梭,亦如闪电般迅速,躲开他的鞭子那是游刃有余。 挥舞的呼啸声响彻山谷,离渊手中的鞭子行成了一个大漩涡,将鬼匿控制在漩涡之中,九节鞭的寒光似雪花飘落,越来越嚣张。 于正带着十几名金吾卫站在不远处,瞪大了眼睛,连眨不敢眨一下。 离渊太子的九节鞭法出神入化,比起麟王殿下的时乘六龙,可以说是不相上下,都是武学精粹,希望今日能以一招制胜把鬼匿擒住。 结果于正心里的奢望尚未定型,只听见砰得一声炸响,九节鞭设下的阵势被破,从他手中的飞了出去,在空中急速翻了好几个跟头之后,挂在不远处的树梢上。 而离渊则是被强大的内力震动,身子后退了有一丈之余,单膝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殿下!” 于正惊呼出声,连忙上前,还来不及伸手搀扶起他。鬼匿的夺命神掌随之袭来,他慌忙挥剑抵御,十几名金吾卫迅速排列成阵,共同抵抗强大的内力袭击,将离渊紧紧地护在身后。 鬼匿双眸一凛,五指攥成拳头,将掌中的内力掐断,施展出的内力犹如被捅破的气体,轰隆一声炸响,将于正等人全部炸飞出去。 第126章 不讲理的怪人 第126章不讲理的怪人 顾星恬见状猛地朝鬼匿右胳膊打出一枪,子弹快如闪电穿梭,等鬼匿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身子被巨大的冲撞力震出十几米开外,后背撞在崖边的石头上,脸上的面具瞬间滑落,吐出一口鲜血。 他慌忙伸手扶住面具,颤抖着身子站起身,不可一世的眼眸划过一道惊恐的异光。 看着从远处飞身而来的顾星恬,牙根咬得咯咯作响!垂眸看着被击中的胳膊,低哑的声音好像鬼魅在叹息,“女人,看不出你还有几分能耐!” “王妃娘娘!”于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整个人还是恍惚的。 这个女人的武修阶品已经到了能够转换空间的境界,比起当朝国师,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星恬!” 离渊神情一顿,眼中闪过几许惊慌之色,慌忙跑上前去。只是还未靠近顾星恬,就被她伸手挡住,“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还是速速离开!” “本宫岂能在这个时候弃你而去!”虽然这句话是那么得不切实际,可离渊还是说了。 顾星恬懒得理会身后的男人,手握着柯尔特,对准了鬼匿印堂,犹如闯入人间的撒旦,绝美的容颜透着无尽的杀气,声音寒如冰霜寸寸刺骨,“凭你也敢伤害我的儿子!” 黑洞洞的枪口让鬼匿本就受伤的胳膊微微颤抖着,左手拳头紧紧地握着,身子一步一步往悬崖边退去。 于正提着剑,跌跌撞撞跑上前去,咬牙说道,“王妃娘娘,留活口!” 他定要将这恶魔千刀万剐,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 此时丛林深处传来急速的马蹄声,于正心中一喜,转身望去,只见离澈骑着快马飞奔而来,王府几十名铁骑护卫紧跟其后。 “麟王殿下来了!” 于正的欢呼声落下,鬼匿眸光一寒,做出破釜沉舟之势,奋力朝顾星恬打去一掌,离渊惊呼一声,环手抱住她的腰,结结实实挨了鬼匿一掌。 子弹朝空旷的悬崖射去,鬼匿趁机逃之夭夭! 顾星恬挣扎着想要推开离渊,他却缠得更紧,语无伦次道,“星恬,本宫若能死在你的怀里,此生也算无憾了!” “太子殿下!”于正吓得魂都快没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离澈弃马飞身上前,一把揪开离渊,看着他倒在于正的怀里,环手抱住自家爱妃,双眸被崖边的一滩血液染红。不知是气得还是急得,脸色极其难看,哑着声音问道,“爱妃,你可还好?” 顾星恬颇有些怨气地推开他,收起柯尔特,摘下眼镜,一脸嘲讥道,“你还真会挑时候来!”随即把目光转向离渊,见他嘴唇发黑,脸色发青,分明是中毒的征兆。 她连忙把手中的武器全都怼在离澈怀里,厉声道,“别玩,小心没命!” 离渊的意识渐渐迷糊,嘴里一直喊着,“恬恬,恬恬!” 离澈恨不得把块破布直接给他塞嘴里,无处可撒气将目光转向于正,猩红的眼珠子好似一团烈火,势要将他烧成灰烬一般,弄得于正很是委屈。 太子殿下与星恬郡主有同袍之义,感情非同一般,谁人不知!麟王怎么还把不相干的气撒在他身上? 真是个不讲理的怪人! 离澈手中拿着两件宝贝,嘱咐王府暗卫将惨死的弟兄带回去厚葬。回想适才那一声炸响,心就不停地狂跳着。 傻女人,没有一丁点内力,竟敢跟鬼匿拼命! 看着心爱的女人为离渊把脉,伺候他服药,照顾的无微不至,离澈心里五味杂瓶全都打乱了!为什么每次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最需要他的时候,自己总会来迟一步! 顾星恬无视身边的醋坛子,把离渊搀扶起身,交给于正,“劳烦于少卿带着太子殿下前去医药馆,本宫随后就到!” “王妃娘娘,太子,太子殿下的伤势如何?”这才是于正最关心的,至于离澈要怎么发疯,还是次要的! “于少卿不必过分担忧。殿下没伤及内脏,不过鬼匿这一掌也打得不轻,且有毒素侵体,需得尽快医治!” 顾星恬的话让于正的心安稳了许多,随即将离渊扶上马,与他同乘一匹马,带着十几名金吾卫一块前往医药馆。 待于正走了以后,顾星恬方才转过身来,动作有些粗暴地从离澈手里抢过去自己的宝贝,随即窜进医药空间。 离澈早有防备,攥着她的胳膊跟进去,不给女人任何喘息的机会,环手抱住她的脑袋,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顾星恬的脑子顿时炸了,气不打一处来,奋力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却是动弹不得。想要张嘴咬死他,离澈却也妖孽,很有技巧,她根本奈何不得。 最后,她心火全被他吻干净了,竟还有点迷恋他的味道。以至于离澈放开她的时候,她的双眼中有种迷离的朦胧。 女人微妙的神情转变让离澈满腔的醋意褪去了不少,抱着温软的身躯,用自己的脸恋恋不舍地摩挲着娇嫩的脸颊,哑着声音说道, “本王就是见不得你对别得男人温柔倍至,尤其是离渊。适才的画面若是再来一次,本王不知道会对你做些什么?” 顾星恬闻言颇有些哭笑不得,一把推开他,离澈却跟弹簧一样,从背后抱住,粘得紧紧地,“本王说到做到,爱妃不信可以试试!” “他为我挡了鬼匿一掌,我关心他也是正常反应,换了谁都会这样做,更何况我还是一位大夫!”顾星恬平静地说道,身上所有的戾气全被这个男人给磨干净了。 这一次她并没有挣脱他,安静乖巧地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离澈不屑地说道,“谁知道是不是苦肉计呢!若是本王,为了你也不吝啬这条命!”说着垂眸看向顾星恬手上两件宝贝,伸手想要触摸一下,却被奋力推开。 女人小气极了,迅速把自己的宝贝锁在了柜子里,言语警告他,“最好不要打它们的注意,尤其是那把黑色的手枪,它有一个外号叫蟒蛇,一不小心就会反过来要了你的命!” 手枪? 蟒蛇? 离澈还未捋出些头绪来,就被顾星恬拽出医药空间,见她越上马背,策马而去。飞身追赶上去,落在她身后,伸手攥住马缰,迫使马匹停下狂奔的步伐,让它不急不慢地行走在丛林小道上。 顾星恬也不与他计较,索性离澈中毒不深,适才也服下了解毒药丸,缓一时半刻也不打紧。 今日这一番试探,本是想知道鬼匿与东宫的关系,却不曾想让她意外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年离渊对安安母亲所做的一切,还有那种复杂的情感,一直困扰着顾星恬。不过今日,她似乎看明白了。 第127章 一般的存在 第127章一般的存在 离澈抱着自家小娇妻,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那把名为蟒蛇的黑色手枪,回想安安跟他说过的话,低声问道,“爱妃口中的柯尔特,莫不就是那把手枪?” 顾星恬游离的思绪被他唤回,心里有些不悦,别过脸去,没好气地说道,“才不是!柯尔特是个人,绝美的男人!” 明明是一副置气的模样,却可爱得紧,硬是把离澈一颗心揉成一滩水。让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朝娇嫩的耳垂上轻咬了一口,邪魅地说道,“以后本王给你当助手,你和柯尔特都归本王!” 分明只是被咬了一小口,却有一种中邪般的错觉,又好似触电般让顾星恬娇软的身躯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她猛地缩紧了脖子,被宽厚的手掌包裹的小粉拳握得紧紧地,又羞又恼,低吼道,“离澈,你究竟要本郡主说多少遍才能听明白?此生我与你绝无可能!” 身后的男人固执地应道,“不接受本王是你的选择,但你无法阻止本王想要与你厮守终生的执念。如今你是本王名正言顺的爱妃,本王亲近你也是作为丈夫本该享有的权利,你不能剥夺!” “离澈,我从没想到,你是这么地不要脸!”顾星恬咬牙切齿道,恨不得扭头把人拽下马,挥拳给丫一顿胖揍。 当然,她能干得过人家才行! 离澈看女人气急败坏的模样,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多谢爱妃夸奖!对了,本王让嬷嬷把紫竹苑收拾出来,往后你不愿住映月阁,就住那吧!” 顾星恬懒得鸟他,双脚朝马腹狠狠地踹了一下,马儿吃痛,抬起前脚嘶吼一声,径直朝前狂奔而去。 离渊的身体虽没什么大碍,可他毕竟是当今的太子爷,身份尊贵,不容有半点差池。此次他被鬼匿所伤,回宫之后,皇后追究起来,于正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 鬼匿只手按住受伤的胳膊,一路逃回山洞,锥心刺骨的疼痛让他全身冷汗直流,奋力撕开衣袍将伤口暴露在外。 他不知道顾星恬用的是什么厉害的暗器,竟比他的夺命追魂贴还要狠辣。咬着牙死命抵抗晕厥的危险,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用烛火烧烫了硬生生地挖开伤口。 伴随着低吼声,强行把子弹取出。续而从怀中掏出金疮药粉撒上,撕下衣角内侧的棉布包扎伤口。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他强行撑着的一口气终于泄了,倒在了卧榻之上。 此时毒煞门中两名使者幽明与无心各自手里拎着一个竹篮,快步走进洞穴,见鬼匿如此,慌忙扔下手中的篮子,上前查看,只听见幽明喊道,“门主,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鬼匿颤抖的手攥住幽明的手腕,在他的搀扶下坐起身,面具下,一双猩红的眼眸溢满杀气,怒视着不远处地面上那一粒带着自己鲜血的暗器,磨牙道,“去,把那枚暗器给本尊捡来!” 无心立即拾起子弹,用自己黑色的衣袍将上面的血迹擦拭去,随即走到卧榻边,递给了鬼匿。他是个既不能言语,也没有任何多余表情的冷酷杀手。 世间所有的事物在他眼里都是没有色彩的,任何一样东西也无法在他心中掀起波澜,唯独眼前这枚奇特的暗器,让他冷漠的双眸闪过一抹异光。 鬼匿接过去子弹,至于眼前仔细端详着,脑海中细细回想顾星恬手上那把黑色的武器,回想起被暗器射中的那一瞬间,至今仍旧心惊胆颤。 那个女人的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诡异厉害的武器?还有那个女人的身手,简直就是一般的存在。 武修阶品到了第几层,竟会隐身于无形之中? 这个女人留着,对他的宏图霸业就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阻碍。想要把她除去也绝非易事,可若是利用好了,便是一颗顶好的棋子。 幽明见鬼匿阴冷的眸光变幻不定,嗫嚅良久还是不敢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最后还是鬼匿先开口问道,“本尊让你们办得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幽明闻言连忙起身拱手道,“这次赶上一对双生子,收获颇丰,一共得了三个!”说着双目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鬼匿手中紧握着的那枚黑色暗器。 尽管心中好奇,却不敢提起半个字。 “扩大范围,尽快收集幽灵子!”鬼匿冰冷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洞穴之中,让幽明直感骨头缝都发毛。 “这……” 幽明嗫嚅着不敢轻易应下。 血祭幽灵王召唤狼妖,一共需要108个幽灵子,目前刚筹集了六名男婴,还不够庞大的数据一个零头。 再说四处屠杀孕妇,激起民愤。到时候官府四处追踪拦截,他们想要把幽灵子平安送到这水底洞天里来,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鬼匿似乎看出幽明心中的顾虑,冷声道,“困难只有一个,办法只要用心去想,就会有千万种,可你们若是敢把事情给本尊搞砸了……” 面具下的双眸猛地射出一道寒光,吓得幽明扑通一声跪在地,垂眸拱手道,“若是事情败露,属下绝不敢苟活于世!” 鬼匿深吸了一口气,挥袖示意幽明起身,随即从怀中取出天狼血脉的骨髓递给他,亲眼看着他喂养幽灵子。 胳膊上锥心刺骨的疼痛让他五内怒火焚烧,看着黑色的血液缓缓被注入幽灵子的口中,握紧手中那枚僵硬的子弹,才勉强提上来一口气。 待狼妖出世,他也能顺势练成铜头铁臂之身,到时候,顾星恬手中的暗器便不足为惧。那个女人肯归顺于他也就罢了,若是不肯,直接将她挫骨扬灰。 南楚的天下算什么?他要得是整个九州大陆。 幽明与无心的使命初次告捷,两人辞别鬼匿,走出洞穴。穿过几百米长的暗道,来到一处瀑布前,顶着巨大的水压力争上游,如同跳跃的鱼儿,窜出湖面,回到距离洞穴有数十米高的地面。 两人从老地方翻腾出两担木材,扮做樵夫,一人挑一担,迎着凌厉的寒风,沿着山路径直朝城南方向而去。 第128章 黄泉路上亦相随 第128章黄泉路上亦相随 国公府 上官奕独自坐在书房的伏案前,神情淡然,游离的目光坦然中夹着几许悲凉,管家陈伯一连喊了三声方才让他缓过神来。挺直了身板,沉声问道,“事情都办妥当了?” 陈伯毕恭毕敬地点了下头,“办妥当了!”顿了顿,再次恳求道,“老爷,求你留下老奴。老奴跟随你一辈子了,实在不想离开!” 他不明白,老爷不过是告老回乡,为什么连府上亲信都要遣散?更加令人不解得是,回乡路途遥远,上官奕竟不留一个随从在身边伺候,就连马夫都省了。 说什么要陪着夫人一路游山玩水,也没准备让少爷和穆白跟着,就连伺候夫人的贴身丫鬟茶香都不带,让他这心里慌得很! 上官奕缓缓起身走出伏案,取出早已为陈伯准备好的包裹,递给他,“你跟了老夫三十多年,在我上官府勤勤恳恳大半辈子,从未有过怨言。 如今老夫要告老还乡,你也回乡去吧,好好安度晚年。这些银两不多,也是老夫的一点心意。茶香那孩子不错,你带在身边,给她找个好人家,将来给你养老送终也未尝不可!” 陈伯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固执道,“老爷,我不走,你就是打死老奴,老奴也不会离开你。” 他就算再笨,再蠢,也能听得出来,主子这是在安排后事,哪里是要告老还乡!这其中怕是有什么不好的大事要发生。 老爷对他有恩,哪怕是死,黄泉路上亦相随! 上官奕正欲开口,见儿子大步走进来,瞥了他一眼,走到伏案边时只听见扑通一声,膝盖碰撞地面发出的声响。 他轻笑出声,随即转过头来,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儿子,言语颇有些讽刺,“怎么?舍不得义庄里的那些尸首?还是舍不得京都城的繁华?” 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什么品性,他这个当爹的还能不知道! 上官永浩低着头,哀求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惧怕之意,“爹,孩儿知道,你不喜欢孩儿整日围着尸体转。这一次,孩儿听你的。只是我想留在京都城跟师父学医术,待孩儿他日学有所成,必定回乡造福百姓!” 他说着顿了顿,生怕自己父亲不肯答应,又补上一句,“到时候我就开家药铺,寻个好媳妇,常伴在爹娘左右,绝不再惹爹生气。” 若说仕途,他是半点也提不上劲儿,朝中那些人和事,也不是他能应付得来,他也不喜欢在官海中沉浮。 还是跟着师父学医,做个行脚的大夫,倒也逍遥自在! 上官奕看了一眼儿子,随即把目光转向陈伯,轻声笑道,“你听听,老夫养了他这么大,命都快被他气掉了半条,今日倒是说了几句像样点的话!” 陈伯也颇感欣慰,附和道,“世子爷本就是个孝顺的孩子,素日只是贪玩了些。听闻麟王妃医术高超,远胜于林首辅,世子爷若是能得到她的真传,可谓是名师出高徒。” 爽然的笑声让上官永浩猛地抬起头,眸中金光闪耀,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此说来,爹你是答应了?” 今日这是怎么了? 突然转性了? 上官奕眉头一挑,故作严肃道,“你想要留在京都城也可以,不过为父只给三年的时间。三年学成,兑现你的承诺!” 儿子既然和顾星恬有师徒的名分,那么也该有几分师徒的情分,来日也能得到她的庇护。只要不涉及官场,海魇帝想必也不会赶尽杀绝。 如此一来,倒也省去了他一番口舌,离开之前也不用费心与儿子周旋! 上官永浩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会答应他留在京都学医,美得头发都要飞起来了,双手拱手拜谢,“父亲大人请放心,儿子三年学成,必定回乡,绝不敢违背对父亲的承诺!” “起来吧!”上官奕挥手道,素日对儿子是严苛了点。可他膝下只有这一脉,如今就要离开这人世,骨肉亲情何以会做到无动于衷? 他双目顿时有些湿润,慌忙转过身去,从伏案中翻出三本他先前做好笔记的书籍,眼中的泪水,连带一口唾沫一并咽下,吸了一口气。方才转过身来,把手中的医药书籍递给儿子,“你既想学医,就莫要给你师父和为父丢脸!” 上官永浩双手接过,下意识地翻看了几页,见上面有做过记号,颇有些疑惑。抬眸望向自己的父亲,“爹,这是从何处得来的?看着好珍贵的感觉!” 黄色的宣纸颇有些老旧,显然是有些年头了。里面都是一些中草药的药性和疗效,标注的非常精细,好像是某个医术不得了的大夫写得。 原来他家老爹早就同意他学医了,这才会收集医书。 上官奕佯装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说道,“数日前进宫面圣,回府时在市集上闲逛,无意间看到,觉得还不错,就顺手买下了。里面的笔记是为父做的,本来是想着有点小毛病可自行医治,现在便宜你了!” 上官永浩闻言,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低声道,“谢谢爹!”随即走上前去,一把搂住他那宽阔的肩膀,神情得意极了,“特意给儿子买的你就直说嘛!干嘛还要装出这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家老爹不及北燕王那般骁勇善战,是个扞卫国土的大英雄。可他却是满腹经纶,有护国安邦治理朝政之才,辅佐君王的肱股之臣。 深得先皇敬重,海魇帝继位之后,爹爹便渐渐地远离朝政。也许一朝天子一朝臣,便是如此吧! 眼下朝中时局不稳,麟王与海魇帝暗中较劲,一战在所难免。父亲为南楚呕心沥血数十载,如今已到了花甲之年,避开皇室的纷争,告老回乡过乡野清闲的生活,安享晚年也好。 上官奕从未与儿子这般亲近过,陡然间被他这样又搂又抱,却没有半点抵触。卸下往日严苛的面容,转脸看着少年纯粹美好的笑容,嘴角微微轻扯,露出一抹舒心的微笑。 惟愿自己记录在三本医书中的良苦用心,儿子能够参透。 尽管失去双亲的痛苦会在他生命中刻下难以磨灭的伤痛,可这些都是天命所归,谁也无力改变! 上官永浩只顾沉浸在自己的那份喜悦之中,全然没有发现父亲有任何的异常之处,让穆白把自己的随身行李搬上马车送往医药馆。 对父亲那句要带着母亲一路游山玩水的话毫无质疑,护送二老出京都城。在他的坚持下,上官奕只好带着老管家和丫鬟茶香,以及四名护院随行。 第129章 两两相抵 第129章两两相抵 离渊躺在医药馆内室的卧榻上,意识虽有些迷糊,却不至于神志不清。可他依旧借着受伤的难得机会,放任自己在情感的漩涡中沉沦。 从顾星恬走进来的那一刻,深情的目光就不曾离开过绝美的容颜,更是无视离澈的存在,自顾自诉说着与顾星恬在边关的那段美好的岁月。 离澈忍无可忍,上前就要动手,被顾星恬死命拦住,“他中毒有些发烧,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罢了!你较劲什么!” 真是烦死掉了! 两个男人为一个死去的女人争风吃醋,让她这个冒牌货被夹在中间平白无故享受这样‘甜蜜’的待遇! 离澈一手搂着小娇妻,一手指着离渊,嘶吼道,“他神志不清,你信不信若是你不在,他还能爬起来跟本王大战三百回合!” 此刻,他顿感一团怒火窜上了天灵盖,头发都要炸开了。 “恬恬,我难受!” 离澈怒火越旺盛,离渊就越得意越来劲!直接改口,亲昵地唤着顾星恬的小名。有些冰凉的手紧抓着顾星恬的手腕不放,脸上摆着痛苦得表情,怎么惨怎么来! 自己的爱妻,岂肯被他人这般纠缠不休! 离澈伸手抓起枕头边上的手绢,死命塞进离渊的嘴里。拉着顾星恬往门口走去,语气中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气,“于正何在?” 守在卧房门口的于正冷汗直流,拱手应声道,“麟王殿下有何吩咐?” “把太子送回东宫,请林首辅为他医治!我家爱妃医术浅薄,如此尊贵的玉体,若是在医药馆中出了什么差错,本王可担待不起!” 他离澈可不是好揉捏的软柿子,离渊敢当面纠缠他的爱妃,简直就是找死! 于正咬着牙根,踌躇着不敢上前,左右两边都是万丈深渊好不好? 麟王爷不好惹,太子爷又岂是好伺候的主儿! “你出去!” 顾星恬的声音不大,却把眼前的两个男人全都怔住了。 尤其是离澈,转脸看着女人冰冷的脸庞,彼此起伏的胸膛似乎马上就要炸开来。梗在嗓子口的话硬是被他咽了下去,嘴角边扬起一抹莫名的笑意,大步跨出卧房门。 那一抹笑意不仅让于正头皮直发麻,更是让顾星恬心里直哆嗦。适才在医药空间里,离澈说得话依旧在耳边缠绕,今夜回去怕是要遭殃了! “王妃娘娘,王爷怒气冲冲离去,没事吧?”于正说完连自己都觉得这娘的就是一句废话,麟王的性情谁人不知? 男人醋起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虽然他也是个男人! 顾星恬定了定神,暗自将心中的那一抹惊慌小心收起,冷声说道,“不管他,待本宫为太子殿下处理好伤口,劳烦于少卿把人送回东宫!” “下官遵命!”于正拱手应下,哪怕此番东宫只能走着进去,横着被人抬出来。该面对的,他早晚也得面对! “恬恬!” 离渊见顾星恬还是回来了,得意的眉毛都竖起来,伸手想要抓住柔荑却被她躲开。冰冷的声音随即响起,“星恬如今已是麟王妃,殿下若还是这般随性,不顾皇家体面,那么休怪星恬不念旧情!” 说完不待离渊应答,颇有些粗暴地把人翻过去,撕开后背上的衣裳,将伤口暴露出来。望着鬼匿的毒掌,顾星恬当即想到什么,转头朝紧闭地房门口看了一眼。厉声命令道,“躺好了别动,我给你上药!” 她佯装起身取药材,窜进医药空间,从电脑桌的抽屉中取出相机,回到卧房之中。看着趴在卧榻上一动不动的离渊,走上前去。 抽出专门用来提取掌纹的胶带,将它完全覆盖在印痕之上,用力碾压,避免出现气泡,随即转移到相纸上,然后不动声色地收起相机。 离渊只知道是顾星恬为适才的事生气,故意报复他,所以下手有些重了。语气颇有些委屈,“星恬,你就不能轻一点,好歹本宫也是为了护你才受伤的!” 顾星恬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冷声说道,“太子殿下难道没有听说过,唯有女子与小人难教也!你想要跟女人讲道理,怕是一辈子也讲不清楚!” 她说话间已经为他擦拭好了药膏,起身将于正唤进来! “劳烦于少卿了!” “不敢!”于正拱手应道,走近卧榻想要搀扶离渊起身,“殿下,轿辇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离渊颇有些硬气地推开他,望着着急将他送走的女人,神情哀怨,伸手捂住胸口,挣扎着站起身。 他踩着吃力的步伐走到她身边,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女人却快他一步,“你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我开些药你带回宫,按时按剂量服用,不出几天就好了!” 顾星恬说着从医药包中取出一盒消炎解毒的西药,连带手中的药膏一并递给离渊,嘱咐他,药片晨幕饱腹后半个时辰,一次三粒,药膏一日间隔五六个时辰擦拭一次。 离渊伸手接过去药,满脸惊诧。自己长这么大,可从未见过这么奇特的药物,还有这药片的包装,说不出的细致。 “药片用温水送服即可,有些苦涩,如果吞咽困难的话,可以用温水化开!等你身上的伤好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想要与你说,届时你来医药馆寻我吧!” 顾星恬的声音不像适才那般冷漠,却也没有与他多磨的意思。说完不待离渊应答,快步走出卧房。 她这是知道了些什么吗? 离渊守望着纤细的背影,心好似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地揪了一下。有些疼,也有些慌。她是盖世神医,适才给自己把脉想必就已经知道了。 “殿下!” 于正见他神情恍惚,小心翼翼地唤道。触碰到离渊狠厉的目光,猛地低头。只见眼前的白色锦靴一晃,挺拔的身影就已经出了卧房门,留下一句话,“所有人都给本宫听好了,今日林中之事,谁敢透露出去半个字,本宫即刻要了他的命!” 于正闻言拱手应声,随即追上前去,如此他可以侥幸地躲过一命! 离渊出来之时,见顾星恬站在医药柜边忙活,嗫嚅着不知要如何开口? 对方显然是看出他的心事,不动声色地说道,“殿下尽管放心,只要是我开出的药,就没有医不好的伤。不过服药期间要忌口,不要吃一些油腻辛辣之物,以清淡最为适宜。” 女人这一番话,如同久旱的甘露,让离渊浑身热血沸腾。 他握紧手中的药物,嘴角边露出从未有过的舒心笑容,发自肺腑的声音缓缓响起,“星恬,谢谢你!” 顾星恬闻言,手中的活儿顿了顿,抬眸看向离渊,神色淡然道,“你救了我一命,我回报你,如此我们也算是两两相抵了!” 两两相抵! 离渊在心中暗自笑道,那只是你一腔情愿罢了,你我这辈子注定纠缠不休! 第130章 虏获太常大人的少女心 第130章虏获太常大人的少女心 “师父!” 离渊前脚刚踏出医药馆大门,就撞见上官永浩雀跃的身影从马车上跳下来,粗犷的嗓门几乎要把医药馆的屋顶给掀了。 他不禁冷哼出声,颇有些鄙夷地望了一眼没心肝的废物,大步走出医药馆,上了轿辇,随即命令于正起轿回宫。 上官永浩扭脸瞧了眼浩浩荡荡离去的人影,快步跑进医药馆。见顾星恬在药柜边忙活,按耐不住心中的欢喜。窜上前去兴致勃勃地说道,“师父,徒儿今日正式搬来医馆住,往后还望师父不吝赐教。当然,药铺里的活,我全包了。” 顾星恬被眼前咋咋呼呼的小徒弟逗乐了,将五盒睡眠面膜和一些创伤药膏用白色的布包好,仔细地打了个结,拎在手上。 她走出医药柜台时方才抬眸看向上官永浩,“住这为师是没意见,可别叫你爹回头把我这小医馆给铲平了!” “哪会呢!我爹已经告老回乡了,临走前亲口答应好的。不过有个条件,要我三年学成,回乡造福乡里乡亲。”上官永浩拍着胸脯说道,脸上就好像种了个太阳,那叫一个灿烂。 国公爷告老还乡了? 顾星恬怔了怔,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既然上官奕首肯,她自然也没意见。大方地说道,“楼上三间厢房你自个儿挑一间住。我要去天下绸缎庄找杜老板,有事与他商议。” “谢谢师父!那我做好了晚膳等你回来吃!”上官永浩美滋滋地冲着顾星恬的背影喊道。 尽管她没有回应他,可还是把人给激动地不行。 他招呼穆白把行李全部搬到楼上去,随即出门赶集去。幻想着往后都能与师父一起用膳,他的心头就止不住欢颤颤! 穆白眉头却是紧锁,他真得不明白老爷心里是怎么想的?世子爷本就是一只难驯的野马,这下没了拘束,更加不得了了! 三年学医怕只是个幌子,惦记貌美的麟王妃才是真得。 顾星恬来到绸缎庄找杜谦时,恰好赶上教坊司的太常大人,她为了十日后狩猎宫宴上舞女出演的服装而来。 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杜谦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将两人一同请到楼上厢房之中,命人备上上等的龙井茶,仔细招呼贵客! 顾星恬的来意,是几日前早就约好的,杜谦自然知晓,随即将她举荐给了太常大人,“这位是医药馆的顾大夫,不仅医术了得,设计出来的服饰也是别具风采。不如太常大人看看她的设计图样,再对比一下杜某店里新出的款式,看看哪一款更称大人的心意!” 太常轻抿了一口茶,微微轻笑道,“杜老板此言甚合本司之意!”看着眼前相貌俊朗的少年,心中竟萌生出几分异样的情愫来。 太常是个能歌善舞的才女,在教司坊担任太常多年,皇家大小宫宴上助兴的歌舞声乐,全都由她一人操办。 此次一来是为了庆祝西域的珊娜公主,嫁来南楚和亲。再者是三年一度的狩猎大会。无论是哪一样,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太常既是主事之人,自然是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的行差踏错! 海魇帝对珊娜公主的重视,宫中谁人不知?此事要是办漂亮了,龙颜大悦,那可是重重有赏! “那在下就献丑了!”顾星恬说话间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裹,取出先前设计好的图样,既有改良的旗袍,又有不同于这南楚天朝的精致汉服。 她所出的图纸都是用彩铅绘制而成,仿真人模特穿戴,可以更加直观的看到整体的效果。 如此令人叹为观止的作品,着实令太常惊诧不已,就是宫中的御用画师,也难以画出如此精妙绝伦的画像。 今日是为出演的服饰而来,却被画像中女子那双传神的明眸心动不已。目光再次转向顾星恬,起身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道,“顾大夫当真是一位多才多艺的奇人啊!今日与你结识,当真是三生有幸!” 顾星恬连忙起身虚扶起她,轻笑道,“市集小民,岂敢受太常大人如此大礼!” 她岂能看不出眼前娇柔女人的心思,哪里敢伸出一双柔荑触碰娇嫩白皙的玉手,只是合衣垫着,遮遮掩掩! 杜谦则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将太常大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暗自乐呵,麟王妃即使是女扮男装,也能荣获无数少女心。 这往后,麟王殿下恐怕要成醋坛子了。 一番言语客气之后,太常最终选定汉服,让杜谦命店内的裁缝尽快赶制出来。 在她准备离开之时,顾星恬取出一盒睡眠面膜和一盒能够修复各种创伤的凝脂送给她,“这是在下亲手调制的,赠与太常大人。若是用得好,可帮我推荐一二。若是有人需要的话,去铜雀楼医药馆即可!” 太常连忙伸手接过去,仔细端详之际,又听见她说道,“这大盒的叫睡眠面膜,每日睡前洁肤之后,均匀涂抹在脸上。次日晨起,肌肤犹如婴儿般细腻光滑,润如宝玉。小盒的是各种创伤都能医治好的凝脂膏,都是美容润肤的上品,还望太常大人不要嫌弃得好!” “噢?竟有如此绝妙的宝贝,只是你我初次见面,顾大夫如此厚爱,本司真是愧不敢当!”太常双目如繁星般熠熠生辉,握着手中的宝贝,就好似牵着顾星恬的手,心海激起万丈浪潮。 声音也变得有些激动,“不若今晚本司做东,必备一桌薄酒,宴请顾大夫与杜老板。不知顾大夫可愿赏脸?” 一双美目深情款款,着实令顾星恬难以抗拒,加上宫中之人不想轻易得罪,只好满口应允,三人相约在天香楼共进晚宴。 她这边难以推辞应酬,吃得正起劲儿。 离澈可就没她那么潇洒,自从回府之后就绑着一张脸,把自己关在书房内,不然任何人进去打扰。晚膳温了一遍又一遍,谁也不敢进去问一声,要不要传膳? 安安则是为了烈火娇的事,把自己闷在卧房中,守在伏案边,自己订做了一本画册,画漫画排解心中的苦闷。 直到花灯初上,方才觉得腹内饥肠辘辘。丢下画笔,伸手捶着僵硬的脖子,起身走出伏案。 正当他打开卧房时,迎面撞上肖嬷嬷那张焦急的面容,“哎哟!小殿下你总算是出来了!” 第131章 如何消受美人恩 第131章如何消受美人恩 安安一脸疑惑地看着肖嬷嬷,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是,是殿下,你快去书房看看。他自从回府之后就把自己关在里面,下令禁止任何人靠近。王妃娘娘到现在也没回来,真叫人着急!” 肖嬷嬷不用费心思想就知道,自家主子定是被王妃给气得。除了王妃娘娘,可没有第二个人有此能耐,会把殿下给逼得失了分寸。 安安闻言长叹了口气,径直去了书房。 跟他老子,小子好像从来都没客气过,一脚踹开花雕木门,大步流星走进去。瞧着一脸阴沉的离澈,一屁股怼在木椅上,问道,“我娘亲又怎么了?惹你生这么大的气,连晚膳都不吃了,还把一众奴才给吓得好似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离澈依旧沉着脸不吭声,想起顾星恬为了离渊把自己赶出医药馆的情景,心里的火就蹭蹭蹭地往上冒! 安安起身走上前去,湿漉漉的眼珠子紧紧地揪着离澈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庞,轻声道,“孩儿五脏庙都来催粮八百回了,眼下恨不得走路都没力气呢!” 没力气还会那么用力踹门? 离澈可没信他那茬,叹了口气,起身捞起儿子,抱着他走出书房,命下人传膳。吃饱了,今晚 才有力气振夫纲,收拾无法无天的小娇妻! 安安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瞧着自己的父王闷头用膳不吭声,再一次问道,“我娘亲究竟怎么 你了?莫不是,她给人医病,你也胡乱吃醋?” 离澈手中的筷子顿了顿,索性悬在虎口。边嚼着饭菜,边看着儿子,又听见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我跟你讲,在大夫眼里,医患是没有性别之分的。你若是因为这样吃醋,那可真要变成醋坛子了呢!” 瞧他这儿子,说起话来总是一大堆的道理,左右也说不过他,索性甘拜下风,以一句父王受教了结束谈话,各自认真用膳! 末了,离澈起身伸手揉了揉安安的小脑袋,轻声道,“父王还有事务要处理,就不陪你了。你那喜欢在外面游荡的无德娘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一会儿你若是困了就自行安置去吧!” “父王也早些安置,莫要太过劳累!”安安挥了挥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抬头挺胸,抄着小短腿走得比离澈还快,出了偏殿径直回自己的卧房。 瞧着小家伙的背影,离澈嘴角轻轻上扬,满眼的宠溺! 若不是娇妻太过固执,他真该计划着给安安一个弟弟或是妹妹。这孩子没有烈火娇陪在身边,实在是太孤单。 医药馆内,上官永浩守着满桌子的菜肴出神。他说得话,师父都不曾放在心上。 也罢! 人家麟王府内有数不尽的山珍海味,自己这点烂手艺,搁谁谁都嫌弃吧? 穆白窝在不远处的角落边,摸着空荡荡的肚子,满脸怨气,“我的好世子爷,往后你的师父要是不来医药馆,你是不是打算饿死啊!” 还在老爷面前拍着胸脯保证,三年学好医术,回乡赡养双亲。依他看来,不出一个月就把自己饿死了,啥都没有! 瞧着一大桌子的菜,穆白就来气。疱屋内一口粥都没给他留。自己不吃也就算了,还想把他一块饿死啊! 赶上这样的主子,也真是遭罪! 上官永浩闻言抬眸狠瞪了一眼狗奴才,瞧着他那委屈巴巴的模样,又忍不住心软。叹了口气,抓起酒壶把眼前的酒杯满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过来陪本世子小酌一杯!” 穆白一听有饭吃,比闪电窜得还快,只是主仆尊卑有别,他哪里敢与世子爷同桌用膳。踌躇着站在木桌边,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双目直放光。 真得是要饿死了! 上官永浩见小奴才直咽口水,顿时不耐烦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坐下吃啊!如今我爹告老回乡,我也不是什么世子爷了。你我在京都城相依为命,往后那些繁琐的繁文缛节就不必顾及了!累得慌!” 穆白闻言顿时有些伤感,伸手抓了两个热腾腾的包子,低声道,“奴才不敢!世子就算不是世子,也是主子!奴才还是去疱屋吃!”说完不等他应答,快步跑出厢房。 穆白一口气爬上了阁楼顶上,一手抓着一个包子,守着冷月双眸忍不住蒙上一层薄雾。不知为何,今夜特别想念在国公府的日子。 如今老爷和夫人都不在京都,世子爷就跟没了家的孩子一样! 顾星恬与杜谦一起将太常送出酒楼,看着她坐上轿辇离开,正欲向杜谦告辞,不料却被他调侃,“顾大夫少年英姿,又有满腹的才华。太常大人正当妙龄,又对你一见倾心,不知顾大夫今后打算如何安置这份美人恩?” 顾星恬闻言苦笑出声,伸手示意杜谦一道徒步而行,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淡淡然道,“家有悍妻在先,在下自然是无福消受这份美人恩!” 早知如此,她出门之前定把自己乔装成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油腻大叔。心下想到此,她又开始头疼麟王府那只潜伏的野兽。 真心不想回去! 杜谦闻言瞧着顾星恬那张都快拧成苦瓜的小脸,哈哈大笑道,“王妃娘娘莫要计较杜某言语无状,杜某若是有此惊才绝艳的小娇妻,也会把得紧紧的,生怕给旁人抢了去呢!” 顾星恬脚下的步伐顿了顿,摆手道,“哎!不提了,一说起家里的那货,我就脑仁疼!” 有休书在手又有什么用,单另劈出别苑给自己住又能改变什么?那离澈就是个蛮不讲理,不守信用的霸王。 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不服可以啊! 来干! 偏偏就是干不过他! 玩笑归玩笑,正事上杜谦还是极有分寸的。见天色不早了,连忙向顾星恬辞别,“今日有些晚 了,娘娘还是早些回府,以免殿下心中不快。杜某也要回去了,教司坊要的货,不敢有半点马虎,我得亲自监工才安心些!” “那好,就此别过!” 辞别杜谦之后,顾星恬陡然间想起出医药馆时,上官永浩说要做好晚膳等自己回去吃。傻小子一根筋通到底,怕是一直在等她。 果不其然,她回到医药馆的时候,满桌子的饭菜都不曾动过,酒壶东倒西歪,粗略扫了一眼,至少有五个。 她冷哼出声,上前从上官永浩手里一把夺过去酒壶,清冽的声音带着些许火气,“怎么?你老子前脚刚离京,你就把自己往死里灌,这是庆祝人权解放呢?还是在师父这住着委屈,借酒消除寄人篱下的苦闷?” 第132章 躲在儿子这就没事了吗 第132章躲在儿子这就没事了吗? 顾星恬冰冰凉凉的声音,比山泉流淌的声音还要令人心情愉悦。上官永浩定了定神,抬眸撞见绝美的容颜,嘴角一咧,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舌头怎么也捋不直。 糟糕,今夜为实喝得有些多了! 瞧着醉醺醺的徒弟,顾星恬就有些火大,环视了一下四周,不见穆白的身影,厉声问道,“你那小跟班呢?也不知道在一旁伺候着点!” 上官永浩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提那个烦人的奴才,扯住她的手腕,让她坐在木椅上,醉眼朦胧道,“师父,你还没用膳吧!我也还没用呢!我们一块,一块用膳!” 用你个头啊! 满桌子的菜就这样被他糟践了! 顾星恬叹了口气,反手抓住他的胳膊架起他,随即一脚踹开木椅,没好气地说道,“都凉了,吃什么吃啊!你赶紧给我安置去!” “师父,我明日就让穆白把后院的空地翻一翻,种点菜什么的,往后我们的小日子应该会很不错呢!” 上官永浩被拖着走,脚下的步伐跌跌撞撞,喝得醉醺醺的,脑子里却很清晰地规划着,往后跟他师父在一起生活的甜蜜小日子。 顾星恬没空搭理他,咬着牙,奋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厅房驮到厢房的卧床上。 卸下重担的那一刻,她顿感浑身热血沸腾,拂袖擦拭去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摆动着酸疼的胳膊,怒骂道,“死猪,还挺沉的!下次再喝成这样,我直接给你丢马路边去!” 安置好醉死的徒弟,顾星恬拖着疲惫的步伐下楼去,打开医药馆大门时恰好撞见穆白拎着两壶酒回来。 这下直接把她的心火点爆,伸手抢过去酒壶朝马路上摔去。续而推开惊魂未定的奴才,大步离开。她这里是医药馆,不是酒馆。 穆白猛地转身,冰冷的月光下,纤细的背影落满了白霜。即便是女扮男装,也难掩惊艳的容貌。一张脸就已经够祸害了,偏偏又是个不输给天下男儿的出色女子。 这样的女人,如何不让人动心? 穆白摇了摇头,推门走进去,随即把大门落下栓,径直去了二楼厢房。守在主子卧榻前,忍不住叹息道,“世子爷,你说你喜欢谁不好?非要看上一个即便是再轮回都无法属于你的女人。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麟王府 书房内,离澈坐在伏案边,手握兵书,看似在秉烛苦读,脑海里却在琢磨另一件事。 按照上官奕的行程,三日之后就能抵达伏牛山。如果一切顺利,他很快就能将当年海魇帝如何密谋夺位,设计陷害父兄的罪证拿到手。 时机一旦成熟,师出有名,光明正大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父王的皇位,让海魇帝和戴如烟得到应有的惩罚! 思绪间忽闻打更的声音,已经是过了亥时。 他丢下手中的兵书,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天边的冷月。心里陡然间堵得慌,小狐狸今夜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得寸进尺的女人,真是气死他了! 离澈越想心里越煎熬得慌,大步走出书房,眼角却瞥见回廊深处晃动的身影。 小狐狸! 妖娆魅惑的背影把离澈满腔的怒火驱散一空,负手放轻脚步,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今夜,就算是给顾星恬十个胆,她也不敢去映月阁见离澈。穿过九曲回廊,她本想去紫竹苑安 置。可是走到一半又觉得不妥,猛地转身朝映月阁而去。 离澈见她扭头回去,心里有些小欢喜。随即飞身越上屋顶避开她,生怕跟得太紧了被小狐狸发现,把眼前不错的状态又给整拧巴了! 待他跟到映月阁才闹明白小狐狸的心思,得意地轻哼了一声,隐匿在儿子卧房外的假山后等着。他就不信了,自己还收拾不了这只野蛮的小狐狸。 顾星恬跟做贼似的溜进安安的卧房里,快步走到卧榻边,却不见儿子的身影。顿时有些急了,难不成这孩子又偷溜出去了? 正想出去探个究竟,却见安安的小身板从屏风外走出来,疲惫地神情中带着几分怨气,“娘亲总算是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儿子!”说着掀开锦被躺下睡觉! “娘亲这不是忙嘛!”顾星恬边说边坐在卧床边,伸手轻轻扯了扯锦被,合衣倚靠着,微眯着眼睛,一脸疲惫道,“今夜娘亲就在你这歇下,实在是动不了了!” 安安可不信她那满口胡言,也不点破,扯了扯被子,缩进被窝里,一副你请自便的无所谓态度。 娘亲动不了是假的,惧怕父王才是真得! 等她躺下后,安安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惹着我父王了?把他气得连晚膳都没用,一个人关在书房内,至今都没露过面。” 饭都没吃? 这是打算生吞她吗? 顾星恬嚣张作恶,杀人如麻,天不怕地不怕,今夜却是打从心底对离澈发憷。伸手扯下帐幔,把锦被拽过脑袋,把发凉的身子兜得紧紧地。 暗自想着,躲在儿子这里,他应该不敢胡来吧? 躲在医药空间自然是高枕无忧,可她大抵也了解离澈的脾气。彻夜未归,只会让他更疯。到时候,恐怕会死得更惨! 眼下还不是捅破身份的时机,她只能迁就,甚至只能屈服于那个可怕的男人,以求得片刻的安宁。 安安没再说话,不一会儿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温暖的气息简直就是天然的催眠曲,加上顾星恬晚上喝了几杯小酒,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离澈等了有个把时辰,不见他的小狐狸从里面出来,嘴角微微轻扯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大步走进卧房,掀开帐幔的瞬间,心化成了一滩水。 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望着眼前一大一小的甜美容颜。温柔的双目都快溢出水来,抑制不住心中的那份渴望,眸光越来越炙热。环手抱住小狐狸的脑袋,对准娇嫩的双唇,无比眷恋地厮磨着。 刚开始小心翼翼,如蜻蜓点水般,后面越来越难以控制,力度越来越大,恨不得一口把小狐狸给吞下腹。 思绪迷乱间,他顿感怀中温软的身躯扭动了一下,突然报复性地咬了她一口。舌尖尝到血腥味,方才松开她。迎面却撞上猩红的双目,本想就此离去的他,眸光一凛,俯身继续。 小狐狸以为躲在儿子这里就没事了吗? 天真,太天真! 第133章 小孩子就是麻烦 第133章小孩子就是麻烦 顾星恬实在忍无可忍,扬起拳头就朝离澈脸上砸去,恨不得一拳锤死他。可终究难以如愿,被攥住的拳头好似一颗定时炸弹在她五内炸开。 沉重到明显能让人感觉到内伤的声音,从咬紧的牙缝内一点一滴地挤出来,“离澈,你不要逼人太甚!否则哪日被我逮到机会,一定杀了你!” 离澈眉眼轻佻,一脸邪魅地说道,“好啊!今晚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随即掀开被子,硬是把他的宝贝小狐狸从被窝里拽出来,抱着出了儿子的卧房。 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女人,被寒风彻底吹醒了,望着疾走的饿狼,一颗心如同天雷轰隆隆作响,双手死命地抵住他的胸膛。 如果能回到片刻之前,她发誓,在她发现被强吻的那一刻,一定装睡装死装到底,也绝不会逞一时的气势,把自己逼进饿狼的怀抱里。 离澈阴沉着一张脸,径直进了紫竹苑卧房,把怀中的小狐狸丢在卧榻上,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动作有着说不出的粗暴。 今晚若不治治她,她还真敢把天捅个窟窿。 顾星恬握紧双拳,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发疯得野兽,当万夫难抵的横阔胸膛逼近她那娇弱的身躯时。两颗晶莹的泪珠瞬间从她脸颊上滚了下来,滴在离澈的手背上,烫伤了他的心。 他咬紧牙根,带着荷尔蒙的浓烈气息喷洒在娇嫩的脸上。顾星恬就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尽管如此,却不愿屈服与他,倔强地别过脸去。 她咬着牙,哭咽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如果你觉得这样有意思,那就尽管拿去好了!只要你不后悔,我也无所谓!” 当你知道,你眼下苦苦爱着的人只是个影子,你爱的女人早已化作一堆白骨之后,你一定会后悔,一定会痛不欲生的! 离澈,你一定会疯掉的! 顾星恬在心底不停地呐喊着,体内的火焰越堆越高,撕心裂肺的悲恸将她冷酷的外表彻底撕碎,终于忍不住掩面痛哭出声。 离澈原本就没想把她怎么样,只是气不过想要吓唬吓唬她。没曾想把她逼崩溃了,素日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小狐狸,如今就像一只饱受欺凌的小兔子。 他环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急切又慌乱地说道,“对不起,是本王不好。本王不该吓唬你,别哭了!” 他话音未落,身子就被一股蛮力推开,紧接着枕头,被子朝他不停地砸过去,夹带着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滚,滚出去!我不要再见到你,滚!你给我滚出去!” 看着发疯的女人,离澈只感天崩地裂,连衣服都顾不上拿,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出去。迎着阴冷的寒风,往黑暗深处跑,越黑暗他的心才会安稳一些。 离澈就跟魔怔了一样,直到跑不动了,单膝跪在地上。带着无尽悲恸的拳头不管不顾地朝地面击打着,血肉模糊也不曾感觉到痛。 因为心里的痛楚远胜于皮肉的创伤,他以为他们之间有儿子在,慢慢地就会好起来。他以为,自己只要用爱煎熬着岁月,总有一天,会换来她的回眸一顾! 可他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她恨他,厌恶他,甚至惧怕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他的爱。 当年的事,给她造成的伤害,如同恶魔一样吞噬着她的心,把她的心啃咬干净了。 他的小狐狸已经没有心了。 他要去哪里才能把她的心找回来? 亦或者是,她的心在别得男人身上,早已经要不回来了。 他恨,真得好恨!恨不得把罪恶的魔鬼挫骨扬灰,再把自己烧成灰烬,平息女人心中的恨意,抚平她的伤害! …… 经过昨夜之后,离澈彻底变了个人,不再厚着脸皮粘着顾星恬,也不敢轻易在她面前出现,甚至躲着她,用膳的时候也是让嬷嬷单另给他送到书房去。 顾星恬也好不到哪里去,每日早出晚归,偶尔不出诊,也是躲在紫竹苑内做研究,就连安安想要见她一面都难。 明明同在麟王府,却过着隔阻千山万水的生活,搁谁身上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一个幼小的孩子。 这日天还未亮,安安就堵在他娘亲的卧房门口。 偏偏赶上顾星恬来月事,身子不适,不想早早去医药馆。硬是赖到辰时才起,也让安安在外面吹了四五个时辰的寒风。 当她拉开房门时,惊见身上落满白霜,犹如从冰柜里捞出的孩子,连忙伸手捞起,用脚踹上房门,大步走进内室。 慌乱地脱去安安身上被寒霜浸湿的外衣,用棉被把他紧紧地裹住。知道是自己连日来忽略了孩子,心中有愧,也没有脸责备他。起身倒了杯开水,搂着冻僵的小身板,轻声道,“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他体内的毒素尚未清除干净,加上是个早产儿,体质本身就比常人要弱一些。若是再叫寒气侵体,要怎样才好? 安安哆嗦着把一杯温水喝了,被冻得僵硬的小嘴根本动不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紧紧地看着顾星恬,心里好似受了多大委屈! “你老实呆着,娘亲给你熬点生姜汤驱寒!” 顾星恬说着站起身,脚下的步伐还没迈开。身后就响起小家伙断断续续地抽泣声,“娘亲,你是铁了心不要父王了吗?连孩儿也不要了?” 她皱了下眉头,颇为无奈地转过身去,耐着性子解释道,“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呢!这两日我不是忙于做研究,没时间陪你嘛!” 见小家伙依旧两眼泪汪汪的瞅着她,可怜得好像被恶毒娘亲遗弃的娃儿。头一次除了测试体温以外,抱着他的额头亲吻了一下,语气里有几分不悦,“就算你想娘亲了,也不能在卧房外一直站着吹冷风,寒气侵体了怎么办?” 小家伙闻言似乎更委屈了,张嘴哭得更大声了,“哇呜,娘亲日日早出晚归,安安上哪去找娘亲嘛!不凌晨来堵,怎么可能见到娘亲?” “好了好了,今后你就留在娘亲的紫竹苑,娘亲去哪都带着你!”顾星恬边说着边使劲儿把被子裹紧,把安安包得跟粽子似的,把他怼在卧床头,冷声命令道,“等着!” 小孩子就是麻烦! 第134章 想着小狐狸想到发疯 第134章想着小狐狸想到发疯 顾星恬给儿子灌下一碗生姜汤,又给他泡热水澡,直到他身上出了汗,这才放心给他换好衣服。母子俩用了些早膳,她又一头扎进自己的研究室。 “娘亲,你在忙什么?”安安几日没见到顾星恬,格外得粘人。但见他娘亲忙于做研究,不敢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搬了把椅子陪在她身边。 顾星恬稍稍抬眸,满眼宠溺地看着稚嫩的小脸蛋,“火药信号,用来军部之间联络,以及寻求救援的求救信号,这个你舅父用得着!” 鬼匿中了枪伤,短时间之内不会再出来活动。可难保他手底下那些爪牙也能老实呆着,毕竟还有他一心想要筹集的幽灵子。 离澈派出去三组暗卫分别追踪鬼匿一党的行踪,他们相互之间的联络,单靠人力传达,时常错过救援的最佳时机,而有了烟火信号就不一样。 安安一听说是要给边关用的武器,不敢再粘着顾星恬。从木椅上跳下去,走到窗户边坐着,望着屋外出神。 以前在无涯谷,生活虽然过得简朴,却很开心。春暖花开的时候,可以在花丛中尽情地跑着,扑蝴蝶,抓蜻蜓,上树,只差把天捅个窟窿。 像如今这样寒雪不断的冬日,娘亲会带着他去林中狩猎,回去给他做好吃的红烧肉,给他包热腾腾的包子。 如今有了爹,住在麟王府,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他却很孤单,很不开心。烈火娇为了他,被鬼匿摔下山崖,至今下落不明。 娘亲整日忙于医药馆的事,想见她一面都难。父王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兵书策论总也看不完。不是为边关战事烦恼,就是关心朝中之事,小心与海魇帝周旋。 只有他一个人闲着,整天除了看些医书,捯饬些草药,就是吃饱了睡觉想念他的小星星。 顾星恬忙碌了一个早上,总算把连日来调制好的火药粉全部装进纸筒里。用来联络的信号烟火单另收起来,剩下的是特意用化学物质调制出来的发光剂,用来制作礼花。 麟王府内的游湖,因为长达一个冬季的酷寒,湖面上的冰应该很厚实了,正是滑冰燃放烟花的好时机。 自从烈火娇被害之后,安安的情绪就很低落。加上自己与离澈的事,让孩子幼小的心灵承受太多的压力。 她这辈子无法与离澈走在一起,无法给安安一个完整的家。但她总盼望着,用足够的母爱,能填补这份缺憾,让安安过得幸福,过得快乐! 等她彻底忙完手上的活,转身之际瞥见一道孤寂的背影,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视线瞬间模糊了。生怕被安安看见,慌忙拂袖擦拭去。整了整脸色,低声唤道,“安安!” 小家伙游离的思绪被唤回,转身有些木讷地看着她。惹得她更加心疼了,疾步走上前去,顺势抱着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恰好看到那片已经冻得发亮的湖面,瞬间懂了小娃子的心思。 她轻声说道,“我们晚上去滑冰好不好?娘亲还准备了礼花,夜幕星空下,烟花绚烂多彩,会让人心情很好哦!” 安安沉浸的眸光顿时有了光彩,好似裂开的冰面突然窜进一道明媚的阳光,煞是好看。满脸惊喜地望着顾星恬,“娘亲说得可是真得?” 稚嫩的小脸蛋上满是雀跃的神情,让人越发得喜爱。顾星恬时常想着,安安若是个女孩子,如此软萌,不得把她疼到骨子里去! 她伸手爱怜地捏了捏小脸蛋,目光投向地上堆放着的纸筒,说道,“娘亲何时骗过你?礼花娘亲都做好了,一个下午让木匠师傅做两双滑冰鞋,绰绰有余,我们还能顺便逛逛市集,买点你爱吃的小零嘴!” 安安闻言勾了勾唇,撅起小嘴,暗自叨叨着,还说没骗过孩儿,拍着胸脯答应要跟父王好好的,转脸就变卦。 顾星恬怎会不知道小东西心里在偷偷骂她,放下安安,让他在庭院里等着,自己回房换身衣服。 结果还没等她走出研究室的门,小东西一阵风似的刮跑了,留下一句让她内伤的话,“娘亲,我和父王在府门口等你哈!” 没良心的小东西,老娘煞费苦心地哄你开心,你眼里却只有你父王!守着欢呼雀跃的背影,顾星恬双手叉腰,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弹。 罢了罢了! 为了鬼匿的事,等下还是要找他! 不如趁此机会,把需要说的事都说清楚了,也省得单另去映月阁寻他,弄得自己极为不适! 安安抄着小短腿,一口气跑到映月阁书房,不见离澈的身影,随即朝阁楼跑去。 离澈拎着一壶酒,只手负背而立,望着紫竹苑的方向,神情哀伤。任凭寒风吹打着脸颊,不时地仰头灌一小口酒。 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已经整整三日不见小狐狸,思念如同疯长的野草让他极尽崩溃。这样的日子,他根本无法煎熬下去。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发了疯似的想要溜进紫竹苑去看她,哪怕偷偷看一眼也好。可他不敢,小狐狸不是寻常女子,她的警觉性比野狼还要敏锐。 也只有阁楼这片小天地,能让他毫无顾忌地遥望紫竹苑,只是三日了,他也不曾捕捉到她一片衣角。 肖嬷嬷说,她总是早出晚归,且不在府上用膳。 三日了,整整三日了,她的气性这么长,还没消气! “父王!” 清脆软糯的声音让离澈猛地回了神,转身见到儿子雀跃的身影,紧蹙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丢下酒壶,上前一把抱起他,“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嗯?” 安安短小的胳膊抱住他的脖子,一脸神秘,好看的眉毛却难掩满心的欢喜,“父王,娘亲有大惊喜要送给我们呢!她说换好衣服就来,让我们准备好车撵去府门口等她。” 离澈闻言怔了怔,“当真?” 惊喜他相信是有的,但一定是给儿子的,只是儿子向着他,捎带着他罢了。不过他还是很开心,只要能见到小狐狸就好! “当真当真,比真金还真!”安安急切地说道,随即从离澈身上跳下去,拉着他的手下了阁楼,“孩儿知道,父王多日不见娘亲,心中甚是想念。我们就不要再耽搁了,快些走吧!别叫娘亲久等!” 父子俩走到院外的回廊处,离澈突然停滞不前,蹲下身子朝紫竹苑方向望去,心里还是有些顾忌,“安安,你娘亲她恐怕不愿意见到父王,父王若是贸然出现,” 安安皱着眉头打断他的话,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父王,人家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和娘亲都冷战了三日,已经够久了。难不成,你们一辈子都不见面?父王你熬得住吗?” 离澈顿时语塞…… 他怎么可能忍住不去见她? 天知道他想她都快想疯了! 第135章 痴心错付 第135章痴心错付 顾星恬一身蓝色锦缎衣袍,三千发丝高高束起,套在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绝美的容颜依旧是万年不变的高冷。 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鹰般的眼神,更显气势逼人。 单臂负于背后,一手执白扇置于腹上,步态沉稳不急不慢,让人不禁联想到丛林深处缓缓走向猎物的野狼,充满危险! 凶悍中偏偏要带着几分致命的诱惑,如此惊艳绝伦的女人,试问天下间有几个男子能抵挡得住不去爱她,放手让她离开? 离澈先前就坦言,除非他死,否则做不到! “娘亲!”安安一手拉着离澈,一手伸向顾星恬,抓住温软的手掌后,把全身的重量分别匀在两只手上,缩起腿让他们架着自己走,爽朗的笑声响彻整座王府! 离澈偷偷转过脸去看了眼顾星恬,只见她满是宠溺的目光落在儿子小小的身板上,嘴角边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离澈不可否认,顾星恬是真心疼爱安安,疼爱这个属于他们的儿子,可她做不到把对儿子的爱稍稍分一些给他。 到底还是他不配! 一路上,车舆内始终保持着寂静到落针可闻的境界。 离澈为了几日前的冲动,心中有愧,自觉无颜面对小娇妻,端在车舆内拘谨地像个刚入学的小 娃子。今日能沾点儿子的光,与她同游市集,已经很满足了! 焉敢再奢望什么! 偶尔把视线投向蹲在矮几边作画的女人,也只敢稍加停留一下下。恐怕行为不慎,又惹她生气。 安安粘在顾星恬身边,双手托着下巴,清澈的眸子跟随着晃动的笔缓缓流动着,灿如繁星,惹得离澈心头挠挠的。 不知道小狐狸又在整什么新花样? 有时候,他是真得嫉妒妻儿的救命恩人,那个改变小狐狸的男人。他该是如何的博学多才,才会教出如此惊才绝伦的徒弟! 安安见顾星恬只是画了一双滑冰鞋就收起笔,忍不住问道,“娘亲,你不给孩儿准备滑板车吗?” 顾星恬爱怜地揉着安安的小脑袋,“在无涯谷的时候你还小,娘亲怕摔着你。不过现在我们安安长大了,娘亲带带你,很快你自己就能滑得很溜呢!” 如今身边还有这么一只轻功绝佳的妖孽在,怎会怕儿子摔着!说话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离澈脚上的白色锦靴,随后在图纸上标注上三个尺码。 她抬眸之际陡然间撞见离澈溢满浓情的目光,并没有躲开,双眸清澈如一汪泉水,纯粹且冷漠。 从今往后,她要重拾杀手的定力,不再躲避这个男人的深情,也要让他明白,她是一个断情绝爱之人,要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安安似乎感觉一路上冷落了自己的父王,抓起那张图纸,跑到离澈身边,献宝似的说道,“父王你看,娘亲给我们设计的滑冰鞋。” 待离澈伸手接过去,接着说道,“娘亲说,后院的湖面上冰结得够厚实了,晚上我们可以滑冰,娘亲还准备了烟花哦!” “好!只要我们安安开心,父王就高兴!” 带着轮子的奇特鞋子离澈从未见过,可他的脑海中能迅速地浮现出,顾星恬穿着它在冰面上飞舞时,那曼妙的身姿,妖娆动人的画面。 他也不知道儿子口中的烟花是什么?但他猜想,那一定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奇妙宝贝。如今,能留得住眼前的幸福多久,那都是上天赋予他的福分。 他也不敢妄想,更不敢奢求太多! 车撵行至木匠店,离澈抱着安安钻出车舆,转身朝顾星恬伸出手,想要搀扶她下车。女人却没给他机会,直接从车撵上跳下去,身姿矫健如轻燕! 离澈缩回手抱着儿子,神情略有些尴尬!目光转向街市,日落前珊娜公主的车撵就要进入京都城。 海魇帝为了迎接这位西域的公主,街道两边张灯结彩,红毯从城门楼门口沿着铜雀楼大街穿过巍峨的宫门口,延伸到瑶光殿。为博得美人芳心,今夜那原本就极尽奢华的寝殿,又会摆上多少奇珍异宝? 离澈想起海魇帝那张嘴脸就恨不得手撕了他,朝政绝大部分的权利尽数交给国师,自己整日沉迷于美色。 此等昏君,南楚若是在他手上持续下去,早晚亡国! 顾星恬将手中的图纸交给车夫去办,要他在木匠店等着,把货取了之后送去麟王府找管家周德全结账。 “娘亲,我们现在去哪?”安安挣扎着从离澈身上跳下去,一手搂着他的胳膊,一手牵着顾星恬,仰着小脸,迎上一缕暖阳,红扑扑的模样甚是可爱! 顾星恬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像个放荡不羁的少年,勾了勾唇,说道,“随便转转吧!喜欢什么就买,要是累了,就找家茶楼歇脚!” 说完不待安安应答,负手离开!反正万事有离澈在,怕什么! 离澈父子相视一笑,不急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这是安安第一次和父母亲一起出来逛市集,心情好,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不出半个时辰,又是面具又是糖人,各种好玩的小玩意买了一大兜。 顾星恬今日本就是陪安安出来游玩,如今身后有个全职的奶爸在,她也乐得轻松。不知不觉走到天下第一绸缎庄门口,见门口摆放了两个木制模特,穿着改良旗袍。 不得不说,这着实是铜雀楼大街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顾大夫!” 太常好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顾星恬连忙回头,见女人从轿辇内走出来,嘴角边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拱手道,“太常大人!” 谦谦君子温婉尔雅,怎不叫人动心? 太常两步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搀扶起顾星恬,却被她巧妙地躲了过去。神情略有些羞涩,转脸看向绸缎庄门口精致的服饰,忍不住赞叹道,“顾大夫不但妙手仁心,还如此多才多艺,当真是叫人钦慕得紧!” “太常大人妙赞了!”顾星恬一脸谦虚,摆手道。 小狐狸女扮男装还能招惹桃花,如何了得? 离澈拉着儿子就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满脸哀怨! 安安可没他爹那么淡定,抄着小短腿冲上前去,抱着顾星恬大声喊道,“爹爹,快跟我回家,别叫娘亲久等了!” 一声爹爹,犹如晴天霹雳,把太常娇弱的身躯震得直颤抖,满脸惊诧,只是眼前的孩童与顾大夫,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呀! 不是亲父子是什么? 原来,他是个有妇之夫,不但如此,儿子都这么大了。 顾星恬轻轻推开安安,牵起他的小手,一脸歉意地看着太常,“不好意思太常大人,我儿子寻来了,先告辞了!” 女人一句请慢走梗在嗓子眼上还来不及说出口,顾星恬就被安安拉走了。让她无比神伤,她还想着买一件他设计的衣裙穿上,邀请他去教坊司听曲子。 可如今…… 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像顾大夫这样出色的男子,就是给他当妾,也不算辱没了自己。 太常心下想到此,瞬间释怀了,抬眸朝顾星恬离去的方向望去,人来人往的大街道上,早已没有那对父子的身影。 第136章 少替古人担忧 第136章少替古人担忧 安安从天下第一绸缎庄那离开之后,直说自己累了,吵着要回府,这倒也正和离澈之意。 顾星恬瞧了一眼儿子,大抵也能猜到小东西的心思。暗自腹诽,果然是血脉相连的父子,一个德行,都是醋坛子。 三人沿着街道徒步慢行,离澈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爱妃何时与教坊司的太常有这么深的交情?” 顾星恬知道他要说什么,眉眼一挑,冷声道,“不深,实属泛泛之交!” 说你是醋坛子,还真就酸起来了! 安安认真舔着手里的糖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娘亲惯会招花惹草,是该让父王训训她了。 如此也让父王提高警惕,有这么一个男女都喜欢的王妃,该想想对策,防范于未然。免得哪天娘亲跟人跑了,抱着枕头窝床角边哭泣。 离澈给了顾星恬一个我信你个鬼的眼神,死揪着不放,“本王瞧着那荣雨茜都快以身相许了,还能是泛泛之交?” 见他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顾星恬也来劲儿了,扬起下巴,双手百无聊赖地耍着折扇,神情有着说不出的傲慢, “一见钟情也并不少见!更何况像本少爷这般风流倜傥的美少年,太常大人正当妙龄,春心荡漾。一时雌雄难辨,感情错付,这很奇怪吗?” 离澈看她摆出那副玩世不恭的风流模样,顿时有些火大,厉声道,“玩弄别人的感情,你还挺骄傲,挺美!” “没你说得那么严重!我与太常不过一面之缘,再往深了说,也就在天香楼小酌了两杯。” 顾星恬说到此处顿感有些不妥,连忙改口道,“适才儿子不都认爹了吗?堂堂太常大人又岂会喜欢一个有妇之夫!你少在这替古人担忧了!” “你!” 离澈瞪着站在王府石阶上,居高临下且神情狡诈的小狐狸,竟找不出只字片语来反驳她。 “哼!” 顾星恬甩给离澈一个得瑟的背影,双手抓起衣袍,蹬蹬蹬爬上石阶,快步进了府门。 平日里不过是不想与你理论罢了,别总以为奶奶理亏。与太常结识,有她的另一翻打算,他如何能懂? 离澈瞪着离去的倩影,气着气着竟笑出声来。转脸看向站在一旁安静吃着糖人的儿子,小东西也正看向他,手中的糖人仅剩下一丁点,直接啃了含嘴里,把棍子丢弃。 小手牵着大手,一同回府。 小家伙软糯糯的声音缓缓响起,“父王莫担心,娘亲说了,她以后去哪都带着安安。有儿子在,一定会把娘亲看得紧紧地。” 离澈没有吭声,只是紧紧地握着小手,爱上一只野性难驯的小狐狸,也不知何日才是个头!他能纵容她在他的世界里作天作地,无法无天。 只要她愿意留在他的世界里,怎么样都可以! 顾星恬回到紫竹苑,直接回屋换衣服。 肖嬷嬷和如芸按照她的吩咐,把做好的礼花全都搬出去,摆放在后花园的冰湖上,湖边摆了一张圆木桌和两把椅子,桌上摆放着各种精致可口的糕点,还有茶水。 冰面湖四周挂满了各种形状的兔子灯,光芒齐放,将漂亮的灯糊拢得五彩缤纷,一盏接着一盏,在夜幕下犹如天女散落的朵朵金花,又好似银河洒落人间,美得令人窒息。 如芸激动地拍手直叫唤,“好漂亮啊!” 肖嬷嬷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王妃外表冷若如霜,内在却是热血沸腾。看似对殿下冷漠,实则对他很用心,尽管是小殿下在中间搭线。 周德全手里拎着三双大小不一的滑轮,远远地看见忙碌的身影,虽然不知道王妃娘娘又要整什么新花样,但压抑在心头多日的不适纾解了良多。 有小殿下在,王爷总有一日会守得花开见明月。 见顾星恬一身鹅黄色衣裙从卧房里走出来,他疾步上前去,轻声道,“娘娘,这是马夫送来的鞋,说是你让他从木匠店里定做的。” “是,放地上吧!” 顾星恬说着坐在木椅上,捞起一只属于自己鞋码的滑轮鞋仔细端详着,不得不说季师傅的手艺很赞,做工蛮细致的。 试穿了一下,大小也正合适,安安的尺码不用说,肯定也合适。至于离澈的,她大概目测了一下,应该也不会差太多。反正他轻功了得,也不怕摔。 周德全瞧了瞧冰面上的纸筒,再看了看怪异的鞋子,忍不住询问道,“娘娘,今日可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顾星恬但笑不语,见离澈和安安朝这边走过来,起身迎着丝丝凉风滑向冰面,只是耍了两下简单的花样,心情却舒畅了良多。 亮丽的衣裙迎风飞舞,伴随着娴熟优美的动作,在冰面上轻快地飞驰着,仿佛一只飞燕紧贴着地面飞翔,又宛如人间的小精灵。 离澈一时间看得失了魂,安安拉着他的手喊了好几声方才回神。垂眸看着顾星恬也给他准备了滑轮,嘴角扬起魅惑的弧度,连忙坐在木椅上,给儿子换好了鞋子,自己也迫不及待地穿上。 顾星恬好久没玩滑轮了,一时技痒,忘情地飞驰在冰面上,花样层出不穷,一会儿负手背后快速超前飞驰,一会儿单脚挺立转着圈,一会儿跳跃隔空圈转,让人看着惊心动魄。 离澈生怕她摔着,又难以抵挡如此精妙绝伦的舞姿。小心翼翼地带着儿子,慢慢地滑着,不敢靠她太近,又渴望能融入她的世界中。 安安看着自己父王深情渴盼的眼神,攥紧了他的手,冲顾星恬喊道,“娘亲,我们来了!快接住安安哦!” 顾星恬正玩空中高难度旋转动作,陡然间听见儿子的呼唤声,猛地看向他,只见小家伙欢快地朝她飞过来。 她连忙单脚落地,伸开手臂想要接住安安,小东西却冒了个坏,突然挣脱离澈,从顾星恬腋下穿过去。 离澈生怕摔着儿子,追得急了点,直接扑到顾星恬的怀里,她避之不及,在重力的推崇下,纤细的身子往后仰去。 离澈惊呼出声,大手臂一捞,硬是把人捞起来,惯性下的作用下,俩人相拥转了好几圈才站稳脚跟。 他紧紧地搂着她,急切地声音中带着粗重的气息,“爱妃,你没事吧?” 顾星恬冷漠地推开他,转身见坑娘的臭小子若无其事地在边上慢慢滑着,低声对离澈说道,“我歇会儿去,儿子交给你了!” 第137章 不惜一切代价,留住她 第137章不惜一切代价,留住她 离澈伸手抓住柔荑,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紧地注视着顾星恬,惹得女人十分气恼,咬着牙拼命掰开他的五指,推开他快速朝湖边滑去。 顾星恬今日做这么多,纯粹只是想要让安安开心,此时并不想跟离澈起什么冲突,惹得儿子又不痛快! 绝情的背影似一把利剑,狠狠地捅在离澈的胸口上。让他痛得抓狂,恨得发疯,他一定要想办法,不惜一切代价,留住她! 顾星恬滑到木椅边,换下滑轮,让肖嬷嬷取来烛火,她亲手把所有的礼花全都点燃。 刹那间,火星跳跃,火苗急速窜动。无数道烟火直窜上空,伴随着刺耳的爆炸声,原本清冷寂静的夜空中顿时出现无数朵五彩缤纷的花伞。 一会儿漫天金灿灿的,犹如丰收的稻谷洒满天空,一会儿又红艳艳的,好似夕阳晚霞铺满天。争先恐后绽放的烟花俨然就是天堂流泻下来的瀑布,营造人间仙境,璀璨而又迷离。 如此惊心动魄的盛景震撼了所有人的心,整个王府的奴才都闻声跑来,他们不敢打扰了王爷和王妃的雅兴,只是远远地望着璀璨的夜空。 安安的尖叫声都快盖过烟花的炸响声,扑到顾星恬的怀里。仰望天空,黑曜石般的眼眸被五彩缤纷的烟花拢得灿若繁星,稚嫩的脸庞上满是喜悦的笑容。 顾星恬爱怜地揉着温软的发丝,垂眸轻轻在安安光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宠溺地问道,“娘亲把漫天的星星都摘给你,开心吗?” “开心!娘亲对安安真好!”小家伙嘴甜着呢!说着用自己的小脸蛋亲昵地在顾星恬的脸颊上来回摩挲,“若是娘亲肯对父王好一些,孩儿会更开心!” 顾星恬没有应声,原本就淡薄的笑容瞬间消散无踪。她缓缓转脸朝离澈看去,对方也正看着她。四目相视,她猛地抽回视线,假装认真陪儿子看烟花。 离澈悄悄朝湖边滑去,换下滑轮陪在妻儿身边,直到烟花散尽。属于他的美好总是如烟花般璀璨,让人惊心动魄,却又如此短暂的让人难以忍受。 她看得见他眼中的失意和落寞,却无法敞开心扉去爱他,与顾星恬来说,这段求而不得的爱情,又何尝不是煎熬与折磨? 她伸手轻揉着儿子的头,轻声道,“安安,时候不早了,你先回房歇息去。娘亲还有话想要与你父王说,一会儿就去陪你!” 安安闻言咧嘴笑了,牵着离澈的手,眼睛却是看着顾星恬,“不急不急,娘亲多陪陪父王,孩儿自行安置便可!” 他说完偷偷跟他父王打了个努力的手势,转身跑进别苑。 离澈守着雀跃的小身影,心中滋味莫名,如今安安与他一样,这个女人只要给他一丁点的温柔,都会让他高兴好几天。 “你跟我进来一下!” 顾星恬清冽的声音让他回了神,紧跟着她进了别苑。在她专门研制药品的卧房里,她把一个黑色布袋递给他,“打开看看!” 离澈看了一眼女人,伸手接过去,打开布袋取出一个纤细的纸筒端详着,一脸思虑道,“这莫不是你那日炸东厂的炸药?” 顷刻间,他胸腔内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难不成小狐狸今晚有什么计划?又想去炸什么地方? 顾星恬神情淡然,轻声道,“不!这是信号弹,与适才观赏的烟花相似,可以用来远距离求救及联络。这些你拿去交给暗卫队,便于追踪鬼匿。 若是有危险或是发现他们的踪迹,直接拉响导火索,烟火就会窜上空中炸响,通知在周边的兄弟前去支援。另外,我们也能第一时间接收到信号。” 鬼匿一日不除,她这心头就像压了一座大山,连喘息都难! 离澈闻言紧紧地注视着她,良久才说道,“爱妃竟有此贤才,我南楚边关何愁不安定?” 在边关,一旦出现紧急情况,将士只能爬上高高的烽火台上,燃烧柴火,靠浓烟发出求救的信号,或是让信鸽传信。 若是有信号弹这样的宝贝,双方联络更加便捷! 随即他又想到什么,轻声道,“只是,诸如此类的宝贝出现在麟王府,暗夜炸毁东厂大门的事,岂不是不打自招?” 他话音未落,顾星恬突然抬眸看他,深邃的眼眸如浩瀚大海,微波粼粼,甚是好看却暗藏着看不到的危险。只是微微勾了勾唇,一抹魅惑的笑意就爬上了眉梢,恍如昙花盛放,美得摄人魂魄。 “此事我已仔细想过,西域跟南楚联姻已成定局,海魇帝野心勃勃,下一步,定会通过西域的边境向东辽挑起战争。此一战非同小可,依照他多疑的性子,不可能完全信任西域的国主。 我抛出这么大的诱饵,他势必会宣召我入宫。宏图霸业未成,南楚的边关还需要我神将府卖命,暂时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至于聂锋,顾星恬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早晚收拾了他。 女人缜密的心思让离澈震惊不已,攥紧手中的布袋,说道,“爱妃若想请缨挂帅出战,我们必先除去聂锋,只是此人心机深沉,做事滴水不漏。这么多年来,本王始终奈何他不得!” 她如今可是麟王府的王妃,海魇帝有聂锋这个无所不能的国师在,怎么可能把兵符帅印交给她?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聂锋就是只老虎,也耐不住群英围攻!”顾星恬好看的眸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转身走到木椅边坐下,把玩着纤纤玉指,一副悠闲恣意的模样,眉宇间却是杀气腾腾, “本郡主有的是手段,待灭了东辽为我爹爹报仇雪恨,再转头收拾了西域,让南楚一统天下。如此也免去边关常年征战之苦,百姓永享太平,战士们也不用再承受夫妻骨肉分离之苦。” 如今珊娜公主已经入了南楚,这么好的一颗棋子,她岂会弃之不用? 顾星恬最后一句话是何等珍贵且美好!不仅是天下人祈求的愿望,也是帝王的雄心壮志,却叫离澈心痛不已。 他缓缓逼近她,一字一顿道,“你爱民如子,想让天下夫妻骨肉不再有分离之苦,却狠心要本王一人站在高位,忍受求而不得的煎熬,孤苦一生。爱妃,你这样叫本王如何甘心?” 顾星恬见他又把话题扯到感情上,皱了下眉头,起身别过脸去叹道,“离澈,待你君临天下之时。你就会明白,我与你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这份感情也没有维持下去的必要!” 第138章 漫漫长夜,岂肯虚度 第138章漫漫长夜,岂肯虚度 离澈以为顾星恬是不信他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摆正她的身子,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急切地问道,“若是本王不要皇位呢!本王不要江山,只求与你长相厮守,你又当如何?” 殷勤期盼的眼神,满目柔情深似海,让顾星恬实在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垂眸攥紧拳头说道,“你会后悔的,因为我不值得你这样!” 当你发现我不是你苦苦爱着的那个顾星恬,你又该如何自处?是将我当成她的替身,还是抱着思念的痛苦煎熬。 不管是选择哪一样,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结果! 她的话让离澈似乎看到了爱情散发出来的光芒,双手捧着她的脸,抑制不住眸底的疯狂,哑着声音动情地说道,“爱妃你可知道,让本王真正对你难以割舍是在什么时候吗?是你为了自证清白,用本王的尖刀刺进自己的胸膛那一刻。 六年前,本王想要娶你,或许更多得是为了借助神将府的兵力复仇,为了大业。可再次相遇,你的才情,你的谋略,你的智慧,无一不令本王痴狂。如今,本王只想能与你一世长相厮守,若不是大仇未报,江山大业如何能与你相比。 爱妃,等我们统一了天下,朝政之事自有父王来打理,将来传位给安安。本王便可与你双宿双飞,去过自由自在的田园生活,只要爱妃你愿意!” 见她垂眸不吭声,离澈轻轻摇晃了一下她的身子,柔声唤道,“好不好?本王这样安排,你可还满意?” 为了哄住小娇妻,他只能坑爹坑儿子了! 离澈的一番话犹如破冰的烈焰,将顾星恬心中仅存的芥蒂彻底拔除。说好的铁石心肠,顷刻间被一抹深情的目光揉成一滩水。 如此说来,他真正爱得入骨的人是她,与安安的母亲或许有些冲突,可那个女人已经过世了,她如何会跟一个死去的人计较感情? 顾星恬缓缓抬起双眸看他,苦苦隐藏的深情刹那间犹如窜上夜空的烟花,绚烂的一塌糊涂。 离澈虽然没等到她的回应,却在她眼中找到那份属于自己的爱意。心海顿时大浪滔天,抱住娇嫩的脸庞,垂眸擒住一抹温软,忘情地纠缠着。 麻痹的感觉升腾,牵动顾星恬的心灵,痴缠的吻,痴心的情,已经深入骨髓,她的心完全被离澈俘虏了。 狂热的吻渐渐归于平静,她好似一团脱了水的棉花,瘫倒在他怀里,魅惑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厮磨道,“爱妃,今夜让本王留下来……” 留下来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顾星恬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瞬间如遭雷击中般猛地推开他,不带他把话说完,连滚带爬地逃进医药空间。整个过程就像是一道闪电划过,速度快到让离澈直接懵了。 待他反应过来时,怀中早已空荡荡! “爱妃!本王……” 他冲着四周的空气喊了一嗓子,瘫坐在木椅上,好气又好笑。他不过是想跟她商议对付聂锋的计策,奈何言语过于暧昧,硬是把小狐狸给吓跑了! 顾星恬瘫坐在医药空间的地板上,双腿支起,双臂环抱着膝盖,一颗心犹如战鼓般震天响。离澈的一番深情告白让她决定不再纠结,不再逃避这段感情。 人生短暂,她已经折腾了快三分之一的时光。余生,她不想再浪费。她要为自己痛痛快快地活一回,勇敢地接受离澈的爱。 待天下安定,她就把有关于自己的一切全都告诉他!心中的结打开了,她整个人也都轻松了。长吁了一口气,起身朝实验桌走去。 漫漫长夜,她是不甘心就这样虚度的! …… 聂锋亲率三千名千牛卫,历经数日,总算是把珊娜公主从边关接到京都城,大军入了城门楼,直奔皇宫而去。 西域随公主前来和亲的只有一位贴身侍女,陪嫁的物品也只有两个木箱子,何止寒酸。可尽管如此,她却享有南楚皇后都不曾有的大婚礼遇。 海魇帝站在瑶光殿宫门口,明黄色的龙袍在璀璨的灯火照耀下,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上似有汹涌的金色波涛在滚动,衣袖迎着寒风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 棱角分明的五官辉映着烛火,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生俱来的高贵,浑身散发出威震天下的帝王之气,嘴角边噙着一抹多情的笑容。望着从车撵上缓缓走下来的妖娆身姿,浑身的骨头瞬间酥软无力。 珊娜公主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朝海魇帝走去。脚腕上的铃铛响起悦耳的声响,异邦的服饰做工奇特,上面挂着许多亮片,随着轻盈的步伐,在烛光下金光闪闪。恰似水波荡漾,娇小的身影,更是如同虚幻一般。 正当她快要走到海魇帝跟前时,一阵凉风吹过,将她遮盖在头上的红色纱巾掀起,绝世容颜惊现,夺走了帝王的魂魄,也让他失去了帝王本该有的镇定。 只见他两步上前,拦腰将珊娜公主抱起,快步走向石阶。 通向瑶光殿一共有一百五十六步台阶,他却毫不费力,一口气把心爱的女人抱进寝殿。 如此不守规矩的帝王,让这位背井离乡远嫁异国的公主举足无措,挣扎着从他身上跳下去,后退有三步之遥。一双如同银河般闪烁的明眸惊恐地望着他,紧握着拳头像只受惊的兔子。 海魇帝乃是帝王,专横跋扈惯了。在他这里,只有顺从,绝容不得有反抗二字。他想宠幸谁,那便是谁。只是面对眼前不一样的美人,他还是愿意放下身段,花点心思。 他整了整脸色,往前靠近一步,女人却如惊弓之鸟,猛地后退了一大步。 无奈之下,他只好转身走到花梨木桌边坐下,多情的眼眸紧紧地注视着她,低声说道,“别怕,孤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可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在珊娜的眼里,眼前的南楚帝王比戈壁滩上的雪狼还要可怕三分,如何能不让她惧怕? 海魇帝见女人依旧窝在角落里不敢动弹,竟有些懊恼适才的冲动行为。转脸扫了眼满桌子的山珍海味,柔声道,“从西域来我南楚,路途遥远,你连日来随军赶路,怕也没好好用过膳。这些膳食都是孤让人特意为你准备的。你过来尝尝看,若是不合你胃口,孤再叫人给你换!” 珊娜闻言,神色有了些缓和,脚下的步伐却不曾动半分,依旧是满眼戒备地盯着海魇帝。娇弱弱的可怜样儿,把这位素日霸气侧漏的帝王磨得是半点脾气都没有。 他缓缓站起身,十分宠溺地看着她说道,“罢了!你用些晚膳早些安置吧!孤明日再来看你!”说完唤来侍女,命她们小心伺候贵妃娘娘,随即摆驾回漪澜殿。 他四十岁,她才十八岁。在年龄上,他整整大了她二十二岁。若论玩心计,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如何能玩得过一个掌控天下的帝王? 鲜嫩可口的天鹅肉已经送到了他的嘴角边,还怕吃不到嘴里去吗?他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第139章 瑶光殿内的女鬼 第139章瑶光殿内的女鬼 待海魇帝走了之后,两名侍女上前欠身施礼道,“奴婢梓湘、朱砂,给贵妃娘娘请安!” 侍女十四五岁上下模样,长相水灵,说话时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清纯的模样让人没有任何的警惕心。 珊娜没有吭声,挥手示意她们起身。 极尽奢华的寝殿,她却不屑多看一眼,缓缓走到木桌边,望着满桌子精致的膳食,嘴角边扬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贴身侍女西琳走上前,扫了一眼桌上的膳食,暗叹海魇帝真是有心了,这些都是西域的美食和甜品。 她拾起筷子,轻声唤道,“公主,琳儿伺候你用膳!”希望这些家乡菜能纾解公主背井离乡的愁闷。 珊娜却冷漠转过身去,视线有意无意地扫了梓湘和朱砂一眼,声音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忧伤,“让人撤了吧!本宫既答应来和亲,入了这南楚的后宫,日后便是王的女人。此生都难以再回到母国,吃这些膳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西琳闻言不由想起离宫之前的情景,泪眼朦胧,想再说些什么,梓湘抢先一步道,“那奴婢这就去御膳房挑些精致细软的饭菜送过来,贵妃娘娘一路颠簸劳累。虽说圣上怜爱你,不忍让你受累。可这漫漫长夜,不用些晚膳恐玉体受不了!” 珊娜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柔声道,“本宫乏了,吩咐下去,准备热水,伺候本宫沐浴就寝!” “娘娘,后殿有天然温泉,奴婢这就领你过去!”朱砂连忙说道,与西琳一左一右,十分亲昵且自然的搀扶着珊娜的手腕。 梓湘则是快步走在前头,来到后殿,在温泉中洒下玫瑰花瓣熏香。 瑶光殿是何等的奢华,只怕这位刚刚入宫的西域公主根本无法想象得到。海魇帝给的天大恩宠,何以怕感动不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子? 行走在汉白玉嵌金丝的地面上,犹如步步生莲,妖娆的身姿在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中摇曳生辉。缓缓褪去外衣,轻薄的纱裙下,如梅花般粉嫩的肌肤若隐若现。玉足踏入温泉的那一刻,一道薄纱掀开,玉肌润如白玉迷得人移不开眼。 梓湘打从心里赞叹,世间安有如此惊为天人的美色?分明就是遗落在人间的仙子。 侍女眼中艳羡的目光,珊娜公主尽收眼底,端坐在温泉之中,舒适的温泉让她连日来的疲乏瞬间缓解了许多。 回想起海魇帝那如狼似虎的眼睛,双手抱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猛地挣开双目,从朱砂手中捞过去浴袍,起身说道,“本宫素日喜欢清静,往后没什么事,有琳儿伺候本宫就好!” 梓湘与朱砂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欠身施礼道,“那奴婢们就守在殿外,娘娘有事呼唤一声便可!” 珊娜懒得开口,踩着石阶缓缓走出浴池,在西琳的搀扶下,进了寝殿。端坐在卧榻边,垂眸抚摸着左手腕上的玉镯子,神情游离。 临行前母妃凄苦的眼泪,吉耐哥哥的叹息声,还有吉列的逼迫,无一不让她心碎抓狂。纤纤玉指紧攥着温润的宝玉,咬紧牙根。中指轻轻一扣,轻微的声响落下,她的指尖就被粘液浸湿,紧接着鼻息间传来一股淡淡地清香。 珊娜缓缓闭上双目,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手镯是吉列亲手为她戴上的。神居峰上曼陀罗的香味,当真是举世无双! 只要能用她的命换母妃和哥哥的安稳日子,她就是变成魔鬼,坠入十八层地狱,也无所畏惧! 西琳自然知道主子心中在盘算着些什么,双膝跪地,心疼地抱着她的膝盖低声说道,“公主,就让奴婢替你去做,好不好?日后哪怕就是千刀万剐,奴婢也不后悔,全当是报答公主的恩情!” 珊娜闻言定了定神,眸光落在西琳清秀的脸上,伸手爱怜地揉着她的发丝,苦笑道,“这是本公主的宿命,推不掉的!”顿了顿,伸手一脸茫然,“给本宫药!” 西琳自然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可自己的心就像是被千万根针扎着一样疼痛。颤抖的手伸进衣袖之中,依旧踌躇不前。直到耳边传来珊娜的催促声,方才含泪把药递给她,“公主,真得要这样吗?” 这可是绝子药啊! 公主服下之后,这辈子就再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西琳实在难以忍受这样的苦难落在自己的主子身上,看着她吞下药物之后,不禁双手掩面低声哭泣。 “入南楚后宫,委身恶狼已是天大的耻辱,本宫怎么可能生下他的孩子?”就算她想,吉列也是不允许的! 她的母妃和兄长的命都掌控在吉列的手中,她不得不受人摆布! 西琳已经无话可说,拂袖擦拭眼角的泪水,起身伺候主子就寝。随即把殿内的烛火尽数吹去,自己则是躺在不远处的美人榻上守着。 深夜里,天边一轮圆月缓缓钻进乌云之中,让夜更显寂静阴冷。 寝殿内跳跃的烛火渐渐变得幽暗,一道白色的身影迅速从屏风内穿过,留下阵阵叹息声,惊醒了刚刚入睡的珊娜。 她以为是海魇帝深夜摸进寝殿,猛地睁开眼睛,直身坐起,伸手掀开帐幔。却发现殿内空荡荡的,只有西琳一人窝在美人榻上睡着。 许是连日来长途跋涉太累了,加上身在异国他乡,心情低落才会这样睡不安稳。 她拂袖擦拭了一下额间细密的汗珠,正要松开帐幔躺下休息的时候,突然间瞥见屏风内有暗影在晃动。 看模样分明是个女人! 她顿时怒火中烧,掀开被子踩着绣花鞋下榻,顺手抓起梳妆台前的小木椅,打算朝屏风狠狠地砸过去。 下一刻却把她吓得魂飞魄散,想叫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眼前晃动的影子清晰地出现在她面前,白色的薄裘衣被鲜艳的血液染红,眉宇间的恨意和杀气让原本艳丽的面容瞬间扭曲。嘴角边挂着一抹诡谲的笑意,微微轻扯,话没说出口,鲜血却如烧开的沸水往外冒泡。 她缓缓朝珊娜伸出手,抛出一缕白烟,哀嚎道,“本宫死得好惨啊!本宫死得好惨啊!” 黑色的指甲又长又尖,低沉的声音忽远忽近,令人闻之头皮发麻! “啊!啊!鬼啊!” 珊娜张大嘴巴叫喊的瞬间,将一缕白烟全都吸进身体里。顷刻间只感眼前虚影摇晃,本来只 是一个鬼魂,现在是排一排过去,至少有十个。吓得她丢下木椅,抱头跪在原地痛哭。 石破天惊的叫喊声惊醒了躺在美人榻上的西琳,也惊动了守在寝殿外的梓湘和朱砂。 第140章 豪横的国师爷 第140章豪横的国师爷 西琳连忙爬起身,跑上前去一把将珊娜抱在怀里,急切地唤道,“公主,公主你怎么了?”感觉到怀中的人儿瑟瑟发抖,目光巡视着寝殿四周,却什么也没发现。 梓湘和朱砂推开殿门跑进来,见主子吓得花容失色,只是一个劲儿地喊着有鬼。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只感脊梁骨阵阵发凉。 瑶光殿以前可是凌妃的寝殿,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死得那么凄惨,就连小皇子也没留住,一并跟着她去了。 仔细算算,这才刚刚过了头七啊! 梓湘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朱砂不敢耽搁,慌忙转身前往漪澜殿禀告海魇帝。 西域信仰神明,对鬼神怪力之说深信不疑。 珊娜今夜亲眼目睹女鬼,自然是坚信不疑。紧紧抱着西琳,惨白着一张脸,抖着手指着不远处 的屏风,满目惊恐道,“屏风,屏风后有一个女鬼,她浑身是血,好可怕啊!” 西琳一边紧紧地抱着珊娜公主,一边看着梓湘,犀利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审问的口气,“这寝殿之中究竟发生过什么?” 适才还在庆幸,南楚皇帝肯对公主用心,以后的路不至于走得太艰难。没曾想,看似奢华无度的宫殿,竟是极为不祥之地。 梓湘连忙说道,“西琳姐姐千万不要胡乱猜忌,叫圣上听见了,可不得了!瑶光殿紧挨着圣上的漪澜殿,住在这里的主子,有着与天子并肩齐驱,共享盛世繁华的殊荣。老实说,咱们南楚天朝的皇后都没有此等尊荣呢!” 梓湘与朱砂是海魇帝亲自挑选出来的侍女,也是他安插在珊娜公主身边的眼线,自然不会把凌妃的事说出来。 南楚的后宫如何,西琳初来乍到,并不知情,也不知与梓湘从何辩起?连忙搀扶起珊娜公主,极力安抚着,想要让她回到卧榻上歇息。 她却吓得六神无主,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袖袍不松开,身子一直颤抖着。 海魇帝闻讯赶来,见心爱的女人被吓得花容失色,怒气冲天,命令御林军搜查整座皇宫,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一旦查出来是何人在背后装神弄鬼,直接拖出去乱刀砍死! 珊娜公主窝在西琳的怀里,惊恐的双目含着晶莹的泪水,望着盛怒的海魇帝,两滴泪珠滚落,梨花带泪的容颜将帝王的心直接揉碎了。 海魇帝一时间也顾不了太多,从西琳手中把珊娜公主抢过去,紧紧地抱在怀里柔声哄着,就像哄着小娃儿一般,“别怕!有孤在,绝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让海魇帝意外的是,女人没有像先前那样惧怕他,也没有挣扎抵触他的亲近,反而因为受了惊吓而紧紧地攥着他胸前的衣襟。 纤纤玉手隔着厚实的龙袍,都能让他感受到那一抹软绵绵的美好。心口好似涌动着一口温泉,抱着珊娜亲吻着光滑的额头,声音极尽温柔,“跟孤去漪澜殿安置好不好?孤陪着你!” 许是瑶光殿里的女鬼让珊娜避之唯恐不及,此时竟没有回绝,窝在海魇帝的怀里,任由他抱着出了寝殿。 此时聂锋还在宫中尚未回东厂,听闻有人在瑶光殿装神弄鬼惊扰了皇贵妃。亲自率领御林军提剑四处搜查,将后宫搅得天翻地覆。 阴暗的月光下,女鬼伸手扯下假发,朝不远处浩浩荡荡的身影丢了个鄙夷的白眼,随即转身消失无影无踪。 漪澜殿内,海魇帝抱着娇滴滴的美人,温柔倍至,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哄着小娃儿一样,“爱妃,你别怕!定是有人心生妒忌故意装神弄鬼。待御林军找到她,孤将她碎尸万段,给爱妃出口气!” 珊娜窝在海魇帝的怀里,心情平复了很多,身上却有些不寻常,滚烫的像火球,呼吸急促且沉重,脑袋拼命地往僵硬的胸口上钻。娇嫩嫩的声音带着致命的诱惑,“热,好热!” 海魇帝似乎也感觉到不对劲,抱着她的头轻轻推开她,本是想看清楚她的脸,女人却环手抱住他的脖子,滚烫的双唇霸气地缠上来。 本就情难圆的帝王,哪里受得住这突如其来的宠溺,他只是怔了一下,反手拼了命地掠夺。 聂锋率领御林军敲开永福宫的大门,不等守门的宦官开口,扬手把人推到一旁,大步直奔正殿而去! 寝殿内,皇后正准备就寝。侍女慌慌张张跑进来,“启禀皇后娘娘,国师带领御林军闯进正殿,不知意欲何为?” 皇后闻言怒不可歇,一掌拍在梳妆台上,腾地站起身,咬牙切齿道,“聂锋!后宫禁地他也敢闯,分明就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不把南楚律法放在眼里。” 她话音未落,聂锋豪横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有人在瑶光殿装神弄鬼惊扰了贵妃娘娘,圣上龙颜大怒,命微臣出来捉鬼,还请皇后娘娘不要为难微臣!” 戴如烟险些被聂锋的话活活给气死,奋力打开寝殿门。怒视着狗仗人势的东西,阴阳怪气地说道,“国师是说女鬼跑进了本宫的寝殿?那待会儿本宫若是见到,势必将她拿下,交给皇上处置,给新贵妃娘娘出口恶气!” 真是笑死人了,若真是凌妃回来寻仇,想必会先一把掐死凉薄无情的狗皇帝吧? 聂锋迎上她杀人的目光,嘴角一扯,笑了,“既然皇后心中坦荡,就不要为难我们!”说着侧身命令漪澜殿掌事嬷嬷,带着宫中侍女进去搜查。 皇后就算再强势,也难以与海魇帝相抗衡,只能任由她们搜查! 聂锋在永福宫内没有找到女鬼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只能悻悻离去。 翠云殿的婕妤不过是侍女出身,料她也没有这个胆子。刚册封就失宠,眼下巴结珊娜都来不及呢!那么眼下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麟王府。 只是这个该死的麟王,真有那么无聊吗? “国师,杭城有故人来,眼下就在东厂等着大人!”一千牛卫急切地声音打断了聂锋的思绪,他猛地抬眸,命所有御林军尽数散去,自己则是带着报信的手下策马赶回东厂。 千牛卫副官张允手握龙州府衙派人送来急件,在花厅中来回踱步,不远处站着日夜兼程从龙州府衙赶来送信的许捕头。 他的神色还算淡定,只是安静地站在那,等待国师给个指示,他好回府衙向知府大人复命。 第141章 是跟儿子挤一晚,还是独守空房 第141章是跟儿子挤一晚,还是独守空房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是长靴铁钉底摩擦地面发出锐利的响声。张允猛地顿住脚步,迎上前去。撞见聂锋的寒冰脸,恭敬地喊了一声国师,随即把手中的信件交上去。 聂锋凌厉地目光扫了一眼许捕头,奋力甩了一下披风,威慑十足地坐在木椅上,撕开手中的信件,迅速浏览了一遍。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沉声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张允一时间不太明白国师爷心中的想法,转脸看向依旧静如止水的府衙捕头,小心翼翼地问聂锋,“大人的意思是……不插手此事吗?” “此事关乎皇后娘娘,本座不便插手!”聂锋简单一句话就给遮掩过去了。 他随即对许捕头说道,“你连日赶路也辛苦了,就在东厂暂住一晚,明日再回龙州!此事让府衙大人把握好方寸,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策。” “多谢国师大人!” 许捕头拱手致谢,在张允的安排下,跟着守卫退出花厅。 待他走了以后,张允忍不住问道,“大人,私自开采金矿,视同谋逆,你为何不向皇上禀明?” 这可不像聂锋的行事作风! “你懂什么?”聂锋瞥了他一眼,冷声道,“麟王野心勃勃,眼线遍布天下,龙骨山藏有金 矿,这么大的事情,他岂会不知?让戴万川死在麟王的手里,也免得脏了本座的手,还得罪了东宫!” 聂锋的话让张允听出弦外之音,戴万川就是有再大的胆子,没有皇后给他兜着,没有东宫点头支持,他是断不敢将金矿之事隐瞒下来,且迫不及待地动手开采。 麟王为了七年前皇位之争,恨毒了海魇帝,恨毒了皇后。戴万川若是栽在他的手里,恐怕没有生还的余地。 离家再怎么折腾,也是他们叔侄父子之间的争斗,而聂锋不过是个臣子。有些事若是做得过火了,只怕有朝一日会和上官奕一样的下场。 他心下想到此,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聂锋却抢先一步问道,“上官奕那个老不死的,现在到了何处?” “明日清晨就能赶到伏牛山!上官奕那个老贼,自知躲不过,带着自己的夫人赴死,将儿子留在京都城。” 张允说着顿了顿,看了下聂锋冰冷严峻的脸庞,试探性地说道,“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那小子与麟王妃可是师徒关系,与麟王府感情非同一般。留着他,便是养虎为患!” 海魇帝凉薄且多疑,上官奕这一招弃车保帅恐怕是白折腾! 聂锋闻言扫了他一眼,寒光顿现,犹如千万只利剑出鞘,令人心惊胆颤,“此事让四大护法动手,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千万不要让麟王府的人得逞。”说完不待张允应答,疾步走出花厅。 上官奕那只老狐狸的确不简单,不过他就是再会算,也算不过天命。 因为他聂锋,就是南楚的天,所有人的命运全都掌控在他手里。是死是活,怎么死,怎么活,都得由他聂锋一人说了算! …… 离澈在研究室苦等了顾星恬两个时辰,还是不见她回来。无奈只好起身去了儿子的卧房,见安安还未安置,独自一人端坐在伏案边作画。放轻脚步,缓缓走上前去。 跟儿子相处这么久,离澈第一次发现,安安具有如此高的作画天赋,将烈火娇那只小东西画得惟妙惟肖。 只是画面上的情景,让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那是安安初次带着烈火娇从王府逃出去,在山中破庙内躲避风雪的情景。 凄凉孤寂的夜晚,两团幼小的身影,相互依偎在城隍老爷的泥土像后。烈火娇的誓死相随,安安的彷徨和无助。或以文字,或以神态,描绘地淋漓尽致。 暗影投射在宣纸上,让安安猛地缓过神来,抬眸见是自己的父王,慌忙把漫画册合上,随即走出伏案。嘴角强扯起一抹笑意,揶揄打趣道,“父王这是又被我娘亲给撵出来了?” 离澈稍稍仰起头,把适才眼眶内的泪水倒回去,一把抱起儿子,苦笑道,“你娘亲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敢撵你父王,人家是直接吓跑了!” 想起小狐狸慌忙逃窜的身影,曾经自诩才貌双全的他,顿感羞愧万分! 安安给了离澈一个鄙视的眼神,说道,“真没用!堂堂王爷,连个小女子都兜不住!那今夜父王是打算跟孩儿挤一晚,还是回映月阁独守空房。” “父王还是回映月阁去,你娘亲今夜怕是不肯再露面!”离澈头一次被人家这么嫌弃,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心里颇有些难受。把儿子塞进被窝里,嘱咐他早些安置,随后出了卧房。 他行至回廊处,准备出紫竹苑时,不舍得目光再次投向顾星恬的研究室,却发现窗口处有一道摇晃的身影。 就此离开,他的心总是有些不甘,不若看一眼再走! 离澈推开房门时,被里面一道白色的身影吓了一大跳,正想开口,那道身影陡然间转过身来,让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死去的凌妃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满身血迹,脸色苍白如纸,俨然就是一个鬼魅嘛! 女鬼见了他,只是怔了怔,随即嘴角扬起一抹狰狞的微笑,看上去十分诡谲且惊悚。 可对方是离澈,不是皇宫中娇滴滴的珊娜公主,不会就这样轻易被她吓到。 只见他大步跨进去,伸手抓住软若无骨的手腕。熟悉的触感,加上女人身上独有的体香,让他止不住眉眼弯弯。 拉着她走到洗脸盆边,投了一把洗脸巾给她擦拭脸颊,满眼宠溺道,“幸好嬷嬷她们不在,否则不得被你活活给吓死过去!” 小狐狸的化妆本事,他可是领教过的!把自己变成凌妃的鬼样子,还不是有手就成。 顾星恬努了努嘴,从他手上扯过去洗脸巾丢弃在洗脸盆中,背过身去说道,“脸不是这样洗的!”随即脱下白色长袍,顺手从研究桌上拿起一瓶卸妆油和两块卸妆棉,仔细地把脸上的妆卸去。 离澈就站在她身边看着,等这作天作地的小狐狸收拾好了妆容,酸溜溜地说道,“有好玩的事也不带上本王。” 第142章 祸从口出 第142章祸从口出 皇宫戒备森严,加上今夜比较特殊,宫中守卫势必会多加两成。小狐狸那点三脚猫功夫,一不小心就会被御林军逮住。 她还敢只身去闯瑶光殿,扮成凌妃的鬼样子吓唬珊娜公主,挑衅帝王,真是胆大包天! 顾星恬怎会不知道他真正担心的是什么?坐在木椅上,一边拍打丝瓜水护肤,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本郡主煞费苦心,调制迷药帮他得偿所愿,他不是应该谢谢我的吗?” 想不到海魇帝那个老色鬼,竟也懂得怜香惜玉。 离澈闻言眸光灿若繁星,拉过一张木椅坐在她身边,等着她把话说完整。 小狐狸做事向来都是有目的的,这一次也不可能只是单纯地想要吓唬珊娜公主,定是另有所图! 顾星恬瞧了离澈一眼,拧开睡眠面膜,照着镜子往脸上均匀擦拭,“海魇帝对这位西域的公主爱若珍宝,试想一下,一夜恩爱缠绵之后,心爱的女人至此变成睡美人,再也醒不过来。你说,他会怎么样?” “会疯,会天翻地覆!”离澈说着,双目紧紧地盯着眼前妖艳的小狐狸,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难不成,你是想借着珊娜公主,去西域神居峰寻找红色九尾狐?” 顾星恬正好擦拭好了睡眠面膜,抬眸给了离澈一记聪明的眼神,接着摆活实验桌上的瓶瓶罐罐。 “爱妃此计若是可行,本王也可趁机探清她来南楚和亲的真正目的,探清吉列可汗的真正意图!” 看看他是眼里容不得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为了报复珊娜的母亲,才把珊娜远嫁和亲。还是说拿吉耐母子的性命相要挟,包藏祸心,妄想吞并南楚天朝! “若是找到想要的菌种,培植出最后一味解毒药草,安安就不用冒着换血的风险。” 顾星恬话音未落,离澈就凑上前去,一脸魅惑地看着她,“有了天狼血脉的解药,我们就可以实现儿子的第一个生辰愿望!” 离澈不说还好,一说起此等不良之事,两人就没法愉快地聊下去。 顾星恬俏脸一红,活像是吞了辣椒一样,腾地站起身,赤眉红眼,双手使劲儿把人往外推,“夜深了,还请王爷回去安置吧!” 离澈哪里肯走,双手按住女人的手臂,脚死死地抓住地面,一脸硬气道,“今后爱妃在哪安置?本王就在哪安置!否则连儿子都要鄙视本王,说本王堂堂一个王爷,连个女人都兜不住!叫人笑话!” 顾星恬闻言奋力挣开离澈,心如春雷轰隆隆作响,转身小声说道,“大业未成,安安的蛊毒未解,我实在无心谈论感情之事!”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揪出隐藏在离渊身后的黑手,为安安的母亲报仇雪恨,查清陆天佑当年是否真得叛国投敌?找出海魇帝杀父弑兄,阴谋夺位的卑劣手段。 离澈师出有名,拿下南楚的皇位,到时候再谈论感情也不迟。 等一切大白于天下之后,不仅是自己,还有他,都可以好好地想一想,对方究竟值不值得自己携手共度一生! 离澈闻言长叹了口气,环手把小娇妻搂进怀里,柔声说道,“本王不会勉强爱妃,只要像现在这样,安静地抱着你就心满意足了!” “不行!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睡!”顾星恬依旧坚持,推开离澈,身子后退了有三步,垂眸站着。 漫漫长夜,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自己渴望了很久的女人,如何能克制得住什么都不做?或许一两个晚上可以,可是时日长了,绝对会擦枪走火的! 离澈望着如同刺猬般躲着自己的小娇妻,想再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柔声道,“好!那你早些安置,本王明早再来陪你们用膳!” 顾星恬没有吭声,只是点了下头。待离澈走出卧房,她连忙走上前去,拍得一声把门关上,随即插上房门栓。 此刻站在门外的男人,听到一阵声响,猛地扭过头去。伸手轻轻触碰落满寒霜的木雕房门,摸着那道投映在房门上的纤细身影。心中泛起丝丝苦涩,转身落寞地离开! …… 清晨,万籁俱寂,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寝殿外那只聒噪的八哥一直在喊,“皇上,该早朝了!皇上,该早朝了!” 帝王痴恋苦等了良久的美景,一朝得偿所愿。如今美人在怀,怎会有心思去早朝?抱着温软的身躯,有些粗粝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娇嫩的脸颊。精致的五官,如白瓷如润玉般的肌肤,当真是美到毫无瑕疵。 他真该感谢昨夜胆大包天的女鬼,要不是她,自己如何能这么快抱得美人在怀?想起昨夜的女鬼,海魇帝轻轻松开沉睡的珊娜,掀开锦被下了龙床。 “来人!” 王岳听到呼唤声,疾步匆匆进了寝殿,小心道,“皇上!奴才这就伺候你沐浴更衣,明日就是狩猎大赛,文武百官都在殿内等着皇上呢!” 海魇帝坐在床沿边,瞥了眼王岳,似乎并不关心狩猎之事,“昨夜可有抓到贼人?” 王岳怔了怔,抬眸应道,“不曾!”顿了顿,接着道,“说来也稀奇,国师亲自率领御林军搜查各宫,掘地三尺也没找到女鬼……” “退下!”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海魇帝厉声打断,慌忙退出寝殿。行至殿外,急促的脚步稍加停顿,转身朝里瞥了眼,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 碍眼的奴才离开之后,海魇帝转脸看向龙榻上依旧沉睡的人儿,又恋恋不舍地躺回去,他可不相信昨夜是鬼魂在作祟。 “爱妃,爱妃” 他一连唤了数声,怀中的人儿还是一动不动。 海魇帝以为珊娜是在装睡,是害羞了,还是调皮在逗他玩。臂力紧了紧,笑着威胁道,“爱妃,你若再不睁开眼睛,孤就吻到你睁眼为止!” 可无论他说什么,怎么逗她,怀中的人儿还是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海魇帝这才惊觉到什么,掀开锦被下榻,负手来回踱步,厉声喊道,“来人!快来人,宣太医!” 不消半刻,宋太医匆忙赶到,触碰到珊娜公主的脉像,整个人都傻掉了,扑通一声跪在海魇帝跟前,“启禀皇上,贵妃娘娘脉象平稳,玉体无碍,不知为何会昏迷不醒?微臣实在断不出病因!” 第143章 谁敢与我争 第143章谁敢与我争 “脉象平稳,玉体无碍?会昏迷不醒?废物东西,孤要你有何用?”海魇帝说完一脚把宋太医踹开,不顾悲惨的求饶声,命人直接拖出去。 王岳给了奴才一记阴冷的眼神,所谓祸从口出大抵就是如此。 在这深宫之中,就要擦亮眼珠子,看清局势,当日他通风报信,得罪了皇后,今日落在他的手里,下场…… 哼哼! “林首辅呢?” 海魇帝的眼睛红如烈火,令人发憷。 王岳小心翼翼地应道,“奴才已经派人去东宫请了!太子殿下的伤势还未好利索,林首辅日日守在东宫……” 他一句日日守在东宫,让海魇帝心中的怒火顿时窜上了天灵盖。如同暴走的幽灵,将殿内矮桌一脚踹飞出去,大声吼道,“孤的皇贵妃若是醒不过来,孤要整个太医院给她陪葬!” “圣上息怒!”王岳跪地不敢抬头,心中却是万分得意!除去一个祸害,只是搭上太医院那群废物,很划算! 海魇帝正欲开口让王岳去麟王府请顾星恬进宫为珊娜诊脉,林枫拎着医药箱急匆匆赶来,“皇上,请恕微臣来迟之罪!” “救不醒皇贵妃,就给她陪葬!”海魇帝磨着牙根一字一顿,冰冷的眼神好似万箭,恨不得将林枫穿成刺猬。 林枫不敢多言,连忙起身为珊娜公主诊脉。片刻之后,他恳请海魇帝屏退左右,有些话他要与皇帝单独说。 漪澜殿宫门外,宋太医被两名宦官制住,满眼惊恐地看着手中耍着锁链,满脸横肉的夺命魔鬼,哆嗦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皇帝适才并没有说要他的命啊! “干什么?” 那宦官冷笑出声,眸光倏然变得幽暗恐怖,奋力抬手耍起锁链狠狠地朝宋太医的脸上砸下去。 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划破天际,伴随着尖锐刺耳的磨牙声,“爷爷看你这张嘴太贱了,让爷爷瞧着浑身不适!” 等恶魔发泄完恶行,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瞬间变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沾满血迹的锁链落地,伴随着恶魔阴沉地叹息声,“啧啧啧!死得可真惨啊!去,丢乱葬岗去,再把这里冲洗干净,免得污了爷爷的眼!” 寝殿内,林枫低着头双膝跪地,海魇帝则是负手站在脚踏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厉声问道,“贵妃娘娘到底怎么了?还不快说!” “启禀圣上,娘娘好像是中了一种名为失魂香的毒。此毒来势汹汹,一开始如同情药……”林枫惊惧的眼眸稍加停留在海魇帝越来越阴沉的脸庞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中间那段比较微妙的话省略掉,直接讲重点,“娘娘身上的毒,会通过情事悄无声息地转给了圣上。如果没有解药,娘娘挺不过一个月,而圣上……” 余下的话,林枫嗫嚅着不知要如何说出口?生怕话一出口,皇帝会一怒之下直接抽开挂在龙榻边的宝剑,刺穿他的胸膛。 海魇帝见他欲言又止,猛地上前一把揪起他胸前的衣襟,阴冷低沉的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地狱传来,“孤会如何?说!” “因为失魂香的毒转移之后就会形成一种蛊,若是没有解药,会,会,身不举!”林枫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不知道最后三个字是怎么说出口的? 总之说完后,嘴都麻了。脖子凉飕飕的,跟顶了把刀似的。 海魇帝闻言奋力推开他,彼此起伏的胸膛好似下一刻就会被烈火炸开。猩红的眼睛瞪着跌出去数步之外才堪堪站住脚的林枫,歇斯底里地吼道,“那还废什么话,马上配制解药去!” 好狠毒的阴招! 若是被他查出凶手是谁,定要一刀一刀的割肉,凌迟处死! 林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声音中带着丝丝颤抖,“微臣也是多年前在一本古医书上看到过,并不知道医治此毒的解药如何配制。或许,或许麟王妃会有法子!” 最后一句话,听起来像是林枫在本能中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却叫王岳出了一身冷汗,眸光偷偷转向海魇帝,岂料他也在看他,一抹阴冷的寒光险些刺穿他的心脏。 不待他提上一口气来,耳边响起震破五内的低吼声,“王岳,传孤的旨意,让麟王妃速来漪澜殿,为贵妃娘娘医治!” “奴才遵旨!” 王岳拱手领旨,脚底生风,几乎是逃也似的出了漪澜殿。就算他一个不懂岐黄之术的人都知道,蛊,是具有生命的。 一种蛊,一种解法。 想要解蛊毒,非整蛊之人,是绝对无法轻易驱蛊! 林枫的话,或许不是针对麟王妃,可要是医术高明的顾星恬能解失魂香之毒,那无疑是侧面指正她是昨夜潜入瑶光殿的女鬼。 海魇帝,岂会留她? …… 紫竹苑小厅内,离澈陪着妻儿一块用膳,肖嬷嬷独自一人伺候在侧,见王爷终于跟王妃重修于好,心里压着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小安安瞧着自己的娘亲一身女儿装,似乎并没有打算要去医药馆,忍不住想要为他的父王谋点小福利,假装不经意地问道,“父王,你说,京都城何处有梅林?” 离澈的反应是何等的灵敏,灿如繁星的眸子偷偷转向顾星恬,随即不动声色地说道,“护国寺的梅林举世无双,怎么?你小子还有踏雪寻梅的闲情逸致?” “光踏雪寻梅有什么意思?”安安笑着看向闷头用膳的顾星恬,“父王怕是还不知道吧?我娘亲马术超强,箭法高超,百步穿杨对她来说都是侮辱!” “噢?”离澈故作一脸惊诧地看着顾星恬。虽然之前父子俩早有预谋,只不过后面被鬼匿的事情给搅黄了。 顾星恬把碗里最后一口米饭轻扫干净,放下筷子,扫了眼一大一小的脸蛋,起身淡淡地应了声,“急什么!明日不就是皇家的狩猎大赛!” 离澈看了眼安安,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起身走到顾星恬身边,大手一捞,把人搂在怀里,柔声问道,“看来,今年的魁元,爱妃是志在必得了!” 女人没有像从前那样急于挣脱他的怀抱,而是得意地扬起下巴,就连自称都改了,“若是本王妃出手,魁元,谁敢与我争!” 第144章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第144章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顾星恬自称本王妃,险些没把离澈给美死。多情的眸子紧紧地落在绝美的脸上,他的小狐狸总算是肯承认麟王妃的身份。 两人正说着,周德全急匆匆赶来,“王爷,王妃娘娘,圣上有旨,请王妃娘娘进宫为皇贵妃医病,王总管现下在前厅候着呢!” 顾星恬闻言冷嗤道,“来得还挺快!去回王总管的话,本宫换身衣服,随后就到!” 待周德全走了以后,她挥手让肖嬷嬷先行退下,拉着离澈去了内室,让安安独自一人守在外面。 离澈正欲开口,女人突然转身看着他,魅惑的眼神闪着一抹妖艳的光芒,娇滴滴地声音满是撒娇的味道,“王爷,要不要我帮你出口恶气呀?” “爱妃此话何意?”离澈哑着声音问道。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团着自家小狐狸,仔细地瞧着她的脸,跟做梦似的。 今日小狐狸莫不是吃错什么药了吧?突然对他这么好,与先前的好不一样,带着爱情的甜味,让人全身热血沸腾。 小狐狸一脸奸诈,却是可爱至极,“我知道,王爷一直在等机会扳倒皇后。所谓抓贼要抓脏,王爷前戏若是准备的不够,明日一战败了,日后再想动她,可就太难了!” 离澈闻言怔住,小狐狸是如何知晓杭城的事?思绪间,他陡然想起厉无痕曾用自己的命为谢含雪换得解毒药。 原来是那奴才一直把消息透露给小狐狸的! 他伸手爱怜地捏了捏秀挺的鼻梁,语气酸不溜咻,“本王的威严碰上爱妃的气场,全部化作空气,消失无踪。如今这麟王府,都快成了爱妃的天下了!” 小狐狸果然是小狐狸,本事大到能通天! 好在小狐狸的心向着他,不然可就惨了! 离澈越想心里越欢喜,温柔的手掌轻轻摩挲娇嫩的脸颊,眼下她难得肯让他这样亲近,当真是叫人爱不释手! 顾星恬轻轻推开他,给了一个我们分头行事的眼神,转身离开。 离澈难掩心头的那一记颤动,大手一捞,把她转了个圈,蜻蜓点水般的吻细密地洒落在娇嫩的红唇上。 他总是这样毫无征兆地爆发,让顾星恬一颗心如慌不择路的小兔子般四处乱窜。他的宠溺,他的霸道,从来都是她难以抗拒的毒药。 她没敢回应他,是怕愈演愈烈的吻会让外面苦等的人不高兴。没有推开他,是不舍这份蚀骨的温柔。 只待他轻轻松开她,方才红着脸拎起医药箱跑出去! 离澈傻笑地望着匆忙离去的身影,直到倩影隐没在房门的拐角处,这才想起什么,大声喊道, “爱妃,等一下,本王随你一道入宫!” 他的小狐狸爪子还是不够锋利,他得寸步不离地守着才行! “爱妃!”离澈追出府门外时,顾星恬刚要爬上王岳的车撵,转身朝他微微轻笑,示意他不要冲动,随即钻进车舆之中。 看着车撵飞快离去,离澈转身进了府门,招来一暗卫,交代了两句之后,正欲回紫竹苑陪伴儿子。信鸽从天边急速飞来,扇着翅膀落在了他面前。 离澈眸光猛地一沉,伸手抓住信鸽,解下它脚上的信纸,随手放飞它。 是厉无痕从小镇传来的消息,不仅是他们,还有东厂的人,全部被上官奕给耍了,在伏牛山白白苦守了这么久。 老家伙与夫人双双死在了伏牛山小镇上的一家客栈内,眼下国公府的老管家与伺候夫人的丫鬟茶香,已经向官府报案了。 离澈看完纸条气愤难耐,随即运功将其打成齑粉随手扬去。 这次是他大意了,如果他派人全程跟着上官奕,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上官奕死了,他想要追查的事情就此断了线索。 到底是上官奕对自己太狠,对身边的奴才太仁义了! …… 顾星恬背着医药箱,随王岳来到漪澜殿殿门口。只见御林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整座宫殿守得密不透风。 这是已经做好了将她剁成肉沫的准备了吗? 海魇帝,你未免也太小瞧了我顾星恬。本奶奶在异世当杀手,横扫天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畜生道里轮回呢! “王妃娘娘,请吧!”王岳伸手示意道,本就不怀好意的笑容隐在奸诈的皮囊之下,显得那样的狰狞可怖。 顾星恬嘴角微微轻扯,拽了一下肩膀上那根缠着医药箱的绳子,眉眼轻上扬,“有劳王总管带路!”语毕挺直了胸膛大步走上台阶。 她嘴上说是让他带路,自己却是走在了前头。沉稳的步态,如玉竹挺立的身姿,自带霸气的光环令人不敢仰望。 顾星恬一向霸道蛮横惯了,是不允许有人在她的世界里嚣张跋扈,哪怕一个眼神都不可以,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太监。 她势必要他知道,王妃的气场,远不是一个阉人能企及的! 王岳心中虽有些不适,但还是笑着追上前去,在顾星恬即将踏进漪澜殿的时候,压低声音说道,“王妃娘娘,适才林首辅已为皇贵妃诊脉过,说是中了失魂香之毒,还说这是一种蛊!” 顾星恬闻言怔了怔,随即轻轻点了下头,给他一个承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王总管的好意,本宫记下了,来日定当相报!”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所以,对付像王岳这样的小人,需得张弛有度。适当的时候,还得给点甜头才行! 王岳就喜欢别人捧着他,不管顾星恬的话是出自内心,还是表面工夫,却让他很受用,嘴角轻扯起一抹微笑,轻声道,“王妃娘娘客气了!” 海魇帝寸步不离地守在龙榻边,双手紧紧包裹住柔荑,浓情的目光不曾离开过珊娜片刻。 没有他的允许,林枫也不敢擅自离开,一直站在不远处候着。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见顾星恬背着医药箱与王岳一同前来,林枫脸上紧绷的肌肉当即有了些许松缓。 顾星恬与他相识一眼,并未言语,却有一股暖流在缓缓流进心田。 “星恬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来了,快给孤的爱妃看看!” 第145章 谋取良药 第145章谋取良药 海魇帝拉长了声调,眸光转动的一刹那,从一个多情的君王直接变成一个夺命的撒旦。瞪着眼前的女人,手里好似握了把宝剑,若此事真是她所为,定乱剑刺死她,为自己的宠妃报仇雪恨! 顾星恬缓缓站起身,走到龙榻边,跪着为珊娜公主把脉。随后打开医药箱,取出银针,三针下去,沉睡的女人立即发出轻缓的呢喃声。 长卷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颤抖着,撩动海魇帝悬着的一颗心,急切地声音随之响起,“爱妃,爱妃你快醒醒!” 珊娜皱了下眉头,缓缓睁开双目,见眼前坐在海魇帝,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顾星恬连忙伸手搀住她,顺势将锦被往下拉低了几分,“娘娘,你的身体很虚弱,暂时还是卧床休息为好!” 顾星恬的身上还带着些许室外的寒意,冰冷的指尖划过肌肤,别样的感觉让珊娜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双眸朝殿内巡视了一番,方才惊觉此处不是瑶光殿。 紧接着,大脑里的记忆如同浪潮般卷席而来,让她羞愧难当!反手抓住顾星恬的手腕,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她守了十八年的身子,就这样给了海魇帝,心中的恨意如恶浪滔天,难以平复。虽然这是早晚的事,可她还是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海魇帝如何看不见珊娜公主眼中的恨意?伸出去的手又缓缓地缩了回来。转脸狠狠地瞪了一下林枫,脸上明明白白地写了两个大字,废物! 林枫心中疑惑难解,如今当着海魇帝的面也不敢多问,跪安之后慌不迭地退出了漪澜殿。就冲他适才误诊时说得那三个字,帝王的宝剑就足够砍杀他一百回了。 碍眼的东西走了,海魇帝这才追问道,“星恬,贵妃究竟怎么了?为何会突然昏迷不醒?” 顾星恬将林枫离去的神情尽收眼底,也不避开珊娜,直接说道,“回禀圣上,贵妃娘娘是得了一种名为睡美人的病症。这种病症很少见,但也不是无药可医。 只是药草极为罕见,少一味都无法根治。在病情完全康复前,往后娘娘还会不定时的陷入昏睡之中,哪怕日后生育皇子也不另外。” “什么药材这么难得?孤就是上天入地,也要医治好贵妃的病,星恬你尽管开出药方。”海魇帝闻言定定地看着顾星恬,对她说得话是半信半疑。 锋利的眼神似乎要从她那双深邃好看的眼中寻获点什么,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这个女人,到底是自己小瞧了她。 如今珊娜的命就控制在她手里,往后若是想动她,就不能随性而为! 珊娜闷不吭声,从她见到屏风后浮动的身影,到女鬼现身在她面前的画面,仔仔细细地在大脑中过了一遍。 她清晰地捕捉到,女鬼朝她伸手的时,空气中升腾起的那一缕白烟。也就是那白烟让自己神志不清,迫不及待地对海魇帝投怀送抱,如今还患上了嗜睡的毛病。 她初来乍到,并没有得罪过谁? 这么狠毒对付她,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受封入主瑶光殿吗?所以妒恨她,想要她死? 若真是这样,那出了永福宫的那位皇后娘娘,还会谁有这样的胆量? 顾星恬收拾好银针,缓缓站起身,说道,“其他的药草虽然名贵,但太医院应该也都不缺。最终要的就是剩下的三味药材。 一是世间罕见的补血圣品血莲精,此药用来固血养气,抵抗睡美人病症引起的造血功能低落。 第二是三色堇,此药草生长在及北部高山之上,比天山雪莲还要难得,花朵十分漂亮,具有紫白黄三种颜色。 第三就是取红色九尾狐产下的粪便上自然培植出的蘑菇。所有药材集齐之后,以凤血为药引子煎熬入药,服用三副,娘娘的病就会完全康复!” 顾星恬说着顿了顿,笑着看向脸色已经有所好转的海魇帝,“凤血就是皇后娘娘的血,不过只是取少些为药引子,星恬保证,不会伤到皇后娘娘的玉体!” “伤了又如何?只要能救孤的爱妃,就是挖心掏肺,孤也在所不惜!”海魇帝毫不犹豫地说道。让一旁的珊娜公主顿感浑身恶寒,如此的深情厚谊,她这辈子都不屑拥有。 顾星恬这么痛快就说出治愈珊娜的药材,多少缓解了海魇帝对她的怀疑。起身说道,“血莲精并不难寻,孤记得,麟王手上就有,想要自然也不难。至于其他的两位药材,星恬以为何处才有?孤即刻派人去取!” “这个,星恬也不知!” 顾星恬话音未落,沉默良久的珊娜突然开了金口,“三色堇被我西域奉为花神的化身,神居峰上的女神庙中就有。至于红色九尾狐,则是西域守护三色堇花海的灵宠。 若是上得了神居峰,想要这两种药材并不难。只可惜,臣妾非嫡出,身份卑微,恐我皇兄不肯割爱!” 海魇帝闻言又惊又喜,蹲下身子握着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深情款款道,“既然药材尽在西域,那孤这就休书一封,派人前去西域面见你皇兄。当着孤的面,料他也不敢不念骨肉亲情!” 吉列若是敢说半个不字,他就倾尽兵力,直接灭了西域。 珊娜垂眸安静地呆着,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却一直在想,眼前的女人究竟是谁?煞费苦心折腾了这么多出戏码,意图进神居峰,到底想做什么? 顾星恬长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纯真笑容,欠身道,“娘娘有圣上的宠爱,等于有了神的庇佑,自然是洪福齐天。药材既有了出处,那星恬就先告退了。待药材取回之后,星恬再进宫亲自为娘娘煎药!” 不待海魇帝应声,珊娜抢先一步道,“本宫也真是失礼了,还不知恩人是哪个府上的女眷?来日也好派人登门致谢!” 顾星恬笑着摆手道,“岂敢岂敢!若是追究礼数,到底是星恬失礼了,妾身是麟王妃,按照辈分,应该唤娘娘一声皇婶的!” 虽然嫔妃是没有这样的殊荣,可奈何海魇帝爱听啊! 第146章 东宫的排场 第146章东宫的排场 顾星恬亲昵地说道,“皇婶不远千里嫁来南楚和亲,想必有些不惯吧!没事,你若是觉得寂寞,星恬可时常进宫来陪你说说话!” 珊娜闻言挣脱海魇帝,拉着顾星恬的手,晶亮亮的眸子里满是渴求,“那今日就留下来陪本宫用膳可好?” 这种热络的感觉就好像是他乡遇故知,女人脸上扬着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给人一看就知道,她的心情很愉悦! 海魇帝缓缓站起身,醋得不行。女人一旦聊起来,根本就没男人什么事! 顾星恬又不是瞎子,皇帝只差拿扫把撵人了,她难道还看不出来?反手轻轻握住珊娜的手,声音极尽柔和,“星恬不若改日再来,皇婶刚刚醒过来,身子还很虚弱,还是好生歇着才是!” 珊娜没再坚持,在顾星恬向海魇帝行礼跪安离开之后,伸手拉着帝王,依偎在他怀中,“皇上真得信王妃所言,臣妾是得了什么睡美人病症?” 女人主动这样亲近他,让海魇帝提着的心彻底放下,收紧臂力,把宠妃紧紧地搂在怀里,“孤自然不信,奈何聂锋将后宫掘地三尺,也未曾找到贼人任何的蛛丝马迹,是孤让爱妃受委屈了,孤今后定当补偿于你!” 适才顾星恬并没有主动要求亲自前往西域取药材,让他有些疑惑不解!若毒是她下的,她绝对不会这么痛快就说出解药。 除非这是她设得一个局,因为她正急需西域的这两种药材救命。 难不成是为了天炁那个老不死的? 珊娜见他神情游离,眸光阴暗不定,手臂缠上他的肩膀,娇弱弱地说道,“皇上,臣妾醒来细细想过,那女鬼伸手向妾身索命时,眼前突然升腾起一缕白色的烟雾,想必就是那些烟雾让妾身一直昏迷不醒。王妃生性纯良,莫不是想要护住什么人吧?” 海魇帝可没觉得顾星恬有那么好的心肠,只是当着宠妃的面,并没有表露太多。正想唤王岳前来,那厮就抄着小碎步进殿来,“启禀圣上,翠云殿的唐婕妤前来探望贵妃娘娘!” 海魇帝眸光一凛,挥手直接下命令,“让她走!贵妃身体不适,需要静养!” 他话音未落,怀中的宠妃轻轻扯了扯他的袖袍,像个顽皮的孩子,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帝王散落在胸前的一缕发丝,委屈巴巴地说道, “都是宫中姐妹,臣妾初来乍到,若是无故驳了婕妤妹妹的好意。岂不是要让宫中众姐妹认为,臣妾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往后怕是会有更多的女鬼缠上来。” “就依爱妃的!” 海魇帝说着垂眸亲吻着光滑的额头,一番安抚,恨不得把天下都捧到她手中,只为博美人一笑。 王岳离开时止不住咬牙切齿,暗自咒骂珊娜是妖妃。 唐珍儿在侍女榄菊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寝殿,见到龙榻上缠绵悱恻的身影,嘴角微微轻扯,扬起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嘲讽。 在珊娜公主抬眸看她之际,整了整面色,欠身施礼道,“臣妾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给贵妃姐姐请安,愿姐姐万福金安!” 海魇帝只是冷眼瞥了一下女人,低贱的婢女,不论是相貌还是身份地位,都无法跟他怀中的宠妃相提并论! 珊娜公主挣扎着从海魇帝怀中爬起,伸手虚扶起唐珍儿,“妹妹快快请起!” 娇嫩嫩的话音未落,她的身子就像是柳絮一般,重新倒回海魇帝的怀里,毫无征兆,又睡了过去,着实把唐珍儿吓得不轻。扑通一声,又跪回原处! 宠妃再次沉睡,让海魇帝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唐珍儿轰出漪澜殿。亲笔修书信给吉列国主,言明珊娜公主的奇特病症,为了两国永结好合,请国主不吝赐药。 珊娜公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海魇帝根本无心治理朝政,寸步不离地守在龙榻边。时间久了,他的心就备受煎熬,怎么也无法平静? 海魇帝命人宣召聂锋进宫,想让他上钦天监为宠妃占卜一卦。此时皇后却来到漪澜殿,说是想要与皇帝商议太子的婚事。 海魇帝为珊娜的事,心里本就不痛快,冷眼睨着皇后,声音中带着一点即可爆炸的火焰,问道,“皇后是相中了哪家的丫头?太子可应允?” 这么多年不都不愿娶妻吗?偏偏要赶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添乱。 不是故意的,又是什么! 皇后一脸淡定,似乎半点都不惧怕海魇帝的怒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皇上当年在他这个年纪,渊儿都学会骑马射箭了不是! 至于这丫头嘛,一位是臣妾的侄女,婉清,一位是神将府的星冉郡主。臣妾仔细想来,到底是我们渊儿冲动,辜负了人家。那丫头至今待字闺中,让臣妾心中不忍!” 你有那么好心肠吗? 当孤是痴儿好糊弄吗? 六年前硬是将婚事退了,如今又要折回来把人娶进东宫,恐怕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海魇帝扯了扯嘴角,冷嗤道,“皇后还真是菩萨心肠,若是早些如此,你早就抱上皇孙了!”他说着顿了顿,伸手端起王岳刚刚为他沏好的茶,轻啐了一口,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两位丫 头身份不相上下,哪个为正妃,哪个为侧妃啊?” 自然是她的侄女了! 海魇帝突然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女人何以会看不出他的心思,脸上扬起一抹极具违和感的笑意,“都为侧妃,来日谁先诞下子嗣,且品行端正,内外俱佳,就册封为太子妃。自然,这册封太子妃之事,还是由皇上您说了算!” 到底还是与他猜测有所偏差,平庸的女人与他从来都不曾心灵相通过! 海海魇帝冷哼道,“皇后既然都已经决定了,那还来与孤商议什么?想要日子,让钦天监给一个便是!孤乏了,退下吧!” 他从来都不曾觉得,皇后的心中有过他。这个女人阴险狠毒,自私自利,嘴上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 若是信她,只怕这南楚的宝座她都敢坐上去! 第147章 有热闹不瞧是白痴 第147章有热闹不瞧是白痴 皇后见海魇帝对自己儿子的婚事如此的不在乎,一颗心紧巴巴地粘在宠妃身上。她要死了,皇帝也不活了,今早竟连早朝都不去。 祖宗遗留下来的狩猎大赛他也不在意,着实令人发疯。她强忍着暴怒的冲动,缓缓站起身,褐色的眼珠子带着无尽的怨气,提醒他, “宠妃是异邦的公主,突然答应来我南楚和亲,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睿智如圣上,想必心中也有决断。太子的事,那就臣妾自己操办吧!” 得不到海魇帝应答,皇后也不愿多加停留,当下便跪安离开!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余下的就只能让他自己细细斟酌。 皇后的话,海魇帝确实是听进了几分。只是他一向刚愎自用,加上对珊娜公主用情至深。认为身在异国且势单力薄的女人,比起东宫对他的威胁,简直微不足道! 聂锋急匆匆赶到御书房,海魇帝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他,要他亲自前往西域一趟,为皇贵妃娘娘取珍贵药材。 “圣上,微臣不识药材,来回西域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月。若是弄错了药材,恐误了娘娘的玉体。微臣以为,林首辅可堪担此重任!” 海魇帝闻言长叹了口气,按住隐隐发疼的脑门,说道,“卿言之有理,那就命林枫为使臣,二十名千牛卫随行,即刻前往西域。 明日狩猎大赛之事,就交由爱卿去操办。贵妃身子不适,孤要亲自照料她。国政之事,爱卿斟酌着看吧!” “臣遵旨!” …… 顾星恬出了皇城,策马径直回神将府。刚行至府门口还未下马,只见下聘队伍浩浩荡荡,抬着令人眼红的聘礼,在红娘的带领下,兴冲冲地进了神将府大门。 这是谁家的公子?排场还真不小,只是那个小贱人未必能瞧得上,人家想嫁的可一直都是东宫之主。 有热闹不瞧是白痴! 顾星恬立即下马,拎起医药箱跟在队伍的后面进了府门。 花厅内,顾星冉一身粉红色衣裙,打扮的十分艳丽,翘首以盼。适才东宫派人给她传过话,今日就来下聘,婚期定在一个月之后。 她生怕出什么意外,故而一直隐瞒着双亲。 顾宁文坐在轮椅上,从妻子手中接过去一杯热茶,轻啐了一口,斜眼瞥着女儿,问道,“今日是哪位贵客要临门,让你这么期盼?一个早上了,脖子这样梗着不酸得难受吗?” 罗绣娘也觉得今日女儿神情很是怪异,像个花痴一样。只是能让女儿如此痴心守望的除了东宫的那位主子,还会有第二个人吗?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正想开口询问些什么,管家阿福就急匆匆跑来报信,“侯爷,夫人,东宫派人来给星冉郡主下聘了,眼下人都进了府门了。” 星冉郡主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叫她给盼着了。只是究竟是福还是祸,暂未可知。太子心机颇为深沉,令人捉摸不定。 六年前为了星恬郡主,硬是将这门婚事退了,如今再来下聘,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阿福只是宅院里一个小小的管家,尚能想到这一层,更何况是顾宁文,一个驰骋沙场,身经百战的大将军。 他眸光一凛,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命令妻子带着女儿回厢房去,没有他的呼唤,不得出来。花厅里的事,他自有主张。 顾星冉哪里肯走,一看就知道父亲是要棒打鸳鸯。扯着罗绣娘的袖袍,焦急万分道,“娘,女儿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今日,你帮我劝劝爹好不好?女儿是真心喜欢太子殿下。” 不待罗绣娘应答,顾宁文抢先一步道,“你给本侯住口,依本侯看,此事绝非这么简单,一会儿爹再跟你算总账。” “来人,请星冉郡主回房,没有本侯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顾宁文话音落下,四名护院立即围上来,架住顾星冉往外拖去。 “爹,你不能这样对我!爹,难道你非要逼死女儿才甘心吗?” 女儿凄凄惨惨的哭喊声让罗绣娘心急如焚,看着她被拖走,转身正要开口对丈夫说些什么,东宫的人已经进了花厅。 掌事嬷嬷笑容如花般灿烂,欠身向顾宁文行礼之后,侧身让随行的宦官将三书六聘呈上来,外加皇后的懿旨。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皇后娘娘钦点星冉郡主为太子侧妃,婚期就定在一个月后,也就是三月小阳春,百花盛开的好时节。” 原来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罗绣娘闻言看向丈夫,只见他依旧寒着一张脸,并没有吭声! 掌事嬷嬷见状,尴尬地不行,整了整脸色,收回适才的笑容,扬起下巴别过脸去,神情傲慢地说道, “与星冉郡主一同嫁入东宫的还有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婉清小姐。娘娘说了,两位同为侧妃,来日谁先诞下小皇孙,且品行端正,内外俱佳,就册封为太子妃。自然,这册封太子妃之事,还是由皇上说了算!” 顾宁文冷着脸说道,“请嬷嬷将聘礼收回,本侯稍后亲自入宫向皇上请罪。” 掌事嬷嬷闻言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斜眼睨着顾宁文,“侯爷可不要不知好歹。我家娘娘是疼惜星冉郡主,觉得当年退婚之事是太子行为鲁莽了些。眼下圣上正为宠妃的病恼火不已,朝政之事都无暇顾及,你可千万不要给自己惹不痛快!” 女人的话让顾宁文不爱听了,挺直了腰板,一字一顿道,“如此就劳烦嬷嬷代本侯向皇后娘娘请罪。 本侯一个废人,膝下就只有这么一女,想要找个东床快婿入赘我神将府,来日给我们夫妇养老送终。还望皇后娘娘念在本侯曾为国征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垂怜本侯这点私心!” “呵呵呵!”掌事嬷嬷冷笑两声,说道,“侯爷身居高位,说话自然有分量。可奴婢不过一个下人,为主子办事不力,可是要受惩罚的。侯爷若是想驳了皇后娘娘的颜面,自行将聘礼退回。” 说完不待顾宁文应答,扬手让宦官将聘书和彩礼全部留下,转身离开! 第148章 是娶妻还是纳妾 第148章是娶妻还是纳妾 罗绣娘连忙追上前去,拉着掌事嬷嬷的胳膊,眼神示意管家取些银两给她,陪着笑脸说道,“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日后我们星冉入了东宫,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周到,还望嬷嬷多加提点!” 掌事嬷嬷见罗绣娘松口了,缓了缓神色,淡淡道,“好说,好说!”末了收下管家阿福呈上来的一小盘白银,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回宫复命去! 顾星恬避开她们,待他们出了神将府,方才走进花厅。望着满地的彩礼,笑着问道,“叔父,婶娘,这是哪家公子?这么豪气冲天!” “恬恬回来了,正好,你陪你叔父说说话,顺便看看他脚上的伤。婶娘嘱咐膳房给你准备些点心!”罗绣娘说完慌忙离开,生怕丈夫发火,阻止她去见女儿。 皇后的颜面谁敢驳,日后是福是祸都是女儿自己的选择,也都是她的命。如今除了顺应天命,还能怎么办? “星恬郡主自在,老奴这就去别苑知会少夫人一声,她这几日一直念叨着郡主呢!”管家也寻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顾宁文瞧着满地的彩礼,心口堆积的淤血怎么也散不开。招手示意顾星恬坐在他身边,声音无力且无助,“东宫的聘礼,恬恬你怎么看?” “是东宫?娶妻还是纳妾?” 这个消息着实令顾星恬震惊不已,离渊不是很讨厌顾星冉吗?六年前退婚,如今又三书六聘厚礼求亲。 顾宁文手上并无兵权,多年来与朝中官员也不曾来往,是个闲职在家,有名无实的侯爷,离渊他图什么? 难不成,顾星冉这个贱人与他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若真是如此,这个女人就不是单单的贱,是蠢! 蠢到家! “立侧妃!本侯极力婉拒,对方却恩威并施,言语威胁,硬是要娶冉儿!”顾宁文只感脑仁疼,他这个女儿当真是叫人不省心。 如今怕是再怎么逼问她,也休想从她口中逼出一个字。 既然如此,那便由她去吧! 来日是福,自己也不奢望沾她的光。是祸,也没有能力替她抵挡,全由她自己一力承当! “既然一个想嫁,一个想娶,叔父又何必强行阻挠?还得罪了皇后娘娘!” 顾星恬纵然心中有所猜疑,在顾宁文面前却是三缄其口,避开闹心的事,蹲下身子查看他的双腿。见伤势恢复得极好,便把石膏卸去。嘱咐他日后可以拄着拐棍,适当地进行康复训练。 顾宁文长叹了口气,问道,“陆天佑之事,你可有查到什么?” “还不曾!”顾星恬摇了摇头,转眼之际见慕容无双走进来,连忙迎上前去。姑嫂俩并没有在花厅多加逗留,相互搀扶着去了墨竹院。 “近日来,哥哥可曾有过来信?边关战事如何?”顾星恬放下医药箱,与慕容无双相视坐在矮桌边。 杜鹃见她回府,高兴地不得了,连忙泡了两杯清茶送过来,檀香遵从罗绣娘的吩咐从膳房端来精致的点心。 冬月与秋风伺候在侧! 慕容无双生性温和,说话也是柔如春风扶柳,“昨日刚刚派人送来家书,说你给他的麻药极好用。若是可以的话,还希望你能再给边关的战士们准备些急用。至于战事,他倒没提,只说他一切安好,要我勿念!” 她说着顿了顿,深锁的眉头,藏不尽相思,“云瑶城常年酷热,风沙不断。虫蚁繁多,他衣衫单薄,晨幕操练兵马,夜来苦读兵书,操劳战事,饱受蚊虫叮咬,如何能叫我不心疼!” 顾星恬闻言伸手握住慕容无双的手,笑着说道,“嫂子莫要担心,待星恬回王府之后,必定尽快配制出驱蚊的药剂,连同麻药一并派人送去边关给哥哥。我南楚的将帅,岂能叫小小的虫蚁给欺负了!” “当真?” “那是自然了!” 姑嫂相视一笑,满满地都是情谊。 “如此再好不过了!恬恬,你今日怎么不带安安回来?王爷对你们母子可都还好?”慕容无双既担心小姑和侄儿在麟王府受委屈。又担心麟王与小姑之间动了真情,来日如何应对海魇帝? 顾星恬自然明白她所忧心之事,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都很好,暂且敷衍过去。随后遣退所有的丫鬟在门外守着,带着慕容无双进入医药空间,为她做试管婴儿移植手术。 移植手术已经是成熟的一门手术,与顾星恬来说,自然不是难事,半刻钟之后,她就成功地将成熟的胚胎移植到慕容无双的体内。 手术后,她解开蒙着她双眼的黑布,轻笑道,“现在你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一双可爱的小宝宝,大嫂往后生活可要格外注意些。不可忧思过度,日常膳食也要多加注意些,以清淡为好。” 慕容无双伸手触摸着腹部,既惊又喜,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每一次接受顾星恬给她医治的时候,全程都是蒙着眼睛的。 她虽不能亲眼见识到小姑精湛的医术,但至少身体上是有感觉的。也让她十分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玄妙的医术。 往后这天底下,再也不会有像她这样为求子嗣,愁断心肠的女子了! 慕容无双不知道要怎样感谢这位了不起的小姑才好?双手紧握着她的柔荑,泪眼汪汪道,“恬恬,谢谢你!” 顾星恬伸手为她擦拭去眼角的泪水,轻声道,“你我姑嫂之间何需如此?嫂子往后要多加注意身子。为了稳妥起见,你有身孕之事暂且不对外人言。来日显怀了,胎儿也稳了,我们再小心些便是!” 慕容无双坚定地点了下头,上天垂怜,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孩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旁人有机会伤害她腹中的骨肉。 顾星恬怕离澈在府上挂念,唤来四名丫鬟小心嘱咐了几句,随即辞别慕容无双,拎起医药箱出府去。 上官永浩带着穆白策马赶往麟王府,整个人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去,跌跌撞撞冲进了府门,扯着粗犷的大嗓门,带着几许哭腔嚎道,“师父,师父你在哪?” 周德全闻声连忙从前厅跑出来,麟王殿下早有嘱咐,让他在此候着世子爷。 “世子爷,我家王妃入宫为贵妃娘娘医病尚未归来。不若你先随奴才到前厅用茶等候,兴许这会儿王妃也快回来了!” 第149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 第149章突如其来的变故 上官永浩闻言顿了顿,猩红的双目闪着泪光,身子摇摇晃晃似乎站都站不稳。穆白想要搀扶他,被他奋力甩开。 “师父入宫去了,那她会不会直接回医药馆?我还是去医药馆看看!”说着他转身就走,被穆白死死地抱住。 小奴才直接哭出声来,“世子爷,奴才求你别这样好不好?你从医药馆寻到王府,都已经站不稳了,如何再折回去?你若是再有个好歹,还有谁能替老爷和夫人伸冤报仇!” 周德全见状只是无奈地摇头,上官奕若是肯归顺麟王府,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祸。 亦或者说,他不是为了保全身边赤胆忠心的奴仆,迫不及待地赴黄泉。那么伏牛山上,麟王殿下守候在那里的暗卫就是拼了命也会护他们周全。 只是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息。上官奕之事,要不要与世子爷说,殿下自有决断,他一个奴才岂敢僭越? 上官永浩定了定神,咬牙推开穆白,扬手擦拭脸上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哑着声音硬气道,“本世子没那么脆弱!” 离澈牵着安安从不远处的回廊正往这边走来,小家伙见又有人来寻他娘亲,扬起小脑袋看着自己的父王,撇嘴道,“人家都寻上门来了,父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哄住娘亲?” 小家伙的模样让离澈止不住笑出声,伸手揉着小脑袋瓜,一脸坚定道,“放心,你娘亲不是那样随便的人!” 安安可不这么认为,“感情的事很难说,父王还是不要太笃定地好!” 父子俩正说着,只见上官永浩摇摇晃晃地往府门口走去时,而顾星恬背着医药箱恰好回来。那小子就跟找不着家的孩子,哭着扑上前去,一把抱住顾星恬。 这还得了! 离澈父子全都红了眼睛,快步冲过去。 上官永浩抱着顾星恬,哭得像个无助绝望的孩子,“师父,我爹娘无故在伏牛山小镇上双双身故,你一定要帮帮我。查清他们的死因,为我爹娘伸冤!” 那一夜在街上,他亲眼见识到顾星恬验尸,精湛的手法绝不是寻常仵作能企及的。眼下他已六神无主,谁也不信任,唯一信得过的人只有他这个师父。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顾星恬有些措手不及,娇小的身躯被这个高大的男人压得摇摇欲坠,却又不忍心推开他,伸手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你别着急,有话随我去厅内说!” 顾星恬话音未落,离澈疯了一样冲上前去,一把拉开上官永浩,把女人搂在怀里,俊美的脸庞寒得都能刮下一层冰渣。 安安更是没好脸色! 瞧着一大一小两张冰块脸,顾星恬只感脑仁疼。挣开离澈,带着上官永浩走进前厅,让周德全上了杯热茶招呼徒弟,方才说道,“师父既不是府衙中人,也不是仵作。按照我南楚律法,是不允许插手官府办案!” 她说着将目光转向离澈,顿了顿,“不若你把你爹娘遇害的经过与我细说一遍,师父帮你分析一下。朗朗乾坤,府衙是绝不会纵容凶手逍遥法外。况且国公爷是朝廷命官,为南楚朝政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此事,皇上定不会坐视不管!” 离澈没有吱声,只是坐在一旁陪着安安。 上官永浩紧握着的拳头紧了紧,沉声道,“老管家在信中说,爹娘是双双坠楼身亡,随身财物均在,所以官府断定这只是一场意外。” 说着猛地抬起头,难以抑制的悲恸,让愤恨的声音止不住颤抖,“我爹娘好端端的怎会坠楼呢?还两个一起?再说了,客栈不过两层小楼,就是摔下去,也不至于会双双殒命啊!这分明是当地府衙无能,草草敷衍了事。” “这个也说不准,或许一个先不小心摔下去,另外一个着急要去拉,没薅住,一块摔下去。毕竟年纪在那摆着呢!有时候意外就是那么赶巧!” 虽然这种假设不无可能,可顾星恬自己都不相信,上官永浩又怎么可能会相信? “绝无可能!” 上官永浩咬牙说道,陡然间想起什么,缓缓转过脸来,看着绝美的容颜,急切地说道,“三本古医书。我爹离京前说,那是他无意间从市集上买的,还说上面有他做过的一些笔记。本是自己想要留着小灾小病时急用,看我有心学医,便把医书留给我!” 当日,他一直认为,父亲是因为他放弃了当仵作的念头,心中高兴,才会放任让他留在京都城。 而今想来,父亲执意只身带着母亲回乡,遣退身边所有的奴仆,就连老管家和茶香都不带,后来他坚持,这才留下随从一起上路。 这其中就有蹊跷。 难道父亲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要怪就只能怪他太傻,明白的太晚,才害得爹娘客死异乡! 究竟是什么事?非要他死不可呢? 医书,那三本医书上定有爹给他留下的遗言! 上官永浩心下想到此,辞别了顾星恬,飞快地赶回医药馆去! “永浩,师父随你一道去!”顾星恬说着扔下医药箱,正要追过去,被离澈一把拽住,男人一脸醋意,摆明了就是不肯松手! 上官奕既然一心求死,定然不会留下任何有价值的遗言。他就是小心眼,不愿自家小娇妻跟别得男人靠得太近。 顾星恬皱了下眉头,挣扎着想要甩开他。岂料他醋意更大,索性拦腰把人抱起,径直往紫竹苑走去。 安安抄着小短腿跟在后面,美得屁颠屁颠的,这样霸气的父王最帅了! “离澈,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顾星恬低声说着,男人却懒得理她,自顾自地往别苑走去。 她转头看向一路跟在后面的小家伙,瞧那小模样,美得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罢了罢了! 跟醋坛子讲道理,怕是会把自己给溺死过去! 顾星恬心下想到此,环手抱着离澈的脖子,窝在他的怀里不动弹!既然他这么喜欢抱着她,那就累死他好了! 突如其来的宠溺让离澈猛地顿住脚步,垂眸看着怀中温顺的小狐狸。收紧臂弯,把她紧紧地搂在胸口。 早知道小狐狸只是缺乏安全感才不愿让他亲近,早些时候他就应该告诉她,自己并不喜欢什么帝王之位的! 只愿与她归于山林,做对寻常夫妻,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不远处的窗口边,谢含雪望着一家三口亲昵的画面,一颗心犹如千万只虫蚁在撕咬,攥紧拳头,浑身止不住颤抖。 第150章 战事一触即发 第150章战事一触即发 离澈一路抱着顾星恬进了别苑,脸上从未有过的甜蜜笑容似春风吹过,暖了院内一树的腊梅。他想放下她,询问珊娜公主的事。 岂料小狐狸赖在他怀里,神情傲娇,可爱又可亲地说道,“你不是醋劲儿大吗?那就当我的双脚好了,累死你!” 离澈闻言哈哈大笑,抱着顾星恬坐在美人榻上,满眼宠溺,深情款款,“为夫求之不得呢!那我们就如此说定了,娘子一言九鼎,日后可不要随意反悔!” 顾星恬奋力推开他,起身坐在了距离他不远处的木椅上,抓起矮桌上的一杯茶水灌了一小口。绝美的脸上写了四个大大的字,随时后悔,惹得离澈好气又好笑! 安安快步走进来,问了句惊天动地的话,“娘亲何时给我父王侍寝呀!” 娘亲早日与父王在一起,也好断了谢含雪那个贱人的念头!那个女人眼下腿脚不方便,安分了些。等哪日会跑会跳了,还不定要怎么折腾呢! 顾星恬嘴里的茶水还刚到嗓子眼上,因为儿子的话直接窜进气管里,让她拼命地咳着,“咳咳咳,咳咳咳!” 离澈连忙走上前去,轻拍着她的后背,看她小脸憋得通红,急切地问道,“爱妃你没事吧!”安安却是一脸淡定,仰着小脑袋看着顾星恬,“孩儿问得也是实际性的问题,有那么雷人吗? 瞧把你给激动的!” “你,臭,咳咳咳,臭小子,咳咳……”顾星恬只感嗓子眼里有团火焰在烧灼,弄得她很是不舒服,一双美目瞪着眼前的臭小子,恨不得一脚给丫踹外太空去。 不,应该直接给丢进医药空间的垃圾处理口去。 老娘为你疲于奔命,这么些年都顾不上谈恋爱。你倒好,时刻都惦记着,怎么把你娘亲给卖了! 离澈瞧着妻儿大眼瞪小眼的模样,起身为顾星恬倒了杯温开水递上去,柔声说道,“行了行了!你先别说话,喝口温水,润润嗓子。本王还想知道,宫中现在情况如何?” 他是好想要小狐狸,可他不会逼迫勉强她,她什么时候愿意,什么时候再说。她若是不愿意,他就等着。 哪怕一辈子,也无所谓! 只要能像现在这样,时时都能看到她。 顾星恬接过去水,喝了好几口,缓了好久才把适才被强行掐断的气息调匀了。有些话她不太愿意当着安安的面说,寻了个借口把小东西遣退出去。 “安安需要的最后一味药材,我借着珊娜公主的病,把药方给了海魇帝。余下的,就看他有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吉列国主是不是愿意破例挽救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 离澈轻笑出声,随即问道,“此次海魇帝派何人出使西域?” 事关珊娜公主的性命,海魇帝就是拼死,也会得到所需的药材。若吉列只是单纯地为了报复,只怕会以各种借口驳回请求。 如此一来,边关战事就会一触即发! “我开完药方就离宫去了神将府,以海魇帝多疑的性子,自然不会让我去。宫中他认为可信之人,除了林首辅,恐怕没有别人。接下来,我们只管等消息便可!” 顾星恬说着起身走到窗户边,望着园中腊梅昂首怒放,身姿灼灼,不禁有些感慨,“冰清玉洁疏影清雅,若是人人都有梅花的高雅品质,世间便多了一股清流,少了几分算计。” 离澈缓缓走上前去,纤细优美的身影让他心动不已,环手从身后抱住她,“将你困在这金丝牢笼之中,过着如履薄冰,步步为营的日子,委屈你了!” 她垂眸看了眼交叉束缚在自己腹部上的双手,嘴角边一抹浅浅的笑容轻轻荡漾开来。伸手挣脱开,径直往门口走去,“我去研究室呆会儿,顺便剥削一下你的药材库!” 离澈闻言笑了笑,“当初你我尚未成亲,你借着为我父王治病的机会,偷偷剥削本王的药材,本王都没心疼过。如今你是本王的爱妃,整个王府都是你的,想要什么,尽数拿去!” 说话间跟了过去,他喜欢站在小狐狸身后,守着她的背影,心里默默地期待着,她突然间的回眸一顾。 那样的画面,如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有种惊心动魄的美,让人至死难忘! 只是顾星恬直到走进研究室,都没有回过头,多少叫离澈心中有些失落。看她端坐在木椅上,开始摆弄自己看都看不懂的瓶瓶罐罐,站在一旁像个怨妇,“你又要做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顾星恬没有多做解释,拿起笔刷刷刷开了药方,随即递给离澈,“你若是闲着,那就给我打打下手吧!先去药园子里把这些中草药取过来。要是辨不清,可以喊你儿子。你那药园子里的药草,还没有他不识得的!” 小狐狸要愿意带他一起,离澈自然是求之不得,接过去药方,美滋滋地出了房门找安安去! 顾星恬待离澈出门之后,进了趟医药空间,取了些化学杀虫成分和淀粉出来,又去了趟园中,倒腾了些木屑粉,这才回到研究室内。 等离澈和安安备齐了她所需要的药材回来时,她已经成功调制好了蚊香原料,将其倒在模型之中等待凝固。 安安瞧着地上摆放着的托盘,笑着问道,“娘亲,现在是冬日,距离夏季还有两三个月呢!你做这么多蚊香做什么?难不成是想现在囤货,夏季拿到医药馆去卖?” 离澈闻言凑上前去,瞧了瞧地上形状怪异的东西,再看了看儿子,“文香?是一种只能夏季才能用的香料吗?” 还是儿子有福气,陪伴在小狐狸身边这么多年,啥都懂! 顾星恬忙于手上的活,没空搭理这对父子俩。即便她不说,安安这个免费的翻译官也会仔细为离澈解答。 “是蚊香,夏季用来驱蚊虫的。只要点燃它们,释放出来的香味就会把蚊虫统统都杀死,有了它们,我们就可以睡得安稳啊!” 安安越说越高兴,挽住离澈的手腕,“我跟你说父王,娘亲还会调制驱蚊香水,只要喷洒在身上,夏季蚊虫都不敢近身呢!” 小家伙说也就罢了,还撸起自己的袖子,“你看,我身上没有一丁点蚊虫咬过的痕迹。若是没有个无所不能的娘亲,我们在无涯谷这么些年,只怕身上的血早就被蚊虫吸干了。” 第151章 耐心等待为好 第151章耐心等待为好 安安本是为了炫耀自己有一个了不起的娘亲,却让离澈心疼不已。抱起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对不起,是父王不好,害得你们母子受了太多的苦!” 顾星恬闻言抬头看了眼父子俩,心中莫名地酸痛,垂眸一边调制麻药,一边说道,“嗯!现在补偿我们也不算太晚!” 父子俩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怔住,四目相视,彼此都露出舒心的笑容。这位了不得的大佬,总算是肯放下心中的芥蒂,接受爱情的守护! 三人从晌午一直忙到夕阳落山,才把活忙清。 顾星恬将做好的麻药如数打包收拾妥当,安安与离澈则是用上好的宣纸制作成纸盒子,再小心翼翼地把烘干的蚊香收进去封好。 三人双手叉腰,望着眼前的劳动成果,乐之不疲。尤其是离澈,过去二十多年的时光,尽管锦衣玉食,风光无限,可也抵不上今日这短短几个时辰。 他假意累得直不起腰,压在顾星恬肩膀上撒娇,“累死本王了,爱妃,你是不是该给本王点福利,犒劳一下我这个小工!” “是呢!是呢!安安也要!”安安也抱着顾星恬的腰跟着附和道。 一个粘在前面,一个粘在后面,好家伙,活生生地把她变成肉夹馍! 顾星恬一手扯开一个,身子瘫在木椅上,“明天要去参加狩猎大赛,怕是抽不开时间。往后再辛苦两天,多做一些,备成两份,一份派人送去云瑶城,一份送去云都城。” 瞧着要不到福利苦着脸的大小货,接着说道,“让人传膳吧!我累了,早点用膳,洗洗早些安置。” 用膳时,离澈这才想起来问顾星恬,“本王想知道,爱妃究竟是给珊娜公主下了什么毒?让海魇帝就跟疯了一样,如今连早朝都不顾了!” 一句早朝都不顾了,让顾星恬忍不住抬眸看向离澈。宫中大小事情均瞒不过他的眼球,难不成这货在海魇帝身边安插了眼线? 只是他没有主动告知,她也不想多问。伸手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碗面上,就着米饭慢慢嚼着,等嘴里的饭菜咽下去了。这才淡淡地说道,“很简单,让她时而清醒,时而沉睡。毫无征兆,毫无迹象可寻。” “其实,这个世上是有这样病症的,唤作睡美人病症。患上这种病的女人,哪怕就是生儿育女也无法阻挡她们想睡就睡的任性。” 话说到此处,顾星恬陡然间又想起王岳对她说过的话,对林枫有了警惕之心! 离澈闻言随即放下手中的筷子,目视着顾星恬,说道,“世间竟有如此罕见的病症,本王当真是闻所未闻!” 他的眸光如深邃的大海,又似那熠熠生辉的繁星,尤其是看着她的时候,好看又魅惑,让人受不了! 顾星恬放下筷子起身离开座位,扔给离澈一句我先去安置了,径直出了偏厅。 安安望着她家娘亲离去的背影,胳膊肘轻触了两下离澈的胳膊,神情暧昧地催促道,“别吃了,娘亲定是要去沐浴,你快跟上去啊!” 离澈拿起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碗面上的米饭,怂不啦叽地应道,“还是算了吧!父王只怕等下窃美不成,反被你娘亲打断两条腿,划不来!” 安安噗嗤一声笑出来,“父王何时这么怂过?再说了,我娘亲只是表面上凶巴巴的,骨子里温柔着呢!” 离澈闻言冷嗤一声,继续用膳。 她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温柔,不过不要触及她的底线,逼急了,她就下狠手!一次在寝殿,一次在医药馆,可是记忆犹新啊! 小狐狸现在慢慢地在转性,他还是耐心等待为好! 戌时刚刚过后,厉无痕从伏牛山小镇赶回麟王府,将上官奕夫妇身故的经过与离澈仔细说明。 因为国公爷的身份不同于常人,官府不敢懈怠,先后派了两名仵作前去验尸,查明夫妇俩是先后从楼上的窗户口跳下去,脑袋撞击在石头上,失血过多身亡的。 千牛卫介入调查,对卷宗加以修改,做了合理的意外推断,用来应付上官永浩。这件事,也就遮掩过去了。 当时厉无痕最先得到消息,赶去那家客栈,老管家收拾上官奕遗物之时,在他包裹里的衣袍内兜中发现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 宣纸洁白干净,没有任何字迹,只是右下角有麟王府的印花标记,隐隐约约地散发着一丝丝蜡烛的味道。 老管家不敢大意,立即将宣纸交给厉无痕,只希望能找到自家主子真正寻死的原因! 离澈伸手从厉无痕手中接过去那张宣纸,走到烛火边烤着。果然,上面出现一排整齐的字迹:上官奕此次恐怕再劫难逃,望殿下看在犬子与王妃师徒情分上,保住我上官一脉,来生结草衔环,图报大恩! 厉无痕看着一行令人揪心却又恼火的字迹,忍不住骂道,“真是个冥顽不灵的老顽固!” 什么好处都没给殿下,还把王妃抬出来。他这是吃定了殿下的宅心仁厚,就算上官永浩与王妃没有这一层关系在。 上官永浩与殿下也有同窗之谊,关乎人命的大事,殿下又岂会坐视不理! 离澈看完信件随即丢进火炉内焚烧干净,轻声说道,“专门派两名暗卫跟着世子爷,护他周全!” …… 皇家狩猎是南楚皇室,历代帝王流传下来的祖制,狩猎场方圆几百里全部禁军把守,围猎场的看城前,设有百米高的擂台,台上锦旗随风飘扬,威武霸气。 沿着擂台延伸出去的几千米路程,不足五百米就有一处栅栏,期间还穿插箭靶,不仅考验参赛者的马术,还有箭术。 突破这层层障碍之后,参赛者还需有极高的轻功,才能飞身越上数百米高的擂台上,摘下锦旗夺得魁元。 上一次的魁元是国师大人,南楚举世无双的武学宗师。 今年的大赛,不但有麟王爷和太子,还有惊才绝艳的女将军,神将府的星恬郡主,如今麟王府的王妃娘娘。 这位将门虎女的英姿,不知叫多少王孙贵公子望穿秋水。为了把比赛的热点炒到最高境界,他们开赌局设押注。 漪澜殿内,海魇帝根本无心狩猎之事。今早更是没有去上朝,守在龙榻边,望着绝美的容颜眉头紧锁。 不知是他的深情呼唤,还是奇迹突然出现。这位睡美人缓缓睁开双目,清澈的眼眸如同春日里的长江之水,清澈见底,晶亮亮的目光纯粹透亮。 第152章 帝王也多情 第152章帝王也多情 海魇帝亦如守望昙花盛开的痴情人,激动地双眼溢满了泪水,双手包裹着柔荑,轻轻唤道,“爱妃,你终于醒了,叫孤好等!” “臣妾又昏睡了多久?”珊娜娇嫩嫩的声音比窗外的小鸟还要悦耳。 她挣扎着坐起来,海魇帝急忙坐过去搂着她,宠妃全身软得好似一团棉花,抱在手里格外的舒适。 “一个晚上过去了。” 海魇帝话音刚落,王岳匆忙走进殿,本就尖细的小嗓子被刻意压得更加细小,听上去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皇上,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率领大臣们在殿门外等候,恭请圣驾亲临狩猎场!” 帝王厌烦地皱了下眉头,怒道,“狩猎之事孤不是已经交给国师去办了吗?难不成国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一提起皇后,他心里就止不住恼火。 王岳嗫嚅着不知该怎样说才好? 狩猎大赛是皇家祖制,是历代帝王召见各州县官员,巡察政事,审理冤案,问民疾苦的重要时机。也是朝廷练习军阵之法,提高作战能力,以及为朝廷选拔智勇双全的将帅之才。 如今海魇帝竟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宠妃,放弃了一个帝王本该有的威严,以及维护百姓,守护江山的职责。 长期下去,南楚天朝国之将亡啊! 海魇帝见王岳踌躇不前,正想发火,被珊娜伸手捂住嘴,只听见她柔声说道,“臣妾虽生在异 邦,却也知道南楚皇家狩猎大赛的重要意义。圣上若是为了臣妾,置江山于不顾,置万民于不顾。臣妾岂不是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妃,人人得而诛之!” 宠妃如此识大体,怎不叫帝王心疼? 他收紧臂弯,把怀中的女人往胸口上又贴近了几分,亲吻着她的眉眼,心疼道,“是孤不好,没有护住爱妃,才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日后谁敢在背后非议爱妃,孤割了他的舌头。” 海魇帝说着把目光投向王岳,一字一顿,“孤今日就是要陪着爱妃,看谁敢公然忤逆孤的旨意?” 珊娜公主轻轻推开她,手臂缠上他的脖子,神情娇媚,“皇上,你怎么还是没有听懂臣妾的话?臣妾自小生长在戈壁,所见之处只有黄沙。 一个小小的国度,哪里有咱们南楚王朝这般壮观的狩猎场面,臣妾没来之前就先盼上了。莫不是,我朝只有皇后才能莅临围猎场,臣妾身份低微,没有这等殊荣?” 海魇帝闻言笑出声来,手指轻轻刮了一下秀挺的鼻梁,“你啊你!明明知道孤是担心你的身子骨,偏要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驳孤对你的恩宠!是孤对你还不够好吗?” 珊娜努着嘴,歪着脸看他,晶亮亮的眼眸中有浓情,也有那么几分妖娆,让眼前的帝王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捧到她面前来,只为留住这个令人心动不已的眼神。 宠妃既然想去狩猎场,海魇帝自然是欢喜的。立即命王岳准备软轿,从漪澜殿到外廷,尚有一段路程,他怎舍得她步行! 皇后与太子偕同大臣们在漪澜殿外苦等了整整半个时辰,才看见海魇帝抱着宠妃从殿内缓缓走出来。一双冷眸寒如利剑,目视着前方的路,不曾在任何人身上停留过片刻。 珊娜公主不同,她窝在帝王的怀中,一双晶亮亮的眸子则是停留在太子离渊的身上。四目相视,她满眼柔情,暖如春风。他则是冷如寒霜,没有一丝丝温度。 众人目送帝王离去的背影,无一不摇头叹息! 兵部侍郎性子有些急躁,不管不顾地低声骂道,“当真是祸国的妖妃啊!这才进宫不过素日,圣上就被迷得乱了心智,早朝不上,就连狩猎大赛都可以不顾!时日长了,我南楚岌岌可危啊!” 尚书大人离他最近,听得真切,连忙附和道,“是啊,这妖妃来日若是诞下龙种,必定会蛊惑君王,动摇国本。且妖妃是异邦人士,若是藏有不轨之心,我南楚天朝岂不是太危险了!” 皇后转眼看向两位大臣,神情有着说不出的哀伤,“本宫也曾劝过圣上,奈何妖妃已将圣上迷得团团乱转,从本宫口中说出的金玉良言,只会令皇上更加厌弃。” 众臣只能暗暗叹气,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身在朝堂,如同行驶在深海之中的船只,稍有不慎,就会被恶浪卷走,连尸骨都不知道在哪? 当日皇后联手国师除去凌妃,贴身侍女红鸾被海魇帝一剑刺穿,她则是险些被皇帝打入冷宫,东宫也被禁足。 如今的皇贵妃不仅是两国和平的纽带,更是海魇帝的命,谁要是敢轻易动她,那便是九族之祸! 离渊脚下的步伐快如疾风,心中就像是扎了根刺儿一样难受!回想起适才宠妃那双蛊惑人的双眸,恨不得直接给她剜了! 待他行至外廷时,远远地看见海魇帝牵着珊娜从软轿中下来,嘴角扬起一抹狠辣的笑意,背井离乡,身处异邦,这个女人就是独揽盛宠又如何?不过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流之辈,暂且让她风光一些时日。 海魇帝带着珊娜换上御辇,在十几万御林军的陪同下,一路浩浩荡荡出了宫门口。 …… 离澈将身子倚靠在梳妆柜边,看着一身戎装的顾星恬,眸光里的红光如同一把烈火,好似要把人吞没了。 如狼似虎的眼神,纵然是像顾星恬这样霸气狠辣的杀手,也终究是难以抵挡。她故作镇定,仔仔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枪。 将柯尔特擦得油光锃亮! 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好直接暴露探头眼镜,特意让人制作了一个凤凰展翅高飞的好看面具,正好遮住眼镜的外围轮廓。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弯腰将枪藏在靴子把上,一个霸气的动作,白色衣袍抖落,人也随即站起身,轻轻转动着手腕上的金镶玉手镯。扯了扯嘴角,问道,“带上安安吗?” “当然,我是父王的儿子,我也有资格参加狩猎大赛的!”不待离澈应答,安安抄着小短腿大步跨走进来,衣冠整齐,精神抖擞。 第153章 傲娇王爷 第153章傲娇王爷 “说得好!”离澈大手一捞,抱起儿子,满眼宠溺。把这小调皮留在王府内,他如何能安心呆在狩猎场? 离澈抱起儿子,缓缓走上前去,腾出一只手搂着小娇妻的肩膀,“狩猎大会上,利箭无眼,切不可逞强!” “出发吧!”顾星恬说完轻轻推开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丢下离澈自己走在前头,而是破天荒地握住他的手掌。用他最喜欢的方式,十指相扣,再缓缓收紧。 小狐狸当真是越变越暖心! 离澈一手抱着安安,一手紧握着爱妻的手掌,左边啄了一口儿子娇嫩嫩的小脸蛋,转过脸来瞧着被面具占据的绝美容颜,实在没地儿下嘴了,只好抓起手,亲吻了一下手背。 三人刚走出紫竹苑,只见谢含雪一身利索的装扮,披着一件上好的白狐裘披风,站在院门口,温和的神情与先前的尖酸刻薄判若两人。 “阿澈!” 谢含雪见顾星恬这身装扮,心中很是不解。她是麟王的王妃,又是将门之后,曾经云瑶城的少将军,想要参加这次围猎大会,完全有资格。 为何要戴着面具? 难不成,苍天开眼,把狐狸精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给毁了? 顾星恬见情敌找上门来了,从离澈手里扯下安安,轻声说道,“我们在府门口等你!” 感情的事,她相信离澈会处理妥当。 “父王!”安安却踌躇着不肯走,一手被顾星恬拽着,一手拉着离澈的手,语气明显地不快。娘亲对父王的态度好不容易暖了些,可别叫这个女人又给搅没了。 “走啦!” 顾星恬手上的劲儿稍加大了些,小家伙就不敢再坚持,松开离澈的手,一步三回头,催促道,“父王你要快些哦!” “知道了!”离澈朝他挥了挥手,待她们母子走远了,方才把目光落在谢含雪身上,“你的腿伤还没好利索,不若就在府上休息!” 看她穿上先前自己为她猎得白狐裘衣,心中不是滋味。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在离澈的记忆中,谢含雪温柔恬静,做事沉稳,张弛有度。 当年天炁父王遭难,他的天都塌了。若是没有谢含雪,天炁王爷也活不到现在,他也挺不过那段难熬的时光。 可是撞上感情的事,她为何就变得这般不理智?难道说,爱情根本就是一道躲不开的魔咒。 谢含雪闻言眼泪当即滚了下来,踏着不太利索的步伐,颤巍巍地走到他面前,伸手一把薅住他的胳膊,哭咽道, “你总是拿话搪塞我,总是想法设法地想要把我赶走。见不到你,要我如何安心养伤?你的心里眼里就只有她们母子,你就不知道,我的心也会痛,也会难过! 我担心你去跟鬼匿拼命,会不会受伤,有没有事情?可是映月阁距离清绣别苑有多远,你去看我一眼,真得有那么难吗?阿澈,你为什么会变得这般无情?你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她守了他这么多年,也等了他这么多年。在她以为从此麟王府的后院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旁的女子时,顾星恬突然携子归来。 将她所有的梦想打成齑粉,她以为的胜券在握,现在全部变成了奢望! 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有多恨,恨不得将顾星恬碎尸万段,恨不得将离澈脑海中有关于那个女人的记忆全部剔除。 哪怕让一切回到原点,哪怕让她再等个十年八年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得到离澈的爱,要她怎样都可以! 离澈想要推开她,女人却搂得更紧,无奈之下他只能用蛮力把她扯开,四目相视,他耐着性子劝道,“本王欠你的恩情此生尽量偿还,但绝不会以爱情的方式。” 谢含雪闻言暗暗攥紧拳头,脸上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到底是我妄想了!”拂袖擦拭脸上的泪珠,神情还是有些委屈,“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我不要补偿,只要你还是我的阿澈哥哥就好!” 她若是真能想通,不管她做错了什么,离澈都可以原谅她! “厉无痕!” 一直守在别院外不敢进去的厉无痕听到主子的叫唤声,连忙冲进来,触碰到谢含雪湿漉漉的眼眸,随即避开,心中道不清是什么滋味! “你留在府上好生照顾含雪!” 离澈话音未落,就被谢含雪截了去,“阿澈哥哥,狩猎大会三年才一次,你带我去好不好?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也不会惹大嫂不痛快!” 生怕离澈不同意,咬了咬唇,威胁道,“你若是执意不肯带上我,我也会千方百计逃出去的,到时候岂不是更麻烦?” “阿澈哥哥!” “本王答应你是,但你也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绝不任性!”在谢含雪的软磨硬泡下,离澈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交给厉无痕一个烟花信号弹,让他留在府上照顾尚在昏迷之中的天炁王爷。 府门外的车撵上,安安坐在矮几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五指轻敲着桌面,斜眼睨着顾星恬,真心搞不懂他娘亲的脑子究竟是什么构造? 处处蛮横霸气,不肯认输,偏偏对自己的男人就是不上心,任由别得女人抢去! 真是气死他了! 顾星恬端坐在车舆座位上,闭着双目养神,都能感应到儿子脸上那副杀人的表情,轻声道,“行了,别恼了!你父王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娘亲相信他!” 安安腾地站起身,滚到顾星恬腿脚边,双臂按在她的膝盖上,仰头看她,“娘亲不是说了吗?女人一旦贱气,就什么都做得出来。孩儿是怕,父王一个不慎着了那女人的道,到时候岂不是委屈了娘亲?” 顾星恬闻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揉着儿子的小脑袋,一脸霸气道,“放心!娘亲既然认定了你父王,他便是娘亲一个人的,谁都甭想惦记!” 她话音未落,车撵布帘随即被掀开,离澈那张魅惑众生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爱妃此言可当真?” 男人激动地声音亦如流星划过夜空,温柔的神情中带着几分邪魅,说话间手臂已经缠上她的腰间,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脖颈间,让她心头直发颤。 第154章 傲娇王爷 第154章傲娇王爷 顾星恬本想推开离澈,眼角的余光却照出谢含雪那张心机婊的脸蛋。清冷的眸光顿时变得霸气侧漏,伸手猛地一拽,把男人拽到自己身边坐着。 虽然半个字都没说,可霸道的行为已经揭露了她强大的占有欲,让离澈美得心儿都要炸开了,手臂又缩紧了几分,把人控制在自己的怀里。 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让谢含雪恨得牙根直痒痒,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太多。钻进车舆内,弯着腰想要坐在离澈身边。安安却快她一步占了去,她只好退回去,坐在到顾星恬身边。 车夫驱赶马车慢慢前行,王府十多名护卫紧跟在后,暗中还有上百名精兵暗卫一同随行。 麟王府的车撵与戴万川的骏马,几乎是一同抵达围猎场的看城门楼前。这位不可一世的傲慢总兵冷眼睥睨着车撵,看离澈从车舆内钻出,嘴角扬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微笑。 堂堂王爷,戴绿帽子还戴得这么欢快吗?一手抱着野种,一手牵着女人。这是八辈子没见过媳妇了吧?一个残花败柳竟还让他这么稀罕,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戴万川依旧坐在马背上,一身戎装好不霸气,居高临下地看着离澈,说道,“许久未见,麟王殿下何时添了美眷?还得了这么一位可爱的小殿下!” 离澈抬眸看向随戴万川一起前来的韩俊,两人眼神迅速交集了一下便移开了。 韩俊脸上冷漠的表情没有因此而改变,离澈却是嘴角微微扯起,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他随即环视了一下四周,各群臣后院女眷,以及宫中嫔妃的车撵全部聚集在此,戴万川这是故意要叫他难堪。 妻是自己的妻,儿子是自己亲生的,他有什么好丢脸的! 离澈轻笑出声,眼见着海魇帝搀着宠妃下了御辇,身后跟着后宫女眷与几位大臣。他故意提高了声音,答非所问道,“看样子总兵大人近日来很忙,就连参加围猎大会都是掐着点来。若是人人都像总兵大人这般尽心尽职,我南楚何愁不兴旺?”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双隼利的眼眸有意无意地瞥向韩俊。此次能否顺利拿下戴万川,扳倒皇后,就看这位韩副将的能耐了! 戴万川见皇帝和自己的姐姐都来了,连忙从马背上跳下来,厚颜无耻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等身为人臣,自当要为圣上分忧。末将守护杭城,日夜操练兵马,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不及麟王殿下,守着王府,娇妻小儿,衣食无忧!” 不等离澈反驳,顾星恬抢先一步道,“总兵大人兢兢业业,后院就囤了十几个女人,妻妾成群。若是像我家王爷这样,岂不是更加奢靡无度?咱们圣上的后宫如今还不及大人你的一半多呢!” 见戴万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随即把目光转向缓缓走来的皇后,语气不急不慢,“看我们天朝的皇后娘娘,身居中宫,依旧恪守勤俭,堪称国母风范。后宫一派清流,咱们都应该效仿才是!” 顾星恬话不多,却句句如利刃扎在戴万川的心头上,让他气得抓狂,却又找不出半个字来反驳。抬眸触碰到海魇帝阴冷的目光,慌忙与群臣一起拱手行礼跪拜。 海魇帝本就不喜皇后一族,对草莽出身的戴万川更是不屑一顾。只是如今朝中局势不稳,内有麟王虎视眈眈,外有东辽步步紧逼,外忧内患,动一发必定牵动全身。况且戴万川没有大过错,暂时也就不愿去动他。 帝王牵着宠妃率先走进看城门,担心女人身子吃不消,早早就钻进了毡房之中。群臣以及各位亲王,按照官品级别,将自己的随身之物全部搬进各自的毡房之中。 离渊看着麟王左手儿子右手王妃,一副夫妻恩爱,父慈子孝的画面,心口上梗着一口老血,只差往外喷溅。 整了整脸上僵硬的肌肉,轻声说道,“来到这里,又好像回到边城的日子。星恬,你还记得我们在城外并辔齐驱,痛快狩猎的光景吗?那时……” “不记得!” 不待离渊说完,顾星恬清冷的声音将其打断,见婉清缓缓朝这边走来,往麟王怀里钻了钻,“听闻太子殿下大婚在即,星恬此次若是猎得上好的银狐,必将让天下第一绸缎庄制作一张银狐大氅送给殿下作为新婚贺礼。如今殿下美人在侧,我们不便打扰,先行告退!”说完搂着离澈转身进了毡房。 离渊心中气愤难当,拂袖转身离开,婉清步步紧跟着,直到进了太子的毡房,这才轻声说道,“太子表哥,此刻暖阳正当好,我们可以去雪松林,说不定能碰上白狐!” 在婉清面前,离渊就算是心中再不快,脸上也不会表露出太多。 只见他嘴角微微轻扯,扬起一抹温和的笑颜,如同亲哥哥疼爱自己的妹妹一样,满脸宠溺,“好,也让本宫看看,这些年你的骑术和箭术有没有长进?” “还请太子表哥不吝赐教!”婉清满脸欢喜,适才见到顾星恬时堆积在心口的那点不适,全都被驱散一空。 两人在毡房外遇见戴万川,三人一起越上马背朝雪松林飞驰而去! 离澈仔细将利剑整理好,装成两个箭囊,一个自己背上,一个拎在手里。瞧着自家小狐狸,眉眼弯弯,适才她当着自己的面虐离渊,真是叫人痛快! “虐旁人你就高兴!” 顾星恬甩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随即窜进医药空间,将自己的家当拎出来。都说战场上刀剑无眼,狩猎场上也一样。 不怕野兽凶猛,就怕算计不过阴险毒辣的人心! “这是什么?” 离澈见顾星恬拎着一件小坎出来丢在木榻上,连忙凑上前去,趁着顾星恬给安安脱外衣时,拿起来仔细端详着。 奇怪的布料,精致的做工,又是他从未见过的宝贝。 顾星恬从他手中抽过去小坎,方才低声解释道,“这是防弹衣,我手中的柯尔特发出的子弹都穿不透它,我们安安还会惧怕刀箭吗?” “柯尔特?”离澈眉头一扬,感觉自己的心儿要炸开了,伸手将女人搂在怀里,笑得很是得意,“说漏嘴了吧?柯尔特不过是那把蟒蛇手枪,不是你口中绝美的男人!” 他说着朝儿子眨了下眼睛,父子俩相视一笑,露出一抹足以魅惑众生的笑容。 “醋坛子!”顾星恬横了离澈一眼,嘟囔着牵起安安的手转身走出毡房,身后响起男人不急不慢地叫屈声。 “那还不是因为你老端着本王!” 谢含雪急赶忙赶,还是没能赶上离澈,见他带着女人和孩子策马直奔雪松林而去,攥紧手中的马缰,眼眸红如烈火在灼烧,扬鞭奋力抽打着马腹,策马追上前去。 在她身后,一直有双阴暗的眼睛在暗处紧紧地盯着她,在她离开后不久一道黑色身影掠过整齐的毡房,尾随过去。 第155章 人间绝版小魔王 第155章人间绝版小魔王 雪松林深处,离渊使了个小计谋,引开婉清,拽紧马缰将骏马横着挡住了戴万川的去路,环视四周见没有不妥之处。再次提醒道,“舅父当知我母后和本宫现下的处境,龙骨山之事万不可插手!” 他走这一步险棋,完全是被自己的父王逼迫得。可他有十足的把握,保证万无一失。只要得到金矿,南楚的半壁江山就掌控在他手里。 时机一旦成熟,直接灭了冷漠无情的父亲,夺了皇位,再转头收拾离澈,杀了安安那小贱种,夺回心爱的女人。 戴万川面对威慑十足的外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憷,岂敢将实言相告,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舅父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他简单敷衍了一句,生怕离渊再追问些什么,立即岔开话题,询问起珊娜公主的事。见离渊不愿意与他多说,心中略有些不快,觉得自己被歧视了,转眼就献出一条计策来。 “殿下若是肯略施些美男计,依舅父看,西域的小贱人好哄骗得很!随便允诺她一个后位,待夺了天下,还不是任由你处置!” 海魇帝不过一个好色的老色鬼,如何能跟英俊不凡的太子殿下比?只是戴万川认为的好计谋,在离渊看来不过是一盘豆腐渣,没有半点价值! “本宫想要夺得江山,有得是手段,无需仰仗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离渊说完正欲离开之际,一只雪豹的身影从他眼前穿过,钻进松林深处。 他眸光猛地一凛,快速从后背上取下弓箭,策马追赶上去。 戴万川也随即跟上前过去。 不远处,婉清听见错乱却急促的马蹄声,连忙攥住马缰,将马匹掉头,寻找离渊和戴万川的踪迹。 适才离渊刻意引开她,定是有什么重要地话想跟大伯父说。可究竟是什么事?非要瞒着她! 不,严格的说,应该是想要瞒着皇后姑母。 雪松林中,离澈和安安共骑一匹骏马,与顾星恬并辔齐驱,追赶着一只银狐。小畜生疲于奔命,似乎已经跑不动了,窜进了茂密的络石藤丛中,瞬间没了踪影。 离澈正欲下马,被顾星恬伸手挡住,她随即打了个禁声的动作。启动探头眼镜,很快就发现了银狐藏匿处。 离渊与戴万川恰好追到此处,不见雪豹的踪迹,却见女人拉开弓箭对着一片茂密的络石藤,以为雪豹隐匿在里面,驱马上前,紧盯了目标所在地,蓄势待发。 双方谁也没搭理谁! 寻到此处的婉清只是远远地躲在松树下观望着,那道纤细的背影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岩石,死死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起来! 顾星恬不除,她寝食难安! 在探头眼镜的帮助下,顾星恬很快就通过络石藤的小缝隙找到银狐的身影,看着小畜生因为急促呼吸而彼此起伏的脖颈,奋力拉开弓,瞄准猎物的咽喉命脉,松开手中的利箭。 只听见咻得一声响,利箭快如闪电,穿透绿叶的同时也刺穿银狐的脖颈,一声惨叫落下,震惊了在场所有人。不待他们缓过神来,顾星恬扬手射出一根铁丝,勾住当场毙命的银狐,将它抽回收在布袋之中。 安安连忙扭过头来看向离澈,笑得一脸灿烂,碍于身后还有旁人在,只好改口,“怎么样父王,安安没唬你吧!我娘亲的箭术堪称一绝!” 离渊和戴万川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回想起适才的一幕,除了见顾星恬和银狐收入囊中时,白色的身影从眼眸中划过之外,其他的一无所获。 离澈笑了笑没有吭声,温柔地目光投向顾星恬,女人似乎也不愿多加停留,策马离开,将身后的两人直接忽视了! “星恬!” 急切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割舍的柔情,放眼整个天下,唯有顾星恬一人,才配当他的女人,才有资格登上南楚天朝皇后的宝座。 她驱使骏马,缓缓转过身来,清冷的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神情,嘴角边却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今日首战告捷,猎得银狐,星恬承诺给殿下的大婚贺礼有着落了!” “星恬,本宫有几句话想要与你私下底说!” 他话音未落,离澈满腹的醋意顿时漫天飞,伸手拽住顾星恬的马缰,厉声道,“星恬是本王的王妃,太子殿下哪来那么多私密话要说?若敢再纠缠不休,别怪本王不客气!” 上次在医药馆的账还没跟他算呢! 这小子真当自己是死人吗? 女人正欲开口,耳边又响起离渊不屑的声音,“我们南楚国的麟王殿下,是何等地高傲自负。如今怎么变得这么没自信?难不成,你以为星恬与本宫说上几句话,就会影响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他说着顿了顿,转脸看向她,“若真是这样,我想麟王殿下就是打造一条锁链将星恬锁在身边,也是锁不住她的心!” “好了!” 顾星恬皱着眉头,冷声制止,男人争风吃醋起来,怎么比女人还疯?抓都抓不住! 两个男人是闭嘴了,安安的小嘴又哇啦哇啦地叫起来,“如此说来,太子殿下这般纠缠着我娘亲不放,是觉得王爷与我娘亲感情不稳,你还有机会?堂堂储君,心思竟如此肮脏不堪!君夺臣妻,小心祸及庙堂!” 自己的亲爹,自己来维护! 小家伙神情睥睨,狂傲的模样与离澈如出一辙,让顾星恬半点办法都没有,眉头蹙得更高了。一个离澈就已经够折腾了,又来一个缩小版的。 父子俩轮番上阵,山河倾覆,简直就是祸害人间的霸王! “大胆!” 离渊闻言险些气出内伤,低声磨牙道。碍于顾星恬的面不敢发火,心里却按耐不住想要抽出腰间的九节鞭,把小贱种狂抽成一堆肉泥。 戴万川岂能容忍一个孩子对离渊不敬,扬起手中的弓指着安安,厉声质问道,“大胆小儿,你可知言语辱没太子殿下是什么罪吗?” 他话音刚落,离澈飞身上前,拍得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他的左脸庞上,巨大的冲撞力让本就没设防的戴万川直接从马背上摔下去。 整个过程只是眨眼的工夫,让他整个人都懵逼了。缓缓抬起头看着坐回马背上的离澈,犹如人间的阎王,浑身煞气凌人,“凭你也配对我麟王府的小殿下这样说话!” 第156章 今日谁败了,谁便是孬种 第156章今日谁败了,谁便是孬种 离澈出手狠辣,一巴掌下去,将戴万川打得晕头转向,半天没缓过劲来。 他跌坐在地,耳边好似有上千只蜜蜂在狂叫,以至于对方都说了些什么,他一句都没听清!伸手抓住马鞍,支撑着身子,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又羞又恼。脸一阵红一阵白,却是屁一个也不敢放! 离澈当着离渊的面怒扇戴万川,分明是不把东宫放在眼里,让他颜面扫地。气愤之余,扬鞭抽中马腹,策马下战书,“雪场,今日你若是不敢跟来,离澈你便是孬种!” “今日谁败了,谁就是孬种!” 离澈冲着狂奔离去的背影吼道,他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把安安交付给顾星恬,舍弃骏马,直接飙轻功追过去! 今日若是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王八蛋,他就不知道长记性! “离澈,你给我回来!”顾星恬气急败坏地喊道,可离澈早已没了身影。无奈之下,她只好带着安安策马追赶过去! 离渊前几日刚刚被鬼匿打了一掌,身上的伤还没恢复,若是出了什么差池,皇帝一句话,离澈就得遭殃! 一直躲在暗处观望的婉清更放心不下太子,正欲追赶过去,岂料身后一只裹着青绿色衣袖的手掌劈中她的后脖颈,趁她昏迷之际,拖进枯草丛中。 谢含雪明明追着马蹄的追踪而来,却始终找不到离澈的身影。在一片松柏林中打转,怎么也走不出去! 她心知定是有人故意将她引到阵法之中,手握着弓箭,双目警惕地巡视着四周,大声喊道,“究竟是何方神圣?将本小姐困在此处意欲何为?不妨现身明言!” 她话音未落,眼前的松柏好像是中了魔咒一般,围着她周身乱窜。眩晕加上心悸,险些没叫她吓死过去。 只见她丢下弓箭,单膝跪在雪地里,只手按住胸口,望着还在眼前不停乱窜的松柏树,磨了磨牙,把一双惊恐的双目闭上。 突然,耳边响低沉暗哑的嘲笑声,“含雪小姐就这么点出息,也想跟顾星恬争夺麟王殿下,本座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离澈要得是能与他并驾齐驱,共谋天下的女人,不是一个动不动就晕倒的空花瓶!” 谢含雪闻言猛地睁开双目,五指握紧了弓,起身奔走在丛林之间,“是谁?到底是谁?有种就出来啊!躲在暗处逞什么英雄!” 女人的辱骂声未落,一道黑色身影从半空中落下,缓缓转过身来,惊悚的鬼面具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吓得她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的弓箭摔落在地,慌乱中抓住松柏的枝干方才堪堪站住脚! 纤纤玉手被松针扎得生疼,也顾不上垂眸看一眼,惊恐的双目死死地盯着鬼匿,生怕他突然动手了结了自己的余生! “鬼匿!” 谢含雪似乎是缓了好一会儿才哆嗦着叫出声,望着眼前步步逼近的身影,一颗心如战鼓擂响。好像若不咬紧牙关,它就会从嗓子眼里窜出来! “不错!还有点眼力!”鬼匿的语气里还颇有些欣赏,一双阴冷的眼眸缓缓转动,宛如一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只消一眼,却能摄人魂魄! “你想干什么?” 此刻已被极度惊吓包围的谢含雪一个劲儿地往松树上钻,好在冬日衣裳较厚实。否则的话,她就被松针扎惨了。 鬼匿终于没再逼上前去,站在距离她有三步之遥处站定,声音还是一样的低哑,不过没有适才那般阴冷,“别怕!本尊是来帮你的!” 帮我? 这样的字眼从一个如同魔鬼一般存在的男人口中说出来,谢含雪显然不信! 鬼匿似乎看出她的小心思,负手转过身去,说道,“本尊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也不会大发善心做什么好事!你我各取所需,互助共赢。” 他说着顿了顿,猛地转过身来,如鹰般隼利的双眸直击谢含雪那双清澈的眼睛,好像利剑穿心般,让她的身子倏然颤抖了一下,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惨白! “当然,就看含雪小姐敢不敢跟本尊合作了?你若敢,离澈今日属于顾星恬的宠溺,往后全都是你的。 可你若是不敢,待离澈拿下南楚的江山,顾星恬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你,只能躲在阴暗处独自舔伤口,你过去所有的付出全都付之东流!” 鬼匿最后两句话激起了谢含雪心中的愤恨与不平,抵消了她心中绝大部分的恐惧。只见她深吸了两口气,挺了挺身板,问道,“你有什么好法子,条件是什么?直说便是!” 只要不伤害到她的阿澈哥哥,不影响他的宏图霸业,怎么样都无所谓! 鬼匿闻言伸手从袖口中取出两瓶药水递给她,“白色的是相思蛊,只要你跟离澈各自服下其中一半,此后漫漫余生,他都离不开你。红色的那瓶是火鹤花之毒,若是让安安服下,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顾星恬就算医术再高强,一时间也难以找出解毒之法救至亲至爱之人!” 他见谢含雪脸上的神情越来越难看,冷笑道,“你们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本尊还是知道些的。你对离澈爱而不得,若是能让顾星恬痛苦,你的心里就会很痛快!不是吗?” 谢含雪也不傻,且她也是懂岐黄之术的人,但凡是蛊,都是邪术。相思蛊双方都要服下才能见效,如此一来,伤及离澈不说,自己也会受到蛊母反噬。 再说火鹤花之毒,想要让安安服下,谈何容易?就算能避开医术毒术精湛的顾星恬,还要警惕安安那小贱种,他可是顾星恬一手带大的,比鬼还精。 “有舍才有舍!何去何从,含雪小姐自己掂量吧!本尊言尽于此!”鬼匿说完转身就走。 “等一等!” 谢含雪一手握着一小瓶药水,出声喊住他,疾步走到鬼匿跟前,小心翼翼地问道,“能否告诉我,为什么要对付顾星恬?难不成你也跟她有仇?” 鬼匿冰冷的眼眸倏然变得猩红,磨牙道,“本尊要对付的是整个神将府,只要是神将府的人,本尊都要她不得好死,不得好活! 至于离澈,你不用怀疑本尊的用心,本尊适才也都跟你说了,本尊不是好人,你想要得到心中所爱,就得做出牺牲!” “什么样的牺牲?”谢含雪急切地追问道,只要在她所能承受得范围之内,必定义无反顾。 “相思蛊一旦种下,从此以后,便是同根同体,痛他所痛,悲他所悲。即便是死,也难以割断情蛊。若是一方先行离世,一方必定被心痛活活折磨而死!黄泉路上亦相随,佛前跪求再续来生缘!” 黄泉路上亦相随,佛前跪求再续来生缘! 多么美好的爱情啊! 莫说是生生世世,就是仅此一生能如她所愿,便以知足了! 鬼匿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谢含雪却恍不知觉,手握着小药瓶,心里依旧做着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美梦! 第157章 报应不爽 第157章报应不爽 离渊拼命地策马飞奔,离澈则是以轻功在后面追赶。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雪场,前面策马飞奔的离渊突然弃马腾空而起,转身抽出随身携带的九节鞭,挥手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周身立即出现一道红色的异光,如闪电霹雳朝追赶而来的离澈狠狠地击打过去。 离澈冷哼一声,双手运功,用七成的内力营造出强大的白色光环护身,一招时乘六龙如同雷声穿破山谷,响起轰隆隆的叫嚣声。白色光圈如浪如潮,瞬间吞噬红色的烈焰。 离渊本就有伤在身,加上武修阶品也没离澈高,难以抵挡强大的内力冲撞,手中的鞭子被甩出一丈多远,身子跌出数米之外,安安稳稳地挂在枝干上。 一场你死我活的比拼就这样结束了! 羞耻感夹着无尽的愤恨,让离渊险些疯了,猩红的双目怒视着离澈,磨了磨牙,嘴角微微轻扯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一字一顿道, “安安是本宫的骨肉,星恬早在六年前就是本宫的女人。离澈,你想要借助神将府的兵力篡夺皇位,简直就是妄想!” 离渊的话一字不漏地落在,恰好从此处经过的青绿色衣袍男子的耳朵里。阴鸷的双眸在黑色遮脸布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幽暗可怕。回想起雪地上未得寸缕的女人,发出嘲讽的低笑声,随即施展轻功,消失在丛林深处。 离澈冷眸睥睨着离渊,并不多说,只是简单地道了句,“你真可怜!” 随即挥手打出一掌,击断枝干,转身见自己的妻儿策马而来,脸上浮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飞身稳稳地落在顾星恬身后。环手紧紧地把一大一小搂在怀中,没有再看离渊一眼,策马掉头离开! 戴万川赶来之时,见离渊单膝跪在雪地里,慌忙下马上前搀扶起他,“你怎么样?可有哪里受伤?他离澈也太嚣张太目中无人了!” “闭嘴!”离渊厉声道,双手薅住他的手腕,颤巍巍站起身,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扬手推开戴万川,翻身越上马背,驱马缓缓离开。 一阵冰冷刺骨的寒风拂过乱草丛,打在洁白细嫩的肌肤上,让昏迷的婉清渐渐有了知觉。睁开双目时,脑海中顿时窜进来一记毁天灭地的讯息。 她猛地垂眸看向自己,当她惊觉自己已然失身的一刹那,双手捂脸忍不住发出悲恸的哀嚎声。随即反应过来,伸手抓起地上破碎不堪的衣裙,裹住颤抖的身躯,紧接着披上厚实的披风。 稍加冷静之后,将地上的一滩血迹用雪渣掩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狼狈地逃走了。 此刻她也无暇费心思去琢磨究竟是谁如此色胆包天?也不敢在此处多加停留,生怕被人知晓,与太子的婚事随之化为泡影。 回到毡房之后,命人备水沐浴更衣,喝了一碗驱寒的生姜汤,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随后去找皇后议事。 “婉清小姐不是陪太子殿下出去狩猎了吗?怎地独自一人回来了?”唐珍儿轻声问道,一双清澈的眸子落在婉清娇嫩清秀的脸庞上,始终摆得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纯良姿态。 她不管见着谁,都是笑脸相迎,一副温和亲切的模样,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唐珍儿不问还好,一问起雪松林中狩猎之事,婉清的脸色倏然就变了,即便是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情绪。 可那股毁天灭地的羞辱势如恶浪翻卷而来,将她苦苦支撑着的伪装掀了个底朝天。杏眼一瞪,伸手蛮横地推开唐珍儿,厉声道,“滚开!就算是爬上圣上的龙床,贱婢始终都是贱婢!” 唐珍儿一个不稳,娇弱的身躯倒向一旁,幸得榄菊及时挽住她,“婉清小姐今日这是怎么了?如此失态!” 怎么了? 呵呵! “无碍!她说得也没错!” 唐珍儿声音柔如春风,不管身处何境地,面上从来都是与世无争的姿态。 主仆俩离开之时,她缓缓转过身来望向那道厚实的布帘。一手任由榄菊搀扶着,一手抓起丝绢轻轻遮住自己的鼻梁,掩去嘴角边一抹诡谲的笑意。随即挺直了腰板,整了整脸上的面容,低声说道,“走吧!去看看贵妃娘娘!” “皇姑母!” 婉清亲昵温和的叫唤声,让思绪游离的皇后猛地回了神,将身子倚靠在美人榻上,朝她招了招手,“回来了,今日收获如何?” 说话间双目朝毡房门口望去,不见戴万川和离渊的身影,颇有些疑惑,“你大伯父和太子表哥呢?没与你一道回来吗?” 婉清强忍下心中的不适,坐在榻边,双手握住皇后的手,低声说道,“皇姑母,清儿总觉得,太子表哥与我大伯父有事瞒着皇姑母。 适才在雪松林,太子表哥故意引开清儿,想必是有什么话要与大伯父商议。后来遇上离澈他们,为了顾星恬那个贱人,两人言语不和,约去雪场比武。不知眼下如何了?离澈出手狠辣,清儿只怕他会伤了太子表哥!” 皇后闻言轻轻推开婉清,随即从美人榻上下来。整理了一下妆容,疾步出了毡房,去寻找离渊和戴万川。 “皇姑母,你等等我!”婉清冲着匆匆离去的背影喊了声,强忍住身上的酸痛,紧跟过去。 皇后行至太子的毡房外,急促的步伐稍加顿了顿,随即走了过去,她还是决定先去找她的大哥戴万川。 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亲手带大的。一个是自己的亲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的性情,她都十分清楚。 若真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瞒着自己,她想从儿子的嘴里问出来,根本就是妄想! “属下参见皇后娘娘!” 韩俊见女人行色匆匆,连忙拱手行礼道。 “总兵大人可在?” 皇后话音未落,毡房内就传出戴万川的答应声,“请妹妹稍后片刻,待大哥更衣之后再行拜见!” 听见他的声音,皇后片刻也等不了,立即伸手掀开布帘,大步走进去。婉清则是留在外面,与韩俊一左一右站着。 戴万川听到凤屐碰撞地面的声音,猛地裹紧了身上的衣袍,回头见自己的妹妹急撩火撩的样子,没好气地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大哥换个衣服都等不了!” 皇后谨慎地朝毡房门口望了一眼,随即走到他跟前,伸手攥住他胸前的衣襟,压低声音怒道,“什么事?本宫还想问你呢!” 第158章 无路可退 第158章无路可退 戴万川被妹妹突如其来的怒气怔住,缓了缓神,垂眸看向紧攥着自己衣裳的手。当他的目光再次回到戴如烟脸上时,砸吧了一下嘴,不打自招道,“你都知道了!” 看来真得是有鬼! 兵不厌诈这招在大哥身上当真是屡试不爽,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也是这样! 皇后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所缓和,反而手上的力道更紧了几分。心里默念着一,二, 果然,三还未落下,戴万川就败下阵来,奋力挣脱束缚,双手随即握住她的双肩,一字一顿道,“妹妹你别总是前怕狼后怕虎的,大哥这么做纯粹是为了你和太子。只要我们得到龙骨山的金矿,储备足够的兵马,海魇帝也好,离澈也罢,全都得下地狱去!” “龙骨山金矿?” 皇后惊呼出声,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看! 隐瞒金矿就已经是死罪,私自开采占为己有,视如谋反,那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大哥行事鲁莽,脑子简单。 可离渊一向小心谨慎,怎么也跟着犯糊涂? 皇后眸光一凛,怒视着戴万川,磨牙道,“何时的事?开采进展到了什么层度?提炼出多少黄金?一五一十地跟本宫说清楚!” 戴万川避开皇后犀利的目光,侧身走到木椅边坐下,轻声说道,“就在你因为凌妃之事被海魇帝禁足之时,有人发现龙骨山有金矿。大哥把那人灭口之后,上报给太子殿下。 可这件事从头到尾殿下都没让我参与,反而是命风雨雷电四大暗卫前去龙州操持开采一事,进展到什么程度,大哥也不知道!” 皇后闻言心里提着的那口气稍稍有了些松缓,看着戴万川,没好气地嘱咐道,“渊儿行事稳妥,此事就按照他说得去做,你万不可自作主张,以免节外生枝!” 戴万川极为不服气,想为自己辩驳两句,却又被批斗,“你的生活能不能检点一些?好赖为本宫争口气,女人多,是非就多!” 皇后话说到这里,自己反倒觉得不好意思,缓了缓,扔下一句多加注意身子,转头出了毡房。忍不住暗自长叹了口气,她这个好色又不长进的哥哥,何时能独当一面,为戴氏家族撑起一片天! 离渊从雪场回来,就钻进自己的毡房内独自买醉。回想起离澈对他说得那一句,你真可怜!攥紧手上的茶杯,恨得牙根直痒痒! 照这样看来,离澈一定是知道了安安是他的亲生骨肉。 该死的赐婚,都是该死的赐婚惹得祸! 离渊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扬手奋力将矮桌推翻在地,摇晃着身子站起,一脚接住即将摔落的酒壶,用力朝毡房门口踹去。 不偏不倚恰好打在了皇后的锦袍之上,在巨大的冲撞力下酒壶破碎,泼了她一身的酒水。让她怒不可歇,厉声道,“大胆!” 若不是她身子骨壮实些,身材高大了些。酒壶说不定会击中她的脑门,一击毙命! 离渊一看是自己的母后,神色顿时变了,慌忙走上前去,拱手跪身行礼道,“是儿臣鲁莽,还请母后责罚!” 随即跟着进来的洗砚和婉清见到眼前这副情景,吓得纷纷跪身在地! 皇后稍稍偏过头去,厉声嘱咐道,“你们两个给本宫守住门口,没有本宫的准许,任何人不得 靠近毡房半步!” “奴才遵命!” 洗砚连忙拱手应道,起身与婉清一起退出去! 待两人走了之后,皇后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儿子,没好气地说道,“起来,母后有话要问你!”紧接着走到木椅边坐下。 “谢母后!”离渊小心翼翼地答应着,起身走到皇后跟前,低头询问道,“不知母后来找儿臣,有何训示?” “训示?本宫敢吗?” 听到如此不同寻常的语气,离渊猛地抬起头,触碰到自己母亲赤红的目光,咽下一口唾沫,顿时沉默了。 这个时候,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沉默! 否则一个不慎,就会把不该说得话全部说出去! 儿子的沉默让戴如烟更加恼火,攥紧拳头压低声音质问道,“怎么?哑巴了?还是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以为你不说话,母后就不知道你都背着母后干了些什么吗?” “母后……” 离渊轻声唤道,一双幽深的眸子在自己的母亲面前,除了难以诉说的委屈和痛苦,别无其他! 皇后眉头紧锁,伸手扯起儿子,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低声说道,“开采金矿是何等繁重且复杂的大事,你不知道吗? 一旦提炼不好,开采价值不高,那就是劳民伤财的活!到时候万民怨声哀道,地方鸡犬不宁,惊动了你父皇,你的小命不保啊!” 离渊被自己的母亲这样训斥,心里的火再也压不住,腾地站起身,气得脸颊都涨红了,“事已至此,依儿臣看,母后你也不必再惧怕父皇了。此事儿臣自会操办稳妥,无需母后担忧!” 从小到大,不管自己做什么,都得不到父皇的认可。 那就反逆向行驶一次,若是胜了,江山美人均可得。若是败了,大不了一死,也不愿再这样唯唯诺诺地过下去。 他离渊可从来都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儿! “母后膝下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叫母后如何不担心,不为你筹谋?”皇后紧皱着眉头,声音被心头的沉石积压变得沙哑低沉。 双眸紧紧地注视着儿子,此刻对他只有满腹的心酸和愧疚。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没有能耐,不能为他筹谋,不能给他安稳的生活。让孩子如履薄冰,还没过完今日又得筹划明朝,片刻不得松缓。 她想提及顾星恬之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如今大婚在即,她又何必多添一事,让儿子心里更加不好受! 离渊缓缓走回到皇后身边,单膝跪下,双手紧握着她的手掌,低声说道,“母后,如今宠妃得势,一旦让她诞下子嗣,儿臣的东宫之位必定不保。与其整日战战兢兢,苦苦煎熬,倒不如放手一搏。” “此事儿臣让风雨雷电去办,只要舅父肯听儿臣的,没有去触碰龙骨山之事。即便是事情败露,也有父皇的亲笔手令压着。 东宫的死士都是无法开口说话的哑巴,他们誓死效忠于儿臣,到时候父皇查无实据,又能将儿臣怎么样?” 自打他懂事以来,就暗地里模仿自己父亲的笔迹,且是用左手练就的。素日提笔都是右手正常书写,没有真凭实据,任凭谁也奈何他不得! 皇后见离渊心意已决,且事情已经到了无可回转的地步。如今除了往前闯,也没有更好地退路可走! 第159章 抓狂的小狐狸 第159章抓狂的小狐狸 山坡上,顾星恬瞧着眼前一大一小的混世魔王,脑子里止不住地嗡嗡叫。伸手想要从马背上接下水壶,离澈抢先一步,十分殷勤地把水壶递给她。 顾星恬奋力抽过去,转身猛地灌了一口,拎着水壶往高处上走,爬到山坡的最高处,了望远方的山峦,扬手又灌了一口水! 离澈紧跟上来,见她心情不佳,猜想定是为了离渊,不免醋意顿起,没好气地说道,“又不是酒,你这样猛灌,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他家小狐狸的心思,自己是越瞧越不明白了! 明明失去记忆,往事都不记得了,可对离渊却还存有复杂的情感,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模样着实令人妒忌的抓狂! 顾星恬闻言转过头来,把手中的水壶怼在他身上,用那种撒娇地口吻说道,“行啊!回府之后,给我几坛好酒,让我一次醉个够!” 自从离开无涯谷之后,就没有再体验过喝到断片是什么感觉! 离澈本来就在醋海里翻腾,一听她这样说,心里更不好受了。丢下手中的水壶,环手把她捞进怀里,垂眸就要下嘴咬人! 顾星恬偏开脸躲过去,奋力想要挣脱束缚,却因脚下不稳,扯着离澈直接从高处滚下去。 安安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忍不住摇头叹息道,“作死!” 离澈顺势抱住她的头,用胳膊护住她的脑袋,一连打了十几个滚,两人才落在平地上。望着怀中绝美的小娇妻,他再也止不住心动,按在雪地上疯狂地掠夺! 待烈火散尽最后一点火星,离澈方才松开她,双手捧着娇嫩的脸颊,语气从未有过的沮丧,“星儿,实话告诉本王,你心里一直都装着他,对吗?” 哪怕被他伤过,陷害过,也一样忘不了他! 顾星恬颇有些怨气地推开离澈,瞧着满脸醋意的男人,她就来气。伸手触碰了一下红肿的嘴唇,随即握起粉拳拼命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叫骂道, “离澈你个大笨蛋,醋坛子!奶奶若是不喜欢你,还能任由你一次又一次地揩到油水吗?得了便宜还要气人,王八蛋!” 间接的告白让离澈险些炸开,伸手抓住狂飞乱舞的拳头。女人绯红的脸颊,染红了他的双眸,似乎下一刻就会喷出火来,厉声命令道,“野蛮的小狐狸,你适才说什么?本王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顾星恬气急了,手被禁锢住,直接用脚踹,“我骂你是王八蛋,听不懂人话吗?” 结果踹也没踹到,反而因为她的胡闹引起很不好的变化,让压在她身上的离澈瞬间崩溃,低吼道,“野蛮的小狐狸,你给本王好好说话!不然本王现在就将你吃抹干净信不信!” 离澈的威胁确实见效快,身下的小狐狸立马缩紧了身子不敢动弹,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僵硬在半空之中,一双清澈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的脸。 那表情,活生生就是一只待宰的小羔羊,楚楚可怜,半点不见往日的嚣张劲儿。声音软糯糯的,又柔又轻, “那日他为我挡下鬼匿一掌,其实是我为了试探他跟鬼匿之间是否有关系,而故意设的局。我还从他身上提取了鬼匿的掌印,日后只要寻到掌印,就能证明鬼匿的身份。还有,我为离渊诊脉之时,我发现他身中奇毒,不能人道。” 不能人道? 离澈闻言怔了怔,见怀中的小狐狸似乎真得被自己吓到了,缓缓松开手。 结果他刚松开点,顾星恬就像一条麻溜的鱼儿,从他腋下窜出去,起身也顾不得拍打自己身上的雪渣,便慌慌张张地朝安安站着的方向跑去。 是当年自己的疯狂行为给她留下阴影吗?以至于现在他只要提及那档子事,就把她吓成这样? 离澈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深吸了两口冷气,整了整脸上的神色,随即追上前去,“夕阳快要落山了,我们回去吧!明早再出来,运气好得话,或许还能再猎一只白狐!” 顾星恬不置可否,看着离澈把儿子抱上马背,缓缓走着,轻声笑道,“但得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散步回去,也不乏是一种惬意!” 她肯这样与他一起漫步在夕阳下,享受难得的好时光,离澈自然是求之不得。一手牵着骏马,一手温柔地牵住她的手,望着广阔的天地,苍翠的松林,心头比煨了蜜饯还甜。 “爱妃文韬武略,才色双绝,无所不能,能与你携手共度余生,本王还有什么可奢求的!”不见她应答,他随即接着问道,“你猜今日离渊对本王说了什么?” 顾星恬抬眸看了一眼离澈,嘴角微微轻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还能是什么?左右不过说,安安是他的骨肉,本郡主是他的女人。” 男人和女人不都一样,搬弄是非的小伎俩也都差不多! 如今离渊除了拿安安的身世做些文章,还能拿离澈怎么办?谁叫他有一个蠢到家的父亲,若不是他胡乱赐婚,想要羞辱离澈。 离澈能这么快知道安安的身世吗? “果然,本王的星儿聪明绝顶,什么都瞒不过你!”离澈话音落下,马背上被当成空气的某孩终于忍不住刷了一下存在感。 一双黑曜石的大眼睛扫过离澈俊美的脸庞,挖苦道,“若不是父王已经把自己的血给了安安,就凭父王这腻死人的醋劲儿,今日必定着了那死变态的道!” 离澈似乎被儿子一语点破,不服气地梗了梗脖子,反驳道,“胡说!父王怎么可能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认不出来!就凭他离渊三言两语,父王就让他成功挑唆了?怎么可能!” 安安没再多说,双手抱胸别过脸去不看他,摆明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模样,惹得他心里那个酸爽。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要厉无痕宰了小贱种。 良久,他才开口询问顾星恬,离渊的病是否能治? 离渊不久之后就要大婚,若是叫两位侧妃知道自己身不举,那会怎样? 轻者只是受些屈辱,可若是朝中有人拿此事大作文章,加上如今宠妃得势,离渊的东宫之位可就保不住了! 顾星恬闻言,脚下的步伐顿了顿,转脸正视着离澈的双目,就像当初她回答顾星辰势必要救天炁王爷是一样的坚定表情。 “自然要治!我还没查清当年设计诱骗离渊陷害本郡主的主谋是谁?那双隐藏在东宫背后的黑手,究竟是赤胆忠心的谋士?还是复仇归来的厉鬼?” 毕竟他的手上沾满了血腥,他害死了安安的娘亲,这笔血债,顾星恬就是穷极一生,也会替原主讨回来! 第160章 足智多谋的小狐狸 第160章足智多谋的小狐狸 “本王都听爱妃的!” 离澈没有坚持,反倒让顾星恬有些诧异,轻声笑问,“你心里不怒不恼吗?毕竟他曾经那样伤害过你!” 他摇了摇头,轻轻抬起十指相扣的手,亲吻着,缓缓说道,“因为本王的小狐狸是一位医德仁心的好大夫。对疾厄来求者,必定是不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不问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 “就你了解我!”顾星恬垂眸轻笑,陡然间被这一番不是甜言蜜语的情话甜到了。 她与离澈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他愿意发时间且用心地去了解她,努力做一个懂她,爱她,宠她的称职丈夫。 男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看不透,摸不懂。 说到底还是不肯用心去读懂她! 离澈扬起下巴,颇有些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世外高人的徒弟怎能与寻常的大夫相提并论?” 世间医者千千万,能拥有此等医德之心的人,能有几人?也只有把医德奉为宗旨的人,才能称之为真正的医者! 小狐狸难得温柔地模样,当真是令人爱不释手! 他轻轻抽回手,改为搂着肩膀。若非海魇帝为君不仁,若没有两笔血债未清,他真想即刻带着妻儿归隐山林。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繁华的京都城,他是半点也不眷恋。 顾星恬突然间回想起上官永浩,心中有些挂碍,轻声道,“也不知道我那小徒弟这两日怎么样了?” 上官奕究竟犯了何事非死不可?离澈没有主动与她说起,她也不愿多问。只是这个凶潮暗涌的京都城,当真是叫她呆得腻烦! 离澈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一双如鹰般隼利的眼眸朝不远处的雪松林看了一眼,轻微摆动的松针,雪地上映出的黑色身影,让他俊美的脸上顿时蒙上阴冷的杀气! 他佯装出一副你侬我侬的模样来,俯首紧贴在顾星恬的脖颈间,用仅有俩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他若不死,如何能保住上官一脉! 当年海魇帝是如何密谋篡夺皇位?又是如何将我皇爷爷身边的镇殿大将军,以及上百名暗卫一举歼灭? 让戴如烟顺利进养生殿,给我皇爷爷灌下夺命的汤药,篡改遗昭,让海魇顺利登基为皇。所有的祸事,上官奕知道的一清二楚,狗皇帝如何能留他?” 他突然间的小心翼翼,让顾星恬立即惊觉到不对劲,顺势倚靠在离澈的怀里,低声问道,“上官奕既是海魇帝一党,那便是辅佐新君上位的功臣,为何皇帝还要杀他?” 不远处躲躲藏藏的身影见离澈搂着女人一路卿卿我我,意犹未尽的,气得直磨牙! “非也!” 离澈轻声道。轻揉着带了些许凉意的发丝,将小狐狸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亲吻着光滑的额头。 小尾巴虽然很讨厌,却给了他与小娇妻耳语厮磨的难得机会,让他心情很愉悦,暂时留小尾巴一条狗命! “当年之事他也是受了胁迫,为了保全上官一族免遭屠杀不得已而为之。此事本王查了很久,才查到他身上。可他不肯归顺本王,不肯与本王道出实情。换句话说,他的死,是本王间接造成的!” “人各有志,这怎么能怪你呢!不过我总觉得,上官奕的手上是不是还握有海魇帝想要的东西?否则的话,海魇帝能留着他到今日?” 顾星恬能想到的,离澈并非想不到。只是如今上官奕已死,带着所有的秘密归了阴间,这样的问题怕是只有海魇帝一人知晓! 离澈正想再偷个香,怀中的女人突然推开他,从长靴上拔出手枪,迅速转身朝暗处打了一枪。震天响的枪击声划破丛林,惊得出来觅食的刺猬慌不择路,仓皇逃命而去! 一直躲在暗处的白浪胸口上中了一枪,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额头冷汗滚滚直落,施展轻功努力地想要逃亡去。 顾星恬却没给他机会,随即又朝他大腿上打了一枪,按下手中的铁丝索,勾住松柏树的枝干飞身上前。 白浪一连中了两枪,忍不住哀嚎出声,蜷缩在雪地里,胸口上的鲜血已经浸满了黑色的衣裳,腿上的鲜血染红了白雪。抬眸看着逼近自己的女人,作为杀手,他平生还是第一次,眼中流露出惊惧之色。 这个女人太恐怖了,他究竟用得是什么暗器?为何如此怪异,且杀伤力比闯到人间的夺命阎王还要强大! 离澈带着安安追赶过去,在顾星恬伸手扯下白浪脸上的遮脸布时,先是一怔,随即一脚踩在他的腿部伤口上,猛地一攥,痛得男人立即发出惨叫声。 “原来是你这个叛徒,今日落在本王的手里,定要你生不如死!”离澈说着目光转向顾星恬,递给她一记眼神。 女人心领神会,随即从随身携带的医药包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几粒药丸直接塞到白浪的嘴里。 离澈紧接着点了一下他的穴位,逼迫他吞下药丸。在他昏迷之后,用玉哨招来隐藏在围猎场外的麟王府暗卫。 两名暗卫将白浪用黑色布袋套上,其中一名将他扛在肩膀上,随即就要离开,却被顾星恬伸手拦住,“看城楼方圆几百里设有重兵把守,你们想要把他带回麟王府怕是不易!” 离澈轻声道,“爱妃不用担心,他们自有对策!” 其中另一名暗卫也随即附和道,“再过一个半时辰,城外就会有人来收拾剩饭菜,届时我们把他丢进木桶里,混出城外去。海魇帝每日只顾陪伴宠妃,怕也无暇见他!” 顾星恬伸手打住那名暗卫的话,转脸把目光转向离澈,嘴角边一抹意味莫名的笑意渐渐晕开,随即如同盛开的玫瑰,鲜艳夺目,叫人移不开眼! 离澈看着一脸狡诈的小狐狸,再看着被暗卫扛在肩膀上的死猪,似乎猜到了什么,问道,“莫非爱妃是想……” “嘘!” 顾星恬朝他俏皮地打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暗卫将白浪扛到茂密的丛林中,让两人躲在外面把守。她自己则是带着离澈和安安走到昏迷不醒的白浪面前,笑得一脸惊悚! 那样的笑容就连离澈见了都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小狐狸折腾起人来,那是实打实得狠。好在是他的小狐狸,若换做敌对,自己必定不战而败! 第161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第161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晚霞最后的一道余晖落入深谷之中,深红色的天空换上黑色的绸缎。 顾星恬骑着骏马带着安安一路披星戴月回到毡房区,母子俩刚跃下马,谢含雪就追了上来,“怎么不见阿澈?他人呢?” 她无名无姓,没有给人最起码的尊重。顾星恬也懒得理会她,一手拎着战利品,一手牵着儿子,用脚踹开布帘走进毡房内。随即扔下手中的布袋,解开儿子身上的披风,笑着说道,“果然还是家里暖和!怎么样儿子,要不要给你备一个汤婆子暖暖身子?” 安安享受般瘫坐在美人榻上,斜眼睨着讨厌的女人,故意拿话气她,“现在不要,晚上得要一个。孩儿没有娘亲那般得宠。你晚上抱着父王,可比抱着两个汤婆子还暖呢!” 顾星恬怎么会听不出来儿子这是故意在气谢含雪?索性也不多说,唤来毡房外当值的护卫,让他们送些膳食过来。 谢含雪看着一唱一和的母子俩,气得肺都要炸了。 但她只要想要鬼匿给她的两瓶药水,想着不久之后,自己就能反手将他们踩在脚下肆意践踏,心里就无比地痛快! 她整了整脸上的神色,柔声道,“星恬姐姐,阿澈他去哪了?为什么这么晚还未回来?暗夜里丛林深处会有野猪和黑熊出来觅食,很危险的!” 谢含雪心情捋顺了,脸上的神色自然也就好看多了,说出来的话也不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顾星恬正在洗脸,听她这样称呼自己,心中顿时不悦。把手中的毛巾布丢进洗脸盆中,走到木桌边坐下,冷眼睨她,语气不咸不淡, “本宫的爹娘可没给本宫添得妹妹,含雪小姐还请自重!要么喊本宫一声王妃娘娘,或者唤本宫一声星恬也成,就是别喊本宫姐姐。 知道的人,可能会暗地里笑你任性不懂规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家王爷已经纳了你。对你来日挑选夫婿,可是大有影响!” 谢含雪被说得面红耳赤,顿感无地自容。从小,她就寄养住麟王府,与离澈一起长大,天炁王爷将她视如己出,整个麟王府没有谁敢欺辱于她。 今日却被顾星恬这样肆意践踏自尊,心中的恨意如何能消得下去? 不过跟这个女人交手的这段时日里,她总算是悟出一些门道来。那便是喜怒不形于色,能屈能伸,方能运筹帷幄。 顾星恬不就是靠着狐狸的妖媚劲儿,把离澈迷得团团转吗?如今她有了扭转乾坤的手段,谁能笑到最后,还尚未可知! 她心下想到此,脸上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微微欠身施礼道,“王妃嫂子教训得是,含雪给您赔个不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个女人肯这样低声下气地跟她说话,必定有所图谋! 顾星恬突然笑了,笑得十分纯良,伸手搀扶起她,“含雪小姐你太较真了!本宫生长在边关,素来随意。不是养在深宅大院里的娇柔闺秀,也没有女儿家那么多小心思。 谢将军赤胆忠心,守护边关呕心沥血,本宫十分敬重!你是他唯一的女儿,本宫与王爷自然格外看待!” 谢含雪闻言只感气血直窜脑门,险些没给气死过去。当顾星恬的双手触碰到她的时候,她猛地后退了一步,双手紧攥成拳头,藏于袖袍之中。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硬是揪着称呼不肯放?转头又来嘲笑她心眼多,心思复杂。 该死的狐狸精! 本小姐暂且让你得意几日又何妨! 顾星恬见绿茶妹脸上的神情就跟吃了shi一样难看,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奶奶比你多活了千年,吃得盐比你吃得米还要多。 你要跟奶奶耍小心思,省省吧! 谢含雪缓了好久才把情绪缓和过来,硬是从脸上僵硬的肌肉中挤出一抹笑容来,“对!王妃嫂子说什么都是对的!” 顾星恬折腾了人家一大圈,方才把最先的话题扯回去,“含雪小姐找我家王爷,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谢含雪稍稍挺直了胸膛,不气不恼,语气更是不急不慢,“没有!只是见阿澈他这么晚了还未归来,心中不安!王妃嫂子与我阿澈哥哥的结发之义,自然比不上含雪与他的青梅竹马之情!” “嗯!说得不错!本宫是不担心他,放眼整个南楚,能有几人伤得了他!”顾星恬从善如流,见守卫拎着食盒进来,走到矮榻边坐下,招呼儿子用膳。 绿茶妹去留随意,她也懒得再搭理她。 谢含雪看着面对面用膳的母子俩,心中隐忍地怒火瞬间炸开。隐匿在袖袍中的拳头突然松开,摸到鬼匿给她的小药瓶,恨不得冲上前去,直接给安安灌下。 四菜一汤已经被母子俩吃得七七八八了,顾星恬这才抬头望向她,难得假好心一回,“含雪小姐要不要坐下来一块吃?” “不用!” 谢含雪咬着牙挤出两个字,拂袖离开! 待女人走了以后,安安放下手中的筷子,眯起眼睛看着顾星恬,认真地问道,“娘亲,你能告诉孩儿,眼下你对我父王究竟存着怎样的心思?只是玩玩而已,还是真心实意地想跟他过日子?” 熊孩子! 什么叫玩玩而已? 你娘亲我是这样花心的女人吗? 顾星恬当即给了儿子一个白眼,扔下筷子起身说道,“不是玩玩,娘亲没那么野。若说与他真心实意地过日子,眼下时机尚未成熟!” 安安腾地站起身,气不打一处来,上来就教训老母,“时机如何不成熟了?不是我说你,都是有儿子的人了,什么时候你的性格才能成熟起来?别成天那么幼稚,来回折腾我父王!” 顾星恬斜眼睨他,“你激动什么!”顿了顿,刻意压低声音,“鬼匿未除,大业未成,谈何儿女私情?” 安安实在是无语了,不知道说自己的娘亲什么才好!伸手狂躁地抓了一把头发,随即双手叉腰,喷火的双目紧紧地瞪着顾星恬,恨不得把娇嫩的脸蛋烧出两个洞来。 他们连他这个儿子都生了,且都是五岁的小大人了,现在反过来告诉他,时机尚未成熟?娘亲这个理由也未免太牵强了吧? “娘亲,为什么孩儿总觉得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瞒着我跟父王?且就是因为这件事情阻碍了你跟父王的感情!是不是因为离渊?” 第162章 见识一下小狐狸的本事 第162章见识一下小狐狸的本事 安安说出最后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胸口此起彼伏,里面的一团火似乎马上就要炸开来! “不是!” 顾星恬毫不犹豫地否认了,蹲在安安跟前,双手握着他的双臂,轻声道,“安安,你仔细听娘亲把话说完。娘亲是真得爱你父王,只是……” 她顿了顿,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跟孩子解释才能清楚无误,稍加思虑了一番,接着说道,“待娘亲助你父王夺得天下,保我母族几万人的性命无虞。那时候,娘亲才有资格去追求自己的爱情!你能体谅娘亲的这份苦心吗?” 当年天炁王爷与顾星辰一同守护云瑶城,先皇病重,他赶回京都,听闻在路上就开始发病。如此算起来,应该在边关时就被人下了蛊! 天炁王爷略懂岐黄之术,想要加害他的人,必定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那究竟是会是谁? 虽然一直以来,顾星恬都不愿去怀疑自己的大哥顾星辰。但是他当初执意反对自己给天炁王爷医治,甚至要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除掉。说什么顺应天命,也为了南楚天朝的安定。 天炁王爷与北燕王感情甚好,两人既有同袍之义,又有兄弟之情。顾星辰兄妹俩自小生长在边关,可以说是王爷看着长大的。他们之间的感情不仅仅是单纯的亲情能相比的! 当初顾星辰听到天炁王爷还活着的消息,除了震惊没有半点惊喜。这让顾星恬至今难以释怀,也让她与离澈之间的感情莫名地隔着一道墙。 只待天炁王爷醒来,弄清当年的起因始末。只要顾星辰与海魇帝的谋逆没有任何关联,她这颗才能彻底安定下来! 否则,她与离澈此生,怕是都无法走到一起! 安安还是无法明白自己娘亲的心思,放低声音,委屈地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孩儿总认为,娘亲与父王在一起,跟父王的大业完全就是两回事。 娘亲为什么总要混为一谈?难不成,娘亲是怕舅父不肯归顺麟王府?怕他与父王为敌,让娘亲你为难吗?” 顾星恬点了下头,把儿子搂在怀里,“大抵是这样的!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会明白。但娘亲给你保证,娘亲不会放弃一丝跟你父王在一起的机会。 娘亲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争取早日助你父王夺得天下,且不伤你舅父一分一毫,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小家伙心中的疑惑解开了,人也释怀了,轻轻推开顾星恬,重重地点了下头,笑着说道,“嗯!安安还要很多弟弟妹妹!” “要多少?” 顾星恬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离澈当真是生了个好儿子,时时刻刻都想着给他谋利! 安安眉眼含笑,伸出两只小手,上下翻腾,狮子大开口道,“各要十个,呼呼喝喝的跟在我身后,带出去炸街,我得多威风啊!” “你当你娘亲是母猪啊!”顾星恬猛地站起身,甩给儿子一记白眼,就算离澈养得起,她也不愿意糟践自己的身体。 “别人或许办不到,可对你来说,还不是有肚子就成。你别以为孩儿不知道,你会用医术,一次要生几个就能生几个!二十个弟弟妹妹,你两年不就搞定了,一次十个算个啥!” 安安话音未落,恰好离澈掀开布帘走进来,偌大的毡房内,气氛瞬间变得极其微妙且尴尬。 儿子的话一字不漏地落在离澈的耳朵里,让他浑身止不住哆嗦了一下。像是被点穴了似的,僵在门口,浓情的眸光投向小娇妻。迫切地想知道,儿子说得话究竟是不是真得? 顾星恬则是假装淡定,弱弱地说道,“回来了!那个,我给你留了些膳食在食盒里。我们也刚用完膳,应该还是温的。” 她正说着,陡然间发现离澈的身子动了,触电般往后退了一步,急急地说道,“我乏了,先闪了!”随即窜进医药空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星儿!” 离澈唤了声,无奈地走到矮桌边坐下,神情有着说不出的沮丧! 他伸手打开食盒,把顾星恬给他留好的饭菜逐一端出来摆上,望着精致的饭菜却没有半点食欲,嘴角边一抹苦笑把俊美的脸庞拢得极为伤情。 安安屁颠屁颠走上前去,坐在他身边,清澈的眼眸闪着晶亮亮的光芒,“父王,你别担心!适才孩儿帮你探清娘亲的心思。这一次,孩儿看得出来,娘亲她没有与我虚言!” 离澈闻言顿时来了精神,转脸看向小家伙,只听见他说道,“娘亲她亲口与我说,她很爱父王的,只是鬼匿未除,大业未成,她无心感情之事。 娘亲她好可怜,一方面努力想要助父王夺得千秋霸业,一方面又害怕伤及舅父。尽管心里喜欢父王,却要这样小心翼翼!” 看来小狐狸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难怪,她会这样摇摆不定! 离澈伸手将儿子搂在怀里,轻揉着小脑袋,说道,“父王知道,父王都知道。父王就算不要江山,也不会伤害你舅父,更不会叫你娘亲伤心。我们多给你娘亲一些时间,感情的事不逼她。” “嗯,好!”安安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轻轻推开离澈,伸手替他拾起筷子,“父王请用膳!” “适才你说什么一次能生十个?这生儿育女之事,你娘亲也能用医术决定?”离澈实在是好奇,小狐狸究竟是怎么做的? 只是这种微妙的问题若是去问小狐狸,只怕会吓到她的小心脏。 一说起这个,安安就特别来劲儿,转头朝毡房门口瞧了一眼,见无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那是自然!我偷偷跟你说,娘亲就是用这种法子让我多年未孕的舅母,一下子怀上双生子。不对,严格地说,应该是一儿一女。” 离澈瞪圆了眼珠子,简直是闻所未闻,小狐狸她真得是人吗? 此刻他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神女下凡? 叫安安这么一说,他突然想起,顾夫人确实多年不曾有过身孕,顾星辰自从六年前回京成亲之后,一直守在神将府。 夫妻相敬如宾,却未曾生育孩子。 小家伙见离澈一直未出声,伸手扯了扯他的袖袍,轻声笑道,“父王,你莫不是被吓着了吧?” 离澈缓过神来,点头大方地承认,“的确是!” “父王,那你往后打算要娘亲给孩儿添几个弟弟妹妹?” 对于安安的这个问题,离澈认为根本不用考虑,也不是他能决定的,全凭小狐狸的意思,她愿意给几个就给几个! 只是…… 天呐! 对于小狐狸能决定生儿育女之事,他还得慢慢消化一下,太不可思议了! 第163章 赏花公子 第163章赏花公子 海魇帝趁着珊娜与唐珍儿出去散步,传召聂锋到毡房内商议国事。 上官奕偕同夫人在伏牛山小镇的客栈内自缢身亡,断了麟王追寻七年前谋逆真相的线索,给海魇帝投喂了一颗定心丸,暂时保住了上官一脉。 只可惜,如今南楚的国政大权,生杀大权,全部操控在聂锋手中,全凭他一句话。要谁生便生,要谁死便死! “上官永浩不相信自己的父母是坠楼身亡,硬要查个水落石出。想必不日就会将此事告到御前,圣上打算如何应对?” 海魇帝稍稍抬了抬眸,瞥了一眼聂锋,顺势问道,“国师以为如何应对?孤以为,一个整日喜欢摆弄尸首的毛头小子根本不足为惧。那只老狐狸死便死了,关键是那段预言,我们要如何找到破解之法?” 说起那段预言,聂锋缓缓收紧双拳,思虑了良久方才说道,“待那小子回京告御状为父母伸冤之时,我们趁机派于少卿着手调查。一旦查出那幅字画,参透画中的秘密,就能找到预言中的那个贵人。” 海魇帝似乎有些厌倦了,长叹了口气道,“老狐狸至死都不肯透露出那幅画在何处?如今人都死了,我们上何处去寻?最后,只怕也是徒劳!” 如今他已经是九五之尊的帝王,江山美人,最高的权势,尽掌握在手中,关于聂锋口中的那个预言,他并不感兴趣! 聂锋就喜欢他这样胸无大志,沉迷酒色的傀儡皇帝,拱手微微轻笑道,“圣上只管坐拥天下便可,此事就交由微臣去办!” 海魇帝不置可否,在他看来,先内定再安外。朝中逆臣一日不除,与外便是最大的隐患。 他起身走出伏案,双手负背,轻声说道,“此次林枫前去西域取药,且看吉列的诚意。早日攻打东辽,除去离澈,孤方能早日安心!至于那段预言,暂且搁浅也无大碍!” 聂锋见海魇帝急于拔除眼中钉肉中刺,便顺势将顾星恬推出来,“此次狩猎大会结束之后,皇上可密诏麟王妃进宫。微臣怀疑,当初引爆东厂,害得微臣威严扫地的幕后黑手就是顾星恬。 这个女人简直可怕到了极点!不仅医术毒术了得,还善于用兵之计,且会制造可怕的战斗武器。若是将她控制在手中,整个九州大陆唾手可得!” “竟有此事?” 海魇帝闻言瞪圆了眼珠子,紧紧地注视着聂锋,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 想不到,真想不到,短短六年不见,她竟练就一身的本领。 如此就算是借她之手除去离澈,也不能完全掌控神将府。心下想到此,他又想起顾星辰,若是叫那个女人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自己的性命恐不保! 海魇帝此刻犹如行走在尖刀之上,十分难熬,急切地声音中竟还带着些许恐慌,“不行!那女人竟有如此通天的本事,孤断留她不得!” 聂锋真心瞧不起这只纸老虎,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挺直了胸膛,说道,“圣上不必过于忧虑,顾星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是个弱小的女流之辈。 微臣听闻,六年前她身怀六甲坠崖,被人救下之后内力尽失。如今也只是一只不会咬人的老虎!我们只要把她的儿子握在手里,就不怕她不乖乖听话!” 聂锋话音未落,海魇帝就迫不及待地抽出腰间的玉哨吹响,只是召唤了半天,也不见白浪前来觐见。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将手中的玉哨拍打在木桌上,怒喝道,“全都是没用的废物!” 前后七年了,他用了七年的时间,还是没能清除掉当年的余孽。一个离澈就已经够让他心烦得了,如今又来了个顾星恬。想要把安安攥在手心里,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那是离澈的儿子,若是把他逼急了,云都城大军压境直取京都。云瑶城若是鼎力相助,拥立离澈在别处登基为皇,到时候他拿什么抵抗? 还有一个鬼匿! 想起此鬼魅,他陡然间心生一计,猛地转身看向聂锋,问道,“近日来,大理寺可有传来鬼匿的消息?” 聂锋摇了摇头,应声道,“不曾!麟王也派人四处追踪,均无线索!” 海魇帝正欲说些什么,眼角瞥见珊娜在侍女西琳的搀扶下走进来。美人身姿轻盈如娇兰,轻轻摇晃,便将他心中积压的阴霾一扫而空。 挥手示意聂锋退下,上前搂着宠妃入怀。整日忧心国事,都快让他精神崩溃了。还是守着娇滴滴的美人,酌两杯小酒来得愉悦! 冬日的暗夜,格外清冷。朦胧的月光像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散落一地的寒霜。风不大却是那么的阴冷刺骨,穿透雪松林呜呜地嚎叫着,活像鬼魅在哭泣。 一道娇小的身影披着黑色的斗篷,疾步如飞,迅速钻进茂密的林中,有人已经在此处等候她多时了。 女人见到他的背影,笑盈盈地问道,“怎么样?我的赏花公子,婉清小姐美吗?” 他猛地转过身来,黑色遮脸布与暗夜融为一体,唯有那双幽深晶亮的眸子看得真切。他无心讨论旁的,急切地追问道,“安安那孩子究竟是我王兄的,还是离渊的?” 女人侧身面朝松林深处望去,背对着他淡淡应了声,“我相信麟王殿下,他绝不是那种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小殿下的身份定然不会有假。” “事无绝对,我还是……” 男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女人厉声打断,“风宁,小殿下若非麟王的亲骨肉,王妃娘娘岂肯赌上自己的母族,冒险出手医治天炁王爷,鼎力助麟王殿下谋夺南楚的江山。而且,据我所知,她并不喜欢殿下!” 风宁依旧坚持己见,“正因为这样,我才担心我王兄会被这个女人利用,毕竟现在老王爷还在昏迷之中,尚未醒来,女人所承诺的一切都只是口头上的。如果她是有心在利用我王兄,时机一旦成熟,我们多年的努力,将会毁于一旦!” 第164章 小狐狸醋意大发 第164章小狐狸醋意大发 “不行,此事我还是需得见了小丫头才能安心,毕竟天炁王爷这么些年都是她在照顾着。” 风宁说完转身就要走,被女人厉声制止住,“站住!你当知殿下的脾气,麟王府之事自有殿下做主,你万不可僭越!含雪小姐养在深闺,心思敏感又多情,她的话,你还是少听些为妙!我等既忠于殿下,就要绝对服从他的命令!” 女人的话让风宁无言以对,缓了良久才弱弱地问道,“那你呢?你不是也很爱离澈,难道你就不嫉妒顾星恬吗?” “嫉妒?”女人笑了笑,坦然道,“若是仅仅只想将对方占为己有,那根本就不是爱情!更何况,如今我已是惨败之身。 殿下在我心中,如天神一般存在,能为他去死,已经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哪里还敢再去奢望旁的!王妃娘娘文韬武略胸怀大志,惊才绝艳,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唯有她才配得上我的麟王殿下!” 风宁闻言不禁笑出声来,“真有你说得那么好吗?那我有机会还真要见见她!” “去吧!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小心殿下拧断你的脑袋!”女人没好气地说道,如今的离澈可是个醋坛子。 风宁,江湖上人称赏花公子,视女人如衣物,好色又滥情。他敢靠近顾星恬,女人断定,离澈必定会举刀剁了他。 八拜之交又如何? 风宁闻言,脑海中陡然间浮现出离澈阴鸷的双目,浑身不禁打了个哆嗦,咽下一口唾沫。不过紧接着又想起传闻中惊才绝艳的王妃娘娘,心头又忍不住蠢蠢欲动。 待狩猎大会结束之后,他一定要去一趟医药馆,会一会这位了不得的奇女子!之后就算是被离澈剁了,他也甘愿! 最起码不辱没他赏花公子的名号呀! …… 毡房内,离澈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伸手取出手帕仔细擦拭了一下。望着熟睡的儿子,暗自长吁短叹。 小狐狸也真是过分,自从他回来,她就躲在医药空间里不肯出来。就算有千万个理由,心中若真是对他有情,也不好这样磨着他吧? 离澈思绪流转间,毡房外陡然间响起谢含雪温柔地呼唤声,“王妃嫂子,阿澈哥哥回来了吗?” 他定了定神,伸手仔细为安安掖好被子,起身从内室走出来,清冽的声音缓缓响起,“本王已经回来了,正欲就寝,夜深霜寒,你也早些回去安置!” 离澈说话间,顾星恬正好从医药空间里出来。见谢含雪又来找他,心里顿时有些不悦,尾随其后,躲在隔帘布边看着。 站在毡房外的谢含雪听见离澈的声音,喜出望外,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掀开布帘,笑着说道,“阿澈哥哥,天气阴冷,我给你熬了点参汤驱寒,你喝完了再行安置!” 离澈看她全身落满白霜,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端着托盘的手也是红的,不忍再责怪她,声音也缓和了许多,“你自己端回去喝吧!早些安置!往后不要总是深更半夜跑出来,仔细身子骨!” 离澈啊离澈,你不知道这个女人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吗?偏生跟她说话还那么温柔!口口声声说只爱本郡主,爱到连江山都不要。 我看你也是个滥情的种子! 男人都他娘的一个揍性! 顾星恬偷偷瞄着不远处的背影,气得龇牙咧嘴! 这还是第一次,她为了离澈醋意大发! “阿澈哥哥,你自小肠胃就不好,不能吃油腻的膳食。如今出来狩猎,这里疱屋中的膳食哪里有麟王府的厨子用心,懂得照顾你。 这碗参汤我熬了整整半个时辰,你若是不喝,雪儿心里会难过。阿澈哥哥有了王妃嫂子,就这般与我生分!” 谢含雪还是把参汤递上去,委屈地神情中带着满满地关切之情,以往没有顾星恬的时候,她在麟王府也时常熬些滋补暖胃的汤药给离澈饮用。 这样的好意,纯粹只是兄妹之间的友情,离澈若是再拒绝,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正当他要伸手去接那碗参汤时,身后陡然间刮来一阵疾风,随即一抹温软扯住他的胳膊,霸气的声音满满的占有欲,“现在你的阿澈哥哥有本宫给他暖身,不需要诸如此类的参汤了,含雪小姐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说完不待对方应答,也不给离澈说话的机会,拽着他的胳膊转身就往内室去。 “阿澈哥哥!”谢含雪冲着离去的背影焦急地喊了一嗓子,可人家娇妻在怀,哪里会顾得上她。垂眸望着那碗精心熬制的参汤,气得浑身直颤抖,转身气冲冲跑出毡房。 顾星恬扯着离澈进了内室,又尴尬的松开他,独自走到木椅边坐下,双手按在座椅扶手上。垂眸看着地面,百无聊赖地摇晃着双腿,轻声问道,“事情都办妥帖了?” 就算不看离澈,她也能感受到一双灼热的眼睛在紧紧地盯着她的脸。把她的耳根子都烧红透了,还不肯罢休! “嗯!” 离澈应了声,缓缓走上前去,见小狐狸的双腿突然不晃了,整个人似乎都僵硬了。颇有些无奈,蹲下身子,抓起她的双手,用宽厚温暖的手掌紧紧包裹住,低声笑问,“本王可不可以将你适才的行为当作是在吃醋?” 顾星恬闻言俏脸瞬间红透了,别过去不敢看他。 这个人真是讨厌,明明什么都知道,却非要当面再问几遍! 离澈见俏脸红如朝霞,心儿止不住欢颤。他的小狐狸总算是开窍了,知道吃醋了。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委屈巴巴地说道,“星儿,本王有点冷!” 那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你适才不让本王喝参汤,说要亲自给暖身,现在本王冷了,想抱抱。你是给暖还是不给暖? 顾星恬奋力抽回手,抬眸朝卧床上的锦被望去,讪讪笑道,“冷,冷啊!那不是有锦被吗?还有个小火炉,你盖着被子再抱着安安就不会冷了!” 离澈腾地站起身,双手叉腰,以泰山压顶的姿势看着她,问道,“怎么?爱妃是想出尔反尔?” “本郡主还真就……” 顾星恬拍桌而起,耍无赖的姿势还没摆出来,身子陡然间离地,被离澈抱着上了卧榻,直接给塞进被窝里。 碍于身边还睡着安安,她不敢做任何偏激的动作,只是双手抱胸,警惕地看着站在床边宽衣的某王爷。 第165章 大胆,真大胆 第165章大胆,真大胆 离澈脱去外衣,挥袖吹灭毡房内多余的烛火,留下一盏照明。掀开被子把小狐狸紧紧地抱在怀里,低声说道,“别怕,本王什么都不做!本王这样抱着星儿就好!” 他说过,她不愿意,自己亦不会强迫她! 顾星恬闻言这才慢慢放松身子,听着健壮有力的心跳声,轻轻往里钻了钻,笑着闭上双目!片刻后,耳边又传来离澈温柔地呼唤声,“星儿!” “嗯!” 轻轻地小猫儿腔,挠得离澈心头直痒痒,忍不住垂眸亲吻着光滑的额头,沙哑道,“本王好喜欢星儿吃醋时的样子,霸气中带着几分俏皮,星儿以后可以多吃些本王的醋!” 顾星恬摇了摇头,像只温顺的小猫,朝舒适柔和的怀里钻了钻,轻声道,“不要!酸久了,心里受不了!” 离澈的心瞬间被揉成一滩水,轻轻松开顾星恬,四目相视,他的眸光越发得炙热,低头吻住一抹温软,用尽所有的痴情熬干最后的一点焰火! 他恋恋不舍地松开她,嘴角还遗留着她的味道,让他难以自持,颤抖着手掌轻轻抚摸有些红肿的香唇,脸上微微扬起一抹笑颜,无比爱怜道,“睡吧!明日还要去狩猎!” 顾星恬垂眸应了一声,手紧紧地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她突然有种想要将真相告诉离澈的冲动,然后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他。 只是她的举止却让离澈认为,她还是惧怕他。不等顾星恬开口,轻轻把她搂在怀里,闭上双目睡觉。 漫漫长夜,相拥的俩人,尽管心中都深爱着对方,却好似隔着千山万水,怀揣着各自的心事,彼此煎熬着! 另一边,谢含雪枯坐在木桌边,瞪着那碗早已凉透的参汤,气愤难当。此起彼伏的胸口内,那团烈火怎么也熬不干堆积的淤血。 越想越恨越难以自控,拂袖奋力一扫,把汤碗扫落在地。鬼匿给她的相思蛊已经耗去了离澈的那一半,眼下仅剩自己的那一半。 相思相思,难道自己这辈子注定要受这相思之苦,难圆心中所爱? 绝不! 就算没有相思蛊,她也要想办法让离澈非娶她不可! …… 清晨,安安睁开双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父母亲相拥入眠的可亲画面。小家伙眉眼弯弯,生怕把人吵醒,轻轻掀开锦被起身下了卧榻。 其实离澈早就醒了,只是难舍怀中的小狐狸,故意装睡罢了。偷猫儿子一眼,看他站在卧榻边更衣,嘴角一抹幸福的笑容轻轻绽开来。 他离澈到底还是比离渊有福气! 素日自己为什么还要吃那货的醋?他配吗? 顾星恬醒来就看见某人的嘴一直咧着,都快要咧到后脑勺去了,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一拳不轻不重地捶在他的胸膛上,笑问,“做梦中大奖了吗?笑得这么开心!” 安安听到顾星恬的声音,方才缓缓转过脸去,小脸上灿烂的就像春日里盛开的花儿一样! 离澈伸手抓住她的拳头,硬是给揉成温软的柔荑,一脸认真道,“中奖是什么本王不懂!好梦本王确实是有。听闻爱妃医术了得,能决定生儿育女之事,一次十个娃儿都没问题,叫本王好生期待!” 顾星恬闻言笑得极其纯良,十分爽快地点头答应道,“好!待天下安定之后,我家慕卿想要几个,本宫就给你几个!” 她话音未落,丈夫儿子全都炸了! 安安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娘亲,双手一起扯住自己的耳朵。真心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要不就是娘亲早上还没睡醒,说梦话了! 离澈则是激动地差点没晕死过去,腾地坐起身,双目紧紧地盯着自家小狐狸,求证道,“爱妃此言可当真?本王想要几个都可以?” “比真金还真!届时本宫给你找两只母猪来,只要是你播得种子,就ok了!”女人一本正经地说着,只是严肃的表情没维持下去,下一刻就崩塌了。伸手捂住嘴,笑得前俯后仰! “哈哈哈,哈哈哈!” 离澈放任她猖狂地笑着,随后抓起锦被直接把人扑倒,隔着被子把她压在身下肆意虐,嘴里还不忘威胁道,“本王先把你变成母猪了再说!我让你笑,再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儿子,儿子快救我,救我嘛!” 安安无奈地叹了口气,不顾自家娘亲的求救声,快步离开,作死! 父王管娘亲叫小狐狸,还真是一点都没委屈她,狡诈又狡猾,还很嚣张。父王好歹是王爷,皇族贵胄,她居然要父王跟母猪去交配。 大胆,真大胆! 这天下间,能容忍娘亲这般言语无状的人,怕也只有父王一人吧! 安安想着想着竟笑出声来,看到他们相亲相爱的样子,真好! 顾星恬被挠得受不了了,拼命地摇头求饶,“慕卿,慕卿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的孩子我来生,我来生还不行吗?” 离澈闻言总算是手下留情了,双手托着下巴,压着她问道,“先说好了,给生几个?让本王满意了,本王就放过你!” 锦被下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气,整了整快要笑裂开的俏脸蛋儿。怯生生地朝离澈伸出三根葱白如玉的小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迷得他直犯晕! 离澈忍不住低头一口咬住,女人痛呼一声猛地抽回,缩在被窝里,委屈巴巴地解释道,“我们以后再要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加上安安,已经足够了!” 见某王爷还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顾星恬直接炸了,“你哪里知道女人生孩子,承受分娩那一刻的痛苦有多大?那等同于四十根肋骨同时断裂啊,一个人承受痛苦最大的程度就到这里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心疼吗?” 离澈闻言瞬间怔住,下一刻他一点玩笑的心思都没有了,眼眶突然红了,双手捧着娇嫩的脸庞,心疼地问道,“当初你生安安的时候,很疼对吗?” 这要她怎么回答? 她还是个处啊! 离澈见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不说话,更加心疼了,万分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适才本王与你玩笑,你莫要放在心上,往后我们有安安就足够了。” “其实,有麻药,还好啦!往后我们可以适当地要两个,给安安做个伴!”顾星恬话还未说完,就被离澈匆忙打断。 “不要不要!本王心疼爱妃都来不及,怎可叫别人的丈夫和妻子,来伤本王的心头肉?”他说完利索地爬起身,掀开被子把自家小狐狸捞起来。 听顾星恬说完那句话,他这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不是大夫,也从来没听人家说过,女人生一个孩子要承受那样得痛苦! 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这绵延子嗣,对男人来说不过只是一种责任,对女人来说却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灾难! 第166章 小狐狸的宠溺目光 第166章小狐狸的宠溺目光 离渊身披黑色短绒披风,独自一人站在雪山上,了望远处的山峦,俊美的脸上好似还遗留着昨夜的寒霜,清冷中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洁白的雪山被金色的朝霞笼罩,像是披上了一层锦缎纱衣,日照金鼎让这万里雪山如同神女下凡,道不尽风华绝代。 而松柏的苍翠,又将这日照金鼎的奇观,演变成一幅绿雪奇峰的天然画卷!云游瑶玉色,皓首碧穹巍。上古高寒远,朝阳灿世辉! 许是眼前这般惊艳绝伦的光景,让离渊阴郁的心情有了些许好转,稍稍推开心门,让一丝丝暖阳照进心房,为此脸上的神色也有了些许暖意。 洗砚手持宝剑疾步走来,拱手行礼道,“太子殿下!” 离渊的思绪被打断,回到了现实,转过脸来时,脸上的那点暖意瞬间被强健的身影隐去,挡在了身后,千里冰封的噪音缓缓响起,“事情都安排妥帖了?” 洗砚点头应道,“保证万无一失!” 离渊闻言嘴角微微抽搐,良久才扬起一抹惊悚的笑意,让洗砚只感脊梁骨阵阵恶寒。眼前的主 子越来越狠毒,阴暗! 他不禁心中悲凉,对自己和唐珍儿的未来越发得无望! 自从那夜在翠云殿缠绵之后,他快要被相思的苦水熬干熬死过去。在毡房区内偶尔见她一面, 却也因为身份悬殊,无法亲近,只能默默地守望着。 就在洗砚晃神的片刻,离渊隼利的目光落在他的脸庞上,抬了抬眼皮,冷声问道,“近日来这是怎么了?身体不适吗?本宫见你整日精神不济……” 洗砚闻言猛地拱手跪身在地,低头用双臂挡住脸庞,急中生智道,“请殿下恕罪!不日前家中托人来信,家母偶感风寒,久病不愈。家中幼弟年纪尚小,恐照顾不周。奴才夜夜思念家母,寝食难安,故而……望殿下恕罪!” 离渊摆了摆手,说道,“起来吧!回宫之后,去账房领些安家费托人带回乡,给你母亲请个好一点的大夫,买两副好药医病。” 有时候,他真得是羡慕寻常人家的子弟,虽然生活不易,缺衣少穿。却有一份,他这种皇族贵胄花再多的银两也买不到的亲情。 主子的爱护之意恰如寒冬送炭,让洗砚的眼眶瞬间红了,握紧双拳,哽咽道,“多谢太子殿下,奴才至死不敢相忘殿下的恩德!” 起身之际又听见离渊问起舅父戴万川,洗砚神情顿了顿,说道,“属下昨夜看见国舅爷乘坐车撵出看城,便尾随过去,亲眼看他进了青楼。今早属下从毡房区出来时,特意看了一眼,国舅爷似乎至今尚未归来!” 他本不是个好事之人,只是主子追问至此,若不实言相告,便是刻意隐瞒,忤逆殿下之罪!戴万川生性鲁莽且好色,不能堪担重任也就罢了,还尽给殿下托后腿。 若不是皇后在暗中打点,硬是把这个不争气的大哥苦苦罩着,依照离渊的性子,戴万川怕是早就被海魇帝革职查办了。 离渊闻言眉梢青筋暴跳,气得脸都变色了,磨牙道,“派人给本宫暗中盯死了,尤其是杭城那边,万不可有半点闪失!本宫可不想因为他而坏了大事!” 前来京都参加狩猎大赛,竟还有心思和精力出去玩女人。 “属下领命!” 洗砚拱手领命,主仆俩翻身上马正欲离开,却见戴万川骑马兴冲冲赶来,扬起手中的猎物大声喊道,“殿下,你看舅父猎得一只飞龙鸟!” 离渊神色依旧淡然,给了一句舅父当真是龙虎精神,随即策马踏雪而去。后面的人先是一怔,随即又咧开嘴笑了,值当是他这外甥在夸他呢! 他颇有些自恋地拎起手中的飞龙鸟欣赏了一番,随即就要策马跟上去。却被洗砚制止住,“殿下今日心情很差,国舅爷还是不要跟着为好!” 戴万川滚圆的眼珠子一瞪,险些掉出眼眶,厉声道,“他哪天心情好了?不是天生一张冰雕脸吗?” “国舅爷还是听奴才一句劝吧!”洗砚说完将马匹掉头,追赶离渊而去!跑出有一段距离之后,他扭过头来见戴万川依旧愣在原地,方才安心! …… 谢含雪今日早早地就来离澈的毡房外等着,看他牵着儿子走出来,身后跟着嚣张跋扈的女人,脸上的笑容略有些僵硬,轻声说道, “阿澈哥哥,你今日可不能再丢下雪儿不管!我的箭术虽不及王妃嫂子,但好歹也能积攒一些战利品,全力帮你夺下魁元!” 离澈见她一口一个王妃嫂子,心中也释怀了。转脸看向顾星恬,只要小狐狸没意见,他怎样都好说! 顾星恬横了某王爷一眼,甩脸道,“我又不是醋坛子,看我做什么!”说完翻身上了马背,策马绝尘而去。 活脱脱的一只大醋坛子,她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没有吃醋? 安安笑了! 他突然间觉得,谢含雪的存在也没那么讨厌了,起码她能促使娘亲和父王的感情迅速升温。没有这个女人从中搅和,娘亲那个爱情白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正视自己的感情? “星儿,你等着本王!” 离澈冲着狂奔而去的背影大声喊道,抱起安安飞身上了马背。策马追赶过去,也没空顾及身后的女人究竟有没有跟上! 谢含雪正欲上马,鬼匿陡然间出现,低声嘲讽道,“没用的东西!连个男人都兜不住!真不知道你这俏丽的脸蛋,撩人的身姿要来何用?” “本小姐的事情不用你管!”谢含雪恨恨地说道,扯住马鞍上了马背,逃也似的离开了。 鬼匿的轻功让谢含雪如同见了鬼一样惧怕,此处可是皇家狩猎场,戒备森严,恨不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他却如入无人之地。 简直太可怕了! 顾星恬一路都没闲着,大小猎物只要见到,一律捕杀,收进布袋之中。行至雪松林后,想起昨夜谢含雪说的那翻话,巡视了一眼四周的松树,松针苍翠可爱,采来养胃正好。 离澈见她跳下马背,站在松柏树下抬头望向枝头高处,随即抱着安安下马,走上前去问道,“星儿,你在看什么?” 谢含雪也默默地跟上前去,只要有顾星恬在的地方,离澈的眼里都是她,自己就是站在他面前,他也看不见! 而没有顾星恬的地方,似乎更严重,她就藏在离澈的心里。任凭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也打不开离澈的心门! 顾星恬闻言转脸看着他,宠溺的目光十分纯粹。葱白的手指着高处,清脆的声音宛如花儿绽开,“看见了吗?那片葱翠的松针,我要!” 第167章 心头刺,不拔不快 第167章心头刺,不拔不快 离澈没有看错,就是宠溺的目光,柔得都快溢出水来。以往,他就是这样笑着看她的。没曾想今日也能得到小狐狸这般温柔相待。 他轻声答应着,施展轻功将那一根枝干折断,双脚落地,生怕密密麻麻的松针扎到她,直接丢在雪地上,“星儿要松针做什么?本王给你采便是,莫要伤了你的玉手!” “雪儿,你要哪一朵?哥哥给你采便是,莫要让刺儿扎了你的小手!”男孩清秀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比晨曦还要耀眼,还要暖心! “我要那朵桃红的,那朵最好看了!”小女孩身穿鹅黄色衣裙,胖乎乎的小手指着不远处花丛中那朵娇艳的月季花,欢快地叫着。 男孩顺着她手指的目光望去,随即转过脸来,认真地问道,“那朵还未开全呢!你确定?” “正因为是含苞欲放,才能存放的更久一些啊!我拿去房里养着,静待它开放!”女孩笑着说道,脸上的笑容纯净且美好,比花儿还要灿烂几分。 “说得不错!” 男孩话音落下,施展轻功犹如身姿矫健的飞燕,来回不过眨眼的工夫,那朵含苞欲放的花儿就送到了女孩的手中。 他岁数不大,轻功却是极好!蜻蜓点水般的优美身姿,落在女孩原本平静的心湖上,激起阵阵涟漪。 儿时的记忆在谢含雪的脑海中不断浮现,让她的心更加疼痛难忍,伸手紧紧地拽紧胸前的衣襟,却还是无法纾解半分。 她也曾备受离澈的宠爱,虽然那些都是在小时候,甚至在顾星恬回来之前,他都对她疼爱有加。无论她怎么任性,他都一如既往地包容她,不忍苛责她半句。 可就是这只狐狸精再次出现在麟王府,从那之后,离澈的魂就被她给勾走了,从此心里眼里全都是她。 整个人就跟瞎了一样,再也看不见自己的好,甚至不愿意自己出现在他身边,就连似从前那样的关心,都拒之门外。 顾星恬笑了笑,蹲在一旁看着离澈仔仔细细把松针采下来,柔声说道,“松针也是一味很好的药材,它很治愈很多疾病,拿去泡酒还能暖胃散寒。” 离澈闻言手上的动作稍加顿了顿,续而更卖力了。嘴上却贱嗖嗖地说道,“原来,是准备给本王用的!爱妃若是长期这样宠着本王,本王真担心被你给宠坏了!” 安安端在一旁,忍不住给了自己亲爹一记白眼! 犯贱吗不是! 娘亲好不容易开窍了,知道反过来关心他,他不寻思着再加把劲儿,反倒瞎得瑟起来! “宠坏了好,省得你太温柔了,总让旁的女人惦记!”顾星恬小声嘟囔着,随即伸手从离澈手里夺过去装好松针的布袋,起身上了马背。 谢含雪与她相隔的远了些,兴许没听见她在说什么。离澈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望着小娇妻马背上的英姿,一颗心犹如战鼓擂响,恨不得飞上去,抱着她狠狠地打一场唇枪舌战。 若不是有儿子和谢含雪在身边的话! 离澈捞起安安,飞身上了马背,转脸再次看向顾星恬时,只见女人目光犀利,望着丛林深处。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一只身形粗壮的野熊,此刻在自由自在游荡在松林之中,张大嘴巴的瞬间竟有种气吞山河之势。 顾星恬伸手从医药包中取出藏有探头眼睛的面具戴上,续而从后背箭囊中抽出三只利箭,抵在弦上,轻轻拉开弓。 这边离澈与谢含雪也不敢松懈,纷纷拉开弓箭。 谢含雪急躁了些,又似乎是在离澈面前不愿自己落在顾星恬身后,率先射出一箭。结果只是射到了野熊皮糙肉厚的背部上,惊扰了野熊,也激怒了那畜生。 霎时,它就跟疯了一样,举起前爪拍打着自己的胸膛仰天咆哮了两声,如同利剑出鞘,闪电般朝离澈等人飞了过来。 谢含雪慌忙又举起弓! 这边顾星恬瞄准野熊长大的嘴巴,愈发出三箭射穿它的咽喉,一击毙命。岂料在她射出利箭之时,谢含雪的箭又打在野熊的眼睛上。 野熊痛呼一声,卧地打了个滚恰好躲开的顾星恬的利箭。惹得离澈险些一掌打晕身后的女人,可此时已经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那畜生已经朝他们扑了过来,安安吓得惊叫出声,转身抱住离澈,窝在他的怀里。陡然间感觉身子抽离马背,腾空飞着,方才敢睁开双目。 顷刻间他将自己的娘亲飞身穿梭在松林之间,而野熊扑了个空,随即冲向谢含雪,那女人没有轻功,直接从马背上摔下去。 眼看着野熊壮大的脚掌就要落在谢含雪身子,离澈一连甩出三把飞刀朝它的后脑勺上射去。那畜生哀嚎一声,双手抱着脑袋卧地叫嚎着。 谢含雪趁机越上马背慌忙逃命。 顾星恬身子落了地,抽出藏在锦靴上的柯尔特手枪,朝野熊的脑部打了一枪,瞬间将他打得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洁白的雪渣! 女人摘下面具,放回医药包中,续而转头瞥了一眼惊魂未定的谢含雪,冷笑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谢含雪被,骂道委屈,红着眼珠子哽咽道,“顾星恬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侮辱人!适才我也拼尽全力一起捕杀野熊,又没托累你!” 离澈抱着安安走上前去,还不等他开口劝架,顾星恬劈头就把谢含雪一棍打死,“是呢!你好能耐!适才要不是我,今日不得难死你的阿澈哥哥,看他倒底要先护着谁?” “阿澈哥哥!” 谢含雪跺着脚气哭出声,她一个将军家的千金小姐,今日被顾星恬比作猪,怎么可能淡定下去! 离澈皱了下眉头,轻声道,“好了!你王妃嫂子在边关长大,言语自然随性了些!适才也确实是你急躁了些!” 不待谢含雪应答,他转头搂住自家小娇妻,揶揄打趣道,“本王的星儿身手了得,眼下打了这么大一只野熊,可怎么搬回毡房去?” “让你的虾兵蟹将来搬不就好了!”顾星恬没好气地应了声,推开他翻身上马往雪松林深处飞奔而去。 今年的魁元,她势在必得! 暗处,离渊一双冰冷恶毒的双目紧紧地盯着安安,娇嫩又红通通的小脸蛋让他心里的恨堆积地比天高,比海深! 安安就是扎在他心头上的一根刺,不拔不痛快! 只要除去离澈与顾星恬之间唯一的纽带,他就一定有办法挽回心爱的女人! 第168章 飞来的横祸 第168章飞来的横祸 离澈命人将野熊抬回战利品处,随即带着儿子追妻去,谢含雪紧跟其后。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离澈就跟顾星恬失散了。林间小道上有马蹄踏过的痕迹,可 找来找去还是不见顾星恬的身影。 “星儿,星儿你在哪里!” 他冲着茂密的雪松林呼喊着,回应他的,只有从远处山峦折回来的回声。 这可把离澈急坏了,攥紧了马缰,搂着儿子顺着林间小道一边奔跑,一边喊着顾星恬的名字。 “阿澈哥哥,你别担心,王妃嫂子伸手那么好,就算一个人对付两只野熊,也是游刃有余!” 谢含雪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巴不得女人被野熊拖去当晚膳,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离澈怎么听都觉得这话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所以也懒得搭理她。 安安可没离澈那么好脾气,给了谢含雪一记白眼,转头忧心忡忡地看着离澈,“父王,你说娘 亲会去哪里呢?会不会有危险啊?” 找不到自己的娘亲,他真得好慌,回想适才跟野熊拼命地一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随即又把目光转向谢含雪,恨不得扑上前去,一口咬死她。 女人若是能看懂他的眼神,大抵应该也知道。诅咒他的娘亲,他都记下了。早晚把她丢进野兽场中,让她释放一下斗兽的激情! “别怕!你娘亲不会有事的!可能是追赶猎物去了别处,我们再找找看!”离澈安抚了一下儿 子,继续朝雪松林深处而去。 再往前走就是十三峰,山坡陡峭加上连日来的积雪,看不见的危险让人防不胜防。 离澈最担心得是顾星恬追赶猎物一时不慎,踏破雪山裂缝,摔下山谷,亦或者是落入狩猎陷阱之中,难以脱困。 谢含雪驱马紧跟在离澈身后,心中暗自着急,却又不敢言语阻止,生怕离澈厌烦自己。左思右想之后,她心生一计。 仔细巡视着两边的道路,当马匹行至一处山坡,她咬了咬牙,故意从马背上摔下去,双手抱头哀嚎着,“阿澈哥哥!” 离澈急着寻找顾星恬,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女人。陡然间听见惨叫声,连忙攥紧马缰,转头见谢含雪已经朝山坡下滚下去了。 “雪儿!” 他急切地喊了一嗓子,让安安坐在马背上不要乱动,自己则是飞身顺着山坡下去救人。 就在此时,安安不经意间发现不远处有一道红色的小身影穿过,娇小的模样像极了烈火娇,让他全身的热血瞬间沸腾了起来。 “小星星!小星星!”安安激动地喊了两声,也顾不上跟离澈知会一下,策马追赶过去。 山坡下,离澈抱住谢含雪,拼命摇晃着,“雪儿,雪儿!” 女人却因为头部撞击在岩石上,已经昏死过去。无奈之下,离澈只好抱起她,正欲回去找安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险些震破他的心脏。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拼命呼喊道,“安安,安安!” 果然,孩子连人带马早已不见了踪影。此时离澈突然意识到什么,拿出玉哨将随行的二十名暗卫全部招来,派出两名送谢含雪先行回毡房,其余的分成两路,寻找顾星恬和安安。 安安一路追赶着红色的身影,没命地跑着,进了一处茂密的竹林,他心心念念的小星星就不见了踪迹。 “小星星,小星星!” 他一时着急,跳下马背,小跑着穿梭在竹林之中,不停地呼喊着烈火娇的名字,希望小东西能出来见他。 暗处,一双如毒蛇般恶毒的双眼死死地揪住他,注意他脚下的一举一动,就在他行至一处岩石边时,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 安安脚下的地面突然坍塌,瘦小的身影如同一叶落叶坠入深渊之中。惨叫声还来不及传到地面上,陷阱口就被人用岩石堵住! 白色的锦靴步步朝骏马逼近,随手一鞭抽打在马臀上,让骏马朝雪松林方向而去。 惊悚的笑声低低响起,回荡在翠竹丛林间,一张俊美的脸庞上却嵌着两只最恶毒的眼眸。所谓无毒不丈夫,眼前的男人大抵就是如此。 安安脚上踩空从高处坠落,跌倒洞里左脚狠狠地戳在地上,当即就动不了了。他下意识地想要抬头看天,陡然间发现洞口被封上,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看来是有人恶意设陷阱想要害他! 安安心下想到此,猛然间又想起自己的娘亲,双手抱着受伤的腿,努力瞪大了眼睛试图看清周遭的事物,却是一无所获! 洗砚注视着那块令人窒息的岩石,缓缓握紧拳头,颤抖地嘴唇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殿下,安安要是死了,天狼血脉怎么办?” 离渊转脸瞥了他一眼,嘴角边的笑意越来越浓越发得恐怖,让洗砚只感头皮阵阵发麻。就在他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薄厚均匀缓缓动了,发出低沉的声音, “你还不知道吧?拥有天狼之脉的躯体百毒不侵,即便是被猎物撕咬,伤口也会立即愈合。本宫没要他死,要得是报复的快感!” 阴毒的双眸越发得猩红,扭曲的脸庞逼近洗砚,一字一顿道,“只要让离澈痛苦,本宫心里就痛快!而且,这小子吸进的毒越多,狼妖就问世的越早,本宫的大业便能早日铸成!” 离渊面目狰狞,吓得洗砚慌忙低头,不敢直视他。头顶上阴冷的声音好似要把洗砚头上的发丝连根拔除一般,让他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天狼血脉竟是如此可怕,毫无人性可言! 洗砚的目光再次望向那块岩石时,心好似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地揪住,痛得抓狂。脑海中陡然间浮现出安安被他精心准备的数十条毒蛇和毒蝎子啃咬,在绝望的深渊中苦苦煎熬的模样。 他也是清白人家出来的孩子,他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孩子。如何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只因如今身在东宫,跟了一位力谋天下的主子,他就甘心堕落成魔鬼吗? 洗砚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却无力改变眼前的现实。 不远处传来狂乱的马蹄声和离澈呼唤妻儿的急切声,离渊回过神来,示意洗砚将俩人的足迹掩埋,自己则是先行一步。 洗砚待他离开之后,毫不犹豫地将岩石一把推开,将周边多余的脚印扫去,仅在洞口有一步之遥的那串小脚印留下。 此举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后果?洗砚已经无法再去想那么多,只想求一份安心,少承担一份罪孽。希望离澈能尽快发现洞中的安安,将孩子救出苦海! 尽管安安来时的那条三岔路口,已经被东宫的暗卫用乱石断开,不仔细根本不知道乱石后隐藏着一条林间小道。 一切也只能看这孩子的造化了,洗砚能做的最大极限仅在此了! 第169章 打好的如意算盘散架了 第169章打好的如意算盘散架了 安安的眼前顿时出现了亮光,他连忙抬头望天,原来洞口的遮掩物已经被人移除。他欣喜若狂,以为是自己的父王寻到此处,扯着嗓子冲洞口拼命地叫喊道,“父王,父王救我!父王……” 可他喊叫了半天,洞口处还是没有半点晃动的身影。紧接着他的耳边传来咻咻咻的吱叫声,且裤腿上似有东西在蠕动,令人浑身直发毛! 安安猛地垂眸,一条银环蛇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蛇信子不停地闪烁着,眼看着就要扑上来了。 安安强忍住恐惧和伤痛,瞪直了眼珠子,一动不敢动弹,只是警惕地看着毒物。 娘亲曾经跟他说过,银环蛇是陆地上最猛烈的第四大毒蛇,毒性极强。但由于该蛇生性胆小,性情温和,不主动攻击人。 可既是有人存心要害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还丢进来这么一条温柔的银环蛇陪他解闷? 安安眸光流转间,险些晕死过去,他的四周除了这条不冬眠的银环蛇,还有毒蝎子和毒蜘蛛,甚至还有一些老鼠。 眼下他再不采取行动,马上就会变成这些恶心毒物的盘中餐。 安安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迅速搜索了一下。好在这几日是出来狩猎,娘亲除了给他一把匕首防身,还准备了足够多的毒药和迷雾弹,且自己的身上还穿着防弹衣。 若是控制好的话,或许能躲过眼前的灾祸! 在他思绪流转间,成群的老鼠已经浩浩荡荡朝他爬过来了。他腿部受伤不利于行,迫于无奈之下只能主动攻击银环蛇。 他左手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做出攻击的姿势,待银环蛇朝他猛扑过来是,脑袋一偏,右手趁机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 银环蛇扑了个空闪电般转身朝他身上咬去,由于安安身上穿着防弹衣,小畜生没有得手。反而被安安一把按住,举起右手上的匕首火速切下七寸。 紧接着他丢下手中的匕首,从怀中掏出迷雾弹一连狂砸了好几个,随即脱下身上的披风丢进大部队堆里,取出火折子点燃衣物,用火攻消灭它们! 一时间,四周烟雾弥漫,恶臭味让安安没命地捂住口鼻,拖着受伤的腿,尽量远离那团燃烧物。他生怕自己的身子扛不住,从衣袖中掏出几颗解毒丸服下,双手抱住膝盖,把身子蜷缩成一团。 洞中的浓烟,顺着通风口直窜上空,彻底缓解了洞内的空气,偶尔会有疾飞吹过洞口,将浓烟反扑回去。 不过,安安暂时还能抵抗地住洞内的空气,至少能保证自己不会被烟雾呛倒! 乌黑的烟雾不消半刻,就侵占了整座翠竹林,方圆几里地恶臭味通天,令人窒息! 离澈带领暗卫穿梭在山林之中,寻找安安和顾星恬的身影,行至一处三岔路口,发现有马蹄印,正欲带人往雪松林而去。 陡然间发现不远处山林烟雾弥漫,且气味十分难闻,其中还似有动物的皮毛燃烧发出的恶臭味。 他当即让人将挡在跟前的岩石挪开,方才发现前面还有一条小路,几人顺着小路越往里走去,烟雾越浓重,纷纷抽出遮脸部挡住口鼻。 正当他们寻到翠竹林时,只见烟雾是从一处洞口窜出。离澈当即意识到什么,冲上前去拼命叫喊道,“安安,星儿,你们在里面吗?安安,星儿!” 安安听到离澈的呼唤声,当即就哭了,冲着洞口喊道,“父王,父王救我!” 儿子的求救声,让离澈险些疯了,大声安抚道,“安安,安安你别怕,父王马上就下去救你,别怕孩子!” 几名暗卫立即动手,解下身上的外衣,续而将里面的裘衣脱了,撕成烂布条,也顾不上穿上御寒的外衣,立即做了一条长达十几米的绳子。 离澈坚持亲自下去救儿子,将绳子绕了一个圈,套在身上绑紧了。顶着烟雾从洞口顺下去,见到了窝在角落里的安安。 “安安,你没事吧?”抱着颤抖地小身躯,离澈的心好似被利刃刺穿一样,痛得直打哆嗦。随即松开他,仔细地查看着! 安安见到离澈的那一刹那,心中的恐惧已经消除了。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抽泣道, “父王,孩儿没事!我娘亲,我娘亲找到了吗?” “还没!我们先上去再说!”离澈见儿子没事,直接把他抱起,地上的那件上好的短绒披风也快烧得差不多了。 此刻洞口的烟雾也不似适才那么浓烈,离澈一手抱着安安,一手扯住绳子,施展轻功,屏住呼吸,一口气冲出洞口。 父子俩卧在雪地上打了个滚,方才站起身。介于四周的空气太难闻了,离澈并没有多呆,带着安安和众暗卫迅速离开。 另一边,顾星恬则是因为追赶一匹野狼,不慎连人带马落入冰裂缝之中,好在她是杀手出身,身体素质极强,且水性很好,没费多久工夫人就脱困了,只是可惜了她的马匹。 寒冬腊月里,她身上的衣服穿得厚实且全都湿透了,冻得她都快僵硬了。却还是惦记藏在锦靴上的柯尔特手枪,奋力脱掉灌满冰水的靴子,头上的白玉束发冠脱落在地,一头黑色发丝瞬间散落开来。 此时她哪里顾得上旁的,连忙将手枪抽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将枪械中的水排空,随后拎起靴子窜进医药空间里。 算计好了一切的离渊赶到此处,只见道一条裂缝炸开的水洞,却不见她的身影,唯有在岸边发现白玉发冠,他当即就慌了。疾步走到裂缝边跪着,仔细往里瞧去,可除了一汪冰水,什么也看不见! 他腾地站起身,奔走在雪松林丛中,呼唤道,“恬恬,恬恬你在哪里?” 四周离渊全都找遍了,还是没有顾星恬的身影。 他快急疯了,再次回到裂缝边,身手解下披风,褪去衣裳正欲跳下去,被及时刚来的洗砚死死地抱住,“殿下不可以,这裂缝下水域深不可测,且万分冰寒,你身上的伤势还未痊愈,万不可冒险,要去就让奴才下去吧!” “滚开!” 离渊一把推开洗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在边关三年,他怎会不知道顾星恬水性极好?加上她身手了得,区区一潭冰水算得了什么! 届时他趁她脱衣烤火的时候再来,事情若是进展得顺利,一场丛林幽会互诉衷肠的画面,便能恰如其分的在离澈面前上演。 看到自己心爱的小娇妻跟别得男人情深意切,试问哪个男人还能淡定地下来?不抓狂?不发疯? 可他明明大好的如意算盘,怎么就散架了? 第170章 自欺欺人 第170章自欺欺人 离渊刚下水脚就抽筋动不了,身子直接往下沉,冰冷刺骨的寒意叫他从脚到头浇了个底朝天。洗砚见状慌忙跳下去,从背后抱住他,将他拖到岸边。 在寒风的推送下,离渊只感浑身麻木,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汪深潭。今日若是寻不回顾星恬,亦或者是她因此出了什么意外,他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洗砚见他冻得嘴唇发紫,早已顾不得自身。连忙将他身上湿漉漉的衣裳褪去,逐一将地上的戎装和披风给他穿上。 为离渊更衣之后,方才把自己身上湿透的披风解下,强忍着冰冷刺骨的寒意,哆嗦道,“殿下,星恬郡主机智过人,定然不会有事,不若我们先行回毡房,随后属下带兵再来此处找寻。” 洗砚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若再这样等下去,他马上会变成冰块。 离渊哪里肯离开,死守在裂缝边,命洗砚先行回毡房换衣裳,召集人马过来寻找顾星恬,片刻不得耽误。 洗砚走了以后,离渊奋力脱下脚上的长靴,双手按压着自己的双腿,希望能尽快缓解抽筋的症状,再次下水去寻找顾星恬。 顾星恬换了一身女装从医药空间出来,见裂缝边站着一个人,瞧那背影似乎是离渊,见他宽衣解带明显是要下水,正欲出声制止。 离渊突然转过身来,见心爱的女人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腾地起身扑上去抱住她,急切地说道,“恬恬,你吓死本宫了,本宫以为你掉进裂缝之中。” 顾星恬闻言奋力推开他,身子后退了两步站定,神色淡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掉下去的就一定是我!” 离渊怔了怔,满目伤情地望着她,“你在怀疑本宫?星恬,莫说是你头上的白玉束发冠那么清晰可辨的东西,就是你的头发丝遗落,本宫都能识得!” 顾星恬闻言顺着不远处望去,果然,适才她把束发冠遗落在岸边。目光收回,欠身给人道了声歉,侧身离开。 身后的人处心积虑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如今岂能就此放她离开。假意痛呼出声,长手臂一捞,脚下打了个滑,整个人重心往后倒去,连带着顾星恬一并摔倒在地。 顾星恬被这突如其来的颠覆弄得心火顿起,认为离渊是故意揩呲她油水,挣扎着想要爬起身。 离渊却是紧紧抱着她的身子,假惺惺地问道,“恬恬,你没事吧?” 适才自己故意滑倒,一时间也没有去看脚下的地,后背叫小石子狠狠地膈了一下,疼得浑身直冒汗。 “松开!” 顾星恬千里冰封的噪音落下,绝美的脸庞堪比腊月里的寒霜! 离渊慌忙推开她,着急爬起身,后背的神经猛地一缩,让他痛呼出声,身子又重重地跌回去,重力的推崇下,俩人迅速对换了下位置,姿势有着说不出的暧昧! 此时离澈恰好策马找来,见离渊压着自己的小狐狸,瞬间炸了,怒喝道,“畜生!”随即飞身上前一掌打向他。 顾星恬用力推开离渊,身子打了个滚,腾地爬起身。地面上的雪渣被内力击中,激起的薄雾行成一道屏障逼得她连连后退。 离渊躲过一掌,双手伸开迅速挡在顾星恬跟前,没有开口说话,却是故意用衣衫不整的模样激怒离澈,处心积虑地拽着他往旖旎的方面想! 离澈心中怒火滔天,也不屑与他多废话,抽出腰间的宝剑砍向他的胯下。对方被逼得猛地腾空而起,随即迅速朝后退去,直到快要撞到粗壮的雪松,他的身子往边儿一侧。锋利的宝剑加上醇厚的内力,直接将雪松拦腰截断。 轰隆一声炸响,硕大的雪松倒在了雪地上! “住手!” 顾星恬厉声制止,上前一把抱住杀红了双眼的离澈,急切地解释道,“适才真得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是哪样?”离澈快要疯了,冲着女人大声吼道。她不知何时换了女装,长发飘逸,妩媚动人,而眼前的离渊则是衣衫不整。 两人抱在雪地里纠缠的画面不停地在他脑海里回放,即便之前顾星恬跟他说,离渊中毒身不举,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抓狂。 甚至认为女人是故意在欺骗他,一直以来不愿意跟他在一起,苦心与他周全,全然都是因为心中爱着离渊! 她爱得人至此至终就只有离渊一人! 离渊见火烧起来了,上前一把将顾星恬拉到自己身边,扬起下巴一脸强势道,“你当知道,边关三年,本宫与星恬既有同袍之义,又有儿女私情。我父皇逼迫她嫁入麟王府,为得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 “是吗?” 离澈冷哼道,双目死死地盯着顾星恬,今日她若有半点犹豫,过去她说得话,自己就全都不作数,全都当做是一场骗局! 她奋力甩开离渊,转身冷漠地离开了,没有回答离澈的话,也没有多看谁一眼,停止的背影决绝且无谓! 她爱得人若是信她,就不会轻易受人挑唆。若是旁人轻易就能挑唆的感情,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维护,要来何用? 不如直接弃了! 至于她根本就不爱的人,她又何必多在乎他的感受! “恬恬,你明明不爱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你自己,折磨本宫?”离渊不甘心,冲着女人离去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喊道。 离澈握紧手中的宝剑,没有再找离渊拼命,转身越上马背,经过顾星恬身边时,伸手一把将她揪起,两人同乘一匹骏马绝尘而去。 一路上谁也没有多说一个字,一个是不屑开口,一个是憋着一肚子的火。直到毡房前,离澈方才磨牙道,“安安今日险些命丧洞穴之中,变成五毒的晚膳!” 顾星恬闻言猛地怔住,转脸看了一眼离澈,随即掀开布帘大步流星走进去,见儿子身上盖着毛毯,双目紧闭,蹙着眉头倚靠在软塌上。心猛地一抽,痛呼出声,“安安!” 小家伙听到呼唤声,随即睁开双目,朝她伸出手时眼眶红了,“娘亲你没事吧?安安好担心你!” “娘亲没事!”顾星恬说着抓起儿子的手为他把脉,身后却响起离澈冰冷的话语,“左腿断了,把脉做什么!” 第171章 不顾一切,他要她 第171章不顾一切,他要她 离澈的阴阳怪气,顾星恬压根就不想理会。掀开毛毯查看儿子的伤势,只见小腿用薄木板固定着,都已经处理好了,想必是离澈请御医过来医治了! 她伸手想要从随身携带的医药包中取出些消炎药给儿子放下,方才发现医药包被她丢在医药空间里。正欲起身去取,胳膊被安安拽住。 “娘亲,你怎么头发全湿了?衣服也换了?你是不是跟安安一样,也遇到危险了?”小家伙很会察言观色,打从父母亲走进毡房时,他就感觉到两人的神情都不对劲儿,好像是吵架了。 好不容易关系才缓和些,怎么又闹僵了? 由于某黑脸王爷就在身后,顾星恬偏就不说在雪松林险些遇难之事。轻轻挣脱儿子,窜进医药空间里,取了一盒消炎药出来,撕开两小袋冲水给安安服下。随即仔细检查他的身子,不见有毒物咬过的痕迹,心里朝稍稍安定了些。 适才她听离澈说,儿子是掉进洞穴之中摔得。至于险些变成五毒的晚膳,这就是问题所在,如今是冬日,这些毒物不可能都集中在同一个洞穴中冬眠吧? 再说她离开之时,离澈还守在安安身边。看来今日的故事都是有人在背后精心策划,左右不过就是见不得离澈好! 五毒咬不死安安,只会加速他体内的毒素疯长,早日促成天狼血脉! 鬼匿当真是无孔不入,叫人防不胜防! 安安见自己的娘亲冰冷的脸上神情变化不定,眸光转向离澈,见他似乎火气更大,黑着脸扭头 出了毡房。 他伸手扯了扯顾星恬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唤道,“娘亲!”待她回了神,软绵绵地小手摸着冰冷的发丝,不依不饶,“娘亲,你还没回答安安的问题!” 顾星恬伸手将安安的小手扯下,让他平躺下,为他掖好了被子轻声说道,“娘亲不是好端端地 回来了吗?今日是娘亲大意了,以后娘亲不会再离开你半步!” “娘亲是不是因为安安的事,又跟父王吵架了?其实这件事不怪父王,只能怪我自己上了贼人的当。我早该想到的,烈火娇见到我怎么可能会逃呢?它是那么粘人!”说起烈火娇,安安的眼眶忍不住又红了。 今日若真是烈火娇,就是让他摔得粉身碎骨也甘愿,哪怕被那些恶心的毒物咬死,他也无怨无悔,只要能见到它平安归来! 顾星恬有关于离澈的话题半个字都不想提,轻抚着儿子额角边的发丝,柔声哄着,“娘亲知道你心中挂念烈火娇,娘亲一定想办法找到它!” 安安点了点头,许是那只手太过于温柔,又或许是药物的作用。很快睡意就爬上了眉梢,轻轻合上双目,一阵细长的喘息声响起,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距离毡房外不远的长亭中,离澈阴沉着一张脸,负手而立。目光停留在一株被薄雪覆盖的腊梅树上,枝头蓓蕾冷艳不张扬,铁骨铮铮,不惧霜刀风险,不畏冰袭雪侵,还有那么几分倔强。 他家那只小狐狸,当真是与这雪中的腊梅一样清冷高傲!今日之事,她竟半个字都不屑开口为自己辩解。 其实,他不是不相信她,更多得是在气她!也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究竟处于何地? 暗卫的突然到来,让离澈抽回游离的思绪,冷声问道,“可有查到什么?” “回禀殿下,属下适才从看城的护卫口中得知,王妃娘娘在雪松林追赶猎物时,一时不慎连人带马跌落裂缝之中。 离渊恰好路过,见到岸边遗落的白玉束发冠,认出是王妃之物,连忙让洗砚回毡房带兵前去搜寻。殿下赶到雪松林时,洗砚刚好离开!” “你说什么?” 小狐狸连人带马跌入裂缝之中? 离澈闻言整个人只是傻愣了一下,随即飞身离开。余下的话无需再多问,他也该明白,小狐狸是自己脱困之后进了医药空间换的衣服。 而离渊,就是今日所有祸事的始作俑者。他这是故意设计好了的,谋害安安,离间他们夫妻,一箭双雕。 如此毒辣的招数,为什么在他身上屡试不爽? 离澈啊离澈,你简直愚不可及! 他急匆匆回到毡房内,见顾星恬双目紧闭,只手托着脑袋倚靠在软塌边,似乎是睡着了!他屏住呼吸,慢慢走上前去,伸出的手还未触碰到她的脸,就被她躲了过去。 她腾地站起身,准备闪人。离澈却环手一抱,续而收紧胳膊,死死地抱住她,不敢有一丝松缓,生怕顾星恬从他手上溜走。 他的声音是那样得慌乱无措,“为什么不告诉本王?你坠入裂缝之中,险些没命!明知离渊是在离间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为什么不肯为自己辩解一句? 本王在你心里,当真是一点分量都没有吗?星儿,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活生生地在剜本王的心?你知不知道,本王听见安安在洞穴中无助的哭喊声,心有多痛吗? 你知不知道,当本王得知,安安的遭遇是有人在背后精心设计时,本王有多担心你吗?可当本王找到你时,却是那样的场景。你知不知道,本王整个人都要疯掉了!” 顾星恬既不挣扎,情绪也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冷冷地说道,“旁人一个小小的手段都能离间的感情,我要来何用?” 离澈轻轻松开她,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触碰到她那冷漠的表情,梗在嗓子眼里的话挤不出来了,心中羞愧万分。 当初谢含雪陷害她的时候,她一剑刺进自己的胸膛,就是为了让他明白,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可今日再次碰到,他因为嫉妒心作祟,又质疑她! 顾星恬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师父常说,成大事之人,必先断情绝爱。一个人若是有了感情束缚,便是致命的弱点。谋天下,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你更应该如此!” 说完不待他应答,侧身快步出了内室。 身后的男人适才还是一副被剜了心的样子,突然间活了过来,好似龙卷风般把人扯到了墙角边,抓住她的双手按在墙壁上,随即猛烈的吻如何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让女人毫无招架之力。 炙热的吻越来越狂乱,他奋力扯开她的衣裙…… 不顾一切,他要她! 第172章 何以为证 第172章何以为证 小狐狸说,成大事之人就得断情绝爱方可行! 那他就证明给她看,唯有心怀深沉浓烈的爱,才能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无情冷漠的孤家寡人,是不可能得到上天的眷顾,也不可能得到万民的拥戴与敬重! 即便侥幸促成大业,终有一日也会化为一场空! “瑶光殿侍女西琳,有要紧事求见王妃娘娘!” 离澈溢满柔情的脸瞬间黑如锅底,伸手捞起锦被将自己连同他的宝贝小狐狸一并裹住,厉声道,“何事?” 阴冷低沉的声音着实将西琳吓得不轻,心中料想可能是麟正离澈,慌忙开口说道,“是我家贵妃娘娘,想请王妃娘娘前往看城楼一同赏歌舞。教坊司的太常大人亲自吹箫,教坊司十二金钗新装献舞!” “何时?” “即刻!” 西琳话音刚落,只听见内室里拍得一声巨响,吓得慌忙跪在地。听闻麟王素来蛮横不讲理,此刻莫不是与王妃娘娘在里面…… 想到此,西琳死了得心都有! 离澈一掌打在了卧榻上,什么破歌舞,也敢来坏本王的好事?欲开口把人轰出去,顾星恬却抢先一步应声道,“有劳通报!烦请回禀贵妃娘娘,容本宫沐浴更衣,随后便到!” 西琳闻言慌忙应声道,“多谢王妃娘娘,奴婢先行告退!”说完慌不迭地跑出毡房,好像身后有黑白无常追着要索命似的! 顾“不好意思!人家等着呢!请让一让!” “不准去!” 区区一个皇贵妃也配跟他争小狐狸! 乖!今日暂且陪贵妃赏歌舞,待回府之后,星恬都是你的!” “星儿何以为证?” 他虽不是重欲之人,可今日都到今日这份上了,就这样放她走,为实让他不甘心! 第173章 以后,星恬都是你的 第173章以后,星恬都是你的 何以为证? 妖孽原来也这么不自信! 顾星恬噗嗤一声笑出来,转脸朝他俊美的脸颊上快速啄了一口,猛地推开他下床去,“你手中的那玩意就值当是本宫给你的信物!” 她说话间,衣裙已然穿好,抓起披风之际,扬起眉头,看着眼前这个让她心动到难以自制的男人,薄唇轻启,声音虽小却十分坚定,“拿上它,随时去紫竹苑,星恬绝不耍赖!” 离澈闻言那嘴险些咧到后脑勺去,眉眼如春,含情脉脉,“如此本王就放心了!”握紧手中的盒子,恍惚间竟有种即将被帝王宠幸的错觉。 小狐狸啊小狐狸! 本王想要吃你,当真是不容易!起身走到顾星恬身边,从她手中把披风抢了过去,神情妖孽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本王觉得爱妃还是不去为好,今日贵妃请太常吹箫演奏,爱妃以麟王府的身份前去赴宴,恐怕会砸场子!” 女人眉眼轻佻,伸手抢过去披风披在肩上,“此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你好生照看儿子才是最重要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去赴宴办正事,难道还留下来跟你滚被单! 离澈守着女人离去的背影,伸手想要唤住她,却又不知道跟她说啥?垂眸看着手中的盒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到底是他家的媳妇儿与别人家的不一样,雄才胜过男儿,心中装得是天下,儿女私情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顾星恬前脚刚走出内室,后面风宁就出现在离澈面前,瞥了一下眼中情欲尚浓的某王爷,甩开黑色披风,一屁股怼在木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的麟王殿下,你这是有多久没碰女人了?” 硬是把自己给逼成这副样子! 风宁轻功独步天下,如同天神一般突然出现在离澈面前,让他极为不爽。眸光倏地一寒,挥袖朝他狠狠地打出一掌。 对方身手极快,连人带木椅腾空而起,躲开他的攻击,续而在半空中飞速地转了几圈,落在地面上,不怕死地继续调侃道,“啧啧啧!火气怎么比眼中的情欲还要浓烈?难不成,是我家王妃嫂子没能满足你,让你……” 砰得一声巨响…… 风宁话还未说完,离澈毁灭性的一掌将四个木椅腿全部切断。这一次,某人作过头了,重重地摔在地上,险些没把老腰给折腾断了。 惊天动地地叫惨声随之响起,只见风宁一手按住老腰,一手抖着手指着离澈,带着谴责后娘恶毒的语气,谴责他,“你个不讲理的暴虐狂,也难怪不讨女人欢心!” 离澈冷眼睥睨了他一下,随即走到卧床边坐下。将手中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收到自己的袖袍之中,然后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子。 严肃时的样子,比出手伤人更加恐怖。风宁贱嗖嗖地从地上爬起,只手摸了摸被摔疼的臀部,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递给他,“今年药铺的收益,以及风云堡所有马匹的进出账目,全在这里了!” 等离澈把信纸接过去了,他又试探性地说道,“我听说,王妃嫂子在铜雀楼大街开了家医药馆。你看,京都城如此繁华,不如再开个赌场,花楼啥的,收益肯定很客观! 我们一旦控制了南楚的财力,就等同于拿下半壁江山。有了强大的资金做后盾,兵力武器就都不用发愁!” 他这边正兴致勃勃地说着,离澈却没听进去一个字,目光紧盯着账目上的数据,清冽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虑, “今年的马匹产量为何相比去年更少了?你是不是整日只顾流连烟花之地,醉死梦生?将本王的宏图大业忘得干干净净!” 边关战马一直都很紧缺,近两年下血本从西域那边购来十匹汗血宝马,与其他马种杂交,原本是想提高产量的同时,更能够改良出更优质的马种。 没想到,还是事与愿违! 牧场内公马数量不断增加,又耗费很多饲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好在这两年南方那边药草远销各处,缓解了一部分的压力。 南楚最大的马场,便是他们风云堡。风宁主上历代为南楚天朝提供战马,自海魇帝登基之后,战马需求量不断上涨,近两年命令风宁的父亲风啸天,每年都要给朝廷提供三万匹优质马匹。 如若交不出来,那便是欺君之罪! 皇权之下,没有任何推脱的余地和反抗的力量。况且这不仅仅是使命,也是守护家园的一份责任! 风宁作为风云堡的少堡主,看似不学无术,是个只爱女人的赏花公子。暗地里却是个身手极好,武艺高强的江湖侠客,与麟王离澈因为一次机缘结识,成为至交。替离澈出谋划策,尽心尽力辅佐他成就霸业。 只待时机成熟,立即与父亲风啸天投靠明主,对抗朝廷! 面对离澈的质问,风宁表示很不满,“旁人不知,你还不了解我吗?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些庸脂俗粉,本少爷才看不上!” 他至今尚未**呢! 赏花并不采花啊! 离澈给了一个说重点的凌厉眼神,他这才把委屈吞下,没好气地说道,“今年闹了一次马瘟,还有一半的马匹是光发情,不得胎,搞得我也很郁闷!还一度以为是饲料的问题呢!牧丁说,这马跟人一样,也会因为各种原因导致受孕困难!” 他说着紧蹙起眉头,长叹了一口气,“照这样下去,明年要交出三万马匹,简直比登天还难!我都不知道到时候拿什么交差?父亲这段时日愁得整日食不下咽,夜不安寝!” 离澈闻言缓缓站起身,轻拍着手中的账目,风宁的话让他想起自家小狐狸。她不是会利用医术让女人一下子怀上多胎,还能决定胎儿的性别,或许她会有办法化解眼前的困境。 他心下想到此,目光转向风宁,冷声说道,“本王知道了,此事本王即刻想办法解决。日后你留在京都城,万事都要格外谨慎小心!” “本少爷办事,你放心!” 风宁说着稍稍低下头走上前去,只手压在离澈左肩膀上,神经兮兮地说道,“听闻我王妃嫂子不仅医术盖世无双,文韬武略,胸怀大志具有伯仲之才。王兄,你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此等惊才绝艳的佳人虏获到手,当真叫我自愧不如啊!” 离澈垂眸睨着一脸欠扁的臭小子,他心中想什么,自己还能不知道?伸手颇有些粗暴地推开他,索性与他讲明,“本王与星儿早有婚约,若不是离渊从中作梗,本王何至于骨肉分离这么多年,让星儿母子流落在外,吃尽苦头!” 第174章 恋爱中的男女都是傻子 第174章恋爱中的男女都是傻子 风宁认为,恋爱中的男女都是傻子,所以他们说出来的话还有待考验。他伸手握拳轻咳了两声,问道,“你的意思是,顾星恬那个私生子是你的种?何以为凭?” 要知道那女人医术高超,想要给自己的儿子一个身份,绝对不费吹灰之力!加上离澈对她情难自拔,即便心里知道安安那孩子不是亲生的,为了爱情,也甘愿受骗! 离澈横了风宁一眼,别过脸去不看他,显然是对他的措词感到不满! 风宁既然已经开了口,不问出些所以然来,是绝对不肯罢休。见离澈不主动解释,他便开始猜, “六年前那一次,你不是没看清女人的脸吗?那你又何以确定当时不是顾星冉而是顾星恬?就算女人没错,可又如何能保证,孩子就是你的!你可不要忘了,她和离渊是有过去的!” 他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甚是聒噪,让离澈极为不适,猛地转过脸来瞪着他,“说够了没!” 此刻,他手心底已经痒得不行了! 嗅觉敏锐的风宁已经嗅到危险的气息,身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两三步,讪讪笑道,“我这不是怕你上当受骗嘛!那究竟是怎样的?你好歹与我说明白呀!莫要我在这瞎猜!” 离澈淡淡地扫了一眼风宁,拿着信纸转身走到伏案前,将其丢弃在火盆之中烧之殆尽,续而坐在木椅上缓缓问道,“你行走江湖多年,可有听说过天狼血脉这等邪术?” 风宁闻言顿感全身的热血瞬间变得冰冷,疾步走到伏案前,与离澈相视,急切地声音竟有些颤抖,“你何以会知道这等邪术?快与我说个明白!” 此时的风宁似乎已经猜到了几分,一颗心犹如七八个水桶吊着,上下直乱窜,何以是不安两个字能了得的! 离澈压低声音道,“星儿与本王说,本王身上的血液异于常人,加上凤凰痴蛊毒,生育出来的孩子便是天狼血脉。 当年,本王只知道,离渊精心设计一场抓奸计,是为了谋夺心爱的女人,为了得到神将府的拥护,为了南楚的江山。直到本王得知安安是本王的骨肉,方才知道,他有多么可怕,多么地丧心病狂!” 就因为他中毒身不举,所以就残忍地毒害顾星恬。这是多么扭曲可怕的爱,自己得不到,宁可回去毁去,也不便宜了别人! 好残忍阴毒啊! 离澈话音未落,风宁已经到了他身边,蹲下身子,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因为刻意压低显得极为尖锐,“咱们先不说天狼血脉! 你可知道,中了凤凰痴蛊毒的人,最多撑不过八个月,必定全身经脉俱断而亡,所以胎儿七个月就会被剖腹取子。如果顾星恬当年真得中了凤凰痴蛊毒,那是绝无生还的可能!你果然叫那个女人给骗了!” 离澈闻言腾地站起身,眸光中闪过一道稍纵即逝的异光,反驳道,“不可能!星儿后脖颈上有一枚桃花胎记,本王绝不会认错。 而安安的确是中了蛊毒,星儿为了救他才带着孩子回京,只为抽取本王的血做药引子。不日前,鬼匿抓走安安抽走天狼血脉的骨髓,星儿为了挽救安安,无奈之下,铤而走险,抽取本王的鲜血为他换血!” 他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现在活着的是假得顾星恬! 可是,风宁的话让他回想起这段时间来,女人的种种,不管是怪异的异邦语言,还是那些厉害的武器,以及各种稀奇的宝贝,无一不在提醒他,他心心念念爱着的小狐狸,似乎真得不是安安的亲生母亲。 况且之前安安也说过,六年来只有他与娘亲在无涯谷相依为命。至于顾星恬口中的师父,他从未见过! “鬼匿?你是说鬼匿出现过?”风宁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离澈。 他适才说,顾星恬用离澈的血给安安换血,世上竟有此等医术?如此说来,这世上真得有能解凤凰痴蛊毒的人!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顾星恬会出手医治天炁王爷,如此他就放心了。不过话说回来,离澈这小子的命是真得不赖! 再瞧那离渊,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给搭进去,血本无归! 不对! 风宁突然想到什么,不待离澈应答,续而说道,“王兄,这件事有定蹊跷,这世上既有人能解得了凤凰痴蛊毒,那必定能解得了天狼血脉。 而且此毒越早越好解,对孩子的伤害越小,王妃嫂子为何要等到安安五岁才回京寻你?王兄,不是我对王妃嫂子有偏见,这件事我认为你还是及早找她问清楚,对你对她都好!毕竟像你说的这种胎记是可以后天补上去的!” 离澈没有吭声,只是慢慢地坐回木椅上,仔细回想这段时日来的点点滴滴。好几次,他难以抑制心中的渴望,想要与她在一起。 可是小狐狸却抗拒得厉害,甚至还有些惧怕他。平心而论,他不是一个重欲之人,每每都是因为能感知到小狐狸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才想要完完整整的拥有她的! 她的挣扎,她的小心翼翼,自己都能感觉得到。 难道说,她不是因为旁的,只是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 风宁见他神情游离,起身拉过去一把木椅坐在他身边,仔细问道,“我且问你,王妃嫂子与你在一起了吗?你与她表白过吧?她又是怎样应付你的?” 离澈的思绪被他打断,缓过神来目视着他,这个整日扎在女人堆里的花公子,他应该是最懂女人才是。 不过,他离澈想要捕获心爱的女人,不需要借助别得男人的力量,他自己可以的!孰是孰非,待小狐狸回来,关起门来问她便是。 夫妻之事,何必让旁人掺和! 他心下想到此,嘴角微微轻扯起一抹笑意,当即下逐客令,“你王妃嫂子的事,本王自会询问清楚,就不劳你费心了,跪安吧!” 风宁被撵得有些小情绪了,别过身去翘起二郎腿说道,“我不过只是想要帮你,怎么感觉你好像根本就不屑一顾?” “本来就是!” 离澈答应的简单直白,半点情面不给他留,惹得风宁直接炸了,拂袖甩脸就走! 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只是走到毡房门口,他又陡然间想起什么,快步回到离澈身边,轻声问道,“照你说得,安安身上的毒已经清除干净了?” 离澈长叹了口气,拿起兵书翻看,“未曾!一次只能换少量的血,安安小身板经受不住!” 只要有法子治就好,他暂时也不问换血是怎样一种逆天的医术? 风宁也没再多言,随即转身离开。 他知道,今日话已经说得够多了,冰块脸嫌他聒噪,嫌他烦,急了等下就要动手撵人,还是自己滚比较妥当些! 第175章 今生做姐妹,来世做夫妻 第175章今生做姐妹,来世做夫妻 顾星恬一身白色衣裙,十分素净。三千发丝散落在腰间,只是简单地梳了个发髻,用白色丝带系着,没有任何的装饰。却美得不染清尘,宛若神界遗落在人间的仙使! 她顺着石阶缓缓走上看城楼顶,丝丝凉风吹拂衣裙,轻盈的身子更显飘逸,好似一不小心就会从高高的城门楼上飞出去,让守城的将士见了忍不住心慌慌! 在侍女的指引下,顾星恬来到看城阁楼上,稍加驻足环视了一圈四周。红柱雕梁,飞穿斜云,阁楼内檀香四溢,轻烟袅袅升腾,几株腊梅争奇斗艳,时有寒风吹过,枝头蓓蕾微微轻颤,叫人无限爱怜。 伸手云霞尚可触及,恍惚间,好似置身在九重天上。放眼望去,天边流云瑰丽的霞光如同织女的金丝彩衣,洒满护城河面,光彩夺目。偶有金翅掠过,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顾星恬忍不住赞叹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没想到这城门楼上还有一番如此别致的小天地。” 她话音未落,太常清婉甜美的声音从身后缓缓响起,“好诗!王妃娘娘当真是才华横溢,叫人羡煞得紧!” 女人闻言神情一顿,知道来人是荣雨茜。整了整脸上的神色,缓缓转过身去,嘴角微微轻扬,一抹清浅的笑容让冷艳的脸庞有了几分暖意。 好看的眉头一挑,动人的声音中又多了几分难得的俏皮,“听闻太常大人一萧便可抵上千军万马,今日本宫可要见识一番喽!” 在顾星恬转身的一刹那,宋雨茜整个人都傻了。眼前的女人,一颦一笑,如此的熟悉且牵动人心。举手投足间,清冷优雅的独特气质,为何让她止不住泪眼朦胧? 她身后的姐妹纷纷朝顾星恬行礼之后,侧身朝阁楼内走去。 侍女不知宋雨茜为何见到顾星恬会这般失态?眸光流转在两人之间,轻声唤道,“太常大人,王妃娘娘,我们贵妃已经等候两位多时了!” 顾星恬扬手示意她先行退下,随即拱手向宋雨茜致歉,“星恬岂会不知太常大人的心意,但星恬不是有意隐瞒女儿身,今日坦诚相见,不知是不是为时已晚?” 宋雨茜被她这般举动吓到了,慌忙拂袖试泪,急切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受宠若惊的颤抖,“下官岂敢受娘娘如此大礼!是下官眼拙,不识娘娘仙姿,错把你当做男儿身。” 一箫可抵千军万马。 没有人知道,此刻她的心境。望着顾星恬匆忙伸过来搀扶她的柔荑,眼泪掉得更欢,语气中多了些许怨气, “要怪只怪娘娘身披男装,将军气度不凡,天下无双,胜过世间千万少年郎!这才叫雨茜痴心错付女儿身!” 顾星恬噗嗤笑出声来,伸手从袖袍之中取出一块丝绢为她擦拭眼角的泪珠,柔声说道,“是是是,我们雨茜说得都对!” 听她这般言语,想来是心里已经释怀了! 闹了这么大的笑话,宋雨茜心中还是有些小气恼,伸手夺过去丝绢,自己擦拭,别过身去不看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仪的男子,熬干相思方才发现对方是女儿身!这如何能叫她不气不恼! 顾星恬却坏得很,环手搂着她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太常大人若还是不能解气,不若我们义结金兰。今生做姐妹,来世做夫妻!”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当然,我为夫,你为妻,结下来生缘,圆你今生梦!” 宋雨茜闻言猛地转过脸来,捏着手中的丝绢,紧紧地注视着她,“当真?” 只见女人挺直了胸膛,抽回一只手负于背后,坚定地眸光如繁星般灿烂,“星恬从不虚言!我自倾怀,君且随意!” 宋雨茜闻言俏丽的脸上顿时有了笑容,双手握住软若无骨的手掌,低声道,“三日后,一样是这时辰,我在教司坊等你来!” 顾星恬却说道,“不若去我的医馆吧!我那里的小别院清净,你我痛快畅饮一番!” “那就听姐姐的!” 宋雨茜痛快地答应,去哪她没有意见,开心得是结识了好姐妹。她三岁被卖进皇宫,四岁通晓音律,六岁就能编曲填词。 在一次宫宴上,她一曲不负期许醉了所有的心。天赋异禀,一箫可抵千军万马,便是当初顾星恬的父亲,北燕王对她的赞赏! 先皇爱惜人才,将她送往教坊司,由当初着名的宫廷琴师亲自调教。八年间,她不负当年先皇期许,成为名震天下的妙音娘子。海魇帝登基之后,她被封为太常执掌教坊司,统领上千女伶,专为宫廷演奏。 顾星恬紧握住宋雨茜的手,两人相视一笑,只听见她轻声道,“走吧!莫要叫贵妃娘娘等着急了!” 宋雨茜笑着从腰间抽出玉箫,置于唇边,顺着长廊缓缓而去,箫声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无限遐思与牵念。 在走进阁楼亭中,箫声突然变得活泼而富有情趣,反复回旋,优美的旋律层层下落,速度逐次加快,确有“唱晚”之意。 珊娜坐在筵席主位上,左右两边各摆放一个矮桌,一边坐着唐婕妤,一边则是留给顾星恬的。 此刻主位上的美人,魂魄怕是神游到了遥远的故里,绝美的脸上蒙着一层难以诉说的忧伤,深邃的眼眸中溢满了泪珠。 美人睫毛微微轻颤,瞬间如那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往下落,那种令人抓不住的无力感。楚楚可怜的模样,活生生地把人一颗心揉碎了! 贴身侍女西琳伺候在侧,见她这般模样,既心疼又着急。想要唤回她游离的思绪,却又不忍心,几经挣扎,最后还是由她去。 顾星恬目光落在唐婕妤脸上,朝她微微颔首,算是施礼了。随即向坐在主位席上的珊娜欠身行礼,可她却全然看不见,一味地沉浸在琴音营造的乡愁之中。 顾星恬是新世纪的女性,本就不喜古代宫廷这些繁文缛节,自然也不会纠结于当下,直起身走到矮桌边坐下。 在箫声的催促下,十名女伶身着汉服,手持遮脸圆形扇子,翩翩起舞。长袖飘起,舞回风,身轻如燕,身姿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 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叶尖的圆露,不饮佳酿,却是醉得天地不分! 第176章 饮酒吹笛解乡愁 第176章饮酒吹笛解乡愁 宋雨茜停下玉箫,余音依旧在耳边缠绕不绝。歌舞退去,阁楼亭台平静下来,只剩焚香炉鼎内袅袅轻烟在升腾,沉醉的人儿竟不知归路,不觉又潸然泪下。 宋雨茜见珊娜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收起玉箫跪身行礼道,“奴才该死!本想吹奏一曲异域风情以解娘娘乡愁,不曾想倒叫娘娘伤心了!” 珊娜方才缓过神来,拂袖擦拭眼角的泪珠,起身缓缓走出矮桌。 顾星恬与唐珍儿见状也纷纷站起身,只见珊娜下了三步石阶,伸手虚扶起宋雨茜,娇嫩的声音还有些许哽咽,“太常如此用心,本宫岂有怪罪之理,快快起身!” 待宋雨茜起身站定,她转脸看向贴身侍女,西琳心领神会,随即手捧着一个锦盒走上前来,将盒盖子缓缓打开。 珊娜取出玉箫看着宋雨茜轻笑道,“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本宫早就听闻太常箫声天下无双,今日结识当真是相见恨晚。这是我西域上等的彩玉制作而成,今日本宫就将它赐予太常!” 宋雨茜柔荑轻轻往外推,慌忙跪身道,“此等贵重之物,奴才受之有愧!” 不等珊娜开口,西琳抢先一步道,“太常大人就不要推脱了,不瞒你们说,我们公主也是个精通音律,爱好吹箫之人。 这只彩玉长箫是我们老可汗特意命人给公主打造的,可谓乐器中的宝贝,太常大人技艺不凡,玉箫在你手中,定能发挥它最大的简直!” 顾星恬闻言神情一凛,眼中闪过一道令人不易察觉的异光,续而又恢复平静,微微轻笑道,“想不到娘娘有此技艺,当真是才貌双全,也难怪皇上对你宠爱有加!” 唐珍儿性子安静,话不多,脸上笑容依旧! 宋雨茜跪身在地,双臂遮挡住脸部,小心地将眼中的惊慌藏起,坚持道,“如此说来,彩玉长箫是先可汗留给贵妃娘娘的念想,奴才安敢夺娘娘所爱。婕妤与王妃娘娘作证,奴才就是万死也不敢收下此等厚重之礼,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她拉出两块挡箭牌表真心,珊娜也不好再强人所难,将玉箫放回去,递给西琳一个眼神。侍女刚要收走锦盒,却听见顾星恬说得,“等一下!” 珊娜一脸莫名地看着她,不知她究竟是何意? 只见她伸手搀扶起宋雨茜,转脸笑看着珊娜,“适才西琳说贵妃娘娘精通音律,也喜好吹箫,又有此宝贝在,星恬斗胆请娘娘吹奏一曲,满足音痴的虚荣心!” 唐婕妤破天荒地附和道,“是啊!今日就咱们几个在,又没有外人。我们不如就效仿江湖侠客,在这百尺高楼上,听曲饮酒,笑傲天地之间!” “呵呵呵!想不到,婕妤娘娘还有此等江湖女儿的情怀,我喜欢!”顾星恬难得笑开怀,顺手拎起矮桌上的酒壶,命侍女呈上来酒杯,逐一满上,举杯道,“今日我们就陪贵妃娘娘玩个尽兴,如何?” 宋雨茜不过一个小小的太常,岂敢说什么,只是陪着笑脸。 珊娜闻言嘴角扬起一抹醉人的笑容,玉指千千轻托着酒杯,豪气冲天道,“本宫适才还怕你们会拘谨,我们西域的儿女素来直爽,没有那么多讲究。那么今日,我们就饮酒吹笛,来个不醉不归!” 四人相视一笑,将手中的酒杯见了底,守着阁楼亭台,听箫声悠扬缠绵不觉,脸上笑容或许都一样,却是各怀心事! 直到黄昏时候,海魇帝的到来,方才将这高涨的气氛打破。只见他环手搂着珊娜,满眼醋意,“爱妃有此等雅兴,召集旁人饮酒作乐,却将孤撇开不管,当真是无情至极!” 珊娜不知是喝多了,还是难得的热闹气氛被海魇帝破坏了,心绪有些不佳,伸手一直抵抗他的靠近,一张俏脸红如灯火! 宋雨茜见状慌忙行礼跪安,“奴才先行告退!” 唐珍儿本想跪安离开,却见顾星恬似乎喝得有些高了,脸颊泛着红晕,连忙上前搀扶,轻声对海魇帝说道,“王妃娘娘醉了,臣妾这就送她回毡房!” 海魇帝只顾为怀中的美人神魂颠倒,才懒得管谁的去留!环手将珊娜拦腰抱起,径直去了阁楼后殿。 “王妃娘娘,你仔细脚下的路!”唐珍儿双手紧紧地抓着顾星恬的手臂,看她脚下的步伐跌跌撞撞,不禁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廊道口。 她醉成这样,自己如何能搀得住她?恐怕一会儿都得从石阶上滚下去,摔成烂泥!将军就是不一样,豪气冲天,不管不顾! 唐珍儿心中的叨叨声还未落下,顾星恬一把甩开她,摇晃了一下,扬手将长发甩向背后,醉眼朦胧道,“多谢婕妤娘娘,告辞了!” “王妃娘娘仔细脚下的路,这可是在阁楼上,摔下去不得了,还是本宫送你回去吧!”唐珍儿说着两步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尽量平衡两人的身子。 只是还没走几步,陡然间看见离澈黑着一张脸从廊道口的石阶走上来,步态轻快如疾风,紫色锦袍被大氅裹住,体态颀长,矜贵不凡。 她狠狠地吞下一口唾沫,尽量保持镇定。一边搀扶着顾星恬,一边轻声唤道,“麟王殿下,你来得正好,王妃娘娘喝多了!” 顾星恬闻言奋力挣脱唐珍儿,适才还醉眼朦胧的目光陡然间变得犀利,朝不远处的回廊边扫了一眼,假意醉酒吟诗, “横斜玉箫貌娇羞,一曲清音绕角楼。方使忧伤离眼底,又将眷恋挂眉头。金风动问人安在?玉露回应梦里收。夜色阑珊遮桂影,彩云追月把心偷!” 她还没到如此纵容自己的地步,适才不过就是在装醉。暗处的那道身影如果她没有认错,应该就是洗砚。 离澈见是唐珍儿,脸上的神色稍加缓了缓,快步上前,伸手一把将顾星恬捞回怀中,看女人双颊绯红,心中有些气恼,直接把人扛在了肩膀上。 “多谢娘娘!” 说完不待唐珍儿开口应答,扛着女人大步离开! 不知是唐珍儿多虑,还是离澈心中有气,她总感觉娘娘两个字听起来是那么的尖锐刺耳,让她心口阵阵刺疼! 顾星恬身体腾空而起,被离澈架在肩膀上倒立的感觉,让她极为不适,头晕脑胀的。整个人直接炸了,拼命挣扎着,“混蛋!是谁敢对本宫这般无礼?放开我!” 离澈以为她把自己灌得天地不分,更加气恼,索性直接从阁楼上飞下去…… 第177章 王爷,奶奶跟你单挑 第177章王爷,奶奶跟你单挑 疾飞的寒风犹如锋利的银针,刺得顾星恬双耳都要失聪。心火犹如火山爆发般,挣脱不得,便报复性地狂扯离澈身上的大氅,将上好的狐狸毛扯得一团糟。一边扯还一边骂,“王八蛋,该死的离澈,有本事放开奶奶,奶奶跟你单挑!” 好啊! 这下吹了冷风清醒了,能认出本王了,还想跟本王单挑? 离澈眉眼轻佻,大步进了毡房内室,把女人怼在了卧榻上,一脸邪魅地问道,“小狐狸,本王 答应跟你单挑,不过我们卧榻上见真功夫,怎么样?” 顾星恬红脸红眼睛,怒视着离澈,双手挥拳对着他的胸膛就是一阵狂揍,“不怎么样?老子没兴趣!滚开!麻蛋,脑袋都要被你给搞炸了,死变态!” 吼完伸手薅起卧床上的锦被盖住脸,发一通火后,脑袋更疼了,疼得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离澈缓缓松开她,自顾自地说道,“皇贵妃究竟是请你去喝酒,还是去吃辣椒啊?火气这么大!等着,本王去给你弄些醒酒汤过来!” 他说完还未下床,女人猛地掀开被子,身子滚了两下,把锦被盖在身上,厉声道,“不吃不喝,滚!老子要睡觉!” 明日就是骑马射箭,夺取魁元锦旗的重要时刻。到时候,不仅是离渊,聂锋那个也会凑上一脚。想起这个武功极其变态的国师爷,顾星恬感觉自己的脑仁更疼了! 离澈也没理他那茬,不一会儿就端着一碗醒酒汤走进来。结果一看,卧榻上哪里还有小狐狸的身影,定是去医药空间了。 顾星恬这一举动险些没把他给气死过去,紧握着手中的瓷碗,磨了磨牙低声道,“小狐狸你给本王记住了,待回府之后,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看城门阁楼上,洗砚一直尾随着唐珍儿,只待她走到拐角阴暗处,方才冲上前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狂热的吻犹如狂风暴雨让她无力招架。 男女力气太过去悬殊,她就是想挣脱,也是力不从心。她只能等着,等这个男人发泄够了自动松开她。 可此刻的洗砚,根本就是一只被饿久了的野狼,区区几个吻如何能纾解他心中那份狂热的欲望。他的声音粗哑中带着几分央求,“珍儿,我找到了一个好去处,你现在就跟我走!” 不能长久厮守在一起,他也要拼命争取片刻的温存! 唐珍儿双手死命地抵着洗砚健壮的胸膛,红着眼珠子骂道,“我看你是疯了!我现在是海魇帝的女人,是皇后的内线。不管是在看城楼,还是在皇宫,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你是要我死吗?” 女人的质问声俨然就是酷寒冰霜,将洗砚满身的热情瞬间击退。他双手无力地垂下,身子顺着墙壁缓缓而下,蹲在墙角边,双手颜面低低哭咽,“珍儿,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唐珍儿蹲下身子,双手奋力揪住洗砚胸前的衣襟,试图让他清醒一些,逼迫着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告诫道, “适才王妃娘娘已经看见你了,不过好在不是旁人。若你今后还想我好好的活着,就请你远离我,远离后宫!” 顾星恬那首诗句,分明就是借着适才吹笛的雅致,在暗中警告他们。 洗砚闻言怔了怔,垂着的双手猛地攥成拳,轻轻挣脱开唐珍儿,深邃的眸光中闪过一抹阴狠,别过脸去说道, “天色渐晚,你楼仔细脚下的石阶。日后你在后宫,若有难处,尽可与我说,哪怕就是拼得一死。只要是为你而死,我也会含笑九泉!” 唐珍儿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颇有些嘲讽道,“我能有什么危险!只要皇后还用得着我,只要你不来找我,我们之间的奸情不败露,你我均可安稳!” 奸情? 这两个字从心爱的女人口中说出来,好似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洗砚的心口上,让他痛得抓狂。后背怼在城墙上,强忍住心头的悲痛,挤出一句话,“让我看着你平安离开,我再回去!” 唐珍儿对他没有儿女私情却有难舍的亲情,她选择怎样的路,是自己的心甘情愿,无论将来是全身而退,还是死得其所,她总希望不要轻易把洗砚闲扯进来。 毕竟这是一场持久的权谋术,是一场无法预知结果的血雨腥风!她总盼着洗砚能好好地活下去,将来能回归故里,过自己想过的平淡生活。 为了不让他再有多余的念想,她在他面前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转身离开。 洗砚难以抑制分离的痛苦,伸手想要去拉她,耳边却传来榄菊的呼唤声,猛地把手缩回去,紧紧握着腰间的宝剑。挣扎着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窥探。 只听见榄菊小声地埋怨道,“娘娘,你去了何处?叫奴婢好找!” 小丫头一双别具心机的眸子朝四处扫荡着,吓得洗砚慌忙缩回脑袋。回想适才唐珍儿说得话,握着宝剑的手又紧了几分。阴暗的眸子藏在暗夜中,一抹凌厉的寒光如同穿梭在山野丛林间的鬼火,诡谲不定! 唐珍儿斜眼睨着榄菊,冷哼问道,“怎么?现在本宫去哪还要向你汇报不成!”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鬟,就想在她跟前耍威风。全然不懂何为主,何为仆? 看来,是自己素日太过于纵容了。今日若是不好好教训教训她,还真当自己是好拿捏的软柿子呢! 榄菊占着自己是皇后的人,根本不把奴婢出身的主子放在眼里,扬起下巴,双手相握置于左侧身边,神情十分傲慢地说道, “是皇后娘娘有急事召见!否则,奴婢何至于四处苦找娘娘,娘娘想去何处,想干些什么,奴婢哪里管得着!” 唐珍儿闻言眸光一凛,厉声道,“放肆!一个小小的奴婢也敢如此跟本宫说话!”见小丫鬟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抬脚狠狠踹向她的双膝,迫使她跪身在地。 榄菊吃痛一声,抬头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唐珍儿扬手一巴掌打碎,阴恻恻的威胁声随之响起,“今夜你就跪在此处好好反省反省,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得起身。 否则,明日本宫便去找圣上,说你以下犯上,言语羞辱本宫是奴婢出身,是低贱的主子。羞辱本宫,就是在打圣上的脸,本宫倒要看看,圣上会不会将你五马分尸解恨?” 唐珍儿说完拂袖离去,榄菊方才知道求饶,“娘娘饶命,是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娘娘,求你饶过奴婢这一回吧!” 暗处,洗砚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如果榄菊不是皇后的人,就冲她对唐珍儿这样傲慢无礼的态度,自己便可一剑送她下地狱! 第178章 投名状 第178章投名状 毡房内,皇后已经等了唐珍儿很久了,见女人还是跟平日一样,天塌下来都不会惊叫一声的淡定神情,心中按耐不住怒火中烧。 狠想撒把火,转念又想,自己贵为皇后,乃是后宫最尊贵的女人。若是动不动就开火,岂不是有失体统? 心下想到此,她努力整了整脸上的神色,眸光中一道猩红的光芒渐渐褪去,恢复了原样。在女人向她跪身行礼之后,伸手示意她坐在木椅上。然后不急不慢地问道,“贱人今日都请了谁?此举何意啊?” 珊娜请唐珍儿一同前往看城楼亭台上听箫赏歌舞。她前脚刚刚出了毡房,后面榄菊就禀告给了皇后。 狐狸精还未进南楚的后宫,就已经把皇帝的一颗心偷走了。入宫独揽盛宠还不知足,内拉拢后宫嫔妃,外讨好麟王妃。 想做什么? 夺中宫之位吗? 皇后恨恨地想着,牙根咬得紧紧地,脑海中迫不及待地呈现出,将珊娜丢进野兽笼中,慢慢地看她被撕咬成碎片的血腥画面。 直到唐珍儿的话音响起,方才回了神,只听见她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请太常吹箫。不过,后面贵妃取出自己珍爱的彩玉长箫,想要赐予太常。 听西琳那丫鬟说,彩玉长箫是老可汗在世时让人精心打造的,只因贵妃也精通音律,善于吹箫。此等贵重之物,太常安敢收下,婉拒了!” “赠彩玉长箫?”皇后闻言细细思量,却不知珊娜是何用意?若说是投名状,也不会当着麟王妃和唐婕妤的面给。 可若是恰逢知音,心中欢喜,将先可汗留给她的心爱之物割舍赠与他人,且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势的女人。 说实话,皇后是怎么也想不通,觉得这个理由太过于牵强了,况且珊娜与宋雨茜还是初次见面,中间根本没有任何的利益存在的可能! 思绪流转间,她猛地抬眸看向一言不发地唐珍儿,问道,“依你之见,那贱人到底是何用意?” “臣妾以为,这其中也没什么深意。我们不懂音律,所以也难以理解知音难寻的欢喜。贵妃远嫁南楚和亲,心中愁闷,怕吹箫伤情,更怕睹物思故人。 这才想着将贵重的玉箫赠与太常,也算是为心爱之物找个好去处。最多可能只是心疼那根玉箫罢了!” “会是如此?”皇后还是半信半疑,不过,她也没再深究,续而问起了麟王妃。 那一夜,瑶光殿出现女鬼,之后珊娜就被吓得昏迷不醒。若不是那个女人多管闲事,那只狐狸媚子怕早就没命了! “王妃也不懂音律,只是陪着喝酒,把自己灌了个烂醉,最后还是被麟王扛回毡房的!”唐珍儿小心翼翼地应付着,她不知道这个满肚子都是坏水的女人,有多少阴谋诡计等着她们! 皇后那双幽暗的眸子任凭烛火如同明亮,依旧难以点亮她眼中盛满的暮色。直接把话题跳开,转到了珊娜的怪病上。 “本宫总觉得,皇上将麟王妃塞给麟王,反倒没羞辱到人家,反而叫那小子春风得意。还有这一次的瑶光殿女鬼事件,本宫觉得必定是那个女人所为。她开出的药方,为什么就那么凑巧?恰恰都在西域神居峰上,她究竟想干什么?” 唐珍儿嘴角微微轻扯,眸光璀璨如天边的繁星,与皇后的思维反向而行,“娘娘为何怀疑麟王妃,依照臣妾看来,这似乎是贵妃娘娘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试问,在我南楚还有何人的武功修为能胜过聂锋?为何任凭他将皇宫掘地三尺,也找不到那女鬼?若非藏匿在瑶光殿之中,难不成还是真得鬼魅出现?” 女人短短的几句话让皇后茅塞顿开一般,抬眸看向她,突然发笑,“呵呵呵!是啊!怎么本宫就美想到这一层,那你再来说说看,那狐狸精此举有何意义?药方是麟王妃开得,取药之人又是林枫,她能达到什么目的?” 唐珍儿长叹了一口气道,“那这就有待细查了。臣妾愚钝,也实在想不出这其中暗藏的玄机。或许贵妃是想通过此药方,向自己的兄长传达什么消息,也未可知!”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显然是赞同她的猜测。末了扬手道,“算了,此事本宫再派人慢慢细查,时候不早了,你也会毡房歇息吧!” “臣妾告退!” 待唐珍儿走了之后,戴如烟准备就寝时,又陡然想起婉清,那丫头这两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心绪不宁的,莫不是出去狩猎着了寒风。 她心下想到此,不由地走出毡房,径直去了婉清的住处!当她掀开布帘,走进内室的一刹那,顿时被眼前的画面怔住了。 只见婉清蒙着头,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卧榻上。 这孩子果然是生病了,她连忙上前去扯锦被,急切地喊道,“清儿,清儿你怎么了?怎么闷头盖着被子?哪里不舒服,姑母马上派人去叫御医过来!” 婉清并没有睡,听闻皇后要去请御医过来给她诊脉,吓得猛地扯下被子。小脸蛋有些煞白,却硬是挤出一抹笑容,“清儿没事,只是觉得夜来这样睡暖和!” 暖和? 皇后显然不信,环视了一下四周,毡房封闭的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冷风跑进来。加上毡房的布料特殊,抗寒抗冻,夜里只要抱着汤婆子,可安稳睡到天明,根本就不会冷! 她不放心,伸手触摸着婉清的额头,的确有些冰冷,且小脸蛋还有些发白。再垂眸看向她身上,却见她双手攥着锦被,把自己的身子裹得紧紧地。 尽管这样,戴如烟也没往深处想,一味只是认为婉清是着凉了,腾地站起身,“不行,姑母必须让御医过来给你诊脉,方可安心!你与渊儿即将大婚,可让身子不爽。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是新娘子最美好的时光,可别叫神将府的那丫头占了便宜去!” 婉清闻言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许暖色,伸手攥着戴如烟的胳膊,垂眸娇嗔道,“哎呀姑母,人家都这么小心翼翼了,你怎么还是这般操心!你这样,叫清儿更加紧张了!” 原来如此! 戴如烟这才放下心来,重新做回卧榻边,呵呵笑道,“别紧张!待回宫之后,姑母会让嬷嬷与你细说。渊儿与你一同长大,你当知道,他不是一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粗鲁之人。他一定会好好疼惜你的!” 婉清当着皇后的面,始终摆着一副即将嫁为人妇的娇羞与忐忑。实则心里却在暗暗谋划着,如何既能保住洞房花烛夜,又能瞒天过海,躲过去这失身之祸。 第179章 断魂散 第179章断魂散 安安摔断了腿,伤口不痛不痒,可现在一到黑夜就心神不宁,睡也睡不好,一直吵着顾星恬,说什么想要出去看月亮! 起初,顾星恬还以为,这小子可能是因为离澈,硬要逼她出医药空间。后面发现孩子的脸色不对,嘴里不时地发出怪声音。 这让她心里不由地慌了起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为他把脉,惊觉安安体内的毒素,每日似乎成倍在递增。 看来,鬼匿最近又得了幽灵子,大理寺那些酒囊饭袋,折腾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找到鬼匿的爪牙。无法阻止他们继续残害无辜,安安也会慢慢被控制意识,变成他手中的杀人傀儡! 不日前刚给安安换血,今夜若是再来一次,恐这个孩子身子吃不消。眼下只能给他适当地打一些镇定剂,度过眼前的难关。 待明日狩猎大会结束之后回到王府,再想办法应对!好在有医药空间庇护。否则的话,安安要是控制不住发狂,做出反常行为,叫海魇帝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安安见顾星恬拿起针筒,自小就怕针的他,抗拒地十分明显,将手藏匿与锦被之中,嘟囔道,“娘亲,我要父王,我要父王!” “这么晚了,你父王已经安置了。娘亲给你打一针,你便可安稳睡下,娘亲会一直陪着你!”顾星恬说话间已经调好了药剂,抓起沾有消毒液的棉签,试图说服安安。 小家伙却不肯配合,一直吵嚷嚷的! 他情绪越激动,体内的毒素就越难以克制。双眼眼圈慢慢地笼上一层黑色的阴影,脸色也愈发得铁青,獠牙似乎就要冒出来了! 顾星恬见状只好将事情与他说明,“安安你冷静一点,听娘亲跟你说,你必须克制住自己,如此才能与鬼匿抗争,他现在想法设法的想要毁掉你。 你一定要坚强起来,你是男子汉,是娘亲眼中的超级小魔王,小小一个鬼魅,他休要妄想控制你! 明日就是争夺魁元的关键时刻,娘亲一定要拿下锦旗,夺得胜利。如此才能有机会,为你舅舅,为我神将府满门求得一张保命符,护他们周全。” 安安闻言,彼此起伏的胸膛慢慢平稳了下来,他咬着牙根,别过脸去不看那跟长长的针管,却主动把手抽离锦被,朝顾星恬伸过去。 一针镇定剂打完,安安总算是不闹腾了,软绵绵的小手恋恋不舍地把玩着顾星恬散落在胸前的发丝,声音柔得都能掐出水,“娘亲,孩儿还是想要父王!” 顾星恬闻言心头猛地一软,爽快地答应道,“好,娘亲这就抱你出去,我们去找你父王!”说着抱起儿子,走出医药空间。 离澈独自一人坐在伏案边,手中握着一本策论。守着一抹烛光,努力将心中所有的杂念摒弃,试图把文字强行塞进大脑里,将脑海中那些凌乱的思绪统统赶出去。 可风宁的话依旧在耳边缠绕不休,让他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看书!腾地站起身,抓起披风与宝剑,正欲走出毡房,去外面练剑! 陡然间,一道暗影打在红色的毡布上,他心口一动,疾步走进内室。只见顾星恬抱着安安刚从医药空间里出来。 小家伙看见他立即伸出双手要抱抱,软萌的举动着实将他一颗心揉成了一滩水!连忙丢下披风和宝剑,伸手去抱儿子。 当他垂眸之际,只见女人疲惫的神情中,隐隐透着几分不安,眉头深锁。在他接过去安安时,衣服都没脱,直接倒在了卧榻上,伸手胡乱地揪了一下锦被盖在身上,随即闭上双目! 在镇定剂的作用下,安安很快就睡着了。闻着均匀的呼吸声,离澈小心翼翼地松开儿子,仔细为他掖好了被子,起身绕过床尾,在顾星恬身边躺下。 他伸手想要轻轻抚平她紧锁的眉头,女人却钻进他的怀里,环手将他紧紧抱住,声音细小如蚊,却带着蜜饯般的浓浓甜味,“乖!让我抱着睡,如此我才会睡得踏实些!” 如果可以,哪个女人愿意做什么超级英雄?哪个不喜欢有人心疼,有人爱护和宠溺?就像现在这样,有一个温暖又安全的胸膛可以让她依靠! “本王抱着你,你安心睡!” 她对他的依赖,就如同一汪清泉在离澈的心头涌动着,让他欣喜若狂。轻轻托起她的脑袋,让她头枕着自己的手臂,再收紧臂弯,把她温柔地圈在怀里。 小狐狸凶悍的时候是真得很凶,像河东狮。软萌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温顺的如同一只刚下地的小羊羔,让人爱不释手。 …… 暗夜里,黑影投射在毡布上,伴随着缓缓走动的步伐,身影如同投映在水波中,不停摇曳着。一阵低沉地叹息声响起。 将沉睡中的人儿惊醒,她猛地睁开双眼,陡然间看见一道黑影站在自己床前,吓得魂飞魄散。只是在她还来不及惊叫出声,黑影快她一步,点住了她的穴道。 她只能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他,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等她过了最初的惊慌,鬼匿这才解开谢含雪的穴道,低声骂道,“废物!本尊的毒药金贵无比,就这样叫你给浪费了!” 谢含雪深吸了一口气,手紧紧地攥着锦被,瞪着一双恶毒的双眸,喘着粗气磨牙道,“你可有什么药,能将顾星恬那个贱女人置于死地的吗?” 除掉这个女人,所有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鬼匿拂袖转身,走到木桌旁,透着毡布望向天边,一轮圆月清晰可见,让他心情格外舒畅。再度转身之时,随手抛给谢含雪一个小药瓶,“这是断魂散,无色无味。吃一半下去是毒药,三日之内若没有解药必死无疑。另一半反而是解药,剩下的不用本尊教你吧!” 谢含雪抓住小药瓶,借着一抹清冷的月光,置于眼前仔细地端详着。幽暗眼眸闪着阴狠毒辣的光芒,一半给顾星恬服用,一半给小贱种,送他们母子一块下地狱,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女人心中恶毒的计谋尚未成型,就被鬼匿冰冷低沉的暗哑声打碎,“本尊奉劝你一句,不要试图动顾星恬。否则,南楚的皇帝必先要了你心上人的命!” 鬼匿说完随即消失无踪。 谢含雪掀开被子匆忙下床追到毡房外,除了天边一轮冷月,以及巡逻当值的护卫,根本寻不见鬼匿的身影。 以顾星恬目前对离澈的感情,还未到愿意为他舍身取义的地步。若是自己威胁不了那个女人,到头来还不是白折腾。 下毒之事要是败露,依照离澈的脾气,自己恐怕这辈子都难以再回到京都城,更不可能有机会再见到他! 得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第180章 不计一切后果 第180章不计一切后果 顾星恬昨夜主动钻进离澈的怀抱,本想要个安心。却依旧是彻夜梦魇不断,睡不安稳。清晨天还未亮,她就悄悄爬起身探望安安,见儿子睡得深沉,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些! 离澈一夜没合过眼,小狐狸在他怀中可劲儿折腾,叫他如何能安寝?后面好不容易消停了会儿,他也实在是困得紧,这刚睡了没一会儿,又因为她的离开,彻底清醒了! 在顾星恬探视好安安,转身准备下榻之际。他伸手一捞,把软绵绵的身子塞进被窝里,禁锢在自己的双腿之间,冷着脸要补偿,“折腾了本王一宿,这就想走?” 顾星恬无心与他玩闹,环手抱住他的脖子,俯首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安安昨夜险些露出獠牙,我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方才消停。 近日来,鬼匿定是又得了幽灵子,日夜邪功召唤,安安才会这个样子!今夜又是月圆之夜,我们要格外小心,莫要出任何岔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段时日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海魇帝似乎并不知道天狼血脉之事。此等恶毒的邪术一直都是隐藏在太子身后的鬼匿在操控,甚至可能连太子自己都不知道。 若是叫海魇帝知晓,他一定会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聂锋想方设法促成狼妖,意图将四周国度全部夷为平地,收入囊中。 离澈如今羽翼尚未锋芒,也没有足够的兵力与海魇帝对抗。若是硬碰硬,只能是两败俱伤,让本就图谋不轨的人有机可乘,坐收渔翁之利。 女人的话让离澈全身沸腾的血液瞬间降至冰点,轻轻扯下顾星恬的双手,起身望着熟睡的儿子,心疼地浑身直打哆嗦。 当他转身再度看向心爱的女人时,眼中的痛明明灭灭,“换血也没能起到作用吗?” 顾星恬紧皱着眉头,慢慢支起双腿,环手抱着膝盖,神情有着说不出的疲惫,“收效甚微!每日毒素成倍递增,安安的情绪也很关键。昨日受到惊吓之后,似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回想起昨夜儿子即将变成野狼的模样,她的心就止不住颤抖。 前世她身为杀手,接受过特殊的训练,有着强大的心理素质,没有任何困难能轻易将她打倒。她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助,害怕过。 如今,她却如同随风飘扬的柳絮,是那样的轻薄,没有半点反抗命运的力量! 说起安安被贼人陷害,落入洞穴之事,离澈就内疚不已。寻思着林枫奉命前往西域,来回也要半个月,不知安安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王府的暗卫,大理寺的金吾卫,遍布全城内外,为何还是叫鬼匿有机可乘?实在是可恨至极!他甩开被子起身,抓起大氅披上,丢给顾星恬一句,“本王去去就来!”匆忙出了毡房。 “你去哪里?” 顾星恬追出去时,离澈早已策马绝尘而去。 “娘亲,父王!” 安安腿部骨折,不利于行,见卧床上没有双亲的身影,边喊着边搀扶着卧榻旁的矮柜,踩着鞋子下床去。 顾星恬听到儿子的呼唤声,大步流星走进内室。在他还未迈开步伐之前,一把将他抱起身,揶揄打趣道,“你腿伤还没好利索,不能随意走动。若是因此落下病根,往后找媳妇可不好找!” 小家伙不悦地横了她一眼,问道,“我父王呢?为何一早就不见他?” “没良心的!老娘伺候了你一夜,你睁开眼睛就知道寻你父王。娘亲哪里知道你父王去了何处?他只说去去就来!”顾星恬说着,把安安放在美人榻上,投了把毛巾为他擦拭脸庞,伺候他洗漱。 离澈置身于被寒雪覆盖的雪松林之中,脸上的神色更显冰冷。见到风宁时,直截了当地下命令, “动用你江湖朋友的力量,动用你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散步在京城内外各个角落。一旦见到行径可疑的人,一律给本王拿下,若是发现贼人手中有昏迷不醒的婴孩,一律处死!” 风宁闻言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若是人家孩子生病恰好是这个症状呢?岂不是背道而驰,残害无辜?况且我们真得这么做,势必会引起动乱,倒让魔鬼反咬一口!” 他不知道安安又出了什么事?会让离澈失了分寸,做出这样不计一切后果的决定! 离澈就跟疯了一样,挥袖低吼道,“本王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星儿束手无策,本王就怕安安等不了解药的到来!” 积压在小狐狸眉宇间的忧郁,儿子稚嫩的脸庞,无一不令离澈抓狂。自从他再次遇见顾星恬,从未见过她如此慌乱无措过。 他是她的丈夫,是安安的亲生父亲,如果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风宁见他这副样子,握紧手中的宝剑,低声道,“那我想个法子,尽量不伤及无辜!”说完转身就走,身后陡然间响起离澈的呼唤声,“等等!” 他猛地转身,只见离澈从马褡子中掏出一个信号桶递给他,“这是你王妃嫂子发明的信号弹,若是抓到魔鬼的爪牙,拉响导火线,烟火就会窜上天空,本王收到信号之后,会第一时辰赶过去。” 他定要亲手将伤害儿子的恶人,一刀一刀地剐成肉片! 今日魁元大赛结束之后,海魇帝必定会举行一场盛大的篝火晚宴。届时,他准备了这么的久的好戏就要开演了。 今夜,他定要让离渊和戴如烟露出谋反的野心,也让海魇帝尝尝被自己妻儿精心设计,篡夺皇位的滋味! 风宁伸手接过去信号弹,置于眼前仔细端详着,一脸惊诧道,“我王妃嫂子还有此等技艺?”抬眸看向离澈,神情陡然间变得欠欠的,笑着问道,“还有吗?多给我几个!” 离澈眸光一凛,睨着他,“留着吃啊!” 说完不给风宁应答的机会,翻身上了马背,策马而去! “真他娘的小气,求人办事半点求人的姿态都没有,若不是看在八拜之交的份上,本少爷……” 风宁絮絮叨叨的声音顿时收住了,看着离澈的身影隐没在白雪深处,陡然间握紧手中的信号弹,磨了磨牙,飞身掠过雪松林。 一阵寒风吹过,仅剩几许雪渣在口中飞扬! 第181章 小狐狸的儿子又狂又拽 第181章小狐狸的儿子又狂又拽 离澈回到毡房时,顾星恬正陪着安安用膳,将某人的亲爹回来了,把瓷碗往木桌上一放,拾起筷子夹了口菜塞自己嘴里,酸不溜咻地说道,“你心心念念的父王回来了,让他伺候你吧!” 安安嘟着小嘴看了眼小气不拉噶的娘亲,再抬眸看向离澈,小嘴一咧,笑得比晨光还要灿烂夺目,让离澈心儿暖暖的。 他快步走上前去,刚坐在顾星恬身边,还未端起安安的碗筷,女人就迅速把身子往边儿挪了挪。手中的筷子扒拉的更快了,三下五除二就把碗里的粥扫荡干净,拍得一声放下瓷碗起身去了内室! 惹得离澈忍不住调侃出声,“哎呀!以前,本王还以为自己是个醋坛子,没曾想,某人更甚,连儿子的醋都要喝上一口,真是酸得带劲儿!” 安安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谁料顾星恬去而复返,厉声纠正某人,“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是醋你,不是醋我儿子!”说完见某王爷脸上的神情有些小尴尬,抬起下巴转身踩着得瑟的步伐离开! 可恶的小狐狸,在儿子面前真得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本王留! 离澈磨了磨牙,收回视线看向一脸无可奈何的儿子,没有吭声,嘴角边却扬起了一抹笑容,拾起筷子,专心伺候他用膳。 小狐狸愿意在他面前使小性子,愿意事事与他计较,说明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了!他怎不欢喜? 在离澈面前,安安的胃口就会变得格外好。他夹什么菜,安安就吃什么,吃得快还不挑食。 “阿澈哥哥!” 父子俩正享受这美好的用膳时光,讨厌的声音突然响起,安安抬眸之际,谢含雪的身影已经进了毡房内。 脸上的笑容就跟用筛子过滤了似的,清纯的没有半点杂质。手中端着一盘如白雪般透亮的糕点,步态轻盈,犹如春风扶柳般,“安安怎么样了?腿伤好些了吗?” 说话间没有丝毫拘谨,直接坐在离澈身边,把手中的托盘放置在木桌上,伸手轻轻捏起一块,沾了些蜜饯送到安安嘴边,亲切地说道,“这米糕是我早上亲手做的,沾些梅花蜜饯,入口即化,甜而不腻。你尝尝看,好吃不?” 安安看了眼离澈,并没有张嘴接下谢含雪的好意,而是伸手接了过去,放置在磁盘之中。破天荒地道了声,“谢谢含雪小姨!” 娘亲说了,迎面不打笑人脸,这是一个人的涵养!不过娘亲还说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尤其是这种心机深重的女人,还是少与她接触为好! 谢含雪见安安这副不冷不热的模样,神情略有些尴尬地缩回手,不过马上就没事了。伸手又抓起一块,只是还未沾上蜜饯,就听见离澈说道,“你自己的身子还没好利索,怎么又折腾起来了?” 尽管他的声音不似从前那般温柔亲和,但还是一句关心的话不是吗? 谢含雪心里还是高兴的,纤纤玉指被透亮的米糕衬托得更加雪白。将沾好蜜饯的糕点轻放在离 澈面前的瓷碗上。 她的神情举止不是从前那般,痴情的叫人无所适从,而是亲密有间恰到好处,垂眸一脸愧疚道,“我没事,只是心里很不安!若不是因为我,安安就不会出事!王妃嫂子一定恨死我了吧?” 离澈望了眼白嫩透亮的米糕,过去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他忍不住伸手拾起筷子吃了一口米糕, 经历了这么多,这是他第一次在谢含雪面前露出温和的笑容,“口感比以前更好,更香!”顿了顿,目光朝内室投去,续而说道, “有人煞费苦心地想要伤害安安,以此来报复本王,可谓是防不胜防。此事你嫂子心中明了,怎会记恨与你?” 谢含雪闻言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慢慢地又将目光收回,看向安安,柔声致歉,“对不起安安,是小姨不好,害你受苦了!” 安安抬了抬眼皮,把小身板倚靠在木椅靠背上。压根就没有要领她这份情的意思,看在离澈的面上,扯出一抹不咸不淡地笑容,“没关系!本殿不是还活着得吗?” 儿子是小狐狸亲手养大的,跟她一样,又狂又拽又难伺候。离澈宠溺妻儿有加,自然是舍不得说安安半句的不是。 米糕也只是吃了半块,剩下的一半还放在瓷碟中。让谢含雪先行去赛场,自己则是起身抱着儿子去内室更衣。 顾星恬一身戎装,换上轻薄的白色披风。像往常一样,将那把柯尔特手枪藏在白色的长靴之中,以防万一。 冷艳的脸庞被凤凰面具遮去,一双隼利的双眸则是隐匿在探头眼镜之后。整个人看上去霸气冲天,且有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令人不敢直视! 离澈抱着安安就站在房门口,看着强悍的女人,风宁的话再一次回荡在耳边,让他有些失神。待此次狩猎大会之后,他要主动找小狐狸好好谈一谈。 顾星恬整装待发,背上箭囊,拎起弓箭,走到离澈跟前,声音不大却是字字千斤重,“今日安安就交给你了!就算是天塌下来,你也不能放开他的手,亦或是让他离开你的视线之外。” “聂锋的内力醇厚,招数变化莫测,连本王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千万要小心!”离澈知道,顾星恬想要夺魁的真正目的。阻止她,亦或者代替她去做,只会令她厌烦,不如全力支持她,让她痛快地打一战。 狩猎夺魁有明令规定,不可为了夺利而伤及他人。聂锋作为国师,在众目睽睽之下,想必也知道用分寸来维护自己的实力和尊严。 况且顾星恬奉命嫁进麟王府,她的使命尚未完成,若是伤了她,聂锋也无法跟海魇帝交代!只是小狐狸没有丝毫内力,在旁人看来的轻功,不过是她手腕上那只金镶玉手镯在起作用。 若是四周没有牢固的物体能承载得住她身体的重量,想要随心所欲的飞行,根本不可能。所以,她要想从聂锋手上夺得魁元锦旗,难如登天! 顾星恬没有应声,只是从随身携带的医药包中取出一粒药丸塞到安安嘴里,随即侧身而过。身后却响起安安的叫唤声,“娘亲,防弹衣给你穿!” 她闻言转过身来,微微轻扯起嘴角,说道,“娘亲有铠甲,没事的!听你父王的话,也记住娘亲与你说过的话!” 今日的锦旗,她一定要拿到! 第182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第182章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看城门楼顶上,海魇帝与珊娜坐在亭台正中央上位,皇后则是冷着脸坐在海魇帝的右侧,婉清小姐站在她的身后。 两旁矮桌并列排开,群臣依次坐在矮桌边。见帝王的宠妃与皇后平起平坐,却是敢怒不敢言。如今的皇贵妃比起当时的凌妃,在海魇帝心中的位置更胜一筹。 谁敢动她一下,海魇帝手中的宝剑必将穿透他的胸膛! 离澈还是一贯的高冷,坐在矮桌边,一双眼眸不是在儿子身上,就是投向城门楼前的小娇妻身上。 谢含雪安静地坐在他的左侧,与素日一样,温柔恬静,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唐珍儿虽出身卑微,位分尚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骄不躁。她素来也喜静,不爱说话。可她那双看似清澈的眼眸中,却是藏着太多太多旁人无法看透的算计。 正如此刻一样,她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皇后和婉清的脸上,心中的那份得意没有在平静的脸上表露出半分。 戴如烟位居中宫,是南楚国最尊贵的女人,却总是被宠妃踩在脚底下,活得憋屈! 婉清则是因为失身而失魂落魄,盼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可如今大婚在即,守了十几年的清白却没了! 老话说得极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洗砚与守城的护卫并排着围绕看城楼四周站着,随即守护帝王的安危。今日在海魇帝面前,他不敢有丝毫的逾越,一双眼睛始终都是落在楼门前的赛场上。 殿下这两日来所得的猎物,箭靶上的名讳均是顾星恬的。这场夺魁大赛,势必也是为了那个女人而拼命! 海魇帝宠溺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宠妃,女人垂眸摘了颗葡萄送到他嘴里,似乎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存在。 离澈见状暗自冷哼一声,端起酒杯小酌两口! 城门楼下,赛场上锣鼓震天,四匹骏马并辔站着,蓄势大发。聂锋是南楚武修宗师,内力深不可测,自然是一副志在必得的高傲模样! 离渊此行全然是为了讨好顾星恬,聂锋对他来说,的确是难以抵挡的强大对手。但他坚信,若是他与顾星恬那份默契还在,今日便能巧胜一局。 戴万川守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外甥那副痴情的模样,心火就止不住往上冒。马上就要与婉清大婚了,心心念念地却还是这个早已嫁为人妇的女人。今日有聂锋在,左右他也拿不下锦旗,那就拼死阻止,绝不能叫这个女人得意了去。 顾星恬脸上带着凤凰花样的面具,恰好遮去半张脸,没有人看得出她此刻的表情。 亭台中,海魇帝不可一世地傲慢声缓缓响起,“麟王家的王妃这是为何?怎地还戴上了面具?莫不是面具下暗藏着什么玄机?” 说起这个女人,他又想起白浪,失踪快两日了,一直寻不到人,怕是早已成了麟王的刀下魂!待今日夺魁大赛结束之后,他势必好好跟麟王府算账! 离澈没空搭理海魇帝,此刻他正专心照顾儿子呢!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捏住一块果肉,把上面的脉络全部剔除干净。满眼宠溺地把干净粉嫩的橘子送到安安嘴边,看着宝贝吃得开心,脸上的笑容比春日里的花儿还要灿烂。 麟王蛮横惯了,众臣是见怪不怪,只是海魇帝心口堆积的那口老血险些没给喷洒出来。磨着牙接着讽刺道,“看来麟王跟继子相处的不错啊!” 继子两个字落在珊娜的耳朵里,让她不由地怔住,将目光落在安安稚嫩的脸庞上。这孩子乍一看,模样是像极了他的母妃,不过,那眉宇间的神韵,分明与离澈一般无二。 她不知,海魇帝为何会出此言? 离澈这才别过脸来看向皇帝,眉眼轻佻,扬着得意的神采,“全赖皇恩浩荡,臣平白无故得了这么一个聪慧过人的儿子,怎么能不把他疼到骨子里去?” 海魇帝瞧他那副得意洋洋的嚣张样,气得牙根直疼,脸色难看至极!咽下宠妃送来一粒甘甜的葡萄,方才挤出四个字来,“如此甚好!” 赛场上锣鼓停歇,四匹骏马如同闪电般飞驰而去,聂锋不屑与这些弱者消耗时间。策马扬鞭冲在最前面,马背上的招式不断变幻,威慑十足,让看城楼顶上的众人见了心惊胆颤。 离澈瞥了一眼首当其冲的聂锋,嘴角扬起一抹深深地嘲讽!眸光落在紧跟其后的顾星恬,顷刻间,仿佛世间所有的柔情全都倾覆在她身上,将她照得光彩夺目。 由于顾星恬的脸上带着得是探头眼镜,能见度超乎常人极限,赛场上分为两步的马术和箭术,她妖孽到一步搞定! 只见她飞驰翻身紧贴着马腹边,拉开弓箭借着飞驰的速度,朝第二圈赛场上的箭靶上射出三箭,随即翻身上马。攥住马缰,一连腾飞出两道关卡。 赛场上女娇娥的英姿如同天神入凡尘,精湛的马术,就连武修宗师都难以达到的惊人箭术,让看城楼上的君臣全都傻眼了。 尤其是海魇帝,一双褐色的眼眸满是惊惧。他万万没有想到,如今的顾星恬,竟有此等身手。她究竟师承何人?能在短短的六年间,左手医术,右手毒术。 医毒双绝也就罢了,竟还练就了这一身的绝学。就算是聂锋,也只能做到百步穿杨。而她却好似有一双千里眼,手中的利箭更像是成精了一样,想射哪里就射哪里,丝毫不偏差! 此刻,海魇帝是悔得肠子都发青了,目光猛地收回,落在麟王身上,磨了磨牙。夜长梦多,有些事情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离渊知道,顾星恬的面具之下按藏着玄机,当日在城外的丛林之中与鬼匿恶战之时,她的手中还有一把厉害的武器。 看来今日想要夺得锦旗也不是不可能! 戴万川见此情景,心中不服,策马飞驰之际,从后背的箭囊中抽出三支利箭,拉开弓箭射向围场中的箭靶,结果三支全部射空,闹了个笑话! 离渊策马从他身边过时,勒紧了马缰,稍加停顿了一下,毫不客气地说道,“舅父还是弃权吧!今日最多也只是陪跑,没有意义!” 反而更加衬托出自己的无能! 戴万川心中不服,正欲说些什么,离渊却没给他机会,策马而过! 聂锋以最快的速度跑完第一道关卡,续而飞马射箭,快准狠!可他看到顾星恬纵马想要飞过去最后一道横木栏栅。眸光一凛,手中的利箭毫不犹豫地朝她射去。 他不仅是监管钦天监的国师,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更是掌管数万千牛卫的东厂督主,威慑十足。只要他往那一站,几乎无人敢与他争高低。 今日若是被一个女流之辈夺去了锦旗,他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第183章 本王的女人你别碰 第183章本王的女人你别碰 看城楼上,离澈见聂锋对自己的女人下手,怒不可歇,甩手一连射出三把飞镖,一把斩断聂锋射向顾星恬的那支利箭,另外两把朝聂锋狠狠地射去。 动他离澈的女人,死! 聂锋倒在马背上打了个转圈,躲过去暗器,转脸看向不远处城楼上的男人,攥紧了拳头。暗自磨牙道,离澈,你给本座等着,总有一日本座要你跪在我脚下求饶! 而此时,顾星恬身下的骏马陡然间失蹄,头部撞向摔栏栅,朝前栽去。突然起来的颠覆让她目眦欲裂,四周没有任何可叫铁丝拴住的固定物,心想今日是要摔死在这里了。 离澈惊觉到危险时,猛地松开安安,正欲飞身跳下城门楼,谢含雪却突然将他抱住,气喘吁吁道,“阿澈,我的头好晕!” “松开!” 离澈焦急地怒喝声还未落下,谢含雪娇弱的身躯已经倒在他怀里。当他再次把焦急的目光转向赛场上时,只见离渊飞身上前,从后背上搂着小细腰,双脚滑着地面后退了有十几部,随即腾空转着飞旋。 而顾星恬则是凭借着这股力量,朝最后一个箭靶上射出三支利箭,全部打中箭靶中心点。每一道栏栅前的箭靶上都有她的利剑。 这场夺魁大赛,她已经赢了一半! 婉清见离渊不顾一切出手护住顾星恬,藏匿在袖袍中的双手死死地攥成拳。这个女人若是不死,自己恐怕永远都得不到心爱男子的心。 即便他们马上就是夫妻了! 皇后全程都只是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热闹。今日不管是聂锋赢了,还是顾星恬走了狗屎运巧胜,都与她无干系! 儿子英雄救美的行为,她似乎也不计较! “本宫就知道,我们之间的默契一直都在!”离渊搂着顾星恬,闻着女人身上独有的体香,动情地说道。 他总算是在离澈这里又扳回了一局,心中好不得意。仰头朝城门楼上看去,眼中除了挑衅,别无其他! 顾星恬连一句致谢的话都没有,挣脱离渊,射出铁丝线朝云梯架飞身而去。骏马为何会突然摔倒?待她夺下锦旗之后再仔细追查,若是叫她查到凶手,她要来一幅最美花猫脸! 离澈垂眸瞪了一眼怀中的女人,伸手扯开她,一张脸寒如冰霜,“你若累了的话就早些回毡房歇息!” 谢含雪垂眸颤巍巍地站着,双手相握置于腹部上,低声可怜兮兮地说道,“我还能坚持一会儿!” 安安可没他爹那么客气,伸手一把推开谢含雪,抱住离澈的胳膊,顺着健壮的身躯往上爬,“父王,我想看看娘亲!” 安安稚嫩的叫唤声,不由地让海魇帝多看了他一眼。这孩子喊离澈父王,却没有改掉对自己母亲的称呼。 哼!还真是怪! 珊娜似乎比海魇帝更好奇,她缓缓走到离澈身边,看着眼前如白玉一般清透可人的孩子,笑着问道,“你怎么不喊母妃呢?” 安安一改往日的小霸王形象,垂眸弱弱地应声道,“我娘亲不准!”说话间还不忘偷偷瞥了一眼海魇帝,见他粗短的眉毛微微上扬,心中方才松了口气! 娘亲一再嘱咐他,在外人面前不可与父王太过亲近。但父王不怕,说既是自己的骨肉,何必遮遮掩掩? 海魇帝若是敢伤他,父王也绝不会认怂! 站在女人的角度上,珊娜似乎有些懂了,也没再多说些什么,眸光转向赛场上! 聂锋不过停顿的工夫,顾星恬已经蹬上了云梯,正努力往上攀爬。怒火急上眉梢,从背后的箭 囊中抽出利箭,拉开弓的同时策马飞过去最后一道横木栏栅,三把利箭准确无误地射在了箭靶中心上。 随后飞身越上云梯,落在了顾星恬头顶上面。转身垂眸看着脚下的女人,嘴角边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不过再往前,拼得是内力,本座劝你还是退回去,以免丢了你家王爷的脸面!” 顾星恬没有吭声,一手紧紧地攥着竹架,一手掀开面具,往身后一抛,将其丢在了箭囊之中。好看的眸子转向城楼上的离澈。 积石有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此时这样看着他,顾星恬觉得,自己真得好爱好爱他,今日若能侥幸从聂锋手中夺得锦旗,回到王府之后,她便不再顾虑良多,将身份挑明,然后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他,不再辜负他的深情厚意! 心下想到此,她将后背怼在竹架上,迅速转动了好几个回合,与聂锋拉开距离,让两人以对面的局势朝高出攀爬。 女人的小心机聂锋何以会看不懂?也不可能会叫她得逞。他占着自身的优势,一个简单的飞身动作,再次站在了顾星恬的头顶上方,睥睨脚下的女人就跟睥睨一只蝼蚁般。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跟她客气,故意脚下一个落空,朝她绝美的脸庞踹去。 顾星恬冷哼一声侧身闪过,利用身形的优势钻进竹架内。避开聂锋,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如同一只身手敏捷的猴子,把住固定云梯中心的铁架迅速往上爬。 这一次,她也要以牙还牙,在爬行的同时,将周边的绑住竹架的绳索全部切断。 女人不过只是一些小手段,聂锋怎么会放在眼里,飞身一脚将断了线的竹架全部踹开。噼里啪啦的竹子朝四面散开,落了一地。 飞身立在半空之中的他,仰头看向插在云梯顶端上的红色锦旗。嘴角轻扯,扬起一抹冷笑,脸色猛地一冷,施展功力,直线往上飞。 正当聂锋以为锦旗触手可及之时,顾星恬伸手掏出藏匿在白色锦靴内的柯尔特手枪,朝旗杆上打了一枪。 震天响的怒吼声犹如天雷划过一般,旗杆被打断,锦旗像断了线的风筝往下飘落。顾星恬不顾一切伸手朝它扑去。 环手抱着锦旗,纤细的身姿从百米高的云梯上如同天女坠入凡尘一般,直线往下飘落。离渊惊呼一声,飞身冲上前去,意图接住她。 离澈却抽走谢含雪手臂上的披帛,抱着安安从看城门楼顶上飞下去。 在离渊即将靠近顾星恬时,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抛出披帛缠住女人纤细的小腰,伸手一拽,将她拽进自己的怀中,三人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随即给了离渊一记,本王的女人你别碰的眼神,险些没把他给气背过去! 第184章 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第184章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顾星恬手中握着锦旗,倚靠在离澈的怀里,抬眸看着安安天真稚嫩的小脸蛋,心瞬间化成一滩水,目光转向离澈,嘴角微微轻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容。 这辈子,能陪在他身边,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谢含雪看着城门楼下缠绵不休的身影,嫉妒双眸红得都快溢出血来。她不明白,自己为了离澈,险些把命搭上,没有她,天炁王爷早就死了。 在离澈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在他被顾星恬伤得体无完肤的那段时光里。是她,是她一直不离不弃地陪在他身边。 用自己的鲜血滋养毒魔藤,耗费心思研制幽香绮罗仙品,想要为天炁王爷解毒。六年来,一直都是她陪在离澈的身边,他们之间是可以有水到渠成的爱情的。 偏偏这个女人突然回京,带了个不知是哪里来的小贱种,把离澈骗得团团乱转,将她所有的美好愿望全都打成了齑粉。 珊娜将谢含雪眼中的恨意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已然有了决策。如今的南楚,最难以掌控的显然不是海魇帝,也不是东宫,而是麟王离澈。 只要摆平这个男人,南楚的江山唾手可得!爱情是一剂良药,能使人枯木逢春,柳暗花明。也能将人变成魔鬼,万劫不复。 此次狩猎大赛魁元已定,海魇帝牵起珊娜的手,命令侍女通知膳房传膳,教司坊歌舞乐器准备,晚宴正式开始。 珊娜声称自己要回毡房换身衣裳,让海魇帝先行离开。 群臣与后宫的女眷跟着帝王陆陆续续下了看城楼,谢含雪却依旧傻愣在远处出神。她珊娜见状递给了西琳一记眼神,让她暂退一旁等候。 她走上前去,轻声唤道,“含雪小姐!” 一连唤了三声,对方才缓过神来。见眼前除了皇贵妃,整个亭台早已是空荡荡地。她慌忙欠身施礼道,“贵妃娘娘安好!适才是臣女失礼了,还望见谅!” 珊娜摆手笑道,“无妨无妨,我们西域地处蛮荒之地,没有你们南楚这般讲究礼数!”顿了顿,关切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含雪小姐可是身体不适?怎么脸色看起来好苍白,不若本宫请御医过来……”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谢含雪匆忙打断,“不劳贵妃娘娘费心了,臣女无碍!之时近日来腿脚受了伤,不利于行,人就有些烦躁!” 她说话间稍稍抬起眼眸,仔细看了看美艳的脸庞,小心翼翼道,“贵妃娘娘神色极为不好,眉头发青,唇色暗哑,像是中了什么毒?” 顾星恬嫁进麟王府,不就是因为遵从海魇帝的密诏,企图下毒陷害离澈吗?既然这样,那她就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 今日的珊娜公主比起往日的凌妃可要珍贵得多,她就是海魇帝的命。谁要是敢动她,就等同于是弑君。 所以,谢含雪认定,只要棋子运用得当,完全可以借刀杀人!顺利除掉顾星恬,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跟自己抢离澈。 珊娜闻言脸色一沉,伸手攥住谢含雪的手腕,方才站稳脚跟,抖着声音问道,“含雪小姐也懂岐黄之术?” 她吃惊且激动地神情,没能在谢含雪的心湖内激起半点浪潮。只见女人神色淡然,反手握住珊娜的手腕,微微欠身道, “臣女略懂一二!不如我王妃嫂子那般,医毒双绝!娘娘不若让我王妃嫂子进宫为你诊脉,毕竟玉体才是最重要的!” 珊娜清晰地感觉到,谢含雪嘴上将这件事推给顾星恬,暗地里却窥探她的脉象,打着另一番算盘! 她故作无奈的模样,长叹了口气,苦笑道,“含雪小姐还不知道吗?本宫入瑶光殿的当夜就被女鬼索命,之后便昏迷不醒。多亏了你王妃嫂子妙手回春,不过,她说本宫是得了一种名为睡美人的病症,不是中毒!” 她顿了顿,眸光瞥向远处,声音中扬着丝丝缕缕的悲伤,“本宫早该知道的,王妃心地善良,是不忍心多生出事端来。 只是本宫怕,树欲静而风不止!本宫无意争宠,却成了蛊惑君王,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妃!这是本宫的悲哀!” 谢含雪听珊娜这么说,忍不住摇头苦笑道,“依臣女看,是贵妃娘娘太过于纯良,才会被心机叵测的贱人蒙蔽了双眼!” 珊娜闻言猛地收回视线,好看的眸子顿时变得阴冷,落在谢含雪的脸上,如万丈寒光侵体,冰冷的好似要把人冻成一座冰雕。千里冰封的噪音带着无尽地杀气,“谢含雪,你此话何意?最好给本宫一五一十地说明白了。否则,本宫当即要了你的命!” 谢含雪可不是被吓大的,面对鬼匿那些魔鬼般的对手,她会怕。可面对珊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还真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只见她嘴角微微轻扯,清浅的笑容藏着几分嘲讽,“娘娘有所不知,顾星恬得罪了江湖毒王鬼匿。前些日子,小贱种被鬼匿掳去,中了蛊毒,此刻正急需药材救命呢!” 谢含雪短短的两句话就让珊娜完全整明白了,原来自己不过是顾星恬谋取珍贵药材的工具。可恶,这个女人简直太可恶了! 她极力压制住滔天的怒火,看着谢含雪,慢条斯理地问道,“那孩子不是麟王的骨肉吗?你就这样把顾星恬出卖了,离澈不会要了你的命?” “哈哈哈,哈哈哈!” 珊娜话音未落,耳边顿时想起谢含雪猖狂的奸笑声,转眼间,笑声戛然而止,取代得是轻蔑的嘲笑声,“她也配有我阿澈哥哥的孩子?” 在珊娜疑惑不解的眸光中,她火气越烧越旺,将离澈与顾星恬之间的遭遇,又编出一个版本来,“顾星恬那个扫把星,刚生下来就把自己的母亲长公主给克死了,是先皇疼惜她,将她赐婚与我阿澈哥哥。 没曾想,这个女人不但是个祸害,还是个人尽可夫的贱女人。六年前,她跟随其兄长顾星辰班师回朝之时,早已珠胎暗结。 就在此时,圣上却不止情,将他们二人的婚期定在一个月之后。贱人心知藏不住了,便留书出走,将婚事退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谁曾想,几个月前她突然携子归来,也不知是给我阿澈哥哥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他迷得团团乱转,竟带着小贱种顺利嫁进麟王府,当上了麟王妃!” 第185章 以牙还牙 第185章以牙还牙 谢含雪的话有几分真实,珊娜还是能分辨地出来的。在爱情面前,人一旦控制不好自己的私欲,就会坠入万丈深渊,变成可怕的魔鬼。 眼前的女人已经朝成魔的道路上狂奔,这样的女人若是利用好了,便是一把上好的利剑,想要搅得麟王府不得安宁,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珊娜长相甜美,浅浅一笑,那一对小酒窝便在脸颊边若隐若现,纯良地如天仙一般,令人见了打从心底发暖。 只见她从袖口中取出一条精致的贝壳项链,递给谢含雪,笑着说道,“你帮本宫识破阴暗的小人,本宫无以为报,这条链子送你!” 谢含雪连忙欠身施礼道,“这是臣女应该做的,岂敢受娘娘的馈赠!麟王府对圣上赤胆忠心,娘娘不远千里来南楚和亲,求得是两国共饮清河江水,永结和平。岂能叫顾星恬此等阴暗的贱人从中作梗,搅得南楚后宫不安,连累我阿澈哥哥,让娘娘受屈辱!” 珊娜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这女人真是长了一张巧嘴啊!随即搀扶起谢含雪,执意让她打开贝壳看看。 面对宠妃的催促,女人不敢迟疑,伸手缓缓打开贝壳,发现里面躺着一颗晶莹透亮的珍珠,十分好看! 谢含雪猛地抬眸看向珊娜,心想从不与邻国交集的西域,怎会有东辽那广阔大海中的奇异宝贝? 珊娜想必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嘴角边笑意阴暗不明,“果然,像含雪小姐此等懂得岐黄之术的人都不曾看出这颗珍珠有什么不妥,那本宫就安心了!” 麟王府对海魇帝如何?何止是南楚上下皆知? 两国和亲,各怀鬼胎,偏生要牺牲她这个小女子,迫使她背井离乡,骨肉亲情天涯不得相见。她心中有多恨,又有谁能明了? 谢含雪闻言以为这颗珍珠是外表魅惑人,内在暗藏夺命毒药的宝贝,连忙将贝壳合上,满眼疑惑地看着珊娜。 她这是要以牙还牙吗? 如此甚得她心意! 不料却听见珊娜说道,“这颗珍珠可不是什么深海里的宝贝,它是我西域巫医研制的一种情药。本宫看得出来,含雪小姐对麟王情深义重,你若能想办法与离澈一同服下此药,定能让小姐如愿以偿!” 谢含雪听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好似被雷电突然击中一般,全身的神经都麻痹了,只剩一颗心在不停地发颤! 她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脸却红得如烧红的炭火,紧握着手中的宝贝,扑通一声跪在珊娜面前,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哆嗦,“若真能如臣女所愿,娘娘的大恩大德,臣女没齿难忘,今生定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若真能求得一夜荣宠,依照离澈的性子,以及自己的爹爹对麟王府的忠心,侧妃之位稳坐无疑。待自己成为离澈的女人之后,再慢慢收拾顾星恬那个小贱人。 珊娜看到女人眉宇间的神采,嘴角边扬起一抹深深地嘲讽。声音却是十分温和亲切,柔若无骨的双手轻轻搀扶起谢含雪,“小姐品性纯良,定能得上天的眷顾!本宫等你的好消息!” 如此费心求来的爱情,往后的日子,必定要在时时算计中度过。 顾星恬,你竟敢戏耍坑害本公主。眼下你最好是对离澈无意,否则谢含雪就像是一只不得不咽下去的臭苍蝇,恶心死你! 而你想要轻易就得到珍贵药材,崩妄想! “含雪多谢娘娘赏赐!晚宴即将开始,不敢耽误娘娘更衣换装,这便告退!”女人笑容可掬,拜谢珊娜就跟拜天神一般。 转身离开时,将贝壳项链小心翼翼地收进袖袍之中。抬眸眺望远方,视线所到之处,皆是人间美景! 待她走了以后,西琳方才从帐幔内走出,搀扶着珊娜进了内室,轻声询问道,“接下来,公主打算怎么做?要不要将此事告知与……” 小丫头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珊娜伸手厉声制止道,“不可!药材的事,本公主自会与顾星恬周旋!”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西琳,顿时变得凌厉无比,言语中满是警告,“你不可擅作主张!本公主虽为一介女流,但也有忧国忧民之心,也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西琳闻言咬着唇,握着珊娜的手紧了紧,哽咽道,“可是公主,你若是不遵照可汗的意思,夫人与公子怎么办?” 回想起吉列可汗逼迫公主时说得那一翻话,她就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公主仁慈不忍天下苍生受苦,可她真得是心疼二皇子! 珊娜反手紧攥着西琳的手,声音因为刻意压低,而显得尤为沉重,“别哭!本公主自有主 张!” 她的哥哥吉耐自小身子虚弱,长期靠药物维持生命。自从他们的父亲过世之后,吉列与可敦就变本加厉的虐待他们母子三人。甚至逼迫她来南楚和亲,蛊惑海魇帝,祸乱朝纲。 西域企图谋夺南楚天下,续而吞并东辽,统一九州大地!如果吉列是个仁德的君王,她倒也愿意为母国捐躯! 可吉列根本就是个心如蛇蝎的魔鬼,自己绝不会助纣为虐,定要他周旋到底。 西琳点了下头,拂袖擦拭脸上的泪水,小脸坚定且真诚,“奴婢不敢违逆公主,也绝不会背叛公主。为了公主,就算是让奴婢粉身碎骨也甘愿!”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没有那么大的远见,更没有临危不乱的气魄和力挽狂澜的本事。只能遵从主子的命令,誓死效忠于主子。 珊娜环手用力抱紧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别怕!吉列现在还需要本公主,绝不会轻易动夫人和公子。再说了,本公主非行医之人,如何知道药方之事。巫医若是追问起来,本公主抵死不认,他又能把本公主怎么样?” 西琳自小陪伴她长大,虽为主仆,实则亲如姐妹。而今身在异邦,两人相依为命,无论何时何境地,自己都不会舍弃她! 她爱得人,想要护住的人,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他们周全! “公主!” 西琳好不容易制住的泪水又哗啦啦地往下落! 珊娜轻轻推开她,佯装不悦道,“好了!伺候本公主更衣吧!日后跟着本公主,就要学会坚强一些,不能再这样,动不动就哭鼻子!” 西琳正欲说些什么,门外传来侍女的叫唤声,“贵妃娘娘,圣上让奴婢前来接娘娘下城楼,晚宴即刻开始!” 珊娜适才还温和的脸庞瞬间变得阴冷,语气极为不耐,“本宫知晓!”说完让西琳伺候她更衣梳妆,拿起那支彩玉长箫,缓缓走出内室! 第186章 暗藏杀机 第186章暗藏杀机 六名女伶身着白色衣裙,手持油纸伞,伴随着一曲长相思并排着走来,当舞步错开之时,亦如一朵绽开的鲜花,正中央卧着的佳人在烛火的照耀下灿烂夺目,险些让海魇帝没把持住疯了! “爱妃!” 他的惊呼声落下之际,珊娜恰好抬起双眸与他相视,深情的目光远比星辰要震撼人心。 女人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让她出尘如仙。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吹箫起舞更显轻盈飘逸,恍若仙子下凡,高贵绝俗,美得令人不敢直视。 海魇帝的魂已经被珊娜勾走了,完全沉浸在她的美艳中不能自拔。若说凌妃是他此生的挚爱,那么珊娜就是他的灵魂,他生命的全部。 一场歌舞也就只海魇帝一人看得如痴如醉,聂锋因为输掉赛事,坐在矮桌边独自饮酒,一双阴暗的眸子不时落在珊娜娇媚的脸颊上。眸光迂回之际,瞥见皇后那张好像吃了屎一样的难看面容,嘴角边扬起一抹诡笑。 曲终歌舞散去,海魇帝连忙伸手一捞,将宠妃捞回怀中。端起矮桌上的酒壶,倒了杯送到她嘴边,“上好的杏花酿,爱妃你尝尝!” 身为一国之君,竟为宠妃执壶倒酒?皇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也不想留下给珊娜当陪衬,借口身体不适,伸手示意婉清搀扶她起身离开。 皇帝眉头一蹙,原本宠溺的目光陡然间变得阴冷,睨着皇后那张看了就让他厌恶的脸。龙颜上明明白白写了一行大字,不知体统,难堪国母大任! 戴如烟掩在凤袍袖中的手掌瞬间紧握成拳,伸出的手缓缓收了回来。一双恶毒的眼睛落在珊娜的脸上,恨意滔天。 女人盛宠在握,压根就不把皇后放在眼里,挑衅地瞥了她一眼,转脸看向海魇帝,笑问道,“麟王妃巾帼不让须眉,此次夺得魁元,皇上打算如何赏赐于她?” 海魇帝搂着她的手臂猛地松开,一甩袖袍坐直了身子看向坐在离澈身旁的顾星恬,神情有着说不出的惊悚,“那就要看星恬想要什么?” 顾星恬闻言连忙起身走出矮桌,拱手请旨,“星恬出身将门,自小又在边关长大。行事往往不计后果。不懂礼数,言语也随性了些。 星恬唯恐日后惹出些什么祸端会累及我母族,所以星恬斗胆恳求皇上,日后星恬一人做事一人当,莫要累及他人。” 聂锋游离的思绪猛地收了回来,转眼看向顾星恬,原来她意在此! 难怪这么拼命地想要夺下魁元锦旗! 将门之后身手不错,就是想法太蠢,讨个皇帝的口谕,就能为神将府上下谋一张保命符? 哼! 妄想! 不待海魇帝应答,珊娜抢先一步道,“王妃虽为女儿身,却是边城驰骋沙场的女将军,心细如发用兵如神,待人和善谨言慎行,又怎会做出违反朝廷律令之事?说起来,王妃还是臣妾的救命恩人呢!皇上理应重赏才是!” 顾星恬不知珊娜究竟是何意?连忙跪身在地,“娘娘言重了!夫医道者,以济世为良,以愈疾为善。娘娘心怀天下,不远千里来我南楚和亲,求得是两国和平安定,岂容有任何的偏差? 圣上对娘娘疼爱有加,惜之如命,我南楚上下无不盼着娘娘能早日诞下皇子,为皇家绵延子嗣,让两邦情谊更加牢不可破! 星恬当年在边城,年纪尚小,幸得父兄庇佑,守护边关安定,是百万将士的功劳,星恬安敢居功?如今已嫁为人妇,解甲投医,战战兢兢,此次夺魁唯有此愿,恳请圣上恩准!” 顾星恬一句盼着娘娘能早日诞下皇子,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却让珊娜感到了威胁,原本打算好的算盘不得不放弃。 相反,海魇帝却因为她的一番话龙颜大悦,哈哈大笑道,“星恬果然最懂孤的心意,你所求之事,孤答应你便是!来日不管你身犯何罪,孤都不会降罪于神将府!” 顾星恬闻言连忙磕头叩谢皇恩,起身之际又听见海魇帝说道,“星恬医术了得,待贵妃病情痊愈之后,你一定要用心调养她的身子,让她早日怀上龙种!” 和心爱的女人做最缠绵的事,那是情不自禁。有了爱的结晶,才能完完整整拥有对方的一颗真心。只要有了维系感情的纽带,来日就算自己灭了西域,珊娜也会看在皇儿的份上,谅解他。 他日自己打下多少江山,还不都是属于他们的皇儿! 海魇帝求子的迫切心情让珊娜不胜厌烦,暗暗攥紧了拳头,脸上却不敢表露出半分,垂眸不语,佯装出一副娇羞的模样!深邃的眸光落在绝美的脸庞上,算计着要如何与顾星恬周旋,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圣上龙虎精神,所求之事又有何难?”顾星恬无视女人的目光,笑看着海魇帝,又成功地捋了一回老虎毛。 皇帝一高兴,便让人从所猎的猎物之中挑出一只皮毛上好的白狐,让浣衣局精心制作披风赐予顾星恬。 女人却恳求将披风做成男子的样式,赐给太子离渊,来日作为大婚的贺礼,也值当是自己的一份心意,毕竟她与太子曾有同袍之义! 海魇帝今日高兴,也不计较这些,便随了她的心意! 离渊正欲说些什么,一直站在戴万川身后的韩俊突然出列跪在圣驾前,拱手大声说道,“奴才杭城总兵麾下第一副将韩俊,有要事启奏圣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戴万川有些措手不及,心中陡然不安,拍桌怒起,“韩俊,你有什么事理应与本镇知会一声,再由本镇递交奏折……” 戴万川话还未说完,就被皇帝厉声打断,“国舅的意思是,天下大小事宜都得先禀明各地官员,再由你们斟酌决定,究竟是瞒报虚报还是隐瞒不报?那我南楚举行狩猎大会意义何在啊?” 帝王威严不可侵犯,龙颜大怒亦如雷霆之祸,早已震破离渊的心,皇后的脸色更是煞白如纸,强撑着一口气坐在矮桌边。 这对母子俩或许是做贼心虚,已经猜到了韩俊想要说些什么了?尤其是离渊,眸光转向离澈,寒如利剑,恨不得刺穿对方的心脏。 除了这个魔鬼,还会有谁这么丧心病狂地想要报复他? 离澈迎上杀人的目光,嘴角边扬起一抹嚣张到不可一世,却又让人惊悚的诡异笑容。那分明在说,今日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第187章 暴君的统治 第187章暴君的统治 自认为运筹帷幄的离渊,触及到离澈诡异的目光,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心惊胆颤。他慌忙别过脸去,看向海魇帝,溢满杀气的脸庞让他顿感眼冒金星。握紧双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保持冷静的头脑,好应对眼前的危机,躲过去这场灾难! 晚宴上重臣人人自危,唯有聂锋最冷静,他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饶有兴致地品尝着美酒。 从头到尾,他都是那个等着看好戏的人! 只听见海魇帝一声令下,韩俊立即从腰间取出一封奏折,跪着走上前去,亲自交到帝王的手中。 候在矮桌旁的王岳心惊肉跳,看着那份奏折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怎样天翻地覆的祸事? 海魇帝伸手接过去奏折时,一双阴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韩俊。奋力甩了一下手中的榜纸,慢慢将视线移到白纸黑字上。 韩俊用长达千字的长文,对戴万川进行控诉,从隐瞒龙州龙骨山金矿,私自派人开采,到自己未婚妻被辱,自缢。 以及戴万川利用总兵职位,在杭城搜刮民脂民膏,强娶豪夺良家少女的罪状,讲述的清清楚楚。 区区一个总兵,如何有这样的熊心豹子胆?其背后还不是东宫的强大力量在支撑着。 海魇帝奋力将奏折拍打在矮桌上,随即将其攥成一团废纸。震天响的声音划破夜空,让所有人为之胆颤,“戴万川,你可知罪?” 戴万川被吓得几乎是从自己的座位上爬到圣驾面前,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低头拱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冷道,“皇上,微臣驻守杭城,恪尽职守,从不敢做出任何不利于朝廷之事,还望圣上明察,万不可让奸人的挑拨离间之计得逞!” “挑拨离间之计?”海魇帝笑了,笑得极其惊悚,双手支撑着矮桌站起,缓缓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地朝他逼近,“那你告诉孤,单单就龙骨山金矿一事,究竟是韩俊凭空捏造的,还是你隐瞒不报,私自开采,意图谋反?” 聂锋闻言仰头灌下酒杯中盛满的佳酿,嘴角微微轻扯起一抹嘲讽。其他的一些鸡零狗碎之事就不提了,光金矿一事,皇后母族将彻底完蛋,毫无翻身的机会可言! 虽然他也能猜到,太子亦或者是皇后在决定开采金矿之前,绝对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但他也知道,离澈既然能撬动韩俊,就断不会做打草惊蛇的蠢事。 皇后凉了,太子就是不死也没有再出头之日了! 海魇帝话一出口,让戴万川如遭雷殛,整个人只是稍加愣了一下,随即抱住他的大腿哭嚎道,“圣上,此等株连九族的大罪,微臣如何担待得起啊!什么金矿?什么开采?微臣一概不知,望圣上明察!” “你还抵死不认?好!” 海魇帝咬着牙看了他一眼,转身之际间见韩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几份信纸,他伸手接过,耳边响起轻缓的声音,“圣上,这就是国舅爷在黄金开采期间,给微臣的亲笔信。 当初微臣被遣往距离龙骨山开采地有两公里处,日夜监察,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山中一切事务,包括日常奴役者的各项分配工作,以及黄金的开采价值,都要微臣记得清清楚楚。” 韩俊话音未落,海魇帝一脚踹向戴万川,咆哮道,“眼下你还有何话说?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是东宫还是永福宫?你给孤据实招来!” 戴万川做梦都没有想到,一向软弱可欺的孬种竟会突变恶狼,转身反咬自己一口。怒视着韩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他。 此刻也无法顾及身在御前,抽出腰间的匕首猛地朝韩俊刺去。 离澈早有防备,随即将手中的酒杯抛了出去,打在戴万川的手背上,男人吃痛一声,松开手中的匕首,还未等他再做些什么。耳边又传来韩俊急乱地叫唤声,“护驾,护驾!” 御林军一拥而上,将戴万川当即控制住! 海魇帝腰间的宝剑出鞘,阴冷凌厉的白光划破夜空,落在他的肩膀上,“孤再给你一个机会, 若是不招,九族凌时处死,一个不留!” 戴万川闻言忍不住笑了,越笑越失控,仰头望向暗无边际夜空,狂笑片刻后,一双绝望的眼睛 死死地盯着海魇帝看,“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戴万川再没出息,也绝不会懦弱到拉着至亲垫背的混蛋事儿!” 皇后见状直接瘫了,扑通一声跪在地,迅速爬向海魇帝,抓住他的龙袍仰头哭嚎道,“圣上,圣上,臣妾求求你大发慈悲,饶过万川这一次吧!他只是被鬼迷了心窍,绝不敢谋反之意啊!” 离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冰冷的脸庞没有一丝温度,惊悚的目光落在戴万川身上,没有眷顾半点骨肉亲情,厉声道,“母后,舅舅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做下如此不可饶恕的罪行,你怎可为他求情?” 皇后放声痛哭,明知道儿子是为了保住东宫之位,为了顾全大局才这样说的。可她的心就跟被利剑穿透一样,疼得没有了知觉! 海魇帝素来凉薄,戴家九族恐怕是保不住了! 她猛地收住泪水,望向离澈,双拳攥得紧紧地,恨不得扑上前去,把他咬成碎片吞下腹。哪怕就是被他一掌打死,能咬一口血肉也甘心! 海魇帝因为儿子的一番话,将目光投向他,父子四目相视,一个眼里杀气腾腾,一个除了敬畏别无其他。 “来人,把戴万川带回京都城,交于东厂由国师亲自审问,韩俊也一并带回京。戴家九族全部获罪,男丁一律处死,女眷沦为军妓,犒劳我边关将士!不足二八年纪的孩童,全部押往土场活埋,一个不留,叛贼的余孽押回京都验明正身之后再行刑。” 此刻的帝王犹如人间嗜血的狂魔,残忍的声音好似魔鬼锋利的爪子,薅住人的头发,连皮一并薅起,让人瞬间如同坠入十八层地狱一般,万念俱灰! 戴万川闻言直接炸了,挣扎着想要从御林军手中脱困,绝望地吼叫道,“海魇帝,你如此残暴狠毒,国之将亡,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第188章 死不瞑目 第188章死不瞑目 韩俊终于见到欺辱自己未婚妻的恶人得到应有的下场,攥紧地拳头缓缓松开,闭上双目暗自哭咽道,兰儿,我终于给你报仇了,我不是窝囊废,更不是孬种! 海魇帝面对臣子的诅咒,只是冷哼一声,磨牙道,“孤先让你知道什么叫不得好死,死不瞑目!”顿了顿,恶毒的目光转向如同死人一般的皇后,嘴角微微抽搐,在她心口上再狠狠地补上一刀,“传孤口谕,若戴万川伏法之后死不瞑目,就挖了他的一双眼珠子!” 顾星恬闻言顿感全身冰寒,连忙上前跪身央求道,“皇上,戴万川罪不可赦,砍他一人性命以正国法,九族无辜,还望圣上慈悲!” 海魇帝此刻正在气头上,说出来的话就是金口玉言,岂容旁人反驳?双目一瞪,咆哮道,“但凡为戴家求情的,孤将其视为同谋,一并论处!” 一个小小的神将府嫡女,还真敢把自己当回事! 顾星恬还想再说些什么,被离澈死命拉住。此时却听见珊娜说道,“皇上请息怒,王妃身为大夫,心怀慈悲,为戴家九族求情也是情致所动。臣妾初入南楚,当真不愿见到此等血腥之事,眼下,臣妾的病还未痊愈,圣上值当是为臣妾积福,饶过戴家九族的性命!” 珊娜今日卖这么大一个人情,他日必定是要从多方面讨要回来的! 皇帝十分宠溺珊娜,她一句话自然抵得过天,当即改了圣意,只是将戴家上下治罪,九族性命尚可保住! 一场狩猎大会让离澈借着海魇帝的残暴,狠狠地剜掉皇后的心,报了当年先皇被毒杀的仇恨,也顺利将离渊再一次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海魇帝的江山就是靠强取豪夺来的,自然坐得战战兢兢。金矿之事背后的主力军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他寝食难安! 晚宴因为国舅的谋逆案戛然而止,海魇帝怒火难消,哪里还有心思再折腾旁的,当即带着宠妃乘坐御辇回京。 聂锋作为御前大将军,自然要随军同行。离开看城楼之时,缓缓行至离澈跟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麟王爷果然好手段,也够狠!” 离澈妖孽的双眸有着说不出的魅惑,一手搂着爱妻,一手抱着儿子,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来,“国师此话从何说起?本王听得是云里雾里,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国师是御前红人。一手东厂,一手钦天监!若论手段,谁能与国师相比?” 他顿了顿,将目光转向皇后与离渊,声音就像浸了蛇毒一样,“都说伴君如伴虎,本王如今就是有心归于山林,也怕是逃不过厄运的摧残,定国公可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聂锋闻言险些一巴掌呼上去,肺都要被离澈气炸了,瞪着滚圆的眼珠子怒道,“大胆离澈!你竟敢在背后胡乱污蔑君主,上官奕夫妇的死不过是一场意外!” 离澈伸手制止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意外,意外!绝对是意外,国师说什么便是什么了!”眸光朝看城门望去,见御辇渐行渐远,好心提醒,“国师还是赶紧护驾去,万一圣驾有何差池,你的小命也不保!” 他话音未落,就被聂锋厉声冲散,“用不着你假惺惺!你离澈不作妖,还有谁敢对圣驾不敬?” 聂锋说完拂袖愤然离开,身后不死不活的声音却幽幽响起,“本王可没国师那么大的本事!整日守在圣驾身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离去的步伐被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声调掐住咽喉,顿了顿,随即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跟这样的烂舌头说话,简直搅不清! 聂锋走后,偌大的看城内陡然间变得死一般地寂静,麟王带着妻儿正欲离开!身后响起离渊极尽悲凉的声音, “恬恬,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丈夫的真面目,为了一己私欲,不惜赔掉上万人的性命!来日,他一样可以用同样恶毒的手段对付神将府!” 顾星恬没有应声,只是看了眼离渊,扭头钻进车舆中。 麟王府的车撵缓缓离去,看城内只剩下皇后母子,婉清和洗砚,以及几个随身伺候的奴才! 离渊伸手想要搀扶起皇后,却发现她如一滩烂泥,根本架不起来。正欲让洗砚一起帮忙。皇后突然双目一翻,晕死过去! “母后,母后!” “皇姑母!” 急切地呼唤声犹如泥牛沉入大海,没有半点回应。戴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离渊生怕自己的母后扛不住,连忙将她抱起,与婉清一起上了车撵,由洗砚驾驶马车,火速赶往京都城! 戴家其他旁支保住了,但是自己舅舅的血脉,一个也保不住!可怜戴家上下,赶上这样一个没有大脑的男主人,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婉清接二连三的遭受重创,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一样,窝在车舆角落边双臂抱着身子瑟瑟发抖。适才海魇帝没将她一并论罪,送去边关充当军妓,当真是莫大的恩德了。 离渊见她神情有异,伸手接下身上的大氅,上前将她颤抖地身子紧紧裹住,低声安抚道,“别怕!本宫不会让你有事的!” 离渊难得的温柔与呵护,让婉清硬撑着的一口气瞬间散开了,直接倒在他的怀里,呜呜哭咽道,“太子表哥,为什么会这样呢?你说我大伯父怎么会那么糊涂啊?戴家全都毁了,还连累了表哥和皇姑母,这下我们要如何是好啊?” 尽管离澈适才将脏水泼在国师身上,但谁也不傻。 离澈因为当年先皇驾崩之事怀恨在心,将会不惜一切出手报复东宫!只是让她没有想到,一向赤胆忠心的韩俊会背叛大伯父。 到底是女人惹得祸! 离渊似乎想到什么,猛地推开婉清,没有回答她的问话,掀开布帘让洗砚停车。随即从随行的护卫那夺过去一匹马,将皇后交给洗砚护送回京,自己则是策马先行离开! “太子表哥!”婉清冲着绝尘离去的背影哭喊道。此刻她也顾不上太多,效仿离渊从护卫那抢过去一匹骏马,翻身越上马背,追了过去! “婉清小姐,千万小心啊!” 如今都乱成一锅粥了,洗砚除了这句话,还真寻不到很合适的言语,更不会不自量力去阻止婉清离开。况且,有婉清小姐陪在殿下身边,他也放心些! 一路上,车舆内静地恨不得落针可闻。 第189章 蠢蠢欲动的爱意 第189章蠢蠢欲动的爱意 谢含雪来看城一趟,收获了不少。心里默默地在盘算着,回府之后要怎样骗离澈把一半珍珠粉吃下去?看顾星恬自从上了车舆就冷着一张脸不吭声,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得意! 戴家上下不日就要全部押往京都受刑,戴万川的女人那么多,子嗣也多,这个女人不是一副菩萨心肠吗?不会因为无辜的生命试图做些什么吗? 到时候触怒龙颜,其罪难逃,可就有好戏看了。她若是枉顾那些无辜的生命,心里就会不安、纠结,甚至恨麟王手段太过毒辣,从而生了间隙。 不管顾星恬会拿哪一部戏本,与离澈之间的感情都会完蛋!只要除去这个贱女人,从今往后,看谁还敢跟她抢离澈。 离澈知道他的小狐狸心里不舒服,便也没多说什么,一路上只是小心地照顾着安安。车撵进了京都城门,来到铜雀楼大街时,突见女人伸手掀开布帘,冰冷的神色与车撵外的寒霜碰撞,发出令人颤抖的声音,“在医药馆门前停下,本宫要暂住医馆几日!” 车夫闻言连忙勒紧马缰,车撵缓缓停下。如今王妃的话比起麟王的,可要好使得多! 顾星恬跳下车,朝离澈伸出手,意思很明显,让他把安安给她。 男人没鸟她,抱着熟睡的儿子自顾下了车撵,边往医药馆去,边说道,“妇唱夫随,爱妃在哪,本王就在哪!” 离澈的话还没叫顾星恬着急,反而让谢含雪恼了,跳下车撵,追上前去,小声提醒道,“阿澈哥哥,你一日不在府上,那府上的事务要谁来处理?” 女人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就是天炁王爷要谁来照顾? 离澈闻言眉头一蹙,眼见着顾星恬已经进了医药馆大门,神情不悦道,“不是有厉无痕和你在的吗?本王不过就是陪你王妃嫂子在此暂住几日,又不是不回麟王府了。” 谢含雪还想说些什么,被他给打断,“时候也不早了,回去吧!路上仔细些,府上的事务就交给你多费心了!” 他说完抱着安安急吼吼追妻去,不顾身后女人焦急的呼唤声,只待人进了医药馆,抬脚左右两边一踹,把房门关严实了! “阿澈哥哥!”谢含雪气得直跺脚,却是无可奈何,望着紧闭的房门,恨不得一把火全给烧了!医药馆三个大字如同烙印一般烫在她的心头上,让她浑身疼得厉害! 顾星恬,你不是能耐吗? 那好,我就让你折腾个够,直到你身败名裂,人人唾弃为止! 车夫见她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伸手裹紧了衣裳,小心翼翼地问道,“含雪小姐,我们何时回府?快要三更天了!” “走吧!” 这一次,谢含雪没再多言,转身痛快地钻进车舆之中,跟着车夫回麟王府去! “带安安上楼歇息去吧!左边的客房是永浩的,你住右边吧!他先前都收拾的很干净。”顾星恬简单地嘱咐了两句,随即朝后院走去。 离澈抱着安安,挡在了她面前,“那你呢?你晚上睡哪?” 顾星恬心里已经够烦得了,不想再与他多说,侧身走过。纤弱的身子摇摇晃晃,神情有着说不出的疲惫。 后院有一个小阁楼,阁楼的回廊通向顶楼屋顶。此刻拎上一壶酒,躺在琉璃瓦片上,对着清冷的孤月饮酒独醉,定能暂时忘掉这世间的纷纷扰扰。 离澈知她心中不快,便也没再纠缠,抱着安安去了卧房,小心翼翼地把熟睡的儿子放在卧榻上。刚为他掖好被子,小东西就醒了过来,抱着他的胳膊,睡眼惺忪道,“父王!” 软糯糯的声音让离澈心疼到了骨子里,端在卧榻边,轻揉着柔软的发丝,轻声安抚道,“父王在呢!你安心睡吧!” 安安又朝离澈怀里钻了钻,心里想着的却是自己的娘亲,“父王,我娘亲呢?我要娘亲!” “我们现在就在你娘亲的医药馆呢!你娘亲她适才沐浴去了,马上就来,你先睡!”离澈一边轻声哄着儿子,一边轻揉着他的发丝,很快就闻见均匀的呼吸声。 怀中的小东西软得就跟刚落地的小猫咪,让他舍不得放开手。垂眸亲吻了一下光滑的额头,他伸手抓过来一个靠枕,代替自己的胳膊。待骗过儿子,方才起身离开。 与顾星恬相处有一段时日,他多少也了解她,知道小狐狸若是心情不好,定会去屋顶上买醉。他绕过厅房,下楼寻到疱屋,在木架上找到了两坛尚未开封的桂花酿,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把两坛全都拎上。 “够不够?这里还有两坛!” 顾星恬刚听见清冽的声音,离澈就已经坐在了她身边,脚边摆放两坛桂花酿。她稍稍偏过脸来,目光迷离。 清冷的月光下,俊美的脸庞有着说不出魅惑动人。淡色的衣襟垂落,绣着银线暗纹,纹彩被隐匿在暗处看不清图样,随着他身子的起伏,不断闪烁着粼粼的微光。 许是她觉得有些刺眼,便把目光稍稍偏移开些,明明能看得出身材高颀。明明姿态闲淡,却令人不由自主地仰望,如同对着巍巍玉山。 她放下手中已经空了的酒坛,双手抱住左脚膝盖,直身坐起,望着远处星火璀璨的皇城,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压抑。自己俨然就是受困于池中的鱼,挣脱不得,随时都会被暗涌漩涡吞噬掉。 她越想心里越发得堵,伸手又抓起一坛酒,扯开酒坛盖子丢弃,仰头猛地灌了一大口。惹得离澈十分心疼,伸手夺了过去,不悦道, “本王知道,你心里在恨本王,觉得本王与海魇帝一般无二,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即便这样,你也不能如此糟践自己的身子!” 顾星恬闻言看向黑色的夜空,嘴角微微轻扯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她的前世,就是个杀人如麻的杀手,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戴万川的余孽不除,来日必定是祸害! 离澈抓起一坛酒,仰头灌了一口,言语有着丝丝缕缕的悲伤,“你是不是对本王很失望?觉得本王与海魇帝一样毒辣无情?” 他的话不轻不重,像一团硬物撞击在她的心口上,让她猛地转过脸来,望着俊美的脸庞。四目相视,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顾星恬的嘴角边方才扬起一抹笑容,从他脚边薅过去仅剩的一坛酒,打开畅饮!酒过三巡,寒夜微凉,渴望了良久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第190章 真相 第190章真相 离澈放下手中的酒坛子,环手缠绕住顾星恬的脖子,双目含情,语气更像是在撒娇,“星儿,你说过,回来王府就宠幸本王的!” 温热的鼻息缠绕不休,让顾星恬陡然间心跳加速。手中的酒坛子一个不稳,摔落在琉璃瓦上,碎了,凉风吹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带着醉人的酒香,那分明就是爱情的味道! 离澈见她惊慌局促的模样,手掌心紧贴着她那润滑的脖劲,五指紧握住香肩,把她的身子稍稍往怀中带,滚烫的吻落在娇嫩的唇上。 触电般的感觉从脚底直窜心口,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让顾星恬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瞪圆了眼珠子紧盯着他的脸。 恰好他也在看她,浓情的目光里满是疼惜和温柔,随着细碎的吻越来越深刻,他的手臂也不动声色地将纤弱的身躯禁锢在怀。 如同一只占有欲超强的野兽,把住自己的猎物不放。那种惊心动魄的缠绵让人沉醉到不能自拔,又忍不住心慌! 一阵寒风再次袭来,彻底吹散了女人眼中的迷离。顾星恬奋力推开离澈,颤巍巍爬起身,慌不迭地地说道,“离澈!我,我有很重要的话想要与你说!” 离澈满腔的热情一次又一次地被顾星恬拍散,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沮丧。多年前的那场意外就跟魔咒一样,让他始终无法逾越这层障碍,重新拥有她。 离澈的眼中有痛也有泪,注视着求而不得的女人,神情有着难以言语的悲恸,“星儿,当年的事难道再也无法翻过去吗?你说你忘记了过去,本王信你。 你说你心中没有离渊,本王也信你。你说你喜欢本王,愿意把自己的未来交给本王,本王也信你。 可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你不爱本王,甚至打从心里惧怕本王,厌弃本王。星儿,你说,本王究竟该怎么做才好?亦或者是拿你怎么办才好?” 每每总是无法跨过去最后这道障碍,要让离澈不多想,实在是太难了! 顾星恬闻言狠狠地吞下一口唾沫,伸手拢紧披风,裹住有些发冷的身子,轻声道,“离澈,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说得话,你肯定不会相信,可我还是要说。” 触碰到离澈深邃的目光,顾星恬不再躲避,坦然面对他,“当我知道你是安安亲生父亲的时候,我本想将此事隐瞒下来,以天炁王爷解毒为借口,抽取你的血液作为药引子,给安安解毒之后,带着孩子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海魇帝的狠毒让我迫不得已成了你名正言顺的王妃。那时我决定尽我所能,助你夺得天下,然后假死也好,不管不顾离开也罢,总之我要离开这里!可后来也不知为何?我竟对你动了真心,竟也梦想着与你生儿育女,相伴到老!”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有些胆怯,慢慢坐下来,双手相握置于双膝之上,垂眸望着错落有致的琉璃瓦,一时间竟不知要从何说起? 离澈见她似乎又在逃避着什么,急切地声音随之响起,“既是如此,那你为何又要如此摇摆不定?” 风宁的话再次回荡在他耳边,让他有些慌了,伸手想要触碰她,却又不敢,硬是收回了手掌紧握成拳。 等了良久,他才等到她回眸,“因为我本就不属于这里,我也不是安安的亲生母亲,我更不是你爱得那个女人,我只是一个与你的女人同名且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当年我意外来到这个世界,恰好遇见被追杀的顾星恬,救下她之后,助她生下安安,她便撒手人寰了! 临终前,她给了安安一个玉坠,要我代替她的身份,回京都神将府寻找大哥顾星辰,希望能护安安周全!除此之外,不曾留下任何有关安安身世的信息,就连安安这个名字都是我给孩子取的,她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离澈听完顾星恬的话,整个人都傻掉了!双腿止不住打颤,站都站不稳。 风宁的话,还有自己臆测的结果,当真是丝毫无差。眼前的女人真得不是顾星恬,不是安安的亲生母亲。难怪她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宝贝,会自己从未听闻过的异邦语言。 也难怪每每他想要跟她在一起时,她会抵触,会逃避。原来不为旁的,只是因为她不愿被当成另外一个女人的影子。 难怪在他说出心中真正情感时,她对自己的态度有了那么大的转变,才肯放下心中芥蒂,承诺与他共度此生! 原来凤凰痴蛊毒真得无解! 是他,是他害死了安安的母亲。以至于郡主临终之时,都不愿透露安安的身世,残忍地带着秘密离开这人世间。 顾星恬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转过身去,长叹了口气,说道,“我的身份如今只能你知我知,待到合适的时机,我会将一切告知大哥。失去至亲的悲痛,或许会打破神将府一味的愚忠! 至于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想待天下安定之后再考虑。想必那个时候,我们都会做出最理性的选择,将来亦不后悔!” 她话音落下正欲离开之际,身后的男人长手臂一捞,将她死死地抱住怀里,语无伦次地央求道,“别走!星儿,不要走!不要弃本王于不顾。你疼爱安安,将他视如己出,这些年为他熬干心血,你就是他的娘亲,永远都是!” 安安母亲的仇,他一定会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所有的话都已经说开了,长久以来积压在顾星恬心中的阴霾总算是散开了。她的双手轻轻覆盖住离澈的手背,续而牢牢地握住。望着天边闪烁的星光,缓缓说道,“安安是我辛苦养大的,我自然是他的娘亲。我相信他亲娘在天之灵看到今日的结果,也会欣慰的!” 离澈闻言将她转了个身,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明知道的她的心意,却还是要小心翼翼地再问一次,“那本王呢?星儿就不疼惜了吗?” 顾星恬被他的神情逗笑,推开他,从屋顶上跳到天台站定,转身歪着脑袋看他,故意说道,“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感情之事,我要好好想想,断不能就这样给你做续弦,委屈了自己!再说了,这个落后的朝代里什么都没有。我住着一点都不习惯,来日我还是要回家去的!” 第191章 夜长梦多 第191章夜长梦多 离澈闻言顿时急了!从屋顶上下来,团着顾星恬,模样有着说不出的委屈,“星儿你又说话不算话!在毡房内,你分明承诺于本王,一辈子不离不弃的。你若是想回家也行,把本王一并带上。否则……” 女人好笑地看着他,抬起下巴语气颇有些挑衅,“你如何?难不成,你还真想打造一条锁链将我锁在麟王府?那也得看你能锁得住才行!” 离澈似乎看出她是在与自己玩笑,单臂将她搂在怀里,在她看着他的时候,仰头看天,硬气地说道,“不!本王要长在你身上,让你甩也甩不掉!” 长在她身上? 不知怎地,分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让顾星恬俏脸倏地一热,伸手奋力推开离澈,气急败坏地骂道,“离澈,你居然开车,不要脸!” 说完急急往廊道口走去。 身后的男人被骂得一脸发懵,负手背后看着慌不迭地离开的身影,嘟囔道,“开车?那是什么?本王怎么就不要脸了?” 停顿了片刻,他才想起去追他的小狐狸。至于这个问题,目前不着急寻答案。待明日儿子醒了,请教儿子也不迟! 离澈追到卧房,见顾星恬坐在卧榻边,守着安安爱若珍宝,眼眸不由地红了。缓缓走进去,坐在她身边,沉声问道,“凤凰痴蛊毒当真无解吗?” 当初若不是因为他,安安的母亲就不会死于非命。她一定到死都不肯原谅他吧?他日若是叫安安知道了,他还会原谅他这个爹吗? 他很想从小狐狸这里知道更多当年的事,只是他真得不敢提及。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与安安的母亲在宫宴上初见时的情景。心中的痛,就像是一根银针扎在骨头缝里,钻着疼! 顾星恬自然明白离澈此刻的心情,抬眸看着他,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只是我跟她相遇的太晚,若是早几个月的话,我定会不惜一切保住她的性命!” 六年了,那张惨白如纸的绝美脸庞依旧在她脑海中回荡着,让她因为无力挽救生命而惆怅万分! “能跟本王说说她吗?她离开之前,真得不曾提起过本王?”离澈不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有多么的艰难?猩红的泪目望着儿子稚嫩的容颜,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双手紧握成拳,却依旧难以克制住心头的悲痛之情! 顾星恬见他神情如此悲恸,伸手抓住他的手掌,低声说道,“事已至此,不提也罢!日后,安安有我在,我们一样可以给他一个完整的家,给他一份完整的爱!” 离澈反手攥住柔荑,哑着声音坚持道,“不,本王想听,哪怕是她的恨,本王也想知道!” “我适才不是说了吗?她只是要我带着安安回京都找大哥,求我救救这个孩子,不要让他落在恶魔的手里,成为阴谋夺位的傀儡,其他的只字未提! 但是我想,她从未恨过你,如若不然,又怎会拼死留下安安?若不是因为想要护住这个孩子,她也不会疲于奔命,全身经脉俱断,回天乏力!” 顾星恬最后一句话,让离澈隐忍的情绪瞬间崩溃,双手握拳托着脑门,苦苦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蜷缩的身子不停地抽搐着。 猛然间有一双温柔的手缠住他,将他拉入温暖的怀抱,如同安抚孩子一般,声音轻缓柔和,“别这样!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因为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待我们找出真凶,势必手刃恶魔。大仇得报,告慰亡灵,这才是意义所在!” 离澈在顾星恬安抚下,情绪平稳了许多,缓缓松开她,续而说起了韩俊,“星儿可有什么好手段?能瞒天过海,将韩俊救出东厂! 届时本王让他投在谢将军的麾下,此人英勇无比,且有一颗侠肝义胆之心。本王求才若渴,不愿意看他因此事遭难!” 常言道,夜长梦多! 东厂酷刑何其多?光想想都叫人心惊胆颤,更别提一点一点地尝试了,就算是钢铁打造的身子骨,也会被焰火烧得融化掉。也难保太子不会怀恨在心,派人暗中残害他! 顾星恬稍加思虑了一番,说道,“与其冒险去救他,倒不如让他死在别人的手里,保不齐还能一箭双雕!” 她话音未落就被离澈打断,“本王适才不是说了吗?绝不会让人伤他性命,自己也不行!”如果这样利用一个人,那他离澈岂不是在造冤孽?与海魇帝有何区别? 顾星恬见他急眼了,嘴角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我何时说过要伤他性命了?待韩俊入了东厂的牢狱,我再好好地陪国师玩玩。看是他的手段狠辣,还是我的技艺更甚一筹!” 自从穿来异世,她就收起柯尔特手枪,洗心革面,再也没有涉足杀人这一行当。明晚可以让聂锋尝尝一连被挫败的滋味。 “星儿有何妙计?不若与本王明言!”离澈见女人一副笃定的样子,实在是好奇地很! 顾星恬轻笑着站起身,走到橱窗下,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夜空,低声道,“很简单!我们把戴万川易容成韩俊的模样,到时候就让他就死在聂锋的手里。利用东宫的力量,让他们狗咬狗,岂不是更好!” 离澈紧跟过去,环手从身后抱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笑得极其得意,“如此一来,海魇帝势必也会怀疑聂锋是别有居心,企图为东宫脱罪,视为有易主的不轨之心。星儿,你这一计若成,可就不是一箭双雕了!” 说话间,女人恰好转过脸来看她,娇嫩嫩的容颜被烛火染得通透发亮。如同枝头上已经熟透了的樱桃,让他实在抵挡不住眼前的诱惑,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朝她脸蛋上亲了一口。 顾星恬触电般推开他,双手环抱着身子,心如雷声穿过山谷般,让她快要挺不住了。 离澈双手落了空,眉头一蹙,扑上前去再次把人捞回怀中,神情颇有些不悦,答非所问道,“你躲什么?本王又不是吃人的老虎!见你素日凶巴巴的,胆子竟是这般小的可怜!” 顾星恬也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只是她从未经历过情爱之事,心中难免彷徨!伸手想要推开他,离澈却搂得更紧,魅惑的声音缓缓响起,“星儿,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安置吧!” 第192章 来自王妃的宠溺 第192章来自王妃的宠溺 安置两个字从离澈的嘴里说出来,总是带着狂热的激情,让心儿狂如小鹿乱撞般折腾个不停。顾星恬就跟被人点住了穴一般,僵硬着身子,任由离澈抱着,半句不敢吭声。 离澈见她这副模样,拦腰将她抱起,径直去了左侧卧房,将她放在卧榻边时,垂眸伏在她耳边说道,“别怕!本王懂得怜香惜玉!” 他说完轻轻松开手,疾步走到木桌旁,点亮两根红烛,随即又回到卧榻边坐下,伸手扯下帐幔,言语明明有些小委屈,神情却十分地魅惑,“我们的洞房花烛夜,硬生生地被儿子离家出走给破坏了。今晚,你要好好补偿本王!” 顾星恬笑着推开他,热脸火辣辣地烧着烫手,“你这人好不讲理!明明是被你儿子破坏了,又不是我,为什么要我补偿你?” “那本王补偿你!”离澈说话间,滚烫的吻如同洒落焰火一般,将顾星恬满身的血液瞬间点燃,脑袋里轰得一声炸响。环手抱住他,被迫跟紧他的步伐。 虽然她从不曾涉及这片海域,可在爱情面前,她就像是一个熟练的水手,险些叫离澈招架不住!望着怀中妖媚如丝的小狐狸,眸底的疯狂被他挥洒得淋漓尽致! 跟心爱的人做最缠绵的事,离澈觉得这是千锤百炼之后的爱情,方才抵达的港湾。搂着温软的小狐狸,他感觉自己一颗心都要化了。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让他就这样抱着她,没有分离的一天。 他生怕把怀中软绵绵的小狐狸弄伤了似的,小心翼翼地收紧臂弯,动作有着说不出的温柔。垂眸用自己的双唇无比眷恋摩挲着她的脸颊,低沉的声音磁性且魅惑,“小狐狸,跟本王讲讲你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你怎会突然来到这里?” 顾星恬扭动了一下身躯,双手缠住他的脖子,昂起头看着他,脆嫩嫩的俏模样恍如初绽放的芙蓉,娇艳迷人却又是那么的纯真,惹得离澈忍不住抱住她的头,狠狠地打了一场唇枪舌战。 末了还颇有些怨气地说道,“小狐狸,你就是一只勾人心魂的小狐狸。本王这样喊你,真得是一点都不冤你!” 顾星恬被咬得气喘吁吁,好看的眸子瞪着那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某王爷。气着气着突然笑了,双手抱着他的脖子,跟只小猴子似的顺着他那健壮的身躯往上爬,直到视线与他平行。神情妖艳且魅惑地说道,“能架得住你最好!免得你出去沾花惹草,身后再跟一群狂蜂浪蝶!” 离澈哪里架得住小狐狸这般撩拨?全身就跟着火了一样,滚滚发烫,恨不得翻身将无法无天的小娇妻压住再战一场,磨牙恨声问道,“你还能好好说话吗?否则本王怕你明日下不了榻!” 适才至少战斗了两个时辰,方才把烈火平息了,再这么折腾下去,估计得战到天亮。他是没有问题,就怕小狐狸这纤弱的身板扛不住! 若是一次给折腾怕了,下次不给吃怎么办? 顾星恬闻言努了努嘴,麻溜的从他身上下去,伸手薅住锦被挡在中间,避免肌肤相触,擦枪走火。待隔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方才说道, “我们那个世界,差不多是你们这个世界上千年之后的样子,科技发达,人们生活富足自由,没有封建统治,更重要的是婚姻自由,有喜欢的对象,就去追求,只要两情相悦就好!” 离澈闻言随即问道,“那本王的小狐狸岂不是有很多人追?那你可有喜欢的人?” 急切地声音落下,原本阻挡在两人之间的锦被瞬间被一股蛮力扯开,顾星恬随即跌进温暖的怀抱,看着眼前占有欲如此强烈的老古董,摇头苦笑不已。 “星儿笑什么?本王的话有何不妥?”即便是抱着小狐狸,离澈还是会心慌慌。 顾星恬叹了口气,往他怀里钻了钻,缓缓说道,“我自小无父无母,被一个特殊的组织收养。训练成杀手,为他们卖命。在我过去的二十年里,我不懂什么是爱?更不懂亲情为何物? 无情冷酷为目的不折手段,这是我的标签。如果我靠近一个男人,并不是因为我对他有好感,而是为了取他性命! 终于,我从一个小小的杀手爬到了组织第二把交椅的位置。可我还未风光几日,就出了意外。等我再次醒来时,就来到了这里。 也就是那个时候遇见安安的母亲,因为她相貌与我相似,当时我将追杀她的两名杀手,头颅直接切了!” 她说着顿了顿,仰头看着离澈,嘴角微微轻扯起一抹清浅的笑容,“在遇见安安之前,我的医术和毒术只是用来杀人。 六年了,是这个小东西改变了我。我该感谢安安的母亲,是她让我重生之后懂得了什么是亲情的可贵?回到神将府,大哥和嫂子对我的疼爱,填补了我从小失去家庭温暖的缺憾!” 伸手轻轻触摸着离澈光滑俊美的脸庞,深情款款道,“我该感谢安安,是他让我遇见了你,是你让我懂得什么是爱情?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什么滋味?” 离澈闻言整个人都傻了,双目紧紧地揪着眼前的女人,感叹世间竟有如此奇妙的缘分,穿越时空的爱恋,究竟历经几世方才修来的?也被她最后那两句的深情告白感动地一塌糊涂,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两人就这样深情相望! 良久,离澈才伸手捧着娇嫩的脸颊,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低声说道,“原来那几日,不只是本王独自受相思的煎熬,你亦如此!都赖本王,若是早日对你坦诚心扉就好!” 她温顺地笑了笑,伸手扯下他的双手,抱住他的腰,脑袋往健壮的胸膛上蹭了蹭,幸福地说道,“现在也不晚!” 时间稍加停顿了一会儿,她被他轻轻推开,男人神情特别严肃且认真地看着她,语气还颇有些固执,“星儿,你还未对本王说一句我爱你呢!” 也不知道是顾星恬笑点低,还是被离澈有些幼稚的执着逗乐了。趴在他身上,笑拍着他的肩膀,揶揄打趣道,“人都是你的,还执着一句话!离澈,你幼稚不?” 第193章 小狐狸她不经吓 第193章小狐狸她不经吓 离澈却不这么认为,掰正她的身子,看她正视着自己,表情比适才更严肃了几分,“那不一样!这是躯体,那是灵魂。本王两者都要!” 既然他这样说,顾星恬就开始与他辩论起来,“你看看,老古董的思想,果然与我不一样!若没有灵魂在先,你以为本郡主会轻易地把自己交给你?美吧你!” 老古董莫不是忘了,在寝殿那晚,险些被自己切成两截?古人云,色字头上一把刀,兴许就是这么来得吧? 某王爷委屈了,宽厚的手掌握住小狐狸的芊芊小细腰,神情沮丧道,“本王要三个字的表白就这么难吗?” 她双眸灿烂如繁星,颗颗盛满爱情的蜜饯,垂眸朝红润的双唇上覆上一个轻轻地吻,深情道,“我爱你!这是我生命的宗旨,即使是死亡也无法改变!你若是想听,日后我晨幕都说上一遍,可好?” 让你知道,冷酷的小狐狸若是有心宠溺一个人,也是很甜,很萌的! 离澈苦恋了这么久的爱情一朝得愿,难抵心潮澎湃,环手把心爱的女人拥入怀,红着眼眶哑着声音道,“星儿,本王何德何能?此生能得妻如此!” 顾星恬抬起头来,挣扎他的怀抱,单手托着下巴,神情妖娆地看着他,故作思虑了一番,说道,“可能,是你在佛前苦苦求了上千年。亦或者是奈何桥上,深情守望了上百个轮回。不然的话,我怎会那么倒霉?飞机好好地在天上飞,突然就出事了!” 离澈笑着扑到满眼怨气的女人,急切地说道,“那本王再补偿你一下!” 顾星恬吓得慌忙用双手挡住健壮的胸膛,摇头如拨浪鼓,“不要不要!这些年安安给我的补偿已经够了,就不劳王爷再费心费力了!” 切! 小狐狸的胆子真小,这么不经吓! 离澈一脸邪魅地看着被自己圈在双臂之间的小狐狸,不急于下手,也不放开她,就这样僵持着。她磨了他这么久,也该让他大展雄风一次。 顾星恬似乎无心与他玩笑,伸手扯下他,正欲说些什么。陡然间耳边响起一阵低沉的吼叫声…… 那是狼叫声! 夫妻俩神色一凛,慌不迭地从卧榻上爬起,穿上衣裳却顾不上拿件披风,一前一后冲出卧房。顾星恬猛地响起什么,伸手一把拽住离澈,手指着廊道口,眼神示意他去楼下趴着。自己则是放轻了脚步,慢慢朝安安的寝室走去。 离澈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迟疑,迅速下楼,打开医药馆大门,走到安安所在的那间卧房下,抬起头来朝上望去。 这一看不要紧,险些没把自己给吓死过去。安安端在橱窗上,对着冷月仰天长啸,活脱脱的就是一只小狼崽。 看亲生骨肉饱受恶魔地摧残,离澈心痛地难以自制,双手握紧拳头,眸光死死地揪着身在高处的安安,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下来。 阵阵狼嚎声划破天际,让顾星恬闻之心惊肉跳。她瞪直了眼珠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朝窗户边靠近,生怕被安安发现。 正当她伸手要去抓他的时候,安安突然转过身来,猩红的双眸中闪着丝丝缕缕的黑烟,嘴角边扬起一抹诡笑,转身跳下去。 “安安!” 顾星恬迅速跑到窗口边朝下看去,见安安落在离澈的怀中,提着的一颗心方才落下。转身朝冲出卧房,下楼去。 离澈接住儿子的一瞬间,便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昏睡过去。正当他抱着儿子想要回医药馆时,身后扬起鬼叫声,“妖怪,有妖怪!” 他闻言怒不可歇,转身见是更夫,顺手折断路边的枯枝,用尽七成的功力朝更夫打去,击中他的脑门,当即毙命。 这一幕恰好落在顾星恬的眼中,可她也顾不上说旁的。若是不杀此人,安安的事宣扬出去,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离澈抱着安安进了房门,她随即把大门关紧。 医药空间里,顾星恬再一次冒险为安安换血。 另一边,风宁追赶着幽明与无心至丛林间,前面的两人为了急于甩掉他,也为了不暴露鬼匿的老巢,转身怒视着他,准备来一场恶斗。 两人均是毒煞门的顶尖杀手,不管是身手还是毒术,都不是江湖寻常之人能抵御得住的。风宁自然也明白眼前的危机,伸手从袖袍之中摸出信号弹,正欲拉响,无心的刀剑猛地朝他刺了过来。 他眸光一凛,飞身急速后退,躲开无心的攻击,顺势拉响信号弹。震天响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散发出绚烂多彩的光芒。 幽明与无心不知那是怎样一种暗器,但鬼匿的嘱咐忆犹在耳,两人相视一眼。幽明解下后背上的幽灵子朝风宁砸去,随即朝丛林暗处逃去。 他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没了心的活死人,给他便是,何必为了这个丢了性命? 风宁生怕有诈,侧身躲过去。等他再想去追赶的时候,眼前的两人就跟鬼影闪烁一般,早已不见了踪影。 刚刚还在费心思要怎么对付眼前的毒物,没想到一个信号弹就把他们给吓跑了。看来毒煞门是吃过王妃嫂子的亏,否则见到奇异的武器,怎会被吓得屁滚尿流! 为了安全起见,风宁用手中的宝剑挑开地上裹着的黑布,月光下,婴儿的小脸蛋十分清晰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心口猛地一颤,正欲上前查看。陡然间发现,四周疾风乍起,刀光暗影如鬼火般乱窜。不到眨眼的工夫,他就被人团团围住。 大理寺少卿于正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宝剑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风宁,再看了看地上的死孩子,厉声喝道,“来人,把他给本座拿下!” 风宁眉头一蹙,奋力将手中的宝剑插进泥土里。负手冷眼睨着于正道,“原来你就是大理寺少卿于正。你个废物!连敌我都分不清,也难怪抓个人还要麟王爷出马!适才若不是我的信号弹,尔等怕还不知道在哪里偷懒呢!” “大胆!” 于正被骂得无地自容,老脸一红,磨牙道,“你既是麟王府的人,当知道,出口侮辱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 他细观眼前的男子,一身红色长袍,散着三千发丝,腰间又是荷包又是玉佩,就连脚上的鞋子都是红色的,打扮那叫一个俏丽,比他身后的白珞还贴近女人。似乎不像是王府的暗卫,他究竟是何人? 于正警惕地握紧手中的宝剑,真怕叫眼前的龟孙子给糊弄了! 第194章 真当自己是根葱 第194章真当自己是根葱 “什么罪名?”风宁媚眼一勾,声音比女人还好听。语毕轻轻一挥袖袍,吓得于正猛地举起宝剑,结果见人家压根没有要跟他打的意思,只是手中多了把宝扇轻摇着! 那模样,竟能把张狂与风流兼容一体,妖孽到叫男人都忍不住为之心动! 呸! 他娘的! 变态才会为他心动! 于正的失态,风宁尽收眼底,适才可是他赏花公子勾引女人的招牌动作,也是迷惑对手的厉害招数。刚才若是真想动手,于正这一晃眼的工夫,他的宝剑已经落在对方的脖子上了。 堂堂大理寺少卿,屡屡被一个无名小卒捉弄。于正脸上挂不住了,也不想再与他扯嘴皮子了。快步走到幽灵子跟前,蹲下身子用手指试探孩子的气息,发现有一息善存,伸手将他抱起。 陡然间,他惊觉袖口出有什么活物窜进去,扔下孩子都来不及,手臂处一阵刺痛传来。转脸看向风宁,瞪着眼珠子想说些什么,嗓子里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白珞惊觉到什么,立即封住他的穴位。见于正的脸瞬间变成黑色的,丢下手中的宝剑伸手搀扶住他,急切地喊道,“大人!你怎么样?” 风宁连忙从腰间掏出一粒解毒丸塞进于正的嘴里,随即从白珞手中抢过去于正,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的衣服给褪干净了。 白珞慌忙别过脸去,为了掩盖自己的失态,立即拾起地上的宝剑,起身一剑了结了幽灵子的性命,嘱咐金吾卫众兄弟要小心警惕四周。 风宁褪去于正衣裳时,一条青色的毒蛇窜出,被他挥剑斩断七寸。他缓缓站起身,意味莫名地眼神落在白珞的身上,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稍纵即逝的笑颜,随即说道, “他中了毒煞门饲养的竹叶青蛇毒,能解此毒的人,恐怕也只有我王妃嫂子,将他送去麟王府吧!希望还来得及!” 白珞闻言猛地转过脸来,好看的眸子与风宁的目光不期而遇,慌忙躲开。唤来两名金吾卫,将于正架到马背上,赶往麟王府。 风宁笑了笑,紧跟其后! …… 离渊深夜赶回东宫,犹如闯入人间的撒旦,命令心腹宦官孟冲召集所有的侍卫,全力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一旦找到任何不利于自己的证据,全部销毁。 安排好一切又匆忙出宫去! 孟冲也不敢多问,只是一颗心提在了嗓子眼上。陪伴殿下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到他如此惊慌失措过。 离渊行至宫门口恰好遇见追来的婉清,两人心照不宣,连招呼都省了,火速赶往永福宫!可他们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 此刻永福宫灯火通明,正殿内跪满了宫女太监,聂锋坐在花梨木椅上,手里端着茶杯,饶有兴致地喝着茶。 “聂锋!你知道这是何处吗?”离渊大步流星住进来,怒视着眼前不可一世的男人,恨不得一剑劈了他。 自己的母后好歹也是南楚的皇后,聂锋不过一个臣子,怎可如此目无尊卑? 聂锋坐在永福宫的木椅上,就好像坐在东厂一样悠闲自在。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稍稍抬起双眸,迎上猩红的目光,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太子殿下哪来这么大的火气?莫不是做贼心虚了?怕本座搜出些什么,所以急撩火撩地赶过来!” 他明知道龙骨山金矿是太子命东宫四大护卫在开采,却没去东宫搜查,而是直奔永福宫而来,杀离渊个措手不及。 这其中是有原因的! 婉清闻言怒上眉梢,杏眼一竖,葱白修长的手指着聂锋的鼻子,厉声骂道,“聂锋你不要血口喷人!你们如此嚣张跋扈,不将南楚律法放在眼里,谁知道藏了什么肮脏的心思?我姑母好歹也是皇后,岂容尔等如此欺辱?” 说着伸手抽出聂锋腰间的宝剑,就要上前跟他拼命。 聂锋从来都没把皇后和太子放在眼里,又岂会让一个小女子在他面前张牙舞爪?一掌就把人给扇出去,幸得离渊伸手将其接住。 “罪臣之女,圣上宽容,没将你一并送去边关充当军妓,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你还敢在本座面前耍威风,简直是找死!” 聂锋话音未落,朝婉清打去一圈,被离渊挥出一掌挡住。俩人一来二去在大殿之内就打了起来。 离渊再气不过,却也不是聂锋的对手,不出三招就被点了穴位动弹不得!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太子参与开采金矿的情况下,皇帝是不会将他治罪。 聂锋作为臣子,再嚣张也不敢轻易出手打伤储君! “大人,我等在皇后娘娘寝宫的木匣子里找到了一份书信,是国舅爷从杭城送来的!”一侍卫双手端着木匣子急急走来,将书信呈上。 这边聂锋还未接过去书信,又见一侍卫手臂上搭着黄色龙袍走进来,“大人,我们在藏宝阁楼中发现一件崭新的龙袍!” 书信外加龙袍,谋逆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离渊和婉清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紧盯着眼前的龙袍,顿感万念俱灰。他们何以不知道,皇后身居后宫多年,素来谨慎,岂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来? 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 聂锋伸手触摸了一下做工都那么粗糙的龙袍,嘴角边荡起一抹嘲讽,缓缓走到离渊身前,点开他的穴位,阴阳怪气地说道,“要本座说你们什么好呢?这件事打从一开始就是离澈在设局,你们居然蠢得直往里跳!本座一直还以为,皇后手段高明,太子心思缜密,没想到,你们和戴万川一样蠢!” 他说着顿了顿,见离渊面如死灰,一张大饼脸紧凑上前,幸灾乐祸地说道,“如今证据确凿,看你们如何跟皇上交代?怕是交代不清了吧!” 离渊迷离的双目骤然聚集光芒,紧盯着聂锋,冰冷的声音从牙缝里一点一滴地挤出来,“国师英明睿智,既看破麟王的狼子野心,定要还我母后清白!” 聂锋闻言啧啧咂嘴,睥睨的眼神扫过离渊那张臭脸,暗自嘲讽,求人也要有求人的姿态。半点诚意都没有,还想要本座庇护。 哼! 真当自己是根葱! 他下巴一抬,比皇帝还要狂傲三分,“太子殿下还是去求皇上吧!毕竟,你是南楚国的储君,在圣上心中,你比本座的分量要重得多!”说完不给离渊应答的机会,侧身大步离开,“来人!将证物带走,随本座即刻去面圣!” 第195章 自请废除储君之位 第195章自请废除储君之位 婉清看着聂锋带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伸手扯住离渊的胳膊,急切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哽咽,“太子表哥,我们去求皇上,将实情与他说明。就算与皇姑母没有夫妻结发之情,也该顾念父子骨肉亲情。与麟王相比,孰轻孰重,这是明摆着呀!” 离渊冷静地看了眼婉清,淡淡道,“你安心留在宫中,等母后回来。戴家遭受灭顶之灾,本宫怕她身子扛不住!” 他说完转身快步离开,人还未出正殿门,婉清就追了上来,拉住他的胳膊,低声说道,“太子表哥,我思来想去,皇上生性多疑。你此一去,唯有一计方可保住你和皇姑母!戴家已是在劫难逃,你和皇姑母不能再有事!” 离渊转过脸来,没有吭声,显然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太子表哥将利弊权衡之后,主动请旨废除东宫之位。只要龙骨山那边处置妥当,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瑶光殿那只狐狸媚子,我们再想办法慢慢收拾她。如今麟王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圣上来日不靠太子表哥,还能靠谁?” 婉清的计谋可以说是与离渊不谋而合,借着殿内的烛火,他第一次仔细看着眼前的女子。眉清目秀,冰雪聪明,也难怪自己的母后会那么宠爱她! 将她娶进东宫,协助自己谋定大业,也未尝不可。更何况,如今戴家已然倒塌。婉清的身后除了自己的母后,再无人可依靠了! 离渊心下想到此,伸手轻轻触摸着婉清那如丝绸般润滑的发丝,露出一抹难得的宠溺笑容,轻声道,“本宫自有主张,你不用担心,记得替本宫照顾好母后!” 一向严谨待人的离渊突然变得这般温柔,让婉清有些措手不及。俏脸微微泛起红晕,多情的目光含羞带怯,一时间竟不会说话了,只是温顺地点了点头。 直到离渊颀长的身影隐没在回廊的拐角处,看不见了,她方才缓过神来。只是此时的她,脸上的红潮已然褪去,眸中溢满了泪水。眼睫毛微微轻颤,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 因为金矿一事,海魇帝心口郁结难舒,双手负背,独自一人徘徊在漪澜殿寝宫之中。冰冷的脸上恨不得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 王岳守候在一旁,战战兢兢,手臂弯上托着拂尘,站姿规矩。偶尔抬眸偷看一眼皇帝,顿感惊心动魄,额头上与手心,乃至后背,已是冷汗滚滚直流! 难熬的时间一点点地被消磨掉,突然,殿外传来守卫清晰透亮的通报声,“启禀圣上,国师在殿外求见!” 海魇帝闻言猛地顿住脚步,转身冲殿门口厉声道,“宣!” 末了还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王岳,犹如万箭穿心般,险些让身后的老骨头挺不住,直接倒地而亡。 王岳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慌乱和迷茫,额头上冷汗挥洒如雨。直到聂锋的身影映入眼帘,方才把游离的魂魄强行收回来,强打起精神。 皇后若是倒了,唐珍儿一事必定会被挖出来。在晚膳中下药蛊惑君王宠幸一个低贱的婢女,以此来掌控后宫。 这是五马分尸的死罪! 王岳如今是越想越后怕,即便是强装淡定地站着,一双褐色的眼眸触碰到海魇帝那张残暴的脸庞,就感觉自己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阎罗殿。 聂锋行过君臣叩拜礼,唤来随行的御林军侍卫,将在永福宫搜来的两件证物呈上。要如何决断,那是帝王的事。 这一次,皇后与东宫能不能逃过一劫,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放肆!” 海魇帝看完信件与皇袍,气得脸都黑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两个字。今日情景勾起他脑海中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让他整个人直接炸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但他是谁?他是掌控天下的帝王,是人间的撒旦,不是先皇。谁敢有谋逆之心,一律处死。就算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也绝不手软。 海魇帝再度转身看向聂锋之时,手中攥着托盘上的龙袍,咬牙切齿道,“传孤口谕,皇后与国舅私自开发龙骨山金矿,私藏龙袍,意图谋反。贬入冷宫,赐白绫三尺,鸩酒一杯,自行决断!” 聂锋拱手领命离去,决口不问太子要如何处置!因为他知道,此事在海魇帝心里还没完呢!不用他多说,太子的脑袋已经悬在了刀口上。 漪澜殿宫门口大理石台阶上,他撞见了匆匆赶来的离渊,脚下的步伐顿了顿,居高临下。睥睨的眼神被黑夜蒙上了一道暗影,眸光流转,诡谲不定,让人不由地心颤! 离渊知道皇帝已然下了圣旨,双手拎起蟒袍衣角,疾步走上台阶,到了聂锋跟前,与他并肩,却是背对着他,冷声道,“请国师稍后,待本宫见了圣上再行处置!” 说完不待他应答,快步进了漪澜殿。 离渊的到来让海魇帝心中的怒火直上头发顶,坐在龙案边,一双猩红的眼眸杀气腾腾紧盯着他,牙根磨得咯咯作响! 王岳还在原地不敢动弹,忧心忡忡地看着离渊,太子此番前来,是撞刀口的呀!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的迫不及待? 可身为人子,母亲遭难,他又如何能坐视不理? “儿臣见过父皇,愿父皇吉祥!”离渊跪身行礼道,双臂挡住低垂的头。没有君王的命令,他纹丝不动,如一尊雕像般,沉稳。 面对眼前这个唯一的儿子,海魇帝心中有着难以诉说的复杂情感。不知是因为皇后的缘故,还是因为离渊太像自己了,海魇帝一点都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防着他。 可恰恰就是因为离渊太像自己,海魇帝又对他有种割舍不断的情感。回想自己从一个受宠的王爷一路爬上至高无上的君王之位,这期间也有离渊的功劳,且功不可没。 他若能放心将部分权利交给离渊,甚至让儿子去边关执掌兵权,绝对能胜任。也不得不承认,父子的关系协调好了,离渊是他的左膀右臂。 奈何儿子野心勃勃,且有一个手段阴狠,眼里容不得半点沙的恶毒母亲。两者撞在一起,自己必定是养虎为患。 “抬起头来看着孤!” 海魇帝低沉的声音如雷声穿过山谷,震破人心。 第196章 这事还没完呢! 第196章这事还没完呢! 离渊缓缓抬起头来,迎上阴鸷的目光,眼中除了那份以身俱来的淡定和敬畏,不知何时又多了几分坦然。 父子俩眼神对峙了片刻,终于见到海魇帝挥手让离渊起身,同时质问声也随之响起,“你母后和你舅父的事,你打算与孤如何解释?孤赐你母后白绫三尺,鸩酒一杯。灭了你舅父一家。接下来,你打算让孤如何处置你?” 海魇帝还是第一次如此坦诚地跟儿子说话,这叫离渊有些意外。他拱手跪身道,“舅父糊涂,儿臣不敢为他求情辩驳。父皇睿智无双,善辨是非。 想必不用儿臣多说,也能看得出来,此事牵连到母后,是离澈在暗处推波助澜。龙袍也好,信件也罢,都是那狼崽子挑拨离间,想要借父皇之手,让我们骨肉相残,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海魇帝闻言眸光不由地朝托盘上的龙袍望去,嘴角抽搐了几下,冷声道,“是吗?永福宫是深宫内院,皇后行事一向谨慎。离澈就是计谋再高,想要将这两件证物放在后宫之中,恐怕也不易!孤反倒觉得,是你巧舌如簧,在为皇后脱罪?此事恐你也难脱干系!” 离渊自知再辩已无意义,抬头迎上海魇帝审视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儿臣对父皇的忠心日月可鉴。如今南楚可谓是多事之秋,内有乱臣贼子尚未除掉,外有异邦虎视眈眈。 母后素日是有些善妒,却也懂得什么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所以儿臣恳请父皇明察,儿臣甘愿废除东宫之位,移至南阳宫,只求父皇饶过母后!” 废除东宫之位? 海魇帝闻言静静地看着儿子,果然是自己的骨肉,够狠,够聪慧! 太子主动废除东宫之位,加上龙骨山金矿之事,想必群臣也找不出理由再反驳什么。来日珊娜 公主要是诞下龙种,他想立谁为太子,那便是自己说了算! “起来吧!” 待离渊谢恩起身之际,海魇帝方才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没有孤的旨意,皇后不可走出永福宫半步!等孤查清龙骨山之事,若是证明此事与你们有干系,届时,孤决不轻饶!” “儿臣叩谢父皇圣恩!” 离渊拱手低头谢恩,暗自磨牙道,等你查清真相,恐怕就是你的死期。你对儿臣和母后的冷漠和无情,来日儿臣定千倍万倍讨回来! 漪澜殿外,聂锋见离渊昂首阔步从殿门口走出来,冷漠的表情被清冷的月光拢得更加冰冷,隐隐之中还透露几分无奈和苦涩。 这还是聂锋第一次看到离渊在外人面前露出真实的心境,他冷笑一声。负手挺胸,微微轻扯嘴角,却没有主动开口。 离渊从他身边经过时稍加驻足道,“我父皇顾念与我母后的结发之义,只是将我母后禁足,并没有多加责罚。更深露重,国师还是早些回东厂歇息,免得身子骨受寒,我南楚还需要国师这样的肱股之臣。” 说完不待人应答,快步离开! 这件事还没完呢! “太子殿下若是想私下底见国舅爷一面,本座可以网开一面,通融通融!” 聂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离渊远去的步伐顿了顿,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异光,续而收紧双拳。舅父虽不才,可他是母后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 他虽然不争气,可他是最疼爱母后的人。此番龙骨山之事,他的出发点本是为了母后和东宫。如今满门遭难,成了待宰的羔羊,道不尽凄凉。 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去看一眼,看他有何未了的心愿?也值当是为了自己的母后!心下想到此,离渊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聂锋,说道,“国师若肯通融,本宫铭记在心!” 虽然他知道,聂锋根本没那么好心。但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为了母后,为了舅父,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往前闯。 聂锋负手踏着石阶缓缓而下,行至他跟前,嘴角边荡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侧身离开。 又是这么一个诡异的笑容,离渊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望着离去的背影,握着的拳头又紧了紧。心中挂念自己的母后,一时间也无暇顾及旁的,快步离开! 永福宫门口,两盏灯火将婉清焦急徘徊的孤寂身影拉得细长,寒霜落满黑色的披风,如白雪欺压寒梅,娇小的身躯看上去虽然纤弱,却有一道任何强大力量都难以撼动地不屈灵魂。 从离渊前往漪澜殿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婉清的心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举步维艰。紧蹙着眉头,频频朝来时的路上望去。奈何望穿秋水的目光难敌暗夜的无情打压,一次又一次地落空,亦如烈火细细煎熬着她的心。 掌事嬷嬷一手提着灯,一手抱着汤婆子,缓缓走出殿门。守着孤寂的背影,暗自摇头叹息,上前轻声道,“婉清小姐,深夜寒气逼人,若是玉体受凉可如何是好?你还是进去暖暖身子,老奴在这等娘娘与殿下!” 婉清的思绪被唤回,摇了摇头,没有吭声。 无奈之下,掌事嬷嬷只好把手中的汤婆子递给她,自己则是挑灯伺候在侧。私藏金矿隐瞒不报,派人暗中开采,太子又身居东宫,是未来的储君。 国舅这般作为,岂不是明白着告诉皇上,戴氏家族要谋反吗? 现在可好,戴家上下全都得遭殃,皇后与太子本就难逃干系。如今又有两件证物在,嬷嬷真得担心,皇帝盛怒之下,东宫与永福宫都将不复存在。 暗夜里,急促的马蹄声尤为响亮,似天雷滚动一般穿破夜空,让人闻之心惊胆怯。 婉清立即把手中的汤婆子丢给掌事嬷嬷,双手提起裙角急匆匆寻声而去,刚走两步就看见皇后的车撵从宫门的拐角处窜去,她猛地将身子靠一旁站定。待车撵停稳了,她连忙跑上前去。 洗砚转身掀开布帘,与婉清一起把皇后搀扶出来,掌事嬷嬷提着灯笼走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尽管暖灯笼罩,皇后的脸依旧是死一般的惨白,脚下的步伐跌跌撞撞,好几次不小心踩到婉清的脚。 小丫头总是咬牙停着,将疼痛化作另一股力量握在手中,传递给自己的皇姑母,仔细搀扶着她,不时地昂起头,坚决不让眼中的泪水掉落出来! 进了偏殿,皇后跌坐在美人榻上,稍稍抬起眸子看着婉清。不知是因为气息不稳,还是殿内气温暖和,让她的脸颊总算是有了些血色。微微扯起嘴角,声音沙哑且无力,“太子眼下身在何处?” 第197章 残酷的事实 第197章残酷的事实 婉清让掌事嬷嬷去准备一碗参汤过来,随即跪身皇后跟前,吞咽下一口唾沫,方才将心头上的悲恸压下,“皇姑母不要担心,太子表哥无碍!” 无碍? 皇后为了戴家之事,精神濒临在崩溃的边缘,眼下见不到儿子,又得到不清不楚的答案。顿感怒火直窜脑门,眼前一阵眩晕。还来不及怒吼出声,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吓得婉清双手薅住她的手掌,哭出声来,“皇姑母,你怎么样?不要吓清儿!” “来人,快传御医!”洗砚见状连忙冲殿门口喊道,随即看向婉清,“奴才这就去把他找回来!” 当值太监侍女一时间全都慌了,有的跑出宫去请御医,有的则是守在皇后身边,努力地想要做些什么! 人仰马翻的场面惹得皇后更加气恼,磨牙道,“全都给本宫退下,本宫身子骨硬朗着呢!请什么御医?” 训斥完奴才,阴鸷的目光转向婉清,吓得她赶紧说道,“皇姑母请息怒!只因聂锋在永福宫内搜出两件证物,太子表哥为了不让贼人阴谋得逞,去漪澜殿面见圣上。 但是清儿相信,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皇上就是再质疑东宫,殿下也是他的亲骨肉。对付殿下比起对付野心勃勃的麟王,哪一个更让他揪心,岂会不知?” 两件证物? 皇后似乎被气活了一般,抽出手摘下系在腰间的丝绢,狠狠地擦拭去嘴角的血渍,瞪圆了眼珠子盯住婉清,质问道,“什么证物?在何处找到?” 该死的离澈! 只要本宫能逃过这一劫,必定要你粉身碎骨! 婉清磨牙道,“一件是在寝殿之内,我大伯父从杭城寄来的私信,第二件是在藏宝楼中找出龙袍。清儿以为,只要太子表哥将事情禀明圣上,再主动请旨废除东宫之位。只要我们给皇上喂下一颗定心丸,眼前的危机自然就解除了,离澈的挑拨离间便不攻自破!” 皇后闻言愤恨难当,握紧拳头奋力打在了木桌上,痛不欲生道,“清儿此计虽好,却也只能保住本宫与太子。可怜我戴氏上下几十条人命,只在皇帝一句话,都将不复存在!” 大哥的血脉一个也留不住,行刑之时,必定要验明正身,谁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国师的眼皮底下偷梁换柱! 婉清伸手揪住皇后的袖袍,咬着牙硬是不让眼泪溢出眼眶,低沉的声音有些哽咽,“事已至此,也无力回天。只要能保住皇姑母和太子表哥,来日戴家的大仇必能得报!待太子表哥登上帝王的宝座,我们就用离澈的头颅,祭奠戴家的冤魂!” 离渊与洗砚再次回到永福宫时,已经是五更时分。他一夜奔波劳累,且受了不少的惊吓,加上天气阴寒,原本就不太利索的身子骨到底还是撑不住了。 当他抬脚正要跨进偏殿大门时,突然眼前一阵晕眩,双脚犹如踩在棉花之上,飘飘忽忽。若不是身边的洗砚及时将他搀扶住,怕是要直接摔进去。 “殿下,你可还好?” 洗砚话音未落,婉清连忙跑上前去,冰冷的触感顺着手心底直击胸口,让她全身顿时变得冰冷。关切地话语还未说出口,被离渊抬眸的瞬间吓了个半死。 他脸色如同宣纸一般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干裂的嘴唇泛着些许紫色的暗影,活像是中了毒似的,呼吸短促且微弱。 婉清环手抱住他,感觉天都已经塌了,如万箭穿心般的哀呼声陡然响起,“太子表哥,你这是怎么了嘛?清儿的话你为什么不听呢?现在怎么办啊?” 皇后身心受创,本就是在硬撑着一口气等儿子的消息。眼下见到这般情景,薅住掌事嬷嬷的胳膊,想要接力支撑着站起身,方才惊觉自己手脚乏力,根本使不上一丁点的劲儿。 “住嘴!本宫无碍!” 离渊声音有些虚弱,却是火气冲天,明显能感觉到他心里不悦。本就没有多少精力在支撑意识,被婉清这么一阵哀嚎,三魂六魄都要快破裂了。 他奋力推开婉清,反手攥着洗砚的胳膊,在他的搀扶下走进殿内,跌坐在木椅上,缓了口气方才说道,“母后,儿臣自请废除东宫之位,总算是平息了父皇的怒火,眼下只是将你禁足。戴氏家族的命运,已经是无力回天,还望母后保重玉体!” 皇后闻言闭上双目,点了点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轻轻滑落。难以抑制心中的悲恸,浑身止不住颤抖着,直到手背上传来一股沉稳坚定的力量,她才缓缓睁开泪目,反手将儿子那只宽厚有力的手掌紧紧握住。 如今除了接受这残酷的事实,别无他法! 她轻咳了两声,本是想要缓解心中的悲痛,却牵动胸口神经,一股撕心裂肺的感觉从胸前撕裂开来,遍布全身,疼得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离渊被母亲悲痛欲绝的模样折磨得一颗心都要碎了,紧握着手掌的力气又紧了几分,低声道,“母后,你一夜未眠,身子如何能承受得住?你且让婉清侍候你就寝,儿臣先行回宫。 龙骨山之事母后不必担忧,儿臣自会妥善处理。至于舅父,行刑之前,儿臣自会前去与他见上一面,他有什么遗愿,儿臣都会替他完成!” 皇后闻言再也止不住悲伤,当众哭出声来,“倾巢之下无完卵,他还有什么遗愿留在这人世间?” 她话音落下,悲壮的哭声也被克制住。愤然起身,磨牙道,“你自请废除东宫之位,顺了你父皇的意,方才平息他的怒火,在这节骨眼上,还是不要再生事端!接下来全力对付离澈,将戴家的血债,一点一点地讨回来!” “母后宽心养病,儿臣自会处理妥当!”离渊为了安抚皇后的心,暂且应下,让婉清侍候她就寝,自己则是与洗砚出宫去。 “殿下,龙骨山那边……” 俩人刚走出殿门口,洗砚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离渊伸手打断,一记冰冷的眼神扫过洗砚俊朗的面孔,冷声道,“龙骨山之事本宫自会安排妥当,眼下倒有一事,本宫要问问你!” 洗砚神情顿了顿,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了,低头拱手小声应道,“殿下请讲!” 离渊脚下的步伐稍加缓了些,冰冷的眼神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夺魁大赛上,是你在马匹上动了手脚,险些没把顾星恬给摔死!是吧?” 第198章 复仇的快感 第198章复仇的快感 顾星恬是离渊最爱的女人,这点洗砚比谁都清楚。可他却偷吃了熊心豹子胆,为了唐珍儿存心报复。眼下虽然顾星恬连根头发丝都没少,但是依照他家主子的性情,一顿责罚是免不了的。 “为什么这么做?” 离渊冰冷的眼眸如同一把利剑直击洗砚的心口,让他不敢抬眸直视。握紧了手中的宝剑,嗫嚅道,“属下只是心有不甘!殿下乃天之骄子,多少闺阁女子求之不得,却要为了区区一个顾星恬而备受委屈。偏偏那个女人不知好歹,一再枉顾殿下的心意,事事都向着离澈。” 离渊隼利且冰冷的眼眸轻轻扫过低垂的脸庞,嘴角微微轻扯,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冷声说道,“回去自领三十军棍,若再敢有下次,本宫要了你的小命!” 离渊似乎也不屑与他多说,丢下话大步流星走出永福宫。在这人世间,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顾星恬谁都不可以动! 洗砚侥幸逃过一劫,心中感念万分,赶忙拱手领命。三十军棍就是将自己打得皮开肉绽,也好过他与唐珍儿的私情败露,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两人一路径直朝外廷走去,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直到出了玄武门。离渊翻身上了马背,攥住马缰时,冷声道,“随本宫去一趟东厂!” 东厂? 洗砚闻言怔了怔,随即说道,“殿下,皇后娘娘适才不是让你不要再为此事生出事端吗?你为何还要去东厂?” 聂锋行事怪异,从不按常理出牌,谁知道他这次故意向殿下示好,究竟包藏怎样的祸心?太子已经丢掉了储君之位,若再有什么差池,那就是要命的事儿了。 离渊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言,转身策马离开。他一向如此,决定好的事情,乃至说出来的话,绝不让手下的奴才有反驳的余地! 洗砚见状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东厂花厅 聂锋侧身坐在上等的花梨木椅上,一只胳膊杵在座椅扶手上,一只手手中把玩着一块玉石手把件,游离的目光中似有一抹笑意隐藏。仔细一看,又像是碧海银波在闪烁,幽深得叫人看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张允安静地伺候在侧,此刻是困得眼皮直掐架,却不敢多说一个字。瞧着聂锋那张变化莫测的脸庞,暗自叹息。 这茶水都替换三次,也不见他动一下。犯人关押在地牢之中,也没说要提审。从皇宫回来就摆出这么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也不知道究竟是想干啥? 张允最终还是难以隐忍,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这天都要亮了,你辛苦了一夜,还是早些安置去。有什么事嘱咐属下去办就好!” 把这瘟神送走,他好歹也偷懒睡上个把时辰,犒劳一下自己。灵魂不集中,身子也是摇摇晃晃地,都要倒地了! 结果瘟神没送走,反倒遭了一记白眼,吓得他再也不敢吱声,强打起精神站在一旁候着! 不消片刻,守卫匆匆来报,说是太子殿下带着贴身侍卫前来,两人进了东厂的大门朝花厅而来。 聂锋游离的思绪被唤回,嘴角一勾,扬起阴冷的笑意。抬眸懒懒地扫了一眼守卫,挥手示意他退下。 什么太子殿下? 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南阳王殿下了! 张允望着守卫离去的身影,挺直了腰板,原来聂锋是在等离渊。 得了,今晚是有得折腾了,他也别想回厢房歇息! 离渊大步流星走进花厅,冰冷的眸子落在聂锋狂妄的脸庞上时,才听见对方假惺惺的声音在喊,“哎哟!太子殿下亲临东厂。哦,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南阳王殿下。本座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聂锋说完话双手支撑着座椅扶手,换了个姿势继续坐着。目中无人的傲慢模样,分明是没把离渊放在眼里。 对方似乎也不在意他的热嘲热讽,冷着一张俊脸,勾了勾唇道,“难为国师这么晚了还苦等着,着实叫本王心中过意不去!” 聂锋长出了一口气,饶有兴致地看了眼离渊,慢慢地站起身,一手握着玉手把件,一手抖了抖身上的官袍,说道,“走吧!” 张允瞧这阵势,心中了然。身子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去,待聂锋起身离开之际,拱手朝离渊恭敬地屈身行了个礼,跟在他们身后,一同前往东厂大牢。 此刻牢房之中的戴万川犹如一只受困的猛兽,双手死死地攥住木栅,冲对面的韩俊嘶吼道,“该死的龟孙子,爷爷只恨当初没一刀剁了你!留你这个祸害,灭我戴家满门!韩俊,本座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韩俊坐在草垛上,冷眼睨着发狂的禽兽,嘴角边挂着一抹诡谲的笑意。瞳孔越放越大,画面窜到了三年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惨死的模样,以及戴万川醉酒后嘲笑他是窝囊废的猖狂样。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听到未婚妻声声悲泣,怨恨他是个无能的废物,不能为她报仇,为她雪恨。不顾夺妻之恨,仍旧依附在戴万川身边,为禽兽买命。 往事历历在目,宛如一把锋利的尖刀,将他心头上肉一寸一寸地往下割,让他痛不欲生。那日厉无痕突然找到他,积压多年的复仇种子刹那间迸发出可怕的力量。 那一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麟王要是能将戴万川碎尸万段,自己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失去挚爱的痛楚,三年来恰似恶魔的毒咒缠绕不休,让他生不如死。如今看着仇人锒铛入狱,成为待宰的羔羊,他心头的郁结顿时疏散开来。 仰头将眼眶中的泪水倒回去,静静地看着发狂的戴万川,等他嗓子喊嘶哑了,蛮力也消耗干净了,跪在木栅嚎啕大哭时,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 “妹妹贵为皇后,外甥又是南楚的储君,执掌东宫,威风凛凛。你戴万川是何等的嚣张跋扈啊?以我为天,无恶不作! 想不到吧,你也会有今日?且是被我这个你从来都瞧不起窝囊废给搞垮了!一朝兽行,满门之祸。不但如此,皇后与太子还会被你连累。戴家上下近千条性命,给我的兰儿一人抵命,值了!” 第199章 算不完人心 第199章算不完人心 戴万川闻言怒不可歇,咆哮道,“韩俊,我杀了你!”怒吼声落下,双手狠命地攥着木栅,企图破开这道阻碍,将近在咫尺的仇人碎尸万段。 可惜,东厂的牢房不同于其他府衙的监牢,就算他徒手折断木栅,也不能把韩俊怎么样。因为他脖子上的锁链,很好地把控了这段距离。 以至于此刻的戴万川,只能对着韩俊抓狂,却无法真得对他做些什么!反倒是被行动自如的韩俊一把揪住胸襟,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拳头。怒吼声随之落下,“原来你也会心痛,也会抓狂!戴万川,仅这些你就受不了了吗?你知道,我还做了些什么吗?” 触碰到对方猩红的眼眸,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狠毒,咬紧牙根一字一顿,“我早就交代过了,将你的那些贱种全部变成太监之后再去受刑。还有你,你到时候也不另外。我要你做鬼都无法再风流,再去祸害良善!” “啊!” 韩俊的话是羞辱,是挑衅,是对过往血淋淋的报复,让戴万川愤恨,抓狂。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划破整个地牢,瞪圆了猩红的双目,怒视着眼前的韩俊,不顾一切朝木栅撞去。 戴万川本是想用僵硬的头颅把对方撞死,却事与愿违,反倒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浓且滚烫的鲜血从额头上顺着脸颊滑落,染红了白色的囚服。 舌尖尝到带着些许咸味的血腥,方才知道什么叫锥心刺骨的疼痛?刹那间,戴万川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双腿跪在地上,抱着木栅绝望地哭嚎着。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因为一时的贪念,给身边的亲人带来灭顶之灾。如今任凭他再多悔恨的泪水,也难以洗清这一生的罪孽。 韩俊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嘴角微微抽搐着,转身走到草垛上继续坐着,缓缓闭上双目。 当他再次回忆起心爱女人时,不是那具冰冷僵硬的尸体,也不是午夜梦回时那张怨恨可怖的脸庞,而是记忆深处那副清纯可爱的模样。 他再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悲痛,双手掩面低低哭咽道,“兰儿,我的兰儿!纵使拿戴家上下的性命来偿还,也无法将你从鬼门关内拽出来。你我此生注定是阴阳两相隔,情难团圆!” 错乱不齐的脚步声响彻阴暗的牢房,让沉浸在各自痛苦中的两人顿时回了神。戴万川转头的刹那,撞上夹带着寒霜而来的外甥,心中更加羞愧难当,垂下了头! 他咬着牙床,双手死死地攥着衣角,哑着声音说道,“殿下乃是储君,玉体万千尊贵,怎可来到此等污浊肮脏之地?还是尽快离开,莫让罪臣的罪孽更加深重!” 离渊没有着急应答,安静地看着满脸是血的戴万川,垂放在身子两侧的手掌骤然攥成拳。续而把目光转向木栅另一边的韩俊,眸光阴冷如寒剑,恨不得一把刺穿对方的心脏。 聂锋冷哼了一声,转身望向张允,故意扬声说道,“去,给我们的南阳王殿下搬一把木椅过来!牢房阴冷潮湿,殿下身子不太利索,顺便备一个汤婆子送过来!” “是!” 张允拱手应声,离去的脚步声被戴万川沙哑的叫喊声打断,“什么南阳王殿下?明明是太子殿下……” “不必了!”离渊厉声制止道。同时也打断了戴万川余下的话,今日自己还能安然无恙地来东厂的监牢看他,已经是感念皇帝的慈悲了。 “本王来看你,是念在母后的情分上。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亦或者是有什么遗言,尽管与本王说,本王竭尽全力替你完成!” 离渊说话间眸光骤然变得冷厉,盯着韩俊,一副不将他碎尸万段难以泄愤的模样,让他只感浑身发冷。 外甥一口一个本王,犹如铁锤重重地捶打在戴万川的心口上,叫他忍不住双手掩面痛哭!情绪稍加稳定了些之后,他抓起衣角往脸上狠狠地抹了一把血水。跪着走到离渊跟前,转眼看向聂锋,结果不等自己开口,对方转身回避! 素日嚣张跋扈,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竟也有这么识趣的时候,倒也难得! 离渊目送着聂锋离去的身影隐匿在牢房的拐角处,方才收回视线,蹲下身子。戴万川紧贴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随即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对不起!是舅父连累了你们!” 此刻,他也不用多加追问便也知道,太子被废除储君之位,变成南阳王,已经是消了海魇帝的怒气,姐姐自然也无恙! 离渊闻言暗暗叹了口气,伸手从衣袖之中取出一个小药瓶递给他,用仅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若是想要走得体面一些,就服下它。本王最后能为你做的,也仅有这些!至于韩俊,你放心,本王是绝对不会让他活着离开东厂的大牢!” 戴万川双手颤抖地接过去药瓶,紧紧地攥在手心底,坚定地点了下头,转身再看向韩俊的时候,没有适才那般恶毒,而是变得阴森可怖。 韩俊大仇得报,心中一无挂碍,也不惧怕离渊的报复。端坐在草垛上,紧闭双目,一副视死如归的坦然姿态让离渊更加愤恨恼火,拂袖大步走出牢房。 在本宫面前撑硬汉,那是你还没有领教过本宫的手段! 待聂锋送走了离渊,张允方才问道,“大人卖给离渊一个人情,是为何?”瑶光殿独揽盛宠, 来日诞下皇子,便是母仪天下的尊荣。 永福宫那位,迟早都是要死的!离渊再能耐,胳膊也拧不过大腿,朝中依附他的那些大臣。哪一个是省油的灯,说到底也就是颗墙头草两边倒的货色。 他们一个个的都只是在观望,哪边死得彻底,就连忙抽身另附高枝。 聂锋闻言睨了张允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眸光闪着明明灭灭的光芒,冷声说道,“你懂什么!卖离渊一个人情,本座自有妙用!” 没有人比他更懂得揣摩人心了!离渊就算再聪明再机警,就算他明知道今夜这一趟是个坑,可他还是来了不是吗? 张允听不懂国师的话,更是没本事琢磨人家九曲回肠的心思,索性直接闭嘴!与其跟他在这里拼脑子,还不如回厢房睡觉来得实在些! 他心中的念想才刚刚有了雏形,就被聂锋粗犷的声音打了个粉碎,“今夜本座累了,明日再提审犯人。你们给本座仔细些,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本座唯你们是问!” “末将领命!”张允苦哈哈地拱手应下,待聂锋离开之后,身子直接瘫在花厅的座椅上,恨不得连喘气都懒! 第200章 魔鬼惊人的眼力 第200章魔鬼惊人的眼力 医药空间内,顾星恬再次为安安换血,与上一次相比,换血量更少。他体内的毒素在疯长,且每逢月圆之夜,就会露出野狼的本性! 惯用的药物,以往能很好地抑制他体内的毒素,如今渐渐地不受控制了。如果再凑不齐解毒药草,安安恐怕挨不了多久! 顾星恬拂袖擦拭自己额头上的汗珠,神情有着说不出的疲惫。让离澈心疼地不行,环手将她搂在怀里,亲吻着娇嫩的脸颊,低声道,“天都快亮了,你陪安安在这里歇一会儿!东厂那边你不用惦记,把东西给本王,本王自会安排妥当!” 今夜他亲自出马,区区一个东厂,又算得了什么! 顾星恬轻轻挣脱他的怀抱,正欲说些什么,却又被离澈温柔的话语打断,“好了!本王若是无能到事事都要倚靠星儿,那本王还有什么资格去爱你和安安!本王知道,你除了化妆易容之外,一定还有其他的手段能改变一个人的容貌,此事本王一个人去足以,你留下来照顾安安!” 女人闻言心头一暖,嘴角扬起一抹香甜的笑意,娇嗔道,“是是是,就属你最懂我!”说完转身走到木桌边坐下。 没用多久工夫就做出三张易容面皮,为了区分开来,她用不同颜色的包装袋装上,续而递给离澈,说道,“红色包装的给戴万川用,蓝色的给白浪。这个叛徒就算要死,也要让他死得有点价值!白色的给韩俊,至于你的……” 顾星恬说着顿了顿,起身望着俊美的脸庞,嘴角边的笑意慢慢散开来! …… 风宁与白珞等两名金吾卫带着于少卿赶至麟王府,敲开大门方才听周德全说,麟王与王妃娘娘从狩猎场回来就直接去了医药馆,并不在府上。 几人闻言只好将马匹掉头直奔铜雀楼大街赶去。 风宁这一路上,心中对离澈是颇有微词。说什么只要点燃信号弹,他就能得到消息,尽快赶去与自己汇合,结果呢? 哼! 不是王妃嫂子浪得虚名,就是他的王兄沉浸在温柔乡里不知归路。好在今夜只是赶上鬼匿的爪牙,否则的话,就凭自己这点力量,加上大理寺那些饭桶,全都得遭了殃! 心中有怨言,出手就没轻没重,风宁一脚踹开医药馆大门,窜进去扯起嗓门冲楼道口怪腔怪调地喊道,“大夫,来病人了!身中剧毒挨不过一盏茶工夫了!” 白珞被聒噪的声音刺激得浑身不适,小身板架着于少卿,摇摇晃晃地把人拖到木椅边,卸下重负,抬眸怒视着他,暗自磨牙道,真不是个东西!不上前给他搭把手也就算了,还要咒人。 风宁转身之际恰好撞上对方愤恨的眼神,双手叉腰,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怎么?好心叫你给当成驴肝肺了?本少爷彻夜未眠带着你寻医问药,这还有错了?” 白珞努力地将心中的怒火压下,露出一抹差强人意的微笑,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毒舌道,“阁下的好意,白某感激不尽。若是能再留点口德,那还真是菩萨心肠,即日就能羽化成仙!” “啧啧啧!”风宁闻言啧啧咂嘴,上下打量着白珞,笑意莫名,“大男人这么毒舌,若是身为女人,恐怕都嫁不出去!” 眼前的假小子比起那些扭捏作态的风尘女子,亦或是娇柔万千的闺中少女,可有意思多了! 白珞似乎被刺中了某根神经,脸不由自主地滚烫了起来,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模样,杏眼圆瞪怒道,“像你这种假好人,更没有哪个姑娘会喜欢!” 风宁见对方被自己惹恼了,笑得更加得意,半开玩笑道,“没有姑娘喜欢,那就找个假小子凑合凑合,只要能延续我风家香火就好了!” 白珞被公然调戏,怒喝道,“无耻!” 随即一拳挥上去,不料被风宁伸手握住,顺势把人往怀里拽,调侃的声音带着几分暧昧的味道,“难不成,你是假小子?故而恼羞成怒了?哎呀!女扮男装混入大理寺,这可是欺君之罪,小心招来满门之祸哦!” 他最后两句话如同一记天雷劈在白珞的心口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奋力推开风宁,俏脸骤然冷如寒霜,警告道,“你最好给本少爷闭上臭嘴,否则我必定要了你的命!” 自己一向沉稳,今日怎么就被这个男人三言两语激怒了? 真是个魔鬼! 玩笑要适可而止,风宁见白珞神情有异,料想这是个有故事的女人,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脸看向楼道口,还是不见离澈两口子。心里有些小着急了,大步蹬蹬蹬上楼去。身后却传来好听的叫唤声,“谁啊?在我医药馆大喊大叫的!” 他猛地转身,迎面撞上绝美的佳人,正欲开口,白珞抢先一步道,“王妃娘娘,你果真得在这里,真是太好了!快看看我家大人,他中了毒煞门的竹叶青蛇毒!” 原来真得是他的王妃嫂子,果然是绝代佳人,也难怪会让离澈如此念念不忘! 顾星恬闻言快步走到于正跟前,抓起他的手腕为他把脉,续而板正他的脑袋看他的气色。好在先前已经服下抗剧毒药物,阻止毒素蔓延五脏六腑,抢占生机,否则他这条命就算玩完了。 她随即抬眸看向白珞,说道,“去给本宫倒杯温水来!” “好!” 白珞应声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木桌上摆放的水壶时,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掌以十分优雅的姿态倒好了一杯水,快步送到顾星恬手上。 不知道是对方的速度太快,晃眼,还是说她的双眼被眸中美感迷惑了。总之,白珞愣在原地,良久才缓过神来。 当她看到顾星恬喂于正服药,狠狠地甩了甩脑袋,似乎是为了甩掉脑海中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她随后走上前去,轻声询问道,“王妃娘娘,于大人要紧吗?” 顾星恬应了声,“没事了,得亏中毒之后及时服下解毒丸,阻止毒素蔓延,否则伤及内脏,神仙也救不了!” 当然,如果没有她这个穿越的大佬在,没有相应的抗毒蛇血清进行解毒治疗,于正必死无疑! 白珞致谢的话语正欲说出口,顾星恬却转身急匆匆离开,随即又拐进了一间厢房之中。再回来时,手上多了即将她从未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第201章 伪君子 第201章伪君子 顾星恬利用拔火罐的方法,为于正吸出体内的毒素。随后又为他注射了一针结晶胰蛋白酶,清洗伤口,用纱布缠了足足有七层,为其包扎! 在她身边的两个人,盯着她那双好看的柔荑,眼珠子都快直了。等她处理好手上的工作,起身的刹那,风宁与白珞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赞叹道,果然是世外高人的徒弟,犹如天神下凡! 顾星恬并没有在意两人的目光,随即对白珞说道,“观察期至少三天,也就是说三天之后,如果没有再次出现其他症状,基本上也就安全了! 所以这三日就暂且委屈于少卿在我这小医药馆住下,身体完全康复之后再回大理寺,以免中途发生紧急状况,来不及急救而出现意外!” “多谢娘娘!” 白珞闻言连忙拱手施礼道。 “无需客气,将于少卿送往厢房安顿。白司直若是有要紧事,可先行离开,这里自有本宫在。”顾星恬说完将目光转向风宁,于正目前还处在昏迷状态。若是单靠白珞那小身板支撑,有些费劲儿! 王妃嫂子都开口了,风宁岂敢推脱,二话不说扯起于正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也不需要白珞帮忙,直接把人给扛到厢房之中。 速度快得惊人!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 白珞见状忍不住在心里数落了一句,随即对顾星恬说道,“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我留下来照顾于大人,明日再回大理寺!” 她说话间,风宁已经从厢房里出来了,快步走到顾星恬跟前,笑着问道,“王妃嫂子,我王兄呢?怎么没见到他人?” 风宁这般称呼,倒叫顾星恬有些错愕,好看的眼睛注视着他,不知他这是离澈的哪门子兄弟?只见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笑了笑,“我与麟王乃八拜之交,你可不就是我的王妃嫂子!那个,你唤我风宁就好!” 白珞一瞧风宁这贱嗖嗖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叫骂。到底是王妃的气场大,还是这嫂子的辈分把他给压死了,瞧这乖巧恭敬的模样! 呸!伪君子! 顾星恬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加深究什么,而是把话题转到了鬼匿身上,“你们适才可是遇见了鬼匿的爪牙?” 如若不然,于少卿怎么会中了毒煞门的竹叶青之毒? 风宁连忙应声道,“可不是嘛!我王兄给了我一个信号弹,要我动用江湖朋友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追击鬼匿。巧得很,我刚出京都城就遇见了魔鬼的两只小喽罗,背上还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婴儿。”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把目光转向一脸冷漠的白珞身上,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本来我已经搞定了他们了,谁知道大理寺这帮蠢货,上来就把我当成鬼匿的人,纠缠不休。最后还去抢孩子,才会中了他们的毒计。折腾了我一夜,累死了!” 白珞闻言顿时炸了,瞪着一双杏眼,不甘示弱地反驳道,“你骂谁是蠢货呢?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我们把你当成鬼匿的人再正常不过了。不像你——伪君子!” 风宁被骂伪君子,既不怒也不恼,笑眯眯地一步一步逼退她,笑容里扬着几分多情与风流,大方地承认道,“对了!本风宁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江湖上的赏花公子,就是本少爷,知道吧?” “原来不仅是个伪君子,还是个淫贼!”白珞算是认识他了,双手下意识地抱住胸脯,满眼戒备且厌恶的目光死死地瞪着他。 要是目光能杀人,恐怕此刻早已把风宁瞪死了! 风宁也不反驳,淫贼,比起赏花公子的雅号是难听了些。不过,玩赏女人这本就是他在江湖上的高调形象,大家你情我愿罢了! 顾星恬没俩人聒噪的声音弄得有些烦了,皱了下眉头,白珞顿感在王妃面前失了礼,不敢再多言,把发言权全部留给了风宁。 “那半死不活的孩子解决了,鬼匿的魔爪太过狡猾,给他们逃了。但我猜想,他们的老巢就在城外。而且那片山头之中,藏有出入老巢的机关密道。待我明日再去查探,若是叫我给找着了,定将它一窝端了!” 风宁说得就跟吃豆腐一样,让白珞忍不住送他一记白眼。江湖人称赏花公子,风流无度,整日流连在女人堆里,能有多大的能耐! 莫不是女人玩腻了,想去换口味,尝尝魔鬼的味道? 真搞笑! 麟王殿下怎么会跟这样的货色有过八拜之交?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王妃娘娘倾国倾城,在胡乱鼓吹,欺骗娘娘呢! 殿下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今晚也出什么事才好? 白珞心里胡乱想了一大堆,却听见顾星恬说道,“你猜测得也不无道理!这样,明日本宫给你一暗器,若是查获到鬼匿的老巢,直接给本宫端了它!” 碍于白珞在,她并没有说得太过于明显! 暗器,什么暗器如此厉害? 风宁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注视着顾星恬,续而又笑了笑,语气相当婉转地说道,“王妃嫂子,先 前王兄给我一个信号弹,说是能千里传达讯息,结果我明明用了,到现在也不见王兄的影子。” 顾星恬自然听得出风宁是在质疑自己,要说这信号弹是能千里传达讯息。可那回他们都在医药 空间里为安安争分夺秒,所以才没看见风宁发出来的求救信息! 她嘴角微微轻上扬,一抹清浅的笑容爬上绝美的脸庞,声音宛如鲜花盛开般动人心弦,“这都赖你王兄,他没有按我说得去做。定是让信号弹受潮了,力量不够,好在没出什么大事!” 受潮? 力量不够? 风宁有些不信,信号弹发射到上空时,那声音比天雷滚过山谷还响亮,怎么瞧不像是气力不足的东西! 只是既然王妃嫂子都这么说了,那就是好了! 他不再追根探寻先前的信号弹怎样?相反的对顾星恬口中能将鬼匿的老巢一锅端了的暗器更好奇。 而白珞,从两人的交谈中,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什么!拱手恭敬地对顾星恬说道,“王妃娘娘心怀天下,爱民如子。我大理寺除暴安良,守护京都安定义不容辞。在下愿意献上头颅一颗,与风宁少爷一同前往!” 先前的两个案子至今悬而未破,真担心哪天万岁爷从温柔乡里突然清醒过来,当即就要了于大人的命! 风宁闻言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小身板,给了她一记赞赏的眼神,有气魄! 白珞挺直了胸膛,一副顶天立地的男儿气概! 只是她不知,反射到风宁的眼中,这强撑出来的男儿气概,无形之中多了几分女人的俏皮,叫人打从心底萌生出一股怜爱之意! 第202章 偷梁换柱 第202章偷梁换柱 顾星恬瞧了一个晚上何以会瞧不明白,白珞稳妥妥地就是个女扮男装混在大理寺中的女娇娥。而风宁,表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实则是个心思细腻,行为谨慎的江湖好汉。 如若真像他所言,是个整日只会玩赏美人的纨绔子弟,离澈又怎会与他八拜之交?还留在身边委以重任。 “时候不早了,本宫也乏了,阁楼处还有一间厢房,你们自行安置去吧!”顾星恬说完不待两人应答,转身上楼去。 风宁正欲追上去,被白珞伸手一把扯住后背的衣裳,转身还来不及询问什么,被一记戒备的眼神伤了自尊,梗着脖子正要反驳。 女人又抢先一步,扬起下巴磨牙道,“今夜辛苦风宁少爷与我一起守护于大人。以免夜里有什么突发状况,我一个人应付不来!” 顾星恬恰好走到楼道拐角处,见他们又掐起来了,嘴角止不住上扬。这两人,有点欢喜冤家的样子,有点意思! 风宁烦死白珞,奋力甩开她,冲着离去的背影喊道,“王妃嫂子,你还没告诉我,王兄去了何处?” “在厢房里陪儿子睡觉!” 顾星恬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让白珞松了一口气,二话不说再次拽着风宁往于正所在的厢房里走去。 离澈性情古怪,且规矩良多。这都快天亮了,扰了他的好梦,没出来把他们二人揍一顿就不错了,还敢有别得奢望吗? 风宁却不这么想,挣脱白珞盯着楼道心中暗自生疑,这不像离澈的作风啊!平日他来找他,都是有要事相商,他的态度是一贯的冷淡,可他绝不会避而不见。 难道是安安不好?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却被白珞粗暴地推走,“收起你那风流的眼神,小心惹恼了麟王殿下,把你的眼珠子给抠出来!” 风宁闻言脸色一正,瞪着白珞骂道,“你有病吧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本少爷赏花也是相当有品的,没有你那样龌龊的心思。” 随即大步走到木椅边坐下,顺手抓起桌上的水壶,自顾自倒了杯水灌了一口,脑海里回放着两只魔爪离去时的情景。 白珞冷眼睨着他,有品?玩赏女人还能有什么高品性?这男人真能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既然麟王就在楼上的厢房之中,那她就安心回房照顾于正去! …… 暗夜里,两道颀长的身影相继飞过东厂的屋顶,续而落在刑案大牢外不远处的回廊上。领头的扯下脸上的黑色遮脸部,露出面容。四处巡视了一番,见四下无人,挥手示意后面扛着大麻袋的手下跟上,随即朝牢房走去。 他脚下如同生了风一般,疾步如飞,紫蓝色的披风迎风飞扬,露出配置在腰间的宝剑,威慑十足。 张允今夜奉命亲自坚守案犯,不过也只是面上答应聂锋,做个样子。实则让狱卒小心谨慎一些,自己偷猫着回房睡觉去了。 离澈顶着聂锋一张脸,想进大理寺的监牢,自然是畅通无阻,身后的暗卫扛着麻袋紧跟其后。守在牢房外的千牛卫虽然感觉有些怪异,不过国师行事,向来不走寻常之路,谁敢多问。 两名狱卒熬了一夜,早就熬不住了。后半夜小酌了几杯,这会儿睡得正香,腰间的钥匙被摘了还恍然不知呢! 韩俊是起武之人,耳力相当敏锐,听到脚步声顿时清醒过来,见聂锋带着手下扛着麻袋进来,心中略加迟疑了一下,警惕地站起身。 离澈利索地把牢门打开,大步流星走进去,见戴万川倚靠在墙壁上,神态安详,嘴角上还挂着一抹诡谲的笑意。 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清醒的。 离澈警惕地走上前去,宝剑抵在了他的脖劲间,可戴万川还是一动不动。刹那间离澈明白了什么,蹲下身子探视他的脉搏。 果然不出他所料,人已经死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毒药,让尸体没有任何死亡的迹象。不但手脚上的温度没有变化,肌肉也与正常人一样。 看来,在自己来之前,离渊曾见过戴万川! 离澈轻笑出声,死人比较听话,自己也省去一番折腾。徒手将面皮给戴万川贴上,拽着尸体到韩俊所在的牢房之中,随即又取出一张面皮递给韩俊,低声道,“戴上,一会儿跟本王出去,什么话都不要说!” 韩俊见是麟王殿下,喜不自禁,连忙接过去面皮戴上。另一边,王府的暗卫也准备妥当了。他快速走出牢房,拽着韩俊脖子上的锁链,跟在离澈身后,三人堂而皇之地走出大理寺监牢。出了东厂,三人直奔城外,那里两名暗卫已经等候多时了。 离澈让韩俊换上衣裳,给了他一个包裹和一封书信,“你去云都城投奔谢将军,他是本王的人,自会善待于你!” 韩俊扯下面皮时早已泪流满面,双手拱手跪下,哽咽道,“末将何德何能,得麟王殿下如此眷顾!今生就是粉尸碎骨,也要图报殿下的再造之恩!” 离澈伸手搀扶起他,轻声说道,“快快起身!你为本王,为我南楚除去祸害,本王自然保你无恙。将军忠肝义胆,身怀绝技,岂可被埋没!包裹与信封代本王转交给谢将军,有劳了!” “王爷言重了,告辞!” 韩俊咬紧牙根拱手道,攥紧肩上的包裹,翻身上了马背。 顷刻间,千言万语化作无穷无尽的力量。说一千道一万,话再好听,也不如在前线奋勇杀敌来得实在。 离澈送走了韩俊等人,心中好不得意,转身朝丛林深处掠去!等聂锋发现案犯被掉了包,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呢? 那时,韩俊早已出关,就是有心抓回来,也来不及了! 风宁刚刚小憩了一会儿,天就已经敞亮了。他伸着懒腰站起身,陡然间听见大门被推开的声响,连忙出去查看。 他这一看不要紧,可把孙师傅给吓坏了。瞪着一双褐色的眼珠子,抖着手指头问道,“公,公子是,是……” 能打开医药馆大门的,也只有世子爷和王妃。这人既不是麟王爷,也不像是王府的侍卫,突然出现在这里,不是意图不轨是什么? 第203章 誓言不可信 第203章誓言不可信 “是小偷!”不等风宁开口,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白珞突然说道,随即笑着走到孙师傅面前。 老人家眼尖,看到白珞身上的服饰标记,他分明就是金吾卫无疑。大理寺的人怎么也进来了?这里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吗? 风宁狠狠地剜了白珞一眼,续而安抚孙师傅道,“休要听一个疯子胡言乱语,本少爷是你家王妃请来的客人。不信你进去问问,王妃娘娘和麟王殿下都在呢!” “那便好,那便好!”孙师傅闻言连忙点头应道,快步走到医药柜旁,拿起就诊牌出门挂上。 既然王妃和王爷都在,那就不慌,他只管忙自己的活就对了。 看着孙师傅忙碌的身影,风宁恨恨地警告白珞,“死娘娘腔的,以后再敢言语肆意诽谤本少爷,小心你的舌头!” 白珞摆出一副本少爷可不是被吓大的狂傲姿态,眯起双眼冷笑道,“你敢说,你没偷过女人?” 不管偷什么?都可以统称之为小偷! “你!” 风宁怒视着纤细的背影,气得直磨牙。假小子,死女人,你给本少爷等着! 楼上厢房中,离澈蹲在卧床边,轻抚着安安稚嫩的脸庞,忧心忡忡。那种无力挽救至亲的痛楚七年前他经历过一次,这一辈子绝不允许再经历第二次。 待林枫从西域回来,凭借两人的交情,想要得到药材,想必也不难。若是谁敢阻挠与他,下场就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顾星恬伸手温柔地包裹住他的手背,轻声说道,“安安的事,不要随意透露出去。药草的事你放心,我有办法得到!” 珊娜如今还需仰仗她的庇护,与她做个交易又何妨? 离澈抬眸迎上妻子好看的眸子,起身坐在她身边,把人搂进怀里,垂眸亲吻着光滑的额头,低声说道,“本王与林枫交情颇深,他的人品,本王还是信得过的!托他帮忙,定能顺利拿到药材!” 顾星恬轻轻推开他,双手缠上他的脖子,笑意盎然,“若是他能偷出药材,本宫也可以。如此王爷又何必去搭一份人情?” 离澈叹了口气,搂着纤细的小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说道,“海魇帝生性多疑,这一次林枫取回药材,他一定会亲自把控监视,就算你有医药空间做掩护,恐怕也难以从他的眼皮底下把药草偷走。” 顾星恬冷笑出声,挣脱他的怀抱,起身走到木桌边坐下,眸光中却闪着一抹阴狠,“那也未必!事关安安的性命,若是谁不怕死,敢挡我的路,我的柯尔特可不是吃素的!” 就是当今狗皇帝的命又如何?把她惹急了,照样毙了他。 想起海魇帝,她又想起远在云瑶城的哥哥。 不知近日来可有家书回来,驱蚊香与麻药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过些日子可以派人给他送过去,顺便告诉他,嫂子有身孕了。 大哥要是知道这个消息,定会高兴坏了! 大哥素来疼爱嫂子,他嘴上虽说得风轻云淡,可哪个男人不喜欢自己儿女成群?在这封建的古朝代,无后那是怎样一种难以隐忍的痛楚,自己又岂会不知? 离澈知道自家小狐狸的脾气,也知道她的能耐,她说可行必定无虞。 他仔细为安安掖好被子,起身走到顾星恬身边,正欲说些什么,却听见女人突然说道,“慕卿,待安安的毒解了,京中局势稳妥之后,我们要个孩子吧!” 离澈闻言怔了怔,随即露出迷人的笑容,伸手爱怜地摸着顺滑的发丝,“本王不是说了,有安安就足够!” 自从那日听小狐狸说女人生产要经历那样的痛苦,他就怎么也不舍得伤害自己的心肝宝贝。反正现在有安安了,后继有人就好。想必自己的父王也不会说什么! 他这边的小心思还没安定好,耳边又传来女人充满挑衅的声音,“你难道没有听人家说,女人只有生了孩子,才能兜得住吗?” 顾星恬说完不给离澈应答的机会,负手一脸得瑟地下楼去,走到拐角平台处时,身子一闪,窜进医药空间里。 姑奶奶想给你个孩子你不要,往后可别后悔哭鼻子。 离澈似乎嗅到了什么危险的信息,连忙追上去,喊道,“小狐狸,你此言何意啊?回来给本王说清楚了!” 可眼前哪里还有小狐狸的影子,闹得他心里突突得难受! 风宁双手抱胸,倚靠在楼梯口处的扶手上,看着离澈,一双桃花眼满是怨气,“啧啧啧!一大早的就撒糖,昨夜天塌下来都不管,只顾沉浸在温柔乡里。怎么,还没够啊?” 离澈懒得搭理他那酸不溜咻的变态模样,挥手示意他跟着自己上楼。直到走进厅房,方才低声说道,“你过几日代本王去一趟云瑶城,见见顾星辰,仔细他的一举一动,回来一字不漏地给本王说清楚!” 小狐狸给边关准备的东西,差不多要备齐了。此事让谁去他都不放心,唯有让风宁亲自前往,方保无虞。 风宁却不知所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离澈也没多说什么,只管让他服从自己的命令便可。 此时顾星恬从医药空间里出来,手中拎着一个黑色布袋,见离澈二人在厅房说话,走进去把布袋递给了风宁,“别小看这几个纸筒,它们破坏力十足,一个纸筒砸下去,天崩地裂,可致十多人死亡,毁掉一个狼窝绰绰有余。你在使用时千万要小心自身的安全,别连同自己一并给炸了。” 风宁闻言接过去布袋,伸手敞开仔细一看,又是纸筒。拿起一个仔细瞧了瞧,心中暗自质疑,真得有那么厉害吗? 可别又受潮了,等下鬼匿的窝没炸掉,反倒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离澈似乎看出他眼中的迟疑,厉声说道,“你王妃嫂子的话,最好给本王记牢了,免得丢了小命,午夜时分来寻本王哭诉!昨夜本王之所以没赶去城外,是因为安安突然毒瘾发作,让本王难以抽身。” 这个理由比起先前的,确实充分多了! 风宁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地收起布袋,讪讪笑道,“我也不是不信王妃嫂子,就是没用过这样独特的暗器,心里有些彷徨!” 顾星恬也不介意他那点小心思,嘴角扬了扬,说要下楼去探望于少卿,转身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后面风宁就迫不及待地扯住离澈开始八卦,“王兄,你问了吗?王妃嫂子她究竟是何身份?” 第204章 收伏人心 第204章收伏人心 “松手!” 离澈凌厉的眸光落在把住自己胳膊的爪子上,语气不容有半点反驳。待爪子贱嗖嗖地收回去,方才冷声说道, “她是安安的亲生母亲,是本王的挚爱,她的身份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本王的爱妃。此事往后休要再提起,若是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伤了本王的心肝宝贝,本王定剁了你!” 离澈凶巴巴地说完大步走出厅房下楼去,留下风宁独自一人傻愣在原地。 不是,这还是原来的那个离澈吗? 当日结拜之时,他依稀记得一句,什么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物之类的话。这还没过几年呢,就彻底变卦了! 为了自己的女人,要剁了兄弟? 誓言果然不可信! 风宁拎着布袋气冲冲下楼去,招呼都没打,径直出了医药馆的大门。后面白珞紧跟其后,两人翻身上马,并辔齐行,朝出城的方向赶去。 厢房中,于正缓缓睁开双目,气色相比昨夜好了很多。只是嘴唇还是乌黑发紫,双眼眼圈发黑,中毒的迹象很明显。 顾星恬为他诊脉完毕,取出听诊器挂在耳朵上,伸手扯下锦被,柔软的手掌捏着诊头窜进他的衣裳内,游离在胸口上,低声问道,“于少卿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她这一动作把于正原本就涣散的魂直接给没了,男人就跟被天雷劈中一般,从卧床上窜起,脱离顾星恬的柔荑,跪在床角处直喘气,“多,多谢王妃娘娘,下官没事!” 眼前的女人可是麟王离澈的王妃,回想当日她为太子殿下疗伤,还没怎么着,医药馆就险些被麟王给拆了。 今日,今日娘娘那只好看的柔荑…… 哎哟! 娘啊! 不可说,不可说! 于正受了极大的惊吓,额头上的汗珠如雨淋般滚滚直落。嘴唇也不是刚才的颜色,而是变得有些发白,脸色也是,好像下一刻就要晕死过去了! 顾星恬被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住,垂眸望了眼手中的听诊器,罢了罢了。在这封建的古朝代,她一个女人拿着东西在异性的胸口上游离,确实不成体统! 若是她家那个醋坛子在场,估计得疯! 她叹了口气,拿出血压测量器,说道,“把手臂伸过来,测量一下血压!白司直有事先行离开了,你中了毒煞门的竹叶青之毒,需要在我这医药馆观察三日,但不限制你自由走动。” 于正伸手按住自己的胳膊,仔细斟酌了一下顾星恬的话,觉得似乎并无不妥之处,方才慢慢地把手伸过去。续而小心翼翼地说道,“竹叶青有百步封喉的毒辣,下官还能活着见到今日的太阳,全仰仗娘娘妙手回春!” “本宫不敢独揽功劳,你中毒之后,若不是风宁少爷及时给你服下解毒丸,等你们寻到我这里,你的小命估计也折腾没了!”顾星恬说着按压手中的像皮球给袖带充气,查看测量仪上的血压指数。 奇妙的感觉,怪异的治疗工具,无一不让于正惊诧。没有了最初的慌乱,他那双求知的双眸紧紧地盯着测量仪上的上下滑动的红线,续而满脸疑惑地看向顾星恬。 这个女人真得太不简单了,给他感觉就好像神女下凡一般,人间哪里有此等不同寻常的大夫?抬眸环视了一下四周,暗自叹道,到底是麟王爷有福气啊! 南楚的百姓也有福气,有这样的神医在,何惧猖狂的病魔? 就在这一瞬间,于正对眼前的王妃,萌生出敬畏之心,也被这位了不起的女人深深折服。来日不管南楚的天下如何变迁,他都不会做出伤害王妃的事情来。 顾星恬边收拾自己的医疗器材,边说道,“血压正常,心肺也无碍。照目前的形式看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可以适当地下床走动走动,有什么需要,直接跟孙师傅说便可。 膳食方面,我会让人给你准备清淡一些,这几日你就安心住下!身为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于少卿不必放在心上!” 于正闻言感激不尽,立即下床跪身道,“下官何德何能,让王妃如此庇护!娘娘,请受下官一拜!” 说完咚咚咚给顾星恬磕了三个响头! “于少卿快快起身,适才本宫不是说了吗?救死扶伤是大夫的职责所在!” 顾星恬伸手搀扶起于正之时,又听见这个耿直的男人许下誓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娘娘救了下官一命,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下官绝不会与娘娘为敌!” 海魇帝与麟王殿下水火不相容,一山容不得二虎的局面早晚会有一战。于正今日的承诺或许无法作为他日易主的凭证,但起码表明了他对顾星恬的敬重之情。 他日麟王与海魇帝兵戎相见,于正也会拼了命地护住王妃,或许眼前的女人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庇护! 顾星恬只是报以轻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出了厢房。统治只是一种手段,而收伏人心,才是强者真正的本事! 南楚的冬日苦寒无比,铜雀楼两边的商贩开门营业的也比较晚。昨夜被离澈一个飞镖击毙的更夫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一座冰雕了。 于正听闻外面出现命案,哪里还坐得住,抓起披在屏风上的披风就冲出卧房外。只是他刚走到医馆大厅,就被顾星恬厉声拦住去路,“民间出了凶案,自有府衙受理,何需你冒着生命危险去凑这一脚的热闹!” 于正望着医药馆大门,最终还是把脚收了回来。转过脸去看向站在药柜边忙着整理药材的顾星恬,嘴角抽搐了几下,没有吭声,缓缓走到木桌边坐下。 孙师傅从疱屋里端出来一碗银耳莲子羹放置在他跟前,轻声笑道,“于大人请慢用!” “多谢!” 从昨夜到现在,于正滴水未进,此刻确实是饿得慌,也顾不上旁的,端起瓷碗哧溜哧溜就给喝干净了。看着比镜面还透亮的瓷碗,当真是意犹未尽! 孙师傅似乎看出了些什么,折回来端起空碗,边往疱屋走去,边笑着说道,“大小伙子,一碗肯定是不够的,老朽再给你盛一碗去!” 老头一句话弄得于正脸都红了,起武之人胃口是大了些。 等孙师傅回来时,后面还跟着麟王殿下,只见他手中端着一个托盘,里面一共有两碗银耳羹,目光略过于正,轻声呼唤道,“星儿,上楼陪为夫用早膳!” 第205章 风云难测 第205章风云难测 顾星恬听到离澈的呼唤声,头都没抬一下,淡淡应了声,“你先用!” 医药柜中缺了的药材,她要及时记上。医馆内一般是不储存备用药材,铜雀楼距离麟王府较近,缺什么直接从王府提取。 离澈可不听她的,两步走上前去,把托盘往医药柜台上一放,说道,“那行,星儿忙,本王喂你便是!” 一大早的就出来撒糖,这是要干什么呀? 于正假装没听见,端起瓷碗,大口大口地喝着清淡可口的莲子羹。口感极好,莲子软糯糯,银耳顺滑可口,粘稠的羹汤带着甜而不腻的香味。 这样淡淡的,又让人恋恋不舍的感觉,似乎吃上一年都不会腻! 顾星恬闻言丢下手中的活,一双好看的眼睛瞪着离澈,好像下一刻就要挥拳头上去干架。站在一旁的孙师傅连忙打圆场,“娘娘,这点小事交给小的就好,你快去用膳吧!这银耳莲子羹,可是王爷辛苦熬了一个多时辰呢!” 老头最后一句话,险些让于正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原来自己吃了两大碗的羹汤是麟王殿下亲自熬制的,适才老头怎么也不说? 真得很气人! 刚才他怎么还能吃得那么淡定?可如今东西都吃到肚子里了,说再多的话也无用,就托一次王妃娘娘的口福吧! 顾星恬被离澈纠缠得受不了了,有些怨气地端起瓷碗,打算直接喝干净了,然后忙活去,真心不想理会这只粘人的尾巴。 “去洗手!” 她的手还未触碰到瓷碗,就被离澈打断,气呼呼地出了医药柜,蹬蹬蹬地上楼去。身后的男人守着一抹倩影,嘴角忍不住上扬,端起托盘紧跟其后。 于正待两人上楼之后,起身趁孙师傅不注意,悄悄走出医药馆大门口,挤进围观的人群中,只见公正衙门的仵作当场验尸。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更夫是被一根枯树枝穿透命门,当即毙命。普通人,亦或者是武艺平庸之人是很难做到的。也就是说,当时更夫定是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事,触怒了对方,起了杀意,断了他一条性命! 这让于正想起了鬼匿,莫不是这个恶魔又在京都作案,叫更夫给撞见了?这才枉送了性命!望着府衙的捕快把尸首抬走,于正的双目陡然间变得猩红。 该死的鬼匿! 究竟要杀多少无辜的人才会收手? 就在于正愤愤不平间,一辆马车停靠在医药馆门口,车上下来两名身穿白色衣裙,头戴帷帽的女子,主仆相互搀扶着,抬头看了眼医药馆的牌匾,随即走了进去。 于正连忙紧跟上前。 孙师傅见有人来求医,连忙走出柜台,热情地招呼道,“两位姑娘可是来看病的?请稍坐片刻,老朽这就去请东家!” 两位女子均没有开口说话,白衣女子在身边丫鬟的搀扶下,走到木椅边坐着。环视了一圈医药馆,目光落在了于正身上,未作停留就撇开了。 于正也不介意,值当是人家姑娘害羞。朝她大方地点了下头,值当是招呼了,续而转身走进自己的厢房内休息! 目前身体虽没什么大碍,但站得久了,就会感到浑身无力,脚下就跟踩了棉花一样,摇摇晃晃地站不稳,人也没精神。 顾星恬见到眼前的女人,当即明白了什么,不动声色地说道,“里面有雅间,两位姑娘请随我来吧!” 女人家瞧病,大多都是一些难以启齿的病症。孙师傅也没往深处想,看着他们的身影隐匿在拐角处,继续忙自己手上的活! 三人走进医药室,珊娜伸手摘下帷帽,露出真容。清晨透亮的目光落在顾星恬绝美的容颜上,恰如一颗珍贵的明珠,熠熠发光。 顾星恬报以轻笑,伸手示意她坐在木椅边,与她相视而坐。为其倒水送茶的时候,开门见山地说道,“娘娘来得比我预期得要快!看来,我们之间是可以达成交易的!” 珊娜露出久违的笑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茶水芬香肆意,一股甘甜缠绕在嗓子口处,当真是叫人心情愉悦! 她就喜欢说话直接痛快得人,面对强大的对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说道,“能与王妃娘娘做一笔交易,是本宫的荣幸!” 珊娜说着顿了顿,一脸坦诚地开出条件,“只要王妃肯助本宫渡过此劫,王妃想要的药材,本宫也毫不吝啬!” 顾星恬闻言神情一顿,端起茶杯啐了一口茶。续而把杯子置于桌面上,五指轻轻握住,慢慢地转动着,“贵妃怎么断定本宫是想要那两味药材?” 珊娜转过脸去笑看着身边的侍女,不答反问,“难道是本宫猜错了?王妃又是扮女鬼,又是给本宫下毒,煞费苦心,难道不是因为眼下急需我西域的药材救命?” 西琳深吸了一口气,好看的眸子瞪着顾星恬,五内烈火灼烧。这个女人,为了一己私欲,让主子受了这么多的罪,到现在还要装聋装哑。 真是可恶至极! 珊娜这边话音未落,就听见顾星恬咄咄逼人的质问声,“公主既是嫁来南楚和亲,为了两国的和平安定而做出了牺牲。那又为何不愿怀上圣上的骨肉?难不成,贵国和亲不过只是一个幌子?企图吞并南楚,才是真正的目的!” 珊娜闻言腾地站起身,攥紧了双拳怒道,“事关两国和亲的诚意,王妃还是不要信口胡扯的好!当然,和亲确实非我所愿,本宫也是受可汗的胁迫,无奈而为之。 我母亲和兄长的性命全都攥在吉列的手中,远嫁,像一味穿肠的毒药,叫本宫日夜难安,恨意难平!委身南楚的皇帝,已是莫大的耻辱,若再要本宫为他生儿育女,宁可一死!” 此话又几分真来几分假?顾星恬还是能分辨得出来。她也不着急一口就见了底,细嚼慢咽才能更好的消化,身体才能更健康! 她微微轻笑着,伸手示意珊娜坐下说话,笑着说道,“公主别恼呀!我说话一向坦诚直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见珊娜脸上的红潮褪去了些,接着说,“如果公主届时有办法把我需要的药材给我,公主服下绝孕药物之事,我可以替你掩盖过去。 只是圣上不喜太子,将全部的爱意与厚望全都寄托在公主身上。后宫争宠风云难测,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公主还是早做安排为好!” 第206章 达成共识 第206章达成共识 珊娜长出了一口气,嘴角边扯起一抹笑意,狠绝又冷漠,“只要王妃不插手此事,本宫自有法子应付海魇帝!” “成交!” 顾星恬说完站起身,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掌,轻轻握住珊娜的手,用力往下压了压,轻声道,“我们已经达成盟约,彼此坚守承诺,不背弃!” 被她握住的手掌反手用力一收,轻缓优美的声音如泉水般悦耳,“珊娜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懂得诚信二字。今日既与王妃达成共识,就绝不会背弃!” 她说完戴上帷帽,与西琳一道离开! 离澈的身影从屏风后走出,冷声说道,“西域果然动机不纯!星儿莫要小瞧了这软弱的公主,往后与她交手要格外小心谨慎!” 顾星恬转过身去,眸光如灿烂的繁星,看着离澈,“我并没有觉得珊娜软弱可欺!也不必刻意去算计什么。王爷熟读兵法,当知其中的道理。再强大的对手,一旦有了弱点,便不堪一击! 珊娜为了保全自己的母亲和兄长,不得已听命于吉列可汗,如果我们能反过来让她放下戒备,完全信任我们,他日助她兄长登上西域可汗的大位,一切岂不是不攻自破!” 离澈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上前一把搂住纤细的小腰,说道,“本王的小狐狸当真是无所不能,倒显得本王一无是处!” 顾星恬笑着换了个姿势,环手抓着离澈的双臂,紧紧扣在自己的腰间,转过头来神情妩媚地看着他,“这就受刺激了?也罢,往后妾身全凭王爷做主便是!” 她话音未落,细密且急促的吻如雨淋般落在她娇嫩的唇上,持久且绵长! …… 东厂刑案大牢前厅,聂锋身穿红色官袍,头戴官帽,腰间宝剑随身,威风凛凛地坐在花梨木椅上,张允伺候在侧。 圆木方桌上,摆放着一本册子,一个青玉茶杯。 铁窗外一缕朝阳斜射进来,带着青烟升腾时的飘逸。聂锋伸手端起茶杯,两指捏住杯盖帽,斯条慢理地推动浮沫,啐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之际,冰冷地目光游离在不远处,十大酷刑不论是哪一样,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韩俊是麟王的人,今日就让他尝尝自己的手段。不从此人口中撬出点有价值的东西,他聂锋就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霸主。 “带韩俊!” 聂锋阴冷的声音落下,两名千牛卫快步走到牢门前,打开锁头把端坐在墙角边的韩俊拖出来,绑在了受刑架上,然后站在一旁等待指令。 聂锋把玩着手中的玉手把件,垂着眼帘,拖着长长的声调说道,“进了大理寺的大牢,等于一只脚跨进了鬼门关。而进了我东厂的大牢,那下场只有一个,便是死,惨死!” 没得到韩俊的回应,聂锋抬了抬眸看向他,只见他紧闭着双目,嘴角挂着一抹诡谲且具有挑衅的笑意,脸色顿时一凛,磨了磨牙,继续说道, “本座知道,你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唯有一个未婚妻是心头的挚爱,离澈果然有手段。不过今日你落在本座的手里,若是不痛快地吐出点什么,就得皮肉受苦!” 尽管他说得再多,眼前的男人就好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视死如归的模样着实叫人气恼。 聂锋猛地一个甩头,张允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命千牛卫上刑。 两名千牛卫扬起手中的长鞭轮番抽打在韩俊的身上,脸颊上,只把人打得皮开肉绽。随后又拎过来一同精心调制的糖水,给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两人随即丢弃木桶,快步走开。 不消一盏茶的工夫,成千上万的虫蚁朝韩俊的身上爬去,密密麻麻。这些虫蚁无毒却很贪婪,它们冲着甜蜜的糖水而来,一个劲儿地往伤口里钻,拼命地撕咬着。 惊悚的画面反射在聂锋阴冷的眸光中,越发得残忍狠毒。只是受刑的男人就好像羽化成神了一样,半点动静都没有。就算是一条铁打的汉子,面临这样残酷的刑法,多少也会发出低沉的惨叫声吧? 诡异的迹象让聂锋忍不住心里直冒虚,腾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受刑架前,用宝剑勾起韩俊的下巴。这一看不要紧,险些把他的五脏六腑给气炸了。 适才鞭抽的时候,有那么一两下鞭子抽打在了脸颊上,再经过虫蚁的啃咬,假面皮已经破开,慢慢地往周边脱落。 聂锋用剑鞘一挑开,戴万川的面目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让聂锋积压的怒火顿时上了头发顶,转身挥出去一掌,还没等张允反应过来是什么一回事,人就被劈出了一丈开外,重重地撞击在石墙上。 伴随着沉重的闷哼声落下,张允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溅湿了地面,也映红了他的双眸。惊恐的目光投向聂锋,心里已然明白了些什么! 聂锋暂且打了张允一掌出气,急促地步伐窜进牢房,从戴万川脸上扯下面皮,竟是失踪多日的白浪,且是具早已冰冷的躯体。 “啊!离澈!” 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声让牢狱之中的千牛卫,以及昨夜当值的两名狱卒瞬间吓破胆。其中一名狱卒直接撞在了石头墙上,当即毙命。与其受酷刑凌迟而死,还不如自行了断来得痛快。 张允哆嗦着身子,看着步步紧逼上前的锦靴,他一手支撑着地面,一手按住隐隐发疼地胸口,挣扎着想要站起身。 只是不待他做出下一步举动,聂锋毁灭性地一脚又将他踹飞出去。阴恻恻地声音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戮,“怎么回事啊?” 戒备森严的东厂刑案大牢,莫说是混进来人,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离澈竟有通天的本事,偷梁换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韩俊救走了。 此刻的张允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一个字也冒不出口。聂锋素来狠辣无情,这一次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等待他的不知道会是怎样残酷的刑罚? 聂锋奋力甩了一下黑色披风,走到木椅边坐下,厉声命令站在身边的千牛卫,“把昨夜当值的守卫全给本座叫过来!” 经过一番查问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有人扮做他的样子,带着随从扛着麻袋大摇大摆地进出东厂大牢。 在顾星恬未出现之前,这普天之下从没有人会有此等逆天的易容之术。离澈如果没有得到顾星恬的鼎力相助,又怎么会有这般本事! 这一切说到底都是海魇帝,那头该死的蠢驴,想要羞辱离澈,到头来却是功亏一篑。不但好处没捞着,反而让离澈如虎添翼。 女人,一旦有了孩子这根纽带,早晚都是男人的囊中之物。 挨千刀的顾星恬,不想办法除去她,实难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此事,他需从长计议才好! 第207章 踏雪寻梅 第207章踏雪寻梅 漪澜殿里,下了早朝的海魇帝处理了几份紧急的奏折,起身摆驾瑶光殿,欲同往常一样,陪宠妃一同用早膳。 当他行至殿门口时,梓湘与朱砂慌慌张张从里面跑出来,跪身道,“启禀圣上,贵妃带着西琳一同出宫去了。” 因为有海魇帝的令牌,贵妃出入皇宫没有任何的阻碍。 海魇帝闻言脸色一沉,冷声问道,“出宫?一大早的,去往何处?可有侍卫随行护驾?”珊娜还患有随时随地,想睡就睡的病症,若是因此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这两个废物,让她们时刻跟在珊娜身边,结果连个人都看不住!珊娜出宫这么大的事,居然也不去漪澜殿禀报。 两个小丫头相互对视了一眼,梓湘小心翼翼地回禀道,“今早,奴婢与朱砂姐姐不知怎地,突然晕倒在寝殿内。适才醒来的时候,从矮桌上看到娘娘留下的纸条,方才知道娘娘出宫去了!正欲漪澜殿找圣上,您就来了!” 梓湘说着双手把信纸呈上去。 海魇帝奋力抽过去信纸,只见上面留有两行娟秀的文字:圣上,臣妾去医药馆寻王妃,不消两个时辰定回宫陪你用膳。有西琳陪着就好,臣妾不喜欢身后呼呼喝喝地跟着一大群人,甚是讨厌! 俏皮的语气不失温柔,出宫还惦记着回来陪他用膳,让海魇帝心情瞬间变得愉悦。原本,他还以为,想要拿下这个小女人得费一番周折,没想到,一夜圆梦之后。珊娜很快就接受了事实,也学会了反过来关心他,让他有了被爱的幸福感觉! 贵妃说两个时辰便赶回宫,他也就不再追究,挥手让两名侍女传膳。正当他转身要进瑶光殿时,悦耳的叫唤声从远处传来,“皇上!” 海魇帝见心爱的女人一身白色衣裙,疾步如飞,欢脱地像只自由飞翔的小鸟,又飘逸宛如神女下凡间,美得纯粹透亮。 他心头猛地一颤,嘴角边扬起宠溺的微笑,快步走下大理寺台阶。上前伸手扯起身上的大氅,将纤弱的身板裹在了怀中,紧紧地搂着,万分爱怜的语气中带着几许不悦,“顽皮!你身子尚未康复,独自出宫若是有何不测,你叫孤怎么办?” 珊娜努了努嘴,往海魇帝怀里钻了钻,软若无骨的身躯如同一只刚下地的小羊羔,声音更是柔得能掐出水来,“臣妾素日闷在这高墙之中,越发得思念我母亲。皇上,臣妾好想要个孩子!” 她这简短的两句话,已经把自己的心意说得很明白了。 海魇帝本就把她宠得无法无天,出宫之事并没想过要追究。眼下再加上这暖进骨子里的话语,恨不得把整座江山都捧到她手心里。 他手臂猛地一用力,温柔地抱起珊娜,慢慢地朝台阶上走去,“孤知道,孤独宠爱妃一人。子嗣那是早晚的事,不要急于一时。爱妃若是觉得寂寞,待春暖之际,孤陪你南下游玩!” “皇上,你待臣妾真好!”珊娜双手抱着海魇帝的脖子,绝美的脸庞上扬着甜蜜幸福的笑容。一双清澈的眸子里虽然没有浓浓的情谊,却如泉水般纯粹透亮,让人看着打从心底喜欢! 她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嘴角轻轻一掀,露出好看洁白的牙齿,“皇上,你还记得麟王家的小子吗?聪明机灵可爱,臣妾喜欢那孩子。不若皇上你去跟麟王说一声,借来陪伴臣妾一段时日可好?” 说话间,海魇帝已经抱着她进了瑶光殿,帝王适才还是一脸高兴,顷刻间变得严肃起来。看着珊娜的目光也不由地变得犀利,“麟王素来蛮横不讲理,只怕不会答应孤的要求!不若这样,孤让太常进宫陪爱妃吹箫解闷!” 海魇帝将麟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提起他,就浑身地不适。此事若放在之前,是可以寻个借口以此来要挟顾星恬。可现在不行,安安分明就是麟王的骨肉,自己若是敢开这个口,离澈绝对翻脸! 珊娜却撇着嘴坚持道,“不!臣妾就要安安!皇上你是一国之君,你的话就是圣旨。再说了,臣妾不过是看那孩子可爱,让他进宫陪伴臣妾一段时日。又没让他麟王把孩子过继给皇家,他急什么!” 海魇帝拗不过宠妃,只好答应她。让王岳拟了一道圣旨前往麟王府,让顾星恬带着儿子安安前来瑶光殿小住几日。 圣旨一下,珊娜俏丽的脸上顿时有了笑容。心情好了,兴致也就高涨了许多。素日用完早膳,喜欢独自窝在听雨轩里刺绣打发时间。 对海魇帝也是忽冷忽热,从不缠着他。今日却不同,让梓湘和朱砂把南楚的史书搬来,备好笔墨纸砚,缠着海魇帝陪她吟诗作画。 珊娜聪明伶俐,饱读诗书,精通六国语言,是西域出了名的才女。加上饱受先可汗的宠爱,虽然是妾室所出,却享有长公主的殊荣。 今日她肯主动相邀海魇帝吟诗作画,实在是让这位平庸无奇的帝王受宠若惊。与宠妃的才华相比,莫说是帝王,就是南楚的良相,恐怕也难以相抵。 海魇帝站在珊娜身边,看着她作画。 珊娜画得是踏雪寻梅,这些雅致的东西,海魇帝根本欣赏不来,他的目光始终游离在女人身上。她为了应景,特意换了身粉色的衣裙。 端庄的模样中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妖媚之惑,三千青丝随意披落在肩膀后,仅仅用一条粉红色的发带系着,粉色的色彩衬得洁白的肌肤,隐隐透着几分淡淡的粉,煞是美丽。 凤眸潋滟,可夺魂摄魄,荡人心神,唇若点樱,手持狼毫勾线,细心地在宣纸间勾勒。一举一动都是那样得迷人眼。 一个只懂情爱的帝王,在西琳的眼里,说实话,就连给她的主子陪衬都不够格。若是可汗没死,公主何至于沦落至此! 南楚的贵妃算什么?对才华横溢的珊娜来说,她根本不稀罕。 不消片刻,一幅踏雪寻梅就画好了。珊娜放下笔,双手托起画,笑着说道,“皇上以为如何?” 第208章 一介女流的雄才伟略 第208章一介女流的雄才伟略 海魇帝哪懂得这些,只是象征性地接过去,看了看,笑道,“爱妃才华横溢,孤早有耳闻,今日一见,着实令孤汗颜。若你身为男儿身,必定是治国平天下的伯仲之才!” 珊娜嘴角微微勾起,葱白玉指游离在展翅高飞的大鹏上,别有深意地说道,“大鹏志在九万里高空,圣上雄才伟略,何日九州四海归一家,这世间便再无骨肉分离之苦。” 宠妃的一番话让帝王心中有了异样的情感,放下画,牵着她的手走到美人榻边坐下,深邃的眸光中明明溢满了笑意,却叫人浑身不适。 只听见他说道,“爱妃身为一介女流,竟有此等抱负且心怀天下,当真是叫孤刮目相看。孤得爱妃,如鱼得水。加上国师辅佐,我南楚何愁不兴旺?” 珊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灼灼目光直视着海魇帝,片刻之后移开视线,长叹了口气,“圣上集万千宠爱于臣妾一身,却时刻提防着臣妾,生怕臣妾做出对南楚不利的事情来。” 她说着顿了顿,小女人的脾气就上来了,起身跪安,甩脸气囊囊地说道,“也罢!圣上日理万机,臣妾就不多加叨扰了!” 海魇帝见心肝宝贝真得生气了,连忙上前搀扶起,柔声哄着,“你看你,孤明明是在夸赞爱妃,怎么就把你给惹恼了?” 见她还是绑着一张脸扭摆着不肯看他,硬是抱住不老实的身子,板正她的脸,耐着性子说道,“爱妃,你再这样,孤真得生气了!” 珊娜小女人的脾气一上来不得了了,一把推开海魇帝,两步走到窗边,背对着她,还是不肯低头,声音中还带着些许哽咽,“生气就生气!你是皇上,你说了算,臣妾哪里敢反抗?” 她虽入宫不久,却把海魇帝的脾气摸得透彻,今日就要把余下的话挑明了。只有让帝王放下警惕,往后在这后宫之中,乃至前朝,她都将会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海魇帝闻见不同寻常的声音,连忙上前,板过去她的身子,方才见到俏丽的脸庞上满是委屈的泪水。 哎哟! 这可把他给心疼得肉颤颤,他从没有如此在意过一个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样才好?整个人都慌了。 他是帝王,是权倾天下的霸主,不管是群臣也好,是女人也罢,从来都是旁人顺从他,何时让他如此着急过? “爱妃,别哭了!是孤不好,孤错了成吗?”海魇帝团着珊娜,除了这句话,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哄才合适? 而女人的泪水就像决了堤的河水,怎么也收不住!甩开他冲进寝殿,关上门,说什么也不肯再理会他。 海魇帝好歹是一国之君,在侍女面前丢了威严,心中难免有些气恼,拂袖气冲冲地转身就走。西琳快步追了出去,在殿外总算是把他给拦住,跪在圣驾前,急切地说道,“圣上息怒,请容奴婢回禀!” 他龙颜震怒,瞪着脚下的奴婢,叱喝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占着孤宠爱她,就这样不管不顾,日后还得了!” 西琳咬着唇,将先可汗死后,珊娜与她母妃和兄长的悲惨处境,以及后面选择走上和亲的道路,全都说了出来,唯独保留了吉列与珊娜之间的交易。 “公主自小就熟读兵书策论,有男儿的雄才和抱负。她之所以答应来南楚和亲,是因为看上南楚天朝的鼎盛,欣赏圣上的治国之道。 她渴望能施展自己的才华,能助圣上一同九州四海,解救自己的母妃与兄长于水火之中,也希望不再有像她这样悲剧,重演在另一个姑娘身上,亦或者是往后她的孩子,也要用和亲来求取国家的安定。 公主的良苦用心,奴婢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她嫁来南楚,幸得圣上庇护,这才有了些许笑颜。可若是今后连圣上都误解她,公主恐怕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了!” 原来如此! 海魇帝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适才的怒气消散地无影无踪,伸手拉起西琳,转身朝寝殿望去。嘱咐侍女们好生伺候贵妃,他晚些再来陪她用膳。 这个女人的气性长着呢!恐怕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来见他,就让她冷静片刻也好! 至于西琳的话,他这一次是没有质疑,后宫的女人,妒恨心有多强,他还能不清楚。就说他的皇后,是如何设计陷害凌妃和三皇子的,他此生难忘! 海魇帝走了以后,西琳支开梓湘与朱砂,让珊娜开了寝殿的门,主仆俩相互依偎着坐在窗口下的矮榻上。 西琳有些不明白自己主子心中的想法,距离林枫回朝还有好几日,她为何要这么急撩火撩地把安安接到宫里来住?凭她的聪明才智,想要为王妃谋取药材,也不在话下,为何要多此一举? 她心下想到此,正欲开口询问,珊娜却抢先一步说道,“你当知道,在这宫里头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如若我这么做,到时候让那阴毒的恶人知晓破解狼妖蛊毒之法,往后还不知道要怎样对付那个孩子?还会想出怎样恶毒没有人性的手段来残害无辜?” “可是,我们一旦掌控不好,叫他知道了,公主性命不保暂且不说!娘娘和二皇子也不知道会因此遭受到怎样生不如死的酷刑?公主,西琳真得害怕,我们收手吧!”西琳苦苦地哀求道。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西琳看来,反抗吉列只有死路一条。南楚的皇帝也不是什么有德的明君,也没有什么雄心抱负。 只是安于现状,是国师手中的一个傀儡罢了!公主这样反抗命运,到头来只会将自己逼进万丈深渊! 珊娜却容不得她再多说什么,一句本公主自有主张就把小奴婢给打发了。南楚内乱为平,海魇帝也非有德的明君。 这一切都是机会! 与其昧着良心助纣为虐,倒不如为了正义拼一把。麟王殿下志在天下,王妃智勇双全,这对夫妇手段高明,却不狠毒。 待来日寻到合适的时机,或许可以与他们做个交易。将来与她,与西域都会有一线生机!盲目地顺从,沦为鬼魅的刽子手,才是万丈深渊,是难以回头的绝路! 第209章 王妃她喜新厌旧 第209章王妃她喜新厌旧 王岳提着圣旨不敢去麟王府,生怕被离澈一脚踹飞出去。而是径直去医药馆找顾星恬,皇帝宠溺皇贵妃,对她所求之事向来是言听计从。 此事若是叫他给办砸了,回去没他好果子吃! 近日来医药馆求医的人不多,来买护肤品贵门千金,和求子的妇人却是不少。顾星恬忙了一个早上,把所有的护肤品以及各种香味的香水库存,全部卖了个干净,又签定了不少定单。 几个小时的营销胜过离澈南方药材铺半个月的收入,这让他得意地不行。他的小狐狸不仅是个行军打仗的将帅之才,还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 如此才色双绝的女人,为实让他心慌慌!顷刻间他又想起小狐狸先前与自己说过的话,女人只有生了孩子才兜得住。 似乎真得要考虑跟小狐狸要个孩子,她医术高明,生育应该不会太遭罪。况且她自己都说了,有麻药,无碍的! 就在离澈胡思乱想之际,耳边突然传来安安稚嫩的声音,“父王!” 他猛地缓过神来,转身见小东西站在楼梯口处,三步并成两步冲上前去,一把将儿子抱起,心疼地问道,“你睡了这么久,肚子一定饿了吧?父王熬了些银耳羹,这就给你去盛!” 安安温顺地点了下头,这几日夜里折腾地厉害了。以至于白天,他的精神格外差。 离澈看着精神不济的儿子,心疼地搂紧小身板,下楼径直去了疱屋。将精心熬制的莲子羹取出,坐在木桌边,一勺一勺地喂给安安吃。 眸光流转间,见自家小狐狸倚靠在门框边,一脸温柔地看着他们。心口一动,嘴角弯起优美的弧度,颇为自恋地问道,“本王好看吗?” 顾星恬闻言轻笑出声,两步走到木桌边坐下,伸手爱怜地揉了揉安安的小脑袋,丝毫不给离澈面子,“我看得是我儿子,才不是你!” 安安顺势钻进她的怀里,余下的银耳羹也不想吃了,蔫得像霜打的茄子,让离澈心里抖得慌,目光转向自己的妻子。 顾星恬递给他一记安抚的眼神,抱着安安起身出了疱屋径直上楼去。只要他不闹腾,不做出过激的行为,说明体内的毒素被压制住了,精神养一养就没事。 距离下一个月圆之夜还有二十天的时间,那个时候林枫早就回来了。顺利的话,安安体内的蛊毒就能完全驱除干净。 等儿子没事了,她好好地计划抓鬼的事情。鬼匿就是再有本事,也难逃夺命杀手的追踪。总有一日,她会亲手毙了他。 “星儿可有什么办法改善马匹繁殖能力?” 顾星恬的思绪陡然间被离澈打断,抬眸看着他,神情有些发懵。半晌才笑出声来,“王爷名下究竟有多少产业?不如今日与我透个底!” 她说着垂眸看了眼安安,小东西窝在她的怀里,又开始昏昏欲睡,目光越发得爱怜!儿子从未这样粘着她,这段时日因为毒瘾发作,几次现出獠牙。清醒后,心中定是恐惧至极! 离澈笑着走到顾星恬身边坐下,搂着她轻声道,“不慌,为夫所有的一切都是星儿的!南方的药材铺子,云都城数十万兵马,还有麟王府里的所有家当。当然,最值银子的本王也只给爱妃一人独享。” “去你的!”顾星恬扭摆了一下肩膀,笑着想要挣脱离澈,盛满爱情的眸子,甜蜜地都快溢出来了。却故意摆出一副审问的态度,问道,“那马场是给谁?” 俏皮动人的模样让离澈难以抑制内心的冲动,环手抱住她的头,轻咬了一口秀挺的鼻尖,小声说道,“马场是风云堡的,风宁家祖上三代均为朝廷提供战马。这两年马场不景气,尤其是今年,还闹了一场马瘟。再过几日供马期限就到了,今年是交不出三万匹马了,海魇帝恐怕不会轻饶了他们!” 可若是明年能将今年的缺口补上,或许就能躲过眼前的责罚! 顾星恬一手抱着安安,一手轻轻推开离澈,禁不住他这般撩人的诱惑,强扯起一抹严肃的神色来,说道,“原来,风宁是风云堡的少堡主!既是你的兄弟,我自然要罩着点!只是,我也不是兽医,对饲养马匹也没有很好的经验。不过我可以查询资料,你给我一点时间!” 她说着匆忙站起身,抱着安安就要去医药空间,好像逃命似的,让离澈极为不适,长手臂一捞,把媳妇儿子一并捞回怀中,神情不悦地看着自家小狐狸。 这个女人莫不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儿?昨夜刚刚宠幸了他,今日就不愿跟他亲近了吗? 顾星恬吞咽了一口唾沫,把手中的儿子怼给他,红着脸低声道,“以后别这样,我的定力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嚯! 原来是这样! 离澈闻言,不悦地神情顿时消散无踪,嘴角轻上扬,正欲说些什么,身后响起孙师傅的叫唤声,“麟王殿下,王妃娘娘,楼下有一位自称是漪澜殿的王公公,手捧圣旨前来寻找娘娘!” 一听到漪澜殿三个字,离澈的心火就窜了起来。猛地转身看了眼孙师傅,把安安放在卧榻上,拉着爱妻的手,出了卧房。 顾星恬生怕一会儿离澈跟王岳起冲突,身子挡住了他的去路,让他留下来照看安安,自己去接旨就好。 离澈哪里肯,他护着妻儿就跟护着自己的眼珠子一样。海魇帝不会无故派人来宣旨,定是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躲在女人的身后?让自己的女人被旁人给欺负了! 王岳手里拎着圣旨,脸上挂着虚伪的笑意。心中也是想好了一套说词,好在上次在瑶光殿,自己卖给王妃一个人情,今日应该不会被为难! 可他的如意算盘在看到黑脸的离澈时,瞬间散架了。脸上的笑容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拎着圣旨的手也不知要放哪里才稳妥些?屈身恭敬地说道,“杂家,给王爷和王妃请安!” 离澈黑着一张脸,双目睨着王岳,一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不耐烦表情。俨然不把皇帝的圣旨放在眼里,手紧紧地握着爱妻的手,没想着委屈她走君臣那套俗礼! 女人的坏脾气都是男人给惯得! 离澈的目中无人,造就了顾星恬的胆大妄为,她稍稍松开手,纤纤玉指朝离澈的手底里调皮地画圈圈,嘴上笑意盎然,“圣上有何旨意?公公不妨直说!” 第210章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第210章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王岳在深宫之中沉浮了大半辈子,他怎会看不清眼前的两口子摆得是什么阵势?咽下一口火气,强扯出一抹笑容,小细嗓子因为刻意压制的情绪而显得有些尖锐, “贵妃娘娘十分喜欢小殿下,想接去宫中小住一些时日,解解闷儿!故而圣上命杂家来传旨,还请王爷与王妃为小殿下稍作些准备,这就随杂家进宫去。” 离澈闻言一掌拍在楼梯扶手上,阴恻恻地看着王岳,一字一顿道,“贵妃寂寞了,就要拿本王的儿子解闷?圣上龙虎精神,贵妃青春正茂,喜欢孩子,自己生不出来吗?生不出来的话,正好本王的王妃能医!” 王岳在宫中也是个掌权的主儿,除了皇帝和死对头国师,他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今日对离澈已经是一忍再忍,眼下听他口出大不敬之言,直接炸了,抖着手指骂道,“离澈,你大胆!怎可如此侮辱圣上!” 离澈松开顾星恬的手,一步一步朝王岳逼近,嘴角边挂着惊悚的笑意,瞪圆了眼珠子,拍得一声,响亮的一巴掌扇得他分不清东西南北。 王岳瘦弱的身子转了个圈,跌坐在地,耳边响起带着杂音的怒喝声,“本王就大胆了,如何?你不过一个小小的阉人,也敢在本王面前耀武扬威?不想被抬着出去,现在就给本王滚!” 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孙师傅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一次是太子和麟王干架。再来就是眼前这副场景。 他吓得脸色恨不得都没了shai,哆嗦着身子躲在药柜内侧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王爷这是要公然违抗圣上吗? 从古至今,还没哪朝哪代出现过这样猖狂不可一世,不将天家放在眼里的王爷。刹那间,王岳心中的委屈、不甘、愤恨全都涌上了双眸,化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金黄色的圣旨被丢弃在地上,他单手捂住脸看着顾星恬,希望她能站出来说句人话,劝劝她家这位不怕死的王爷。 顾星恬见火烧起来了,连忙上前搀扶起王岳,扭头看着离澈,声音柔得就好像是在哄自己的孩子,“贵妃娘娘喜欢安安,臣妾带他进宫小住几日便是。王爷何故如此大动干戈?为难王公公。” 离澈冷哼一声,拂袖转身之际撞上于正,面无表情地上楼去! 王岳瞪着该死的狂傲背影,恨不得扑上前去一口咬死他。然而又在离澈走到楼梯平台处转角之际,四目不期而遇,又将他给吓得一连后退了两步。 明明是老鼠见了猫的窝囊模样,却还敢逞强! 顾星恬暗自吐槽了一句,待离澈的身影隐匿不见,方才给王岳致歉,“王公公,您受委屈了!我家王爷他就是被先皇给宠坏了,脾气是真得臭!” 王岳心中有气,待身子站定之后,气囊囊地哼了一声,挣脱顾星恬,别过脸去不看她。 女人连忙朝孙师傅递了个眼神,让他塞给王岳一些银两,值当是补偿了。见他扭捏了一下,就收进袖袍之中,笑着说道, “王公公,这些给你买些上好的酒暖暖身子!回宫向圣上回禀,这几日小儿身子不适,待他好一些了,本宫便送他进宫陪伴贵妃娘娘!” 虽然这种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的屈辱让王岳心里很不爽。但收了人家的银子,嘴上也不好再计较些什么,扭着身板说道,“哼!还是王妃娘娘懂事,识大体!”说完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被打疼的脸蛋,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孙师傅望着愤恨离去的背影,再看了看脸上挂着笑意的顾星恬,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你说王公公他会不会回宫搬救兵,把我们这小医馆给铲平了?” 王公公是来传圣旨的,王爷不但言语辱骂皇帝,还打了人家一巴掌。折腾起来,欺君之罪是逃不了的。 他可什么都没做,别一会儿把他也一并算在里面,成了菜板上的肉,一并给剁了! 顾星恬自然懂老头的心思,轻声安抚道,“不怕,他既收了本宫的银子,本宫也答应了皇上的要求,此事便罢了!” 王岳是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楼上那个黑脸的相公,估计已经气炸了。让安安进宫去小住,离澈是绝对不肯答应的。 顾星恬不知道珊娜公主玩得是哪一出?先前俩人不是已经协议好了,她把药材给自己,为什么现在又要安安去皇宫小住。 如今安安的情况极为糟糕,一不小心就会闯出祸端来。此事,需见过珊娜之后再行决定!如果这个女人敢给自己小鞋穿,绝对要她好看! 于正中了蛇毒,精神有些不济,眼前的事让他更是闹不清。待顾星恬走到跟前时,方才问道,“王妃娘娘,圣上有什么旨意?惹得殿下发这么大的火!” 顾星恬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没多大的事,是贵妃喜欢我儿子,非要我们把安安送进宫与她小住几日。王爷不高兴了,就跟王公公折腾起来!” 她说完也不待于正应答,径直去了二楼! 顾星恬前脚刚跨进卧房,后脚还没提上来,离澈充满火药味的声音就响起,“这就是你跟那个女人的协议?” 顾星恬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说道,“我岂是如此无脑之人,安安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比你更清楚!我别得不怕,就怕这是皇帝的意思,以珊娜为幌子。如果是这样的话,说明安安的事,他已经知晓了!” 离澈稍加思虑了一番,说道,“如果是海魇帝的意思,今日就不是让王岳传旨的事了。依本王看来,定是那个女人想耍什么阴谋诡计!她知道你急需药材救命,如今又要安安入宫小住,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将计就计!”顾星恬守望着卧榻上稚嫩的脸庞,缓缓握紧了双拳,看谁敢伤害安安分毫。 她随即将视线收回,将安安丢给离澈照顾,自己则是转身窜进医药空间。战马的事刻不容缓,必须尽快查询到资料,制定出一套合理饲养战马的方案,助风云堡渡过眼前的难关! 第211章 皇恩浩荡 第211章皇恩浩荡 父母意外离世,上官永浩日夜兼程赶回京都城进皇宫面圣,立誓要为死去的父母讨回公道。 御书房中,聂锋将东厂罪犯被掉包一事,以及白浪的尸首突然出现,一一禀报给了海魇帝。这里里外外的惊天事迹,除了麟王府的那位主子,还会有谁? 此次聂锋若不为讨回些威严,他就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爷! 海魇帝闻言一掌直接将龙案劈成两段,堆积的奏折还有白玉瓷茶杯全部散落在地,一片狼藉。顾星恬当真归顺了麟王,明目张胆地跟自己作对。 既然这样,再不下手将她除去,来日势必颠覆了南楚王朝! 聂锋却提议及早向东辽发起战争,并让麟王挂帅出征,先前设计好的计谋,便可一一实施。只要离间麟王夫妇,便能将顾星恬控制在手中。 而珊娜提出让安安进宫小住,也正好掐住了顾星恬的咽喉命脉。只要这个女人敢动一下,他们就立即对安安动手。 聂锋一向是海魇帝的军师,是他的大脑,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君臣诡计雏形已定,海魇帝便拟旨。一封派人送往云瑶城,让顾星辰等待朝廷指令,全力攻打东辽,后方援兵也会及时赶到,要他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 另一封则是送给西域的吉列可汗,希望他能全力支援配合南楚,拿下东辽之后,两国均分领土,各占一半。 聂锋走出御书房外,恰好撞见回宫复命的王岳,见他半张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嘲讽,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快步离开。 王岳在麟王那受了屈辱,又在聂锋这遭了白眼,气得差点挂了。待聂锋走远了,瞪着眼珠子狠狠地啐了一口,小声咒骂道,“我呸!断子绝孙的玩意!” 他嘴上是痛快了,心里却起了疙瘩,怎么就骂了这么句闹心窝子的话?心里越想越生气,转身跺着脚进了御书房。 见一地的狼藉,嘴角猛地抽搐了几下,操着尖细的嗓子喊道,“哎哟!皇上,这又是怎么了?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惹得你发这么大的火?” 王岳说话间连忙招手叫来两名太监进来,收拾烂摊子,他则是站在一旁指挥。 海魇帝烦死这聒噪的货,抬了抬眼眸,看他那张鬼脸,气就不打一处来,厉声问道,“怎么?被麟王给打了?” 若真是这样,那就是在打自己的脸,海魇帝无论如何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王岳哪里还有脸说实话,伸手摸了摸发肿得脸庞,双眸一凛,恨意滔天,“可不是嘛!离澈那个遭瘟的货,也不知因为何事跟王妃打起来了,奴才恰好撞见,本想劝架来着,不小心挨了一拳!” 今日若是敢叫皇帝下不了台,他第一个挨刀!谁叫两头都是惹不起的主儿,他挨一巴掌就挨一巴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待麟王落到海魇帝的手上,再落井下石也不迟! 海魇帝深吸了一口气,磨牙问道,“那圣旨一事呢?” 王岳连忙应声道,“圣旨一下,谁敢不遵!只是王妃说,小殿下应该是在狩猎场上着凉了,身子不爽,怕把病招给贵妃娘娘。说是再过几日,等病完全好了,亲自送他进宫陪娘娘小住!” 海魇帝闻言,脸上的神色方才有些缓和。正欲起身去瑶光殿看珊娜,侍卫来报,定国公家的世子一身白袍,背着上官奕夫妇的牌位,披麻戴孝跪在漪澜殿百米石阶下,要告御状为自己的爹娘伸冤! 如此装束进宫面圣,可是对帝王大不敬之罪!可偏偏假仁假义的海魇帝,今日不但不计较,还准许他进御书房见驾。 “准奏!” 皇帝一声令下,王岳连忙跟着侍卫出了御书房,将上官永浩带去面圣。 素日不见,眼前的傻小子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胡子拉渣,满脸憔悴,双眸盛满了世故。到底是经历了生离死别的悲痛,只是等待他的,还有更残酷的考验! 所谓父债子还,大抵就是如此! “微臣上官永浩叩见圣上,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上官永浩哽咽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双臂伸开,向海魇帝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这几日守着父母的遗体前忏悔,脑袋撞击棺材板,额头上的伤口都已经烂掉了。他也感觉不到痛,因为心里的痛比起肉体上的要重一千倍一万倍。 “起身,赐座!” 海魇帝低沉的声音中,竟带着失去肱股之臣的悲痛之感,让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子感动地泪流满面。被王岳搀扶起身时,泪眼朦胧地看向高高在上的帝王,忍不住抽泣着。 王岳把他安置在上等的花梨木椅上,掏出随身携带的白色手绢,为他擦拭去额头上的脓血,抖着嘴唇说道,“世子爷请节哀,千万保重玉体才好啊!” 这一句话又触痛了上官永浩的神经,眼泪掉得更欢了。伸手接过去王岳手中的手绢,紧紧地握在手心底,咽下一口唾沫,方才哽咽道,“谢圣上赐座!” “多谢王公公!” 王岳闻言连忙摆手,示意他无需客气。 海魇帝长叹了一口气,看着上官永浩,神情略有些不悦,“上官爱卿的事,孤深感痛心!此事孤也让东厂那边调查清楚了,你应该及早让你爹娘入土为安才是。怎么又疯跑回京都来告御状?可是又查询到不寻常的讯息吗?” 上官永浩扑通一声跪在地,哭咽道,“皇上,微臣坚信,我爹娘一定是遭奸人所害,含恨而死。请皇上派钦差前往伏牛山小镇追查,定能查出凶手!” 海魇帝颇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上官爱卿是两朝的元老,客死异乡,孤也是痛心至极!可事已至此,都是个人的宿命。孤虽贵为帝王,也无力反抗天命!” 上官永浩见皇帝不信他的说词,跪着爬过去,伸手扯住龙袍,哀哀哭求道,“皇上,微臣求你,若是钦差大臣也查无遗漏,证明我爹娘的死是一场意外,那微臣就认命!” 王岳见火候差不多了,扑通一声跪下,“圣上,请你念在世子一片孝心的份上,彻查此案吧!杂家瞧着实在是太痛心了!”说着竟也抹起了眼泪。 海魇帝望着眼前跪着的两人,总算是松了口,“罢了罢了!孤即刻命国师为一品钦差彻查此案。中间你要无条件配合他,一切遵从他的指令,不可肆意妄为!事情查清之后,孤会在京都选一块风水宝地,厚葬国公和夫人!” “微臣叩谢圣恩!” 帝王的一番话,让上官永浩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皇恩浩荡。从皇宫出来之后,连日来压抑的心情总算是有了点舒缓。 眼下他就留在京都城,等候国师的指令。何日出发前往伏牛山,全凭钦差大人一句话!只要能替爹娘伸冤,找出真凶,要他怎么做都可以! 第212章 守身即是尽孝 第212章守身即是尽孝 顾星恬只是素日未见上官永浩,却险些认不出他来。两步并成一步,上前亲自把他搀扶进屋,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目光转向他身后的穆白,只剩下一声叹息。 将主仆两人请进屋内,顾星恬亲自做了两碗汤面摆放在木桌上,轻声招呼道,“穆白,你陪你家世子爷一块吃吧!” 小随从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多谢王妃娘娘抬爱,奴才安敢与主子同桌进食!” 顾星恬皱了下眉头,拾起筷子递给上官永浩,没好气地说道,“要我说,你们这些老古董,俗礼就是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这几日你们定是吃不好睡不好。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一碗面的心意而已。快趁热吃吧!” 穆白被这一番话感动地热泪盈眶,先前自己对人家的态度极为不友善。可王妃娘娘大人有大量,一次也没放在心上。 患难才知谁是善类,当真是一点都不假。 不过尊卑有别,穆白不敢僭越!最后还是被自家主子强行扯在座位上,这才拾起筷子,眼泪就着面,一块咽下去。 上官永浩一句话都没说,好像很长时间没有用膳了,大口大口地夹着面团往嘴里塞,很快就把一大碗面消灭地干干净净,连一口汤都没留下。 只有吃饱了喝足了,才有力气给爹娘报仇! “你此番回来,可是为了告御状?” 这点顾星恬不用从离澈那里探听,也能猜到一二。这个傻小子,折腾了一圈最后还不是一样的结局,让锋利地刀刃再一次游离在心口上,再承受一次难以承受得悲痛。 上官永浩点了下头,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在一起,有了一丝神采。看着眼前绝美的容颜,嘴角边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别担心!我没事!听闻你得了魁元,达成所愿,实在是欢喜之至!” 他刚进京都城就听见坊间传闻,今年的狩猎大赛,魁元落在了麟王府的王妃娘娘手上。只是这位身经百战的女将军如今退隐,变成一位妙手仁心的大夫。竟也为神将府的荣辱担忧,得了魁元不要任何的赏赐,只为母族求得一张平安符。 一时间让京都城的百姓都轰动了,无不夸赞王妃大智若愚。所谓伴君如伴虎,神将府世代忠良,为国征战。可难保有一日会出现纰漏,难称帝王的心意,引来祸端。 而朝野上下却无不感叹王妃的谋略,麟王与海魇帝迟早有一战,王妃极力为母族求得一张保命符。来日若是麟王败了,祸不殃及神将府,保住忠良之后。 可若是麟王胜了,神将府一样是肱股之臣,有个嫡女在当朝为后,照样是满门荣耀! 顾星恬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无心谈论自己的事,轻声问道,“圣上准奏了?”对这个徒弟,她心中多少有些愧疚。有些话说出来,对他来说是一种致命的伤害。 而若是不说,来日真相大白,恐怕会遭他记恨,也会让他痛不欲生! 上官永浩点头应道,“圣上皇恩浩荡,不但为我爹娘在京都择了一块风水宝地,还命国师为钦差大臣,前往伏牛山彻查此案,兴许不日就要动身!” 钦差人选,顾星恬心中早就有数。前往伏牛山,也只是走个行式而已,朝廷真正的目标应该是在国公府吧! 这样也好,说不定自己到时候还能捡个漏子,看一看皇帝究竟想要从国公府得到什么?这般费尽心机。 虽然麟王坚定地认为,上官奕临终托孤于他,便不会再留下任何的遗言给自己的儿子。但是顾星恬并不这么认为,作为末世顶尖杀手,心理战术这门是必修课。 在她看来,上官奕的手中若真有海魇帝想要的东西,势必会通过不同于寻常的讯息传达给自己的儿子。 即便他认为这是祸害,将这个作为永久的秘密带进土里,也会给自己的儿子留下遗言。或是保命的,或是劝诫。 顾星恬心下想到此,轻声问道,“那这几日,你可有在你爹给你的医书中查到些什么?” 见对方摇头轻叹气,她大胆地提出,医书可否借她素日,或许自己能有所发现,协助断案也说不定。 上官永浩闻言好似突然梦中惊醒一般,三本医书他一直随身携带着。先不说旁的,这是他爹爹留给自己的遗物,这辈子都不敢得将其随意丢弃! 他连忙把目光投向穆白,小奴才心领神会,取下背上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把三本古医书推到顾星恬眼前,“王妃娘娘,这就是我家老爷当日给世子的医书。” 顾星恬伸手接过去,随意翻看了一下,里面确实有不少笔记。她稍加思虑了一番,对上官永浩说道,“你若是信得过师父,此事暂时不与外人道也。” 上官永浩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此话是何意?师父的人品他自然是信得过,只是如今不就是为了要查找出他爹娘的真正的死因吗? 朝廷特派钦差大臣调查此案,师父为何不想让国师知道医书之事?难不成她知道些什么?不肯告诉自己。 面对徒弟质疑的目光,顾星恬索性将话挑明,“你当知道,朝堂犹如一口看不见的暗涌,凶残且可怕。所谓人心难测,圣意难测。国公爷是两朝元老,经历改朝换代,涉及朝政纷争,有些事情都不是你我能想象得到的。 你今日看到的,兴许也只是一个表面,其背后真正隐藏着怎样的杀机?你根本难以预料且无力掌控!所以,首先你要学会冷静,你爹娘不在了,若真有内情。报仇不是当务之急,守身才是尽孝!” 这一番话细细想来,让上官永浩连日来浑浑噩噩的精神找到了一个落脚点。主仆四目相视,从各自眼中看到得只有惊诧。 果然是将门之后,身经百战的将军。她的智慧,她客观冷静的心理,当真不是他这般贵门公子爷能企及的。 上官永浩连忙站起身,屈身拱手道,“师父句句出自肺腑,徒儿岂敢质疑师父的用心。医书一事唯有你我三人知晓,徒儿断不会连累师父!” 眼前纯良耿直的少年为实让顾星恬动了恻隐之心,她伸手搀扶起他,让他坐在木椅上,轻声道,“如此甚好!” 随即让穆白去打一盆清水送过来,亲自为上官永浩清洗伤口,为他上药! 多日来,失去双亲的悲痛,无助和惶恐,叫这位原本娇惯的少年,承受了太多常人难以承受得折磨。以至于在顾星恬的小心呵护下,强撑着的毅力彻底垮了,环手抱住纤细的小腰,嚎啕大哭。 第213章 王妃她一心只想搞事业 第213章王妃她一心只想搞事业 眼前的少年还不到二十,于顾星恬这个末世大佬来说,上官永浩就跟安安差不多,还是个孩子。经历这么大的家庭变故,让她想起了自己幼年时的遭遇。 她心中不忍,伸手按住他的脑袋,将其紧紧地抱在怀里。只是这一幕落在离澈的眼中,那就是天塌地陷的大事。 某王爷就跟疯了一样,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扯过来自己的女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没好气地说道,“想哭,本王的肩膀可以借你一用!” 上官永浩被这突如其来的黑脸怔住,若说自己没点私心,倒也坦荡。可自己还真得就是喜欢,甚至无比依赖自己的师父。以至于面对离澈时,目光有些闪躲,心中也有些小内疚! 顾星恬却是一脸坦荡,挣脱掉离澈,转身将三本医书包上,气呼呼地骂了声,“酸不死你,他不过就是个孩子!” 见过吃醋的,没见过这么个大醋坛子! 离澈梗了下脖子,与上官永浩异口同声地反驳道,“我/他不是个孩子!” 顾星恬转脸看了两人一眼,就跟瞧神经病一样,经过离澈身边时,扔下一句话,“在我眼里,永浩与安安没什么差别!”说完随即走出疱屋。 这句话让离澈心里痛快了,上官永浩却失落不已,原来自己在师父的眼中,不过是一个心智还不成熟的孩童,什么都不懂! 安安更不乐意了,嘟着嘴冲着自己的娘亲背影喊道,“娘亲我们什么时候回府嘛?”他想要娘亲跟父王再给自己添一波弟弟妹妹,可不喜欢娘亲捡这么一个,时刻都在惦记娘亲的大巨婴回家。 瞧着就让人心烦! 得不到顾星恬的回应,安安更恼了,绑着小脸没好气地问离澈,“父王到底什么时候让娘亲给孩儿一窝弟弟妹妹啊?进进出出的就我一个人。如今烈火娇也不在,闷都闷死了!” “这事你娘亲昨日有跟父王提过,很快的!”面对儿子的质问声,离澈第一次敢这么大声地说话。 当真是长出息了! 安安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以为他只是在旁人面前扯个脸罢了。可仔细瞧了半天,也没瞧出点说谎的异样神情来。 这么说,父王是拿下娘亲了?什么时候的事?自己怎么没发现?看来是这两日自己一直浑浑噩噩的睡着,错过了! 顾星恬见小东西吵嚷嚷地要回府,只好又折回来询问上官永浩是留在医药馆,还是回国公府等聂锋的消息? 如今于正也在医药馆内养伤,有些事情总归是不方便,回府去也好! 上官永浩轻声笑了笑,“我回国公府,陈伯和茶香也在,我爹娘的牌位也在府里供养着,晨幕我当为他们上香!” 心爱的女人已经有了情感的归宿,往后的日子里,他只能敬她为师父,所谓一日为师终为师。跟她好好学医,告慰爹娘在天之灵。三年之后回乡造福百姓,兑现在爹临终前许下的誓言! “好,若是无事就来医药馆。日后,师父会将毕生所学尽数教给你,不辜负你爹爹对你的期望。” 不知为何?今日顾星恬的话似乎格外地催人泪下。上官永浩只是轻微地点了下头,眼泪就已经爬满了脸庞,他不敢再多加停留,拱手道别,转身越上马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医药馆门口,顾星恬倚着门框望着策马远去的背影,手中抱着的三本医书犹如千斤重,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离澈轻轻走上前去,一手抱着儿子,一手将心爱的小娇妻搂在怀里。知道她正为她的徒弟事烦心,刻意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伏在她耳边说道,“星儿!本王听说天气冷的时候,受孕是质量是最好的,我们现在就计划起来,如何?” 顾星恬闻言猛地抬眸看他,长卷的睫毛微微轻颤着,嘴角扬起一抹意味莫名地笑意,“对不起!过时了,现在本宫不想生了,本宫要努力干事业,晨幕修武学!先不说能干过聂锋,起码得干得过你吧!” 离澈的脸直接馊了,不依不饶地缠住她,“可是你昨日明明说好的!” “昨日是昨日,再说了,昨日你不是说不要的吗?”女人一副你活该现世报的狂傲模样,说完甩开丈夫孩子,将于正交给孙师傅照顾,大步出了医药馆。 周德全驾驶王府车撵已经等候在那里,她迫不及待地钻进车舆,根本不给离澈任何纠缠的机会。 安安十分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父王,脸上明明白白地贴着一行大字,你的脑袋是不是叫驴给踢了呀! 娘亲主动说要孩子,他居然说不要? 离澈给了儿子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抱着他快步追妻去。 小狐狸啊小狐狸,看来本王不赶紧要个孩子,这个家没有保障啊! 一路上,顾星恬所有的精力全都在医书上,压根就没理会身边的一对父子。待回到王府,直接钻进自己的研究室,为了不被人打扰,把门闩上。 三本医书中笔记是真不少,几乎每一页里或多或少地都有划线做记号。让顾星恬怎么看,也无法看出有什么玄机暗藏。 这些被画上去的片段和药物的名称,都是生活中常见的小灾小病急救的技巧,并没有那种刻意要借着医学文字,向外界传达着什么讯息! 难道真得是自己判断有误? 花灯初上,窗外一轮清冷的月光透过橱窗打在泛黄的纸片上,竟生出几分悲凉的意境来。顾星恬轻叹了口气,合上医书缓缓站起身,纤细的身影立在窗边,望着后花园出神。 “星儿!” 门外离澈的清冽的声音将她游离的思绪唤回,长叹了口气,走到房门口打开门。 只见离澈拎着食盒大步跨进来,走到木桌边把饭菜摆上,语气颇有几分怨妇的味道,“一回来就把本王和安安丢下,连晚膳都不知道吃,还要本王亲自伺候,真是过分!” 顾星恬闻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走到某王爷身边,望着都要溢出水来的多情眸子,嘴角止不住上扬。顺势坐在桌边,从他手中接过去筷子,笑着问道,“王爷可喜欢听曲子?” “怎么?服侍你还有赏赐不成?听曲子本王没什么兴趣,造娃可以!”离澈嘴上说得满不在乎,心却开心得快要飞出嗓子眼了。顺势坐在顾星恬身边,竖起耳朵等着下文。 不管是听曲子,还是做什么,只要能跟小狐狸腻在一起,他都愿意! 第214章 爱的宣言 第214章爱的宣言 顾星恬没再继续下文,将离澈的胃口高高地吊着,让他等得心焦似火。好不容易熬到小狐狸吃饱喝足放下筷子,她又起身去了医药空间。 这下离澈是真得生气了,唤来府上的丫鬟把桌子收拾干净,自己则是气呼呼地出了研究室,一头栽进自己的书房之中。像是要报复小狐狸似的,拍得一声把房门关上,把住自己的心,坚决今夜不再去找她。 谢含雪一直躲在暗处观望着,见离澈似乎正与顾星恬置气,心里很是得意。转身快速离开,不一会儿就端来一杯热茶。 这一次她并不着急往里面投放珍珠粉,而是到了紫竹苑内,仔细观察离澈的举动,再做决定,免得枉费了贵妃娘娘的一番苦心。 一方面也是警惕顾星恬,若是被她察觉到,自己这辈子就彻底完了。情药蛊惑,用见不得人的手段谋取侧妃之位。 若是东窗事发,她有何颜面立足于麟王府?爹爹的颜面也会被她给丢尽的,离澈只怕会更加讨厌她。 离澈刚从书架上翻腾出一本策论,人还未坐下,耳边就传来悠扬的笛声。 那笛声绮叠萦散,飘零流转。恍若长空里万点花瓣纷纷飘落,优美的音律时而高亢、低回。时而悠扬、激昂,让人心驰荡漾,仿佛跳进了音符之中。奇妙的感觉怎么能叫他忍住不去追寻一番? 谢含雪见离澈拉开房门走出来,心里已经凉得彻底。抬眸狠狠地瞪着坐在屋顶上吹笛的女人,恶毒地想过一千次一万次要她死,却难以让她如愿一次。 这种毁天灭地的恨意,在脑海中辗转反侧,陡然间落在另一个人身上。突如其来的讯息让她浑身一颤,续而每一根神经都兴奋了起来。 只要能给顾星恬带来痛苦,怎样都可以! 离澈飞身越上屋顶,犹如天神下凡间,颀长的身子落在顾星恬跟前,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只见她手中拿着的不是寻常的笛子,而是一根带着好看葫芦的别致笛子。 她吹的曲子也是他从未听过的,却比任何一首曲子还要动听。他能听得出来,满满当当地都是爱情的宣言。 月光下,他心爱的人儿,神态天真,双眸微合成缝,扇形的睫毛投下好看的阴影。绝美的容颜,就像是从画中摘下来的玉人一般。 离澈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重,此刻的顾星恬就像是从天宫飞来的仙使。因为九重天上太过于寂寞,方才来人间吹笛。怕不小心惊扰了她,这美妙的笛声连带心爱的人儿都会瞬间消失不见。 一曲终尽,悠扬的笛音似乎还萦绕在耳。 他看见她朝他伸出手,就是这一刻,他竟还有些恍惚,直到手底里传来阵阵温热的感觉,他才彻底缓过神来。 离澈反手紧握着软若无骨的手掌,顺势坐在她身边。若是换作平日里,他免不了又要索取一番,今夜却不敢亵渎神女,小心而又拘谨! 倒是顾星恬,大胆而又狂热,朝他俊美的脸颊上狠狠地啄了一口,笑得比狐狸还要魅惑妖艳,“适才吹得曲子,我唱一遍给你听可好?本来是男女合唱的,现在我一个人独揽喽!” 离澈只是微微轻笑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把她搂在怀里。耳边婉转优美的嗓音缓缓响起,好似一只无形的手,牵动着他的心,让他不知此刻身在何处? 那歌词写得真是好,让他听一遍便刻骨铭心,感动不已!就好像是顾星恬专门为他们俩的爱情写下的。 比如那一段,‘我爱的你,有爱我的勇气,随时随地为我遮风挡雨。我爱的你,有爱我的能力,傻得可以,却霸住我心里。我爱的你,有爱我的魔力,甜言蜜语怎么也听不腻。我爱的你,有爱我的默契,没有距离,即使相隔千里!’ 离澈双手捧着精致的脸庞,眼中闪着晶亮亮的光芒,沙哑的声音中有恳求,也有霸气,“星儿,这首曲子,本王就当做是你许诺给本王相守终身的誓言。今生今世,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你都不可以背弃誓言,弃本王而去!好不好?” 顾星恬没有应答,美丽的笑颜却是那么的坚定,柔软的双臂缠上他的脖子,献上最真挚的吻。没有什么言语比这缠绵的动作,更加能证明她爱他的决心。 离澈奋力抱起她,飞身下了屋顶,走进卧房! 红艳艳的烛火将帐幔内的投影折射在白墙上,点亮了一室的旖旎!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沙哑着声音迫切又渴望,“星儿,本王真得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本王也确实害怕,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有一天会不顾一切地离开本王。只是有了孩子,你真得就不跑了吗?” 不知为何?离澈总会忍不住害怕,害怕有一天顾星恬会因为神将府,因为顾星辰,弃他而去。即便是有了孩子,也不一定能够完全拴住她的心。 这个女人看似多情,却更甚无情,狠起来,怕是心肠比岩石还要僵硬。 顾星恬喘息了一口,伴随着彼此起伏的胸膛,发出轻微的笑声,纤纤玉指划过他高挺地鼻尖,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以才这么胆战心惊,生怕有一天我会抛夫弃子,离你而去!” 离澈坚定地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心爱的女人,说道,“不管什么时候,本王都不会做对不住你的事情,更舍不得伤你分毫。本王只要你记住,本王对你的爱,比海深,比天高,世间无一物能企及。 本王只要你相信!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自以为是地做出认为是对本王好的决定,然后一走了之。牺牲我们的幸福,我们的爱情,换取你所谓的大义,你所坚持的信念!” 她闻言竟有些心疼,翻身趴在他身上,单手托着下巴看他,眼神霸气且狂拽,“原来我让你这么没安全感! 慕卿,那你是真得不了解我,也不知道我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女人。只要是我认定的人,这辈子我都不会轻言放弃,当逃兵,更不会让旁人有机可趁!” 离澈没再多言,把所有的爱与浓情全部化作实际行动。 不管顾星恬能否说到做到,这辈子他都会紧紧地看着她,绝不会让她有机会从自己的手掌心底溜走! 第215章 暗夜追踪 第215章暗夜追踪 风宁与白珞躲在山坡下整整一天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白珞身为大理寺司直,跟随在于正身边多年,也不说断案经验如何?心是被磨炼得足够沉稳,她也愿意相信风宁的判断,对面丛林的某一个地方,定是鬼影进入老巢的秘密点。 由于两人藏匿的地方有限,加上为了方便交流且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他们的身子挨得很近,鼻息恨不得都能缠绕在一起。 一整天了,白珞除了给自己补充体力,进食喝水的时候有过肢体运动。其他时间如同一尊雕像,双手抱着宝剑,倚靠在土堆上,紧闭着双目,神色淡然,也没有与风宁说过一句话! 这让他有些难受了,转过脸来,借着天边清冷的月光,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庞,清秀的五官没有王妃那般精致。可若是换上女装,也绝对是个妥妥的美人。 如此这般娇俏的美人,究竟是遇上了怎样的变故?敢铤而走险,深入大理寺,还能坐上司直的位置,当真是不简单! 风宁在江湖上打滚了那么多年,加上性子直爽。有些事情不翻腾出原因来,心里实在是难受得紧。他稍稍侧了下身子,单臂枕着脑袋,轻声问道,“你,真得是假小子?” 他话音未落,白珞倏然睁开双目,手中的宝剑直接抵在了风宁的咽喉命脉上,速度快准且狠辣。好看的杏眼冷如寒霜,一字一顿道,“本少爷再警告你一次,若再敢言语无状,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这个女人是吃了王妃嫂子给的炸药了吗? 火气这么大! 风宁被掐住脖子,不能动弹,只能用眼神传递屈服的讯息。待白珞松开他,方才伸手触摸自己的脖子。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尽是怨气,看着依旧双目紧闭的假小子,心里五味杂瓶全都打翻了。 娘的,真够狠得! 差点把本少爷的脖子给拧断了! 末了,他又鬼使神差地问道,“喂!本少爷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不堪。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与我说明,大家相识一场,说不定我还能帮你!” 白珞动都没动一下,嘴角微微轻触着,冷哼道,“风宁少爷认为自己是救世主吗?做人不要太把自个儿当回事!” 死女人,精神啥这么扭曲? 风宁闻言在心底狠狠地啐了白珞一口,转身趴在土堆上,目光朝远处看去。就在此时,他陡然间发现两道身影在丛林间摇晃。 他忙不迭的伸手扯了扯白珞的衣袖,低声唤道,“快看,鱼儿来了!” 白珞利索地翻了个身,犀利的眸光落在两名樵夫身上,他们各自挑着一担柴,疾步如飞,顺着下山的路直面走来。 昨夜无心与幽明二人黑布遮脸,风宁无法确定是不是眼前的这两个人?可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分明就是有问题。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与白珞决定尾随上去,看看他们究竟要去哪里? 幽明与无心挑着柴到了山脚下,与往常一样,卖给城外的大户人家,换了些许碎银,然后去对面街上的酒馆里歇脚,买点酒菜填补肚子。 风宁与白珞看着二人进了酒馆,便询问适才向他们买柴的管家,“大叔,你经常向他们购买柴火吗?这柴看着很不错,一担给多少银两啊?” 老头不知两人打探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如实地回答,“是不错!人家每次也不多要,一担就要五文钱,比街上卖得要便宜一文钱。这对兄弟也是可怜人啊!相依为命,每天只求能饱腹。弟弟还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白珞闻言颇有些同情地朝酒馆的方向望去,说道,“这样啊!那确实不容易,我看他们兄弟二人的模样,挺诚实的。” 他说着顿了顿,目光转向风宁,“大哥,你看腊八就要到了。施粥棚还缺几个粗使奴才,不如上去问问。不会说话只会埋头干活的,这年头还真不好找!” 还不等风宁开口应答,老头却抢先一步道,“施粥棚?两位少爷莫不是神将府的?” 白珞看着老头,笑得一脸纯良,“是也不是!我们兄弟与顾大将军是发小,每年神将府腊八节施粥,我们都会帮忙一起张罗。也算是沾点人家的光,为自己积德行善嘛!” 风宁站在一旁听着,心中感叹不已。 他总算是瞧明白了,这个假小子为何能在大理寺那种地方当值?这一张巧嘴,谎话连篇,还不带眨眼的。 瞧把眼前的老头给哄得,恨不得把他们二人当成活菩萨给供起来。 白珞抽身之后,便大步朝酒馆走去,后面风宁紧跟而上,压低声音询问道,“喂!你不会真得想引狼入室吧?” 对方脚步一顿,转过脸来蹙着眉头,十分不悦地盯着他,“我有名字,不叫喂,风宁少爷!” 至于什么引狼入室之类的,根本不存在的。她适才不过是怕老头质疑,随意扯了个借口而已。风宁却还罗嗦个没完,“我跟你说,人家是做积德行善的好事。你别呆会儿让毒煞门的人有机 会下毒,闹出人命!” 白珞烦死身边聒噪的家伙,递给了他一记我没你那么蠢的白眼。大步跨进酒馆,寻了个距离无心与幽明较近的位置坐下。 随后风宁也跟了进来,与他相视而坐。两人招呼小二,要了一壶酒,两个小菜,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幽明与无心狼吞虎咽地把桌子上的酒菜扫荡一空,喊店小二结账之后,就出了酒馆。 白珞见猎物跑了,抓起放置在桌上的宝剑,尾随上去。 “这酒菜还没上呢!”风宁守着离去的背影,摸着空荡荡的肚子,恨得直磨牙。猎物不跟紧了,今日就白白忍冻挨饿了。 两人一路尾随,直到凌晨五更时分,幽明与无心总算是到了下一站点,此处是距离京都城有数十里的伏牛山。 山上有一个旋风寨,隐匿着上千名山贼。因为伏牛山地形怪异,山脉险峻陡峭,易守难攻。官府曾数次派兵讨伐,始终奈何他们不得,这里便成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可怕之地。不管是镖局押镖,还是商人走货,都不敢从伏牛山过。 第216章 四面夹击 第216章四面夹击 幽明兄弟两人进山之后,天就已经蒙蒙亮了。只是山中雾气缠绕,视线变得极其有限,让白珞与风宁十分头疼。跟紧了,又怕打草惊蛇。离得远了,根本就看不清。 一个眨眼的工夫,两只鬼影子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这让白珞和风宁差点骂街。最后发现,山上因为积雪,加上鲜少有人来往,适才两只鬼影留下的足迹清晰可见。他们两人顺着脚印一路追寻,直到了一条小河边。 此时山谷中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雾消散不见,视线顿时敞亮,眼前的小河缠绕在陡峭的山脉之间。河面不宽,可湍急的河水让人见了心惊胆颤。 河岸边有一根固定船只的铁杆和绳索,他们知道,两只鬼魅定是划船从这条河过去的! 风宁生长在水乡地区,水性极好。而白珞也不弱,她身处南楚最有权威的刑案部,大理寺。武功是首要,水性也是当年入职首要考核的一项。 二人仔细观察着河岸边的山脉,肉眼难以发现何处有什么不同于寻常的地方?更不知道群山环绕间是否暗藏着什么机关? 若是单靠轻功,根本难以游离在山脉之间,寻到适才两只鬼影子留下的船只,找到下一个线索,最后白珞决定直接游过去。 这么冷的天,河面未被冰封,且水流这么湍急,说明这条河下暗藏着一口温泉。 心下想到此,她咬了咬牙,丢下手中的宝剑,解开腰间的锦带。反正身份已经被风宁识破,欲盖弥彰也没有意义。 眼下找到贼窝,蹲了旋风寨,再抓到两只鬼影,逼他们说出鬼匿的老巢,然后把那只老毒物一并解决了,破了剖腹夺子案。免得于大人整日茶饭不思,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风宁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傻女人,明明笑得一脸邪魅,却是双手抱胸,戒备地说道,“你做什么?莫不是想在这深山老林中对本少爷意图不轨吧?” 白珞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眸光清冷,却纯粹地如春日晨光下的一滴露珠,煞是好看。嘴角轻启,扬起一抹嘲讽,“本少爷还没到这般饥不择食的地步,只是轻功没那么好,眼下只能冒险游过去。” 风宁望着宽松的黑色锦缎官袍,笑着说道,“真是个奇怪的女人,你说你在城外,我给于正那货脱衣驱毒蛇,你吓得急忙撇开脸。如今却在我跟前毫无顾忌。哎呀!这就怪不得我会怀疑,你是在有意诱惑我做点什么!” 他简单几句话,惹得白珞怒火直窜脑门,磨了磨牙。随即又露出一抹魅惑的笑容,一步一步地朝他逼近,抬手揪住他胸前的衣襟。 就在风宁嘴角边扬起妖孽的神情时,白珞抬起脚狠狠地跺了一下,续而转身把腰带重新绑上。伴随着男人的惨叫声落下,咬牙切齿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风宁简直都快被她气死了,抱着受虐的脚,没好气地说道,“飞啊!你个蠢女人!本少爷轻功独步天下,区区一条河还能奈何得了我吗?” 两句话不管是前一句还是后一句,都他娘的那么欠揍,让白珞恨不得挥剑上去把他直接给剁了。一脚踹过去,厉声威胁道,“再一口一句蠢女人,我杀了你!” “不动脑就知道在男人面前脱衣的女人,她不蠢吗?”风宁说着躲过去一招扫地龙,不知怎地,想起适才白珞的举动,心里就火大。 “你有通天的本事早点亮出来啊!疯子!”白珞还是不依不饶,大有一副今天不干死你,不罢休的架势,拳脚并加,招招夺命。 风宁就是脾气再好,也架不住她这般纠缠不休。环手一把搂住她的腰间,在她肌肉最薄弱的地方一掐,带着她飞向不远处的山脉。 这一招瞬间让白珞闭上嘴,愤恨的目光落在俊美的脸庞上,牙根磨得咯咯作响。掐那一下,不痛不痒,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很不舒服。 她心里的气还没消散,耳边又传来风宁欠揍的调侃声,“蠢女人,别光享受啊!仔细这四周有机关暗藏!” “啊!你个死变态!” 白珞被气得直接炸了,低头咬住风宁的肩膀,尽管隔着衣裳,根本对他起不了多大的报复,可她还是照做不误。甚至想着,待这件事告一段落了,狠狠地跟他打一架,为自己出口恶气。 只是她没看见,风宁嘴角边的笑意愈发得浓郁,享受这种别样时光的人,明明就是他自己。 就在两人飞过第一座山崖的时候,迎面骤然出现许多黑色的点点,且以风扫落叶般的速度朝两人扑过来,紧接着就是刺耳的吱叫声! 白珞似乎猜到了什么,惊呼道,“马蜂!” 风宁凤眸一凛,随即将腰间的布袋解下,丢弃在河岸上。用自己的披风抱住白珞的脑袋,带着她径直往河里扎去。两人的身子隐匿在河中时,抬眸望向河面,放眼之处已然被密集的马蜂占领了。 他们的出口被堵死了! 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马蜂,围攻不到猎物,它们根本不会离开。迫于无奈,水中的两人只好慢慢地游离,寻找突破口。 结果折腾了半天,发现这条河面上,全部被马蜂占领,根本出不去。毋庸置疑,要不了多久,贼窝就会沸腾起来。等他们闻讯赶来,两人就会成为人家菜板上的腊肉,等着被下锅! 风宁望着河面上猖狂的马蜂,磨了磨牙,眼神示意白珞,用披风抱住头,冒险冲出去,否则等贼子围攻来。势单力薄,加上暗箭难防,到时候也是死! 可恶! 适才情况危急,把王妃嫂子给的炸药扔在河岸上了。必须拿回来,那是救命的武器啊!可不能叫贼子给夺了去。 两人意见一致,各自裹着披风冲出水面,朝河岸上飞驰而去。就在他们的身子落在岸上之时,四周突然擂鼓震天。 上百名山贼从四面八方赶来,叫嚷声,锣鼓声,震耳欲聋! 风宁顺手抄起地上的黑色布袋,低声叫道,“朝丛林深处跑!” 白珞轻哼一声,算是回应他,疲于奔命的过程中,她突然闻到一股难闻的臭味。这是一种名为红叶石楠的常青树花的味道,她顿时意识到什么,奋力朝草木密集的丛林深处跑去。 第217章 大战毒马蜂 第217章大战毒马蜂 “伪君子,你不是有王妃娘娘的炸药吗?丢一个炸死后面的尾巴啊!” 女人的叫喊声提醒风宁,他扯开布袋摸出一个炸药桶拉开导火线,奋力朝身后丢去,也不管会不会把自己一并给炸了,总之是拼了! 后面紧追不舍的山贼傻乎乎地只想逮住闯入者,哪里会想到厄运从天而降。哧溜的怪声刚从耳边划过,人就被炸飞出去。 当即死了一大片,没死的不是被吓破了胆,四处逃命去,就是被炸伤了躺在地上鬼叫着。就连那群助纣为虐的马蜂也被火药味熏得四处乱窜,无力再去追赶风宁他们。 惨叫声、哭嚎声顿时响彻整个山头,两人见危机解了,停住脚步,掀开早已经被冻得僵硬如石头的披风,转身望去。 “我的娘呀!” 风宁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占着居高临下的优势,他看到不远处逃命的山贼,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又从黑布袋里抽出一个炸药桶,拉开导火线抛了过去。 眼前受伤的小喽罗见状白眼一翻,直接吓死过去。 这一次风宁是亲眼见证了炸药的奇观,浓烟滚滚,尸首横飞山野,简直大快人心! 王妃嫂子居然有这么好的武器,那麟王还等什么,直接炸了漪澜殿,了结了海魇帝的狗命,夺下南楚的大位不就结了吗? 白珞看着眼前的奇观,暗自道,东厂大门被炸的凶手已经很明了了,就是麟王夫妇。一个会制造如此惊天骇人的武器,一个蛮横霸道天不怕地不怕。 这夫妻俩犹如两把利剑,势如破竹,南楚王朝总有一天会落在他们的手里。海魇帝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风宁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白珞,“我们这就把贼窝给荡平了?” 女人嘴角微微轻扯,没有多说什么!两步走到茂盛的红花石楠树下,折下两根盛开着石楠花的树枝,一根自己留着,一根递给风宁。 对方却迅速躲开了,捂着鼻子冲山下飞去。这个女人是不是被吓傻了,摘‘尸花’做什么?正当他跑到山下逮住一个小喽罗,准备严刑拷问的时候,那群该死的马蜂又朝他冲了过来。 它们的速度快且狠,让他根本就没有闪躲的余地,更让他恼火地是,该死的畜生不咬山贼专门围攻他了,山贼也趁机挣脱他跑了。 由于身上的衣服是湿的,披风也被冻成一块僵硬的石头,根本无法用来抵御马蜂。不消片刻,风宁那张英俊的脸就被马蜂给毁了。 而白珞就像是存心要报复他似的,等他被咬了才上前去,挥舞着石楠花树枝,将猖狂的马蜂驱除干净。随后把手中的树枝丢给他,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被臭死总比被咬死好受吧!” 说完丢下风宁,飞身将适才仓皇逃窜的小喽罗逮住,逼问进旋风寨的密道。 风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厌恶的尸花就是马蜂的克星,这个该死的恶毒女人,她刚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咬,居然见死不救。害他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疼得要死! 可恶! 总有一天,他要这个女人屈服在自己的脚下! 风宁一边恨恨地问候白珞的十八代祖宗,一边从衣袖中造出一瓶药膏,仔细地往脸上涂抹,疼得恨不得叫娘。 突然间他听见那个可恶的女人在叫喊,“喂!你还能走吗?不行的话就回去,把你手中的武器留下,本少爷要去闯贼窝了!” 白珞得瑟的叫喊声还未落下,风宁的人已经到了她跟前,硬撑着肿起的眼皮,怒吼道,“你他娘的有本事还要本少爷的武器做什么?去闯啊!去旋风寨当压寨夫人啊!快去啊!” 小喽罗被白珞拽着,挣脱不得,见风宁那恐怖的表情,吓得脸色都发白了。这个人简直就是个魔鬼,随便一挥掌,就能死一大片人。 他生怕对方突然发狂,一掌挥出去,把自己给打成肉沫,毕竟这么近的距离,毫无半点缓冲的余地! 白珞一脸无辜地看着风宁,“我怕死啊!没你那么大的勇气,再说了,适才是你嫌弃石楠花的,被咬了怎么还反过来冲我吼,真是不讲理的野蛮人!” “牙尖嘴利是吧?好,你给本少爷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慢慢地跟你算账!”风宁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过去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有这样的能耐,能把他气得恨不得自杀的心都有。 话说这个女人是真得没人性,第一次遇见马蜂的时候,他用自己的披风裹住她的头,生怕她被咬死。 她倒好! 呵呵! 记住她了! 风宁满腔的怒火如数发泄在小喽罗身上,一巴掌扇过去,直接把人给打倒在地,怒问道,“你们寨主最近跟毒煞门勾结些什么?如实招供,否则,本少爷今日就将你剁成肉沫!” 小喽罗吓得恨不得晕死过去,哪里还说得了话! 白珞伸手吸了吸鼻子,看着某人那一脸的惨样,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内疚,轻声说道,“让他带路进旋风寨还差不多,一个小喽罗能知道主人的什么秘密呀!” 她话音落下,被风宁狠狠地剜了一眼,看着他抓着小喽罗一路朝山下走去,笑着紧跟其后! 此刻,旋风寨的寨主凉少寒正与幽明在交涉,因为这两日没有货源,两人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一个认为旋风寨收了毒煞门的银子不办人事,一个则反驳说,女人生孩子也要十月怀胎,且双生子都非常少见,短时间内哪里有那么多婴孩给他们? “凉少寒,我看你分明是恶意诈骗我毒煞门的钱财,今日若是交不出婴孩,小爷就拿你的无忧充数,也好回去给我们门主交代!” 幽明的威胁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鬼匿再有本事,想要歼灭旋风寨,也得问他凉少寒答不答应?此处可是伏牛山,他在这里扎根了十年,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的! 他冷哼一声,扬手大声喝道,“想要婴孩,过两日再来,今日没有,滚吧!” 无心不会说话,也听不见凉少寒在说些什么。但他看得真切,这个王八蛋是想耍无赖了。冰冷的眼珠子缓缓一转,嘴角边扬起诡谲的笑意,刺耳的口哨声响起。 还不等凉少寒反应过来,一条青色的毒蛇从他袖袍中窜出,冲他的左眼珠子射去…… 第218章 盗亦有道 第218章盗亦有道 凉少寒双腿残疾,常年坐着木椅,武功却是极好。只见他扬起黑色袖袍遮挡脸部,身子连带木椅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圈转了两圈躲开竹叶青的攻击,迅速往后退了两步,安稳地落在地上。 守在他身边的小儿郎无忧冲上前去,挥刀砍向竹叶青,毒物当即被劈成两段。看着地上还在挣扎的两段畜生,气不打一处来,挥刀就是一阵乱砍,直到毒物殒命为止! 凉少寒怒视着无心,怒火越烧越旺。适才如果不是自己身手敏捷,此刻怕是已经变成独眼龙了。 该死的毒玩意儿,居然敢在他的地盘上对他下毒手!今日若是不给他们一点教训,就不知道旋风寨的厉害! 凉少寒心里想着,没再多说废话,一挥袖袍,三根银针并排向无心命门射去。 这边幽明见他动手了,抽出腰间的宝剑抵挡,锋利的撞击声擦出炙热的火花,让无心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凉少寒知道毒煞门的弟子都不是吃素了,硬碰硬今日未必就能占得了上风。他嘴角微微轻笑,看着无心与幽明慢慢涉入地上的红毛毯区域。身子猛地一转,木椅脚恰到好处地触碰到地上的机关。 哐当一声,红毯断开,地面瞬间塌陷,幽明与无心两人避之不及径直往掉。情急之下手中的宝剑插进地面的木板上,凭借过人的轻功,身子重新弹回地面。兄弟双剑合并,朝凉少寒狠狠地刺去。 无忧小脸一冷,冲到墙壁边,双手狠命地转动着摆放在哪里的水车轮子,啜喇啜喇的铁链抽动声响起,原本安稳地小木屋突然抖动了起来。 屋顶上,地面上,乃至墙壁上,所有的木板就跟瞬间被注入了魔力一般,哐当哐当全都晃动了起来,续而有节奏性地断开,闭合。 在一次断开时,墙壁上的暗门敞开,无忧与凉少寒同时退入暗门之中。在门板闭合的同时,令人措手不及的冷箭频频射出。 屋内幽明与无心如游龙般穿梭在夺命暗箭其中,挥剑想要用强大的内力把木屋掀了。可看似普通的木屋却僵硬如钢铁,根本砍不断。 两人挣脱不得,已是心急如焚。功夫再好的人,抵御无休止的攻击,也会身心疲惫而死。 就在兄弟俩精疲力尽,跪在地上准备受死的时候,木屋陡然间安静了。暗门敞开,这一次出来的只有无忧一人,不过他的手里多了一只浑身毛色通红的小猴子。 小娃儿不过十一二岁上下,却有着睥睨天下的狂傲之气。冷眼睨着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兄弟俩,轻捋着小猴子的发毛,语气极尽嘲讽, “就这点臭本事,也敢在我旋风寨耀武扬威,行刺我家寨主。今日就给你们毒煞门一个警告,来日若敢再放肆,直接要了你们的命!” 无心抬了抬眼皮,握紧手中的宝剑,一口粗气提上来,还想上去跟无忧拼命,被幽明死死地抱住。技不如人,想要活命不得不低头! “今日得罪了!” 幽明甘拜下风,说完兄弟俩相互搀扶起身,拖沓着步伐出了木屋。迎面却撞上肿脸的风宁和白珞,此刻的两人全部换上山贼的服饰,手里提着宝剑,眉宇间杀气腾腾,俨然就是来拼命的。 幽明气不打一处来,以为是凉少寒的意思。猛地转头冲木屋喊,“凉少寒,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收了毒煞门的银子,只给了一个婴孩,如今各种推脱各种敷衍,就是不给货。今日孩子没要到,还被他给折腾个半死。 毒煞门的弟子横走江湖,可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无忧冲出木屋,见到两名不速之客,方才惊觉山寨出了叛徒。如若不然,那三十六道机关重重把守,就算是鬼匿前来。没有山寨里的兄弟领路,也未必能闯进来。 他挥手让幽明与无忧滚蛋,阴冷地目光射向闯入者,身子慢慢朝木屋退去。风宁与白珞岂能叫幽明和无心给跑了,一人一个直接把兄弟俩扑倒,踩在脚下。 “两位朋友好本事,竟能闯进我旋风寨!”伴随着阴冷的声音落下,凉少寒连人带着木椅飞天而降,落在二人面前,神色寒如冰雕,却是该死得迷人眼! “我竟不知,天下间除了麟王爷之外,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子!与女扮男装的王妃娘娘有得一拼!”白珞笑着调侃道,转脸看向猪头一样的风宁,“你说对吧?” 对你个头,花痴! 眼下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得吧? 风宁给了对方一记白眼,目光落在无忧的手上。 他说什么都不能原谅白珞对他的伤害,眼下又听见她议论男子的美貌,气得恨不得一脚给踹飞出去。 “麟王爷,王妃娘娘?”凉少寒重复着白珞的话,嘴角扬起一抹足以魅惑众生的笑容,问道,“两位从京都城远道而来,闯我旋风寨所谓何事啊!” 风宁压着一肚子的气,还没发泄够,听凉少寒这么说,咆哮道,“何事?都说盗亦有道,看你相貌堂堂,内心竟是如此恶毒。与毒煞门狼狈为奸,做尽伤天害理的事情。残害无辜婴孩,助鬼匿修炼邪功,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无忧闻言怒不可歇,抱着小猴子冲上前去,冲风宁叫嚷,“猪头,就凭你也有资格这样对我家寨主说话!” 凉少寒伸手把无忧扯回来,他就是因为要验证鬼匿的阴谋,这才给他提供一个病儿,他与毒煞门的陈年旧账都还没算呢! 不过今日当着毒煞门弟子的面,他不想多说什么,神色平静地看了一眼风宁,说道,“阁下所言,本寨主一句也听不懂。我旋风寨是以劫财为生,劫得却都是不义之财,从未做过亏心事!” “是非曲直,我看寨主还是随我一同回京,亲自向圣上言明!”白珞笑得一脸讽刺,脚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无心脸部紧紧地戳在僵硬的地面上,痛得哇哇大叫。 “圣上?哈哈哈!”凉少寒仰天狂笑,随即脸色一冷,磨牙道,“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地上的两个你们可以带走,可若想在我旋风寨撒野,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无忧,送客!” 这是凉少寒的行事原则,也是他有限度的仁慈!风宁与白珞若是不懂进退,今日可就要葬身在此地! 第219章 与寨主攀个关系 第219章与寨主攀个关系 风宁与白珞今日能毫发无损地闯进旋风寨,见到寨主凉少寒。两人心知肚明,没有那只小喽罗给带路,必死无疑。 风宁掂量着手中的黑色布袋,仅剩一个炸药桶了,就算荡平了旋风寨又如何?更何况,天炁王爷的烈火娇还在他们的手里。 旋风寨来路不小,凉少寒敢公然对抗毒煞门,也算是条好汉。不若今日暂且把这两只毒物带回去审问,与寨主攀个关系,设法让烈火娇重回麟王府。 旋风寨的底,今后可慢慢摸索,若是这位少年英雄肯归顺麟王,他日离澈举兵夺城,又多了一分拥戴他的力量,岂不更好! 风宁心下想到此,出手打晕幽明与无心,走到凉少寒跟前,拱手恭敬道,“在下风宁,今日闯入贵寨,实属无奈。如今抓到这两只鬼魅,让我们回京有个交代即可。” 白珞正欲说些什么,被他伸手挡住,只听见他接着说道,“我看寨主的双腿似乎不利于行,不瞒你说,我王妃嫂子医术精湛,素有神医之雅称。不如寨主随我们进京,或许有望重新站起来!” 白珞似乎瞧明白了风宁是在打什么主意,本来坚持主战的心,慢慢地放下了。有两只鬼魅回去给海魇帝交代,也足以缓解大理寺的压力了! 旋风寨深不可测,一口还真吃不成大胖子。 风宁这番话恰好打中凉少寒的心口,他的腿疾一直都是心腹之患,若能重新站起,复仇之路也不至于如此难行! 他心下想到此,眸光一亮,眉宇间带着几分惊喜之色,“哦!听贤友的口气,你与麟王殿下似乎关系匪浅?本寨主若能得你引荐,或许真得有一线希望。” “不瞒寨主,我与麟王有过八拜之交,素日尊称他为王兄。”风宁也不避讳,坦然告之! 大家有了交往的共同意愿,这气氛也就热络了起来,白珞说道,“何止是有一线希望,是完全没有问题。 七年前,神将府二少顾宁文,也就是当今的定北侯,与东辽一战被挑断双脚脚筋残废多年。现如今王妃娘娘一样能让她的叔父重新站起来!” 凉少寒闻言面露惊诧之色,转脸看了无忧一眼,续而问白珞,“贤友口中的王妃,可是神将府的星恬郡主?那个从小生长在边关,随父兄驰骋沙场的女将军?” 风宁笑着替白珞应道,“正是我家王妃嫂子!” 无忧抱着烈火娇,始终是一副冷面孔,小小年纪看上去似乎比耄耋之年的老头还要深沉。完全没有因为风宁给自家寨主的残疾带来福音,而表露出一丝喜悦之色! “贤友可有信物留下,待我安排好寨中事务。来日,在下就是千难万难也要进京寻找神医,治好我这双腿!” “这有何难!” 风宁说完当即取下腰间的一块玉佩递给凉少寒,告诉他,这是他的随身之物,只要拿着它前往麟王府,就能见到王妃。而没有直接告诉他,顾星恬在铜雀街开了一家医药馆,去那会更加方便。 当然,如果风宁不怕麟王那只醋坛子发飙的话,完全可以这么做! 白珞也不多事,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两头猪,抬脚恨恨地踹了两下。这才掏出腰间的套绳,把他们二人的脖子套住。 没事长得这般高大魁梧做什么? 费奶奶的劲儿! 风宁笑着走到无忧跟前,伸手想要触碰一下烈火娇,却被无忧躲了过去。小东西转身直接进了木屋,拍得一声把门关上。 小猴子就是他的宝贝心尖宠,谁瞧一眼都不行! 风宁似有些小尴尬,伸手摸了摸后脑勺,看着凉少寒讪讪笑道,“我就是看着那猴子浑身毛色通红发亮,煞是好看,想要摸一下而已!” 凉少寒叹了口气,神情也颇有些无奈,“无忧性情有些古怪,不爱与人亲近,也没什么玩伴。月前从河流中捡到这只猴子,爱若珍宝,平日里就是我碰一下都不行的!小孩子的心性,你莫要见怪!” 他说完从袖袍之中取出一根捆仙锁递给风宁,回京之路遥远,想要顺利把毒煞门的弟子带回去,没有这把捆仙锁,怕是难以胜任。 另外又给了风宁一瓶药膏,对被马蜂蛰过有很好的疗效,能迅速止痒消肿,不至于让他总是顶着这么一张猪头脸见人。 “如此谢过寨主,风宁在京都恭候您的大驾!”风宁接过去捆仙锁,拱手恭敬道。 “好说,好说!”凉少寒眉眼含笑,亲眼看着风宁把幽明和无心捆在一起。随即挥手命一名小喽罗带他们出旋风寨。 等人都走了之后,他拍了拍手,躲在暗处的小喽罗连忙走出来,将适才在山外发生的一切仔细与他说明。 这一次被风宁那可怕的内力打死了二十多名弟兄,其中有得被炸得血肉模糊,尸体飞落万丈深渊无处可寻。还有十几个人受伤,且伤势都非常严重! 凉少寒闻言十分震惊,但他并不信风宁的内力会有如此惊人,否则那小子的脸就不会被马蜂咬成那个样子! 在他的指令下,山中数百名弟兄全部出动,搜寻已故兄弟的尸首,将他们全部安葬,受伤的抬回寨中让无忧医治。 无忧在为伤者包扎的过程中,仔细检查过伤口,坚定不是内力所伤,而是一种厉害的武器。 凉少寒再通过适才亲眼见证过骇人场面的兄弟的话,心中暗暗有了决定。京都这一趟,不论是为了自己的双腿,还是为了复仇,必定要走! “帮我去收拾一下行囊,三日之后我要进京!” 他话音落下,只见无忧起身抱起烈火娇,二话不说径直出了木屋。沿着匝道一路走向大桥,在仅有铁索做护栏的木桥上坐着。桥下河水汹涌澎湃,尽管是大冬日,山上的泉水依旧不断往河中奔流不息。 他只有跑到这里来,凉少寒才不会跟过来烦他,摸着怀里的烈火娇,无忧显得十分神伤,喃喃自语道,“阿红,你以后不会像少寒哥哥那样,离开我的对吧?” “我何时说过要离开你?”凉少寒坐着木椅,守在桥梁的尽头,看着不远处的无忧。心疼这个孩子,却也时常被他执拗的脾气气得半死。 无忧闻言猛地转过头来,见他跟到这里来,心知他进京的意念无可改变了。一手拽着铁锁链,一手抱着烈火娇,语气不容反驳,“那就把我一起带上!” “去收拾行囊吧!”凉少寒宠溺地说道,对无忧,他有着世间最真的情,最深的爱。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他都不舍丢下他。 无忧闻言嘴角止不住上扬,抱着烈火娇一蹦三跳径直朝小木屋跑去。只要能跟少寒哥哥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 凉少寒守着欢呼雀跃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220章 剥皮抽筋 第220章剥皮抽筋 风宁与白珞出了旋风寨,便开始说要平分两只鬼魅。且不说在城外的山中蹲守了一天,暗夜追踪到伏牛山,就单单被马蜂蛰的这口气,他都咽不下去! 白珞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应声道,“这两人可是朝廷重犯,麟王一无官二无职,无权处理案犯。至于功劳,本司直可以分你一半!” 凉少寒的药果然管用,这货只是涂抹了一次,脸上的红肿就都消了下去,一张脸比适才顺眼多了! 风宁眉头一挑,神情不屑地说道,“谁要你给一半的功劳了?我告诉你白珞,没有我王妃嫂子的炸药。就凭你,也想闯旋风寨,抓鬼魅?还不够你死一百次呢!” 这是实话! 白珞也不敢抹杀顾星恬的功劳,她只是按照南楚的律法公事公办而已。 说话间两人下了伏牛山,白珞拿出两个黑布袋把幽明与无心地脑袋套住,手里攥着捆仙锁,轻声笑道,“你近日才来京都城,或许还不知道吧?一个月前,有人就拿你家王妃嫂子的厉害武器,把东厂的大门给炸了。还把当今国师大人的头发毛都给烧焦了,弄得他威严扫地,极其狼狈!” 她说着顿了顿,看着风宁脸上不断变化的神情,接着道,“你说,我要不要把我们在旋风寨的遭遇如此禀报给圣上?” 白珞说得这件大事,风宁确实没听说。旋风寨的遭遇跟平分两只鬼魅,似乎没冲突啊!安安身中蛊毒,被鬼匿掳走,抽取骨髓,遭受折磨与摧残。 麟王无时不刻地想要抓住鬼匿,剥皮抽筋。今日抓到两只鬼魅,若是不给他一只解气,莫说是麟王,就是他这个做叔父的,都觉得对不起安安。 风宁脚下的步伐顿了顿,转脸看向白珞,随即将无心松绑,重新把他捆在了一颗大树上,阴恻恻地说道,“这个既聋又哑的东西,给了你也无用,正好给我的小侄儿报仇雪恨!” 说完不待白珞应答,从腰间抽去一把锋利的匕首刺中无心的脑门,然后狂耍手中的匕首。伴随着呼啦呼啦地声音落下,碎裂的破布散落一地。 风宁将面皮撕开,丢下匕首双手齐上,完完整整地撕下一张人皮。整个过程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动作既快且狠辣。 血腥的画面让身在大理寺的白珞都经受不住。整个人直接傻了,瞪着眼前已经没有了人皮的尸体,浑身恶寒! 此刻,她竟忘了眼前的尸体是光着的,且是个男性!这又让风宁有了调侃的机会,他利索地把一张完整的皮囊收进布袋之中,笑看着白珞说道,“原来,你是喜欢看光着的!” “你,你……” 白珞攥着捆仙锁的手不停地颤抖着,目光再一次聚集在血肉模糊的尸体上,撇开脸趴在地上不停地吐着。 太血腥了! 该死的风宁,简直就是死变态! 幽明被点住穴位,口不能言,身子被捆着,也不能动弹,更不知道同伴遭受了怎样的磨难?听到白珞不停地呕吐声,以及空气中传来阵阵地血腥味,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拼命地撕扯挣扎,企图挣脱头上的黑布袋。可捆仙锁是越挣扎越勒越紧,都快把他的手腕给勒断掉了。 风宁是一不做二不休,瞧着无心的尸首,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痛快,从袖袍中取出一瓶化尸粉撒上去。 顷刻间,地上多了一滩恶心的臭水! 浓重的尸体臭味混杂着化尸粉味道,让幽明差点疯了!可他只能在心里呐喊,咒骂着,哭喊着,剩下的什么也做不了。 风宁拎着布袋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嘲讽道,“啧啧啧!堂堂大理寺司直,就这么点出息啊!也难怪一桩简单的剖腹夺子案,悬了这么久都破不了!今日要不是本少爷的手段狠辣了点,这凶手还不定要祸害多少无辜的生命!” 白珞闻言狠狠啐了一口,拂袖擦拭去嘴角的呕吐物,缓缓抬起头迎面撞上幸灾乐祸的脸,眼眸猩红。明明心中有气,却找不出任何谴责反驳对方的话。 毒煞门的毒魔爪,人人得而诛之! 白珞攥紧手中的捆仙锁,缓缓站起身,正欲开口说些什么。风宁却不想再搭理他,将布袋往肩膀上一甩,哼着不着边的小调,踩着得瑟的步伐离开了。 他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就没必要再跟这个臭女人为伍。 …… 医药空间内,顾星恬端坐在木桌前,守着三本医书,仔细研读着。她花了整整两天两夜,把书中所有做记号以及上官奕做下的笔记全部看透。 三本书中唯有三种中药材做得尤为仔细,那就是山文竹、水人参和滑石,再仔细一看,她突然发现,有那么几页书中,笔记若是以阶梯的形式来看,竟是一首诗:百战雄风画卷开,宗师一代羡奇才。蟠溪未负直钩客,终钓惊天伟业来。 这首诗是姜子牙的写照,看来上官奕的手中真得藏有海魇帝想要的东西。 山文竹、水人参,滑石,别名画石,海魇帝想要的,便是一幅山水画。而这幅画中暗藏的玄机,就是一个怀有奇才的能人异士,得此人就能得九州四海,成就春秋霸业! 顾星恬重重地合上医书,起身来回踱步,书中的诗句让她心情越发得沉重。上官奕乃是两朝的元老,朝廷肱股之臣。 若不是因为海魇帝的残暴不仁,何至于白白丢了性命?他拼死藏住这幅山水画,就是不想天下祸乱不堪,将黎民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更不想有人借此机运浑水摸鱼,位极人臣,操纵君王,将其当成傀儡,以达到自己的野心。 比如现在的聂锋! 海魇帝知道山水画的存在,聂锋又何以会不知?换句话说,最先暴露这幅画秘密的人,恐怕就是这位无所不能的国师。 聂锋的狼子野心再明显不过,现如今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爷,却还要拼命得到这幅山水画,不惜活活逼死上官奕。 西域的联姻也是他的主意! 皇帝之所以然聂锋彻查上官奕夫妇的死因,目的就是想要通过上官永浩,得到一些讯息。那么下一步,他们肯定不会去伏牛山,而是先从国公府下手! 顾星恬猛地攥紧拳头,快步走到书桌边,再次翻阅桌面上的三本医书。她必须赶在聂锋之前得到那幅山水画的下落! 第221章 典型的抛夫弃子 第221章典型的抛夫弃子 离澈端着一碗乌骨鸡汤走进研究室,还是不见自家小狐狸。眉头高高蹙起,他记不得多少次扑空了。 两天两夜了,她居然冷落了自己两天两夜! 典型的抛夫弃子。 真是过分! 他赌气般把汤碗怼在木桌上,顺势在木椅上坐着。明知道她是躲在了医药空间里跟三本医书过不去,可就是忍不住地想她想她。 那个医药空间,他进也进不去,摸也不摸着,整个就是一个虚拟空间,真是气死他了! 媳妇儿太厉害了就是件麻烦事儿! 他轻轻掀开瓷碗盖子,看着热腾腾地的鸡汤,俊美的脸庞冷得都能刮下一层寒冰。儿子精心挑选的食材,说是这一碗下去,准能给生个妹妹的! 眼下又给浪费了! “殿下!” 离澈的思绪被厉无痕唤回,猛地抬起头来看他,问道,“如何了?” 厉无痕嘴角一勾,眉眼含笑,“戴家上下全部验明正身,受刑完毕。就是戴万川,实在是太惨了!在东厂之时,聂锋将其当成韩俊,鞭抽、灌糖水、引虫蚁撕咬,全身肌肉溃烂,惨不忍睹! 听闻永福宫的那位主子,得到消息后一日晕了三回,若不是还有一个亲儿子要匡扶,估计早就随戴万川的魂魄去了!” “真是大快人心!”离澈冷笑出声,聂锋的狠毒,他总算是领教到了。 戴万川,你快活了大半辈子,被迫服毒本是为求全尸。没想到吧,尸体还是要遭受鞭抽,虫蚁啃咬。死得这么难看,你那个恶毒的姐姐一定心疼极了吧? 当年她残害先皇,为丈夫谋夺皇位。今日海魇帝却拿她母族的鲜血作为回报,这样的结局,满意吧?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戴如烟,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很多,很精彩的画面要上演,你可千万要挺住了,别给气死了! 先皇大仇得报,确实大快人心!厉无痕见主子心情愉悦,也跟着笑了,随即想到什么,轻声说道, “离渊大婚之日原本定在本月二十八,恰好距离大年夜还有两天。朝野上下连贺三日,举国同庆,与年同贺。 如今因为戴万川的事,储君之位被废,从东宫搬去南阳宫,想来也是凄凉得很,也不知道婚期有没变动?殿下可想好送什么贺礼过去?” 贺礼! 风宁不是送了一件大贺礼了吗? 也罢! 离澈暗自嘲讽了一番,说道,“狩猎大会上,王妃夺得魁元,皇帝命人从猎物中挑选出一只上好的银狐,让浣衣局制成披风赏赐给她。她转手就给了离渊,说是新婚贺礼。王妃与他有同袍之义,此举也无可厚非。不过王妃是王妃,本王是本王。” 他说着突然想起什么,转脸看向厉无痕,嘴角扬起一抹意味莫名地笑容,“给离渊的新婚贺礼,本王得用点心才好!哎呀,这事本王还得找安安商议方可稳妥!” 厉无痕一脸疑惑地看着主子,不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送给离渊的贺礼,为何要找小安安商议? 他正想打探一二,陡然间看见顾星恬出现在房内,又是凭空出现的那种。他连忙拱手退出去,打扰主子谈情说爱,会被秋后算账的! 离澈瞧着自家小狐狸,满眼幽怨,“你能不能把进医药空间的秘诀告诉本王?别总叫本王看不见摸不着,心慌慌!” 连日来,顾星恬翻看医书的时间累积起来,不下四十个时辰,她的脑门都快要炸了,眼睛也疼得难受。 此刻根本无暇照顾某王爷受伤的小心灵,瘫坐在木椅上,双手按着隐隐发疼得脑门。长叹了口气,说道,“没有秘诀,这是我随身携带的一项技能,别人是感应不到的!” 离澈见她疲惫至此,心疼得不行,伸手把她拥进怀中,语气颇有些不悦,“你冷落为夫整整两天,如今可探寻出些什么了吗?” 他说着不动声色地掀开瓷碗盖子,拾起汤勺,勺了一勺子的鸡汤在嘴边试了下温度。等了顾星恬这么久,现在鸡汤的温度刚好入口! “尝一口看看好喝不?这是本王亲自给你做的,温了一次又一次!”离澈把鸡汤送到顾星恬嘴边,叨叨絮絮地,典型的怨妇一个! 听他这么说,顾星恬勉强喝了一口,舌尖尝到中药的味道,尽管很有心,用其他的煲汤作料掩饰并加以处理。 可她的舌头比什么都刁,怎么可能吃不出来呢?能有这么高明手段的,除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不懂药物药性的离澈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顾星恬伸手轻轻推开汤勺的同时,也挣脱开离澈的怀抱,目光朝房门口瞥去,随即压低声音把医书上藏匿的秘密与他说个明白。 山水画上藏玄机,得贤能者得天下!这是离澈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顾星恬所有的推测都应验了。 上官奕手上当真握着海魇帝求而不得的宝贝。为了天下安定,也为了护住自己唯一的血脉,他选择奔赴黄泉,以死亡为缓兵之计! 离澈伸手轻抚着憔悴的脸庞,心疼地问道,“那星儿可有探寻到山水画的藏匿地点?”见她遗憾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此事你不要再挂念于心,交给本王,今夜本王亲自走一趟国公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幅画找出来!你现在的任务是把鸡汤喝了,给本王上床歇着去!” 离澈说完不给顾星恬反驳的余地,把汤勺往她手里一塞,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把这碗乌骨鸡汤全喝干净了。 女人却没搭理他这一套,起身说道,“你自己喝吧!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一趟医药馆,晚些再回来!你多陪陪安安!” 先前在狩猎场,太常与她约好三日之后在医药馆见面的,差点就给忘了!今夜还要去国公府找上官永浩,看看能不能找到山水画的藏匿点。 事情一大堆,岂能叫一碗鸡汤给耽搁了? 离澈闻言不干了,抱住顾星恬不肯撒开手,还颇有几分胡搅蛮缠地意思,“你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本王让人去办不行吗?” 顾星恬见他这样,实在不好把私会太常的话说出口,深怕离澈当场发疯!只好轻轻推开他,连哄带骗道,“于正不是中了竹叶青的毒吗?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我得查看一下伤口,再给他配一些药,确保万无一失!” 看着黑脸的丈夫,她顿了顿,陪着笑脸说道,“我保证天黑之前就回来,你等着我!”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转身窜进医药空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星儿!” 离澈缓过神来冲着空气喊了一嗓子,心里堵得更难受了!随即唤来厉无痕,挑选十名精兵暗卫,今晚三更随他潜入国公府,查询山水画的下落! 第222章 雌雄难辨的绝世奇才 第222章雌雄难辨的绝世奇才 顾星恬身穿浅蓝色中衣,外面套着白色轻薄外衣,外加一件黑色披风,三千头发丝高高束起,俨然一副男儿装扮。 从麟王府到铜雀楼不过半个时辰的道路,她步行而来。途经市集时买了两壶酒,还有两只叫花鸡和几些糕点。 明日就是腊八了,过了腊八就是年。 街上到处张灯结彩,各色花灯让人应接不暇,瓜果零嘴小吃也比平日里丰富,已经有浓浓的年味了。 思绪间,耳边依稀传来百姓议论的话语,“神将府不仅是咱们南楚百姓的守护神,更是贫民的活菩萨啊!神将府门前的粥棚比起往年,又加长了十多米。 这一次听说不单单提供腊八粥,还有鱼肉,美酒,以及棉被棉衣等过冬御寒物品。天呐!真是不可思议!” 顾星恬闻言寻声望去,听见另有一人说道,“可不是嘛!依我看呐,定是顾大将军为了兄妹骨肉团聚,而感念上苍。星恬郡主回京之后,嫁给麟王,没能上边关守护疆土,却用医术造福万民。真是一门贤才啊!” “可不是嘛!咱们南楚要是多出几个神将府,国何愁不兴旺啊!” “要是咱们的圣上也能有此等胸襟和爱民的情怀,那该多好啊!” 百姓的议论声渐行渐远,让顾星恬心中滋味莫名。神将府在百姓心中的位置远胜于君王,也难怪海魇帝不痛快!忌惮大哥功高盖主,藐视天家! 她初入京都,的确不知道神将府每年还有此等义举。至于今年为什么会多加那么多年货?她心里清楚,是因为大嫂怀有身孕,心中欢喜,为暂未出世的小生命积攒福气! 既是如此,那她也是神将府的一员,是两个暂未出世的小团子的亲姑姑,她也应该做点什么?心下想到此,她快步朝医药馆走去。 宋雨茜已经在馆内等候多时了,见顾星恬匆匆赶来,连忙起身相迎,“姐姐,你可来了,害我等得头发都快白了!” 孙师傅站在医药柜前噼里啪啦打着算盘,抬眸看顾星恬一身清爽的男装前来,笑着摇头。一个雌雄难辨的绝世奇才,人见人爱,男女老少都爱,也难怪麟王殿下动不动就要疯! 顾星恬咧开嘴,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扬起手中的食品,笑得极其暧昧,“我有些事情耽搁了,来时又在市集上逛了会儿,叫茜儿久等了,实在是抱歉!” 宋雨茜见她这副妖孽的模样,葱白玉指忍不住朝她脑门上一戳,“你啊你!今日这般神情与我做戏也就罢了!若是出门四处招摇,小心招来烂桃花,你家那醋坛子王爷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顾星恬栽着脑袋,一副受训的可人模样,叫宋雨茜心肝脾肺恨不得都掏给她。摇头从她手中接过去一半的东西,哀哀叹道,“真是造孽啊!雌雄难辨,妖孽至极!” 也难怪麟王殿下和太子殿下争得头破血流,彼此恨对方恨得要死要活!说到底还是离澈有福气,如今顾星恬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正妃。任凭离渊再费心机,恐怕也是无望! 女人一旦动了真情,认定了一个人,这辈子就再难改变! 何况是顾星恬这样的女子,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命运操控在自己的手里。强敌怕什么,皇权又如何?她若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倾覆天下又有何难! 顾星恬但笑不语,看着宋雨茜进了疱屋,走到医药柜边,把手中的一壶桂花酿和一只叫花鸡放置在柜台上,轻声问孙师傅,“于大人是回大理寺了,还是在厢房里休息?” 孙师傅抬眸笑着说道,“适才刚离开!你放心好了,他临走之前老朽给他把过脉,身体无碍的!” 总算是把今日所有的营业额全都计算完毕。他摇晃了一下脖子,舒展不大利索的筋骨。随即又翻开账簿,根据售出的数量删减库存。 “那就好!”顾星恬说着把食物往前推了推,笑着道,“孙师傅,这些你带回家去,解解乏!走得时候把门带上,我去招呼客人了!” 孙师傅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说道,“哎哟!娘娘你太客气了!” 顾星恬摆手笑了笑,示意他小事无须挂齿,转身离开之际嘱咐他。明日从馆内拿些黄芪和陈皮,雇车送去神将府,熬制腊八粥! 孙师傅连声答应,目送纤细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忠良之后,百姓之福,社稷之福。 柜面上的酒肉,香味扑鼻,让人心底生暖。王妃娘娘素来耿直,东西都送到他面前来了,是绝对不会收回去。既然这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他心下想到此,连忙低头把账目做仔细了,收拾好柜台上了锁。续而一手拎起酒和烧鸡,一手拿起休诊牌,走出医药馆! 顾星恬走进疱屋见宋雨茜在置物架前搜寻着,笑着说道,“我那徒弟在后院弄了一个大棚,眼下的绿菜叶长得正好,不如我们去择点回来。这里有烧鸡,再炒一盘青菜,焖点米饭就够了!” 宋雨茜闻言转头看她,来了兴致,“噢!姐姐还收了徒弟?是谁人这么有福气呀!” “定国公的事情听说了吧?永浩近日回京告御状,圣上让国师彻查此案。哎!我这个当师父的,也帮不上他什么忙?永浩回京之后,我只见过他一面,这两日尽瞎忙府上的事,也不知道他们去伏牛山了没有?” 顾星恬边说,边拉着她的手,两人径直去了后院! 国公府出了那么大的事,京城内外皆知,宋雨茜又怎会不知?上官奕是两朝元老,两代帝王的肱股之臣,却落了个夫妻双双惨死异乡的可悲下场,令人唏嘘!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可咱们南楚的帝王还不可怕,真正难讨好的是国师。都说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上官奕清廉自傲,不屑与朝中一些乌合之众交集,难免会遭人记恨。 定国公夫妇之死,确实可疑。不过,这似乎又不像是国师的作风?他想要排除异己,惯用的手段是让对方身败名裂,然后连根拔起,堂而皇之地除掉。像这样闷不吭声就把人给害了,又不祸及上官一脉,绝非他所为! 宋雨茜认为,此事若真是国师做的,他怎会这么仁慈的放过上官满门? “茜儿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顾星恬轻柔的呼唤声让她回了神,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翠绿的青菜上,淡淡说道,“没有!只是深感唏嘘!” 第223章 医药馆走水 第223章医药馆走水 阁楼亭台上,两个女人相视而坐,频频举杯畅饮。守着天边清冷的孤月,吟诗作对。 酒过三巡,顾星恬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宋雨茜,眼中醉意甚浓。嘴角微微轻颤,吟道,“京都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关外情。何日平战乱,良人罢远征。” 这是唐代李白的子夜吴歌,她稍作些改动!诗中妇人对远征的丈夫的相思之情,感人至深,也生动刻画了战争的残酷与无情。 宋雨茜似乎也有些醉了,伸手拉着顾星恬,垂眸小声劝道,“姐姐,你既以解甲从医,边关之事就不要再想了。” 她劝旁人放下,自己的心为何会这么痛?她出生书香门第,原本也有一个幸福的家,父亲开学堂当夫子,母亲贤德,在家相夫教子。 只可惜好景不长,边关连年征战,将原本幸福的家折腾得支离破碎。父亲不过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却硬是被官兵抓去从军。 次年娇弱的母亲因为身子受寒,加上对父亲的思念,从此卧榻不起,没过多久就丢下她走了。年幼的她饱受亲人分离之苦,后来被卖进宫中,虽然有了姑且栖身之所,日子却是如履薄冰。 战争带来的仇恨和苦难有多痛,她又何尝不知? 顾星恬抬眸定定地看着她,随即笑了笑,讲起了边关之事。从她小时候的趣事讲起,讲父兄对她的宠溺,讲起了与东辽那一次惨烈的战争,父亲被斩于马下,叔父双脚脚筋被挑去,数万将士横尸遍野。 话到此处,她的眼中有恨也有痛,立志要报仇雪恨,大骂叛国贼人陆天佑。若不是因为他,自己的父亲就不会惨死,叔父也不会瘫在木椅上整整七年。 宋雨茜见她精神失控,双手紧紧地握着柔荑,苦苦央求道,“不要再说了,陆家也已经用九族的鲜血抵债了,北燕王为国捐躯痛煞国人,却也死得光荣!神将府一门荣耀……” 她说着突然触碰到顾星恬隼利的眼神,吞咽下一口唾沫,余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握着她的手竟有些颤抖。 陡然间,耳边传来诡谲的笑声,“哈哈哈!一门荣耀……”顿了顿,看着宋雨茜越来越难看的脸庞,一掌拍在了木桌上,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得极其尖锐刺耳, “是啊!如今我神将府可是南楚的主力军。我顾星恬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仇人苟且偷生了七年,是时候偿还给我们了!” 宋雨茜隐约地感觉到,顾星恬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心头积压的沉石几乎让她窒息过去,她几次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不是邪恶之人,却被残酷的世道魔化。她不敢,也不能,更不允许有丝毫的反抗。否则,她的性命不保! 顾星恬耍了一顿酒疯,醉倒在木桌上,乖乖睡着了。 “姐姐,姐姐!” 宋雨茜唤了好几声,看她睡得深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搀扶到厢房的卧榻之上,安置妥当之后方才离开。 今夜,顾星恬确实喝得有些上头,倒也不至于到了不省人事的地步。待到耳边传来卧房的掩门声。她睁开双目,缓缓坐起身。 宋雨茜的脚步声渐渐地被黑夜吞没,顾星恬知道,对方已经走远了。嘴角微微一掀,扬起清冷的笑容。 今日这番话,只是探视一下太常的本性。也给她时间,让她回去自行斟酌,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做?愿不愿意接受救赎,全凭她自己的意愿! 屋外传来打更的声音,顾星恬叹了口气,心想此刻去国公府还为时尚早。不若就在此小憩片刻,养足精神,三更时分再行动! 暗夜里,清冷的月光透过缓慢移动的黑云,时隐时现,医药馆四周顿时出现数道身影。敏捷的身手如鬼火迅速穿梭,所到之处洒满了火油。 屋顶上依稀站着一个诡异的人影,他慢慢端下身子,小心掀开脚下的琉璃瓦片,确定顾星恬此刻就躺在卧榻上。眸光中闪着恶毒的光芒,施展轻功单脚落在医药馆的阁楼顶。朝地上的同伴打了下手势,随即飞身离开。 寂静的夜空中猛地传来轰得闷响声,整座医药馆瞬间被大火吞噬,火势滔天,非人力所能掌控。 上官永浩因为父母死因查无头绪,夜不能寐,独自一人行走在寂静的街道上,不知不觉走到了铜雀楼。 陡然间听见有人大喊医药馆走水了,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火光冲天,火势十分吓人。他整个人都疯了,没命地朝医药馆方向跑去。 此刻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大家伙提着水桶忙得脚丫子朝上,可火势太大,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眼下谁也不敢上前去找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现在最关心的不是医药馆的损失有多大?而是里面有没有人在?如果有人住在里面,今夜势必去见阎罗王! “傍晚的时候,王妃娘娘来过,还买了酒,当时还有一位姑娘。那位姑娘后来乘坐马车走了,王妃娘娘似乎没再出来过!” 上官永浩赶到的时候,医药馆对门商铺老板的话恰好落在他的耳中,他直接疯了,怒吼道,“快让开!” 话音未落,伸手扒开人群飞身就要冲上去,被及时赶来的穆白死死地抱住,“不可以!世子爷,奴才求你了!老爷夫人尸骨未寒,冤情未申,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上官永浩望着熊熊烈火,声音都变形了,“放开我!师父她在里面,我要去救她!” 可不管他如何挣扎,穆白就是不肯松开手。甚至哭喊着央求四周的百姓,一起帮忙按住他家主子,莫要让他去送死! “师父,师父,” 凄厉的哭喊声划破夜空,无情的大火却越烧越旺盛,让上官永浩极尽崩溃。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葬身火海,那是怎样一种生不如死的滋味?没有人能体会地到。 此时离澈带着厉无痕策马赶来,可终究是来迟了一步。离澈知道顾星恬有医药空间护身,可他却不敢笃定,那个虚拟空间能让娇妻顺利逃离火海! 第224章 为爱不顾一切 第224章为爱不顾一切 此刻的离澈已经顾不上许多,脱下身上厚重的披风,丢进水桶之中浸湿,捞起披在头顶上,飞身欲拼死闯入火海之中搜寻顾星恬的下落。 厉无痕扯住他,还未开口劝阻就被离澈一掌打出去,他人随即飞进火海之中。 “阿澈哥哥!” 谢含雪赶来的时候,只捕捉到离澈黑色的身影。眼睁睁地看着他为了顾星恬,不顾自己的性命冲进火海。心痛地都要死掉了,冲着滚滚烈火哭喊,“阿澈哥哥,阿澈哥哥!” “殿下!” 眼前的一幕让厉无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今日王妃如果活不了,王爷的命估计也去了半条。他情急之下环视了一下四周,抄起地上的一桶水举起从头往下灌,续而丢下木桶,不顾一切地追上前去。 “厉无痕!” 谢含雪身子猛地后退了两步,不知是寒夜冻得她了,还是心痛,握紧双拳还是难以克制身子的颤抖。眸光落在被穆白按在地上的上官永浩,一样是为了顾星恬要死要活的男人。 她瞬间气炸了,撕心裂肺地叫骂道,“为什么?左右一个残花败柳,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护着她?为了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顾星恬,你这个祸害!死了还要拉上我阿澈哥哥垫背,你个贱人!” 上官永浩闻言就跟吃了刺激的药物一样,奋力挣脱开穆白,怒视着谢含雪,磨牙警告道,“你给我闭嘴,不许辱骂我师父,否则我毙了你!” 谢含雪被震天响的怒吼声吓得猛地闭上嘴,触碰到一双可怕的红眼睛,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不停哆嗦着。 “星儿,星儿你在哪里?” 离澈呼喊着,奔走在火海中,去往二楼的楼梯已经被烧毁了。他知道,整座楼马上就会倒塌。可他不甘心,还是想要上二楼去探个究竟。 “殿下,你不能去!” 厉无痕及时赶到,伸手薅住他的胳膊,奋力把人往后拽,此时头顶上的横梁掉落,彻底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房子马上倒塌,快走!” 厉无痕的声音因为害怕而略有些颤抖,一半也是在央求离澈。可他却跟着魔了似的,伸手运功一招时乘六龙把厉无痕从屋顶上丢出去。 谢含雪见一团黑影从火焰中抽身而出,以为是离澈,刚喊了一嗓子,厉无痕的身子就重重地摔在她的脚下。 她疯了一样扯住他的衣袖,叫道,“阿澈哥哥呢?” 厉无痕还来不及应答,只听见轰得一声响,眼前的房屋顿时倒塌! “殿下!” 厉无痕的心瞬间凉到了脚底,红着眼眶冲着火海叫喊道。 “阿澈哥哥!阿澈哥哥!” 谢含雪没命地朝废墟跑去,却见离澈笔直地站在那,发丝凌乱,满脸污垢,扯着嗓子冲浓烟滚滚的废墟奋力呼喊,“星儿,星儿你在哪里!” 他的双眼被炙热的火焰烧得通红,愤恨地扯下身上的玉哨吹响,召集王府的暗卫全面搜寻。他不相信,死都不相信,小狐狸就这样被活活烧死了! “阿澈哥哥!”心爱的男人安然无恙地逃出来了,谢含雪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贱女人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离澈最多伤心个把月,宏图大业未展,天炁王爷大仇未报。不会像上官永浩那样没出息,瘫在地上要死要活,亦或者是至此一蹶不振。 她爱得人她心里清楚得很。 谢含雪娇嫩嫩的叫唤声格外得刺耳,让离澈有些不适,扬手挣脱她的纠缠。 上官永浩此刻就跟死了一样,跪在地上,守望着废墟任凭双目泪流。起初只是断断续续地哭泣,最后双手掩面趴在地上哀嚎。 这是怎么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他爱得人都要不声不响地离开他?没有给他时间,没有给他心理准备,没有任何征兆,从他的生命中骤然离去! “世子爷,你不要这样好不好?”穆白抱住他的头,心疼地哭咽着。老爷和夫人狠心丢下世子,已经是剜心之痛。 如今不过几日,又让他再遭受一次!至亲至爱的双重打击,穆白真的害怕他扛不住! 上官永浩陡然间想起什么,奋力推开穆白,挣扎着站起身,冲到离澈跟前,双手揪住他胸前的 衣襟,红着眼珠子疯了一样怒吼道, “你是怎么照顾她的?为什么不时刻跟着她?你不是醋坛子吗?别人碰一下她都不行的吗?为什么会让她遭遇这样的不幸?为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一定会把她照顾地好好的,绝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都是你!” 谢含雪奋力扯开发疯地男人,喘着粗气骂道,“上官永浩,你疯了啊!这是天灾人祸,能怪阿澈吗?是她整天闲不住,放着好好的麟王府不住,硬要跑来医药馆。这是她的命,怪谁啊!” 离澈闻言陡然间将目光转向谢含雪,寒风吹散他的发丝遮去他半边脸颊。一只眼睛的眸光,却冰冷隼利寒如宝剑一般,吓得女人顿时禁声! “世子爷,你冷静一点,我们殿下也差点没命!”厉无痕追赶上来,劝开上官永浩的同时,恰好视线落在离澈的脸上。适才被发丝遮掩的脸颊,因为风向转换暴露出被烧灼的伤口,他半边天被烈火烧毁了! “殿下!你的脸……” 厉无痕手还未触碰到离澈的脸,就被他凌厉地眼神瞪退。此刻的离澈犹如闯入人间的撒旦,冲着眼前暗卫,伴随着彼此起伏的胸膛,发出阴冷的声音, “给本王仔仔细细地搜,王妃素来小心谨慎,医药馆不可能无故着火,定是有人故意纵火,想要残害本王的爱妃。若是叫本王查出来,定要将他剥皮抽筋,以泄本王心头之恨!” 适才他拼死跑到二楼厢房之中,并没有发现小狐狸的踪影。祈祷着她在医药馆着火之前就已经借着医药空间离开了。 此刻定是在国公府查找山水画的下落,真是如此的话,他便能放心了。 这边的消息相信已经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了,让他们以为小狐狸已经葬身火海了也好,为她多争取一些时间。 “得令!” 众暗卫应声分散开来,高举着火把游离在废墟之中,厉无痕也帮忙一起去搜查。 谢含雪被离澈可怕的神情吓坏了,当年天炁王爷出事,他都没像现在这样,一副毁天灭地的惊悚表情。她怯生生走上前去,低声说道,“阿澈哥哥,你的脸受伤了,我给你擦点药,莫要感染了!” 离澈没有吭声,侧身行走在废墟之中,试图找到纵火者留下的线索。 第225章 迟来的真相 第225章迟来的真相 顾星恬一身黑色劲装,脸上戴着黑色遮脸布,游离在国公府书房内。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这里先前已经被人翻腾过了,看来只有等上官永浩回来,询问他或许还能有一线希望。毕竟小子是最了解老子的,平日里他宝贝的东西,应该会藏匿在什么地方,根据一个人的性情也能推算出几分! 她心下想到此,顺手关了头灯,猫着脚步走到房门口,打开门正欲出去时。陡然间听见穆白的叫喊声,“陈伯,茶香,快出来!” 顾星恬吓得身子猛地往回缩,待急乱地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闪出书房。疾走在九曲回廊中,穿过后花园,来到前厅。见穆白搀扶着上官永浩走进来,连忙躲在了拱门后。 陈伯疾步走上前去,伸手搀扶住主子,急切地目光在他惨白的脸上仔细打量着,“哎哟!世子这是怎么了?适才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先进去再说!”穆白今夜被折腾地命都快要丢掉了。此刻他只想把自家主子安置好了,好让自己坐在地上喘口气。 在茶香和陈伯接过去上官永浩的同时,穆白松开早已经发麻的双手,拖沓着步伐跟在后面。好在今夜没有找到王妃娘娘的尸体,否则的话,明日他估计就得给自己的主子收尸。 啊呸! 他这个乌鸦嘴,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世子福大命大,一定会健康平安活到一百岁,儿孙满堂的,老爷夫人泉下有知,会保佑世子的。 上官永浩走到自己厢房门口,扬手甩开奴仆,推开房门摇晃着刚跨进去一只脚。又想起什么,抽回身子转脸看着眼前的三个下人,哑着声音说道,“你们都去歇着吧!本世子去祠堂待会儿!” 穆白扑通一声跪在地,哭咽道,“爷,奴才求你了,进去安置吧!你已经累了一天了,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我们在废墟不是没有找到王妃娘娘吗?说明她还活得好好的,明日奴才再陪你去王府找她还不成吗?” 世子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他的小命先去地下见老爷夫人。 陈伯与茶香相视一眼,不明白穆白在说些什么?想追问,主子却没他们机会,不耐烦地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穆白见自己劝不动他,只好栽着脑袋跟上去。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上官永浩雷霆之怒喝退! 顾星恬闻言心中已然明白,待穆白等人离开之后,她尾随徒弟来到祠堂。怕附近有东厂的人在监视,她进去就把房门掩上,续而把供桌上的蜡烛吹灭。 “谁?”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上官永浩心头一惊,原本恍惚的神志瞬间恢复正常。透过窗外的月光,他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警惕地抽出腰间防身的匕首。正欲再开口逼问,对方却抢先一步道,“永浩,是师父!” 熟悉的声音温柔中透着几分亲切,让上官永浩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一把抱住黑影,哭咽道,“师父,真得是你吗?师父,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他手上的力道越勒越紧,唯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温暖,难受到只属于她的体香,她的熟悉味道,才能坚信眼前的一切不是自己在做梦! 他爱得人还活着! 此刻就在自己的怀里! 顾星恬知道,今夜他受了不小的惊吓,加上还未从失去双亲的悲痛之中走出来。情有可原的失礼,便不是失礼。 黑暗中,她轻轻抬起手轻拍着宽阔的后背,轻声道,“我没事,医药馆刚着火的时候我就已经逃出来了!对不起,害你担惊受怕了!” 上官永浩闻言猛地推开顾星恬,尽管屋里光线不足,可他依旧能看清女人那双灿若繁星的眸子。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好久,才挤出一句话来,“你可知道是谁要害你?你既从医药馆逃出来,为何不回麟王府?深更半夜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废墟中,他们虽然没找到纵火案犯留下的线索,却在医药馆不远处的街道边发现盛有火油的瓷罐。凶手洒了不少的火油,才会让火势一发不可收拾,今夜摆明了就是要取顾星恬的性命。 天可怜见,他的师父福大命大,本事也够大,毫发无损地逃了出来。就是离澈那小子,引以为傲的脸蛋毁了! 顾星恬被一连串的问话挠得太阳穴胀痛,伸手挡住一口气就想知道所有事情的徒弟。让他暂时冷静下来,慢慢听她说。 只是她没有说起医药馆着火之事,而是告诉上官永浩,自己在三本医书中发现的秘密,以及自己的来意。 至于残害自己的凶手,等有工夫了再慢慢地揪出来算账。今夜若不是为了骗过东厂那些人,加上急着来国公府寻山水画,没有时间去追踪凶手。否则的话,她的柯尔特又要喝几口新鲜的血。 上官永浩闻言整个人都傻掉了,身子摇晃了两下。因为失去重心一连后退了好几步,顾星恬没抓住他,直到他撞到身后的木椅才稳住了身体。 良久,黑暗中才传来僵硬冰冷的声音,“师父的意思是,要我爹娘死得人是当今圣上?” 他怎么也无法相信? 素日里他也只沉迷于验尸,从未知道自己的爹在朝中的局势,已经到了危及性命的地步?他只知道,爹厌倦了朝堂纷争,想要带着娘亲告老回乡,过几天安心舒适的田园生活。 若是他平日里多关心爹爹,或许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惨祸,这一切都是他害得。他甚至还因为爹娘要去赴死都没有察觉到,还开心要炸掉了。暗自得意从此以后可以不受爹的管束,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现在才知道,自己又多么的不孝,有多么的愚蠢! 爹一定对他失望极了,所以什么都不愿透露给他,就连即将阴阳相隔,那种亲情难舍的感情都不愿以遗书的形式留给他。而是选择让所有人知道,他们只是意外身亡! 顾星恬蹲在他身边,最后索性与他一起坐在墙角边,轻声说道,“海魇帝残暴不仁,弑父杀兄夺位,威逼胁迫朝中大臣拥戴于他。你爹目睹了当年的一切,加上不愿交出山水画,助他成就霸业,不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第226章 一步错,步步错 第226章一步错,步步错 上官永浩缓缓抬起头,幽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顾星恬,哑着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道,“离澈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对吗?” 知道他爹娘被逼上绝路,知道伏牛山就是他们的葬身之所,知道他们即将客死异乡,也知道他爹手上还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是!”顾星恬迎上他的目光,坦诚地应声道。 他伸手摸索着,按住木椅扶手,挣扎着站起身,笑得极其讽刺,“呵,呵呵呵!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傻傻地蒙在鼓里。只有我一个人将所有人都当做好人,当做是我上官永浩的朋友,恩人、贵人。其实不是,你们只是把我当成傻子,当做谋取宏图霸业无数颗棋子之一。” 离澈的野心也不比海魇帝小多少,如今更是利用顾星恬。骗取自己的信任,拿走三本医书,找出爹娘以性命隐瞒住的秘密! 自己可真够傻缺的! 顾星恬腾地站起身,压低声音反驳道,“你冷静一点,如果我们只是想要利用你,今夜我就不会跟你说这么多。 我知道,我现在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你大可以去把陈伯唤来,他伺候了你爹爹大半辈子,他的话你总该信得吧?你爹临走之前将你托付给离澈的用心,他一个忠心耿耿的奴仆总该体会得到吧?” 黑暗中,顾星恬看不清上官永浩脸上的表情,也知道今晚是无法再冷静地交谈下去。 她缓缓走到房门口,扭头看向黑暗中蜷缩的身影,叹了口气,留下一个信号弹,“等你查问好了,也想好了,要是还认我这个师父,城外十里亭,只要你拉响这个信号弹,我就会及时赶去见你!” 耳边的声音没有了,上官永浩顿感自己如同坠入万丈冰窟之中,浑身冷得发抖。黑暗将他无情地吞噬掉,他欲是挣扎,心口就越慌,好像下一刻,他就会变成泡沫消失不见! 陈伯! 他腾地站起身,由于起得猛了,身子失去平衡,脑袋直接朝不远处的桌角撞去。一股温热且黏糊的热流从他的脑门上滑落。 上官永浩只感脑门一沉,重重地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 宋雨茜躺在卧榻上辗转反侧,耳边不停地回放着顾星恬说过得话,脑子涨得就要炸开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良善和正义? 海魇帝是残暴不仁,可麟王呢?如今国家正处在多难之秋,麟王不知抵御外敌,而是挖空了心思报仇,意图谋夺皇位。 他与海魇帝相比,又能相差多少! 而自己,不管听命于谁,都是他人手中争权夺利的棋子,有谁真正把她当做人来看?今日用得着,荣华富贵花团锦簇。他日用不着,就是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 心里有了决断,眼前的事便不再纠结。可正当她准备就寝的时候,一道诡异的身影陡然间出现在她的卧床帐幔外,吓得她险些尖叫出声。 冷汗瞬间浸湿了裘衣! 她裹着被子坐起身,迅速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防身匕首,惊恐的双目警惕地盯着那道暗影,掀开帐幔。 来人身穿黑色衣袍,背影冰冷且僵硬! 宋雨茜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强忍住镇定,问道,“你是何人?深夜闯入教司坊有何贵干?” 她话音未落,对方猛地转过身来,阴冷的神色威慑十足,吓得她直接从卧床上滚下去,“奴才叩见国师大人!” 聂锋冷眼睥睨着眼前的女人,一字一顿道,“放火焚烧医药馆!神将府的人你也敢动,宋雨茜,你的胆子不小啊!” 女人闻言如遭雷殛,猛地抬眸看向聂锋,“医药馆着火了?此话从何说起?国师大人,奴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断不敢对王妃娘娘下手啊!” 眼见着一双幽深的眸子越发得惊悚,宋雨茜脑子直接乱了,伸手扯住黑色的衣袍,继续说道,“再,再说了,娘娘与奴才义结金兰,以姐妹相称,奴才怎么会做出这样背信弃义的事情来!” 人一害怕,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很难理性地控制。等话出了口,她才恍如惊觉到什么,可此时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面对聂锋那张变幻不定地脸,她只好为自己寻了个完美的借口,“不日前在狩猎场,贵妃娘娘请奴才去演奏,还邀请了王妃娘娘。 但是贵妃要把西域宝贝玉箫赐予奴才,奴才无功不受禄,婉言相拒了。事后王妃便邀请奴才三日后去医药馆相聚,她,她似乎知道了些什么?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奴才只敢小心应付。后来,王妃喝得酩酊大醉,奴才安置好她就离开了。医药馆何以会失火,奴才真得不知!” 宋雨茜一个劲儿地说了这么多,最后几句话让聂锋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伸手奋力扯开自己的衣袍,转身走到木椅边坐下。五指有节奏性地敲打着桌面,看着宋雨茜那惊慌失措的神情,料定她也不敢在自己面前撒谎。 难不成是谢含雪那个蠢女人? 他心下想到此,收回手掌换了个姿势坐着,眼神不似刚才那般惊悚,却是多了几分威胁和警告,“注意你的身份,别忘了你的小命还攥在本座的手里。若敢有任何的行差踏错,本座血洗教司坊!让你成为千古罪人,让你死后没脸去见你的双亲!” “奴才不敢!”宋雨茜慌忙跪趴在地,顷刻间只感天旋地转,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血腥的场面。横七竖八的尸首瞬间化作魔鬼的魔障,将她困在其中,让她痛不欲生。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聂锋何时走得她都不知道。 一念成魔,当年自己种下的因,今日活该遭受这样的苦果! 一萧可抵千军万马,真是讽刺! 吹箫吟诗作画,本是文人的雅好,何以会成为魔鬼杀人的一种手段?她本是书香门第的才女,天赋异禀,却沦为杀人的利器。 爹娘若是泉下有知,只怕是难以瞑目!可她若是敢反抗,死得就不是她一人。那些无辜的姐妹,就会受她连累,死于非命! 要恨,就恨人心太过险恶!要恨,就恨她自己当初年少无知,争强好胜,不懂得藏锋敛锐,才会一步踏错,坠入万丈深渊。 一日江湖,终身江湖!如今想要脱身,谈何容易? 第227章 到嘴的猎物跑了 第227章到嘴的猎物跑了 离澈端坐在寝殿的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被烧毁的脸颊,愤恨至极!拳头怼在了桌面上,一双眼眸红如焰火灼烧。 该死! 谢含雪端着托盘快步走进来,见离澈独自一人坐在铜镜前,柔声唤道,“阿澈哥哥,我帮你擦拭一下伤口。这冬日天气干燥,若不及时处理,恐……” 她还未说完,就被离澈打断,“本王无碍,时候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别苑安置去吧!” 他头都没回一下,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家小狐狸回来看见了,误会些什么就不好了! 谢含雪守望着不远处冷漠的男人,心口隐隐发疼。顾星恬究竟哪儿好?为什么他这样护着她?自己的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还如此的小心翼翼守护他们之间的爱情! 离澈啊离澈! 你究竟是太无情了,还是太痴情! 谢含雪越想心里越不甘,转身扯下脖劲上的珍珠项链,将里面暗藏的一颗药塞进嘴里,续而端起托盘缓缓走到离澈跟前。在他起身打算离开之际,突然抱住他的头,咬下嘴里的一半药物,一半用嘴硬是喂给了他。 如蜂蜜般的甘甜滋味从舌尖上迅速传开,让离澈倏然明白了什么,立即封住自己的穴位,奋力推开谢含雪,想要将嘴里的东西啐了。可他哪里知道,此药物侵略性极强,一旦舌尖沾染上,就会迅速进入血液,根本无力回天。 离澈平生最恨就是别人算计他,抬头怒视着俏脸红如桃花的女人,喘着粗气磨牙道,“你,你给本王吃了什么?” 他明明已经用尽了力量在吼,声音却是该死的温柔!明明想把眼前这个胆大妄为地女人赶出去,却觉得她是那样的娇艳动人,叫人难以自制。 “阿澈哥哥,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安置吧!”谢含雪伸手扯下外衣,双臂缠上他的脖子,隐忍多年的爱意瞬间如洪水暴发。 离澈的意识涣散,原本坚持的意念轰然倒塌。眸光望向怀中的人儿时,眼里心里看到的只有顾星恬那张令他痴狂的脸。环手将人从地上捞起,怼在了卧床上。神情迷离,手下的动作有着说不出的急躁! “星儿,本王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谢含雪神情一顿,滚烫的热血瞬间降至冰点。看着他的双目,欲哭无泪。尽管抱着自己,离澈心里想着得还是顾星恬。 好啊!她也不介意当替身! “只要阿澈喜欢,生几个我都乐意!” 离澈很较真,硬生生地把动作停了下来。双手捧着谢含雪的脸,不悦地蹙着眉头,“星儿你又忘了,说了要喊本王慕卿的!” “慕卿!” 谢含雪实在难以忍受这样停滞不前的煎熬,等了这么多年了,她眼下一刻都不想再等。娇嫩嫩地话音落下,如蛇般缠绕上去,恨不得一口就把眼前的猎物吞下腹。 滚烫火辣的热情吹拂,加上药物的作用,离澈双目猩红,犹如一只发狂的野兽,奋力扯下最后的阻碍。 此时顾星恬却突然回来,看见卧床上缠绕的身影,抓起木桌上的茶杯砸了过去,怒吼道,“离澈,你混蛋!” 茶杯中滚烫的热水溅在谢含雪肤白细嫩的肌肤上,烫得她直接跳起来。已经到嘴里的东西,岂能甘心被顾星恬抠出来,气喘吁吁地抱着离澈狂咬,“慕卿,你适才不是说想要孩子吗?我给你!” 离澈中了毒,被控制心智,根本分不清状况。披散着头发,栽着脑袋,眼下只想醉死在温柔乡里,谢含雪再度粘上来,他丝毫没有抵抗的力气。 可顾星恬是谁? 她的男人,岂肯被别得女人沾染?还是在她面前现场直播!气得她扬手甩出三根银针射进离澈的脑门上,点住他的穴位。 离澈身子一晃,倒趴在卧榻上! 如此顾星恬还不解恨,从地上拾起谢含雪丢弃的衣裙,徒手撕成碎布条。不顾女人的狂叫声,三下五除二就把她捆了个结实。 “顾星恬,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谢含雪的咒骂声,还未落下,她扬手拍拍,毫不客气地扇了两巴掌,那力道绝对没有留情,直接把人扇得嘴角鲜血直流。 姑奶奶的男人你也敢给弄上床,简直就是活腻歪了! 打闹声惊动了守在偏殿的肖嬷嬷和周德全,也惊醒了安安。三人快步赶往离澈的寝殿,见到眼前的一幕,差点晕了! 两位奴才面面相觑,王爷想要宠幸含雪小姐也无可厚非啊!皇族贵胄,三妻四妾有何不可?王妃怎可如此? 安安的反应比顾星恬还要激烈,冲上前去,拼命捶打着晕死过去的离澈,怒骂道,“父王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我娘亲?你说过的,一世一世一双人的,你答应孩儿一辈子只爱我娘亲一人的。” “娘,娘娘,这……” 肖嬷嬷见小魔王发飙,心疼自己的主子,想要说些什么?可触碰到顾星恬那张杀气腾腾的脸,硬生生地把话咽下去。 她怕自己一个不慎,成了压倒王妃的最后一根稻草,女人一气之下,直接把王爷给剁了!伸手扯了扯周德全的衣角,希望老头站出来说句话。可人家却奋力挣脱她的纠缠,垂眸站着! 没看王爷都被打晕过去了吗?他一个小小的管家,哪里有说话的份儿! 厉无痕受命出去调查医药馆失火之事,刚从外面回来。本想来紫竹苑找离澈,却撞上了毁天灭地的场面。慌忙别过脸去,脑袋嗡嗡嗡地直响! 他不相信王爷会做出对不起王妃的事,定是谢含雪,这个女人怎么到现在还不死心?这下死定 了!不知道下来王爷要怎么惩罚于她? 谢将军的脸真得给她丢尽了! “顾星恬,你个贱女人!简直是丧心病狂!破坏别人的好事你会遭天打雷劈的,男人三妻四妾有何不可?更何况是阿澈这样尊贵的身份!” 此刻床榻上的女人,就跟街头的猴子一样。 那种屈辱、难堪,以及被肆意践踏掉的尊严,让她极尽绝望。一边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一边声嘶力竭地叫骂着。 她发誓,今生,只要能让顾星恬痛苦,就算是成魔也在所不惜! “你给本殿闭嘴!”安安怒吼一声,随意从卧床上拾起裘衣把女人的嘴堵上。然后从自己的袖袍中取出一瓶药,揪掉瓶塞置于离澈的鼻孔之处,顺便拔掉他脑门上的银针。 在药物的吹熏下,离澈慢慢睁开双目,苏醒了过来! 第228章 打造一条锁链,要加粗的 第228章打造一条锁链,要加粗的 离澈清醒的那一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卧榻上被绑着的谢含雪,女人与自己一样,未着寸缕。而卧榻前除了黑着脸的儿子,还有背对着他的纤细身影,以及满屋子的奴才。 抓奸在床的场面,何止是盛大两个字能了得的! 安安见离澈清醒了,起身正欲离开,却被离澈一把抓住,“安安,” 他话还未说出口,手上就落了空,只听见儿子无能为力的叹息声,“你还是想着怎么跟我娘亲交代吧?” 安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快速走出寝殿,后面厉无痕等人也跟着溜之大吉。 顾星恬头都没回一下,抬脚就要窜进医药空间。离澈似乎早有防备,挥出去一掌将其拖住,再一收掌,女人安稳地落在他的怀里。 看着怀里冷若冰霜的爱妻,离澈心疼地直磨牙。霸气的声音如天雷滚落,震动人心,“你是本王名正言顺的妻,今夜之事,本王还未给你一个交代,你哪都不能去!” 顾星恬被点住穴位动弹不得,心里的火烧得更加血旺,看都不肯看他一眼,咬着牙根一字一顿道,“放开你的脏手!否则等我能动了,我会让你后悔这一刻的所作所为!” 离澈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松开她,伸手捞起地上的衣袍穿上,厉声怒吼道,“肖嬷嬷何在?” 老婆子刚跑到寝殿外,又被召回去,低着头不敢看离澈,气喘吁吁地应声道,“殿下!” “把含雪小姐带下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她走出别苑半步!”说话间离澈已然下了床榻,从他醒来到现在,只在意识刚刚清醒的那一刻,看了她一眼。此后漫长的一生,他都不想再看到她。 “是!”肖嬷嬷小心翼翼地答应着,走到卧床边,面对早已泪流满面的谢含雪,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刚刚扯下她嘴上的布,女人就挣扎着哭喊出声,“阿澈,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你不能再不管我,否则叫我如何活啊!阿澈哥哥!” 煞费苦心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能嫁给他,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个妾,也无怨无悔。可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给自己机会? 谢含雪歇斯底里的喊叫声,让离澈心中升起滔天大火,磨着牙根厉声道,“你若再这样痴迷不悟,本王只好将你发配雁鸣原,此生不准你再踏入京都城。”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小狐狸的心,这辈子,谁也不要妄想挑唆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别人或许不知雁鸣原是什么地方?谢含雪是再清楚不过。 她闻言心口猛地一颤,攥紧拳头一脸绝望地看着离澈,“我爹执掌百万雄兵,我好歹也是千金大小姐,并没有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若真要追究,喜欢你有错吗?阿澈!” 为了那个贱女人,他真得要如此绝情吗? 雁鸣原地处南楚最北边,紧挨着西域的边境。那里气候恶寒,狂沙漫天飞舞,一年到头见不到阳光。地理环境恶劣,却是南楚最重要的煤矿之地。 历朝历代重大案犯全部发配到那里去,男的挖煤当苦役,女的洗衣做饭,整日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离澈声音寒如利刃,“喜欢本王就是错,但错不至死。上一次,你为了一己私欲,设计陷害王妃,就连老王爷的性命都可以枉顾。本王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你也答应本王要洗心革面。结果呢?你又做了什么?你当知道本王最痛恨得是什么! 谢含雪,若不是本王看在谢老将军赤胆忠心的份上,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当日就将你送去雁鸣原奴役,绝不会留你到今日。” 谢含雪闻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当日她为了陷害顾星恬,不惜动用苦肉计,将天炁王爷的生命置之度外。事情败露之后,如果顾星恬不肯再施以援手,天炁王爷一命休矣! 那日若是换作他人,离澈恐怕早就一剑处决了。 心爱之人的冷漠,让谢含雪彻底凉了心!在肖嬷嬷为她松绑之后,奋力推开她,裹紧衣服逃也似的跑出了寝殿。 “含雪小姐!”肖嬷嬷连忙跟上前去,她毕竟是谢将军的女儿。今日受了这样的委屈,若是因此出了什么事,影响王爷的宏图霸业,那就事大了! 闹心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寝殿里只剩下夫妻俩。 离澈卸下冰冷的外表,栽着脑袋走到顾星恬跟前,伸手扯住她的衣裙,小声唤道,“星儿,你要怎么样惩罚为夫都好?就是不要这样冷冰冰地好不好?” 惩罚他? 怎么惩罚? 好在自己及时赶回来,不然的话,她的男人就这样被小贱人给玷污了! 妈的,还真叫安安给说准了,贱人当真是无孔不入,叫人防不胜防! 离澈见女人就跟一座冰雕似的,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肯开口说话,更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直接抱住她买惨,“星儿,为夫冒死冲进火海去救你,眼下都毁容了。你若是不要我,就太没良心了!” 他说完把头发丝往后背上一甩,露出左侧脸颊,心惊胆战地盯着自家小狐狸。这该解释的,都已经解释过了。若她还是不能原谅自己,那就只能命厉无痕打造锁链去。先把她锁起来,等她气消了再说! “星儿!” 顾星恬闻言心口猛地一颤,随即把眸光转向他。被烈火烧灼的肌肤泛着猩红,上面还有浓烟留下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没有做过任何的处理。 这个傻东西! “放开我!”女人此起彼伏的胸口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怒火炸开,尖锐的命令声让离澈心里彻底没了底。 买惨还是不行吗? 眼下怎么办? 儿子说,小狐狸眼里容不得一粒沙。适才,适才究竟有没有让谢含雪得逞?若是有,自己就冤死了,小狐狸铁定不会原谅他的。 “星儿,事情真得不是你想象得那样!本王刚从火海中出来,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心思嘛!若不是怕安安有闪失,本王必定赶去国公府找你的!没曾想……” 离澈又解释了一通,已经是六神无主了!女人却依旧在吼,“离澈,你个蠢货!我要你放开我!” 惹得他直接暴走,冲寝殿门口喊道,“厉无痕,给本王打造一条锁链去,要加粗的!” 此刻窝在偏殿卧榻上的安安,被离澈震天响的吼叫声气笑出声。父王睿智无双,杀伐果断。为何碰上感情之事,脑子就变得这么不灵光呢! 娘亲是用来哄得,锁链管什么用! 第229章 贱人留着终是祸害 第229章贱人留着终是祸害 寝殿内,顾星恬看了眼站在不远处左右为难的厉无痕,再斜眼睨着气呼呼的男人,只见他跺着脚走到木椅边坐下,口气十分地委屈,“星儿不信为夫,也不肯原谅于我,迫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委屈你了!” 顾星恬翻了记白眼,拉长了声调,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松开!”触碰到离澈委屈巴巴地目光,声音骤然变得凌厉,“我给你处理伤口,若是因为时间耽搁太久而毁容了,我便休了你!” 真是败给他了! 离澈一听这话,嘴角立即绽开一抹笑容,宛如碧波荡漾开来,又似那孔雀开屏一般。他挥手示 意厉无痕退下,起身快步走上前去,解开顾星恬的穴道后仍旧小心翼翼地团着她,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生怕小狐狸突然翻脸跑了。 顾星恬自然看得清他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也不说破。今夜他为了自己险些葬身火海,脸都被烧成这样,自己怎么舍得再让他着急? 只是她一直都不说话,惹得离澈心慌慌。坐在木椅上药时,双手还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双眸盯着她那张淡然的脸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无辜的眼神可怜巴巴,只祈求一件事,那就是原谅我! 顾星恬被盯得快要挺不住了,处理伤口的手恨不得都哆嗦,垂眸拿药膏的时候厉声道,“闭眼!” 修长的手指沾染上晶莹剔透的药膏,轻轻地涂抹在患处。这是国外进口的烧伤烫伤药,效果十分显着,伤好了之后,不但不会留下疤痕,还会让肌肤变得更加白嫩! “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为了媳妇居然连命都不要了,三妻四妾司空见惯。妻子死了后面还有一大堆备胎等着,自己的命要是没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离澈闻言猛地睁开双目,胳膊稍稍一用力,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神情不悦道,“星儿怎可如此胡言乱语?只要我的星儿好好的,本王这条命何足挂齿?”顿了顿,把脸深埋在她怀中,问得小心翼翼,“若是本王的脸难以恢复,星儿是不是真得不要本王了?” 不过是烧伤,怎么可能难倒她? 顾星恬暗自磨叨了一句,嘴上却没打算跟他在这个无聊的话题上继续扯下去。轻轻推开他,坐在旁边的木椅上,一边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指,一边问道,“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办?” 谢含雪还真是不死心,上次为了诬陷她,连天炁王爷的性命都可以舍弃。这一次直接爬上离澈的床,下次不知道还会折腾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如此自私歹毒的女人,留着终是祸害! 可离澈若是伤她,必将寒了谢将军的心,寒了三军将士的心! “暂时软禁在别苑!”离澈说着伸手握住顾星恬的手,蹲在她跟前,声音极其温柔,“你莫要 多想,为夫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怕含雪今日受了这样的刺激,若是放她离开,眼下这局势,为夫恐怕她会走歪路,被人利用,误入歧途!如此本王对不起谢将军!” 谢含雪是懂医术没错,可她并不会研制这么厉害的魅惑人的药物。府上的药草园中草药齐全,唯独少了这一类的药材。 她哪来这么厉害的药物?想必是在看城的时候,有人给她的。离澈认为,多半是离渊在背后挑唆! 那个该死的无能废物,尽给他使绊子! 顾星恬闻言长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离澈所言不无道理,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折腾了一夜,她也实在是够够了,今日之事也不想再去费脑多想。起身正欲离开,身边的男人就跟黏皮糖一样缠着不放,“夜深了,星儿不安置还要去哪?” 今夜谢含雪来这一下子,离澈是越想心里越后怕,眼下是一刻都不想跟他的小狐狸分开。 顾星恬稍稍偏过去头看他,轻声说道,“你先行安置,我去研究室待会儿!边关需要的东西,还差一大半!” 她话音未落,耳边立即传来一股湿漉漉的热浪,“明日再做也不迟,今夜本王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十分需要星儿!” 啧啧啧! 他还受了惊吓? 顾星恬颇有些粗暴地推开离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离澈,你也不怕咬到舌头!自己好好回忆一下,那一刻有多疯狂!”说完丢下他,侧身走出寝殿。 谢含雪的衣裙都被他撕碎了!一双眼睛红得恨不得要把人一口吞下腹,想起刺激的画面,她就浑身难受! 这个男人真是太没用了,太废了!明知道谢含雪心思不纯,居然还给她机会,想想都叫她生气。 离澈不敢反驳,也不敢为自己辩解,更不敢再粘着顾星恬。扭头看了一眼卧床,怒火顿时上了眉梢,唤来周德全,让他即刻派人把这张卧榻抬出去劈成柴火烧了,明日重新购置一张新的回来。安排好一切之后,径直去了映月阁温泉,恨不得把自己的皮搓掉三层! 别苑卧房中,谢含雪双手抱紧自己的身子蜷缩在角落里,低低哀嚎着。犹如一只受伤的兔子,是那样的楚楚可怜,好像全世界都遗弃了她! 历朝历代,皇族贵胄,哪个男人不是妻妾成群?为什么偏偏就离澈不行! 爹爹在云都城统领三军,为了麟王府浴血奋战,熬干心血!谢家随便拎出来一件功德,都足以 让离澈对自己以身相许。 偏偏杀出来一个母夜叉,百般阻挠也就罢了,竟还当众如此羞辱于她?这笔债,看她怎么跟她细算! 明日就是神将府假仁假义施粥的日子,顾星恬,你等着瞧好了! 女人嘴角轻轻扬起,诡谲的笑意投映在恶毒的目光中,让原本精致的五官逐渐变得扭曲。一道霜白的月光洒在蜷缩的背影上,如同潜伏在暗夜里的恶魔,随时都会要了人的命! 一道极轻且快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女人陡然间回了神,嘴角微微轻触,笑意越发得诡谲。右手慢慢伸进袖袍之中,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奋力抽开。 在厉无痕推门踏进卧房的那一刻,她对准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 “含雪小姐!” 白色的寒光划过,刺痛厉无痕的心,他情急之下挥动手中的宝剑,用剑鞘去抵挡。两种利器撞在一起,摩擦之后打了个滑,匕首侧身钻进纤弱的身体,雪白的裘衣瞬间被鲜血染红。 “雪儿,雪儿你怎么这么傻?”厉无痕丢弃宝剑,抱着有些冰冷的身子,痛哭出声,“来人!” 第230章 沾染毒液的爱情 第230章沾染毒液的爱情 谢含雪颤抖着手,死死攥住厉无痕的手掌,泪眼婆娑,“不要救我,就让我去死吧!” 她看着厉无痕不停地摇头抗拒,垂眸笑看扎进胸膛的匕首,声音极其凄凉,“这把匕首是天炁王爷送给我防身的,如今就用它了结这一切。终究,终究是我有负他的期望!我无颜再面对天炁王爷,也无颜再见阿澈哥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雪儿!”厉无痕极力地否决,眼泪顺着脸颊滚滚直落。见怀中的人儿缓缓闭上双目,他再也顾不上旁的,抱起谢含雪,拼命朝紫竹苑跑去。 从谢含雪居住的别苑到紫竹苑不过几步路,对厉无痕来说,却好像跨越了千山万水那般遥远。甚至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怀中的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失,无助与绝望如同黑夜中的恶魔,撕碎着他的灵魂。 当他冲进紫竹苑,看见研究室里的烛火还亮着,咬紧了牙关,抱着谢含雪跑过去,“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救命啊!” 麟王曾下过严令,全府上下没有王妃的允许,谁也不能擅自闯入她的研究室。否则出了什么无法挽回的祸事,必将按王府家规处置后逐出京都城。 此刻即便是人命关天,厉无痕还是不敢有丝毫的逾越,抱着谢含雪跪在房门外候着。这间研究室里摆满了瓶瓶罐罐,是王妃素日研究各种药物,以及厉害武器的密室。 若真是因为他的闯入而出现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他如何担待得起? 顾星恬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的活,打开房门,见到眼前的一幕,气得脸都黑了。出了房门从随身携带的医药包中掏出一瓶药倒出三颗,手心对准女人的嘴一把全塞进去。 随手从扯下厉无痕头顶上的发带,蒙住他的眼睛,看着他怀中已经沉睡过去的谢含雪,简单解释道,“她必须马上手术,我师父独门医术不允许任何人窥探!你忍耐一下!” “多谢娘娘!”厉无痕连忙应声道,只要顾星恬肯施以援手,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顾星恬只是借助厉无痕的手,把谢含雪弄进医药空间的手术床上之后,便把人推出去,要他去映月阁请离澈过来。 厉无痕今夜受了极大的惊吓,精神本就不太正常,以至于被顾星恬从医药空间推出来时,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之处。脚下一阵趔趄之后,冲出紫竹苑。 医药空间里,顾星恬看着女人的伤口,冷笑出声,只差一公分就刺中心脏去见她娘。看来自己当真是遇上了强劲的对手。 这个女人的细腻的心思与狠辣的手段,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把匕首,是千年寒冰玄铁打造而成,不但锋利且带着致命的寒气。谢含雪应该是掐准了时间,当着厉无痕的面自杀的。 从别苑到她这里,以一个武艺高深的人来说,脚力堪比轿车的行驶速度。她估摸了一下,全程最多只用了三分钟。 三分钟,谢含雪的伤口已经被寒冰冻结,寒气侵入五脏六腑。虽不致命,但已经伤了个彻底。这辈子若是想要孩子,很难! 这点,女人算得可真得绝啊! 在这封建的古朝代,一个不会生育的女人,她的一生会有多悲惨,可想而知。离澈若是不娶了她,不为她的后半生买单,岂不是太绝情,太冷漠了? 况且逼迫谢含雪走上这样一条可怜道路的人,就是她这个善妒的正妃! 妙啊! 这么绝妙狠辣的计谋,她这个杀伐决断的金牌杀手都想不出来呢!看来这个女人是得不到离澈,绝不死心了! 只是谢含雪还不知道,她顾星恬医术精湛,女人不能自己受孕,还可以试管。想要孩子,根本不是难事!想拿这点破事道德绑架,谋夺她的男人,妄想! 顾星恬的思绪捋顺了,手术也做完了,她整了整脸上的神色,走出医药空间。看着研究室外焦急等待地两道身影,缓缓打开门。 离澈与厉无痕同时迎上前去,只听见离澈急切地询问道,“星儿,含雪怎么样了?” “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匕首乃寒冰玄铁所致,寒气伤及内脏,往后想自己受孕,难!”顾星恬定定地看了丈夫一眼,声音淡得犹如一杯白开水,没有半分滋味,“跟我进来,把她抱走,好生看着吧!” 厉无痕闻言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原本就不好的脸色眼下变得更加煞白! 谢含雪往后再也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作为一个女人,不能生养,那是比死还要残忍得痛啊!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不过是痴情于殿下,一心想要嫁给他罢了。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她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医药空间里,离澈看着脸色惨白,手上插着针管的女人,紧握地拳头发出咯咯的作响声。虽然小狐狸能补救,也能让她将来做一个完整的女人。 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要自己如何面对谢将军,面对这一切? 顾星恬折腾到现在,可以说是身心俱疲,只见她往摇椅上一倒,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说 道,“匕首距离心脏拿捏得是丝毫无差!你今后还是要小心谨慎些,这个女人对自己暂且如此,对旁人就更不用说了。除非你娶了她,且雨露均沾!否则,得不到宁可毁去,便是她的最后一张牌子!” 离澈闻言猛地把目光转向她,小狐狸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又是谢含雪的苦肉计?只是为了嫁给自己? 他缓缓走到顾星恬身边,单膝跪下,伸手万分眷恋地揉着她的发丝,一脸决绝道,“若真要这样,本王弃了这条命又如何!” 违背心意娶一个不爱的女人,既辜负了他的挚爱,又伤了一个渴望被爱的女人。这样拖泥带水的感情,他离澈还没混蛋到这个地步! 顾星恬不置可否,不知道是因为离澈的动作太温柔了,还是她真得太累了。缓缓闭上双目,不一会儿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本王只要你不离,便是死也不会弃了你,更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让你伤心难过。若是逼不得已,本王便用自己的鲜血,浇溉我们的爱情之花。就是死亡,也妄想把我们分开!” 离澈说完无比眷恋的一个吻,落在顾星恬光滑的额头上,起身抱着谢含雪走出医药空间。他只是担心他的小狐狸不够爱他,却没有看见,小狐狸此刻眼角溢出的泪水! 第231章 间断性失忆 第231章间断性失忆 朝阳的温暖,总给人一种重生的力量。 谢含雪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耳边却传来离澈清冽的呼唤声,“含雪,你感觉怎么样?” 她闻言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努力睁着眼睛,只是轻轻地顺了一口气,胸口上就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 她慌忙伸手按住胸口,声音像儿时一般稚嫩,“阿澈哥哥,我,我这是怎么了?我的眼睛,还有我的胸口,我这是怎么了?” 离澈被她的举止怔住,一手不动声色地反握住她的手掌,另一只在她眼前晃动。此刻却发现,谢含雪的一双眼珠子是静止的,上面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 她的眼睛看不见了吗? 怎么会这样? “含雪,你……” 离澈话还未说完,眼前的女人就哇得一声哭出声来,“阿澈哥哥,怎么办?定是昨日我从马背上摔下来,伤到了。如今眼睛看不见,胸口也好痛,怎么办嘛?咳,咳咳……” 谢含雪情急之下,一口鲜血从嘴里涌了出来,落在离澈蓝色的袖口上,让他整个人都傻掉了。任由着女人钻进自己的怀里,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轻声说道,“别怕!本王这就让厉无痕去请御医过来。” 离澈犀利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女人,看她这个样子似乎不像是装的。伸手拾起卧床上的白色丝绢,为她擦拭去嘴角的血珠,让她平坦在卧榻上。随后唤来厉无痕,低声说道,“去请王妃过来!” “阿澈哥哥!” 卧床上的女人颤抖着手揪住胸前的衣襟,可怜楚楚的模样让离澈心口紧紧地揪着。按照适才她说得话,从马背上摔下来那一次,分明是在她初入王府那前。 如今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十二岁那年吗? 那她的智商呢? 离澈不敢再往下想,见顾星恬急匆匆赶来,连忙迎上前去,小声说道,“你快看看含雪,她的眼睛看不见,脑子好像也不对劲!” 顾星恬侧身朝卧床方向望了一眼,挥手示意厉无痕去外面守着,随即低声对离澈说道,“把她的眼睛蒙上,进医药空间!” 离澈梗在嗓子眼上的话,因为顾星恬那双清冷的目光,硬是咽了下去。按照她的吩咐,连哄带骗地把谢含雪的眼睛蒙上。 医药空间不仅是小狐狸防身的宝贝,更是治病救人的宝器。若是不小心暴露,必遭歹人惦记,惹来杀身之祸。 “阿澈哥哥,我们这是要玩躲猫猫吗?”谢含雪双手紧紧地薅住离澈的袖子,声音脆生生的,像个三岁的孩童。 或许是因为被蒙住眼睛,有些不适,总想伸手去扯。奈何离澈百般阻止,惹得她极为不安分,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 女人的行为着实令顾星恬心里不爽,厉声道,“安静点!”触碰到离澈无奈又无辜的眼神,心里的火更大,索性别过脸去不看他!摆明了让他自己看着办! “谁啊?你是谁啊?怎么敢这样跟本小姐说话?待我王爷爹爹回来,” “嘘!” 谢含雪还未说完的话被离澈打断,耐着性子哄道,“雪儿,我们现在来玩躲猫猫。你躺下在心里默数到一百,才能去找本王,不许偷看耍赖哦!” 他说完随即将目光投向顾星恬,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小狐狸能容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他真得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怎么整? “好呀!好呀!”谢含雪高兴地松开手,随即又想到什么,“可是阿澈哥哥,为什么要躺着默数啊?站着不行吗?” “本王怕你累着了!”离澈连说带拽,硬是把聒噪的女人按在病床上。 顾星恬启动开关,将病床上的女人手脚锁住,这一次索性全身都检查一遍。 根据拍摄出来的片子,顾星恬能清楚地看到,谢含雪的脑部没有任何的受损,而失明的原因是因为眼部神经被寒气压迫引起的。眼球连接大脑,不排除一方的损伤,导致另一方间断性的失忆。 “阿澈哥哥,你躲好了吗?” 女人娇嫩嫩的声音又在耳边想起,挠得顾星恬整个人都快要疯掉了,扬手示意离澈赶紧滚。往后要是这么折腾,她一日也过不下去。 离澈带着谢含雪出了医药空间,就唤来厉无痕,不顾女人的挣扎,硬是把人推给他,命令他照顾好她! “王妃娘娘怎么说?”厉无痕只想知道谢含雪的病严不严重?结果离澈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快步离开了,根本不想搭理他。 “阿澈哥哥,你去哪里嘛!你等等我!”谢含雪急急地说道,伸手不顾一切往前扑,结果因为眼睛看不见,险些摔倒,好在厉无痕及时抓住她。 “好了好了,你阿澈哥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以后我陪着你。我带你去逛市集,买你喜欢吃的糖人,桂花糕。” 厉无痕一边团着她,一边耐心地哄着,这刚接过手,为什么就有焦头烂额的感觉? 顾星恬站在卧房门口看着两道纠缠的身影,心情很是复杂。把手中的药交给厉无痕,叮嘱他每日服用剂量,便离开了。 那把匕首上沾有少量的毒,会让人引起短暂性失明。谢含雪被压迫的眼部神经,服药治疗一段时间就会没事。到时候再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假装失忆? 紫竹苑门口,离澈独自一人徘徊着。可他左等右等还是等不到顾星恬回来,转身之际见安安站在房门口,连忙走上前去。长手臂一捞,抱起儿子,快步走进花厅。 “父王,你最后还是会娶她,对吗?” 离澈闻言心口莫名一酸,抱着儿子坐在矮桌边,轻揉着他的小脑袋瓜,坚定地摇头,“不可能!父王不爱她,若是娶了她,那便是同时负了两个深爱我的人,父王不能,也做不到!” “娘亲她还好吧?” 安安问得小心翼翼,从昨夜到现在,他都没见到她,也不知道娘亲气消了没有?娘亲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也不是那种干不倒绿茶婊的软弱女人。 可正因为这样,他才怕!怕娘亲到最后被折腾地烦了腻了,一甩手转身潇洒离开。父王一赌气索性娶了谢含雪,那就真得着了那个女人的道了。 第232章 患得患失 第232章患得患失 离澈一听安安说起他的娘亲,心里就莫名地慌,手臂不由地缩了一下,把儿子紧紧地抱在怀里。神情十分疲惫,“父王也不知道,昨夜你娘亲不许我跟着,今早又发生这样的事情,父王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京都城还有这么多事摆着,小狐狸一时半刻是不会离开这里。他只是怕,谢含雪这样持续闹腾下去,会把小狐狸的耐心消磨干净。 到时候所有的事情全赶在一块,她一生气,带着儿子直接回了她的那个年代,自己就是上天入地也妄想找到他们母子。 跟小狐狸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爱得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差错。虽然也能偶尔感受到她的宠溺,但更多却是她的冷淡。 对,就是冷淡! 狠心的小狐狸,嘴上说爱他,却没有像他那样,无时不刻地想要跟对方腻在一起。自己对她来说,就是那种可有可无的存在,让他患得患失。 安安看着自己的父王一脸沮丧的样子,轻轻挣脱他,双手捧住他的脸庞认真说道,“其实父王不必过于忧思,娘亲她霸道凶猛,就像一只豹子,属于她的东西是断不肯轻易叫旁人夺了去。再说,父王大业未成,娘亲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离澈闻言微微轻笑着,搂着儿子目光投向房门口,还是不见顾星恬的身影,心中有些急躁了。拉着儿子起身说道,“安安,我们去找你娘亲,该用早膳了!” 他这边脚还未抬起来,肖嬷嬷就走了进来,垂眸欠身施礼道,“殿下,小殿下,适才娘娘让老奴转告殿下,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多则三日少则两日,要殿下照顾好小殿下!” 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对着离澈说这些话,真得是叫人心里发憷! 果然,她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离澈愠怒的声音,“你怎么不拦着她?就算是天大的事,她要出府,是不是应该让她自己来跟本王讲!” 肖嬷嬷委屈极了,抬眸为自己辩解,“娘娘她会飞,说完就飞上墙跑了,老奴哪里能制得住她呀!” 府上的侍卫没有王爷的命令,谁敢阻拦娘娘自由出入,那不是找抽吗?殿下难道不知,自己把娘娘宠溺到什么份上了? 没有上天的梯子,有得话恨不得给扶梯子,让她直接上天!否则的话,含雪小姐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眼睛看不见,人也傻了。将来还不能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谢将军若是知道了,该有多难过! 王妃娘娘是小殿下的娘亲,是老王爷的救命恩人,是能辅佐殿下谋大业的了不起人物。可含雪小姐也不差,论恩情,她给殿下当个侧妃也不过分。 王妃娘娘何必这样把人往死里逼! “往后含雪小姐的生活起居就由你亲自料理,让厉无痕来见本王!” 离澈看了一眼这个在王府勤勤恳恳一辈子的老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被谢含雪这么一闹,全府上上下下都把小狐狸当成恶人了。 肖嬷嬷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待她走了以后,安安仰头看着离澈,轻声问道,“父王,你说娘亲会去哪里?”见他摇头,垂眸咬着嘴唇,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自从来了麟王府,有了爹,娘亲就不再像从前那样对他好了。动不动就把自己扔给父王,然后几日不见人影。 “王兄!” 风宁的叫唤声犹如春风拂面,让离澈顿时来了精神,牵起安安的手快步走出房门。只见他风尘仆仆的,手里拎着黑色布袋,兴奋地神情全写在脸上,好像捡宝了一样。 “哎哟!这是安安吗?” 风宁第一次见到安安,小家伙软糯糯的模样当真是叫人喜爱。眉宇间霸气侧漏,与离澈一般无二。俊俏的模样,却是像极了顾星恬! 他说话间随手把黑色布袋丢给离澈,修长好看的双手此刻如同八爪鱼一样,扑上去抱住安安,左看右看,简直是爱不释手! 突如其来的血腥味,让离澈不由地蹙起了眉头,打开袋子一看,竟是一张人皮和一条捆仙锁。目光射向风宁,他也正朝自己看来,笑得极其妖孽。 “啥时候我风宁也能有这么一个讨喜的小人儿,我家老爹的嘴都得咧到后脑勺去!” 他说就说,手也没闲着,一会儿摸了摸稚嫩的小脸蛋,一会儿拍了拍小身板。弄得安安极为不适,身子往后退了两步,冷声说道,“你够了!” “怎么跟你爹一样,冷得像块冰!”风宁好看的眉头往上一挑,起身瞧着离澈淡定的神情,轻咳了两声接着说道,“你们猜,我在何处看见了烈火娇?” 烈火娇三个字犹如炸药,在安安的心海中炸开,他先是一怔,续而像只发了疯地小豹子,伸手薅住风宁,激动地声音都变样了,“小星星在哪里?它在哪里?” 离澈连忙伸手搂过去儿子,生怕他情绪起伏太大,诱发体内的毒素。目光射向风宁,要他有屁快放。 风宁双手负于背后,将连日来发生的事情仔细陈述了一遍。还不忘狠狠地臭骂了一顿大理寺那个恶毒的白司直,险些让马蜂毁了他这张足以毁天灭地的俊美脸庞。 安安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之情,小手死死地攥着离澈的袖口,看向风宁,“如此说来,那个山贼头子马上就会来京都城,找我娘亲医治双腿。到时候,我就能夺回小星星!” 就冲他帮自己寻回烈火娇,往后除了父王和娘亲之外,就允许他靠近自己。 离澈心疼地揉着儿子的小脑袋,轻声提醒道,“记住你娘亲与你说过的话,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烈火娇是只有情有义的灵兽,只要它还平安的活着,回来王府就再也不会离开你!是你的,何需争夺?” 风宁也连忙附和道,“你父王说得对!而且,此次叔父还帮你报了仇,剥了鬼影子的皮。不过,你可不能一口一个山贼头子地喊,此番叔父在旋风寨的遭遇不可叫外人知晓,免得落人口实,说麟王府勾结山贼,有辱皇家颜面。当然,若是旋风寨寨主凉少寒肯招安归顺你父王,来日助你父王成就霸业,可谓是如虎添翼!” 他说着把目光转向离澈,“回头把捆仙锁还给人家!” 第233章 得不到,就毁了她 第233章得不到,就毁了她 安安聪慧过人,风宁的意思他自然听得懂。抬眸看向自己的父王,弱弱地说道,“也不知那凉少寒何日来王府?娘亲说话一向没个准,此次带着火气出府,不让她痛快了,怕是不会回来!” 小东西的话让风宁顿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桃花眼闪着晶亮亮的光芒,紧盯着离澈看,“你把我王妃嫂子给气跑了?” 不应该啊! 瞧着就是个宠妻狂魔,惧内的货,怎么会把顾星恬给气跑了呢! “跟我来!” 离澈甩给他一记白眼,一手负于背后,一手拉着安安的手,径直进了顾星恬的研究室,从木柜的抽屉之中取出一本册子和三瓶药物。 “星儿用了整整两个晚上的时间,整理出饲养和繁殖马匹的资料,还给母马准备了一些备孕的药物,希望能有效改善目前的困境。是你亲自跑一趟风云堡,还是本王派人送过去?” 小狐狸这一走,边关那边需要的东西又得耽搁几日。她究竟去哪了?以自己对小狐狸的了解,这个时候定不会耍小女人的性子,出去瞎游荡。 难不成,是为了那张山水画?昨夜被谢含雪这么一通折腾,他也没来得及问她! 风宁闻言连忙上前,一会儿拿起册子翻看,一会儿又打开药瓶嗅了嗅。他略懂医术,也能大致地闻出其中几味中药的味道。 既是对繁衍马匹有帮助,自然是尽快送回去!只是他可不想当跑腿,抬眸瞅了眼离澈,一甩衣袍坐在木椅上,神情慵懒地朝四处观望着,“派人送过去吧!这几日我风餐露宿的,人都憔悴了,得好好补补!” 离澈大致也猜到是这样的结果,唤来府上两名暗卫,让他们跑一趟风云堡,务必要把重要的东西亲自交到堡主的手上。 风宁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角落边,被堆放在地上的蚊香吸引住,起身走上前去查看,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造型也好奇怪!” 安安因为烈火娇之事,今日心情格外得好,对风宁自然亲切了许多,笑着应道,“这是我娘亲给边关舅舅准备的,驱蚊虫的香料。点燃它,周边的蚊虫就会被消灭干净,还有驱蚊虫的香水,喷洒在身上,既能提神也不怕被蚊虫叮咬!” “噢?竟有如此神奇的香料,我王妃嫂子当真是无所不能!”回想起炸药的威力,风宁浑身的血液顿时沸腾了起来。这玩意要是带到战场上,所到之处,片甲不留啊! 风宁心下想到此,又把目光投向离澈。 他越是不肯告诉自己顾星恬的真实身份,自己就越好奇。眼下就趁此机会在麟王府住下,或许能从小安安的口中探出些蛛丝马迹来! 离澈无视风宁的目光,起身说道,“这里是星儿专门做研究的地方,往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许随意进入!” “干嘛那么小气,再说了我也会医术,或许我还能帮到王妃嫂子……” “闭嘴!” 风宁话还未说完,就被离澈厉声打断。霸道的王爷一刻也不准他在研究室里多呆,直接把人给撵出去。 安安爱莫能助地朝他摊摊手,跟着离澈走出房门。 “阿澈哥哥,厉无痕他不让我来找你,他坏!” 谢含雪的胡闹声险些让风宁摔下台阶去,转向看向离澈,只见他眉头紧蹙,不胜其烦。再把目光转向厉无痕和肖嬷嬷,一个模样狼狈,一个欲哭无泪。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小丫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 南阳宫 离渊站在伏案边,手持毛笔挥毫着,越写越快,越看越觉得宣纸上的字难看,气得他奋力摔了毛笔,把宣纸揉成一团废纸丢弃在地上。 洗砚就守在不远处候着,不敢开口说一句话。昨夜铜雀楼医药馆失火之事,他也不敢禀报。自从太子自请废除储君之位后,变得喜怒无常。整日闷在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去永福宫请安都免了。 尽管戴家出了那么大的事,皇后如今还是得咬牙挺着,殿下的大婚如期举行,谁也不敢因为戴万川之事,而耽误了殿下的婚事,更惧怕惹圣上不高兴。 “殿下,麟王妃在外求见!” 孟冲的话打断了洗砚游离的思绪,也让暴走的离渊顿时安静了下来。只见他快步走出伏案,急切地说道,“快请!” 待孟冲应声走出去,他转眼看向洗砚,声音冷如寒霜,“你去殿外守着,没有本王的呼唤,任何人不准进来打扰!闯入者,杀无赦!” 洗砚先是一怔,随即拱手应下,快步出了书房。许是心中有愧,他总感觉到不安。觉得离渊似乎在防着他,若是这样的话,派人查探,发现他和珍儿的私情怎么办? 离渊狠起来,简直比鬼还要可怕。若是叫他查出来,自己是因为唐珍儿才对顾星恬下手,定然不会轻饶了他们! 顾星恬大步走进书房,见满地的纸团,再看看满脸胡子拉渣的离渊,暗自叹息,还真是可怜!大婚将近,没有一丝喜悦之情,反而被焦虑煎熬成这样! 离渊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她一起走到矮桌边坐下,眉头舒展,嘴角笑意甚浓,“恬恬,你叫本王等得好苦!” 惊觉到手中落了空,脸上的笑容骤然变得有些僵硬,慢慢收回双手交叉相握置于下腹,等着顾星恬开口。 “这两日有事耽搁了,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顾星恬淡淡地应了声,从随身携带的医药包中取出一套银针放在矮桌上,跪着为离渊施针。 她垂眸看着他紧闭着双目,说道,“现在,你是病人,我是大夫。与我之间不必隐瞒,这样对你的病情才有帮助!” 得到离渊的答应声,她直接了当地问道,“告诉我,在你发现自己不行的时候,距离现在有多久了?” 其实不用问,顾星恬也能大致猜测出来,最少六年! 离渊闻言浑身一颤,这样的话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他真得是羞于启齿。但是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还是咬牙应道,“六年!” 当年他设计陷害离澈,没曾想一箭双雕的计谋却跑了偏,竟成全了离澈。他气急败坏地跑回宫,喝了些许酒,也不知怎地,抓起身边的侍女想要发泄一番。 陡然间发现自己身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刚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对顾星恬用情至深,以至于对其他的女子提不起这样的兴致。 后来慢慢地发现,自己的身上起了一些变化,那变化也不是很明显,却叫他差点疯了。他的男性特征明显在减弱,以至于后来他为什么沐浴的时候都不愿随从伺候在侧。 就是因为这样,他悲愤交加之下,这才听从谋士的话,自己得不到的,就要彻底毁了去! 第234章 罪魁祸首 第234章罪魁祸首 施针期间,顾星恬也就问了离渊这么一个问题。整整两个时辰,他们之间再没有说过话。一个站在格子窗口下,望着窗外的景色,想着自己的心事! 一个则是闭目养神,心中有愧,几次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下去。甚至害怕跟顾星恬说话,怕她那双清澈透亮,能洞悉一切事物的眼睛。 当年的事,她究竟知道多少? 离渊不敢猜! 直到女人为他收针之后,维持了两个时辰的沉寂被打破。只听见顾星恬缓缓说道,“王爷素日有什么特别偏爱的?膳食,饮品方面的,命人取一小部分样品给我查验!” 顾星恬的话让离渊神情一怔,脸色骤然变得阴冷,“恬恬的意思是,有人在本王的膳食之中下毒?”自己的身边一直隐藏着奸细,叛徒? 顾星恬伸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都已经煎熬了六年。为此就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舍弃了,只差一步就堕落成恶魔了。即便身边有奸细要收拾,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对方淡然的眼神让离渊心中很不是滋味。心口好似被虫蚁撕咬一般难受,一张脸却是火辣辣地烧着疼。握紧了拳头,好久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他仔细思虑一番,平日里伺候他膳食起居的嬷嬷,是极其疼爱他的乳娘,绝无可能害他。除此之外,他也甚少在外面用膳,对自己的膳食更是小心谨慎。 究竟问题出在哪里? 顾星恬也不着急打断他的思路,自顾自地收拾银针,整理医药包。把离渊需要服用的药剂取出来,标注好了服用剂量。 突然,离渊的目光落在伏案上,那杯喝剩下的闻林茶。他快步走上前去,端起茶杯迅速回来。 砰的一声响,把茶杯怼在了矮桌上,说道,“除了这个,本王实在想不出其他!” 顾星恬抬眸看了他一眼,伸手掀开茶杯盖,葱白的手指沾染些茶水用舌头尝了一下,随之抓起一根茶叶置于鼻子下嗅了嗅,嘴角扬起一抹意味莫名的笑意,“庐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这茶果真是好茶!” 离渊顺势坐在她对面,先是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点头说道,“这是灵丘进贡的闻林茶,每年只给两盒,听说是生长在上千米的高山之上,十分珍贵难得。父皇不喜饮绿茶,母后听使臣说,这茶很是养生,便都给了我!怎么?真是这茶有问题?” 顾星恬轻笑着站起身,清楚明白地告诉离渊。这茶之中加入一种特殊的药物,会破坏海绵,造成功能障碍。 让他身不举的罪魁祸首,正是这养生的闻林茶! 离渊闻言怒不可歇,一掌打在矮桌上,双目红如烈火灼烧。小小一个灵丘,岂有这样的胆量?可往年异邦进贡的东西,如果他的父皇没有挑出来赐给宫中的妃子,就全部由内务府收着,由他的母后掌管。 能接触到贡品的,除了内务府的宦官及总管,就是永福宫的掌事嬷嬷。若说永福宫的嬷嬷,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主子。 那么问题就出在内务府! 他心下想到此,突然恨声说道,“定是离澈,除了他还会有谁?整日处心积虑地想要谋害本王,谋夺南楚的皇位!” 顾星恬缓缓站起身,似乎对谁是罪魁祸首并不感兴趣,又似乎是因为离渊的话感到不耐烦。直接岔开话题,“适才我已经用银针打通了被堵塞的血管。 这些药怎么服用?上面都有详细的剂量记录,坚持服药半个月,将体内积压的寒气清除干净,往后用膳食调理一阵子就没事了。我还有事,告辞!” 离渊见她态度冷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的火气窜上了头发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却显得很尖锐,“你还是向着离澈,觉得本王是在污蔑他对吗?” 他胸口内滚动地怒火,触碰到女人冷漠的目光,哧溜哧溜地泄光了,缓缓松开手说道,“对不起!是本王失态了!” “告辞!” 顾星恬说完侧身走过,跟他在一起,最后也只剩下这两个字。 可离渊却不这么想,当初害自己失去她的罪魁祸首是这个病。如今能治好他的人却是顾星恬,这就是因缘。 若前世无相欠,今生又何以会这样纠缠不休! 既然上天又把她送回到他身边,这辈子就是粉身碎骨,他也要把她争夺到手! 离渊深邃的目光落在顾星恬纤细的背影上,正当她要跨出书房门的时候,大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急切地声音中带着几分央求,“可否陪本王小酌两杯,也值当是本王感谢你的再造之恩!” 顾星恬轻轻抽回手,嘴角边扬起难得的亲切笑容,“你大婚将近,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还是好生养着身子,按时吃药,切忌饮茶酗酒!” 她说完抬脚走出房门,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一直信任的人,或许不是真心想要帮你,只是想要利用你,而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 离渊闻言心口猛地抽搐了两下,晃了个神,顾星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房门的拐角处。她适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提醒他?还是在警告他? 难不成,谋士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不可能,绝无可能! 这个女人与六年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当年的顾星恬性子豪放,洒脱,做事不拘小节,心 肠太过柔软,心思也很单纯,很好骗! 如今的顾星恬,冷漠绝情,一双看似清澈见底的目光暗藏着太多的计谋和算计,且能洞察一切事物,他根本不敢与她坦诚相视。 这个女人狡猾机智且谨慎,如同一只狐狸,除了拿下江山之后强行宣召她入宫,否则根本无法将她弄到手! 顾星恬出了南阳宫便径直去了神将府,今日神将府的家眷会在府门口施粥。如今她大嫂怀有身孕,她不回去看一眼,心中总归不放心! 第235章 居安思危 第235章居安思危 神将府花厅内,慕容无双焦急地等待着,目光不时地朝门口望去。顾宁文脸色也不好看,跌坐在木椅上,身后站着罗绣娘。 顾星冉拉着一张脸,冷眼瞧了瞧慕容无双,拖着长长地声调问道,“大嫂,府门口早已人满为患,你现在还不出去主持大局,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慕容无双不想与她争论,因为她太了解这位郡主的脾气,两句不到就得吵起来了。如今医药馆着火,恬恬生死不明,她哪里有心思跟顾星冉在这磨嘴皮子。 索性不说话当哑巴就是了! 顾星冉见她不吭声,咄咄逼人的气势不减反增,“要我说,长姐就是爱惹是生非,加上那个不可一世的麟王,被人弄死那也是迟早的事!” 若不是因为离澈,戴万川就不会被满门抄斩,离渊也不会为了保住皇后,被迫自请废除太子之位,移居南阳宫,变成南阳王。让那个妖妃有机可乘,将来若叫她诞下皇子,海魇帝的眼里还会有离渊吗? 太子大婚,何其盛大?如今弄得死气沉沉的。她明明过几日就是东宫的侧妃,却要变成南阳宫一个不受宠的王爷的侧妃。 离渊没有了储君之位,想要爬上九五之尊的宝座,不知还要费多少心血? 顾宁文厚重的一掌拍在了木桌上,凌厉的眼眸怒视着女儿,恨不得抓起来饱揍一顿。听听她这说得是什么话?分明就是在幸灾乐祸。 慕容无双忍无可忍,缓缓站起身,今日也不惧顾宁文夫妇在,走到顾星冉跟前,笑得极其惊悚,质问道,“小姑言外之意,难不成是你因为现在当不了太子妃,所以故意报复你长姐,派人放火想要烧死她?” 顾星冉被当成杀人凶手,气得肺都要炸了,双手叉腰怒视着对方,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一个软弱的女子,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怎么会有力量去干放火杀人的事?” “就是!无双你莫要信口雌黄,这种杀人的罪名怎么能随便安插在冉儿身上?亏你还是她的大嫂!”罗绣娘心疼女儿,伸手搂着她,忍不住数落了慕容无双两句。 对方不气也不恼,只是轻轻笑了笑,说道,“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小姑没做就没做,急什么!” 先学不生气,后学气死人! 现在她总算是摸索到了与顾星冉这个小贱人斗法的绝招,想要治她,就得慢慢地磨着她,扯着她,气死她! 此时阿福快步进了花厅,脸上扬着喜悦的笑容,兴致勃勃地说道,“侯爷,夫人,少夫人,麟王亲口对奴才说,星恬郡主安然无恙,早兴有些急事出门去了。今日神将府施粥,稍后王爷会带着小殿下一块回来!” 顾星冉一听说人还活着,气得脸都黑了,转身就离开了! “如此甚好!真是菩萨保佑!”慕容无双双手合十朝南方拜了拜,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本侯早就说过,恬恬她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顾宁文笑着站起身,伸手让罗绣娘搀扶他。命管家安排下去,施粥大会正式开始。 神将府门口搭建起长长的粥棚,腊八粥、御寒的衣物、还有厨娘自己酿制的桂花酿,将木架堆得满满当当。 闻讯赶来的乞讨者还有城外的贫民,排着长长的队伍,每一张脸上几乎是一样的神情,喜悦、感激,每一个年都因为神将府的恩惠而变得温暖。 至于神将府腊八施粥这一善举,源于顾星辰的祖母,姜老太君。这其中的缘由,关乎着南楚王朝的荣辱兴衰。 二十多年前,东辽与北方突厥强强联手,攻打南楚边关,半月之内掠夺三座城池。他们烧杀抢夺,投毒污染江河,无恶不作,所到之处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误食被毒素污染的河水,全身会慢慢溃烂,饱受折磨而死! 此毒潜伏期很长,等发病得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当时由于连年不断的战事让百姓四处流浪,被携带的毒魔蔓延至京都城,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瘟疫。 当时远在边关的长公主也不幸染上了毒,好在陆天佑手上有一味江湖名医赠送的救命良药。不但能解此毒,还保住了长公主与腹中胎儿的性命,这才有了后面顾陆两家指腹为婚的事。 朝廷特派当时的太医院首辅姚春辉前往边关,将此良药带回京都城,经过三日的不懈钻研,终于研制出解毒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 毒魔驱除,三军士气大增,在天炁王爷与北燕王的率领下,大破敌军,夺回失去的城池,边关战事频频告捷。 那一年,年关将近,本该举国同庆,家庭团圆的日子。百姓却是饥寒交迫,冻死路边白雪裹尸,老太君一生信佛,慈悲为怀。 她将自己的嫁妆全部变卖,购置御寒衣物和米粮,腊八节那天在府门前搭起了施粥棚,给所有的难民一个温暖安稳的年。 后来,腊八施粥就成了神将府的祖训,不仅是修善行得善果,更是为了铭记国耻,勤修武艺,精忠报国。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子孙后代谁也不敢将这一善举抹去。 甚至连京都城的百姓,都将此善举视为是一种祈求国运昌盛的方式。每年都要排着长长的队伍来神将府领一碗腊八粥回去,只是为了讨一个吉利,过一个好年。 慕容无双是神将府当家主母,此次施粥她自然是要出面主持大局。只见她在贴身丫鬟檀香和杜鹃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府门,身后紧跟着冬月与秋风。 安歇等待施粥的乞丐和贫民见到慕容无双,无不欢呼雀跃。更加令人可喜得是,残废在床七年的定北侯也顾宁文,竟能在妻子的搀扶下,稳稳当当地走出神将府的大门。 京都城的百姓在感叹,顾星恬有着惊世骇俗的医术之外,更将侯爷重新站起的幸事归于神将府修善行所得的善果。 此刻海魇帝与珊娜公主乔装出行,就坐在神将府对面的酒楼上。看着如过江之鲫的百姓,珊娜公主嘴角浮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不由地感叹道,“这天下若是人人都像神将府这样,懂得居安思危,爱人爱己,国运何愁不昌盛?” 第236章 施粥 第236章施粥 海魇帝闻言只是微微轻笑,心中不满的情绪并未过多得扬在脸上。端起一杯温热的开水,灌了一口又一口,颇有几分将不值一两碎银子的白开水,喝成了上好酒酿的姿态。 珊娜知道他那短浅的目光和多疑的心思,也不与他多说。目光落在慕容无双的身上,这位顾大元帅的爱妻,眉清目善,温婉尔雅,没有顾星恬那样将门女子的豪放之气,却是个贵门公子求而不得的贤惠女子。 她站在粥棚的开端,亲自掌勺,修长白皙的柔荑轻轻摇动着手中木勺,脸上始终挂着清浅的笑容,出色的容貌是那样得美丽动人! 听闻顾星辰爱妻如命,慕容氏多年未孕,几次劝他纳妾延续顾家香火,元帅都不肯,一心一意专宠她一人。夫妻恩爱,相知相守,京都坊间人人传颂。 此生能得此良人,当真是叫人羡慕得紧啊!只可惜,她珊娜没有这样的福分,今生也不敢再妄想,只能祈求来世了! 心下想到此,她竟也想着,尝一尝那软糯可口的腊八粥。正当她想着如何向海魇帝讨一个恩准时,楼下施粥棚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有一妇人一手拄着拐棍,一手端着碗,走到慕容无双跟前。许是因为身体抱恙,在慕容无双将手中盛满的粥递给她时,身子突然朝她身上倒去,瓷碗摔落在地,粥也全洒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把慕容无双吓得不轻,她下意识地环手抱住妇人,守在身边的丫鬟檀香却慌忙将妇人拉开,焦急地询问道,“少夫人,你可有伤到哪里?” “对,对不起!夫人,我,咳咳咳……”那妇人脸色惨白,话还未说完,就不停地咳着。见洒落的粥弄脏了慕容无双的华服,连忙用手中的丝绢给她擦拭! 慕容无双顺势接过去丝绢,自己擦拭着,笑着安抚道,“不打紧,不打紧!”搀扶起妇人,询问了一下,方才知道,她是因为偶感风寒,加上一大早的就从城外赶来,体力有些不支。 她闻言连忙让檀香再给这位妇人盛一碗粥,让管家取些银两给她回去抓药看病! 顾宁文与妻子罗绣娘就站在不远处的粥棚边发放御寒的衣物,见前面有些混乱,连忙走了过去,“无双,出了什么事?” “没事!只是不小心把衣裙弄脏了,所幸也没被烫到!”慕容无双笑着说道,拿起手里的丝绢又擦拭了一下衣裙,续而扬起袖子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身怀六甲,站了这么久,自己的体力也有些不支了! 妇人拿完神将府的恩惠,低头一个劲儿地朝慕容无双点头致谢,随后离开了。 “没事就好!”罗绣娘说着瞧了瞧慕容无双疲惫的脸庞,“无双,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脸色这么难看,要不你先进去歇着,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顾宁文也附和道,“是看着气色不佳!无双,你身子一向不大利落,不宜操劳,还是进去歇着。这里还有阿福他们帮忙,没事的!” 檀香正欲说些什么,被慕容无双抢先一步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刚刚受了些小惊吓,无碍的。今日人不少,我们还是一人一手,早点把物品发放好了,早些收官!” 顾宁文夫妇闻言便不再坚持,转头又继续忙活去了! 麟王府的车撵缓缓地停靠在神将府门口,离澈掀开车帘走下去,伸手抱着安安。刚把小家伙放下,他就欢快地喊道,“舅母!” 清爽的叫唤声让慕容无双神情一顿,抬眸撞见稚嫩的脸庞,连忙放下手中的木勺,交给檀香,高兴地说道,“我们安安回来了!” 走上前去朝离澈欠身施礼后,伸手揉了下安安的小脑袋,轻声问离澈,“恬恬呢?怎么不见她回来?我听闻医药馆着火了,吓得魂都没了,好在恬恬无碍!” 离澈伸手搂过去儿子,说道,“让大嫂受惊了!本王已经派人去查了,抓到凶手,本王绝不轻饶!星儿她一早就出府去了,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办,本王以为她是回来帮忙呢!” 小狐狸究竟去哪了? 厉无痕等人去南阳宫也没查询道她的踪迹!有一个身怀绝技的媳妇,当真是不好掌控。一生气就不见了踪影,任凭王府高手如云也无用! 慕容无双见麟王似乎神色有些不对,想要说些什么,眼角却瞥见从不远处走来的顾星恬,嘴角扬起一抹甜美的笑意,冲离澈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回头看一下。 “星儿!” “娘亲!” 安安飞快地跑上前去,一把搂住顾星恬的腰,兴奋地声音因为刻意压低,显得有些颤抖,“娘亲,适才风宁叔叔告诉我们,烈火娇找到了,它不日就会回来王府!” 顾星恬闻言连忙蹲下身子,揉着儿子喜悦的小脸蛋,轻声问道,“在何处见到?为何风宁不将它直接带回来?” 风宁去跟着鬼匿的爪牙,莫不是烈火娇被困在他们的手中?思虑间,离澈走了过来,神情幽怨地看着她,活像个被狠心丈夫遗弃的怨妇。 安安看了眼自己的娘亲,再看了看自己的父王,笑着说道,“故事有点长,其中原委安安也不太清楚,娘亲还是回府让父王与你细说!” 小机灵鬼! 顾星恬瞪了儿子一眼,起身牵着他的手,鸟都没鸟一下离澈,侧身就走。身后的男人伸手一薅,抓住她的手腕,扬起下巴,一副星儿去哪,为夫就去哪的强势模样! “恬恬!”慕容无双看着两人打情骂俏的样子,心中的不安越发得浓烈。 顾宁文在罗绣娘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招呼道,“王爷也来了,施粥大会已经结束了,一起进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他双腿刚刚恢复,今日站得有些久了,神情看上去十分疲惫! 离澈自然没有意见,转头看向顾星恬,女人点了下头,就在她准备搀扶慕容无双进府门的时候,不经意间的抬眸,看见了坐在对面酒楼上的海魇帝和珊娜公主。 此时的海魇帝也正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闪着异样的光芒,放在大腿上的手朝她做了个手势,随即拿起茶杯又放下,方才起身离开。 顾星恬收回视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脸歉意道,“叔父,婶娘,大嫂,医药馆被毁,还需重新寻个商铺。我与王爷上铜雀楼大街转转看有合适的没,改日得空再回来!” “也罢!那我们就先进去了!”顾宁文也不多加强留,今日也是累得紧,说完与罗绣娘一起进了府门。 顾星恬询问了一下慕容无双的身体,听闻她一切都好,便安心与离澈一块离开。 第237章 小狐狸的路子相当野 第237章小狐狸的路子相当野 车舆内,顾星恬一直在想海魇帝的那个手势,左手半遮掩着右手,右手手指则是做了个弧形,随后又竖起一个大拇指,然后端起茶杯再放下。 这他娘的,究竟是什么鬼操作? 离澈见自家小狐狸自从上了车撵,就自顾沉思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在想什么?烈火娇之事她也不过问,这不像她的性子。 适才她分明是想要进神将府的,后来突然又改变主意!直觉告诉离澈,他的小狐狸有事瞒着他,这件事情似乎还不小。 “星儿!” 离澈唤了一声,不见顾星恬应答,心里有些着急了,环手搂住她的肩膀,声音又提高了些,“星儿!” 他触碰到女人一脸疑惑地目光,不悦道,“你过分了!昨夜让为夫独守空房,今早又不见了踪影,现在又把为夫当做空气。你究竟想怎样?” 顾星恬定了定神,伸手扯开他的纠缠,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嘴角扬起挑衅地笑容,一字一顿道,“昨夜你陪你的青梅去了,怎么就独守空房了?腿长在我身上,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吗?我就是心里不爽,就是不想理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安安见自己的娘亲又在无理取闹,想说些什么,被离澈抢先一步,“陪在含雪身边非本王所愿,那不是她受伤了吗?你是本王的爱妃,你想去何处是不是应该跟本王知会一声! 昨夜医药馆失火,你大嫂都快急死了,上麟王府打听你的安危。适才又问起你的去处,本王什么却都不知道。你这是……” 顾星恬抬起下巴,杏眼圆瞪,“我怎么了?我就这样了,我就是无理取闹,野蛮霸道蛮横的女人。你可以娶你的青梅啊!她多温柔多体贴。”顿了顿,声音变得阴阳怪气,“慕卿,你说想要孩子,我给你!” 就算是在安安面前,顾星恬也毫不避讳,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离澈原本堆积在心头的阴霾,被他的小狐狸几句强词夺理的话,全部一扫而空。这醋味都能把人给酸死了,怎能不令他心欢畅? 他嘴角的弧度越拉越长,一手抱住顾星恬的脑袋,一手捏住扬起的下巴,狠狠地吻住娇嫩的双唇。时而如同狂风暴雨,时而又想细雨缠绵。 儿子在身边又怎样?他一向都是如此,毫无征兆地爆发。 安安双手托着下巴,黑曜石般的双目灿若繁星,看着撕咬的双亲,嘴角笑意甚浓。娘亲会吃醋,问题基本上也就解决了,他的父王也不用再提心吊胆! 顾星恬拼命地想要挣脱离澈,奈何妖孽的动作和技巧都掌控的天衣无缝,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到两人快要缺氧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幸福的笑容宛如春日里的暖阳,明媚且不刺眼。 “星儿,你吃醋了!你知道吃醋,为夫就安心些!” 他话音刚落,就被顾星恬狠狠地推开,喘着粗气拼命地擦拭了两下嘴唇,续而大声吼道,“你少自恋,少臭美了!我才不会吃醋呢!” 离澈好气又好笑,伸手又把人搂进怀里,耐着性子哄道,“星儿,为夫是被人下套的,你也知道,为何就是要这样与我置气呢?” 顾星恬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气囔囔地说道,“你明明知道她对你势在必得,却还要给她机会,你这样分明就是欲擒故纵,别以为我看不懂!” 离澈闻言差点疯了,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她跟前,哀嚎道,“天大的冤枉啊!媳妇,为夫真得没有!天地良心,我离澈此生只爱你顾星恬一人,若有异心,定遭天打雷劈!” “起誓做什么?起誓要是能灵验,天下就没有负心汉!”顾星恬嘴上不饶人,心里却忍不住笑开了花。 她看上的男人岂会差? 离澈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果然,不消半刻,小狐狸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就有了自己的身影。 这是安安从医药空间里偷出来的书,他平日里背着小狐狸偷偷看,里面就是这么说的。两个心意相通的人,相互看着对方的眼睛,深情凝望会让爱情迅速升温!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吵架拌嘴的时候,用这一招,最降火! 顾星恬倏然脸一红,恨恨地推开离澈,目光瞥向窗外,眼前又浮现出海魇帝的两个手势。此刻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只手关门家半掩,这分明就是‘护’字。 而后竖起大拇指,国为大,家为小,有国才有家。在这皇权统治的古朝代里,唯有顺从皇帝的旨意,才能保住家,保住自己的性命! 海魇帝这是要她去护国寺一叙吗? 离澈见她又开始走神,这回是真生气了,大声问道,“星儿,你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本王?” 顾星恬被他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冲他笑了笑,从自己的袖袍之中掏出一颗糖果剥开,塞进他的嘴里。趁离澈沉浸在她的宠溺之中时,身子卧地一滚,滚进医药空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离澈父子直接傻眼了,两人面面相觑。不说被爱情迷惑的离澈了,就连安安都始料未及,感到十分震惊,娘亲驾驭空间的能耐,已经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了吗? 从适才的身手看来,她近日来武艺也精进了不少! 父王好像控制不住娘亲了,往后漫长的余生,他要忍受娘亲想走就走的任性,想跑就跑的能耐。 有他好受了! 离澈的脸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难看,攥紧了拳头暗暗磨牙,可恶的小狐狸,你不要让本王逮住,否则有你好受! 不行! 他必须想个万全之策,然后大展雄风一次。最好是像安安说得那样,让小狐狸一次生下十个小粉团。那么多孩子团着她,看她还能跑到哪里去! 安安瞧着自己父王那张变幻不定的脸庞,拖着长长的声调说道,“上次乌骨鸡汤都被娘亲察觉到了,一口都没喝。你还想给她下药助孕,别想了!除非娘亲自己愿意!” 离澈叹了口气,觉得安安分析得很对,生儿育女之事,除非小狐狸自己愿意。不过话说回来,先前小狐狸自己有这个想法。 真是后悔,上次自己的脑袋是叫驴给踢了吗?怎么就没有答应她?小狐狸总是这样,说话办事一阵一阵的,现在开始四处野去了,也不知何时才能收心? 真是气死他了! 第238章 征服 第238章征服 护国寺是南楚王朝皇家寺院,这里戒备森严,故而显得十分的清净。 若是赶上皇家盛大的祭祀典礼,亦或者是每年祭拜众神,祈求国运的吉日,寺院四周都是御林军,就更不敢闲杂人靠近。 冬日的护国寺景色比春日还要宜人。数十里腊梅斗雪吐艳,凌寒留香,若浓若淡的馨香送进鼻孔肺腑间,令人周身惬意,暖意充盈。 大雪纷飞的时日,站在百米高的菩提宝塔上,整个皇城尽收眼底,琼枝玉叶,粉妆玉砌浩然一色。采几朵雪花,温和这薄棉的冰隔,掌心流逝,飞扬思绪间领略高处不胜寒的境界! 海魇帝独自一人坐在禅房之中看经书,主持命小徒送来一杯雪水熟透的松针茶送来,便退去,回到大殿之中诵经。 顾星恬推门走进来的那一刻,海魇帝抬眸看她,嘴角扬起一抹笑颜,“孤适才还在担心,你究竟懂不懂孤的心意呢!” 这个女人智慧无双,医术精湛,手段也都狠辣。可惜是只狐狸,狡猾,机智,难以掌控。今日倒不如把话挑明了,看她如何抉择? 顾星恬自然明白海魇帝召她来此处所为何事?拱手跪身叩拜道,“星恬愚钝,着实费了好一番心思,才想明白圣上的旨意,让圣上久等了!” “无妨!起来说话!” “谢圣上!” 海魇帝每一次见她,都是眼前这样一副恭敬的模样。可他知道,女人的心里有一百条计策等着应付自己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嘴角边笑意诡谲,勾了勾唇,挑眉说道,“今早白司直来见孤,说是全赖麟王妃研制的炸药弹,方才将鬼匿的爪牙抓住。只可惜什么都没逼问出来,人就死了,京都城剖腹夺子的惨案勉强算是告破了。” 海魇帝触碰到顾星恬镇定地目光,顿了顿,声音骤然变得阴冷,“东厂的大门是你炸得吧?发肤受之于父母,你如此侮辱国师,胆子还真是不小!来日若是心中不快,是不是还要提着炸药,把孤的漪澜殿也一并炸了!” 尽管声音被极力压低,却让顾星恬有种五脏即将被震碎的错觉。不过她依旧是稳如泰山,迎上海魇帝嗜血的眸光,抬起胸膛,如同暴风雪中傲然挺立的一株腊梅。 孤傲冷艳,坚强不屈! 她天生嗓子柔美,若是心中没有杀气,便不具有任何的威胁性,亲切地就像邻家温柔的小女孩,“圣上息怒!东厂那晚确实不是星恬所为,不过炸药是我精心研制的没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等毁灭性的武器是自然用来抵御外敌的。神将府世代忠良,奉得是天家。星恬岂敢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顾星恬嘴里有几句真心话,海魇帝还能掂量不出来吗?只是他手上还有掌控这个女人的棋子,便不计较太多。 东厂给谁炸了,似乎也不重要了! 他换了个姿势,捞起摆放在桌面上的佛祖搭在虎口上,一颗一颗地顺着。眼皮微微轻抬,睨着顾星恬,“孤之所以与西域和亲,为得就是取得一线天的天然屏障,大军直取东辽,让我南楚无后顾之忧。星恬有此等厉害的作战武器,攻打东辽可保万无一失!” 他话音未落,顾星恬扑通一声跪在地,拱手请命,“圣上,星恬愿意领兵前往西域,云瑶有大哥统领,我们兄妹双面夹击,东辽无处可逃!” 皇帝没有着急应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顾星恬,良久之后才淡淡说道,“东辽能人异士众多,想要彻底拿下,需得智取!此事孤曾与国师仔细商议过了,还是让离澈挂帅前往最为妥当。他熟读兵书,有谋略有手段。我南楚除了国师之外,就属他的武艺最高,一招时乘六龙足以横扫三军!” 顾星恬闻言猛地抬眸看向海魇帝,随即又收回目光,垂眸跪着。让离澈领兵前往一线天,恶毒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不见她应答,海魇帝拖长了声调,接着说道,“星恬如今是我皇家的媳妇,身份尊贵,岂能领兵出战!你只需把制作炸药的配方交于东厂便可。” “可是圣上,离澈他吸食了一定的噬心菇,领兵出征恐误了军情啊!”顾星恬给海魇帝提了个醒,试图改变他的心意。 可他却坚持道,“这点小事,你还需忧心吗?你只需配点压制他体内毒素的药物,很好地控制住时间便可。况且,孤还听渊儿说,你六年前经历过一场意外,内力尽失,只能一些拳脚功夫,如此叫孤如何能安心让你挂帅!” 离澈究竟有没有中噬心菇,他还能不知道吗? 白浪隐匿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离澈都没发现,顾星恬不过在身边不到两个月,那小子就死于非命! 韩俊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东厂逃离,离澈可没那么大的能耐。还不是他身边有这么一个医术精湛的女人,偷梁换柱,藐视天家,无法无天。 小小一名女子,也想将帝王玩弄于股掌之中,天真到自寻死路! 顾星恬没有再坚持,起身挺直胸膛道,“我神将府久沐皇恩,星恬又蒙圣上如此厚爱,定当竭尽全力,助大哥力破东辽大军,扬我南楚雄威!只要拿下东辽,其他的小国便不足为惧,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海魇帝早已跟聂锋策划好了一切,她知道自己就是说得再多也无用,除了遵从旨意,别无他法。至于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想要加害离澈,那就得经过她这一关! 聂锋想要炸药配方,简直就是妄想!她就算不能随军出征,也会想个万全之策,将局势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帝王闻言暗自冷笑,仔细看了顾星恬一眼,神色淡然,“事缓则圆,攻打东辽一事不可鲁莽。眼下孤最忧心得还是皇贵妃的病,所幸的是吉列可汗已经把所需的药材给了林枫,明日就可抵挡京都。今日孤见安安已经没事了,明日你就带他入宫,陪伴贵妃两日!对了,别忘了血莲精!” “星恬遵旨!若是皇上没有其他旨意,星恬先行回府!”顾星恬说完缓缓抬起头,绝美的脸庞纯粹透亮,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比窗外的腊梅还要娇艳三分! 海魇帝心口猛地一抽,似有一颗小石子丢进心湖之中,荡起层层涟漪。他怔了怔,轻声说道,“时候还早,陪孤去梅花林走走!” 说完不给顾星恬拒绝的机会,侧身快步走出禅房。岂料身后的女人却停在原地,以准备药材给贵妃治病为借口,拒绝了他。且没有等到帝王的许可,屈身拱手辞别,快步离开禅房。 古来帝王皆好色,占有欲极强,面对容貌出众的女子,就想占为己有。像顾星恬这样有个性,有魄力的女人,无形之中也挑起了帝王的征服之心。 征服女人,征服天下,征服一切他想征服的,做掌控天下的霸主! 第239章 人情薄如纸 第239章人情薄如纸 顾星恬从护国寺离开之后,并没有着急回麟王府,而是偷偷去了国公府。借助空间的掩护,直接进了内院。 远远地看见陈伯与茶香在花厅内收拾卫生,想来聂锋在国公府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安静了,也不知道自己那小徒弟现在怎么样了? 她快步走了过去,站在花厅门口轻咳了一声。 陈伯与茶香几乎是同时回头,被陡然间出现在门口的麟王妃,吓得不轻,连忙上前行礼叩拜, “奴才不知王妃娘娘亲临,有失远迎,还请娘娘恕罪!” 女人的来意,陈伯已然知晓。 自从知道老爷的真正死因后,他的心是向着麟王府的,也希望世子能想明白,早日归顺麟王,保住自身的性命。留得青山在,来日将海魇帝拉下帝王的宝座,拥戴麟王登基,为老爷和夫人报仇! 顾星恬没有这些俗礼的情结,伸手虚扶起他们,轻声问道,“世子近日来可好?” 陈伯恭敬的请她上坐,嘱咐茶香去沏杯热茶过来,随即说道,“世子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卧病在床。从昨夜至今,滴水未进。老奴真得是担心他的身子受不住,王妃你今日来得正好,帮老奴劝劝他吧!” “东厂那边怎么说?” 顾星恬一提起东厂,陈伯就怒火中烧,磨着牙根说道,“昨日国师带了十几个千牛卫,把国公府翻了个底朝天,今日一大早就要带世子前往伏牛山。世子以老爷夫人托梦为由,不再执着重新翻案,决定挑个日子让他们早日入土为安。国师也没再多言,回宫复命去了!” 既然只是做表面的工夫,那又何必折腾! 他先前心疼世子爷,不忍将真相告知。以为皇帝逼死了老爷,事情也就罢了,不会再同意世子重新翻案。直到昨夜世子找他问话,他才知道,原来狗皇帝放过世子爷是另有所图! 只是老爷生前并没有跟他说过什么山水画之事,他也不清楚! “领本宫去膳房!” 顾星恬长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老管家跟随上官奕一辈子了,也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说话办事自然要比上官永浩稳妥得当。眼前的事情要如何取舍,他心里也有一杆秤在! 比起不经世事的世子爷,要强得多!往后,就算上官永浩不肯原谅她这个师父,不愿受他们的庇护,未来的路,这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也会帮他筹谋得当! 上官永浩倚靠在美人榻上,游离的目光顺着敞开的格子窗向外望去,一张脸还是和之前没什么两样,惨白的如同白纸。 陈伯的话,他仔仔细细想了不下数十遍,还是想不明白。爹爹为什么就那么狠心且自私?带走娘亲,留下他独自一人,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个令他厌恶的人世间。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有那么几束雪白被风吹落在他的脸颊上,化成如同晶莹的泪珠一般,缓缓流到他的嘴唇上,让他的舌尖尝到了一丝冰冷。 人情薄如纸,哪堪承受世间各种利欲的摧残! 怪只怪他太傻,不远千里跑回京都城,为了给惨死的爹娘讨一个公道。跑进皇宫去告御状,请求皇帝派人彻查此案。磨破了嘴皮子,才讨来皇帝的假惺惺,他竟还感恩戴德,期盼着事情很快就会有转机。 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活了近二十年,最后就活成了这么个笑话!眼下海魇帝想要那幅山水画,暂且留着他。待东西一到手,他的命便如同雪花一般,消融于无形之中。 穆白端着托盘走进来,把粥和面点还有两个小菜逐一摆上,轻声唤道,“世子爷,你已经好几日没仔细用膳了。今日这膳食,你看可还合你的胃口?” 上官永浩置若罔闻,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见两只雀鸟在为了躲避风雪,挤在格子窗口处,用嘴角梳理对方被雪花打湿了的羽毛,相依相偎倒也温馨。 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自己如今的处境还不如一只雀鸟,真是可悲至极! 穆白见他还是不动弹,两步走上前去,把格子窗合上,坐在榻边劝道,“世子爷,你好歹吃点,如此下去,你的身子如何能受得住?” 结果他磨破了嘴皮子,说了半天,人家鸟都没鸟他一眼。格子窗被他关了,索性就把双目闭上,一副你好吵的不耐烦模样把他气得半死。 瞧了瞧桌上的膳食,拖长了声调说道,“这些都是娘娘精心准备的,你不吃算了,奴才替你吃了,省得枉费了娘娘的一番好意!” 上官永浩闻言猛地睁开双目,顾不上看一眼桌上的膳食,慌忙从穆白手中夺过去筷子,急切地问道,“你适才说什么?”目光落下,从粥到面点,再到菜肴,没有哪一样是他曾吃过的。 穆白没好气地应道,“我说,是你师父,麟王妃!听陈伯和茶香说你不肯好好用膳,亲自去膳房,忙了整整两个时辰给你做的,不知道还合不合爷你的胃口!” 他就知道,自家的世子爷,只要一涉及到顾星恬,绝对听话。心里就是有再大的创伤,只要王妃肯用点心思关心他一下,绝对很快就能治愈。 “那,那我师父人呢?”上官永浩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榻去,因为几日没有好好用膳,加上昨夜脑袋磕受伤了。脚还未着地,身子就止不住摇晃了起来,迫不得已又跌坐回去。 “你师父怕你不肯见她,做完膳食就回府去了。本来是不让奴才说的,结果奴才还是管不住嘴!”穆白有些委屈地坐在桌角,哪里是他管不住嘴,是世子爷太能折腾了! 他就知道,王妃就是一副药,一副专治世子爷的药!提她,什么时候都管用! 上官永浩一听这话,眼泪顿时滚滚直落。他怀疑离澈,都不应该怀疑自己的师父,是他害她伤心难过了。 真是个不肖的徒儿! 他就这样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拼命地往嘴里塞饭,不一会儿工夫,就把桌上的膳食全部扫荡地干干净净。 “膳房里还有吗?”最后竟还意犹未尽,抬眸询问穆白,一双眼睛写满了饥饿,好像此刻能吞下一头肥牛! 穆白讪讪地笑了笑,说道,“脊肉粥膳房还有一点,不过王妃再三嘱咐奴才,你几日都没按规律用膳了,突然间不能暴饮暴食,否则会伤到胃!” 上官永浩闻言果然不闹腾了,只是望着空荡荡地盘子出神,见穆白收拾碗筷,突然想起什么,问道,“穆白,本世子的信号弹呢!” 第240章 十里亭相会 第240章十里亭相会 穆白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家主子,显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上官永浩性子急,也懒得与他多说,踩着鞋子下了榻,在卧房里环视了一圈,这才想起来,昨夜顾星恬离开之时把东西放在了祠堂的供桌上。 他心下想到此,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世子爷,你去哪里?”穆白不知道主子为什么突然发疯,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追过去,生怕 他出什么事! 上官永浩刚走出卧房,就惊觉到高墙外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脚下的步伐稍加顿了顿,握紧了拳头,疾走在回廊间。 他佯装不悦,厉声责骂穆白,“这都什么时辰了,也不喊本世子。不是说了吗?每日五更本世子亲自给老爷夫人上香,你们的脑子用来做什么,都不记事吗?” 穆白听主子的叫骂声,先是怔了怔,随即明白了什么,连忙跟上前去。一个劲儿地劝说,无非就是那几句,仔细头上还带着伤,仔细脚下的路。 此刻趴在高墙的黑衣人,看着上官永浩主仆俩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身子一跃,上了屋顶,快速疾走在琉璃瓦片间。 上官永浩气冲冲地来到祠堂,给双亲上香,期间又以供桌上的贡品和酒水没有及时更换为由,把陈伯和茶香喊出来全都骂了一顿。 奴才们被骂得谁也不敢吱声,陈伯主动提出去市集买些新鲜的水果回来,却被上官永浩制止了。只见他宽大的袖袍扫过供桌,弯腰提起桌脚边的竹篮,要自己去买! 穆白一把拉住他,劝道,“世子爷,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头上还有伤,还是让茶香去吧!她素日伺候夫人,从前祠堂里的一切贡品都是她去置办,她懂得多!” 上官永浩扬手甩开穆白,转身看向两个整齐的牌位,眼泪滚滚直落,咬着牙根哽咽道,“明日就是老爷和夫人的头七,我这个做儿子的,总该为他们尽些孝心。贡品的事,本世子自己去买!” 说完拂袖胡乱地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珠,提着竹篮子快步走出祠堂! “世子,奴才与你一起去!外面大雪纷飞的,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备马车吧!”穆白边说着,边追着出去。 屋顶上,黑衣人蹲着身子,顺着被掀开的琉璃瓦片往下窥探。见上官永浩主仆要出府,随即朝府门前飞去。 车舆内,上官永浩手中紧握着信号弹,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东厂被炸,国师威严扫地,这一切都是他师父所为吗? 师父有如此能耐,也难怪离澈将她当块宝!说到底,都是一群善于利用别人的伪君子。海魇帝不是有道明君,离澈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爹娘已经没了,眼下只剩下师父是他最亲的人,他绝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 “世子,我们这是要去哪?”穆白小声地唤道,心好似被焰火煎烤着。 他自然知道,主子意不在贡品。眼下他们已经被东厂的人盯得死死的,若敢有什么异动,恐怕性命不保! 他的目光落在上官永浩的手上,不知道主子手里拿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要干什么去?看着这张阴沉沉的脸,穆白的心就抖得慌,世子爷要是沉不住气,老爷和夫人就白死了! “主子!” 穆白心里焦急,又喊了一声。这才将上官永浩的思绪拽了回来,他眸光一凛,小奴才立即禁声,不敢再多问! 马车行至市集,在一家香烛贡品店铺前停下,上官永浩提着竹篮子钻出车舆,大步走进去。店内立即有小厮上前招呼。 “老板,你们这里可有后门能出得去的?”上官永浩单臂负于背后,边小声询问边朝房门口望去。跟踪他的人此刻就躲在外面的某个暗处盯着他。这么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得想个脱身之计! 小厮怔了怔,顺着他的目光朝门外看了看,随即认真地点了下头,说道,“有!后门有一条捷径可直接通往城外。” 上官永浩闻言心中大喜,连声说道,“好,太好了!这样,”说着朝小厮打了个近身上前的手势,在他耳边小声交代了几句,从袖袍之中掏出一袋银子塞到他怀里,“如此就麻烦你了!” 小厮接过去银子揣进袖袍之中,喜笑颜开,“没有问题,少爷请跟小的来!” 三人行至后门,上官永浩向小厮要了一匹马,与他交换了一下衣服,把穆白留下,并跟他保证自己天黑之前必定赶回去! 半柱香之后,穆白提着满满的一篮子贡品,跟在主子身边,有意无意地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对方的脸。两人出了店门快速钻进马车,命车夫回国公府。 另一边,上官永浩身披黑色斗篷,冒着风雪策马赶往城外十里亭。而顾星恬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十里亭内纤细的身影,让上官永浩连忙伸手攥紧马缰驻足。 他远远地看着她,上身烟柳色的银错金双凤织锦短袄,下身浅碧色轻柳软纹束腰长裙,头上梳着如云的朝云髻。上只束着一条金丝嵌宝石带饰。美人倏然转过身来,绝美的容颜如一支白玉兰花苞,在风雪中明媚鲜艳至极! “师父!” 上官永浩轻唤了一声,跃下马背,缓缓朝顾星恬走去,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就算有再大的风雪,她也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 “你来了!比我预料的还要快一些!”顾星恬轻声说道,在他走进亭中,伸手拍去他肩膀上的落雪,绝美的脸上始终挂着亲切地笑容。 见他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明亮的目光落在他的额头上,葱白修长的手指将缠在头上的白色丝带解开,查看伤口,“磕得不轻!” 顾星恬说话间从随身携带的医药包中取出一瓶药膏,仔细为他涂抹,轻声嘱咐道,“你要按时上药,晨幕各一次,不然落下疤就不好看了!” 清凉的药膏,温柔中带着丝丝温暖的触感,让上官永浩的心都化成了一滩水。他伸手接过去药瓶时顺势握住柔荑,急切地说道,“师父,我们带着安安一起离开这里。去你的无涯谷,我们远离朝堂纷争,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好不好?” 第241章 有其父必有其子 第241章有其父必有其子 海魇帝旧事重提,硬是让顾星恬嫁给离澈,恐怕不只是想要羞辱他那么简单!而离澈之所以愿意,还不是因为贪图神将府的兵力。 不管到最后谁来做天下之主,都是离家的子孙,与旁人无关!他已经失去了爹娘,不想再失去心爱的女人。 顾星恬并没有挣脱他,反握住宽厚的手掌,拉着他一起坐在石桌边。看着满脸憔悴的徒弟,有些事情不想再瞒着他。 “永浩,你知道吗?师父为什么要极力助离澈登上帝王的宝座?不单单因为他是安安的亲生父亲,也不是因为我爱他。更多得是为了我神将府,为了天下万民!” “师父,你,你说什么?安安是离澈的亲生儿子,你们……” 突如其来的颠覆让上官永浩整个人都傻了,猛地抽回手,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星恬,声音因为过度激动的情绪而变得有些颤抖!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安安竟是离澈的骨肉,那么六年前,顾星恬突然悔婚留书出走,又是怎么一回事? 六年前她本该就是离澈的妻子啊! 为何要逃婚? 还是带着身孕逃跑! 顾星恬苦笑一声,缓缓站起,望着狂飞乱舞的雪花,伸手接住几束,看着它们在自己的手掌心底化作一滩冰水,将所有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他。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安安身上的天狼血脉之毒,以及还尚在人世的天炁王爷。 顾星恬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讲述清楚。上官永浩却半天没缓过神来,这一桩桩,一件件,他要多久才能完全捋清楚。 自己的遭遇比起离澈,又算得了什么? 一个残暴不仁的无德王爷,想要爬上至高无上的帝王宝座,需要如此煞费苦心,机关算尽,踩着堆积的尸首一步一步爬上去。 有其父必有其子! 相比海魇帝,离渊的手段还要阴毒,就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可以舍弃,用那样卑劣残忍的手段对待顾星恬母子。 人心太可怕了! 上官永浩一脸惊惧,看着顾星恬,心就好像被什么舌头死死地压住一般,痛得无法呼吸。六年了,她独自一人生养安安,为了这个孩子疲于奔命。 如今,他们一家好不容易才团圆,自己怎么忍心去拆散?说到底,离澈的命还是比他好,遭遇了这么多磨难之后,还能跟心爱的女人厮守,还有安安这么一个聪慧可爱的孩子! 真是叫人羡慕得紧! “你爹爹宁死不肯交出那幅山水画,是不想天下大乱,万民受苦。我与王爷想得到这幅画,本意也是如此!我们找到这幅画,直接烧毁它,断了海魇帝和聂锋的念想。 至于你,一个无官无职,一心只想学医的小子,能给他们造成什么威胁?想要你的命,也得有个合理的理由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顾星恬的话让思绪游离的上官永浩回了神,笑了笑,附和道,“徒儿赞同师父的想法!什么得奇人异士就能得到天下,离澈拥有你,便是拥有了整个天下,不是吗?” “就你嘴甜!” 顾星恬笑着应道。 上官永浩收起玩笑的心思,仔细回想。爹娘在世时,他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世子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摆弄尸体,摆弄白骨,狩猎游玩,为此差点没把爹给气背过去! 父子俩甚少能和平的坐在一块说话,谈心就更不可能了。娘亲甚是宠溺他,母子俩有时候难得坐在一起,她也都是唠叨一些自己不爱听的话。 他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出任何有关于山水画的事! 顾星恬见此情景,轻声说道,“永浩,别想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府,以免被人发现。师父也出来一天了,再不回去,离澈又该跟我急了!” 上官永浩点头应道,“好,我要是想到什么,就会马上想办法通知师父!” 他说着顿了顿,转身环视了一下四周,不见马车,也不见有马匹在,问道,“师父是怎么过来的?” “飞!”顾星恬笑得极其神秘,双手交叉负于背后,催促道,“我看着你离开我才安心!雪下得这么大,路上小心!” “好!” 上官永浩也不与她争,翻身越上马背,朝她笑了笑,策马径直朝柏树林中跑去!不一会儿,黑色的身影就被鹅毛大雪隐去。 …… 紫竹苑书房内,离澈守着地上三块地砖来回踱步,小狐狸出去一天了,还是没有消息。派出去的暗卫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急死他了! 安安就坐在不远处的伏案上抄写医书,被摇晃的身影弄得脑仁疼。实在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笔说道,“父王,你别来回走了,晃得我脑袋晕!娘亲她不会有事的,你且安心坐下来等一会儿!天黑之前不回来,半夜她准会回来!” 离澈闻言叹了口气,快步走到矮桌边坐下,抓起茶杯灌了一口茶,沉声道,“父王如何不担心?看来我平时是太纵容她了,才会让她这样任性,出去了就不知道回来!” 若不是担心安安,还有那个傻不愣登只会惹事的谢含雪。他早就出去找小狐狸了,哪里还能坐得住! 安安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父王,你明知道娘亲是有重要的事情出去办!也知道她不是一个不靠谱的人,又何必如此忧心?” 安安说着走出伏案,来到离澈身边,长手臂一捞,他的小身板就跌进温暖的怀里。小家伙笑得香甜,“父王难道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今晚娘亲必定要回来给王爷爷驱除体内的蛊虫。” 对啊! 儿子都把日子记得这么清楚,小狐狸怎么可能会忘记? 离澈心口堆积的那团阴霾这才疏散开来,随即命人传膳! “阿澈哥哥,阿澈哥哥!” 谢含雪聒噪的声音从院内传来,让安安忍不住叹了口气,挣脱离澈的怀抱,起身走出书房。只要有这个女人的地方,他一刻都呆不下去! “安安,你要去哪?” 离澈单手撑着矮桌站起身,追着儿子到了门口,风宁搀着谢含雪已经到了跟前。看她双手摸索着,步态蹒跚,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一口一个阿澈哥哥,让他怎么也无法狠心避而不见! 第242章 自己的媳妇儿,自己心疼 第242章自己的媳妇儿,自己心疼 风宁看着一手紧紧攥着离澈的手,一手抓着糕点吃得津津有味的谢含雪,摇了摇头,暗自叹道,自古多情空余恨。 这个女人就是被执念害惨了! 明知道爱情是一种无法与他人分享的喜欢,可还是不顾一切地望向冲。甚至不惜用最惨烈的手段伤害自己,企图换取心爱男人的一丝怜悯。 她与离澈一起长大,又在麟王府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她难道不清楚,离澈最痛恨得是什么吗? 谢含雪拿着一块桂花糕,自己咬了一口,剩下的一半摸索着送到离澈嘴边,声音比手里的糕点还要香甜,“阿澈哥哥,你也吃!” 离澈伸手轻轻推开,柔声说道,“你吃!本王不喜吃甜的!” “嗯!” 只要有离澈在,谢含雪就很安静,也很听话。吃饱喝足了,就钻进他的怀里躺着,眯着双眼小憩,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风宁瞧着闹心的画面,腾地站起身,拍打着手中的折扇,低声问离澈,“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她要是一直这样傻下去,该怎么办?” 离澈抬眸看向风宁,眸光清冷,声音与窗外的寒雪一样,透着丝丝冰冷,“星儿说,玄冰铁寒心侵体,伤及内脏,神经也同时受到压迫。失明只是暂时性的,失忆也是这样的。只要按时服药,体内的气息顺畅了,病很快就会好起来!” 说起顾星恬,风宁都替离澈着急,“那现在王妃嫂子呢?已经出去一天一夜了,不会就这样一走了之了吧?” 离澈懒得再搭理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把谢含雪弄走,自己还要陪安安用膳!结果人家鸟都没鸟他一下,快步离开,气得他直磨牙! 这时候要是喊肖嬷嬷,女人又要大喊大叫闹个不停! “含雪,你饿了吗?本王带你一起用膳去!” 他话音未落,谢含雪就薅住他的胳膊,可劲儿往他怀里钻,“不要!我要阿澈哥哥陪我睡觉!” “让肖嬷嬷陪着你,本王事务繁忙,没空!”离澈说着唤来肖嬷嬷。 谢含雪好似受了惊吓一般,双手如同八爪鱼,死粘着他不放。 这让他有些气恼了,让肖嬷嬷动手帮忙,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起身撂下狠话,“你若再这样,本王再也不会见你!” “阿澈哥哥!”谢含雪闻言又开始哭闹,挣脱肖嬷嬷又要粘上去。 离澈没有纵容她,板起脸接着吓唬道,“你再哭,本王就让你王妃嫂子给你扎针,很疼哦!”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书房。 小狐狸出去整整一天了,没有任何消息,他心里已经够烦了,不想再被这个女人缠着不放,前车之鉴也足够他记住教训一辈子。 小狐狸骂得一点都没错,他明知道谢含雪对自己居心不良,却还是给她机会!如果自己谨慎一些,何来今日这么多烦心事! 谢含雪似乎真得被离澈吓住了,抱着肖嬷嬷紧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无语凝噎。 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让肖嬷嬷心疼得不行,轻轻揉搓着她的胳膊,小声哄道,“含雪小姐,你听话,嬷嬷给你糖吃!不要总这样缠着殿下,惹他不高兴!” 离澈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偏厅,见安安独自一人在用膳,如芸伺候在侧。他缓缓走上前去,小丫头赶忙递给他筷子,为他布菜。 满桌子的好菜,离澈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悬着筷子看儿子吃,心里想得还是他的小狐狸。不行,他要亲自出去找! 正当他放下时,安安夹着菜放在他碗面上,“好好吃饭,娘亲若是不想让人找到,你再折腾也没用,不如静下心来等!” 此刻东厂那边定是盯死了国公府,上官永浩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千牛卫个个武艺高强,小狐狸只会拳脚功夫,医药空间又不敢轻易暴露,若是不慎,被他们抓住可就麻烦了。 离澈越想心里越乱越难受,丢下筷子,起身说道,“安安,父王等不了,这就出去找你娘亲!你在府上等着,有什么事唤周德全前来!” 安安正欲开口,顾星恬突然从屏风内走出来,吓得如芸险些喊出来。王妃娘娘怎么比含雪小姐还能折腾? 殿下找不到她,急得茶饭不思。厉无痕带暗卫出去一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她倒好,一直躲在屏风后面! 安安放下筷子,起身摸了摸有些吃撑的肚子,拖着长长地声调问道,“娘亲你究竟去哪了?若再不回来,父王要亲自带兵出去找了!整个王府因为你一人,恨不得天翻地覆!” 离澈见心爱的小狐狸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脸却冷得快结冰了,坐回矮桌边,守着一桌子膳食,既不吃,也不吭声! “有些事缠住了,耽搁回府的时间!”顾星恬淡淡地说了一声,瞥了一眼黑脸的某王爷,也懒得搭理他。 今日外面大雪纷飞的,她从护国寺折腾到国公府,又从国公府到十里亭,冻得恨不得骨头缝都疼,回来可没那么大的耐心再去哄人! 她正准备坐下用膳,离澈突然拍桌而起,直接把人扛在肩膀上,厉声道,“如芸,备些娘娘爱吃的膳食送到卧房去!”随即大步流星走出偏厅,径直去了卧房。 如芸不过一个丫鬟,岂敢说些什么?赶紧应声跑去膳房。 安安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双手负于背后,该干嘛干嘛去! 顾星恬被丢在卧榻上,也懒得动弹,双眸盯着把她圈在双臂之间的离澈,手臂缠上他的脖子,神情妖娆道,“我饿了一天了,你先让我吃饱了,再吃我!” 女人一句话将离澈堆积在心口的怒火驱散一空,环手抱住她的脸,逼迫她与自己相视,沙哑着声音问道,“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本王担心地都要疯了?” “知道!适才安安不都说了吗?再说了,我这不是赶回来了嘛!” 顾星恬说着轻轻推开他,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挣扎着爬起身,边整理发丝边下榻走到木桌边坐着,“我是真得饿了,先用膳,稍后我有很重要的事要与你说!” 离澈话到嘴边,见如芸端着膳食走进来,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等小丫头布好菜,扬手示意她退下,自己亲自伺候小狐狸用膳! 自个儿的媳妇,自己不心疼,外面有的是鬼魅魍魉争得想要得到她,宠溺她! 第243章 时乘六龙的威力 第243章时乘六龙的威力 离澈盛了一碗热汤,勺了一勺子仔细吹凉了,再送到顾星恬嘴边,没好气地催促道,“快些吃!吃饱了好让本王饱餐一顿!” 回想适才小狐狸调戏他的模样,恨得牙痒痒的! 顾星恬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推开汤勺,“干嘛一副生吃活吞人的样子,好像我这个妻子平时没履行义务似的!” 离澈丢下汤勺,气得别过脸去不理她! 顾星恬见他似乎真得生气了,伸手缠住他的臂弯,一副小女人的模样,撒娇,“好了,人家又不是故意叫你担心,也不是故意把你撇下,不顾你的感受!这不是事出有因嘛!” 他猛地转过脸来瞪着她,脸色不好看,声音却刻意压低,生怕吓到她似的,“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要瞒着本王?” 顾星恬松开他,拾起筷子边用膳边说道,“是海魇帝,他召我去护国寺面圣!不仅要我把炸药的配方交给东厂,且准备让你带兵出战,穿过西域一线天,攻打东辽。还有,明日林枫就能抵达京都,让我带着安安进宫陪伴贵妃娘娘!” 离澈冷笑出声,穿过西域一线天,攻打东辽?海魇帝,你机关算尽,一心想要我们父子的命,本王偏就不让你如愿! 他看着一脸淡定专心用膳的小狐狸,拾起汤勺送过去一勺子热汤,看着她喝下,笑着问道,“星儿有何对策?” 离澈可不相信,依照小狐狸的个性,会乖乖把炸药的配方交给聂锋。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小狐狸打算用怎样,既好玩又刺激且损的招数对付东厂! 顾星恬从离澈那里接过去一口热汤,好看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嘴角勾了勾,慢慢地把汤咽下去。方才说道,“很简单!既是对付敌军的重要武器,自然是要掌控在元帅的手中,方保万无一失。七年前的前车之鉴,难道海魇帝还想再重蹈覆辙一次吗?” 海魇帝已经准备对付离澈了,那么她要尽快想办法去一趟云瑶城,见到大哥。六年前的事,她必须与他说个明白! 西域一线天既是护国的屏障,这其中就必定有十分凶险的阵法,吉列若想出手除掉离澈,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她必须有所防备! 离澈放下手中的汤勺,笑着摇头,“小狐狸,你这招根本拿捏不住海魇帝。他一心想要本王的命,后面势必有上百种计策等着!你若是提出这样的决策,他必定改旨意,让聂锋挂帅,本王为先锋,到时候,你还有何话说?” 顾星恬放下筷子,单手托着下巴看他,意味深长地问道,“明日我便向珊娜公主摊牌,只要她能助我们破除阵法,碾碎海魇帝的阴谋。事后我们就替她杀了吉列,扶吉耐王子上位!” 不管吉耐的身子骨有多糟糕,自己都会尽全力治好他,西域若是没有了吉列,国主之位就是吉耐的。 她也坚信,只要自己抛出诱饵,珊娜势必会冒险去拼。到时候海魇帝一死,南楚的天下就是离澈的。珊娜恢复自由之身,想去哪便去哪,也不用整日如履薄冰! 顾星恬的提议,离澈尚还有几分顾虑。吉列的母亲是皇后,其身后母族强大,足以主宰西域的命运。 而吉耐不过是妾室所出,其母出生卑微,加上吉耐自小就没有一副好体格,难堪国主大任,在朝中也无势力! 先可汗活着的时候罩着他,如今恐怕连饱腹都难,还能有什么能力去造反?至于珊娜,她就是再想逆天改命,也绝对不敢拿身家性命去赌。更何况,自己亲人的命,眼下全都攥在吉列的手中。 顾星恬见他还在犹豫,便不与他讨论,待明日见过珊娜之后再行决断。话锋转到正点上,“的确,这世上最可靠的人,什么时候都是自己。那一线天凶险无比,我们眼下总得有个对策才行啊!” 离澈闻言轻笑出声,伸手握住白皙的手掌,轻声说道,“西域一线天,所谓的天然屏障,其实是巫师地狼创下的刀剑阵法,其阵法不但诡异无比,且残暴血腥。本王多年来潜心修炼时乘六龙,为得就是有一朝能够力破此阵法,让西域不再成为我朝攻破东辽的阻碍!” 他话音未落,就遭到女人一记白眼,“呵!原来王爷都谋划多年了,如今时机已然成熟,还要问我这么多做什么?存心打扰我用膳!” 离澈长手臂一捞,把人捞到怀里,耳语厮磨道,“不不不!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星儿比本王多活了上千岁,性命攸关之事,本王自然要与星儿商议方才稳妥!” 温热的触感犹如柳絮拂面,让人奇痒难耐。顾星恬奋力推开离澈,让两人保持有三步之遥,咽下一口唾沫,红着脸厉声说道,“既然都知道这是攸关性命的大事,就给我严肃点!” 真是要命! 她吼完一嗓子后,感觉脸更烫了,身上也急需降温!恨恨地瞪着离澈,有种把他按倒在地,扎成刺猬的冲动! 离澈已然感觉到小狐狸的失态,负手背后,低着头笑着走上前去,饶有兴致地问道,“适才,是谁说,先让她吃饱了,本王再吃她来着?” 顾星恬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两步,顺着出门的方向慢慢挪动,“还是先去看看你父王吧!”说完逃命似的冲出房门,朝映月阁跑去。 惹得后面的某王爷极为不爽,一招时乘六龙快速上前,如同龙卷风一般把人卷到了怀里,神情不悦道,“你跑什么?本王又不是洪水猛兽!” “你,你……” 顾星恬显然是被吓到了,适才离澈的速度快如闪电,身影如神龙横空出世,抱住她的身躯时,竟让她有些恍惚,好似被长蛇缠绕住,那种感觉真得是太吓人了。 离澈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手指轻轻捏起她的下巴,笑得极其魅惑,“星儿以为为夫的时乘六龙如何?” 他屡屡在她这栽跟头,总要学乖的!早兴在车舆内,一不小心就被她给逃了。往后,他绝不敢再大意。 女人看着他,双目如水洗过的天空,瓦蓝透亮,煞是好看,让他忍不住垂眸狠狠地撕咬了一番。 离澈松开之际见小狐狸还是一脸呆萌的样子,差点没忍住把她一口吞下腹,喘着粗气谆谆善诱道,“星儿可知道,时乘六龙若是双修,其威力会是单修的双倍!” 第244章 王妃嫂子不是人 第244章王妃嫂子不是人 “慕卿此言当真?”顾星恬当然知道双修是什么意思,她与离澈本就是夫妻,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矫情的。 只要能让自己踏上武修之路,往后就不用再靠锁链飞行了。危难之时,也不用顾忌会暴露医药空间! 离澈见自家小狐狸并没有抵触,嘴角一扬,露出醉人的笑意,“本王还一度认为,你会拒绝此类的功夫呢!” 瞧着某王爷那一脸雀跃的神采,顾星恬突然缠住他,踮起脚尖朝他极具诱惑的双唇上落下一个吻。不管是脸上还是眼睛里,都闪耀着动人的光芒。 那种专属于爱情的光芒,让离澈心海澎湃。目视着顾星恬,眼里溢满了深情,更多得是感动,随即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小狐狸,这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小狐狸!感谢上苍,让他能够完完整整地拥有她! “慕卿!” 她柔声唤着,听到一声轻轻的答应声,接着说道,“我爱你!我爱你!”轻轻推开他,笑得一脸明媚,“昨夜和今早欠下的,还你哦!” 离澈闻言心口猛地一颤,双手捧着她的脸,动情地许下生死诺言,“小狐狸,此生就算为你去死,本王也甘之如饴!” 顾星恬绝美的脸庞一凛,双手扯下他的手,坚定地说道,“不!你的小狐狸,谁敢动分毫,你就给我剁了他。反之,我顾星恬的爱人,谁敢伤之分毫,我定要了他的命!余生,我们互宠!” “哈哈哈!” 离澈被这俏皮霸气的模样逗乐了,仰头哈哈大笑,搂着顾星恬。抬头望天,顷刻间他觉得,天下尽在他手中。 “啧啧啧!”风宁突然从庭院中冒出来,眼馋得都快成兔子了,“史无前例啊!你们俩能不这么虐人吗?会死的!” 原来他的王兄这么会说情话,他还一度以为他就是一块冷冰冰的木头呢!难怪王妃嫂子这么出色的女人会被他给哄到手! 不过话说回来,王妃嫂子就更不得了了!如此美貌与魅惑并存的女人,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啊!也难怪谢含雪那丫头费尽心机也抓不住离澈的一片衣角。 离澈搂着心爱的小狐狸,没打算理会这聒噪的家伙! 顾星恬却不同,窝在离澈的怀里,笑得极其得意,“没见过我们这么秀恩爱的吧?哼,虐得就是你这样的单身狗!狗粮要是吃得不爽,就赶紧找一个去!依我看,那个小白就很不错!你与她的打情骂俏,绝对比我们还要精彩!” 顾星恬一声小白,叫得极其含蓄。风宁则是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好看的桃花眼紧盯着女人那张绝美的脸庞。 这个女人当真是无可挑剔,就连损人的本事都这么别出心裁! 什么秀恩爱,单身狗,吃狗粮? 他浪尽江湖,还从来没有听说话这么毒舌的话! 这也让风宁再一次对顾星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这绝对不是一个名门望族的贵女能说出来的话。她的豪放,她的洒脱,她的手腕,还有她的医术,以及一个常人所不能及的脑子。 无一不在提醒风宁,他的王妃嫂子不是人! 非神即妖! 离澈搂着顾星恬的手臂又紧了紧,难得对风宁桃花感兴趣,问道,“小白是谁?” 瞧着那小子的傻样儿,心中暗自得意不已。小狐狸就是小狐狸,几句话就把风宁给收拾的动弹不得了。平日里这小子伶牙俐齿的,没少数落自己,今日就跟哑巴了似的! 真叫人痛快! 风宁轻咳两声,别过脸去看向满园的腊梅,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白珞那张清秀的脸庞。她的赤眉红眼,她的俏皮,她欺负人后的小得瑟,如同阵阵微风拂过湖面,吹皱了一池的春水。 那丫头究竟是何身份?冒险混迹在大理寺,究竟想要做什么? 风宁不知是自己的好奇心在作祟,还是有关白珞的所有事情他都想知道。总之,这件事他一定要查个明白透彻! 否则心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云雾,雾里看花的感觉,很难受! 顾星恬见风宁那尴尬的样子,边扯着离澈往映月阁走去,边高声笑着说道,“小白啊!她就是小白呀!” 风宁缓过神来,看着俩人离去的身影,陡然间想起什么,急忙跟了上去。 三人前后进了天炁王爷的卧房,顾星恬坐在卧榻边,与往常一样,先为其把脉。见他脉象平稳,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到底是练家子出身,体质出奇的好!若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死翘脚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针灸和调养,天炁身上的蛊虫基本受到了控制,今日若是进行的顺利,将他体内的蛊虫全部吸出来之后,再下药诛杀虫卵。 天炁王爷若是能自己醒过来,调养的过程中便可利用自然排泄的方式,将死去的虫卵排出体外,届时蛊母前来,可将这害人的玩意一并诛杀干净。 她随即起身走到木桌边,从医药包中取出电针和圆利针摆放在桌上,对离澈说道,“命人备热水吧!” 待热水备齐,风宁与离澈一起把天炁王爷安置在浴桶之中,里面是顾星恬配制好的驱毒中草药。 离澈死死地盯着天炁王爷那双紧闭地双眼,他知道今日至关重要。苦心煎熬了七年,到了父子可以想见的一刻,他的心里竟是这样害怕! 顾星恬最后一针扎在天炁王爷的上星穴上,抬眸看向离澈,额头上的汗珠滚滚直落,绝美的脸庞好似淋了一场大雨。 她的声音急切中带着几许颤抖,“快,用你的内力将他体内的蛊虫全部逼出来!” 风宁正想说什么,只见离澈双手运行内力,一掌打在天炁王爷的后背上,强大的内力撞击下,适才扎在穴位上的银针全部被逼出体内。 噗嗤一声,黑色淤血从天炁王爷的嘴里窜出,顾星恬用铁盆及时接住。 黑色的血团子着实令人作呕,但其结果却是可喜的。她随即将目光移开,落在天炁王爷惨白的脸上,只见他如同脱水的棉花,倒在了离澈的怀里。 风宁激动地两只眼睛都直了,一颗心更是如同战鼓般咚咚作响! “父王,父王!” 离澈急切地呼唤声,让黑色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看来他是要醒过来了,顾星恬端着铁盆走出内室,身后随即响起微弱的声音,“慕卿,” 第245章 天炁王爷醒了 第245章天炁王爷醒了 天炁颤抖着手触碰到离澈的脸庞,手掌心中湿漉漉的泪水带着一丝丝的温度,让他深刻地感受到自己还尚在人世,不是在做梦。 “是孩儿,父王,父王你真得醒了,太好了!”离澈喜极而泣,一时间既不敢随意动他,也不敢追问太多,生怕自己的父王有任何的闪失。 他们父子相见的这一刻,让风宁也忍不住热泪滚滚,快步走出内室! 离澈扭头寻去,却不见自家小狐狸的身影,急吼吼地喊道,“星儿,星儿你快告诉为夫,父王他现在醒了,我该怎么做?” 为夫两个字让天炁怔了怔,微微轻扯嘴角,扬起一抹笑颜,虚弱地问道,“我昏睡了多久?我儿何时成的亲?” “此事说来话长,待儿子慢慢跟你解释!”离澈边说边拂袖,胡乱地抹了两把眼角的泪水,随即从袖袍中取出一块手绢,仔细为天炁擦去嘴角的血珠。 还不见顾星恬进来,有些着急了,不管不顾地喊道,“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你躲什么呀!” 此刻顾星恬正与风宁蹲在铁盘边研究蛊虫,离澈一句丑媳妇见公婆,让她心里有些不爽。 美女杀手是她横行异世的金牌标志,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敢说她丑的。她拿了个小药瓶取了两只蛊虫装进去,留待回头慢慢研究,丢下风宁随即起身大步走进去。 说她丑! 离澈竟敢说她丑! 天炁王爷刚刚醒过来,身子还很虚弱,没有再开口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倚靠在儿子的怀里。 一双眼睛却是紧盯着门口的方向,对这不曾谋面的儿媳妇,似乎很是期待! 按照适才儿子的话,他能推测出,自己能醒过来是儿媳妇的功劳。一声星儿,饱含多少宠溺和爱恋,他无需用心揣摩就能听得出来! 随即顾星恬三个字窜进他的脑海里,让他身子一震!思绪还未捋清,绝美的脸庞映入眼帘,果真是顾家那丫头!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颜,朝顾星恬伸出手,“是恬恬,真得是你!” “是,是我,儿媳给父王请安!” 顾星恬连忙应声行礼,在天炁王爷面前,她可不敢放肆! “好,好孩子,快平身!” 因为昏睡了太久,加上蛊虫刚刚被驱除体内,天炁王爷的身子虚弱得紧,说不了两句话,人就虚脱了。 离澈连忙把人抱起身,安置在卧榻上。 顾星恬从随身携带的医药包中找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给他服下。 天炁再次睁开双目,虚弱地问道,“慕卿,你与恬恬何时成的亲?你皇爷爷身子可还好?如今,如今边关战事如何?” “此事说来话长,父王你刚刚醒来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还是日后慢慢再说!”顾星恬说着把手中的小药瓶递给天炁王爷。 “连续服用三天,便能将你体内的虫卵绞杀干净,续而通过排泄的方式将死去的虫卵彻底排出体外。” 说着把目光转向坐在床边的离澈,颇有几分要逃跑的意思,“我去把安安叫来!”随即快速退出卧房。 她也不是矫情之人,只是守着天炁王爷,她竟不知要如何讲述六年前的事?还是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事! “星儿!” 离澈唤了声,只见女人的身影已经隐没在房门口,笑着摇了摇头,小狐狸还有这么怕人的时候。收回视线,双手握住有些冰冷的手掌,试图将其捂暖。 “父王,我和星儿的儿子都五岁了。安安的模样随了他娘,很是讨人欢喜,父王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天炁闻言整个人都傻了,适才顾星恬说,他体内有什么虫卵?那是什么?自己的小孙子都已经五岁了,如此说来,儿子成亲至少有六年了,那自己就是昏睡了整整七年。 他的父皇可还健在? 天炁正想开口询问些什么,奈何体力不支,只剩喘气的份儿,他只能闭上双目躺着! “安安给王爷爷请安,愿王爷爷吉祥!” 软糯糯的声音好似一股清泉,缓缓流进天炁王爷的心田,让他整个人顿时变得清爽。又好像小时候,他母妃给他做得的米糕,软糯香甜,让他一颗心都要化了! 天炁奋力睁开双目,安安惊为天人的容颜赫然出现在他眼前。让他激动地热泪滚滚直落,颤抖着双手想要去触摸小脸蛋,却是力不从心。 安安连忙伸手握住那只有些粗粝的手掌,轻轻托起置于自己的脸颊边,感受到几分凉意。他双手齐上,将其包裹住,“王爷爷,娘亲说,你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安安不吵的,我给你取暖,你且安置吧!” 天炁王爷闻言笑得合不拢嘴,“哟,呵呵呵!小鬼头,好,王爷爷都听你的。待王爷爷的身体养好了,带你骑马射箭,练我离家的独门剑法!” 他说完随即把目光转向站在卧床边相依相偎的一对璧人,缓缓闭上双目。此刻心中纵然有太多的事情压着,有太多的疑惑未解,但是眼下不急的。 因为他的慕卿已经娶了顾星恬,还给他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小孙子。到底是他天炁的儿子,没让他失望! 离澈把安安留在卧房,门外让护卫小心守着,自己则是与顾星恬一起来到偏厅。蛊虫已然驱除,他的父王已经没事了! 多年来苦苦受煎熬的心,总算是可以松缓了些。蛊毒已被绞杀干净,海魇帝手中若是握着蛊母,也绝不会好过,这就是报应! 顾星恬突然说道,“慕卿,我想要去一趟云瑶城见大哥!” 如今边关战事在即,安安母亲的事情,她一定要与顾星辰说个明白。 良禽择木而栖,就算不为旁的,为了神将府上上下下,为了顾家九族着想,他也应该知道怎么做! 离澈自然明白她的想法,伸手轻揉着她的肩膀,低声说道,“此事本王来想办法,你不要着急,我们也莫要叫狗皇帝有机会拿皇权压人!父王醒过来了,诛杀蛊母之事,还需要你!” “我知道,但是我最担心的是你。如今父王醒了,如果蛊虫握在狗皇帝的手里,他已然知道了。必定会加快速度攻打东辽,到时候,你的性命堪忧!” 顾星恬急急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看到天炁王爷吐出来的蛊虫团子,她的心里陡然间很慌,她总觉得有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第246章 无毒不丈夫 第246章无毒不丈夫 漪澜殿密室内,海魇帝望着玻璃小瓶内已经死翘脚的蛊母银子,嘴角一咧,咯咯咯笑出声。那声音犹如两种利器相互摩擦,尖锐且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聂锋站在一旁,嘴角微微抽搐,阴毒的笑容让五官扭曲得可怕。摇晃了一下脖子,骨骼立即发出咯吱咯吱的叫声。 诡异的眸光被蛊母影子通红的身躯染红,伸手拿起玻璃小瓶置于眼前仔细端详着。唇角勾了勾,阴沉沉地缓缓响起,“边关很快就会传来消息,圣上明日可以把这只蛊母影子给顾星恬。看看在那个女人眼里,究竟是至亲重要,还是挚爱重要!” 四目相视,彼此露出恶毒的笑容! “有意思!” 海魇帝伸手接过去瓶子揣进袖袍之中,他就是喜欢这种刺激的游戏。离澈自以为自己了不起,狂傲自负,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与天炁一样。 现在,他就要让他从天堂直接坠入地狱,让他尝尝被心爱的女人背叛的滋味。那种得到了,还来不及欢喜就又被剥夺的滋味。 他要离澈跪在他的脚下,哭嚎,求饶!让离澈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强者,谁才是主宰这天下的霸主! 思绪游离间,他陡然想起上官永浩,冷声问道,“国公府那边怎么样了?可有找到山水画的下落?” 聂锋幽暗的目光缓缓转动着,沉声说道,“没有!不过那小子突然又不想翻案了,说是双亲托梦,魂魄漂泊无归处,想要早日入土为安。这其中定有蹊跷,微臣已经让千牛卫时刻监视国公府的一举一动。” 海魇帝稍稍抬起下巴,目视着聂锋,思虑了片刻,磨着牙根说道,“上官永浩与顾星恬是师徒,这小子素日与离澈也走得很近,我们不得不防。他若敢隐瞒什么,孤定要他生不如死!” 突然,密室外响起清脆的风铃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声,海魇帝伸手推开石门,与聂锋快速走出去。迎面撞上王岳,只听见他说道,“启禀圣上,林首辅从西域回来了,眼下人就等候在御书房外!” 海魇帝闻言龙颜大悦,哈哈笑道,“比预料的还要快一些,好!快快有请!” 聂锋与往常一样,还是千年不变的寒冰脸,站在边上不说话! 王岳最讨厌就是他这张脸了,恨不得扑上去把这该死的表情给撕烂了,奈何他只能想想而已。努了努嘴,拱手领命转身出了御书房,把林枫请进来。 林枫身上背着医药包,跪在圣驾前,拱手大声说道,“微臣不辱使命,已经带回医治贵妃娘娘的三味珍贵草药,特来向圣上复命!” 海魇帝快步上前,亲自搀扶起他,“爱卿日夜奔波,辛苦了!取草药有功,孤定重重有赏!” 林枫起身站定,身子后退了两步,屈身说道,“微臣不敢居功!是吉列国王顾念骨肉之情,珍惜两国和亲的情谊。他托微臣代为向圣上致谢,如此真心厚待公主!” 他说着顿了顿,伸手从袖袍之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海魇帝,“这是可汗给圣上的亲笔信,请圣上御览!此番可汗还特意让微臣带回西域的特产果肉,以解贵妃娘娘的思乡之情!” “好,好!” 海魇帝连声叫好,转向看向王岳,让其取出一张免死金牌御赐给林枫。亲口说道,以后不管他犯下怎样不可饶恕的罪,都可以借此金牌保住性命! “微臣叩谢圣恩!”林枫闻言连忙跪身叩拜,一脸严肃地举起双手,从王岳手中接过去免死金牌,起身站定。 随即又听见海魇帝吩咐道,“明日麟王妃会准时进宫为贵妃医治,你与国师一同参与。从选药材到煎药,再到娘娘服药,整个过程你二人均不可离开半步。否则贵妃娘娘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孤必定重罚!” “微臣遵命!” 聂锋与林枫当即领命,谁也不敢懈怠! 药草的事已经稳妥了,海魇帝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他扬手遣退臣子,让王岳拿上从西域带回来的果脯,前往瑶光殿找珊娜。 瑶光殿寝殿中,西琳跪在珊娜身边,将袖袍中的纸条掏出来递给她,声音因为害怕而显得有些颤抖,“公主,巫师要你今晚到后花园一叙!” 珊娜眼前摆放着一杯袅袅升腾着白烟的参汤,她那美丽的眼眸好似被白烟遮盖住,显得有些迷离,长卷的睫毛被烟雾打湿,微微轻颤着,是那么得娇艳迷人! 她缓缓回了神,转向看向身边的侍女,看她颤抖着双手把纸条递给自己,伸手接过去打开一看,上面是用鲜血写的,隐隐约约还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珊娜顺手将其丢在了火盆之中,看着迅速卷缩的枯黄变成灰,嘴角轻轻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容。所有人都怕巫师,她可不怕! “公主!”西琳见自家主子一脸雷打不动的淡定模样,忍不住伸手抓着她的胳膊,哀哀地呼唤着。 巫师简直就是一个魔鬼,他的手段令人发憷,在西域,就连吉列可汗都害怕他三分。公主如今硬要忤逆他的意思,企图逆天改命,真得是在飞蛾扑火啊! 珊娜似乎被小丫头折腾地烦了,抬眸瞪了她一眼,低声叱喝道,“慌什么?本公主自有法子对付他!”随即端起人参汤,颇有些烦躁得灌了一口,奋力把杯子怼在了矮桌上。 她手上的玉镯猛地一晃,磕到了白瓷,加上手上的力道不小。上等的白瓷只是闷哼了一声,碎成了两半。锋利的瓷片当即割破她那白嫩的手指,鲜血染红了瓷片,吓得西琳惊叫出声,“公主!” 此时海魇帝恰好走进来,见状慌忙上前去,跪在矮桌边,伸手抓起珊娜受伤的手指,用嘴猛地吸了一口血,啐了。从西琳手中扯过去丝绢缠上,厉声冲寝殿门口喊道,“来人,快请御医过来!” 原本安静的瑶光殿,因为海魇帝的嘶吼声,弄得人仰马翻! 西琳连忙起身把打碎的瓷片收拾干净! 此刻她就好像是失落魂一样,走路恨不得都打漂。不知道今夜巫师会用什么样惊悚的手段对付公主? 她光想想就浑身发寒! 海魇帝伸手托住柔荑,看着珊娜一张清冷的面孔,柔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女人闻言定了定神,轻轻抽回手,摇头笑道,“没事!臣妾适才只是跑了个神,没握住瓷杯而已!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弄得瑶光殿人心惶惶!” “你啊!” 海魇帝伸手爱怜地捏了下秀挺的鼻尖,转身看向王岳,他立即把手中的托盘呈上去。一双深邃的眼眸有意无意地落在珊娜的脸上,声音因为刻意压制,而显得有些刺耳,“娘娘,这是可汗托林首辅从西域带回来的肉脯,解娘娘思乡之苦!” 岂料珊娜看都没看一眼,笑着抓起果盘上的橘子,递给了皇帝,撒娇的神情意思再明显不过,她要他给自己剥橘子吃。 第247章 午夜惊魂 第247章午夜惊魂 海魇帝伸手接过,没有一点帝王的架子,在珊娜面前,他就是一只忠犬! 女人双手托着下巴,神情妖媚地看着皇帝,娇嫩嫩的声音甜到了骨子里去,“皇兄他真是有心了,只是珊娜有圣上的宠爱,当真是一点都不想念西域!” 王岳抽回双手,脸上的肌肉僵硬如岩石,看着海魇帝把橘子喂到珊娜的嘴里,直感觉满口的牙都倒了。 该死的贱女人,狐狸媚子! 海魇帝被珊娜哄得心花怒放,放下手中的橘子,捏起一颗果脯送到她嘴边,笑道,“这也是你皇兄的一点心意,爱妃闲暇时,可用来解解馋! 对了,林枫把需要的药材全都带回来了,明日孤就让麟王妃进宫为爱妃医病,顺便让安安那孩子进宫陪伴爱妃!” 珊娜轻轻嚼着嘴里的橘子,倚靠在海魇帝怀里,嘱咐西琳把西域带回来的果脯,全部分给各宫的姐妹,自己一点都没留! 随后又命人准备一桌的好菜,与帝王一起赏歌舞饮酒! 酒过三巡,海魇帝本就有些醉意,西琳趁机在酒杯中下了点蒙汗药,剂量不多,却足以让这只会吃人的老虎乖乖躺下睡觉。 珊娜遣退左右,搀扶着海魇帝上了卧榻。随即命西琳点上安神香,换上侍女的衣服,穿上黑色斗篷,提着灯笼从后殿离开。 瑶光殿的后花园是海魇帝先前为凌妃精心打造的,亭台楼阁,奇石玉座,金麟铜像。奇花异草更是多不胜数,加上青翠的松柏,竹林点缀山石,景色宜人,形成四季常青的奇观。 珊娜吹灭手中的灯笼,借着一抹清冷的月光,小心翼翼地游离在园林之中。 突然一阵猫叫声落下,珊娜猛地驻足,寻声望去,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亭台顶上,一只硕大的黑色大猫踩着优雅的步伐,行走在琉璃瓦之间。 黑猫转身看向她的时候,湛蓝色的眼眸闪着诡异的光芒。随即张大嘴巴冲她叫了两声,蹲坐在琉璃瓦上不动! 它在等待主人的到来! 珊娜见黑猫露出此等嚣张的表情,隐匿在袖袍下的手掌骤然握成拳,手腕上冰冷的玉镯,让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冷气,咬了咬牙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远处的铜像后,一道黑色的身影紧缩着,极力掩藏自己的行踪。黑暗中,唯有两只眼睛灿若星河,紧紧地盯着珊娜的一举一动。 陡然间,她看见一道诡异的身影出现在黑猫身边,那畜生顺着主人的手臂往上一跃,跳到主人的肩膀上蹲着,那双冒蓝光的眼睛诡谲不定,叫人见了打从心里发憷。 珊娜见到巫师的那一刻,脸上的神情愈发得冰冷,如同一尊雕像。先可汗在世时,她享有长公主的殊荣,见到巫师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向他行礼问安! 如今也一样! 对方气势逼人,尽管黑袍遮挡住面部,看不清他的神情,也依然能感觉到咄咄逼人的杀气! 珊娜冰冷的眸子警惕地盯着他,为了不让自己的说话声发出颤抖的声响,她双手相互拼命地攥紧手腕,拖着长长的声调,一字一顿道,“巫师召唤本公主,所谓何事?” 对方显然是被她傲慢的举止激怒了,飞身落在她的面前,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挥袖狠狠地甩了珊娜一巴掌。 躲在铜像后的黑影吓了一大跳,险些叫出声,慌忙咬住自己的袖袍。睁大了眼睛也辨不出,究竟是何人敢对珊娜这般无礼? 珊娜身子纤弱,被巨大震动力推倒在地,只感天旋地转。她奋力转过脸来抬头看向巫师,只是还容不得她开口,阴恻恻地声音又压了上来,“那个老顽固已经上西天了,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尊贵的公主吗?你不过是本尊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连畜牲都不如!也敢这样对本尊说话!” 黑猫感受到主人的怒火,抬头仰天嗷嗷叫了两声,张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张牙舞爪宣示着自己满血的战斗力! 珊娜挣扎着站起身,瞪了一眼该死的畜生,抬手擦拭去嘴角的血珠,怒视着巫师,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冷笑,“本公主再怎么说也是皇室血脉,是西域尊贵的公主。你不过是一只狗,一只吉列饲养的疯狗,狗仗人势。残忍阴毒,坏事做绝,早晚有一天你和吉列都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巫师阴恻恻地声音响起,随即就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笑声,“看来,你离开了西域,就全然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也忘了你还有母亲和兄长,今日我便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报应!” 他说完挑衅的目光扫了一下珊娜深邃的眼眸,慢慢地从袖袍之中取出一个黑色布袋丢给她,“这是对你违背国主意思的小小惩戒!” 珊娜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双手打开,在她看到一根带血的小拇指后,冷汗滚滚直落。双腿一抖,跪在地上。 窒息的感觉迫使她攥紧手中的布袋,抽吸了好几口气也难以吐出一个字来,任凭眼泪泛滥成灾。她知道这是她吉耐兄长的手指头,细嫩白皙。 “不要以为你的那些小动作能逃得过本尊的眼睛,也不要妄想抓住麟王府,企图甩掉国主的掌控。如果接下来的事你再做不好,下一次,本尊就再送你一份厚礼。” 巫师僵硬冰冷的声音落下,犹如寒霜铺天盖地传来,让珊娜顿时成了一座冰雕。抽搐地嘴唇咬出血来,才发出颤抖地声音,“下一步,要本公主做什么?” “你……” 巫师刚刚吐出一个字,黑猫陡然间嘶叫起来,让他惊觉到什么,眸光朝不远处的铜像射去,果然看到黑色的身影在摇晃。 他冷哼一声,挥动袖袍甩出绿色的异光,那光速快如闪电,迅速朝黑影窜去。 于此同时,竹林深处突然出现一道身影,一手挥剑砍断那道绿色的异光,一手将躲在铜像后的娇小身子搂在怀中,随即消失无踪! 黑猫见猎物跑了,气得全身发毛炸开,捶胸顿足,直到被它主人的叱喝声制止,方才消停些。只是它又把自己的失职全都怪在珊娜身上,嗷嗷叫了两声朝她猛扑上去。 第248章 险中求胜 第248章险中求胜 珊娜好歹是一国的公主,被一个奴才欺凌就已经够窝囊了,眼下还要被一只这样嗷嗷叫嚣,怎能咽下得心头火。 在黑猫朝她扑过来时,抬手用袖袍遮住自己的脸庞,同时打开玉镯按钮,将藏匿在其中的毒蜂放出来。 融入暗夜中的黑猫,唯有那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是亮堂的。毒蜂对光源十分敏感,娇小的身子直接钻进黑猫的左眼眶中,硬生生地把它的一只眼珠子给啄伤了,痛得它卧地打滚,惨叫声不绝于耳! 珊娜冷眼瞧着满地打滚的畜生,嘴角边扬起一抹深深地嘲讽,“自己不称职,还敢把火撒到本宫身上,简直是不自量力!” 巫师再心疼自己的灵宠也于事无补,猖狂不可一世的黑猫已经瞎了,成了独眼猫!况且珊娜说得没错,黑猫放哨不利,如今暴露了珊娜的意图,本就该死! 想起慌忙逃窜的身影,巫师就恨不得手撕了这只畜生,真是越来越废物了! 巫师随即把目光落在珊娜身上,沉声道,“海魇帝决定在一线天要了离澈的命,麟王一向深谋远虑,势必会有所防备。你与麟王妃既有交易在先,往后要如何与她周旋,想必不用本尊教你吧?” 他说完不待珊娜应答,揪起地上那只要死要活的黑猫,消失在暗夜之中。 两道疾走的黑影窜进翠云殿内,侍女榄菊慌忙从屏风内走出,只见洗砚搂着唐珍儿走进来,两人的额头上均挂着豆大的汗珠。 她也来不及多问,连忙跑到殿门口往外窥探,见无人跟踪而来,伸手关紧殿门落了栓。转身再次看向自家主子,只见俩人跌坐在矮桌边,只剩下喘气地份儿! 榄菊快步走上前去,倒了两杯温水,一杯递给洗砚,一杯递给唐珍儿,轻声问道,“娘娘,你这是……” 自从上次在围猎场被唐珍儿惩戒一番之后,收敛了许多,性情温和了不少。用唐珍儿的话说,都是被囚于高墙之中的可怜人,又何必相互为难! 这些道理榄菊都懂,她与唐珍儿也都一样,违背自己的心意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不过是为了活命。 当然最多的时候,她是妒忌她的,同样是奴婢出身,为何唐珍儿就能成为主子,享尽荣华,而自己一辈子就只能是个任人驱使的奴婢! 榄菊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唐珍儿伸手打断,只见她端起茶杯狠狠地往嘴里灌了一口水,缓过气来。转脸看向洗砚,神色淡然道,“今夜多谢洗护卫出手相助,否则本宫一命休矣!” 洗砚别过去脸不看她。 因为惊吓过度而变得惨白的脸庞,还有那一道令人心悸的绿色异光,在他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让他心疼得直颤抖! 他定了定神,跪身拱手道,“奴才不敢!日后还请娘娘小心谨慎些为好。今夜之事已经打草惊蛇了,若是叫瑶光殿的主子查出端倪,恐娘娘的性命不保!” 洗砚说完立即站起身,身子后退了有三步之遥,十分规矩地站着! 他是真得害怕,害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冲动,不顾一切地把心爱的女人搂在怀里。适才若是他再晚一步,唐珍儿必死无疑! 女人没有了最初的惊吓,脸上的神色也缓了过来。伸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丝,客气地说道,“多谢洗护卫提醒,此刻贼人或许还隐匿在四周。你跟着榄菊从后殿离开,以免被逮个正着,暴露了本宫!” 唐珍儿最后一句话再次撇清与洗砚的关系,让他心如刀绞。到底是自己没有本事,才会让心爱的女人沦为他人手中的棋子,过着心惊胆颤的日子。 “娘娘今夜可探查出点什么?可有看清与瑶光殿那位主子私会的男子是谁?只要娘娘手上握着那狐狸媚子的把柄,我们就可以狠狠地打压她!” 洗砚话音未落,就遭到唐珍儿的一记冷眼,“打压?洗护卫在东宫伺候太子爷多年,难道不知宫中险恶?仅凭空口白牙就能把人制服?瑶光殿那位可是皇帝的命!” 就算今夜珊娜是给海魇帝戴绿帽子,那又怎样?抓贼抓脏,抓奸抓双。自己的命差点就被人家给捏碎了,还惦记着怎么算计人家? 脑子没馊掉吧! 再说了,她又不是实诚地归顺与皇后,替永福宫卖命。今夜得到的一切秘密,是绝对不会透露给他们。 榄菊站在一旁,想要说些什么,却碍于身份,在洗砚面前不敢有丝毫的僭越! “娘娘所言极是!是属下思虑不周。”洗砚拱手说道,抬眸看了唐珍儿一眼,随即跟着榄菊离开。 不知是自己多想了,还是眼前的女人真得是变了。为何他总是看不穿她的心?总感觉唐珍儿有事瞒着自己。女人看向自己时,那种陌生且冷漠的目光,让他打从心底发凉! 待两人离开,唐珍儿迅速起身进了寝殿,将一身黑色衣袍脱下藏匿在衣橱柜下。随即上了卧榻,适才硬挺着的身子触碰到柔软的锦被,瞬间跨了。 她长叹了口气,拂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缓缓闭上双目。今夜得到的消息一定要尽快传出宫去,否则就没有机会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南楚的后宫里还藏有西域的奸细,对方还是身怀绝技的恶毒巫师!回想那一道翠绿色的异光,唐珍儿全身直打颤! 这边榄菊刚回到寝殿内,还来不及开口与唐珍儿说些什么,殿外就传来急促错乱的脚步声。主仆俩相视一眼,卧榻上的那位慌忙坐起身。 她想起衣橱柜下的黑色衣袍,迅速下了卧榻,将衣服捞出藏匿在自己的卧榻被褥之下。 “开门,快开门!” 殿门外侍卫的叫唤声夹杂着敲门声,让唐珍儿提着的一颗心如七八个水桶上下直乱窜。她伸手攥紧锦被,朝榄菊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出去应付! 榄菊深吸了一口气,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至今还是一头雾水。疾步走到殿门口,隔着花雕木门,看着外面摇晃的身影,口气略有些不悦地问道,“是谁在外喧哗?惊扰了我们娘娘,担待地起吗?” 殿门外的男子手握腰间的剑柄,闻言冷声应道,“末将御林军统领梁齐,奉命搜查刺客,请婕妤娘娘行个方便!” 左右不过是一个顶着一夜宠幸的光环,爬上主子位置的贱婢,摆什么臭架子! 瞧这翠云殿,简直比冷宫还冷清!名为婕妤,身边只有一个侍女,两名粗使奴才伺候。说起来,还不如普通的宫女有盼头呢!成了皇帝的女人,不得宠,只能一辈子老死在宫中! 第249章 放过你,也放过我 第249章放过你,也放过我 榄菊转身将目光投向寝殿,看了一眼坐在卧榻上的女人,咬了咬牙,伸手把殿门打开。 顷刻间,十多名御林军鱼贯而入,将小小的寝殿占满,梁齐踩着缓慢地步伐走进来,隔着帐幔瞥了一眼唐珍儿,厉声道,“得罪了!” 阴冷的眸光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榄菊的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随即命令道,“给我搜,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以免让刺客有机可乘,惊扰了婕妤娘娘!” 御林军侍卫受到指令,除了主子的卧榻之外,其余地方里里外外全都仔细地搜了个便,最后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梁齐犀利的目光射向卧榻,瞳孔骤然一缩,抬脚走了过去。榄菊慌忙跑上前去,张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梁统领万万不可,我们婕妤可是圣上的妃子,岂能……” 小丫头话还未说完,就被梁齐一把扯住,如同丢弃破布一样丢开。手中的宝剑挥洒而落,帐幔被斩断,恰好落在了唐珍儿的脸上,把女人遮得密不透风! 他也不废话,弯腰掀开锦被,见卧榻上确实只有唐珍儿一人。这还不能收手,跪地朝床底下巡视了一圈,不见有人藏匿,方才作罢,带着御林军侍卫退出翠云殿。 等关门的声音传进唐珍儿的耳朵里,她才伸手扯下被梁齐砍断的帐幔,紧攥在手中,双目怒视着殿门外。不知是吓得,还是气得,牙根咯咯作响!良久才挤出一句话来,“贼喊捉贼!” “娘娘今夜可是看到了什么?”榄菊轻声问道。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她的心好似被架在火堆上煎烤一般,后背的裘衣都湿透了。 如果唐珍儿今夜被抓了去,自己身为她贴身的侍女,也难逃一死! “看到瑶光殿那位圣宠不衰的娘娘,在后花园中私会情郎。只不过相隔得太远,那人又是背对着本宫,以至于本宫根本就看不清那奸夫的脸!” 唐珍儿似乎越说越生气,一双好看的眸子都快喷出火来,“那个贱女人,独揽圣上的宠爱,竟还不知足!” “娘娘今夜也受了惊吓,早些安置吧!奴婢这就把实情禀告于皇后!”榄菊说完转身出了寝殿。 皇后虽然被海魇帝软禁在永福宫,她这些年养在身边的势力还在。如今正愁没有机会对珊娜下手,那个女人有奸夫,今夜不被抓到,早晚有一天也会败露! 海魇帝宠她又怎样?能容忍女人的背叛吗? 榄菊前脚一走,后面唐珍儿即刻起身,用特制的墨水写了一张信纸叠好装在信封之中,出了寝殿来到前往后殿的墙角边。取出松动的砖头把信封放上,再把砖头装回去。 梁齐带着御林军满皇宫抓拿刺客,让洗砚不放心唐珍儿,出了翠云殿之后又折了回来,只有看到她没事,自己才能安心! 当他看见唐珍儿独自站在墙角边,白皙的手掌紧贴着墙面,背对着他站了良久,方才转身离开。 他施展轻功越上树梢,接着月光清楚地看到墙外有一道黑影快速掠去。待四周安静下来,他快速来到墙边,在适才唐珍儿站的位置上仔细摸索了一番,果然有一块砖头是松动的。 洗砚知道,若是向皇后传递消息,有王岳和榄菊,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唯一的解释就是,唐珍儿向外界传达消息,而她真正听命的主人,不是永福宫。 他心下想到此,再一次冒险潜入翠云殿,把正准备安置的女人一把从卧榻上揪起,低沉地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粗重,“告诉我,你究竟在替谁卖命?” 女人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奋力推开他的手,知道他去而复还定是看到了什么。不屑与他多做纠缠,冷冷地说道,“替我所爱之人,为他赴汤蹈火,哪怕就是下地狱,我也甘之如饴!” 多年前的一幕陡然间出现在唐珍儿的脑海中,或许是因为记忆太过于美好,太过于暖心。让她嘴角止不住上扬,原本冰冷的脸上露出,只有热恋中少女才有的醉美笑容。 女人的话好似一把利刃猛地刺进洗砚的胸口上,让他瞬间傻了。用死都难以相信的双眼看着唐珍儿,抽搐的唇角好久都发不出声音来。 他不明白,唐珍儿此话从何而来?他也不明白,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为了守护她,他抛弃家人毅然决然得入宫。两人经历了这么多,他也真真切切地拥有过她,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谁是你所爱之人?”洗砚强忍住心头的怒火,压低声音问道。现在他才明白,眼前的女人,她的冷漠,她的陌生,皆因她心中之人所起。 洗砚不是不能接受唐珍儿的移情别恋,甚至觉得,如果有人能代替他,带唐珍儿走出火坑,给她一份安定平稳的生活,自己就是放手,也能放得潇洒甘心! 可他就是怕,怕这个傻女人被人利用,被人当做一颗棋子,用完之后狠心捏碎,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那样才是最可悲的,最让自己难以接受的! 唐珍儿转过脸来,认真地看着洗砚,一字一顿道,“你不要再问了,也不要试图追查些什么?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洗砚红着眼睛,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瞪着女人吼道,“不可能!你是我洗砚的女人,今日若是不将话与我说个明白,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闻言笑了,笑得极其讽刺,“我是皇帝的女人!与你,不过是报答你多年来的守护和陪伴,不为旁的!我眼下已经不欠你什么了,也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值当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其实她多么想对他说一句,如果此生若能活着走出宫闱,你若不弃,珍儿定不负你! 她知道,只要有这个机会,这个爱她入骨的男人绝对不会错过与她厮守的机会。可是,她没有资格这样做。 她不仅是个惨败之身,说不定还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怎么能这样欺负洗砚?欺负一个从小就对自己千万般好的人! 洗砚难以接受她所说的一切,摇着头看她,突然间想到什么,厉声问道,“是不是麟王离澈?是不是他?” 第250章 宿命 第250章宿命 唐珍儿被洗砚逼得没有退路了,只好点头!随即说道,“我知道,上次在围猎场,是你在马匹上动手脚,险些害了王妃娘娘。好在她没事,此事我便不与你计较,若还有下次,我绝不会放过你!” 此刻洗砚什么都听不进去,就跟疯了一样,双手揪住她胸前的衣襟,哭咽道,“离澈那个伪君子,眼里只有权势,利益,你凭什么如此相信他?甘愿为他冒险卖命,凭什么?”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唐珍儿会背叛皇后,扭头给离澈当细作,传递宫中消息。 不对! 他似乎把位置颠倒了,唐珍儿投靠离澈在前,皇后威胁她在后。千足虫事件或许就是她里应外合的杰作? 洗砚被这突如其来的颠覆震碎了一颗心,双手按住脑门,强忍住抓狂的冲动,跪倒在卧榻前,只听见缓缓说道,“王爷心怀天下,有情有义,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此生能为他,为天下略尽绵薄之力,亦或者是赔上我这条性命,又何足挂齿呢!” 见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洗砚磨牙道,“你简直是疯了!为了一个根本就不爱你的男人,豁出去性命……” 洗砚话未说完,被唐珍儿厉声打断,“那又如何?在我决定投靠麟王府的时候,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已经不再只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宫中同为奴婢的姐妹,为了天下万民,为了南楚的百姓能有一个安定的家,推翻海魇帝的暴政,拥立有德的明君!” “为了皇位,连女人都要牺牲的男人,他会是好皇帝?他与海魇帝有什么区别!”洗砚气得哇哇叫,真想把眼前的蠢女人抓起来暴打一顿,奈何他下不了手! 唐珍儿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后说道,“总比心肠狠毒,连幼小的无辜婴孩都不肯放过的离渊好吧?总比好色的傀儡皇帝好吧?你眼下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把我交给永福宫。第二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离我远一点!” 她说着手朝殿门口指去,“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去,我乏了,要安置!今夜梁齐地毯式搜寻抓捕刺客,你别往蠢到往刀口上撞!” 洗砚站起的身子随即又跪下去,双手抱住她的身躯,恳求道,“珍儿,我求你了,算我求求你了,收手吧!若是被永福宫知道了,你的性命不保!” “收手?”唐珍儿闻言笑了,笑得极其讽刺,“洗砚,你究竟是真得太傻,还是因为嫉妒麟王,想要我死?离渊一旦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皇后第一个要杀得人,恐怕就是我!你可知道,皇后让榄菊夜夜点燃含有麝香的香料,防止我怀上皇嗣。长此以往,我便会永久的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唐珍儿的话,让洗砚如入漩涡之中,身心乃至灵魂都被打成了齑粉。皇后阴狠毒辣,离渊更甚,这是他亲眼所见。只是要他为了旁人背叛主子,他万万做不出来! 可若是让他为了离渊舍弃爱情,与唐珍儿对立,看着心爱的女人一步步坠入深渊,最后死在自己的眼前。毫无疑问,他会直接疯掉!左右无法权衡,他选择了逃,狼狈地逃出了翠云殿! 永福宫内,皇后因为听闻珊娜暗地里与人私通,心里无比的痛快。那种间接报复海魇帝的快感,让她那张不满细纹的脸上扬着讽刺的笑容。 她早就知道这个狐狸媚子来南楚和亲,目的绝不单纯。唐珍儿看到的所谓奸夫,怕是藏匿在背后的细作。 根据王岳传达的消息,海魇帝虽然极其宠溺珊娜,却并没有让她参与朝政之事。上次宠妃画了一幅踏雪寻梅,在帝王面前卖弄自己的才华,意图涉足朝政,结果因为皇帝的猜忌,两人闹得极不愉快! 如此想来,海魇帝还不至于被美色迷昏了头,还不至于太蠢! 得想个办法,引那狐狸媚子上钩。只是眼下什么线索都没有,至于奸夫,也只见其影不见其人。瑶光殿守卫森严,狐狸又狡猾得很,想要查出点什么,很难! 除非…… 皇后心下想到此,嘴角陡然间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挥手让榄菊退下。 小丫头却踌躇不前,轻声说道,“娘娘,奴婢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一再强调,有关于唐珍儿的一切都要与她仔细说明,不可漏掉一丝一毫。今夜洗护卫救了主子,究竟是意外还是别有深意?自己就不好猜测了,毕竟主子与洗护卫是同乡,先前关系就很不一般! 虽说洗护卫是南阳王殿下的贴身侍卫,但若是两人暗地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可就是杀头的大罪! 皇后闻言眸光一凛,厉声道,“有什么话直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皇后威慑十足,吓得小丫头扑通一声跪在地,说道,“今夜是洗砚救下唐珍儿。两人回到寝殿之中,均是被吓得不轻。只是唐珍儿似乎对洗砚很冷漠,只是嘴上客气了两句,就把人往外赶。但是洗砚对她,奴婢总觉得不简单!不知是洗护卫恰好遇见救了唐珍儿,还是……” 洗砚对唐珍儿有情,皇后也是知道的,不过正如榄菊所言。爱,是一回事。可若是偷情,又是一回事。后宫之中,绝不能容忍有此等祸乱之事,损皇家颜面,失了皇家的威严! “本宫要得是真凭实据,而不是你的猜测!” 皇后冷眸如利刃,射在榄菊身上,犹如刀割肉一般,让她止不住颤抖,连忙拱手应声道,“奴婢明白!” “退下!” “是!” 榄菊颤巍巍站起身,逃也似的跑出了永福宫。心里却是气焰嚣张,唐珍儿,若是你真得因为耐不住寂寞,与洗砚暗地里偷情,那你就死定了! 洗砚一口气跑到南阳殿,飞身上了屋顶,也顾不上琉璃瓦片上积雪成堆,死了一般躺在上面。望着黑沉沉的夜空,眼泪不停地往两鬓发丝里钻。 说到底,是命运的不公,是自己无能,才会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唐珍儿一边与皇后苦苦周旋,一边却在为离澈卖命,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不管将来南楚的天下握在谁的手里,唐珍儿都会没命,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吗?也无力改变,无法改变。 第251章 给个名分 第251章给个名分 阵阵的吵闹声将沉睡的天炁王爷惊醒过来,起身见安安趴在卧榻边。小家伙想必也是刚刚被吵醒,睡眼惺忪,脸上的神情十分不悦! 小安安的模样惹得天炁王爷十分心疼,掀开被子下了床榻,伸手搀扶起他,柔声说道,“你怎好睡在此处,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无碍的,王爷爷,你睡了一天了,定是饿了吧!安安这就命人给你传膳!”安安说着就忙不迭的往外走去,心里早已骂声一片。 该死的贱女人,又在外面吵嚷嚷,也不知道那些护卫是干什么吃的?连一个傻子都对付不了。 “安安!” 天炁王爷喊了一声,见他气冲冲的模样,想必出去教训人才是首要的。他伸手拿了件大氅披上,随即跟了出去。 “王爷爹爹!” “我要见王爷爹爹,让我进去,你们这群坏蛋!” 谢含雪揪着守卫拼命厮打,扯开了嗓子喊,张牙舞爪的狂样,让守在一旁的肖嬷嬷根本无从下手。 守卫怕伤了娇贵的将军千金,不敢对她怎么样?只能苦苦周旋着。 “闹什么!” 安安的叱喝声打断了撕扯的混乱场面,瞧着眼前的女人,他就火大。不是瞎了吗?傻了吗?怎么还会半夜摸索到映月阁来? 分明是在装! 他那凌厉的眸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肖嬷嬷身上,磨牙道,“你们不知道老王爷正在修养身子吗?放她出来这样大吵大闹是何居心?” 肖嬷嬷正欲开口,谢含雪抢先一步质问道,“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你们整日关着我,不让我见王爷爹爹,是何居心?” 此时离澈与顾星恬也赶了过来,见天炁王爷身披大氅站在映月阁门口,一张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庞被清幽的月色拢得更加阴冷,让人打从心底发憷! 离澈本就不想隐瞒什么,只是想着等自己的父王身子骨好些了,再把谢含雪的事情告诉他。现在看来,是一刻都暂缓不得了。 他无奈的看了一眼顾星恬,把烂摊子交给她,自己则是进屋把谢含雪下药、续而用琅玄匕首自缢的事与他说个明白! 天炁闻言怒不可歇,“琅玄锋利无比且带着寒毒,一旦刺中身体,寒毒入侵首先封闭的就是视觉。就算对方武艺高强,也可轻易将他性命断送!雪儿是个还未出阁的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明日,你就把雪儿娶了,给她一个应得名分。” 天炁王爷并不认为谢含雪喜欢离澈有什么错!况且,他曾经也想过,把谢含雪指给自己的儿子做侧妃。身为皇家子嗣,有几个妾室也是再寻常不过! 谢含雪是谢宥的掌上明珠,岂能受此屈辱? “父王,” 离澈还未开口,就被天炁伸手制止,“雪儿,你非娶不可!星恬若是连这点度量都没有,如何配得上正妃的名号!” “父王,孩儿此生只爱星恬一人,与你当初对待我母妃的深情是一样的,在这个人世间,谁也替代不了,也不可与他人分享这份爱!” 离澈被天炁的一番强词歪理气疯了,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大声跟自己的父亲说话。触碰到一双愠怒的眼眸,他扑通一声跪下,“孩儿早就想好了,江山夺回来,先有父王执政,日后传位给安安。孩儿只想与星儿寻一处清净之所,过闲适安乐的生活!” “你!” 天炁闻言险些被气死!抖着手指头想要再说些什么,一股热血窜上脑门,让他顿感天旋地转,伸手扶住额头,摇摇晃晃地站都站不稳! 离澈连忙伸手将其搀扶到卧榻上,随即跪着恳求道,“父王,孩儿好不容易才跟星恬走到一起。求你,不要逼迫孩儿另娶旁的女子。雪儿的病,星恬说了,能治好!将来,她会寻到真正对她好的人!” 冷静下来,天炁方才惊觉到适才儿子的话有话,他反手攥住离澈的手,一字一顿道,“你把话给父王说清楚了?什么叫江山夺回来?江山不是你皇爷爷……” 话说到此处,天炁突然嗓子眼一梗,手上的劲儿又紧了几分。 他怎么忘了?当日他得到自己父皇病危的消息,马不蹄停地从边关赶回京都,结果还未进宫,父子还未相见,就病倒了。 如今七年过去了,这帝王的宝座…… 离澈深邃的眼眸紧紧地看着自己的父王,将七年前海魇帝阴谋夺位,杀父弑兄的种种罪孽,以及事后离渊为了得到神将府的兵力,为了谋夺顾星恬,又是怎样设计残害他? 顾星恬阴错阳差地成了自己的女人,离渊又是怎样残害她们母子?所有的一切,一股劲儿全都说了出来。 他不相信,自己父王听了这些之后,还会强迫自己娶旁的女子,来伤他的心! 离澈的话字字泣血,让天炁如坠万丈冰窟之中,身子止不住颤抖。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那一向软弱的兄弟竟会如此狠毒? 还有自己看着长大的侄子,气度不凡,才干卓越的天之骄子。竟如此的恶毒,比起海魇更加丧心病狂! 为了皇位,区区一个皇位,这对父子竟将他们祖孙三代赶尽杀绝? 还有他的父皇! “海魇帝命星儿明日进宫为贵妃医病,届时,我们势必要得到药引子为安安驱除体内的毒素!待安安没事了,儿子慢慢地跟他们算账!” 天炁的思绪被离澈拽回,眸光冷如利刃,攥着儿子的手一个劲儿地抖,“海魇生性多疑,虽然他现在不知道狼妖一事,可他一定会派人盯死星恬。甚至是亲自把关为贵妃医病之事,药引子如何能窃取到手?” “父王不要担心,星儿她自有法子确保万无一失!”离澈轻声安抚着,顿了顿,说道,“父王,那雪儿的事……” “此事休要再议,雪儿,你必须给她一个名分!”天炁一脸坚定,口气不容有半点的反驳。 如果没有谢含雪,自己早就没命了。这么多年来,没有谢将军为麟王府保驾护航,离澈焉能有今日? 做人怎能如此忘恩负义?谢含雪的深情,离澈绝不能辜负! “父王,救命之恩不一定非要以身相许才能得报的!” 离澈这边话音还未落,就被天炁王爷厉声打断,“行了!此事本王亲自去跟星恬说,本王还真就不信了,你离澈立个侧妃怎么就这么难?” 话说到这里,已经无法再继续谈论下去了!听闻自己的父王要亲自找顾星恬给谢含雪说亲,离澈直接傻掉了! 他的小狐狸,早晚会被逼走的! 第252章 离澈的命真好 第252章离澈的命真好 别苑厢房内,顾星恬再一次为谢含雪施针驱除体内的寒毒,看着她服药后睡下,方才带着安安离开。 从谢含雪的别苑一路走到紫竹苑,安安板着一张小脸,闷不吭声。直到跟着顾星恬进了研究室,这才怒道, “娘亲,那个贱人分明就是在装疯卖傻,你为什么还要管她?等你医治好了她,还不知道又要折腾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想起下药一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身为女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顾星恬疲惫的身子往木椅上一扔,单臂杵着扶手,按着隐隐发疼得太阳穴,叹道,“不管她还有多少阴谋诡计,娘亲都要救她!虽然她的手段可耻阴狠,但谢家对王府有恩,值当是你父王欠她的!” 天炁王爷对谢含雪的溺爱程度,胜过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就算离澈有一百个理由,他都不会让他拒绝迎娶谢含雪进门的。 如今这十面埋伏的局面,为了顾全大局,她是不应该阻止离澈立侧妃,毕竟有利于王府。可是要谢含雪这样一个女人来恶心自己,她做不到! 安安见自己的娘亲这样一副苦恼的模样,心里纵使有再多的牢骚,也不敢再吐出一个字。望着窗外的夜空,嘴角一勾,扯住顾星恬的袖袍,兴致勃勃地说道,“娘亲,你从未带安安出去闯荡江湖,不若今夜,你带孩儿去见见世面呗!” 顾星恬被儿子这么一撺掇,不快的心情愈发得想要得到发泄。伸手一掌拍在了木桌上,起身说道,“走,换衣服去!” “去哪?” 离澈大步流星走进来,从现在开始,他要时刻盯着小狐狸!且父王逼迫他迎娶谢含雪的事,要事先跟她通个气,商量一下对策,别出什么事才好! 顾星恬见到离澈,陡然间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医治珊娜的病,还需要血莲精。海魇帝说,你手中就有。准备一下,明日交给我!儿子想出去透透气,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她说完牵起安安的手就走! 血莲精十分珍贵,百年难得一遇,她自然知道。给珊娜那个女人,也确实有些可惜。不过,拿血莲精换安安救命的药,也值了! 离澈闻言一怔,伸手拉住女人的手腕,“血莲精早在你未入府之前就给含雪服用了,为夫现在手上没有了!” “没有了?”顾星恬重复了一下离澈的话,随后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也没再多说什么,轻轻挣脱他的手,带着安安窜进医药空间,就这样把他给撂下了。 “星儿!” 离澈冲着空气喊了一嗓子,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气得团团直转,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气什么! 风宁站在门外看得真真切切,顾星恬跟安安适才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凭空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普天之下,还没有人会有隐身,乃至隔空转移的本事。 顾星恬她是怎么做到的? 身中凤凰痴蛊毒,内力全无,今后很难再涉足武修学界。会一些拳脚功夫不稀奇,可她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身手? 就算是跟离澈双修时乘六龙,也不可能一口吃成大胖子,而且这门绝学也没有隐身这一说法啊! 果然,这个女人不是神将府的星恬郡主! 风宁正要进去询问离澈,他也正好看见了他,大步出了研究室,一声不响地从他身边走过,径直去了书房。 风宁岂肯放过他,紧跟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后面的人顺手把书房门关上,转身迫不及待地问道,“现在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句实话,我王妃嫂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离澈端坐在伏案边,握笔在信纸上写着什么!一双好看的眼眸闪着得意的光芒,唇角勾起优美的弧度,声音中带着爱情的甜味,“是天上的神女,适才你不是都看见了吗?何需多问!” “神,神,神女?”风宁的舌头都打结了,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离澈,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戏本里不是说,神仙是不能与凡人婚配的吗?否则要遭天谴的,会没命的!连同跟她在一起的男人,也会遭五雷轰顶的! 离澈嘴角一勾,露出十分妖孽的得意神情,“怎么?不信啊!不信算了!” 风宁双手叉腰,认真地看了一眼离澈,走到矮桌边坐下,自顾自为自己泡茶,“我信你个鬼!” 他又不是三岁的孩童,岂会信什么鬼神怪力之说?只是,适才王妃嫂子的骇人举止,又当如何解释?与其在这瞎猜,不如直接去问嫂子! 结果风宁心里的想法尚未定型,就被离澈击了个粉碎,“本王再一次警告你,若是敢四处胡言乱语,惹出事端,决不轻饶!” 风宁一听这话,直接急了,起身跑到离澈身边,口气带着几分央求,“那究竟是怎样,你告诉我呀!不然会把我活生生地给憋死的!” 他向来就是这个性子,想知道的,就是上天入地也要追查到真相。不然他就吃不好,睡不着,什么事都干不了! 离澈抬眸扫了他一眼,把写好的信纸折叠好,装进信封中。这才把顾星恬的身份和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最后还不忘提醒他,此事连安安都不知道,不可泄露出半分! 风宁自然知道分寸,只是被离澈与顾星恬之间的奇遇感动不已!这段穿越时空的爱恋,当真是比神女下凡与凡夫俗子婚配没什么区别! 离澈的命是真得好! 这样奇异的事情,居然会被他撞上。 王妃嫂子是千年之后的女子,也难怪她随便一出手,就是了不得的宝贝。得妻如此,还要天下做什么! “明日一早,你拿着边关需要的东西,按我之前的吩咐,去一趟云瑶城!”离澈说着把信封递给他,“有本王的手令在,可保你一路畅通无阻!” “王兄为何要我去监视他,这不是无用功吗?”风宁显然是看不懂离澈的做法,顾星辰是海魇帝的臣子,神将府效忠的是朝廷。 离澈若是想要拉拢神将府,大可以让王妃嫂子把当年之事说出来,揭开离渊的真面目,为安安死去的母亲报仇雪恨! 离澈伸手制止,告诉风宁只要照着自己的话去做就好,一切他自有主张! 第253章 最毒妇人心 第253章最毒妇人心 风宁收下手令正欲走出书房,见厉无痕一身黑色劲装,急匆匆归来。见过离澈之后,将手中的信纸呈上去。 宫中传来的消息,不仅让风宁震惊不已,就连离澈的脸色都十分难看!西域的巫师一直藏匿在后宫之中,用珊娜亲人的性命,要挟操控她! 风宁突然说道,“王兄,你说,鬼匿会不会就是西域的巫师?这整巫蛊之术,也就属西域最擅长了!” 只是谁也没有见过鬼匿的真面目,也无法追查到他的真实身份,如何断定两者是不是同一人。不过离澈可以断定,残害安安的生母与陷害自己父王的,是同一人! 那么这个人,既是离渊的谋士,也是海魇帝的军师…… 这一猜测,让离澈顿感后背阵阵发凉。此人费尽心机,左右逢源。表面看似在帮他们出谋划策,实则是在挑拨离间,意图让离氏父子兄弟骨肉相残! 如果今夜唐珍儿看到的巫师,就是残害麟王府的幕后主使,当今的国师爷。那么明日小狐狸想要顺利拿走药引子,恐怕很难! “王兄!” 风宁见离澈神情游离,忍不住又唤了一声,将他的思绪拽回。只见他眸光深沉的看着风宁,低声说道,“想要知道巫师是不是鬼匿?王妃或许有法子!时候不早了,你明早还要赶路,本王也乏了,先行安置吧!” 风宁还想说些什么,离澈已经出了书房,厉无痕紧跟其后。将他独自一人扔在原地,傻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抓鬼这么刺激好玩的事情怎么可能少了他?只是离澈交代他的事情似乎也很重要,真是烦透了! 这让他怎么睡得着?不如出去兜一圈,京都繁华似锦,花楼里的姑娘更是色艺双绝,不如就去花楼斗酒! 风宁心下想到此,朝离澈主仆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浪荡不羁的笑容,飞身跃上屋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寝殿内,离澈猛地一个转身,迎上厉无痕的目光,问道,“医药馆失火一事你可调查清楚了?” 医药馆的火势大到不消半个时辰,就把一座坚固的小楼少了个干净,绝不是寻常的火油,而是猛火油。 猛火油具有水浇火愈炽的特点,适合火攻,是边关作战的重要武器,故而南楚王朝对猛火油控制地十分严格。 离澈知道,整个京都城,除了东厂有储备之外,就只剩下自家的地宫兵器库。王府戒备森严,没有人能有通天的本事,从王府偷出猛火油去纵火害王妃。 此事也不像是东厂做的,如今小狐狸对狗皇帝来说,还有可利用的价值,聂锋是绝不会蠢到去杀害小狐狸。且东厂的东西,岂是那么好偷的! 厉无痕拱手低头道,“暂未!现场都烧成了灰烬,贼人也不曾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此事属下冥思苦想了好久,也想不出究竟是何人想要加害王妃?” 离澈许是真得累了,没再多说什么,扬手示意厉无痕退下,自己则是径直朝内室后的温泉走去。 月光隔着园中的树木斜射到厢房之中,落下参差不齐的斑驳黑影,摇曳生姿,峭楞楞的如鬼魅一般。卧榻上一双眼眸闪着异光,紧盯着眼前的景象,眸光越来越深邃,越发得诡谲不定。 突然,卧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颀长的身影摇摇晃晃,掠过墙面,迅速来到卧榻前,将榻上的面容紧紧团住。适才还睁着的眼珠,随即闭上! 只听见一声无奈的叹息声落下,那人坐在了卧榻边,脸隐匿在月光后,声音宛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那般无力,“雪儿,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变得这么可怕,狠毒,难道仅仅只因为爱吗?” 卧榻上的人儿岂会不懂他在说什么?可她却一直在装睡,故意发出梦中呓语,续而转身抱着被子往里偏去。 也就是这一小小的举动,两行晶莹的眼泪从眼角边滑落,从高挺的鼻尖滴落在唇间,嘴唇稍稍一呡,舌尖便尝到了丝丝苦涩! 床边的人依旧在说,“你会提炼猛火油,殿下不知道,我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当年老王爷出事,殿下羽翼尚未丰满,孤立无援,让他一度陷入绝望的泥沼之中不能自拔。 你为了救老王爷,不惜用自己的鲜血喂养毒魔藤。后来,老王爷的命保住了,安置在地宫之中。你说,离家的天下谢家来守护。你不能随你爹爹去边关浴血奋战,但你要研制出最强的作战武器。 从此,京城外的破窰,就成了你研制猛火油的秘密点。那盛着猛火油的酒坛,还是我从酒馆里买来的桂花酿,我们一起喝剩下的。 那一次,我们为了试验,还把一大片的丛林都给烧了。后来匿名把配方和提炼方法给了麟王府,殿下这才拥有了自己的武器储备库,让谢将军攻打敌军,不用再受制于海魇帝,麟王府也慢慢地脱离了朝廷的掌控。如今,你却用猛火油去对付殿下最爱的女人,你既爱殿下,为何还要毁了他?” 卧榻上的女人被吵得怒火攻心,奋力掀开被子坐起身,猩红的眼眸犹如山间的鬼火,叫人触目惊心。 她双手揪住他胸前的衣襟,瞪圆了眼珠子磨牙道,“那你就去殿下面前告发我呀!你去啊!你为什么不去啊?” 厉无痕一脸绝望地看着眼前早已扭曲的面孔,摇了摇头。他不能,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万劫不复,也不忍看着殿下痛苦难过。 谢含雪瞧着窝囊样忍不住笑出声,用力推开他,支起左脚,单手托着下巴,给了对方一记嘲讽的眼神,续而把脸转向窗外。 猛火油都没能烧死顾星恬,贱人的命还真是大!不过她活着更好,毕竟游戏才刚刚开始!至于离澈,乖乖娶了自己便罢。 否则,定要他生不如死! “你收手吧!否则,我会杀了你,以绝后患!”厉无痕守着纤弱的背影,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殿下仁慈,就让他来当这个恶人! 九泉之下,他亦相随!如此,对自己的爱情,也算是有一个交代! 谢含雪缓缓转过脸来,笑了,笑得极其诡异且讽刺! 杀她? 呵,这个男人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一句真话都不敢在自己的主子面前说,当真舍得把心爱的女人手刃于剑下? 第254章 变态的戏码 第254章变态的戏码 顾星恬一身男儿装扮,手持白扇,玉面金容,引得路人频频回眸相顾。偏偏她的嘴角总是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魅惑无度,摄人魂魄! 安安紧紧握着她的手,仰头扫了一眼妖孽的娘亲,再看看前路漫漫,没个尽头。不悦地皱着眉头说道,“这哪里是闯江湖,分明就是炸街!” 顾星恬闻言脚下的步伐顿住,垂眸看着小家伙,笑了笑,说道,“娘亲的医药馆无故叫人给烧了,损失不计其数。今夜,势必要讨回来!” 小东西闻言眸光灿若繁星!如此说来,娘亲今夜是又要劫富济贫了?啊哈,不知道谁家要倒大霉喽! 娘俩行至花楼前,守候在门口的姑娘如狂蜂浪蝶般扑了上来,缠着顾星恬不放,“公子好生英俊啊!就是这身子有点冷,进去喝两杯小酒暖暖呗!” “松手!” 顾星恬眸光一凛,声音不大,却威慑无比,让缠着胳膊的爪子骤然松开。真是无节操无节制,守着这么小的孩子面,这样当街招揽客人,合适吗? 如狼似虎的姑娘们努了努嘴,身子后退了几步。转眼间又看见不远处来了个红衣少年郎,穿得这么骚气的,肯定没问题! 姑娘们嗷嗷地扑了上去,一人一手直接架着风宁就跑。 那厮没曾想会在此处遇见顾星恬母子,嘴里一直喊着顾兄,奋力地想要挣脱纠缠。陡然间,他的眼中闪过一道身影,适才从花楼大厅中穿过去的公子,像极了白珞! 那丫头来花楼做什么? 风宁思绪流转间,人已经被姑娘们拖了进去。他左右环顾了一圈,没见到白珞,猜想着一定是上楼去了,便随手扯了其中一个姑娘,把其他的都遣退了,着着急急寻人去! “不正经!” 安安瞧着风宁被女人拖走,狠狠地唾弃了他一下。 “男人哪个正经了?若是把你的父王丢到这里来,也一样!”顾星恬挑眉说道。想起离澈府上那个贱气的女人,她就一肚子的火! 安安吸了吸鼻子,真是可喜可贺,他家娘亲终于学会吃父王的醋了!黑曜石般眼珠子转了转,认真地问道,“若是王爷爷逼迫父王立侧妃,娘亲打算如何应对?” “自请合离!” 顾星恬扬起下巴,神情傲娇!她是现代杰出女青年,接受过新潮的思想灌输。在婚姻上,她绝对要维护自己的尊严! 离澈若要享齐人之福,对不起,找别人去! 安安闻言坚定地点了下头,说道,“反正安安是一定要跟着娘亲的,娘亲去哪,我便去哪!” 母子俩相视一笑,快步朝巷子里走去! 二楼厢房中,白珞端坐在木桌边,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眸光落在美人榻上娇媚如斯的女人身上,撂下一记白眼,又移开了,一张脸冷得都能刮下一层冰。 女人换了个较为舒服的坐姿,葱白的手指轻轻一勾,摘下一颗葡萄塞进嘴里,慢慢地嚼着,随即吐出薄皮。 娇嫩嫩的声音如晶莹的雨滴落在空灵鼓上,荡气回肠,扣人心弦,“你冲我发火也没有用!我禹彩蝶只是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能力有限,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 白珞看着那双贪婪的眼睛,磨了磨牙,从袖袍之中掏出一张房契,恨恨地怼在了桌面上,冷声问道,“这是岳乐镇位置最好,环境最美的一处府邸,够不够?” 禹彩蝶刚刚把一颗葡萄塞进嘴里,听闻白珞的话,神情一个激动,嘴里光滑的葡萄直接滑到了嗓子眼上,卡住了! 她瞪圆了眼珠子看着不远处的女人,与鱼目一般,白的吓人!嘴角边却挂着灿烂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得诡异! 白珞似乎意识到什么,两步走上前去,一掌拍打在女人的后背上,只听见呕了一声,一颗葡萄从她嘴里吐出来,滚落在地! “咳咳咳!咳咳咳!” 堵塞的气管突然跑进来空气,让禹彩蝶拼命地咳着,她伸手按住胸口,抬眸狠狠地瞪着白珞。 杀千刀的死女人,险些被她的话给噎死! 骂归骂,东西最要紧! 她稍稍好受了些,就冲木桌上的那张房契跑去,伸手薅到软硬适中的纸张,嘴角边一抹笑意晕开。捧起来一看,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果真是房契! 岳乐镇乃是鱼米之乡,山清水秀,地灵人杰。她赎身之后要有这么一处大宅院,还怕找不到好男人嫁了,安享余生吗? 早就知道,这个死女人还有好东西不肯拿出来呢!幸好她聪明机智! 禹彩蝶晶亮亮的眸光,因为手中的房契被白珞突然抽走而失去了着落点,疯了一样朝她身上扑去,双手齐上,没命地抢夺! 只见白珞手里高高举着纸张,冷声说道,“事成之后,我连同转让地契一并给你,否则你拿了房契也没用!” 贪婪的女人就跟疯了一样,双目冒着红光,嗷嗷叫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先把这玩意给我,事后再把地契给我,不是一样吗?” 白珞闻言叹了口气,似乎也是这个理! 罢了罢了! 这毕竟是掉脑袋的事儿,给她吧! 禹彩蝶拿到房契,直接揣进自己的袖袍之中,随即朝白珞抛了一记媚眼,笑得十分妖艳,声音都快酥到骨子里去了,“白公子,姑娘我的技艺绝对叫你满意!来了这次,还想再要下次!” 娇嫩嫩的调笑声让苦找了白珞一大圈的风宁,止不住打了个激灵! 哎哟,我滴个娘啊! 这花楼的姑娘都这么猛吗? 侧耳再仔细一听,里面传来白珞的说话声,“记住你说得话,若是办不到,少爷我一次就要了你的命!” 白珞说完双手抱胸,只感浑身起鸡皮疙瘩,眸光转向房门处,随即递给女人一个眼神,身子一跃,从窗口跳下去! 哎哟,我去! 风宁闻言,头上的发毛直接炸了! 假小子竟是…… 她她她,她怎么可以有这么变态的嗜好呢? 风宁深受打击,伸手往嘴里沾了些唾沫,戳破窗户纸朝里望去。结果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再往卧榻上一瞧,帐幔垂放着。 他正猜想着床上是不是在上演变态的戏码?结果房门陡然间打开,一张白皙的脸蛋在他眼前一晃,他人就被拖进了屋子里。 第255章 布阵 第255章布阵图 风宁被拽得跌了一跤,险些把女人压成肉饼。四目相视,一个是柔情似水,一个是惊魂未定。 “公子!” 禹彩蝶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双手就缠上风宁的脖子。被他奋力一扯,吃痛了一声,立即松开,正想叫喊,又被挥上来的迷魂香迷晕了。 风宁瞧着姑娘衣裳单薄,颇有些怜香惜玉,把她抱起来丢在卧榻上。目光扫过半开的窗户,心中了然,随即追了过去。 花楼周边是繁华的市井,风宁被禹彩蝶缠住的那一小会儿,足够白珞脱身。 风宁追不上假小子,有些气恼地抖了抖中衣,游离在人潮如涌的街道上。想起适才顾星恬一身男装,还带着安安,寻思着找找她们母子! 另一边,顾星恬借助空间的掩护,带着安安潜入东厂银库之中。不管医药馆的火是谁放的,总之今夜她要海魇帝大出血! 安安环视了一圈,满满当当的都是木箱子,心里直呼着,发财了,发财了!也顾不上问这是谁么家的财宝库,挑了个最大的木箱子,招手示意顾星恬动手。 他要撬开锁头,看到里面有货才放心! 顾星恬冲他宠溺地笑了笑,扬起手中的探宝器,告诉他,毋庸置疑,这里绝对都是货真价实的金银财宝。 不过这么重的木箱子,仅凭她们孤儿寡母的力量是撼动不了的。只能把锁头撬开,一点一点地把里面的银子搬空! 只是当她们母子俩打开第二个箱子时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第三个,第四个,所有的木箱子全部打开,只有两个字,空的! 这让顾星恬十分震惊,东厂银库是皇帝的小金库,也是南楚皇室一半的国库,竟然是空的!这不太可能啊! 海魇帝那么谨慎抠搜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让自己这么穷逼? 难道是聂锋,监守自盗! 那他把银子都弄哪里去了? 如此庞大的数目,他怎么敢? 看来聂锋的身份大有问题,顾星恬眼下也顾不上想太多,将所有的木箱子全都盖好,带着儿子窜进医药空间。 小家伙一手抓着一锭金元宝,借着灯光仔细端详着。一副老沉地姿态,说道,“娘亲,这些银子足够你重新开一家医药馆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人肥得都快流油了!只可惜,出了败家子,银库快给霍霍光了!” 顾星恬端坐在办公桌边,目光守着金灿灿的元宝,应声道,“是啊!出了个败家子,又遇上我们这两个灭绝人性,惨绝人寰的小偷,原本肥水流油的家,彻底空了!” 先皇辛苦打下的江山,一半已经毁在了海魇帝的手中! 安安丢下手中的金元宝,起身走到摇椅边躺着,并不认同娘亲的说法,“娘亲此言差矣!我们 这是在做好事,帮助这家老祖宗守住最后一点财力,用在救苦救难上,是在替他的败家子积德行善。” 啧! 瞧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儿子,就是不一样!这当梁上君子,也当得这么理直气壮!想起明日要进宫,除了要带安安,还缺一味血莲精。 顾星恬思来想去,没有旁的办法,只能用奶油加工一下。像血莲精此等珍贵的药材,就是鱼目混珠,恐怕也没有人会识破! 国公府 上官永浩闷在书房里整整一天了,所有跟他老爹有交集的记忆中全都倒腾了一遍,还是没能择出有价值的线索来。 穆白守在一旁,满眼哀怨地看着自家主子,再这样折腾下去,不是也去了半条命。那画既然是老爷用性命来守护,说明他根本就不想让画中的秘密泄露出去。 如今的国公府到处都长着眼睛,不是东厂的,就是麟王府的。一旦查找出山水画,双方必定是你死我活,世子的脑袋也是悬在刀尖上! “世子爷,老奴做了些你爱吃的烩面,好歹吃一口!明日就要赶往伏牛山运送老爷和夫人的灵柩回京安葬。你整日滴水未进,身子骨怎受得了!” 门外传来陈伯的叫唤声,上官永浩缓过神来,伸手摸了摸肚子,是有些饿了,起身打开房门。当他看到烩面时,脑海里陡然间出现熟悉的一幕。 那是他十四岁那年,也就是五年前,他亲眼目睹公正门公开审理一桩通奸杀人案,见证公正门仵作精湛的验尸手段,为蒙受冤屈的女子洗涮冤情,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有了人生志向,就是当一名了不起的仵作,让尸体开口说话,为死去的人伸冤。 一个毛头小子,无官无职,是根本接触不到有故事的尸首。在南楚,仵作是一种相当低等的职位,他堂堂国公府的世子爷,怎好摆弄这些,误了大好的前程! 他老爹第一个不同意! 无奈之下,他只能从义庄下手,从发胀发臭的尸首,再到骷髅头和白骨,总之都摸了个遍,却 是收效甚微。 每次都因为躲躲藏藏,亦或者是穆白那个没用的胆小鬼,被他老爹抓住,然后就是一顿收拾!最惨的一次是他把白骨带回府,藏在自己的房中研究。被爹知道了,遭到一顿鞭抽之后,罚跪在祠堂中,画布阵图,学兵法摆阵! 他根本就不懂这些,爹非逼他画,扬言想不出像样的阵法图来,就不准他起身,不准他用膳!可怜他跪在祠堂整整三日,都快把自己逼疯了,也画不出来。最后还是在爹的训示下,勉强交差! 当时若不是娘心疼他,偷偷做烩面给他吃,他坚持不到一日就会被饿晕过去!事后,爹还不忘嘲讽他,赶紧把阵法图当宝贝收藏着吧!改日还可以依样画葫芦,免得五脏庙跟着遭罪! 后面他还真就那样做了! 如今想来,莫不是那幅画的秘密藏匿处就在阵法图上面? 上官永浩心下想到此,烩面也顾不上吃了,起身就往外走去。陈伯看他急匆匆的样子,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也没多问,与穆白一前一后追了过去。 主仆先后进了卧房,上官永浩凭借着自己的记忆,从衣橱柜中找到一个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那张阵法图。 看着图纸,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初他爹手持木棍,训示他的样子,整个布阵图全都是爹手把手交给他的。 只是这手里的图纸他还是看不懂,且当初在棍棒的逼迫下,他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也没花多少心思在上面。 上官永浩越看眼睛越花,心里越烦躁,拍得一声把图纸摔在木桌上,自己则是跌坐在木椅上,感觉整个房间都在打转,闹得他直犯晕! 第256章 得卿,可得天下 第256章得卿,可得天下 陈伯双手捧起阵法图,仔细端详着,眸光骤然一紧,说道,“世子爷,你看阵法图中这些将士所处的位置,像不像花房中迎客松盆栽摆放的样子?” 他不懂兵法,更不会画什么布阵图。可他偏偏就把这图纸上的将士,看做花房中那一盆盆的迎客松。 老爷生前最爱倒腾的就是花房,尤其是那几盆迎客松,都是他自己亲手摆上去的,且不让任何人随意移动! 山水画是老爷用性命护住的东西,选择藏匿点时,自然是格外谨慎小心。以布阵的形式设下机关,最为妥当!况且一个不起眼的花房,谁会去注意。 上官永浩闻言连忙接过去图纸,仔细看了看,还是没看出什么!站在一旁的穆白就更不用提了,平时活得跟主子差不多一样糊涂! 平日里他总是在外疯,府里的事情,他压根就不管。爹爱惜花房就跟爱惜自己的眼珠子一样,他才不去触碰,免得又要挨罚! 如今没有其他的线索,上官永浩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听从陈伯的话,跟着他前往花房查看。 潜伏在国公府的两名千牛卫疾走在琉璃瓦之上,追踪主仆三人。迎面撞上麟王府的暗卫横加阻拦,双方都不屑开口,直接动手! 主仆三人照着布阵图,在花房中摸索了半个时辰,终于在其中一颗迎客松花盆上找到机关按钮,所有的秘密就藏匿在花房的地砖下面。 双层暗格中躺着一个铁盒子,上官永浩取出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幅山水画。 两名随从见此情景,自觉地退出花房,事关南楚国运,他们如何敢窥探天机! 屋顶上刀光剑影,拼得你死我活,花房门口的二人身形如同雕塑一般,纹丝未动。为了国公府,为了死去的老爷夫人,他们的命何足惜? 这幅山水画,上官永浩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唯有上面提有一首诗句:得水成蛟龙,争池夺凤凰。顾卿奉正位,天子羽翼成。星辰壶中见,日月衲中藏。恬淡信庭步,悠然数千载。 诗中明明白白的意思,上官永浩就是再笨,也能领悟得到其中的意思。还真叫他给说准了,离澈得顾星恬,得到神将府的拥戴,便是得到了整个天下。 爹宁死也不肯把山水画交给海魇帝,是不想离氏父子兄弟为了一个女人,争得你死我活。六年前顾星恬被离渊残害一事,爹想必多少也知道些什么! 既是这样,那就遵从师父的意思,把这幅画毁去,让它随着爹和娘亲的离去,永远地成为一个秘密! 上官永浩心下想到此,掏出火折子将画连同布阵图一并丢进铁盒子中,烧成灰烬之后,又重新放回去。 屋顶上的打斗声依旧不绝于耳,可他却置若罔闻。爹娘都已经不在了,如今他还有什么好怕的!走出花房时,故意大声说道, “陈伯,待老爷和夫人入土为安之后。你雇几个师傅过来,将花房里面所有的盆栽全部搬出来,移植到后花园之中。把花房扩大,改造成暖房,用来种植中草药。师父的医药馆被烧了,往后国公府就是医药馆!” 海魇帝既然赐给了爹娘一块风水宝地,那就将他们安葬在京都。今后,学医只是一个幌子,苦练武艺助离澈夺得天下,这才是他活下去的意义! 总有一天,他要亲手杀了海魇帝,为自己的爹娘报仇雪恨! “老奴知晓!” 陈伯毕恭毕敬地应道。望着上官永浩那不同于往日的挺直身影,心中暗暗吁了一口气。看来,世子爷心事已了。 老爷和夫人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两名千牛卫势单力薄,根本抵不住暗卫的攻击,其中一名掏出竹笛吹响,将隐藏在不远处的十名杀手全部招来。王府这般阻拦,想必山水画已经有了下落,今晚势必要得到手。 只是一炷香之后,他们全部去阎罗殿报道,无一幸免! 暗卫残月伸手扯下遮脸布,望着满地的尸首,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眸光落在去而复还的上官永浩身上,飞身下了屋顶,拱手行礼,“世子爷!” “辛苦诸位!” 上官永浩的脸还是如以往那般人畜无害,眸光却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杀气,声音更是冷如寒霜,“将他们的尸首全部摆放整齐,本世子要亲自查验!” 说完朝穆白伸出手,一把锋利的宝剑递到了他的手上! 上官永浩一声令下,不消片刻,十二具尸首摆放在花房门前的空地上。只见他挥剑一招绝地狂龙闪过,所有的尸首,胸前衣襟均被利剑划烂。 两名千牛卫胸口上的梅花印记清晰可见。 一双冰冷的双目慢慢泛起猩红的光芒,嘴唇轻颤,阴恻恻地声音缓缓响起,“穆白,你代本世子走一趟大理寺,上报于少卿,要他前来验尸,本世子要国师给我国公府一个交代。如若不然,就随本世子一同去面圣!” “奴才这就去!” 穆白拱手快步离开! 残月正欲开口询问些什么,只听见上官永浩低声说道,“让麟王今夜务必亲自过府一趟,本世子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好!奴才这就回府传话,其余的暗卫留在国公府,保护世子爷的安危!”残月说完飞身越上屋顶,消失在暗夜里。 上官永浩则是命人搬了一把太师椅,端坐在花房门口,亲自守着这些尸体,顺便等着离澈! 他根本就不在乎离氏的江山由谁来继承,他只关心自己所爱的人。顾星恬心向谁,他就爱屋及乌。如果离澈敢对顾星恬有一丁点的不好,他一定亲手杀了他。 “世子爷,你还未用膳呢!”陈伯守在一旁,低声说道。如今已是这般局面,还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为重要! 上官永浩转脸看着一脸恬淡的老管家,露出舒心的笑容,“你精心准备的烩面,本世子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呢!虽然现在要守着这些恶心的臭东西,但今儿本世子心里高兴,也不影响!” 他话音未落,就看见茶香端着托盘笑盈盈走来,“奴婢知道世子这会儿正饿了,烩面奴婢热过了。这味道,比起适才铁定还要可口些!” 上官永浩闻言哈哈大笑道,“那必须的!茶香是我娘亲手调教出来的,做烩面的功夫自然要比陈伯更甚一筹!” 他说着接过去一碗烩面,不知是热气迷了眼睛,还是被心中那份感动的涌流撞击,双眼止不住热泪滚滚,就着香喷喷的面一并吞咽下去。 爹待随从如亲人,不忍他们受连累,枉顾性命,故而在客栈与娘亲双双自缢,往后他也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半分! 第257章 银库被盗 第257章银库被盗 东厂花厅内,聂锋得知所有的杀手全部殒命,就连两名千牛卫也无一幸免,气得运功劈出去一掌,上好的花梨木桌瞬间被砍成两截。震天响的嘶吼声让张允缩着身子躲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眼下上官永浩把尸首扣下,上报大理寺,要求东厂给个说法,否则就要进宫面圣,要皇帝主持公道。 聂锋霸权以来,还没吃过这样的亏,受过这样的气。今日想要的画不但没得到,还叫一个毛头小子给占据了上风,他如何能不抓狂! 紧握的拳头发出惊悚的笑声,到底是一个胎毛还未脱干净的小子,以为攀上了麟王府,就可以骑在他头上撒野!爷爷闯荡江湖的时候,小贱种还不知道在哪个狗娘胎肚子里轮回呢! 聂锋身子往木椅上一扔,胳膊肘杵在扶手上,手指指腹来回摩擦把玩着,神情傲慢地说道,“来人,备马,本座亲自走一趟国公府!” “诺!” 张允应声正欲离去,迎面撞上把守银库重地的千牛卫,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在地,双手抵住额头趴在地上,声音因为惊惧而有些颤抖,“国师,不好了,银库被人盗了!” “你说什么?” 聂锋怒视着眼前的千牛卫,眼睛瞪得滚圆,倒让他不敢吱声了! 突如其来的颠覆,如同一道天雷劈在张允的身上,让他只是感觉身子摇晃了一下。然后就是天旋地转,天地不分。 随即又是一阵石破天惊的低吼声,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见聂锋疯了一般,抬脚直接把已经吓傻的千牛卫踹飞出去。 一阵风从他身边刮过,亦如烈火烧身! 张允怔了怔,见聂锋已经朝银库杀过去,连忙跟上,此时谁也顾不上摔在角落里小子,是死还是活! 空荡荡的木箱子摆放在聂锋和张允面前,银库五千万两黄金被洗劫一空,连一个子儿也没给剩下,这是怎样一种毁天灭地的操作? 张允感觉自己快要晕死过去了! 这里是东厂,银库重地,重兵把守,五千万黄金啊!不是一丁半点,贼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将其偷运出去。 若说是监守自盗,除非是国师自个儿拿去花了。否则,谁也没有这个本事,更没有这个胆量! 张允心下想到此,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聂锋身上,只见他如同即将失控的野兽,摇摆着脖子,低声质问跪在跟前的守卫,“说!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给本座陈述清楚。若是黄金追不回来,本座将你们一个个全剁了,扔出去喂野狗!” 众护卫早已吓得瑟瑟发抖,哀声哭诉道,“国师饶命,近日来都没有人来过这里,属下们也不曾听到任何异响。三更巡察的时候,方才发现,所有的木箱锁头均被撬了。打开盖子一看,黄金全部不翼而飞!” 聂锋闻言顿了顿,强行咽下一口恶气,平复了良久,才把气息调整过来,命令道,“库银被掏空一事,谁也不许透露出半点风声,否则本座要了他的脑袋。” 顿了顿,目光转向张允,“你亲自走一趟大理寺,让于正带人全城搜查,与东厂联手,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抓到飞贼。本座先行前往国公府,明日早朝再禀报给万岁爷!”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聂锋的身影消失在银库重地,张允才缓过神来。回眸瞧了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幸存者,暗自呼,这就完了? 没有他想象中的血雨腥风! 国师的反应似乎太过于淡定,五千万两的黄金全部失窃,他不上报朝廷?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万岁爷知道了真相,东厂所有人的脑袋都得搬家! 瞒报,说明国师大人还有补救的办法! 那些千牛卫没被当即处决,连滚带爬地地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出了银库。跑了两步这才惊觉到什么,转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张允,喊道,“张大人,你还不赶快去大理寺!” 对对对! 大理寺! 张允彻底清醒过来,命人备马,他要连夜赶去大理寺。 接二连三的天塌事件,让身子还未完全康复的于正险些死在花厅的木椅上。迷离的眸光转向站在一旁的白珞,只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国公府的世子爷遇刺,十二具尸首中有两具是东厂的千牛卫,于正已经够震惊了!东厂又来报,银库失窃,二十万两黄金不翼而飞! 东厂是什么地方?银库怎会被盗? 事有蹊跷啊! 白珞神色淡定,拱手轻声道,“大人,你带着人前往东厂勘察银库,看看盗贼是否留下可寻的踪迹?属下带人去一趟国公府,世子爷人无碍,兴许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于正不这么认为,上官奕乃两朝元老,偕同夫人告老回乡,却死在了伏牛山客栈。此事朝廷并没有让大理寺插手,而是直接由当地官府结案。 当日他就得到消息,背后在操作这一案件的是东厂的千牛卫。这翻滚的暗涌,怕是来势汹汹。自己能不能抵得住?完全在于圣上一句话! 君要臣死,不死视为不忠! 上官奕为何会成为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于正并不难猜测出!所以国公府一事,还不太算棘手。关键是东厂银库失窃,若是个借刀杀人的幌子,那也就罢了。 可若是真得,南楚王朝恐怕要变天了! 白珞带人赶到国公府大门口时,聂锋带着上百名千牛卫也恰好赶到。她只是一名小小的司直,自然不敢对当朝国师无礼,连忙下马拱手拜见! 瞧国师摆得这阵势,白珞心中骇然!这哪里是来给人家交代,这分明就是强权欺人,今夜世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聂锋一向狂傲,目中无人,自然也不会对一个小小的司直另眼相待。冷哼一声,伸手甩了一下披风,握紧腰间的宝剑,命令所有千牛卫守在府门外,一切听他号令。 上官永浩侧身裹着大氅坐在木椅上,两根手指扶额,一副放浪不羁的模样。抬了抬眼皮,看了白珞一眼,说道,“风霜寒雪夜,辛苦白司直走这一趟!国公府也不知冲撞了什么煞星?屡遭劫难,真是愤恨难平!” 第258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第258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上官永浩话音未落,守在国公府外的千牛卫火速冲进来,个个手持利剑,并列排成两行站着,里外全都包围了! 聂锋犹如闯入人间的撒旦,杀气冲天,瞥了一眼不知死活的臭小子,面部的神经抽搐了两下,嘴角一抹惊悚的笑意! 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晓!今夜就给他点颜色,顺便给大理寺一个下马威,看看白珞要怎么断案!若是断不好,他们的脑袋全都得搬了家! 白珞也没敢多废话,蹲下身子将十二具尸首逐一查看了一遍,起身问上官永浩,“这些都是世子爷手刃的?” 所有的尸首致命伤都在脖劲上,一剑毙命!以世子的身手,莫说是十个杀手,就是两名千牛卫,他恐怕都对付不了。 今夜这些人定是冲着什么目的而来,而另一拨人,白珞不难想象,应该是麟王府的势力。 上官永浩似乎并不惧怕聂锋,看他一副志在必得的嚣张模样,伸手握拳置于嘴角边轻咳了两声,说道, “本世子自有神灵庇佑,白司直不是应该先问问国师,为什么千牛卫会出现在我国公府?受何人指使,刺杀本世子?目的而在?” 白珞眸光转向聂锋,只见他突然仰天发笑,笑得极其惊悚!末了厉声喝道,“世子问得好极了!东厂银库失窃,二十万两黄金不翼而飞。本座派人追踪至此,为何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你的府上?世子爷难道不应该给本座一个解释,给圣上一个交代!你上官一氏蒙受皇恩,岂可背叛朝廷?” 聂锋一句话,直接把反贼与飞贼的罪名扣在了上官永浩的头上! 这叫穆白怒不可歇,立即冲上前去,吼道,“东厂银库,戒备森严。莫说是一个人,恐怕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身为国师爷,既有一言可定江山的能耐,岂能信口雌黄!” 杀千刀的龟孙子! 今夜反被他咬一口,如此灭九族的大罪,国公府如何能担待得起! 上官永浩伸手将穆白拦下,身子稍稍向前一步,把他挡在了身后。深邃的眼眸看着聂锋,并没有被恶魔的话吓到,而是认认真真地问了一句,“国师的意思是,我国公府私藏盗贼,还是说本世子有通天的本事,盗取国库?” “此事恐怕只有你们主仆几个知道!”聂锋顿了顿,冷笑一声,随即吼道,“来人!给本座搜!一旦搜出库银,全都给本座带回东厂审问!” 白珞见聂锋已经亮出獠牙,明知这是陷害,却无力阻止!转身看着鱼贯而入的千牛卫,不由地后退了两步。 “慢着!” 上官永浩伸手挡住,双手叉腰,质问聂锋,“看来国师这是有备而来!不过,这些都是你的人,本世子如何相信,没有栽赃陷害的行为?” 白珞闻言立即把话接了过来,“世子所言也不无道理,为了公平公正。国师还是让我大理寺的金吾卫来搜查,比较妥当一些。以免到时候真得搜出库银,还要落人口实!” 聂锋冷眼扫了一下白珞,痛快地说道,“好!本座就在这坐等着!可本座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大理寺若是办事不利,休怪本座不讲情面!” 他刚说完,身后的两名千牛卫就立即冲进花厅之中,抬出木椅给他看座! 白珞朝他拱手行礼之后,扬手让随行的十名金吾卫搜查! 然而就在此时,麟王离澈赶到,他人直接从屋顶上飞落,挡住了金吾卫的去路。轻摇着手中的玉扇,一身淡蓝色长袍,半块面具遮脸,如同天神下凡。 白珞见到麟王,暗暗吁了一口气!有这个混世魔王在,今夜她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聂锋腾地从木椅上坐起,怒道,“离澈,你想干什么?”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千刀万剐的兔崽子,七年前就不应该留着他,现如今处处跟自己作对。 “做什么?”离澈不急不慢地说道,犀利的眸光如寒剑一般直击聂锋那双褐色的眼球,“国师究竟意欲何为?如此劳师动众,着急对世子下手!” 聂锋怒脸一甩,正欲开口,又被他抢先一步道,“适才本王在屋顶上听得很清楚,你养得那群废物,把库银给看丢了!东厂银库有我南楚国库一半的储备量。 国师,本王试问你,就算是什么神偷大盗,想要在你东厂层层守卫下把黄金偷出来。至少也得要几十号人,还得对东厂十分熟悉,再精心布局,刀剑打拼。这得多大的动静啊!你东厂三万多名千牛卫都是死人吗?还是说,这根本就是监守自盗!” 离澈一番话,让上官永浩主仆听后不约而同地露出笑容。到底是麟王殿下,三言两语就把国师给气得脸都黑了! 穆白更是得意地不行,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地模样看着跳脚的聂锋,只见他抖着手冲离澈磨牙道,“离澈,你竟敢污蔑本座?” 他话音未落,离澈当即厉声截断,“本王敢得事还多着呢!比如眼前此等不平之事,本王就要管上一管。上官奕乃两朝元老,是先帝的肱股之臣。如今他与夫人的灵柩还在伏牛山,尚未入土为安。你却着急对世子下手,本王就想知道,国师居心何在?” 聂锋冷哼一声,阴毒的双眸紧紧地盯着离澈,也懒得与他废话,挥手命令千牛卫直接搜府,一旦搜出库银,上官永浩就落在东厂的手里,任由自己掌控! 那些刑具不是摆着好看的,自己就不信,这个细皮嫩肉的臭小子能扛得住!就算他可以,那他身边的随从呢? 一个一个地审问,就不怕追寻不到山水画的下落! 离澈见聂锋执意动手,眸光一凛,甩出手中的玉扇,刹那间白光闪烁,如同千万只利剑在空中穿梭,刀光剑影行成一个圆弧形光圈,将冲上来的千牛卫全部炸飞出去。 白珞等人慌忙退到安全区域,国师是南楚的武修宗师,无人能敌! 而离澈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养尊处优的王爷,他的时乘六龙威力无比,若是被他伤到,当场毙命! 聂锋岂肯吃亏,亲自出手,将九成的功力全部聚集在掌中心,朝离澈狠狠地打过去。 一条带着滚滚浓烟的大蟒蛇脱困而出,以闪电般的速度围绕着离澈的身躯转圈,企图缠住他,让人见了顿感毛骨悚然。 第259章 傀儡皇帝 第259章傀儡皇帝 离澈立在白色光圈之中,嘴角始终挂着清浅的笑容,眸光却是杀气冲天,盯着盘旋的大蟒蛇,奋力打出一掌,将体内全部的功力如数倾注在光圈之内。 只听见轰隆一声炸响,白光炸开,变成六条神龙朝大蟒蛇扑去。两者相撞,天空中火焰四射,伴随着滚滚雷声落下,聂锋被强大的内力震飞出去。后背撞击在回廊的红柱子上,吐出一口鲜血! 他被迫单膝跪下,抬起怒目望向不远处的离澈,只见对方轻松地收回玉扇。月光下,长发随风飘逸,依旧是那么风度翩翩! 聂锋心中恨意滔天,拂袖奋力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珠,在两名千牛卫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身,磨牙命令道,“撤!” 白珞见聂锋被离澈打得落荒而逃,大理寺也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向离澈行礼之后,带人匆忙离开。 待所有人都退出国公府,上官永浩这才上前拱手说道,“今夜多亏了王爷鼎力相助,永浩感激不尽!” 离澈再也难以支撑下去,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在地,放手抓住上官永浩伸过来的手臂,没好气地说道,“何时学会对本王这般客套?看来经过这次的变故之后,你成熟了不少!” 他这一口血吐出来,险些把上官永浩丝主仆给吓死,连忙将他搀扶进厢房之中。本以为麟王殿下可以干过聂锋那头恶魔,没想到,双方实力相当,谁也讨不到便宜! 今夜的危机算是扛过去了,亦不知明日聂锋还会折腾出怎么样的毒计,来逼迫国公府交出山水画的下落? 上官永浩见离澈脸色苍白如纸,一脸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我马上让人准备轿辇,带你回王府找师父!” “没伤到经脉,修养两日便可,无碍的!”离澈摆手安抚了一句,随即嘱咐他,务必提防聂锋。当然麟王府会不予余力,护他周全! 上官永浩点了下头,咬紧了牙根。现在所有的压力不是来自于东厂,而是海魇帝。聂锋借口库银失窃,欲对他下手,今夜又吃了亏狼狈离开。 此仇恶魔势必会加倍讨回来,其实早在他知道所有的真相之后,就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就是怕连累麟王府,连累他的师父! “穆白,你去外面守着,本世子与王爷有话要说!” 上官永浩遣走了随身的护卫,起身走到伏案边,提笔将山水画中的诗句写下来,递到离澈的手上,压低声音说道,“画我已经烧了,此生不管你遭遇什么,都不可辜负我师父!否则我定杀了你!” 即使打不过,他也要拼命,为了心爱的女人! 离澈看完信纸递还给上官永浩,亲眼看着他将信纸烧毁,方才说道,“本王疼爱星儿胜过自己的性命,还有什么能让本王舍弃她?” “记住你今日说得话!” 上官永浩横了情敌一眼,说实话,是真心嫉妒他。兜兜转转六年,期间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他竟还能拥有顾星恬。不得不承认,爱情更多得是需要缘分,有缘才能将爱修得圆满。 离澈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上官奕的良苦用心,对忠义之士敬佩的同时,对上官永浩更加的内疚。他缓缓站起身,提出想要去祠堂给国公夫妇上柱香。 上官永浩却担心他的身子骨挺不住,婉言谢绝了,催促他早些回王府。可离澈一再坚持,无奈之下,只好带他去祠堂。 于正带人前往东厂,想要查看银库,却被张允拦下。国师只是让大理寺协助追踪库银的下落,抓到窃贼,可并没有说大理寺的人能随意进出银库重地! 张允的横加阻拦,让于正对库银失窃一事更加起疑。亮出先皇御赐的金牌,大理寺办案,谁敢阻拦,杀无赦! 先皇御赐金牌,谁也不敢干涉大理寺办案,张允只好屈服,亲自在前面领路! 东厂一共三万名千牛卫,是皇帝除了御林军之外的另一支护驾的强悍军队。个个威慑无比,无人敢惹。国师执掌东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加上武修阶品上乘,更是横行霸道,嚣张不可一世! 平日里谁也不会把大理寺放在眼里,聂锋对于正也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使唤人家跟使唤自己的奴才一样。 如今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大理寺要是把案件破了,往后就可以压他们一截,灭灭他们的嚣张劲儿! 皇帝的家当若是真得被弄丢了,那么他就是再器重聂锋,也不会跟自己的银子过不去!此事,看东厂怎么跟朝廷交代? 于正一边暗自猜测,一边带人昂首阔步跟在张允后面,朝银库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他们行至后庭之时,聂锋威慑十足的叱喝声陡然间响起,“是谁给你们胆子?擅传我东厂银库!” 于正闻言猛地转过身去,眉眼轻扫了一下聂锋有些惨白的脸,正色道,“东厂银库是我朝国库的外援储备库,黄金丢失,案情重大。本座身为大理寺少卿,持有先皇御赐的金牌,理应为圣上分忧,查找出线索,擒拿盗贼,以正国法!” 聂锋冷哼一声,负手缓缓朝于正走了过去,脚步缓慢却是极重,一双褐色的眼珠子闪着阴冷的光芒,将对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末了抬起下巴,冷嘲热讽道,“拿着先皇的金牌,就想在我东厂横行霸道?于正,本座看你是脑袋长歪了,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聂锋,你敢公然违抗先皇的旨意?你是想要造反吗?” 于正话音未落,就被他厉声打断,“造反的人是你!一朝天子一朝臣,于少卿没有听说过吗?你口口声声都是先皇,是不是忘了现在是谁坐在九龙宝座上?” “你!咳咳咳……” 于正气血攻心,中毒之后还未好利索的身子陡然间不适,伸手揪住胸口的衣襟,止不住地咳了起来,恨意滔天的双眸死死地瞪着聂锋。 恶魔,也太无法无天了! 他这边还来不及缓过起来,又听见聂锋的叱喝声,“识相的,立马给本座滚出去,否则休怪本座无情!” 毫无疑问,于正想要进入银库巡察是不可能了。南楚王朝根本就是聂锋在掌控朝政,而不是海魇帝。 一个傀儡皇帝,能带着自己的臣民走多远! 于正暗自悲叹,看着气焰嚣张的聂锋,放下手咬紧牙根,挺直了胸膛,带着金吾卫快步走出东厂。 第260章 妖孽的爪子在悄悄干坏事 第260章妖孽的爪子在悄悄干坏事 离澈强撑着一口气回到紫竹苑,见卧房里的灯亮着,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只手按住胸口,缓缓走上前去,推开卧房门时,突然一股热流直窜嗓子眼,让他整个人直接摔进去,又吐出一口鲜血。 顾星恬被这突如其来的颠覆吓到了,慌忙上前搀扶起离澈,摘掉半边面具,看着面色惨白的丈夫,一边给他擦拭嘴角的鲜血,一边恨声问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把你伤成这样?是不是鬼匿?” 离澈跌坐在卧榻之上,顺势钻进顾星恬的怀里,把人紧紧地抱住。被谢含雪那么一折腾,小狐狸两天都没跟他亲近了,都快挠死他了。 “我问你话呢!是谁伤了你?”顾星恬说着抓起离澈的手腕为他把脉,还好没有伤到经脉。不过被内力亏损,估计短时间内恢复不了。 她想要推开他,给他拿些药,怀里的男人却像个孩子,粘得她紧紧的。低沉地声音带着一股热浪钻进她的衣裙里,“是聂锋!不过他也没讨到多少便宜,算是两败俱伤!” “聂锋!” 顾星恬惊呼出声,奋力推开离澈,双手捧着他的脸蛋,一字一顿道,“他来王府找你打架了?为什么?” 她带着安安去盗窃黄金库,没有人知晓,就连小安安都不知道,黄金是从东厂偷得。聂锋怎么会寻到王府来? 离澈被强行推开,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扯开顾星恬的双手,这一次直接把人扑倒,窝在温暖的怀里,方才把国公府的事说出来。以及上官永浩找到山水画一事,画中所注的诗句也一并告诉她。 顾星恬总算是搞清楚了状况,伸手轻抚着离澈的发丝,冷笑道,“所以,现在为了那幅画,聂锋强行把黄金库失窃一事扣在永浩身上!” 还真是不要脸! “大抵是这样的!今夜因为本王强行阻拦,暂时是没事了!明日闹到海魇帝那,矛头就是麟王府。哼,本王岂会怕他们!” “你伤得这么重,还能干啥?赶紧给我起来吃药!” 简直连命都不要了! 顾星恬训完离澈,想要推开他。可人家的力气比她大多了,反手一扣,就把她按在身下,语气还有些不高兴,“星儿是在质疑本王的实力吗?不若试试!” 试试? 一试就挂了好不好? 她可不想明日被王府以睡死麟王的奇葩罪名,送进大理寺监牢。 顾星恬伸手挡住他的胸膛,没好气地说道,“别闹了,赶紧吃药早些安置!我明日还要进宫去,不想折腾!” “哈哈哈!哈哈哈!” 离澈被顾星恬娇俏的小女人样逗得哈哈大笑,单臂支撑起脑袋,好似在看世间最美的宝贝!小狐狸的悟性极好,是块极好的练武奇才。 要不了多久,小狐狸就能将时乘六龙这门绝学练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区区一个聂锋,算得了什么?他得她,如鱼得水!可不就是等于得到了整个天下! 顾星恬被看得热脸火辣辣,脑海中都是适才双修的画面,惹急了就握起拳头,不轻不重地捶打他的胸膛,“你笑什么嘛!” 离澈笑着把人搂进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意犹未尽道,“没有,没有!星儿技艺绝佳,本王甚是欢喜!” “讨厌!”顾星恬笑着推开他,伸手薅住锦被,挡在俩人中间,随即双目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弄得离澈一脸发懵! “怎么这样看着为夫?是为夫脸上的烧伤很丑吗?”他说着忍不住伸手触摸自己的脸,粗糙的触感是令人极为不爽! 不过小狐狸先前说过,她的药对烧伤修复功效极好,不但不会留疤,且会比原来的肌肤还要细嫩! 顾星恬伸手扯下他的手,说道,“谁说的!在我眼里,我家慕卿举世无双,就算是像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帅到极致!” 末了在对方温柔凝视下,慢慢挪过去身子,神情得意地都快要飞起来了,“跟你说,东厂黄金库的黄金,是我带着安安偷走的,如今就在医药空间里!” 说实话,离澈听了并不惊讶,小狐狸的本事他又不是不知道。只是黄金底部都可有国库专用标志,就算偷到手也花不出去。 小狐狸不会不知道吧?不过只要她高兴,就让她玩吧!也杀杀聂锋的嚣张劲儿,如今国库被盗,他少不了挨海魇帝一顿臭骂! 离澈伸手宠溺地捏了一下秀挺的鼻尖,笑着问道,“你一共拿了多少?” “不多,也就这么大一个木箱子!”顾星恬比划着,末了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轻咳两声,说道,“我计算不好,不知道那些一共是多少?” 在她的学习生涯中,最痛恨得就是数学了!如今在这古朝代里,类似于银子的数目换算,什么一文,一两,乱七八糟的,她根本就搅不清。 第261章 南楚岌岌可危 第261章南楚岌岌可危 离澈哑然,他以为这世间都在小狐狸的掌控之中,没曾想还有小狐狸不知道的东西。他搂紧温软的身子,掖好了被子。时候不早了,安置吧!不管小狐狸偷了多少黄金,反正都是他离家的,有什么打紧! 正当离澈微眯着眼睛准备入睡的时候,耳边再度传来顾星恬的话语,“慕卿,你可知道,东厂的黄金库全都空了。我跟安安拿走的,是仅剩下的一箱!” “你说什么?”离澈都快要睡着了,被顾星恬的话彻底惊醒。推开怀中的人儿,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又听见她说道,“聂锋是何等的狂傲不可一世,他可敢说,在他的监管下,东厂的黄金全都被人掏空了?” 当时因为时间的关系,加上怕被人察觉,她没有仔细勘察。但她坚信,黄金库中一定藏有机关密道。聂锋通过密道把黄金偷运出去,只是他把黄金运往何处?都干什么去了! 离澈闻言摇了摇头,不用猜测,聂锋肯定不敢向海魇帝禀明。南楚王朝一半的国库储备量,至少有五千万两的黄金。 如此庞大的数目,他用在了何处?如此大的缺口,他难道都没有想过要补上去吗?不怕皇帝知晓?还是说,海魇帝授意的? 难道,聂锋就是西域安插在我南楚的奸细! 如果真是此人,南楚岌岌可危! 离澈暗自长叹了口气,伸手握住顾星恬软若无骨的手掌,轻声说道,“适才,厉无痕从翠云殿得到消息,后宫之中藏有西域的奸细,是他们的巫师,身边还带着一只诡异的黑猫,专门为他放哨。不仅是风宁,本王也怀疑,这位巫师有可能就是鬼匿!” 顾星恬那双闪着光芒的眼眸轻轻转动着,好似一汪泉水在滚动,煞是好看。她嘴角轻扬,笑意盎然,“想要验证他们是否是同一人,又有何难?” 触碰到离澈疑惑的目光,她抽回自己的手,修长的玉指调皮地游离在离澈轻薄的嘴唇上,嘴角边的笑意更浓了,“你忘了离渊受伤那日,我与你说过,鬼匿的手掌被我拍下来。只要得到聂锋的手掌印,两者比对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 对啊! 他怎么给忘了? 只是聂锋刚被自己的内力震伤,此刻再引他出手,他也没力气打架。若是平日里,受他一掌,恐怕不死也半条命,又得不偿失。 离澈心下想到此,说道,“此事需从长计议,莫要操之过急,以免打草惊蛇!本王派人暗地里彻查他的身世,或许能得到一些线索!还有,本王让风宁明日带着驱虫药前往云瑶城找你大哥。” 顾星恬只是怔了怔,随即又点了点头。京都琐事缠身,加上海魇帝有严令在先,她想去一趟边关,还真得是遥不可及,让风宁去也好! 她掀开被子起身下榻,走到伏案边,亲自提笔,给顾星辰写了一份信。告诉他,大嫂怀有身孕的好消息,顺便透露海魇帝意图连同西域攻打东辽,也表明了自己替父报仇的决心! 东辽与南楚一战,她一定要随离澈出征。到时候,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当面与他说! …… 南阳宫中,暗卫将东厂黄金库被盗一事,以及今夜在国公府,离澈与聂锋拼死相斗的事,一五一十的禀告给了离渊。 这让沉浸在南阳宫中良久不问事儿的离渊,惊诧不已。聂锋的性情,他最清楚不过。如此揪着上官永浩不放,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而离澈公然出手维护国公府,显然不是单纯地因为上官永浩是顾星恬的徒弟,也不完全因为与他的交情。 这只能说明,他们双方都有共同的目的,而这个目的就在上官永浩身上。定是上官奕那个老东西,留下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可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连一直在圣驾跟前伺候的王岳都不知道? 离渊想了良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招手让暗卫上前,耳语嘱咐了两句,让他即刻去办。 待暗卫离开之后,洗砚方才上前说道,“殿下,三日后就是您大婚的吉日,浣衣局的掌事把喜服送来两日了,你好歹试穿一下,好让她对皇后娘娘有个交代!” 先前做得是黑色的蟒袍,而今没了东宫储君的身份,这喜服自然要重新做。不管是那一种身份的喜服,洗砚知道,主子都不想试穿! 因为两个侧妃都不是他想娶的女人,对这桩婚事自然就提不起兴致! 离渊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洗砚,懒洋洋地说道,“明日浣衣局的人再来,你就回了她。就算本殿下已经试穿过了,正合适!” 人都不是他心中合适的人选,喜服要那么合适做什么! 洗砚拱手应声,不敢有半点异议!见主子起身欲前往寝殿,站在原地,嚅嗫着不知要如何开口? 离渊猛地转过头来,一双冰冷的眼眸紧盯着他,厉声问道,“何事这般难以启齿?” 洗砚与翠云殿那个女人的事,他早就知道,只要不出格就不动她!左右都永福宫的棋子,眼下还有些价值,待日后无用了,一剑解决了便是! 思绪流转间,耳边传来洗砚轻缓的声音,“两日前,麟王妃的医药馆被人用猛火油烧毁,所幸的是麟王妃无碍,麟王殿下的脸被烧毁了,整日戴着面具!” “你说什么?” 洗砚的话让离渊整个人愣了一下,俊脸犹如冰面裂开一条缝,阳光骤然跑进来,又暖又透亮。随即扬起下巴,笑得极其惊悚! “哈哈哈!” “离澈引以为傲的脸毁了?”他说完还是忍不住激动之情,伸手抓住洗砚胸前的衣襟,一字一顿地问道,“查出来了吗?是谁这么大胆?敢动本王的女人!” 她不是你的女人好不好? 至此至终都不属于你! 当然,洗砚只敢在心里说,面对喜怒无常的离渊,摇了摇头,说道,“离澈暂未查出,否则的话,凶手早已被他手刃了!” 离澈那个混世魔王,爱妻如命,谁敢动一下顾星恬,不得把人九族都给灭了。 离渊奋力推开洗砚,不屑地说道,“哼,就凭那个只会争风吃醋的废物,能查出点什么!”顿了顿,思虑了一会儿,接着说道,“猛火油除了东厂就是他麟王府,父皇现在还用得着顾星恬,绝不会动她。很明显,定是谢含雪那个小贱人!” 话说到这里,他的心中立即萌生出一个很好的计策…… 第262章 传说中的绿茶婊、白莲花 第262章传说中的绿茶婊、白莲花 映月阁一大早就让膳房传膳,如今天炁王爷醒过来了,要求离澈他们每日膳食都要在听松园内一同用膳,谁也不能缺席! 今日顾星恬要带着安安入宫,离澈势必要陪她们母子。三人早早就起身,收拾妥当了,前往映月阁。 谢含雪在肖嬷嬷的陪伴下,早早就来了听松园,像儿时那般,缠着天炁王爷陪她荡秋千,给她讲好听的故事。 冬日的暖阳将她秀丽的容颜拢得粉扑扑的,吃着糕点,偶尔转过身来瞧着天炁王爷,挂满糕点屑的嘴角边,那一抹笑容是多么的天真,可爱! 她眼睛里的薄冰已然褪去,眸光是那样的清澈,无邪。如此人畜无害的模样,叫天炁王爷怎么也无法与离澈口中的谢含雪联系在一起。 虽然他知道,儿子不会无端捏造,扭曲事实来污蔑她。可如今小丫头变成这个样子,他实在于心不忍。 婚事一定要尽快! 他心下想到此,伸手爱怜地揉了揉谢含雪的头,轻声说道,“丫头,王爷爹爹知道你很喜欢你的阿澈哥哥。你放心,我会很快让他迎娶你过门。” 谢含雪闻言顿了顿,糕点一半在她手上,一半在她嘴里。两只好看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天炁王爷,好像在想,他的话是真还是假! 末了她似乎又想到什么,慌忙摇头,原本平静的脸庞突然被惊惧的阴影笼罩着,不停地摇头,手中的糕点也被她捏了个粉碎,散落在她的衣袍上。 肖嬷嬷站在一旁,不知道要怎样安抚她才好?只听见天炁王爷说道,“别怕!有王爷爹爹给你做主,你阿澈哥哥不敢违逆,你王妃嫂子也不敢不从!” 他话音落下,谢含雪竟哇了一声哭出声来,环手抱住天炁王爷的脖子,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这一幕落在安安的眼里,气得小家伙恨不得扭头走人。看这样子,这只掉在娘亲碗里的臭苍蝇,是一定要逼娘亲吃下去了。 离澈的脸色比起安安,好不到哪里去?父王逼迫他立侧妃的事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起来。转脸看向站在一旁的顾星恬,女人神色淡然,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可她越是安静,他的心里就越慌! 天炁王爷见他们来了,让肖嬷嬷布菜,牵着谢含雪准备入座用膳。 女人本来好好的,可视线触碰到顾星恬,就好像见鬼了一样,浑身直颤抖。手攥着天炁王爷的衣裳,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躲,嘴里呜呜呜叫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丫头,你怎么了?有王爷爹爹在,不怕!”天炁王爷一边哄着她,一边看向顾星恬,女人一副我问心无愧的样子,自顾自的吃着! 她还有要紧事要忙,没空看绿茶婊导演苦情剧! 反倒是安安气不过,拿起一块糕点,边嚼着吃边骂谢含雪,“行了!别装了,我娘亲给你施针驱寒毒的时候,本殿也没见到你这副模样!怎么有我王爷爷在,你就整个人都不好了,跟鬼上身似的!” 女人依旧躲在天炁王爷的怀里,恨不得连头都不敢冒出来。这让天炁王爷心里十分不悦,他醒来第一次一家人聚在一起用膳,竟这般闹心! 他目光转向安安,小家伙是他的宝贝孙子,哪里舍得说上一句,最终把火撒到儿子身上,厉声骂道,“看你干得好事!” 离澈被骂得委屈,一口饭一口菜,拼命地往嘴里塞,只想早点吃完,早点滚蛋,烦都烦死了! 然而天炁王爷并不想放过他,轻轻推开谢含雪,把她交给肖嬷嬷照顾,一脸正色地看向顾星恬,说道, “恬恬,不是父王偏爱雪儿,她如今变成这副样子,慕卿有很大的责任。所以父王决定,给他三日时间准备,迎娶雪儿过门,立她为侧妃!” “父王……” 离澈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拍了好几下。只是天炁王爷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对顾星恬说道,“谢将军不仅是父王的部下,更是我的兄弟,我的左膀右臂。雪儿也是父王看着长大的,视如己出。这桩婚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此刻窝在肖嬷嬷怀里的女人,似乎也不害怕了,还冲安安笑了笑。那笑容说不上是得意,还是挑衅,让小家伙恨得牙根直痒痒,真想扑上去把她给撕成碎片。 这就是娘亲平日里说的绿茶婊,白莲花吗? 真他娘的贱啊! 安安越想越生气,一把将筷子怼在了木桌上,扭头走人! 不吃了! 离澈转身想唤回儿子,又怕他刺激到他,引发体内的毒素,只好随他去!今日要进宫去,莫要出事才好! 他这边正欲跟自己的父王说些什么?只见顾星恬缓缓站起身,拱手跪身在地,一字一顿道,“父王,请恕星恬难以从命!不管慕卿是麟王还是未来坐上九龙宝座。星恬只坚持一点,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他做不到这点,星恬宁愿不要!” “你……你这是在逼本王吗?”天炁王爷一脸铁青地说道,看着眼前的女人,之前对她的认可瞬间消磨的干干净净! 如此善妒的女人,如何能助自己的儿子完成一统天下的霸业? 顾星恬腾地站起身,迎上天炁王爷的目光,语气坚定不容反驳,“我与慕卿的感情与我神将府协助麟王府是两码事,父王莫要混为一谈!星恬的心意永远不会改变,父王若要慕卿娶旁的女子,那么星恬请求合离!” 说完向天炁王爷行了个礼,侧身离开!让她与绿茶婊共侍一夫,对不起,她顾星恬就是投胎轮 回一百次,也修不出这么大的度量! 离澈见儿子和媳妇都跑了,哪里还顾得上旁的,最后给自己的亲爹撂下狠话,“父王若是硬要逼孩儿,孩儿只好去相国寺落发为僧。此生不能与星儿厮守,孩儿情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那意思就是,什么大业,江山社稷,都不上一个顾星恬!这把天炁王爷给气得,伸手扶额,跌坐在木椅上半天,连一个字都冒不出来! 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他还真就管不了了。疲惫的目光转向谢含雪,不知道那丫头什么时候又回到木桌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用膳。一副天大地大,吃才是最大的模样,让他脑仁更疼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 第263章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第263章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海魇帝侧重要查验得是麟王府的血莲精,不过他既不懂药材,也从未见过这么珍贵的东西,难辨其真假。当着顾星恬的面,又不好把话说得太直接,只得把目光投向林枫。 作为臣子,岂能没点眼力劲儿? 林枫当即将木桌上的药材都仔细查验一遍,最后把目光落在顾星恬手上,十分婉转地说道,“下官从未见过血莲精,听闻这是世间最好的补血圣品。雪莲历经千年,偶得青鸟血灌溉,再冰封百年,才能结一株血莲精,今日可教下官开了眼界!” 顾星恬何以不知道这是海魇帝的意思,嘴角微微轻触,笑意盎然,“林首辅懂得还真多!本宫的师父曾说过,血莲精冰凉细滑,入口即化。” 她顿了顿,将目光转向海魇帝,打开手中的冰盒,取出一朵如莲花般盛开的花儿。盈盈一握,轻笑道,“这朵血莲精足足有半斤,药引子取二两便可。余下的,皇上尝尝如何?” 这是她用奶油加食用色素冷加工制作而成,简单的说,就是一朵好看的巧克力! 顾星恬当众把手中那朵晶莹剔透的血莲精,掰下一块正欲找个瓷盘装上,海魇帝却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仔细端详着这传说中的补血圣品。 名为血莲精,却不是鲜红色的,而是纯白中透着淡淡地粉嫩,光看着就十分的诱人。刚从冰盒中取出来,上面还冒着冷气儿! 美人与这千年难得一见的圣品,一样的诱人! 珊娜领着安安就坐在不远处的矮桌边,见风流帝王对臣妾这般举止无状,缓缓站起身,牵起安安的手,走上前去。 她并不是着急为王妃解围,而是为了那株红色蘑菇! 海魇帝双眸含笑,嘴唇微微张开,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低头含住血莲精之时,滚烫的舌头如同游龙一般,迅速滑过顾星恬的手心里。 女人并未像他说预料的那般惊慌,而是神色骤然冷了下来。抽回手用丝绢狠狠地擦拭去手心里的唾液,泄愤般将余下的丢进药罐子之中。 安安另一只藏匿在袖袍之中的手握得紧紧的,今日娘亲为了得到菌种给他救命,竟被这个恶心的狗皇帝轻薄,实在是太可恨了! 小东西越想心火越大,轻轻松开拳头,出王府之前藏在指甲缝里的一些毒药,此刻正好用得着。 今日定叫狗皇帝尝尝什么叫煎熬的滋味? 两人的不寻常举止,没有逃过林枫与聂锋的双眼。前者依旧是风轻云淡,后者却是摆着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只见海魇帝好似吃下能长生不老的仙丹一般,整张脸都亮了,就连每一根眉毛都是舒展的。伸 手搂过去珊娜,连带着安安一并拉了过去。 小东西个子小,假意被重力推崇,身子一阵趔趄,软绵绵的小手抓住海魇帝的手背,堪堪站住脚之后,又回到珊娜的身边站着。 海魇帝此刻一双眼睛好像长在了顾星恬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安安,心中激情万丈,热血沸腾,深情感叹道,“果真是人间圣品,如星恬所言,入口即化,冰爽细滑,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若是日日时时,都能吃上一口,那真是妙不可言!” 聂锋唯恐天下不乱,连忙附和道,“南楚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圣上的,只要圣上想要的,有何不可?” 君臣一唱一和,惹得顾星恬怒火中烧,长卷的睫毛颤了颤,冷声笑道,“血莲精太过滋补,且不说它千年难得,就是能信手捏来,也切不可贪嘴,以免损坏了身体,得不偿失!” 作为君王,竟如此不知羞耻,当众调戏臣妾,实在是可恨! 她这边话音还未落,海魇帝陡然间觉得不适,身上很痒,很难受!加上适才不纯的思想,他一度认为是心里渴求在召唤。那种急不可耐的感觉让他抓狂,拉起珊娜就走,“爱妃随孤去去就来!” 珊娜一时间也不知道海魇帝究竟是怎么了?只好松开安安,随他离开! 帝王脸色潮红,呼吸急促,这是怎么一回事,在场的两个男人心知肚明,谁也没有说话。帝王的贪念一旦燃起,这往后麟王妃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就在此时,寝殿内突然传来海魇帝的嚎叫声,一声赛过一声,此起彼伏,简直是振奋人心!惹得林枫的耳根子都红透了,稍稍抬眸看向顾星恬,只见女人淡如莲,专心调配药材! 当顾星恬伸手托起那一株,林枫从西域带回来的红蘑菇时,王岳急匆匆跑出来,喊道,“哎哟!圣,圣上有请王妃娘娘!他,他似乎有些不好,这,这杂家也说不上来!” 聂锋闻言忍不住笑出声,说不上来的不好! 还能是什么? 圣上今日还真是龙虎精神,是想左拥右抱,携两位美人并行齐飞,有意思! 如今麟王离澈就守在殿外,这美貌如花的王妃,马上就要变成皇帝的宠妃…… 啧啧啧! 绿帽子璀璨的叫人心慌慌啊! 顾星恬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神色愈发得阴冷,说道,“圣上适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想必是服下 血莲精稍有些不适,本宫还要调配药材,这血莲精的保存时间有限,需得马上煎药,不若请林首辅前去号脉!” 她说完拿着红蘑菇气囊囊地绕过林枫,宽大的袖袍垂落,遮盖住药材。身子快速走到准备好的清水盆中,将药材清洗干净,丢在药罐子中,加上适量的水上炉子煎熬! 王岳不敢多言,只是着急地看着林枫! 今日圣上闹得这一出,分明是想强占麟王妃,眼下那混世魔王就在殿外,他可不想死啊! 如今聂锋也不想趟这趟浑水,昨夜刚刚吃了离澈的亏,内力还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慢慢修复过来呢! 林枫自然是没有推脱的道理,其一,他是太医院首辅,职责所在。其二就是,他与麟王的交情匪浅,总不能把王妃往火坑里推吧! 他连忙跟着王岳去寝殿! 聂锋见女人守着炉子煎药,转身走到木椅边坐着,有好戏就看着,没有的话只需盯紧这个女人,别让她耍什么花样就好! 安安伸手扯了扯顾星恬的袖子,小声央求道,“娘亲,我想出去寻父王!” 娘亲都已经把红蘑菇下锅炖了,想必需要的那一部分已经是到手了。一会儿狗皇帝出来,还不知要怎么折腾,还是小心为妙! 第264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第264章小不忍则乱大谋 顾星恬伸手揉了揉安安的小脑袋,随即握着他的小手站起身,脸朝寝殿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声笑道,“也好!记住娘亲的话,出去若是没看见你父王,切不可四处乱跑,皇宫这么大,小心一会儿找不到娘亲哦!” “孩儿知晓!” 安安乖巧地答应着,转身快步朝殿门口走去!当他看到离澈的身影时,脸上顿时浮现一抹舒心的笑容。隐匿在袖袍下的小手,托着一颗极小的红蘑菇,让他的步伐变得小心翼翼。 离澈长手一捞,把儿子抱起身,轻声问道,“你娘亲还好吗?” 安安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扯起袖子露出费劲心思才得到的药材,交到离澈的手上。环视了一圈,只见守在两侧的护卫手持长矛,目不转睛如同雕塑一般,方才压低声音说道,“父王,狗皇帝他当众调戏我娘亲!” “你说什么?”离澈厉声问道,脸瞬间黑了下来。听儿子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一遍,抬脚就要冲进瑶光殿找海魇帝拼命! 安安环手抱住他的脖子,要他先不冲动,自己已经给了狗皇帝一个教训,且这个教训很磨人,足够给他解气了! 可离澈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抱着儿子大步流星上了石阶,欲冲进瑶光殿!守在殿门前的御林军侍卫连忙亮出长矛挡住他的去路。 今日,若是没有海魇帝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闯瑶光殿! 安安见自己的父王眸光一凛,马上就要打开杀戒,慌忙抱住他的脖子,伏在他的耳边制止道,“父王,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在此等候,安安进去寻娘亲!你放心,娘亲绝不是好惹的主儿,不会叫自己吃亏的!” 离澈闻言缓缓松开拳头,把安安放下来。儿子说得不错,小狐狸已经把药引子弄到手了,狗皇帝若真敢对她做出违背伦理的事情来,定会被她收拾得很惨! 林枫跟随王岳刚走进寝殿,就被海魇帝轰出去,最后连带珊娜也一并请出去。今日无论如何都要顾星恬亲自进去给他请脉! 女人守在炉子边,轻摇着手中的蒲扇煽火,神色淡然。看着眼前左右为难的王岳,不急不慢地说道, “劳烦王公公把圣上搀扶出来,本宫好歹是麟王妃,岂敢进圣上的寝殿,遭群臣非议!况且,这煎熬的火候十分重要,片刻离不了人!” 偌大的殿内不停地传来海魇帝的嚎叫声,一口一个星恬,你给孤进来!挠得男人们心颤颤,女人们心慌慌! 顾星恬哪里知道,是自己儿子干得好事! 珊娜更是对这个没有丝毫风度的帝王厌恶至极,想当初自己刚嫁入皇宫那夜,狗皇帝不也是这样的急不可耐! 王岳见顾星恬还是不肯妥协,急得如热锅上的面饼,双面受煎熬。不得已又转身进寝殿,这一次安安也跟着进去了。 顾星恬见状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小东西跟滚圆球似的,薅都薅不住! 令大家惊诧的是,安安进去片刻之后,海魇帝的狼嚎声停止了,紧接着一身黄色睡袍走了出来,跌坐在花梨木椅上。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适才还是龙马精神的帝王,如同经历了一场恶战,额头上大汗淋漓,脸色还有些苍白。 此刻顾星恬才意识到什么?眸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儿子,把手中的蒲扇交给林枫,示意他看着火候,自己则是走到海魇帝跟前,跪着为他请脉! 见他脉象还有些紊乱,呼吸急促,眸底还有几些红血丝,这分明是中了她研制的烈火雄心。这毒药只要沾染上肌肤,就能渗透到皮下,迅速进入血液。 此毒不会致人死亡,却让人饱受烈火灼烧之苦。类似于情药的症状,难以自制! 不同的是,这药是让人想发泄,却没有力气!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挫败感,令人极尽崩溃。再折腾得久一些,可能导致身不举! 果然是她顾星恬一手带大的孩子,够狠,够毒辣! 海魇帝满眼怨恨的盯着眼前缓缓站起身的女人,恨不得把她一把扯过去,手撕了吞下腹去。如今面对着顾星恬,昔日痴迷珊娜的那份情感竟荡然无存! “圣上早膳是不是吃了血燕窝?这都赖星恬,血莲精本身就是大补的圣品,不宜与其他补品同时食用。否则的话……” 顾星恬说着顿了顿,神情有些尴尬,稍稍垂下眼眸,低声说道,“这都赖星恬,是星恬没能想到这层,险些伤了圣上的龙体,还望圣上责罚!” 责罚? 他是太想责罚这个小女人了! 可是他还不能,他是一国之君,是离澈的叔父。想要强占侄媳妇,也要先除去侄子,再想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她引进宫! 至于自己的儿子离渊,海魇帝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他唯一忌惮得只有离澈一人。 “冬日的早膳,孤一直都是习惯喝些燕窝的!”海魇帝拖着长长的声调说着,随后将目光移开。朝珊娜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早兴顾星恬等人进殿之时,他与贵妃正在用膳,这个女人怎会不知他都吃了些什么?身为大夫,且是个了不得的神医,给人食用滋补药时,岂会这么不谨慎? 自己分明就是中了毒! 这个女人当真以为自己昏了头了吗? 思绪流转间,海魇帝的目光陡然间落在安安身上,脑海中窜出一个急乱的画面。他想起来了,是这个小东西,是他对自己下毒的! 混世魔王的儿子是吸血鬼,果然一点不假! 这个挨千刀的小兔崽子,不弄死他,难消自己心头之恨! 珊娜心不甘情不愿,慢慢朝海魇帝走过去,正欲坐在他身边。陡然间见他脸色一寒,厉声道,“全都给孤退去殿外去,孤有很重要的事要与王妃商议!” 王岳闻言,刚刚安稳地一颗心又窜到了嗓子眼上。圣上这是色迷心窍,半刻也等不了了吗?他不知道此刻麟王就守在殿外吗? 会死人的呀! “微臣告退!”聂锋拱手大声说道,随即退出了瑶光殿,神情好不得意。这好戏即将上演,叫人好生期待! 今日,他倒要看看,离澈的能耐与胆量究竟有多大? 顾星恬依旧是一副天塌下来都不怕被压死的淡定姿态,让林枫将安安带出去,自己则是亲手将汤药倒出来,让西琳伺候珊娜服下! 第265章 蛊母影子 第265章蛊母影子 聂锋走出瑶光殿,见离澈还站在寒风中苦等着小娇妻,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痛快。摇晃着身子走上前去,经过他身边时,脚下的步伐顿了顿,突然神经质的哈哈大笑起来! 摆明了一副,绿帽子今儿你是戴定了的得意姿态,惹得离澈整个人都要炸了,挥袖一掌打散挡在身前的御林军侍卫。 众侍卫见离澈动手了,全都围了上来,将他圈在了中间,所有的长矛利剑全部对准他。梁齐急匆匆赶来,怒问道,“离澈,你是想造反吗?” 聂锋扫了一眼梁齐,冷笑着离开了! 离澈闻言猛地转过身来,冷眼睥睨着站在石阶下的梁齐,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嘲讽,“造反?那要看圣上的意思了!他若敢逼本王,掀了皇宫又如何?” “王爷切不可冲动!”林枫大声制止道,带着安安快步走到他跟前,极力规劝,“王爷万万不可,圣上独自召见王妃,定是有重要的旨意!王爷当知王妃对南楚皇室有着举足轻重的身份,圣上不会为难于她!” 离澈缓缓收回掌,阴冷的眸子扫了一圈侍卫。他是笃定狗皇帝没偷吃熊心豹子胆,可他心里就是不放心小狐狸! 见王岳与珊娜主仆也退出瑶光殿,伸手牵过去安安。告诉自己,半盏茶,只等半盏茶的工夫。小狐狸若是还不出来,自己定要杀进去! 待所有人都退出殿外,顾星恬寒着脸站在距离海魇帝有三步之遥的地方,冷声问道,“不知圣上有何旨意?如此慎重,叫星恬心中惶恐!” “惶恐?” 海魇帝缓缓从木椅上站起,一步一步走到顾星恬跟前,褐色的眼珠子紧紧地巴在她的脸上,陡然间发笑。 那笑声如同铁锥子滑过坚硬的岩石,极其尖锐刺耳,让人浑身发颤! 顾星恬没有吭声,藏在袖袍中的手掌相互握着,右手边的食指与大拇指紧紧地扣在了左手腕上的金镶玉手镯上,只要海魇帝敢强行对自己动手,定切了他! 只是下一刻,她有些心慌了,按着手镯的手止不住颤抖着。因为海魇帝从袖袍之中摸出一个透明小瓶子,里面躺着一只白色的透明虫子。 海魇帝拿着小瓶子在她眼前晃了晃,问得极其惊悚,“星恬,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她咬着牙根,缓缓说道,“星恬不知!” “天炁王爷身上,蛊虫的蛊母!” 海魇帝一脸神秘地说道,得意地摇晃了一下小瓶子,随即收回手,笑看着女人极其难看的脸色,一字一顿,“不,严格地说,是蛊母影子!是孤监视蛊虫与蛊母生死状态的眼睛。那你知道,真正的蛊母在谁身上吗?” 顾星恬听到这里,心中顿然明白了! 大哥,是在她的大哥顾星辰身上。 难怪,难怪大哥正值鼎盛之年,却…… 原来是这样的! 这个丧心病狂的狗皇帝,顾家世代忠良,为了离氏江山,出生入死。父亲为国捐躯,大哥拼死守卫边关。最后竟变成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留着这个狗皇帝还有何用? 今日就一刀切了他! 顾星恬按着金镶玉手镯的手指止不住颤抖,咬紧牙根怂恿自己,杀了狗皇帝,杀了他给自己的大哥报仇! 可她还是隐忍了下来,长吸了一口气,跪身拱手道,“天炁王爷是麟王的亲生父亲,星恬若是不救他,如何能取得麟王的信任?将麟王府掌控在手中!星恬求圣上网开一面,放过我大哥!” 海魇帝闻言呵呵笑道,“是吗?星恬,你真当孤是三岁孩童,好欺骗呀!嗯?噬心菇,你给麟王中下了吗?” 触碰到女人那双泛着寒光的眸子,他顿了顿,挺直了腰板,将话挑明,“噬心菇之事孤暂且不追究,但孤要看到你对孤的忠心。 只要你把这只蛊虫影子给天炁那个老不死的服下,不出十天,他就会被蛊母啃食干净,你大哥就会安然无恙! 否则,你大哥的身子就会每况愈下,日渐消瘦。拖不了三两个月,也会被蛊母啃食干净,死得凄惨!动作要快哦,蛊虫全部战死,蛊母很快就会寻来,一旦脱离他的体内,会死得更快!” 他说完把手中的小瓶子怼在了顾星恬的身上,趁此机会还摸了一下细嫩光滑的柔荑,小占了一下便宜。 顾星辰救与不救,全凭她自己做主!海魇帝知道,外面的混世魔王等不了太久,随即挥手让顾星恬跪安,退出瑶光殿! 顾星恬攥紧手中的小瓶子,快步离开!行至殿门口时,转过头来看着海魇帝,男人嘴角边挂着一抹色眯眯的笑容。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一句话,江山,美人,都是孤的! “娘亲!” 安安看见顾星恬从殿门口走出来,松开离澈扑上前去。当他握着她的手时,冰冷的寒意直击心口,让他顿时如坠万丈冰窟之中。 “娘亲,你怎么了?是不是……” 小家伙话还未说完,顾星恬就被离澈接了过去,见她神色异常,浑身冰冷,甚至还有些发抖,收紧臂弯,急切地唤道,“星儿!” 林枫走上前去,想说些什么,却没有机会! 女人定了定神,眸光游离在最爱的两个人脸上,努力睁睁眼,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倚靠在离澈的怀里,手拉着安安,轻声道,“我没事,回府!” “你当真无碍?”离澈轻揉着她的发丝,声音极尽温柔,目光却是溢满了烈焰,朝殿门口望去,心里的恨怎么也消不下去! 他不知道,海魇帝究竟对他的小狐狸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会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狐狸这般惊恐。 但他知道,定是与顾星辰有关! 面对离澈关切地目光,顾星恬摇了摇头,轻轻挣脱他的怀抱,牵着安安的手,顺着石阶一步一步往下走。 原来,狗皇帝一直都知道,天炁王爷的状况,也知道他已经安然无恙了。今日召她入宫,既是为珊娜医治,也是向她示威! 如果只是一个狗皇帝,顾星恬还真不放在眼里! 只是藏匿在海魇帝父子身后的鬼魅,到底是不是聂锋?他所隐藏的身份,若说是陆天佑,只是为了复仇。 那她更愿意选择相信是西域的那个巫师,狼子野心,意图挑拨皇家同室操戈,离间君臣,祸乱朝政,让南楚万劫不复,续而一口吞灭! 第266章 狼妖行凶 第266章狼妖行凶 顾星恬一路上闷不吭声,倚靠在车舆内闭目养神,任凭离澈怎么追问也不愿开口说一句话,回到王府直接把自己关在研究室内。 离澈顿时急了,奋力推开房门,薅住女人,将其怼在了墙角边上,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狗皇帝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告诉本王,不要一个人这样闷不吭声好不好?” 她如何告诉他? 天炁王爷和她大哥只能活一个! 她能让离澈在爱与亲情之间做出如此残酷的选择吗? 不是所有的痛,她都想一个人背负,也不是她不肯信任他!只是她尚未想到解决办法,又何必让离澈白白着急上火,毕竟他不懂医,也不擅于用毒! 良久,她才缓缓问道,“红菇菌种是在你这里,还是在安安手里?九尾龙葵花要尽快培植出来,安安不能等太久!” 如今大哥的事刻不容缓,她必须要尽快赶去边关。只是狗皇帝盯得紧,还要她交出炸药配方,配合东厂研制炸药。 她要如何才能脱身? “在为夫身上!”离澈轻声说道。缓缓松开手,从袖袍中取出红菇菌种递给她。明明满脸都是心事,却不肯实言相告! 难不成是因为顾星辰? 离澈晃了一下神,顾星恬已经推开他,跑医药空间里去了,急得他只皱眉头,“星儿!” 算了,小狐狸不愿他在跟前,就是再纠缠也没用,只会惹她更加厌烦! 厉无痕急匆匆跑进院子,喊道,“殿下,不好了,小殿下突然心痛难捱,满地打滚!老王爷吓得不知所措,要奴才前来请王妃娘娘过去!”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离澈只感眼前一阵晕眩,环视了一圈,夺门而去。小狐狸的医药空间隐匿于无形之中,他就是喊破了嗓子,她也听不见啊! 天炁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安安抱在怀里,看着小孙子面色惨白,身上却如火般烫手,急得不大吼大叫,“安安,你这是怎么了?告诉王爷爷,怎么样才能救你?” “星恬,星恬究竟去哪了?从紫竹苑到映月阁,走了半天走不到!” 周德全跪在一旁,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劝说道,“爷先不要着急,厉无痕已经去寻殿下和王妃了娘娘了!” 安安只感心口如烈火灼烧般,钻着疼,身上有无穷的力量在穿梭着,让他想发泄,想抓狂。昔日顾星恬嘱咐他的话,此刻早已被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只见他突然嘶吼一声,奋力冲破丹田中的那道阻碍。巨大的冲撞力,直接把天炁王爷震出去,摔到了墙角边上。 “爷!” 周德全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跑过去搀扶,只见天炁吐出一口鲜血,双目绝望地看向安安,颤抖着手想要抓住他,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门外的侍卫听见声响,慌忙冲进来,只见安安缓缓站起身,发出野狼的嘶吼声,原本白皙的小手长出锋利的尖牙,头发炸开,嘴唇上顿时出现两颗獠牙。 他那一双火红的眼睛朝天炁王爷和周德全望去,嘴角边立即浮现出惊悚的笑容。踩着步伐向他们逼近。 两名侍卫的叫喊声引来了王府所有的护卫,也彻底激怒了安安。他疯了一样冲上前去,伸手抓住长矛直接折成两段,一截刺中一侍卫的胸膛,两名侍卫瞬间见了阎王爷。 此刻的安安已经不是那个五岁的小孩童,他就是狼妖的化身。 众侍卫既不敢上前,也不敢退后,天炁王爷就在不远处的地上,随时会被安安手撕了! “孩子,快住手!” 天炁王爷无助地哀嚎声,并没有让发狂的安安清醒过来,而是更加疯狂,因为他闻见了血腥味,也看见了地上的那一滩鲜血。 惊悚的笑声回荡在偌大的卧房中,如同魔鬼一般的步伐朝天炁王爷逼近。周德全慌忙伸手挡在他身前,企图护住自己的主子! 只是安安恐怖的模样让他打从心底发寒,惊惧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苦苦哀求道,“小殿下,他是你最爱的王爷爷。你不可以,不可以伤害他。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此刻的安安早已失去的理智,哪里能听得进去他说得话。嘶吼一声,张牙舞爪地朝他们扑去。周德全吓得转身抱住天炁王爷,将其护在了身下。 “安安!” 离澈赶到之时,周德全后背的衣裳已然被安安的利爪抓破,出现三道黑色的血印子,毒液迅速钻进皮脂,进入五脏六腑,原本漆黑的发丝骤然白如雪! 安安没能吸食到鲜血,如同一只失控的野兽,转身怒视着离澈,摇摆着脑袋,嘶吼着朝他扑了上去。 离澈昨夜刚从国公府亏损了内力,倚靠时乘六龙阴阳双修,暂时只是恢复了一些。此刻根本就不是安安的对手,没过上两招就被败下阵来! 此刻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周德全,重了毒的人功力远比平时要强上好几倍。离澈腹背受敌,只好吹起玉哨,召集暗卫! 周德全听到不同寻常的声音,突然发狂,红着眼睛如脱困的野兽扑了过来。厉无痕伙同十几个侍卫拼死相抗,想要护送天炁和麟王退出映月阁。 安安却不费吹灰之力,上前一把抓住厉无痕手中的宝剑,用力一握,直接断成两截。乌黑的鲜血与断裂的利刃同时摔落在地,让众人惊心动魄。 “殿下,你快带着老王爷先走!” 厉无痕话音落下,扑上去抱住安安,想要以此来拖延时间。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悠扬的笛声从远处传来,钻进安安的鼻孔里,让原本发狂的他突然安静了下来。眼眸中露出一抹惊惧的光芒,随即推开厉无痕,寻声跑出卧房。 周德全见他跑了,也跟着跑出去! 此时的离澈突然意识到什么,松开天炁王爷,飞身追上前去,使出所有的力气甩出两把暗器,一把打中周德全的后脑勺,让他直接晕倒在地上。 安安个小,飞镖从他头顶上窜出去。离澈情急之下掏出捆仙锁甩出去,硬是把他拴住,暗卫及时赶来,合力把他抓住。 一场恶战下来,离澈已经是精疲力尽,半跪着身子望着地上嗷嗷叫唤的儿子,心如刀绞般疼痛。他不知道,安安进宫一趟,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毒瘾发作,变成狼妖? 顾星恬一向小心谨慎,为什么还会让人有机可乘? 第267章 召唤狼妖 第267章召唤狼妖 天炁王爷在侍卫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卧房,见原本天真可爱的小孙子,陡然间变成了白发恶魔,心痛地浑身直颤抖。 从安安毒蛊发作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这期间,如果顾星恬能守在身边,孩子何至于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心下想到此,猛地抬起眼眸,怒视着离澈,厉声问道,“顾星恬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王府都快被安安给掀了,她去哪了?” 离澈总不好实言相告,只得托词说她有事出府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这样的回答,险些把天炁王爷活活气死,身为后院的女人,不思在家相夫教子,一有空就往外跑。如今安安这种情况,她不知道吗? 还有,早兴他的宝贝孙子还好好的,为何进宫一趟就变成这个样子?他们夫妻不是说今日进宫的目的,是为了取一味西域的药材,回来给安安解毒的吗? 为什么进宫一趟,安安就变成这个样子? 天炁王爷越想越火大,抖着手指头怒骂儿子,“本王告诉你,今日安安要是有个差池,我饶不了顾星恬!快去把人给本王找回来,真得是太过分了!” 离澈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明知小狐狸哪里也没去,只是在医药空间里,却为了平复自己父王的怒气,招手让厉无痕带两名侍卫出去找。 谢含雪抱着一件红色嫁衣,与厉无痕在映月阁院落前不期而遇。 男人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低声说,“含雪小姐,这里很乱,一点都不好玩,让嬷嬷带你去别处玩!” 他垂眸看向她手上的红色嫁衣,双目好似被针扎了一样,痛得泪眼朦胧! 谢含雪奋力挣脱束缚,摆出一副痴傻的模样,冲他笑了笑,固执地说道,“我要去找王爷爹爹,让他帮我看看,这件嫁衣好不好看?” 她一定要嫁给离澈,谁也挡不住! 如果离澈敢再叫她难堪,自己这一次绝不会再手软! 碍于身边还有侍卫在,厉无痕不便再多说些什么。看着女人欢呼雀跃的背影隐匿在拱门的拐角处,握紧手中的宝剑,大步离开! 谢含雪嘴角一勾,扬起诡谲的笑容。抱紧了手中的嫁衣,一步三跳地进了映月阁。见地上如同疯狗一般嚎叫的白发妖怪,眼眸闪过一抹异光。 她一边喊着妖怪,一边快速朝天炁王爷跑去,由于脚下的步伐跑得急了些,一阵趔趄,直接扑到了离澈的怀里。 膝盖却是硬生生地磕到了地上的石板上,痛呼出声,“疼!”抬眸之际,好看的眼眸中已经溢满了水珠。 离澈厌恶地推开他,神情十分冷漠,看都没有看过谢含雪一眼,将发狂地安安抱起。命令侍卫把周德全安置在厢房,绑住他的手脚,严加看管,待王妃回来再行医治,说完径直出了映月阁。 女人几乎是连滚带爬一般,扯着嫁衣扑到天炁的怀里,一脸惊惧道,“王爷爹爹,有妖怪,妖怪!” “你给本王闭嘴!” 她话音还未落,就被离澈的怒吼声打断。吓得手上的嫁衣直接掉落在地,委屈的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转身抱着天炁,哭咽道,“王爷爹爹!” “别怕!你阿澈哥哥不是故意吼你的!” …… 鬼匿一身黑色衣袍,站在湖边吹奏竹笛。想要召唤狼妖,却没能如愿,气得脸都发紫了。适才他明明已经感应到了狼妖的存在,为何无法成功操控其意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含雪已经顺利给安安服下火鹤花之毒,促成了邪功,一般人的力量是很难将其控制住。 昨夜在国公府,离澈就算是没有他伤得这么重,绝不可能一点内力都不亏损。那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力量,能制得住狼妖体内的邪功? 若说是顾星恬,那根本就不可能。听闻这个女人六年前内力尽失,如今只有一些拳脚功夫,就是是医术精湛又能怎样? 她是万万抓不住狼妖的! 难不成,麟王府还有高手在暗中相助?无法顺利召唤狼妖,他便不能突破金蟒邪功十二层的瓶颈,无法称霸天下! 魅影站在一旁,见鬼匿召唤狼妖无果,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师父,可是期间出了什么问题?不若徒儿……” 他话音未落,就被鬼匿伸手制止,“今夜为师亲自走一趟麟王府,势必将狼妖抓回来!”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绝不能功亏一篑! 魅影闻言跪身拱手道,“万万不可!徒儿听闻麟王府机关重重,十分凶险。一旦不慎被他们给抓住,所有的一切就全都完了!” 并不是魅影喜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离澈熟读兵书策略,对机关阵法也颇具研究。麟王府固若金汤,想要硬闯,找到狼妖的下落将其带回,简直比上天还难! 鬼匿却坚持己见,不容魅影再议!说起麟王府,他又想起了顾星恬,如果不是她制作炸药,将旋风寨的小喽罗给炸得吓破了胆,无心与幽明就不会死在白珞与风宁的手中! 那个挨千刀的女人,早晚有一天他会将她撕成破布条! 魅影闻言突然间想到什么,说道,“当日无心若不是被凉少寒的捆仙锁困住,岂会死得那么凄惨?你说,今日召唤狼妖失败,莫不是也是因为这跟捆仙锁?师父可有与谢含雪联络的特殊方式?” 鬼匿猛地转过脸来,深邃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徒弟,他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如果是捆仙锁,那还真得不用自己费力跑一趟! 心下想到此,他的眸光中顿时光芒四射,得意地说道,“没有!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传信!” 他说着顿了顿,握紧手中的竹笛,将牙根磨得咯咯作响,“根据毒煞门的探子回报,凉少寒不日就会来到京都城,找顾星恬给他医治双腿。到时候,绝不能放过他!” 失去得力助手的愤恨,叫他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怨气!如果不是旋风寨反水,怎么会有这么多闹心的事发生? 凉少寒,他一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师父打算怎么做?” 鬼匿那双极具阴冷的目光转到魅影身上,看着他,稍加思虑了一番,阴毒的计策涌上了心头。阴恻恻地说道,“这个仇,你替师父报了!” 魅影拱手应下,师父既是他的恩人,又是他的再生父母,自然是言听计从! 第268章 火鹤花之毒 第268章火鹤花之毒 月亮爬上了夜空,天炁王爷还是没能见到顾星恬的身影。他在紫竹苑守了一天了,午膳也没用,因为心里早已被烈火填满! 安安被捆仙锁捆住,四肢分别用锁链固定在床角,不能动弹,只能不停地嚎叫着。偶尔清醒的时候,呼喊着自己的娘亲,一声比一声凄惨! 不管离澈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直到嗓子破了,喊不出来了,方才消停一些。可是火鹤花之毒,毒如蛇蝎在心口上啃咬着,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沙哑的哭咽声,苦苦地哀求离澈,如果真心疼爱他,就一剑刺死他。因为这种生不如死的煎熬,让他多活一刻都是噩梦! 天炁看着宝贝孙子遭受非人的折磨,心中对顾星恬憎恨之际,起身直接把一桌子的晚膳全给掀了,扬言她若是回来,医治好安安之后,直接逐出王府,绝不姑息! 如此狠心无良的女人,留在麟王府,根本就是丈夫和儿子的噩梦! 离澈知道,顾星恬在医药空间定是有其他的事情牵绊住了,又或者是借助医药空间的掩护,出府干什么去了! 可他眼睁睁地看着儿子遭受这样的苦难,无力挽救。心中若说一点都不恨,那除非安安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厉无痕守在一旁,望着窗外越暗沉的天,不知要如何是好?急切地说道,“殿下,奴才再出去找找王妃娘娘!” 天炁怒火中烧,厉声阻止道,“别找了,一个心里压根就没有丈夫和儿子的无德女人,最好死在外面。去,把林首辅请过来!” 离澈立即制止道,“不可以!安安的事绝不能透露出去,若是叫狗皇帝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折腾出什么样无法收拾的祸事来?” 他话音未落,耳边又传来安安的哀嚎声,“父王,孩儿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下辈子,下辈子孩儿再给你当儿子!我求你了,杀了我!” 天炁直接疯了,冲上前去,抱着安安的小脑袋,眼泪止不住滚滚直落。不知要如何才能帮他缓解,或是分担他的一丝痛苦? 只能大声冲离澈喊,“那你说怎么办?让他这样苦苦受煎熬吗?我看你是中了那个女人的毒了!她先是杀害了雪儿,再害了安安!不要叫本王看见她,否则本王一定亲手砍了她!” 天炁王爷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顾星恬,就是有天塌下来的事情压着她,也不应该一走就是一整天。而且,就连去向都不给自己的丈夫说。 她这般作为,让天炁不恨她都难! 医药空间里,顾星恬倒腾了一整天,催熟半枝莲种子,播种在红菇菌种的土壤上,再利用化学肥料灌溉,让种子在两个时辰之内发芽生长。 三日之后,龙葵就会开花,届时取花蓓入药,雪珍珠也恰好到了成熟的时节,安安身上的毒,马上就能清除!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桌面上嫁接好的龙葵,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红菇菌种是从皇宫之中偷出来的,又是安安救命的药草,需得慎重! 当然,若是医药空间里的环境适合花草生长,放在此处是最安全的,可是偏偏不行!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把龙葵花放在研究室内,左右也就三天时间,自己小心些便是! 当她出了医药空间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两顿饭没吃了,还真有些饿了。拖沓着步伐拉开研究室的门,心里好一阵嘟囔,往日要是这个时辰,离澈必定守在这里,不是煲汤等着她,就是好吃的饭菜,今日连口白开水都没有! 她这心里的小埋怨还未落下,耳边就传来如芸的叫唤声,“天呐!娘娘你这是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小丫头上前就薅住她的袖袍,急切地说道,“老王爷等了你一天了,扬言不要让他见到你,否则一定挥刀剁了你!” 顾星恬抬了抬眸,神情淡然地扫了一眼她,语气颇有些气恼,“本宫身犯何错?让他这么痛恨我?” 还一刀剁了她! 真是不知道感恩,他就是九条命的猫,第一次的命是顾星辰的父亲拿命换来的,第二次是自己救的,怎么就救出仇恨来了? 如芸直接哭了,把安安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还顺便埋怨她,真不该这样一出去就不知道回府。 这一次莫说是老王爷了,就连麟王殿下都生气了!看着小殿下遭受非人的折磨,谁不心疼?不恨,不抓狂! 顾星恬这才知道因为自己的疏忽,闯下大祸了!连忙唤来两名归属她的暗卫,命二人务必死守着研究室。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闯,否则杀无赦! 她还未走到卧房,沙哑的狼嚎声划破夜空,撞击在她的心口上,让她双脚止不住颤抖。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顾星恬整个人都傻了,安安发白如雪,四肢铁链紧锁,身上还绑着捆仙锁。 “安安!” 顾星恬痛呼出声,前脚刚踏进房门,天炁王爷手中的宝剑就落在了她的肩膀上,猩红的双目如烈火灼烧, “怎么?玩够了,知道回来了!还是算计着我的小孙子被折磨得差不多了,回来假惺惺的看热闹?” “不是这样的!” 顾星恬反驳一声,看到儿子的惨状,天炁王爷的怒气和憎恨,她能够理解。目光落在俊脸寒如冰霜,站在卧床边一声不吭的离澈。 她咽下一口唾沫,缓缓说道,“让我看一眼安安,稍后要杀要剐,星恬绝无怨言!” 天炁王爷奋力收回宝剑,哐当一声,扔在了地上,磨牙道,“治得好安安,或是治不好,你都给本王滚出麟王府,我天炁绝不任你这样无良狠毒的儿媳妇!” 顾星恬没有应答,快步走到卧床边想要为安安把脉,可是见他獠牙锋利,张牙舞爪的想要跟自己拼命,无奈之下只好放弃。从医药包中取出一包麻药,捂住他的口鼻让他昏睡过去。 狼妖促成,已经是钢铁不败之身,小小银针怎么可能扎进他的穴位?若不是有捆仙锁在,离澈根本困不住他! “他从皇宫回来还好好的,究竟是谁下得毒手?”顾星恬为安安把脉之后,怒问道。 孩子体内的毒素那日换血之后,已经得到了控制,究竟是谁给他下了诱发天狼血脉发作的恶性毒药?促成狼妖! 在瑶光殿之时,安安从未离开过她的视线,她也是有防备的。根本没有人会有机会下手,那么问题就一定出在王府内。 第269章 不需要再伪装 第269章不需要再伪装 顾星恬的质问声让天炁王爷瞬间暴走,“本王还想问你呢!你带着安安进宫,是怎么照顾他的?他早上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到映月阁看本王,连口水都还没来得及喝,就心绞痛发作,在地上打滚!本王还想知道,是旁人下得毒手,还是你这个善妒的女人,把恨发泄在安安身上!” 眼下安安变成这样,顾星恬根本无心跟天炁争吵什么!可也因为离澈的冷漠,怒火涌上了心头。 只见她转过脸来,看着天炁,一字一顿地说道,“安安是我拼了性命才换来的,与你的儿子相比,我的儿子在我心里的分量重多了!” 王府内定有鬼匿的眼线,如若不然,安安绝不会突然化身狼妖的! 这点,不单单是顾星恬怀疑,离澈也想过,不过他更多得是怀疑,安安在瑶光殿的时候,已经被人下了毒,只是顾星恬自己不知道而已。 而顾星恬的话,如同一把利剑,刺中厉无痕的胸口,让他顿感全身发凉。王府固若金汤,戒备森严。根本混不进鬼魅。 自从天炁王爷出事之后,离澈只留下几个忠心可靠的奴才,其他人全部遣送出府。下人里出现内鬼,更是微乎其微。 会不会又是她? 是她狠毒了王妃,恨毒了小殿下! 如果真得是她,自己该什么办?是直接挥剑砍了她,然后自己了断,给谢将军一个交代?还是为了保住她的性命,继续隐瞒下去? 可是自己的纵容与遮掩,有一天真得能让她清醒觉悟吗?如果不能,自己便是助纣为虐,间接地成了她的帮凶,残害殿下最亲最爱的人! 天炁王爷闻言脸色越发得难看,眉宇间尽是嘲讽之色,冷声问道,“安安你是能治还是不能治?” “能,给我三日时间!但是残害安安的凶手,我会将她揪出来,挫骨扬灰泄愤!事后,我会自行离开!” 顾星恬说着把目光转向离澈,故意大声说道,“休书,麟王殿下在我嫁入王府后,为了救含雪小姐,就已经给我了,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女人说出休书两个字,离澈这才把视线落在她身上,眸光中猩红的火焰越烧越血旺。 这个该死的女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把自己放在心头上。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将他当成携手共进,共同抵御困难的战友。没有将他当成依靠,当成夫君,当成一辈子相依为命的伴,当成自己生命的另一半! 什么山盟海誓? 全都是人她一时兴起,随口说说而已! 全都是骗人的! 天炁王爷突然发笑,笑得极其讽刺,“你看到了吗慕卿?这就是你要死要活要厮守一生的女人!她可从来都没把你当回事,醒醒吧!” 他说完扫了一眼顾星恬,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卧房! 厉无痕也识趣地退出去,守在外面的回廊上! 安安遭受这样的折磨,顾星恬心里就好像被千万只虫蚁撕咬一样,又痛又恨又痒又难受,双眸盛满了杀气。 她窜进医药空间里,抓起柯尔特手枪,藏在了自己的白色长靴之中。最好不要叫她知道是谁下得毒手,否则定要将其打成马蜂窝! 离澈心里的火已经积攒了一天了,再不发泄出来,他非死既疯。待顾星恬从医药空间走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怼在了墙边上,压低声音质问道,“究竟什么时候?你才会将本王当成你的丈夫,安安的父亲,你这一生的依靠!” 顾星恬心系边关,心系性命危在旦夕的顾星辰,也想借着这把火,离开京都城。以至于面对离澈的怒气,狠心不做任何的解释。 她只是冷冷地笑道,“丈夫可有可无,一生的依靠,对不起,我自己就是依靠,根本就不需要,至于父亲这个词,你一直都是,血脉相连,谁也割舍不断!你要如何做一位父亲?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星儿!” 离澈低吼道,气得一拳捶在了僵硬的墙面上,用自己的身体把她死死地压在墙上,鼻息缠绕间,只感热浪扑面,滚烫至极! 他不知是自己忍不住心中的那份渴望与爱恋,还是怒火攻心烧制出来的报复。垂眸狠狠地撕咬着她的双唇,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腹。让她再也没有机会逃离,让她能不这么强势,能像个女人! 正常一点的女人! 等他发泄够了,松开她,发现怀中的女人除了呼吸重了些,根本没有丝毫的变化,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这下将他本来已经慢慢消下去的火,瞬间又上了天灵盖,“狗皇帝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告诉我!” 顾星恬闻言好似吃了炸药一般,双手扯住离澈胸前的衣襟,怒吼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哪怕是做了什么?就那么重要吗?关键是安安,他中了火鹤花之毒,烈火煎烤心脏,痛不欲生!是谁下得毒?你想过吗?想过把凶手揪出来千刀万剐,为他报仇吗?” “在瑶光殿,除了狗皇帝和聂锋,剩下就是珊娜,还能有谁?”安安有多惨,离澈全程目睹,他有多心痛,有多恨,别人不知,顾星恬理应感同身受! 顾星恬缓了缓气儿,冷笑道,“都不是,凶手就在你麟王府!离澈,我告诉你,安安之所以会遭受这么多苦难,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的错,是你的错!” 女人就跟疯了一样,失去理智,不可理喻!推开他,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窗外,磨着牙根,自顾自地说道,“火鹤花之毒,香味奇特,能停留在下毒者的身上至少三日,待我放出饲养的蜜蜂,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揪出来,碎尸万段!” 离澈反手抓住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疯了一样地追问道,“所以,你心里的恨,从来就没有真正地放下过,也没有真正地爱过本王,对吗?” “没错!我不爱你,我根本就不爱你。跟你在一起,完全是为了安安,怕他受刺激,怕他毒发作!现在,我儿子都这样了,我还需要再继续装下去吗?” 顾星恬歇斯底里的咆哮声,让守在房门外的厉无痕心痛至极,抱紧手中的宝剑,蹲在红柱边,几次想冲进去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却没有那个勇气和力量! 第270章 王妃被套路了 第270章王妃被套路了 顾星恬不管不顾的吼叫声,如一团烈焰堆积在离澈的心口上,让他怒不可歇。 小狐狸,又欠收拾了! 他拦腰将她扛起,径直去了内室。今日不打断她的腿,就宠断她的腰,看她还这么犟! 于顾星恬来说,离澈的这般神操作,她并不抵触,而且还很热情地配合他。毕竟不是每一对夫妻滚被单的同时,能增进自己的内力,练就绝世武功! 被怒火气疯了头的离澈,似乎并没有看出女人真正的意图。在她的各种引诱下,朝阴阳双修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还。 本来是打着睡服小狐狸的旗帜在奋斗,可最后却是双修,各得其利! 两个时辰之后,女人轻轻推开他,娇媚如斯,“适才让王爷屈尊受累了!好生歇着吧!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恕不相陪!” “顾星恬,你不要太过分了!”顷刻间,离澈顿感自己受了屈辱,怒视着女人,双拳攥得骨节直泛白! 可自己既舍不得打她,也不忍心出口伤她,就连床上的责罚,如今都变成助长这个小女人气焰的力量。 他还能拿她怎么办? 罢了,她不肯说也罢! 如今风宁就在云瑶城,若真得是因为顾星辰,迫使小狐狸非去边关不可,自己到时候也能准确地得到消息! 顾星恬无视离澈的怒气,一边穿上衣裳,一边淡淡地说道,“行了!你一个大男人,占了女人的便宜,还想怎么样!我用催熟剂和化学肥料,让半枝莲迅速发芽生长,三日之后就能给安安解毒。研究室里的九尾龙葵花和映月阁的亭台上雪珍珠,都是仅有的救命药草,务必要守护好!” 她说话间,抓起一件披风搭上,稍加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提醒离澈一下,“尤其是你那个装疯卖傻,时时都在装柔弱的青梅!不是我针对她,我怀疑安安身上的火鹤花之毒,就是她的杰作!” 触碰到离澈深邃的目光,她索性把自己的心意一并袒露,“我现在没有证据,待我查明真相,若真是她,我绝对一枪崩了她!我才不管你父王有多疼爱她,你们麟王府欠谢家多少恩情!只要是动了我的儿子,她就得死!” “若真是她,本王第一个不饶!”离澈说着伸手一薅,想要揪住她的披风,结果女人反应极其灵敏,侧身躲了过去。 他嘴角一勾,露出一抹魅惑众生的笑容,身子直接从被窝中窜去,朝她扑了过去。 顾星恬冷笑出声,身子往后一仰,待离澈扑过来之时,从他的腋窝下迅速穿过,转了一圈,缓冲了一下撞击力,待身子平衡之后,如同飞燕一般,从格子窗口飞走了。 “还不错!”离澈勾了勾唇,说完捞起搭在屏风上的衣袍往身上一套,随即追了出去。双脚落在园中的枯叶上,轻轻转动着身子,环视着阴暗的四周! 陡然间,他看到不远处的树枝上停靠着一道纤细黑影,伴随着树枝的颤动,浮浮沉沉。在月光下,是那样的撩人心弦! 离澈做了个甩袖的假动作,惊飞了树枝上的女人,随即掏出独门暗器飞鱼镖,朝她离去的方向射去。只听见一阵娇呼声落下,黑影跪趴在地上。 “星儿!” 离澈心中一慌,连忙飞身上前,手刚刚触碰到黑色的披风,女人猛地转过头来,朝他吹了一口气。一阵舒爽到妙不可言的暖风吹过,他摇晃了一下脑袋,如同一团烂泥直接朝女人的怀中倒去! “这就是你的软肋离澈!” 顾星恬说完正想推开他,男人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她的穴位,让她动弹不得。 四目相视,他脸上的笑意别提有多灿烂了!手背轻轻摩挲着细嫩光滑的脸颊,一脸魅惑地问道,“小狐狸,你可还有什么招数没使出来?不若今夜全都亮出来,叫为夫见识见识!” 小狐狸太过于自傲,没有足够的警惕心! 如此放她出去闯,自己如何能放心得下! “离澈,你套路我!” 顾星恬气呼呼地吼道,狠想咬一口他,奈何人家就连爱的抚摸都那么有技巧,手与虎口的距离控制在最佳位置上。 让她看得见,咬不到,心火直窜天灵盖! “江湖险恶,本王这是在教你,多长点心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要太过于自负!”离澈慢条斯理地说着,将他的小狐狸拦腰扛起,大摇大摆地回到了卧房! 废话! 若换是旁人,直接一枪崩了他,或者是用独门暗器切脖子了事。需要这么费劲吧唧的下药做什么?还浪费药! 瞧着坐在美人榻边守着儿子的男人,顾星恬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她都说出那样的话来,还是没能挑起离澈内心的焰火,与她撕破脸! “离澈,三日之后,我就要离开王府了。安安,我要一并带走!”顾星恬说着,触碰到离澈的目光,慌忙别过脸去,“把他留下,我实难安心,你父王那……就委屈你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坐着,苦笑道,“为夫以为,与星儿在一起的这段时日来,已经足以让你放心把一生都交付给我,可惜不是这样的。 你选择什么都独自背负,定是为夫做得不够好!你想走,我也留不住!至于安安……我亦不敢强留!但不管你走到哪里,总有一天,我都会找到你!因为你身上打着本王的标签,这一辈子,都休想逃脱本王!” 最后两句话,霸气中带着狂拽的甜腻,让顾星恬瞬间羞红了脸。暗自骂道,这个不要脸的妖孽,怎么可以这样! 动不动就开车? 还开得这么别致撩人! 看她这般模样,离澈突然轻笑出声,修长的手指轻轻刮了一下滚烫的脸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小狐狸脸红的模样当真是迷人眼! 顾星恬被盯得脸红心跳,双手环抱着身子,蜷缩在木椅上,低声问道,“离澈,我拿话那样激你,为什么你还是不生气?” 离澈闻言摇头轻笑,起身走到矮桌边坐着,一边沏茶,一边说道,“星儿不是说,有时候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实的!那你生气的时候说出来的话,为夫如何能较真?” 女人猛地转过脸来看向他,神态淡然,却是那么笃定自信。举止优雅,从容不迫!肃肃如松下风,轩轩似朝霞举,当真是叫人心动不已。 她突然脱口问道,“如此说来,你是知道我的意图了?你知道我要去边关?” 第271章 厉无痕疯了 第271章厉无痕疯了 顾星恬话说出口,方才惊觉到什么,气呼呼地跺着脚走上前去,坐在离澈对面,怒视着他,又被妖孽套路了! 离澈将冲泡好的热茶,缓缓推到她的面前,抬眸看她时,眸光中除了温柔与多情,别无其他。他必须努力让小狐狸完全信任他,就像自己相信她一样!没有任何的犹豫,也不会因为任何人,或者任何事而动摇。 如今话都已经说到层面上来了,顾星恬决定不再隐瞒他,从自己的医药包中把那只透明的小药瓶取出来,推到离澈跟前。 他伸手拿起,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女人,将瓶子置于眼前端详着。一只通体透明的虫子,轻轻摇晃了一下,也不见小东西蠕动,好像快死了一般! 陡然间想起先前顾星恬说过,自己的父王体内蛊虫一旦被清除干净,清醒过来,蛊母就会不远千里寻来。 难不成,这就是那只蛊母? 离澈询问的目光落在顾星恬的脸上,只见女人伸手把小瓶子拿回去收好。端起茶杯,只顾喝茶,依旧是闷不吭声! 两人就这样对面坐着,一个负责沏茶,一个负责品茶,谁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一盏茶之后,府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经是三更时分!乌云缓缓移动,遮住清冷的月光,美人榻上的锁链突然发出啜喇啜喇的抖动声。 顾星恬腾地站起身,快步窜进医药空间里,推出手术床,转头看向离澈,“快打开锁链,把他送到里面去!” 离澈却制止道,“不行!解药三日之后才能出来,一旦被他咬到,如何是好?” 一个周德全就已经够惨了! “你速度快一点,不就没事!” 在顾星恬的催促下,离澈掏出钥匙打开锁链,将安安抱上手术床,用床角的手铐拴住他的四肢,随即把人推进医药空间。 女人打开冷冻仪器,打算用冷冻活体的手段将安安暂时冰封三日。一来可以让他不用饱受心绞痛的摧残与折磨,二来也杜绝有人偷偷将他释放,彻底变成鬼匿的傀儡! 之前谢含雪也用同样的手段,让天炁王爷冰封沉睡了七年。离澈不用多问,自然也能明白顾星恬的意图! 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只见女人伸手抱住他的腰,如同一只软绵绵的羔羊,钻进他的怀里。他心口一动,收紧臂弯,把她紧紧搂住! 良久才听到如同梦中呢喃的呼唤声,“慕卿,我好怕!我好怕有一天,我会失去你,失去大哥,失去所有我爱的人!” 离澈闻言抱住她的头,一边亲吻着丝滑的秀发,一边柔声安抚道,“不怕!你不是说,我们要互宠吗?谁敢欺负你,本王直接剁了她。谁若敢伤本王,你也不会放过他!有本王在,谁也不能伤你分毫,你爱的人,本王也会守护到底!” 他话音落下,怀中的人儿先是紧紧地抱着他,随即推开他,抬起清澈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渐渐地,眸光变得猩红,“你知道狗皇帝将蛊母种在谁身上吗?我大哥,种在我大哥身上。我给你看的,是狗皇帝给我的蛊母影子!” 毁天灭地的真相,让离澈的身子猛地一颤,环手又将顾星恬捞回怀中,“所以呢?” “他有蛊母影子替他监视,早就知道父王已经清醒!所以,他给我蛊母影子,父王与大哥,谁生谁死,要我自己选择! 若要大哥活着,就把蛊母影子给父王服下。若要父王生,蛊母影子毁去,不出三个月,大哥必将被蛊母啃食干净。” 顾星恬说着双手捧住离澈冰冷的脸庞,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他,“让我去边关,待见到大哥之后,或许我能有两全之策!” 离澈平静地看着顾星恬,突然眸光一凛,问道,“星儿,如果把蛊母影子给狗皇帝吃下,你觉得会怎么样?” 把蛊母影子给海魇帝服下? 说实话,顾星恬并太不懂整蛊这一类的东西! 以前只知道蛊母与蛊虫,并没有听说过还有蛊母影子。离澈这一问,她还真不知道要如何作答?也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伤到自己的大哥? 她心中思绪尚未捋清,又听见离澈说道,“星儿你想想,既然蛊母影子与蛊母和蛊虫体之间相互牵制,那就说明它才是关键!把蛊母影子种在海魇帝的体内,那么他还敢叫你大哥死吗?” 顾星恬咬了咬牙,点头答应,“好!那我们就冒险一试!” 随即走到冰冻仪器旁,伸手爱怜地抚摸着安安雪白的发丝,看着熟睡的容颜,心疼地落下眼泪。 这个孩子命运多舛,他的生命还未孕育,就已经成为恶魔权谋下的一颗种子。他一生下来,母子便阴阳两相隔,如今还要遭受这样的苦难! 只为一个帝王的宝座,只为江山。 好,此生她就竭尽全力,将万里江山捧到安安的手上,让他登上至高无上的九龙宝座。将所有伤害过他们母子的人,拿柯尔特手枪全都崩了! 离澈拂袖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珠,沉声说道,“是本王没用,让安安受苦了!” 顾星恬扯下他的手,轻轻握住,把头倚靠在他胸口上,“安安在这里很安全,我们现在就去皇宫!” 厉无痕这一次是带着怒火而来,以至于进了谢含雪的厢房,也顾不上男女有别,直接把女人从被窝中揪出来。 黑夜里的眸光红如赤焰,紧盯着女人的脸庞,好似要把她烧出两个洞来才罢休! 女人似乎正做着甜蜜的梦,就这样被他惊醒,气不打一处来,扬手给了他一巴掌,怒喝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厉无痕,本小姐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一个低等的奴才!再敢对本小姐无礼,小心你项上的人头!” 厉无痕缓缓抬起头,眸光越发得猩红,双手握住纤弱的肩膀。感觉到女人的挣扎,他手上的劲儿又重了几分,直到女人放弃挣扎。他才一字一顿地问道,“是你给小殿下下毒,让他毒蛊发作变成狼妖的?还害了周管家!” 谢含雪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越笑越起劲儿,直到耳边传来厉无痕的低吼声,这才止住! 她定定地看了看他,扬手奋力推开他,磨牙道,“我看你是心理扭曲,疯了!夜闯本小姐的闺房,胡言乱语,再不给我滚出去,我可就要喊人了!” 第272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第272章多行不义必自毙 厉无痕冷笑出声,看着这张让自己苦苦痴恋的容颜。顷刻间,竟是这样的扭曲,令人感到厌恶、憎恨! 他还依稀记得,当年谢含雪乘坐轿辇,跟着谢将军初次来京都王府。他恰好站在府门口,轿帘布掀开的一刹那,他惊呆了! 秀丽的容颜亦如王府后院内的青莲一般,温柔恬静,却有一股令人不可侵犯的傲气!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姑娘。 那年他才十四岁,她亦十二岁! 至此,他的心口上便深深地烙下了她的身影,小小的心灵上种下了一颗种子,一颗长大之后才明白是名为爱情的种子! 他爱的姑娘,是大将军家的掌上明珠,身份尊贵!而自己,就如同适才谢含雪说得那样,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奴才! 他从不敢奢望些什么,也不敢做出什么僭越的举止。 这么多年来,谢含雪为麟王府做出多大的牺牲,为了麟王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比谁都清楚,也很心疼! 他是那样敬重她,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阴狠、毒辣,无所不用其极,在这个女人身上演绎地淋漓尽致! 为了谋夺所爱之人,甘心沦为魔鬼的傀儡。可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是本末倒置,扭曲的爱只会让她所爱的人厌恶、唾弃,甚至害怕! 一个走直线,一个一直在绕圈,爱,只会越来越遥远了,永远都不会有交集的那一天! 厉无痕冷冷地收回目光,别过脸去,说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王妃娘娘说过,火鹤花之毒香味奇特,至少会停留在下毒者身上三日。到时候,她只要释放出饲养的蜜蜂,就能抓到凶手,将其碎尸万段,为小殿下报仇!” 他说完回眸的那一瞬间,捕捉到女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原本还存一丝幻想的厉无痕。心,彻底凉透了! “收手吧!多行不义必自毙。若是叫殿下知道你残害他的骨肉,谋害他深爱的女人,他定会将你挫骨扬灰泄愤,根本不可能娶你为妾!” 谢含雪攥紧了拳头,直接将厉无痕轰出厢房。她扬起袖子仔细嗅了嗅,除了女儿家的水粉味,也没嗅出什么别得味道! 可那个女人医术精湛,手段非凡,自己不得不防! 至于厉无痕,她从未放在眼里过,也笃定这个男人到死都不会舍得出卖自己。就冲这一次,他难道不是特意来告诉自己,顾星恬寻找凶手的办法吗? 这就是他的弱点! 厉无痕,这辈子,你恐怕会永远地跪倒在本小姐的石榴裙下,爬不起来了! 原来,鬼匿让她给安安种下火鹤花之毒,是为了及早促成狼妖。如今那个小贱种变成了吃人的妖怪,理应禀明皇帝,将他处以火刑,祭奠神灵,保南楚天下太平! …… 海魇帝今日又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兴奋地睡不着觉,折腾了珊娜一次又一次。他只要一想到天炁即将被蛊母啃食,连骨头都不剩下,他就浑身热血沸腾,干劲儿十足! 女人尽管心中厌恶无比,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半分,只能一再地撒娇,求饶。 可她越是这样,越让海魇帝疯狂。直到这个如同吃了兴奋剂的帝王再也折腾不动了,方才偃旗息鼓! 珊娜此刻已经是累得浑身香汗淋漓,不消片刻就坠入了梦乡。 海魇帝今夜折腾得也是够呛,脑袋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以至于离澈夫妇走到卧榻前,都没有人发现。 顾星恬从医药包中取出一瓶镇定香油精,放置在珊娜的鼻孔之下,让她完全睡死过去,随后朝离澈点了下头。 男人带着暴力性的动作,用捆仙锁把海魇帝捆住。在他突然惊醒张嘴想要呼救的时候,顾星恬将蛊母影子丢进他的嘴里,再点了一下穴,让他顺利吞下虫子。 离澈伸手接过去空瓶子,在海魇帝眼前晃了晃,嘴角边扬着一抹诡谲的笑意,“皇上叔父,蛊母影子的味道如何?” 低沉暗哑的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地狱传来,让海魇帝瞬间没了魂。想呼救却喊不出声音,想挣扎,身上的捆绳却越勒越紧,让他疼痛难忍! 唯独一双眼睛能传达些什么信息!目光紧紧地巴在顾星恬绝美的脸上,是忏悔,是央求,是惊惧,更多得是绝望!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比他还狠毒,竟想出这样惨绝人寰的手段。 他恨啊!恨不得有盖世神功,能冲开穴道,挣脱绳索,将眼前的一对狗男女碎尸万段! 顾星恬看着海魇帝眼中恨意滔天,心知是赌赢了。伸手搂着离澈,朝他脸上印上深情的一个吻,模样十分无辜地说道, “圣上不是要星恬自己选择吗?星恬与我家慕卿想了好久,既舍不得我父王,也舍不得我大哥,毕竟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女人说着把目光转向海魇帝身边的女人,瞧她裸露在外的香肩上种满了草莓。扬起袖子遮脸,故作娇羞之态,声音变得怪腔怪调, “皇上日理万机,夜来还如此这般耗费体力,真是不爱惜龙体。还好我与慕卿送来高蛋白的补品,孝敬皇上!祝愿皇上今后能夜驭九女,子嗣上百!” 海魇帝闻言,原本惨白的脸蛋骤然变得通红,不知是蛊母影子的作用,还是气血攻心,又上了脸。牙根磨得咯咯作响,身子如同受冻的苍蝇腿,抖得厉害! “星儿,夜深了,我们就不打扰皇帝叔父风花雪月了!回府吧!”离澈搂着小狐狸,只顾为她神魂颠倒。 这个女人,当真是气死人不偿命,瞧她说得那话!一般人挤破脑子都想不出来,这么别致的损人又利己的话来! 顾星恬噗嗤笑出声来,当着海魇帝的面,拼命地撒狗粮。环手抱住离澈的脖子,缩起双腿一蹦,蹦到了他怀里, “月色正好,我们也回府你侬我侬!不过,慕卿你可以夜战九次,万不可学你皇叔,夜驭九女!否则,星恬一刀切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 离澈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星儿啊星儿,本王此生有你便足够了,还要旁的女子做什么!”说着抬起下巴,睨着嘴唇已经发黑的某皇帝,抽回捆仙锁,抱着女人离开,“走,我们也夜夜大战九个回合,也争取子嗣上百!” 海魇帝身上解了禁锢,第一反应就是抽出挂在卧床边的宝剑,砍死那对狗男女。可他却心有余,力不足。脚还未落地,人就从卧榻上摔下去! 第273章 火上浇油 第273章火上浇油 等到王岳发现的时候,海魇帝已经在冰冷的地上躺了足足两个时辰,四肢都僵硬了。灌下一碗参汤之后,方才缓过劲来。 他恢复体力,做得第一件事就是下令砍了,瑶光殿昨夜当值的所有侍卫,奴才。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王岳在内。戒备森严的皇宫,居然守不住一个离澈,让高高在上的君王饱受屈辱,那他还要他们做什么? 王岳吓得失魂落魄,跪爬着到了海魇帝跟前,抱住他的腿,哭喊道,“圣上饶命啊!看在奴才侍候你多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饶了奴才一条狗命吧!” 到底是自己纵欲过度,精神不济摔到床下去的,怎么还能把火撒到他们这些奴才身上?大开杀戒,真是实打实的暴君! 王岳苦苦的求饶声,惹得海魇帝更加火大,怒吼道,“来人,把这个表里不一的狗奴才拉出去千刀万剐!” 看着伺候自己多年的老奴才被拖出去,海魇帝的眼睛溢满了杀气。 吃里扒外的狗奴才,一早就投靠了皇后,真当自己瞎了吗?迟迟不动他,是还有点用处。现在,他决定不再姑息! 只要对他存有异心的,一律杀无赦,免得又变成下一个离澈! 珊娜裹着锦被坐在卧榻上,看着发疯的帝王,不知道他是吃错了什么药,却也不敢开口询问!紧接着,她的耳边又传来震天响的咆哮声,“来人,请国师御书房见驾!” 他这边话音刚落,殿外有侍卫来报,大理寺少卿于正在外求见,为东厂黄金库失窃而来,恳请圣上见他一面! 于正的到来,无疑是火上浇油。 海魇帝听闻东厂黄金库被盗,气愤之下直接把矮桌一脚踹了,彼此起伏的胸膛久久难以平静,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宣!” 王岳被两名侍卫架着从石阶上下来,其余的奴才在侍卫尖刀的驱赶下,不敢反抗,哭哭啼啼的在后面紧跟着。 那些当值的守卫,辛苦守护了一夜,却迎来杀头之祸。不明白自己究竟身犯何错?也不甘心就这样受死,吵着要面圣。最终被御林军当场处决,鲜血顺着石阶滑落。 王岳途径于正身边时,这位曾经在后宫之中一手遮天,控制生杀大权的太监总管,哀哀叫嚎道,“于少卿救命啊!” 于正不知瑶光殿究竟出了何事,为什么皇帝连身边伺候自己多年的老人都杀?石阶上触目惊心的鲜血更是让他头皮发麻! 这一刻,他后悔了,自己来得太不是时候!别一会儿状告东厂不成,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宣,大理寺于正漪澜殿觐见!” 侍卫的呼喊声让思绪游离的于正猛地回了神,硬着头皮一步一步踏上石阶。曾何几时,他踏上通向漪澜殿的石阶,像是走向地狱之门,脚下的步伐沉重而又慌乱无措。 海魇帝端坐在九龙椅上,猩红的双目落在于正的身上,犹如一团火焰在燃烧,却叫人打从心底发寒。 于正定了定神,行礼跪拜后,不敢抬眸看海魇帝一眼,硬着头皮拱手道,“启禀圣上,东厂黄金库失窃,丢失二十两黄金。 微臣得知之后连夜带人前去巡察,却被国师挡在门外,不知国师大人意在何为?国库失窃,兹事体大,微臣亦不敢隐瞒圣上,故而前来求见圣上,请圣上定夺!” 海魇帝闻言怒火冲冠,拍得一掌打在了龙案上。身子刚站起,顿感头晕目眩,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蛊母影子在作祟。 他只感心口如同压着一块岩石,堵得慌,一口气提不上来,想发飙都没难! 于正只听见砰得一声巨响,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如约而至的咆哮声。 他缓缓抬起头,本来只是想偷瞥一眼吃人的老虎,却见皇帝脸色惨白,嘴唇淤黑发紫,好像中毒的症状! “皇上!”于正惊呼出声,连忙起身上前搀扶,随即冲殿门口喊道,“来人,快去请林首辅前来!” 皇帝却反手攥住他的手腕,咬牙挺直了胸膛,将冲进来的宦官轰出殿外。甩开一脸发懵的于正,身子跌坐在龙案边的木椅上。 于正不知皇帝是何意?亦不敢多问,看着双目紧闭,满脸阴沉的老虎,也不敢跪安离开,只是怯生生地站在一旁候着,直到聂锋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诡异的气氛反被打破! 聂锋瞥了一眼殿内与自己素来不合的于正,目光落在紧闭双目的海魇帝身上,跪身拱手道,“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声响,海魇帝猛地睁开眼眸,那眸光泛着一缕幽光,乍一看十分的吓人。 聂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腾地站起身,正欲开口,却被厉声打住,“于正说,东厂黄金库失窃,你既不向孤禀报,又不让大理寺勘察,追踪缉拿盗贼,是何意图?” 尖锐的质问声让聂锋将眸光转向于正,嘴角一勾,扬起一抹有恃无恐的冷笑。拱手说道,“启禀圣上,黄金库失窃,微臣岂敢隐瞒? 不过是因为微臣受命与林首辅一起协助麟王妃,配制药方,煎药为贵妃娘娘医病,故而延迟了一日。况且盗贼就藏匿在国公府,逃不掉的!” “国公府?” 简单的三个字,被海魇帝咬得细碎细碎的。让于正心惊胆颤,白珞将国公府一事与他说过,分明是聂锋另有图谋。 如今在圣驾前旧事重提,这烫手的山芋势必要砸在他的手上。可他身为大理寺少卿,国库失窃一事,若是知情隐瞒不报,喜怒无常的皇帝哪日追究起来,一样是死罪! 果不其然,他这边正担忧的思绪刚刚升起,耳边就传来聂锋黑白颠倒的话语。惹得他怒火顿起,“圣上,微臣认为国师太过武断,世子无官无职,更无野心,何况国公夫妇的灵柩还尚在伏牛山。 世子如何有旁的心思,能做出此等谋逆之事?还请圣上准许微臣进东厂黄金库巡察,给微臣一些时日……” 于正这边话还未说完,就被海魇帝阴冷的声音打断,“不必了!国师一向智谋善断,上官永浩或许没有谋逆的心思,可麟王离澈的野心却是路人皆知。 他是麟王妃的徒弟,难免被人利用。孤命你协助东厂将上官永浩缉拿归案,不惜一切手段,让他供出幕后主谋。” “圣上,如今世子爷尚在前往伏牛山的路上……” 第274章 君臣斗法 第274章君臣斗法 于正捶死的挣扎,被帝王威慑十足的声音打断,“传孤旨意,上官永浩伙同盗窃,窃取黄金库,意图谋反。发下海捕文书,全力缉拿归案!孤念上官奕有功于朝廷,准许发丧!但不准哭,不准沿路撒纸,南阳王大婚在即,莫招了晦气!” 皇帝这是明摆着针对国公府,世子一命怕是休矣,好在九族没被牵连。只是于正怎么也想不明白,上官永浩究竟是哪里得罪了朝廷?若说只是与麟王府私交,恐怕还罪不至死,皇帝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想要把他除之而后快! 待于正退出漪澜殿之后,海魇帝苦苦撑着的一口气顿时泄了。双手压在龙案上,吐出一口鲜血。 “皇上,你……” 聂锋伸手搀扶住他,只听见他抖着声音,愤恨地说道,“是,是顾星恬和离澈,他们把蛊母影子给孤服下。国师,孤,孤会不会死啊?” “皇上是天子,自有天神护佑。蛊母影子与蛊母相生相克,只要顾星辰好好的活着,圣上就不会有事。顾星恬一定会想办法驱除她大哥体内的蛊母,到时候,圣上体内的蛊母影子便会自行消失。” 聂锋半真半假的安抚着,当初是他下得蛊,也是他出的主意,用天炁王爷和顾星辰的血滋养蛊母影子,用来监控麟王府,眼下他哪里敢把实情告知海魇帝。 帝王闻言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心里的恨却比天高比海深。手死死地攥着聂锋的手腕,一字一顿道,“顾星恬,孤要让你身边所有的人一个一个地因你而死,惨死!抓到上官永浩,逼问出山水画的下落,然后一刀一刀活剐了!” 所有跟顾星恬有关系的人,他都不会放过!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个女人明白,跟皇家作对,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他是天下的霸主,想要谁的命,还不是随他高兴! 神将府,自诩战功赫赫,不把天家放在眼里!可是他们却忘了,天家给得了他们尊宠,也能让他们背负臭名,万劫不复!他会一点一点地算计,慢慢地将他们熬干熬死! 聂锋搀扶着皇帝,眸光扫过他那有些惨白的脸庞,冷声说道,“麟王府确实有勾结山贼之嫌,微臣刚刚得到消息,旋风寨寨主凉少寒,明日就会抵达京都,请麟王妃为他医治双腿!离澈为了谋反,还真是煞费苦心!” “凉少寒!” 海魇帝缓缓松开聂锋,后背倚靠在木椅靠背上。深邃的眸光犹如暗涌翻滚,诡谲不定。朝廷屡次派兵前往伏牛山,都奈何他不得。 相传此人天赋异禀,不仅武艺高强,还懂得奇门遁甲之术,年仅二九,生得玉面金容,犹如天神下凡。只可惜双腿残疾,不利于行,常年坐着木椅! 这样的人若能诏安为朝廷效命,绝对是个谋天下的大军师,其能力不输给聂锋!奈何此人居高自傲,且性情冷漠怪异,根本不屑入朝为官。 所以旋风寨,就成为海魇帝的心头之患。而今听闻他与麟王府达成共识,心中如何能不恨! “缉拿山贼,追回库银之事,就交给国师去办!”海魇帝说着缓缓站起身,昨夜的捆仙锁,就是最好的证明。 离澈是受了凉少寒的庇佑,难怪守卫森严的瑶光殿,他们夫妇也能轻而易举地潜进去,对他下手。 这一次,人赃并获,看麟王如何抵赖? 聂锋略加思索了一番,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随即说道,“皇上,离澈一向狡猾,此次想要拿下他,还需一个人证!” 至于兵马,他就是不说,海魇帝也会安排得当! “谁?” “大理寺白司直,白珞!圣上还不知道,白珞与风云堡少堡主风宁,从城外跟踪毒煞门的弟子一直到伏牛山,也就是在伏牛山将无心与幽明擒获。当时若不是凉少寒给了风宁捆仙锁,他们两个根本无法顺利将两只鬼魅带回京都!” 聂锋话音未落,海魇帝砰得一掌打在了龙案上,怒不可歇,“捆仙锁,又是捆仙锁!” 如此说来,凉少寒是跟离澈打达交易了吗?顾星恬治好他的双腿,他效命于麟王府。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背叛自己?背叛朝廷! 风云堡,风啸天,他也敢有异心吗? 海魇帝气急败坏,双手负于背后,来回踱步。突然,他脚下急促的步伐顿住,眸光转向聂锋,“再过两日就是南阳王殿下大婚,风啸天必定亲自送来贺礼。到时候试探他的忠心,若敢心存有异,杀无赦!” 帝王的眼睛里,已然没有了姑息二字!谁敢违逆他,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说起离渊,他 又想起了龙骨山金矿开采一事。 自从处决了戴万川之后,金矿就交到东厂的手上,让当地官府协同他们进行开采。聂锋办事,海魇帝一向放心,也没有紧着追问采矿事宜。 可眼下这一连串的遭遇,让他对离澈越发得忌惮,也对身边的人有了警惕之心。 帝王的话让聂锋心中极为不适,脸上却不动声色,拱手应声道,“开采一月有余,臣虽不在龙骨山亲自监工,也有东厂左右使在。每日采矿情况全部记录在册,明日臣就让千牛卫送往京都,交于圣上御览!” 海魇帝不置可否,径直走进内室取出一个锦盒,召见御林军统领梁齐,当着聂锋的面,将号令虎门营十万禁军的虎头兵符交给他,十万御林军随他调遣。要他偕同东厂,抓拿盗贼,以正国法! 此时的海魇帝,已经醒悟,也深刻意识到,极力助长一人的势力,其后果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伤害?唯有将两股势力同时培养,让他们相互制衡,才能让自己高枕无忧! 梁齐与聂锋的性情还真是出奇的相似,都不甘于屈居人下。梁齐为人沉稳,喜怒不形于色,聂锋手段阴狠,做事滴水不漏。 这两个人斗法,必定谁也占不得谁的便宜! 今日万万没有想到,皇帝会突然扭转方向,怀疑起自己的忠心,用梁齐来制约他。心中极为不爽,出了漪澜殿,正眼都没瞧一下对方,甩脸走人! 正好,梁齐也不屑与他交集,冷哼一声,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第275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第275章无事不登三宝殿 天炁为了安安的事一夜未眠,清晨就赶去紫竹苑,想要见宝贝孙子一面。结果发现美人榻上空荡荡的,询问了一下奴才,竟然没有一人知道小主子去了何处? 他慌忙出了卧房,迎面撞上谢含雪,女人怯生生的目光往里探视了一番,随即扯住天炁王爷的袖袍,小声询问道,“王爷爹爹,妖怪呢?妖怪怎么不见了?” 天炁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告诉她不要一口一个妖怪,传言出去,会对王府不利。 女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挽住他的胳膊,紧跟在他身边! 顾星恬究竟把狼妖藏到何处去了?她在天炁王爷面前许下承诺。给她三日时间,就能彻底解了小贱种身上的毒。 那药方是什么?只要将其毁掉,小贱种就彻底没救了。 谢含雪仔细寻思着,从昨日发生这件事之后!她能明显地感觉到,研究室四周隐匿很多暗卫,还有映月阁楼台,离澈根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这两处一定暗藏着玄机,她必须想办法探个究竟! 先前,皇贵妃得了嗜睡症,药方是顾星恬开得,那些药材都是从西域神居峰上取来,不说珍贵,却十分难得! 难不成,给小贱种解毒的药材,就藏匿其中? 若是这两处地方真得养着救命的药草,她定要赶在顾星恬为小贱种解毒之前将其毁掉,亲手剜掉贱女人的一颗心! 天炁王爷带着谢含雪,还未走到东厢房,就看见离澈和顾星恬,并肩走出卧房。俩人有说有笑的,脸上的神情甜得发腻,半点没有昨日不快的影子。 孩子出了那么大的事,被蛊毒摧残,时刻煎熬着。他们居然又跟没事人一样,你侬我侬。这让天炁王爷的怒火不由地涌上心头,松开谢含雪,快步走上前去,厉声问道,“安安呢?” 离澈原本温柔的笑容因为谢含雪的出现,顿时消失无踪。拱手朝天炁王爷行了个礼,轻声应道,“父王别担心!安安很好,我们把他安置在妥当的地方,免生出事端!待他身上的毒解了,孩儿自然带他去映月阁见你!” “我现在就要见到安安!”天炁闻言眸光一凛,坚持道。 孩子昨日的惨状,在他脑海中不停地回放着,让他备受煎熬,寝室难安。一刻见不到,如何能了得! 谢含雪安静地站在天炁身边,一脸痴傻的模样。偶尔把目光落在离澈的脸上,却没能让他正眼看自己一眼。想要装疯卖傻亲近他,却发现自己心痛地连装的本事都快散失了! 她愤恨地望向顾星恬,见女人也在看她,眼神寒如利剑,直击她的心口,说得话更是针对她而来, “父王,我们也是为了安安着想。万一让人知道了安安藏匿的地点,伺机将他偷偷放了,亦或者是再对他做一些伤害的事情来,不仅害了安安,还将王府搅得鸡犬不宁!” 谢含雪好似被她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了,缩着脖子钻进天炁王爷的怀里,恨不得发抖,惹得顾星恬怒火中烧! 麻蛋! 装软弱的本事当真是天下无敌,不过你装吧!我很快就会让你装不下去! 天炁闻言缓了口气儿,顾星恬说得话不无道理,鬼匿千方百计想要促成狼妖,祸害天下。如今狼妖出世,他必定会想尽办法得到。 如果王府内真有鬼匿的眼线,后果不堪设想! 昨日被安安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也因为四处都寻不见顾星恬而失去理智。这会儿冷静下来,心口憋着的那团火,便慢慢地消下去,口气也缓和了很多,问道,“那周管家呢?” “等解药研制出来,一并解了毒就好,这两日派人严加看管便可!他上了年纪,加上武功修为也不高,只要没有人暗中使坏,锁链足以困住他!” 顾星恬一边说着,一边从袖袍之中掏出透明小瓶子,置于眼前摇晃了两下,里面那只蜜蜂拼命地绕着四周转圈,试图冲出牢笼! 谢含雪看到那只蜜蜂,耳边陡然间想起厉无痕的话,不过眼下在离澈和天炁王爷面前,不敢表露出任何异业的情绪来。 离澈一双如鹰般隼利的眼眸死死地揪着谢含雪,不见女人有什么异常,还是与往日一样痴傻,拉着天炁的胳膊喊着,“王爷爹爹,雪儿饿了!” “噢,好,马上用膳!” 天炁回了神,满眼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发丝,正欲叫肖嬷嬷传膳,厉无痕来报,神将府的星冉郡主说是有很重要的事,前来求见王妃娘娘,人已经进了园子! “星冉!” 顾星恬轻声说道,夫妻俩相视一眼,行礼向天炁王爷告退之后,脚下的步伐刚迈出三两步,顾星冉的身影就出现在回廊上。 女人眼尖的很,远远地就看见天炁王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步跑了过来。谢含雪趁机松开天炁,从身后的拱门退出去。 她真得害怕顾星恬手中的那只蜜蜂,且不管那个贱人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得如此!她都必须提高警惕,防范于未然。 离澈见她鬼鬼祟祟的身影,随即递给了厉无痕一记眼神,让他跟上前去! “星冉,星冉给王爷请安!” 女人慌忙跪身行礼!这绝对是一副寻常人见到已经死了七年的人,再度站在自己面前时该有的惊恐模样! 天炁轻笑出声,亲自伸手搀扶起她,“看来是本王吓到你了,快快起身!”随即把目光转向顾星恬, “你难道忘了,你有一个了不起的神医姐姐!本王还寻思着,待身子好一些了,去神将府看看侯爷。多年不见,你们都长大了,也不知故人身子可还康健?” 如果他突然出现,恐怕会震惊朝野!养好身子,他最想见的人便是海魇,他的亲弟弟。那个在他眼里,软弱,与世无争,却是如此残忍狠毒! 多年不见,他就想看看,如今的海魇,是怎样一副嘴脸? 顾星冉在长辈和外人面前,永远是温柔恬静的大家闺秀。她嘴角微微上扬,一抹笑意恰到好处的溢满秀丽的脸庞,亦如山间的幽兰,是那样的与世无争! “劳王爷挂心了,家父身体康健,一切安好!正如王爷说得那般,幸得姐姐妙手回春。家父当年在东辽战役中被敌军挑断脚筋,瘫在木椅上七年,而今能重新站起,重振雄风,当真是天佑神将府!” 女人说得声情并茂,却叫顾星恬听得十分厌烦。顾星冉什么时候都不会把自己给予的恩情放在心上,什么时候都不会把她当成姐姐看待!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怕是为了安安而来! 第276章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第276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顾星恬神色淡然,扫了一眼顾星冉。即便是在天炁王爷面前,她依旧装不出姐妹情深的样子来,冷声问道,“一大清早的怎么过来了,可是府内出了什么事?” 女人最痛恨地就是她这副高冷骄傲的样子,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副,没把所有人都放在眼里的狂傲模样,所到之处,全部撂倒,几乎没有一个男人能逃得过她的捕获! 是被美貌倾倒,还是男人就是犯贱,喜欢一块冰? 麟王殿下是这样,太子离渊也是这样!就连国公府的那个傻世子,也一样! 一个未婚先孕,不知羞耻的女人,怎么就这么迷人眼! 顾星冉不懂,死都不懂男人们的心思! 不过今日她不是为了顾星恬而来,是为了谢含雪!以至于顾星恬询问她的时候,她才慢吞吞地 说,是慕容无双这两日身子有些不适,让她带安安回府看看! 顾星恬一听说是自己的嫂子身子不好,早膳也顾不上用,急匆匆就要跟她回府去。却被天炁拦 住,“将军夫人身体抱恙,可请宫中御医前去,星恬这两日还有重要的事要忙,就不要出府了改日再回去也不迟!” 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如今安安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慕容无双最多只是身子娇弱了些,能有什么大碍?随便请个大夫不能看吗?而安安身上的天狼血脉,才是事关天下生死存亡的大事! 离澈也连忙附和道,“父王言之有理,星儿你自己的身子也要注意些!昨夜都没怎么睡,瞧你,神情憔悴的,走路怕是都走不稳!” 他说着环手团住她,这个女人来者不善,定是离渊又想到了什么阴谋诡计,想要对付麟王府!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听见顾星冉假惺惺地说道,“怎么?姐姐身子也不适吗?”好看的眸子环视了一圈, “安安呢?大嫂甚是想念安安,要不,让安安跟我回神将府住上两日也行。小团子是姐姐一手调教出来的,医术不输给寻常的大夫呢!” 离澈闻言脸色一沉,毫不客气地说道,“星冉郡主还是请回吧!本王的儿子年纪尚小,还担不起大夫这个职称!” 顾星恬却坚持回神将府,甩开离澈,拉着顾星冉就走。大嫂如今怀有身孕,容不得有半点的闪失。安安左右冰冻起来了,旁人想找他,也找不到,只要药草不出差错,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她的脚步走得很急,拉得顾星冉跌跌撞撞的,嗷嗷叫唤,“姐姐,我一路走来,连口水都还没喝呢!你让我歇歇脚再走啊!” “安安呢?安安也一并带上……” “你给我闭嘴!” 有那么娇气吗? 顾星恬被聒噪的女人吵得心烦,转头厉声制止。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自己还看不出来! 早就想收拾她了,今日趁此机会,好好捯饬捯饬她的猪脑子! “看你找得好女人!” 顾星恬再一次扔下安安不管,就这样跑了,把天炁王爷好不容易平息的心火再次爆炸,儿媳妇的任性妄为,一半以上上儿子纵容的。 他不冲儿子发火,还能冲谁说理去! 离澈被骂得一脸无奈,又觉得自己父王这句户说得是毫无道理可言,顾星恬是皇爷爷给他赐婚的,怎么就变成他找得女人? 不过,话说回来,换了别人,他还不要了! 天炁王爷气呼呼地回了映月阁,离澈也跟了过去,父子俩一前一后进了卧房。 “滚出去,本王不想见到你!”天炁坐在卧床边,甩脸说道。看着儿子那一脸惧内的模样,就一肚子的火! 尽管如今麟王府指望能得到神将府的拥戴,需要借助顾星辰的力量反抗海魇帝,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他实在是受不了顾星恬的任性妄为,更何况现在顾星辰并没有反向倒戈。依旧是海魇帝的臣子,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离澈缓缓走到卧床边,看着气呼呼的父亲,压低声音说道,“父王只知道星儿不心疼安安,你可知道,星儿为了安安付出了多少? 海魇帝当年为了谋夺皇位,谋害皇爷爷和父王,你身上住着蛊虫,蛊母却在顾星辰身上,而蛊母影子却握在自己的手里。” 触碰到天炁惊诧的目光,离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海魇帝凭借蛊母影子,早已知道父王醒了。星儿昨日进宫,他才把真相告诉她,要她自己选择,若要大哥生,就把蛊母影子给父王服下。若要父王生,就把蛊母影子毁去!” “畜生!” 天炁闻言气得浑身发抖,猩红的眸光中蒙上了一层水雾,不知是心疼爱国猛将,还是被残害手足的亲弟弟伤透了心! 别过脸去时,两行清泪瞬间滑落! 他咽下一口唾沫,缓缓说道,“给我蛊母影子,他要我的命,给他就是了!顾星辰守卫边关,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将。顾家世代忠良,为我离氏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不能如此受屈!” 他当年的命也是北燕王一命换来的,如今他便还回去,九泉之下,既不愧对于北燕王,也不愧对于自己的父皇,不愧对边关的百万将士,不愧对南楚的黎民百姓! 为了江山社稷,他也算是死得其所! 离澈跪在卧榻边,伸手握住天炁的手掌,沉声说道,“孩儿苦心煎熬七年,不惜一切代价,只想要父王回来。孩儿怎么可能再让狗皇帝迫害你?星儿也是不许的!还请父王宽心,她一定会有办法医治好顾星辰的!” “可是他还等得了吗?”天炁虽然不懂蛊,可到底也懂些岐黄之术,也大概能推算出结果来。他若不死,顾星辰就活不了! “昨夜我们想了一个很好的办法,那就是把蛊母影子给狗皇帝服下。眼下,应该是没事了!他若想要顾星辰的命,自己的命恐怕也活不成!如此,星儿就有更多的时间想法子就她大哥!” 天炁王爷听离澈这么一说,提着的心,总算是慢慢地放下了,也为先前误会顾星恬而内疚不已。 只是为自己的儿子纳侧妃一事,始终不曾动摇!催促离澈待安安解开天狼血脉之后,就迎娶谢含雪过门! 结果父子俩又因此恼了不愉快,离澈负气出卧房之时,还给他留下一句话,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谢含雪就如同海魇帝一样,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清纯无邪,善良仁慈的雪儿。 第277章 一切皆是天意 第277章一切皆是天意 谢含雪跑出麟王府,直奔铜雀楼。途经在一家酒馆门口,解下一匹拴在木柱子边歇脚的快马,翻上马背,扬鞭朝马臀上狠狠一抽,策马绝尘而去。 马主人闻见声响跑出来,只捕捉到一道背影,气得破口大骂,“遭瘟的女恶霸,青天白日居然当街抢夺马匹!善尽天良……” 男子还未骂完,怀里就多出了一锭银元宝,来人告诉他,值当是赔他的,有富余的,算是请他喝酒,不要大喊大叫的。 怪吵的! 男子得了赔偿,自然就安静了,拿着银子,转身重新回到了酒馆,接着吃喝! 厉无痕轻功追赶,看得清楚明白,谢含雪是想要进宫去。毋庸置疑,这个女人是想要把安安的事情告诉皇帝! 她怎么可以这么狠? 厉无痕奋力飞上前去,想要阻止她。半路却杀出一个黑衣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俩人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来人身手不凡,招招毒辣,大有要将他置于死地的架势。 谢含雪已经跑没影了,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吹响玉哨,让其他暗卫去追踪。然后自己脱身回府,将此事禀告给麟王! 厉无痕的打算是挺好的,可奈何没有机会。黑衣人一脚将玉哨踹飞出去,随即掏出腰间的暗器朝他射去。 最后也没看他中没中招,飞身跑了! 厉无痕为了躲避暗器,后背狠狠地摔在了屋顶的琉璃瓦片上,身子也因为巨大的重力撞击,把人家的屋顶压塌,直接掉进了客栈之中。 尽管这样,他的左肩膀上还是中了一镖。 祸从天降是怎样一种令人惊恐的画面,被吓得没了魂的客官应该能深刻体会到! 他们点好一桌的好酒好菜,还没来得及吃上几口,全部被眼前这个长相还不错的男子压塌,摔 烂在地上。 店小二闻声赶来,他还算仁义,没心疼屋顶破了个大洞,也顾不上计算眼前客官的损失,而是 双手搀扶起厉无痕,一脸关切道,“这位少侠,你怎么样?” 看他左肩膀上中了一镖,黑色的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裳,吓得嘴唇直打颤。一看就知道,这是江湖厮杀! 技不如人,实在是羞愧难当! 只是眼下时光麟王府的安危,他个人的这点荣辱实在是不足挂齿。 他支撑着店小二的胳膊,吃力地站起身,摆了摆手。咽下一口唾沫之时,顿感胸口阵阵碎裂般的疼痛,看来镖上藏了毒! “贵店以及这两位客官的损失,我给你立个字据,小二可派人前往麟王府,亲自把字据送到麟王手上,银子一分不少还你!” 厉无痕不提麟王还好,一提他,店小二吓得魂都没了一半,哪里还敢要什么赔偿?连忙摇头如拨浪鼓,巴不得有什么特殊的神力,把这尊瘟神赶紧给送出去! 厉无痕的神志渐渐出现模糊,他用力抱住店小二,把自己随身的宝剑塞给他,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人命关天,求你即刻前往麟王府,找麟王爷,王爷必有重赏!” 他算过,从这里前往麟王府,顺利的话,利用埋伏在皇城附近的暗卫,或许还能拦住谢含雪。 人命关天,店小二一听这话,正想追问些什么,厉无痕重重地倒在他的身上,瘦小的身子险些被他押趴。 “喂!” 店小二伸手拍打了一下厉无痕的脸蛋,不见他动弹。抬眸间见掌柜赶来,慌忙让他帮忙搀扶一下,顺便让围观的人出分力量,去街上请个大夫过来给人医治。自己则是抱着厉无痕随身的宝剑,跑出了客栈,赶去麟王府! “二愣子,你干嘛去啊!” 掌柜冲着匆忙离去的背影吼了一嗓子,看着怀里不死不活的男人,再抬头看了一眼破了个大洞的屋顶,以及一地的狼藉,忍不住想骂街! 顾星恬拽着顾星冉大步走出麟王府,不顾女人的挣扎,直接把人塞进神将府的车辇之中,随即让车夫回府。 顾星冉事情没办成,哪里肯离开,扯着顾星恬想要把人推出去,“你个粗鲁的疯女人,本郡主不屑与你同乘一辆车,你给我滚下去!” 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哪里能跟受过特殊训练,如今又有武修功底的顾星恬相抗衡,一下子就被点住了穴道,窝在车舆角落里不动弹了! 只听见顾星恬冷声嘲讽道,“怎么?今儿的目的没达到,死不甘心啊!还是不知道如何跟你的心上人交代?” “你简直有病!胡说八道些什么!再不松开我,我跟你不客气!”顾星冉快要被气疯了,屡屡被她欺压,没有一次干过她。 原本以为,可以跟离渊定亲了,嫁进东宫马上就能扬眉吐气,就算是抬一下太子妃的身份,压也会把顾星恬这个贱女人给压死! 没想到,东宫梦破碎,而今是皇宫最偏僻的南阳殿,南阳王侧妃,还不如一个官家的夫人,真是气死她了! 所以,一切能摧毁顾星恬的力量,她都不惜任何代价,义无反顾,哪怕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她也要把这个女人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她这边愤恨的思绪缠缠绕绕,顾星恬却奋力扯下她腰间的丝绢,把她的嘴给堵上了。 “吵死了!” 顾星恬实在是嫌她聒噪得很,忍无可忍!触碰到猩红的双目,索性把六年前离澈被下药的遭遇告诉她,让她认清离渊的真面目! 毕竟现在还未嫁进南阳宫,悔婚还来得及! 顾星冉闻言整个人像是一怔,随即闭上双目,表示自己绝不会信她的鬼话。可她毕竟有点脑子,回想,会思考。 她现在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当初离澈会突然跑来向她求亲?为什么后来迎娶顾星恬的时候,因为她一句姐姐身上有桃花印记而欢喜不已? 原来,离澈这六年来,一直以为那一夜跟自己缠绵的人是她!是她傻傻地把姐姐身上的胎记告诉离澈,让他们夫妻团圆,骨肉相认! 离渊当年要算计的人是她,好一个一箭双雕的计谋!可后来究竟是为什么,会变成顾星恬?自己则是逃过劫难! 此时,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抹身影,那就是皇后的侄女,婉清,又是一个痴心爱着离渊的女人! 可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她的爱不会因为离渊的算计而减少半分,兜兜转转六年,她最后还是可以如愿的嫁给心爱的男人。 这一切都是天意,天意如此。 第278章 弄死顾星恬 第278章弄死顾星恬 顾星恬瞧着顾星冉那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死犟驴模样,也懒得规劝她。只是告诫她,若是敢再做出伤害她,伤害安安的事情来,自己绝对不会轻饶她! 今日她来麟王府的目的,乃至之前的噬心菇之事,自己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不揭穿她,是看在同宗同族的份上,是看在叔父的份上! 否则,换做旁人,单单泄露皇帝的秘密这件事,就够她死白一次了! “往后再想讨好离渊,先动动你的脑子,自己去死没关系,你为爱,死的伟大。可别把你爹娘的命都给搭进去,遭世人唾弃!” 顾星恬教训完女人,车撵也正好来到麟王府。点开她的穴道,随即钻出车舆,头也不回地进了神将府的大门! 恶心又没长脑子的女人,进南阳殿之后,还不够婉清收拾呢! 顾星冉奋力扯下嘴上的丝绢,气得脸都黑了,暗暗发誓,这辈子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拉上顾星恬垫背。 不弄死她,誓不罢休! 墨竹院内,慕容无双裹紧了毯子倚靠在美人榻上,尽管屋里炭火烧得很旺,她依然感觉浑身恶寒,牙床上下直打颤!吓得一众奴婢魂都没了,明明小心翼翼地伺候主子,为什么会这样? 檀香那小丫头更是没了主意,只是一个劲儿地往主子身上加毛毯子,眼泪滚滚直落,星恬郡主再三嘱咐,主子怀有身孕,要仔细再仔细。 她恨不得自己晚上睡觉都睁着眼睛,照看主子。自从郡主回来,主子的身体被调养的很好,又顺利有了身孕。这些日子以来,也不见有什么不妥,可…… 檀香就是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主子肚子里的小生命若是有任何的差池,自己该怎么跟郡主和元帅交代? 杜鹃特意去膳房熬了一碗参汤送过来,想要喂主子喝几口,好歹暖暖身子。她却突然喊自己腹痛难忍! 慕容无双的哀嚎声让四个丫鬟直接慌了手脚,秋风让冬月守在榻前,她冲出去找人。早就知道顾星冉不靠谱的,适才应该让檀香或者是杜鹃跟着去的! 神将府距离麟王府才多远的道,她若是与郡主把主子生病的事说清楚了,郡主一定会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顾星恬走进墨竹院,恰好撞上正欲出门的秋风,不待她开口询问,屋里阵阵的惨叫声让她浑身打了个激灵,飞快冲进去。 “郡主,你可算是回来了!”檀香见到顾星恬,犹如见到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哭声更响亮了! 顾星恬一个箭步冲到榻边,抓起慕容无双的手腕为她把脉。陡然间发现,白皙的手上起了可怕的黑点,气息紊乱,瞳孔发黄。 这分明就是感染了疫病! 她来不及询问太多,也顾不上太多,身子窜进空间里,推出手术床,让四个目瞪口呆的丫鬟帮忙把人抬上床,她随即又推着手术床回到了医药空间。 四个丫鬟面面相觑,适才的一幕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她们的脑子怎么也难以转过弯来?星恬郡主会隐身,还会凭空变出一张带轱辘的床榻来! 郡主精湛的医术就已经让她们很吃惊了,如今这般举止,与戏本里唱的神仙还有什么区别吗? 就在四个丫鬟精神错乱的时候,院子外传来罗绣娘和顾星冉的声音,秋风反应极快,低声命令道,“快关门!” 说完她独自一人走出门外,守着! 星恬郡主治病救人时的规矩,罗绣娘是知道的,想必也不敢硬闯! 秋风手中握着宝剑,长长地吸了一口冷气,才让自己的心跳稍微平稳了些。现在她才明白,星恬郡主给人医病的时候,为什么不让旁人守在跟前? 原来是怕暴露自己会隐身的秘密!只是那一张带轱辘的床,又是从何处运来的?难不成,那床也会隐身? 秋风想不明白了! “秋风,少夫人怎么样了?” 她的思绪被罗绣娘打断,定了定神,轻声应道,“星恬郡主在里面,希望主子没事!否则奴婢们万死难辞其咎!” 罗绣娘没有多说什么,就是顾星冉站在一旁不依不饶的。 其实秋风也没心思听她那说废话,闭上双目祈祷着自己的主子,还有尚在主子肚子里的小主子,母子平安! 医药空间里,这一次慕容无双的双眼没有被黑布遮挡住,她清楚地看到这偌大的空间里,摆放得奇怪东西,看着身穿白色服饰,脸上戴着蓝色遮脸布,打扮怪异的小姑! 顷刻间,她竟忘了腹痛!伸手抓着白皙的手腕,想开口询问些什么,却被顾星恬制止,“别说话,你感染了可怕的病毒,不及时医治,可能会危及你腹中的胎儿!” 正因为她现在怀着骨肉,顾星恬才更加的小心翼翼,在用药方面也是十分地谨慎。慕容无双可能在医药空间里住上个把月,才能把病情稳住! 京城没有出现此类的病毒,这其中必定是有人恶意为之,看这手段不像是鬼匿师徒作风,到底是谁? 难不成是顾星冉,可她想了想,又觉得似乎不太可能!傻妮子恨得最多得只有她,因为离渊的心在她身上。 药物的作用下,慕容无双的意识渐渐陷入模糊,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星恬望着手术床上面色憔悴的脸庞,恨得牙根痒痒的!伸手轻抚着柔软的发丝,沉声说道,“大嫂,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我也会查出谋害你们的凶手,活剐了他!” 屋内三个丫头,被再一次凭空出现的顾星恬吓住了,檀香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扯住她的衣袖,哭咽道,“郡主,主子她怎么样了?” 顾星恬没有说话,伸手抓住檀香的手腕,为她把脉,不见有任何的异样。随即说道,“少夫人感染了疫病,你们所有人都要例行检查,以免把病毒扩散出去,害人害己!” “那主子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冬月再一次问道! 丫鬟们忠心耿耿,根本就不怕死,只想知道自己的主子怎么样了?尚在主子肚子里的小主子平安不? 顾星恬轻声说道,“少夫人没事,孩子也没事!不过她需要在本宫的医疗室呆上个把月,往后的每一天自有本宫亲自照料。你们只需做做样子瞒过府上的人即可。今日之事,你们不可泄露出去半分,否则本宫决不轻饶!” “奴婢们不敢!” 三个丫鬟跪身在地异口同声道,听闻自己的主子没事,喜极而泣!墨竹院里的丫鬟,都是大房的人,自然不会背叛自顾星恬! 第279章 愚蠢的女人 第279章愚蠢的女人 顾星恬告诉罗绣娘自己大嫂的病情,让她尽快召集府上所有的奴才丫鬟,自己要逐一检查,确保没有事,才能安心回麟王府。 顾星冉一听说是会传染的病,吓得捂住口鼻跑得比兔子还快。从她慌乱无措的身影中,顾星恬笃定,凶手不是她。 花厅中,顾宁文一脸铁青,根据顾星恬讲述发病的状态,他可以明显地肯定,慕容无双得的就是多年前,东辽在江河中下得的那种可以传染的可怕病毒! 神将府的施粥,就是因为这段可怕的遭遇! 罗绣娘吓得嘴唇直打哆嗦,“如此说来,下毒之人必定与东辽的人有关系。那么如今的京都城,莫不是已经被种下了毒咒?” 很快就会变成一座鬼城,和二十年前一样可怕! 那他们到底有没有被染上,天呐,她真得不敢再往下想了!伸手扶住额头,一屁股跌坐在了木椅上。 眼下就顾星冉哭得最凶,喊得最厉害,因为她马上就要嫁给离渊了。若是染上了病毒,婚事不就又黄了吗? 天呐! 她这究竟是什么命? “别吵了!要是染上了就治,成亲跟命比起来,哪个更重要你算不清楚吗?”关键是还需要算吗?命没了,离渊会跟她冥婚吗? 都不知道这傻妮子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脑袋里面的脑回路,就跟屎壳郎滚粪球一样,装得全都是屎! “那到底怎么检查啊?快点啊!” 顾星冉急得头发毛都要炸了,顾星恬那个贱女人,只会说一大堆的废话,分明是故意想让她们都被恶心的病毒招上,让她不能顺利嫁给离渊! 等排查完神将府上上下下,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去了。顾星恬累得瘫坐在木椅上,看着一大堆用过的医用品,紧锁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 目前除了贴身伺候慕容无双的四个丫鬟以外,其他都没事! 到底还是古朝代的贵人生活好呀!自己独居一个院子,什么事情都有丫鬟奴才打理,足不出户,膳食方面也都是单另隔开,也大大降低了病毒传播的风险! “无双的身子如何了?要不要让星辰回来?”顾宁文问得心惊胆颤,多年前恐怖的画面如同恶魔的梦魇一般,缠绕不休。尽管顾星恬有通天的本事,可这病一旦发现,就会全身溃烂而亡,十分惊悚! 他不知道慕容无双能挺多久? “叔父请放心,大嫂的病虽然发现得晚,也很严重,但目前还是可以通过治疗,诛杀她体内的病毒,让她慢慢好起来。 况且,大嫂的肚子里还有顾家的骨血,我绝不会让她有事的!此事先瞒着大哥,以免他担忧!” 顾星恬话音未落,耳边就传来罗绣娘的叫喊声,“什么?你,你大嫂有身孕?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你要瞒着咱们?” 此事让顾宁文心中也有些不适,无双怀孕是天大的喜事,顾星恬为什么要瞒着?难不成是不相信他们夫妇吗? “哎哟!怀孕了啊!那她的病那么严重,孩子还能活吗?”顾星冉是唯恐天下不乱,惹得顾宁文一记冷眼砸过去,恨不得把她的嘴给撕烂了! 就算是知道病魔来势汹汹,就算是知道慕容无双的前路未卜,也不可当着顾星恬的面,说出这样咒人的话! “有我在,大嫂和孩子都会平安无事的!”顾星恬狠狠地瞪了女人一眼,扬起下巴说道,“我之所以隐瞒大嫂的身孕,是害怕有人再次对她下手,没曾想还是让她受苦了!” “你大嫂整日足不出户,这毒究竟从何而来?难不成,我神将府真得藏有奸细?”顾宁文眸光猩红,说得咬牙切齿! 到底是谁藏得这么深?顾星恬回来那时,查出慕容无双多年未孕的真正原因。他就把全府上下每一个奴才的身世全都翻腾了一遍,结果还是查无所获! 至于当年叛国投敌一事,他也曾暗地里派人去陆天佑的家乡查探,还是一无所获。七年前陆家九族获罪,先皇的旨意是押往官府大牢,秋后行刑。 结果落在戴万川的手里,就变成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后来紧接着大哥战死边关,自己双腿残废,先皇驾崩,天炁王爷薨逝。朝中再无人为陆家死去的冤魂说一句公道话,站出来谴责戴万川的残暴不仁。 左右都是朝廷侵犯,都是死,至于是怎么个死法,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也没有人会去在意。毕竟在当时内外混乱的情况下,人人力求自保都来不及! 顾星恬缓缓站起身,一脸思虑道,“要说大嫂这病从何而起?依我看,问题就出在腊月初八施粥大会那天!叔父和婶娘好好回忆一下,那日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或者是有什么人刻意亲近大嫂?” 被她这么一说,顾宁文想起那日把粥打翻的妇女,除了这一个小插曲,整个施粥过程顺顺利利,没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 顾星恬闻言并没有继续话题,而是嘱咐管家,墨竹院那边的膳食每日要及时送达,用完的东西也要处理干净。 任何人不得靠近别苑,以免遭上病毒!墨竹院里的主仆,自有她在,不必另请大夫,更不可把 消息传言出去,以免造成京都城百姓不必要的恐慌。 她最后说的那句话,让姐妹俩第一次有了共同的语言,顾星冉更是发下狠话,谁敢把消息泄露出去,破坏了她与南阳王殿下的大婚,她一定砍了他。 愚蠢的女人,时刻想着念着的都是嫁给离渊,真希望她今后不要太后悔! 顾星恬暗自长叹了口气,辞别顾宁文夫妇,快速出了花厅,前往墨竹院。询问檀香她们,在得知施粥那日,病态妇人的具体情况后,并没有怀疑这是一场意外,而是把怀疑的对象设在皇帝和珊娜公主身上。 因为事情都过去二十多日了,如果那名妇人染有疫病,城外城内早就爆发了,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安定太平! 那日,海魇与珊娜就在神将府对面的酒楼上坐着,看着神将府施粥。 珊娜因为瑶光殿女鬼一事记恨与她,施手段报复,也不是不可能。加上她身后还有一只不人不鬼的巫师,想要弄到这种毒,又有何难? 而皇帝的嫌疑就更大了,他早就视神将府为眼中钉肉中刺,通过蛊母影子,知道了天炁王爷的身体状况,恨毒了自己,所以就对大嫂下手! 珊娜,她是该去找她了! 第280章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第280章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谢含雪一路策马飞驰,看到宣武门三个大字时,嘴角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勒住马缰,正欲下马,陡然间她的身后刮起一阵疾风,紧接着她的身子就被人带离了马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还来不及惊叫出声,人就已经晕死过去了。 得到讯息的王府暗卫急速赶到,将黑衣人堵在了巷子内,领头的暗卫厉声喝道,“把含雪小姐放下,否则今日就送你提早去见阎王爷!” 对方只是冷眼瞥了一下两名暗卫,压根就不放在心上。肩膀上扛着晕死过去的谢含雪,挥起刀剑运足了功力,朝他们劈了过去。 白色的冷光犹如晴天霹雳,地动山摇。两名暗卫分别朝左右两边躲去,中间的地面顿时被强大的内力砍出一道鸿沟。 层土飞扬,漫天碎石,迷得俩人根本睁不开眼。等他们二人缓过劲来时,黑衣人早就带着谢含雪不知所踪了! 不管怎么样,黑衣人与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不想让狗皇帝知道天狼血脉一事!至于含雪小姐,他们也只好先行回王府,禀告给麟王之后听从他的指令! 厉无痕睁开眼睛看到坐在卧榻边的离澈时,挣扎着想要爬起,胸口碎裂般的疼痛迫使他又躺回去,耳边传来主子关切地话语,让他内心愈发得内疚! “都是奴才没用,没能阻止含雪小姐,请殿下责罚!”可笑的是,事到如今,他还是不舍得把谢含雪所做的错事告诉离澈。 甚至想着,如果可以,他愿意为她承担一切罪责! “飞镖藏有剧毒,林首辅说,你的左臂经脉具断。如果王妃回来也束手无策,你的左臂就废了!你好好养伤,含雪的事,你不用担心,本王已经派暗卫去拦住她,想必很快就会回来!” 离澈起身别过脸去,声音如同凉白开,淡得没有半分滋味,谢含雪当真是疯了,如今害得厉无痕的左臂也废了。 她到底要怎样才能收手?离澈心中对这个女人的厌恶和恨意,已经到了无法消除的地步!这一次,定不会轻易就这样放过她。 厉无痕只手按住左胸膛,阵阵钻心刺骨的疼痛,让他额头冷汗滚滚直落。手慢慢往胳膊上移动,发现肌肉没有半点知觉! 可他早已顾不上自身,他心里想着念着的,还是那个恶毒的女人,他咬着牙根将身子慢慢支撑起来,喘着粗气央求道,“殿下,奴才求你网开一面,饶了含雪小姐这一次吧!她也是一时糊涂,” 厉无痕话还未说完,就被离澈突然转身时,那一刹那的威严震住了,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那双恳求的双眸还是紧紧地揪着他。 离澈没有多言,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卧房! “殿下,奴才求你了,饶了含雪小姐这一次吧!她一定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她只是一时的糊涂!” 歇斯底里的哀求声,如同一块岩石,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离澈的胸膛。他又何尝不心痛?谢含雪,他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疼爱!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么多年来的感情和付出,又岂能有假? 可她都做了些什么? 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身边的至亲至爱,一次次地想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这就是女人口中所谓的爱吗?如此可怕,善尽天良!就算没有顾星恬,这样阴狠毒辣的女人,他敢留在身边吗? 林枫站在回廊处,卧房里傻小子闹心的求饶声,令人悲叹!世间的情情爱爱,只要你沾染上,便是万劫不复! 离澈寒着脸走来,伸手示意林枫一同前去书房。 两人相视坐在矮桌边,离澈亲自为他泡茶,袅袅升腾的白烟弥漫着一股龙井的清香,宛如雨后万物舒畅发出的香味。 笼罩在离澈心头的阴霾多少消散了一些! 林枫这个人是很有趣味的,与你坐在一起喝茶时,评论的永远只有茶道,不会涉及旁的话题,更不会问一些对方根本就不愿意让他知道的问题。 可往往茶道之中又蕴藏着很多人生哲理,以致于最后,变成了对受屈者的劝诫和犯错之人的救赎! 一盏茶下来,犹如下了一盘棋,更像是在谈论兵法策论,叫离澈心中滋味莫名! 林枫心思细腻,双目清澈如同一面镜子,过失,天下事,乃至他麟王府的事,恐怕都逃不过人家的眼睛。 离澈抬手将手中的一点茶喝了,杯子落在桌面上。舌尖尝到的那股苦涩,随即溢了出来,变成了扬在嘴角的一抹苦笑! 只听见他轻声叹道,“情有独钟,就在于这个独字!本王爱王妃,是爱她的人,喜欢她的性情,无关其他。旁人再好,再有权势,本王也不稀罕!” 林枫的话,他何以听不出来?左有顾星恬,等同于拥有了神将府。右有谢含雪,完全掌控了谢家军,既享齐人之福,又无后顾之忧。 早日夺回江山,平定四周列国,统一天下,让南楚的百姓不再遭受战乱之苦,过上安逸平定的生活。 可对离澈而言,江山若是要牺牲爱情来换取,那他宁愿不要! 就在两人谈话间,房门外闪过一道身影,那是王府暗卫发出的讯息。 不待离澈开口,林枫连忙起身告辞,不说旁的,就说自己还有事务在身,不便久留,拱手与他道别之后,快步走出书房! 两名暗卫待林枫走了之后,迅速窜进书房,跪在离澈跟前,“启禀殿下,含雪小姐被黑衣人劫走了。他的目的与我们一样,只是如今含雪小姐落在他的手里,要如何是好?” 离澈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看来星儿所料不差,谢含雪当真给鬼匿做了爪牙。如果适才不是他亲自出手,寻常的高手是很难在王府两名暗卫的围攻下把人顺利劫走! 人落在毒煞门的手里,只要还用得着,是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下一步,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加大力度,城内城外仔细搜查,一定要尽快找到含雪小姐!”就算是要处置她,离澈也不想别人借着这个机会,对她下手,更不愿旁人伤她分毫! 暗卫应声快速离去,拉响王妃制作的信号弹,召集隐藏在京都城内外各处的暗卫,全力寻找谢含雪的下落! 第281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第281章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聂锋不但没能拿到虎门营十万禁军的虎头兵符,还多了一个与自己作对的梁齐,心情格外地不爽,跑来花楼寻欢作乐! 他素日只固定要花魁禹彩蝶一人伺候他,从不与其他姑娘厮混在一起。或许是因为一贯的警惕性,又或许是对花魁有种难以割舍的情感! 这个女人伺候他很久了,知道他的脾气,了解他的情绪爱好。不会惹他生气,也不会叫他不痛快。每次都是气呼呼地来,舒舒服服地离开! 禹彩蝶,就是有这样的能耐,能把京城人人惧怕的国师大人,伺候得服服帖帖的! 聂锋每一次来,就没有好脸色,禹彩蝶也是见怪不怪。坐在他对面,不问原因,也不多说一句废话,为他温了一壶酒,细心伺候他。 眼前娇媚如花的女人,让聂锋心海激起阵阵涟漪。不知为何,这个女人总能勾起他心中最原始的渴望。 让他在步步为营的生活里,乏了,亦或者是权势无法填补他心中的空虚时,便会放纵自己在温柔乡里沉沦! 她给他的温柔与滋润,在自己允许下的豪放与粗暴,亦如春雨,更似秋风,令人难以忘怀!慢慢地,他对这个女人不但没有了警惕心,还动了不该动的心弦! 尽管他明知红尘中的女子,是没有多少真心的。也知道,再强大的人一旦有了牵绊,就有了可让对手攻击的软肋。 就像离澈和顾星恬一样,再是难以对付,聂锋都不怕,因为他们就是各自击败对方的死穴!让他们相爱相杀,岂不是更有趣! 禹彩蝶见他一杯接着一杯,喝得比往日急了些。忍不住伸出手挡住酒壶,柔声笑问,“前两日,我刚排了一支红袖舞,国师可有兴趣观赏?” 聂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没有说话,伸手一捞,把娇软的身躯揽进怀中,端起酒杯,示意她一起饮酒! 等酒过三巡,聂锋摇晃着站起身,团着她,猩红的目光中溢满了难以抑制的渴求。禹彩蝶却一改顺从的温柔模样,轻轻挣脱开,跌跌撞撞地后退了两步,笑着如鲜花绽放,“你等着,我去换衣服!红袖舞我排练了很久,只想给你一个人观赏!” 聂锋从没有爱过女人,也不懂爱情的味道是什么样的?也不会说情话,更无法分辨出禹彩蝶这最后一句话,算不算是爱情的告白! 但他却将之认定为,那就是爱的甜言蜜语。适才两壶酒,他喝了有一壶以上,尚且还有几分意识在。 可女人话却比酒更烈,已经让他醉得神魂颠倒!身子跌坐在卧榻边,侧身倚靠着床头。看着屏风内缓缓走出的禹彩蝶,心彻底沉沦了! 彩蝶彩蝶,当真是人如其名。眼前的女人就像是一只舞动在花丛间的蝴蝶,轻盈的身子,娇媚的容颜,无一不令人为之倾倒。 聂锋心中的渴望愈发得浓烈,脸色涨得通红,几次想要扑上去。可只要想起女人说得那句话,最终都隐忍了下来。 等一支舞结束,方才带着她在风云中浮浮沉沉! 他对她的情义正浓,恨不得把自己打下的江山全部捧到她的手上,却不知女人的心中满是算计他的计策。 苦战了将近一个时辰,聂锋满足地跌入梦乡。禹彩蝶却强忍住酸痛,强忍住困意,爬起身,偷走他随身携带的钥匙,逐一用肥皂拓印下来,再仔细把钥匙上的细碎擦拭干净了放回去。 一切顺利完成之后,她才躺回卧榻。每次聂锋来,都将她摧残地够够的。不过也值了,岳乐镇的大宅子到手了。 等她攒够了赎身的银子,就离开这个鬼地方,趁自己还年轻,尚有几分姿色在,找一个可靠的老实人,平平淡淡的过一生! …… 顾星恬出了神将府,策马前往皇城。借助医药空间的掩护,来到珊娜的瑶光殿,与那一夜假扮女鬼一样,躲在屏风后。 待朱砂和梓湘两名侍女离开之后,缓缓走出。一身白衣,脸如寒霜,着实把珊娜主仆吓了一大跳。 西琳腾地站起身,一脸惊惧地看着她,哆嗦道,“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皇帝的遭遇,主子早于她说过。麟王夫妇简直就是魔鬼,比起吉列国王和巫师,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尽管她清楚地知道,海魇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星恬一甩身上的披风,坐在距离珊娜不远的木椅上,睨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小丫头,“你最好是管住自己的嘴,免得惹恼了奶奶,把你这还算漂亮的脑袋给摘了!” 她可不是吓唬人的! 不管是手腕上的金镶玉手镯,还是藏在锦靴内的柯尔特手枪,都不是寻常人能躲得了的祸! 小丫头被她威慑十足的气场吓着,慌忙跪在美人榻边,双手挽住珊娜的胳膊。没有说话,却在 用自己特殊的表达方式告诉顾星恬,若敢伤害自己的主子,定要她的命! 顾星恬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看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还不够她一根手指头呢! 珊娜伸手轻轻挣脱西琳,给了她一记安抚的目光。换了个姿势,侧身倚靠在美人榻上,瞥了一下顾星恬,冷声说道,“王妃娘娘当真是本事滔天,入我瑶光殿,如入无人之地!不知今日来到本宫,有何贵干?” “公主看似柔弱,胆子可真够强大的。竟敢在后宫之中暗藏着西域的细作,意图用美色蛊惑君王,替吉列谋取江山。” 顾星恬开门见山道,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笑得极其讽刺,“你当真以为,一个残暴不仁的君王,能兑现给你的承诺,给你的家人起码的安定生活?” 她的话让珊娜再也无法将那份淡定装到底,坐起身,清冷的目光落在绝美的脸庞上,拳头缓缓收紧。 原来那一夜是她躲在暗处偷听,好在巫师的身份没有暴露,否则自己的命也保不住! 如今身在异国,前有狼后有虎,可谓是如履薄冰。就算顾星恬知道她私会巫师又能怎么样?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海魇帝想必也不会轻易就信了她说得话!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有难舍的骨肉亲情。被迫和亲,服下绝孕药,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最亲的亲人,她怎么可能功亏一篑! 第282章 你的药废了 第282章你的药废了 珊娜抵死不认,顾星恬恶不打算逼她。而是追问起在神将府施粥那日,慕容无双感染上致命病毒的事情!也坦白地告诉她,自己就是怀疑她和狗皇帝下得毒手。 大嫂所遭受的苦难,定要从他们二人之间讨回来! 珊娜闻言腾地站起身,矢口否认。自己虽然是一介女流,却也有男儿敢作敢当的气魄,也有常人所不能及的胸襟和度量! 她是因为瑶光殿女鬼之事后,失身于海魇帝而羞愤难当,也确实给了谢含雪情药,让她勾引麟王,报复顾星恬。 可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一件都没做! 顾星恬闻言冷眼睨着她,说道,“原来,那玩意是你给谢含雪的?” 好啊!差点还姑奶奶吞下这只恶心的臭苍蝇,这笔账往后再慢慢找回来。 珊娜生在皇室,绝对是个温柔贤惠型的妻子典范,自然与顾星恬的思想不一样。在她看来,麟 王乃皇族贵胄,三妻四妾有何不妥! 她见女人一脸杀气,笑着问出声,“如此说来,谢含雪是得手了?” 西域对此类药物是最具有发言权的,麟王就是再坐怀不乱,也难免成为药物的奴隶。像顾星恬这么嚣张蛮横的女将军,看到自己的丈夫在别的女人怀里颠覆人生,真难为没给她气死过去! 珊娜心中得意的胚芽还未成型,就被顾星恬一棍子打烂了,“想睡姑奶奶的男人,她谢含雪还没这个能耐!告诉你,你那药废了!” “不说这些了,我今日来是真心想要与你合作。你若愿意将一线天的秘密告诉我,让我家王爷无后顾之忧。待拿下吉列,你的兄长就是西域的可汗,你也自由了,可以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顾星恬直接把条件摆出来,要选择哪一条路,让珊娜自己选择! 女人并没有答应她,只是笑着说,一线天的秘密,她知道的有限。 只是听闻那是她们巫师用五毒摆下的阵法,若是有人误入其中,定会被毒妖的媚术迷惑,或者是阵内所产生的幻术假象迷惑,无法走出幻境,最终变成毒物的盘中餐。 顾星恬闻言稍加思虑了下,为何与离澈了解到的不一样?但不管是哪一样,只要有破解之法就什么都不用怕! 珊娜继续说道,“至于这破解之法,只有巫师与吉列知道!这毕竟是西域唯一的保命符,不可能随便与外人道也!” 破解之法自然是有的,她也大致知道些。 听闻巫师手上有一个生死手环,实际上就是一盏明灯。它能让置身在幻境之中的人看清一切假象,找到生门,冲破阵法! 不过这是西域护国的屏障,是这个小国度赖以生存的基本手段,她怎可随便透露出去! 顾星恬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西琳抢先一步跪在自己主子跟前,苦苦央求道,“公主,你让她走吧!奴婢求你了!难道你忘了锦盒里的那根手指头吗?” 她生怕主子一时冲动,为了麟王府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冒险背叛巫师,背叛吉列国王。那么下一次,巫师带来的恐怕就是二皇子的人头了! “手指头?什么手指头?”顾星恬急切地追问道,其实不问她也能猜到几分,不是吉耐的,就是珊娜母亲的。 吉列国王的狠毒,不亚于海魇帝。 难道所有的国度,所有的皇室都是这样的吗?为了至高无上的权位,就要把自己身边的人赶尽杀绝吗? 西琳转过脸来,含泪看着顾星恬,眼里除了无助和悲痛之外,更多得还是恨! 她恨命运对主子的不公,恨吉列的野心,恨巫师的狠毒,甚至恨这个一步步将公主引诱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女人! 侍女的话让珊娜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困境之中,的确,自己的哥哥和母妃是等不到麟王胜利的那一天。 因为自己这边一旦有风吹草动不慎落入巫师的耳朵里,吉耐和母妃的命就全都保不住!巫师残忍阴毒,吉列更是视她们为眼中钉,肉中刺,一旦触怒他们,下场不胜凄惨! 珊娜伸手把侍女扶起西琳,迫于眼前的压力,她一早打算跟麟王府合作的心思,动摇了! 此时却听见顾星恬说道,“只要你告诉我巫师是谁?我自有办法对付他,只要一线天阵法能顺利攻破,你爱的亲人就能早日脱离苦难!” 西琳闻言狠命地攥着珊娜的衣袖,要她三思。 如果轻易将巫师的身份挑明,到时候不仅会给二皇子和夫人带来灭顶之灾,还会给整个西域带来灾难!身为西域的公主,岂能成为母国的罪人? 珊娜摆手摇头道,“你走吧!本宫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想去海魇帝那告密尽管去,反正本宫早就不想活了,无所谓!” “你死了,吉列在你母妃和兄长身上榨不出油水,你以为他们还能安稳地活着吗?只有你……” “你赶紧走吧!再不走,我可就要喊人了!” 顾星恬话还未说完,就被西琳强行打断,只好转身离开。这件事,她慢慢再想办法,如今起码知道了阵法的厉害之处,就必定能有解开生门的密钥。 就算珊娜公主不肯说,自己也一定会找出巫师的下落,逼问出破阵之法,为离澈谋取一份安全保障! 待顾星恬走了以后,西琳扑通一声跪倒在主子面前,要她答应自己,今后不再胡思乱想,否则她就长跪不起。 “西琳,你这又是何苦呢?”珊娜按着隐隐发疼得脑门,跌坐在美人榻上。 她既不甘心沦为吉列的傀儡,想要抓住一切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却又不忍心将至亲置于水深火热之中,甚至因为自己的举动而丢了性命! “公主,奴婢求你清醒一点。麟王对待自己的叔父尚且如此,你怎么就那么笃定,他破了一线天的屏障之后,不会直接大军灭了西域,让西域的子民沦为亡国奴呢!” 西琳的苦苦劝说,让珊娜公主回了神。 是啊!她凭什么相信麟王?若是因为自己,西域被灭了国,九泉之下,她如何面对自己的汗父?如何面对西域的子民? 她心下想到此,伸手搀扶起西琳,答应往后不再鲁莽行事! 第283章 小狐狸沦陷了 第283章小狐狸沦陷了 顾星恬回到麟王府的时候,已是黄昏,忙了整整一天了。从早兴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此刻已经是饿得恨不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也懒得走大门,借用空间的掩护,直接进了紫竹苑卧房,把自己往美人榻上一扔,有气无力的喊道,“如芸,快去给本宫端一碗热汤来!” 小丫头此刻正在厅内收拾卫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转身见顾星恬窝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一个橘子,正剥皮呢! 她是何时进来的?怎么连脚步声都没有? 王妃娘娘真得是越来越神秘,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如芸心里想归想,手里的动作立马停下来,丢下抹布,快步走上前去,笑着问道,“娘娘想吃什么热汤,奴婢这就给你做去!” 晚上的时辰还未到,虽然天炁王爷要求用膳必须去映月阁,当在此之前,王妃先开个小灶,垫垫肚子,不打紧的! 顾星恬掰下一块橘子往嘴里塞,嚼了嚼说道,“随便,有午膳剩下的,温一下便可。本宫一日滴水未进,都快饿死了!” 说实话,此刻她能吞下一头牛! 如芸闻言连忙应声跑出去,神将府怎可如此亏待王妃?回个娘家连口水都没喝。若是叫殿下知道了,不得心疼得肉都掉了! 她一边暗自叨叨,一边快步朝膳房走去,匆忙地连路都没看,直接往离澈身上撞去。若不是人家伸手拽住她,估摸着小丫头的脑袋都得撞个包。 “去何处?如此匆忙!” 离澈皱着眉头,颇有些不悦地看着如芸,吓得小丫头眼睛直眨波。定了定神,这才手指着卧房的方向,低声说道,“王妃回来了,说是一日滴水未进,让奴婢去端碗热汤来!” “快去吧!选细软一些的,不要做太多,免得她在过度饥饿之下不知道控制,伤了胃!”离澈说完不待她应答,快速朝卧房走去。 “小狐狸!” 欢快地叫唤声,让顾星恬瘫软的身子稍稍挪动了一下,见离澈已经走到了跟前,伸手一拉,在他坐下时顺势趴在他的大腿上,慵懒的模样像极了波斯猫。 离澈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他真是爱极了小狐狸这般粘人的模样。伸手爱怜地抚摸着如绸缎般冰凉顺滑的发丝,佯装不悦道,“神将府如此亏待本王的爱妃,日后本王不准你再回娘家去!” 看她这副疲惫的模样,不是去何处折腾,就是慕容无双的身子很不好! 上官永浩前往伏牛山送他爹娘的灵柩回京安葬,走官道也好,走偏僻小路也罢,距离京都城都不近。狗皇帝吃了蛊母影子,心中恨意滔天,加上山水画之事,这把火已经烧到国公府了! 此次路途遥远,更是艰难险阻,让人防不胜防! 顾星恬闻言换了个姿势,抬头看向离澈,嘴角的笑意愈发得浓郁醉人。妖孽长相,当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你笑什么?” 离澈手臂一捞,把人捞了起来,让两张脸贴地更近一些。过去,他是一个清心寡欲之人,直到遇见小狐狸,三观恨不得都颠覆了! 顾星恬环手抱住他的脖子,揪住他的脸颊肉,说得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你这副妖孽的模样,扔去大街上,震撼力比我研制的炸药还要雷人,会迷死多少女人呐!” 被小娇妻这般夸奖,离澈美得心花怒放,紧紧地把温软的身子抱在怀里,笑出声来,“那星儿吃为夫就好了,喝什么热汤呀!” 他不说热汤还好,越说顾星恬越饿,伸手推开他,下了美人榻。眸光转动间,见如芸的身影投映在花雕木门上,快步走到矮桌边坐下。 死妖孽,总想诱惑她! “娘娘,殿下说,要细软一些的,不伤胃。奴婢给你准备了一碗豆花汤,你尝尝看,还合你口味不?” 如芸说话间把手中的托盘轻放在木桌上,端起瓷碗推到顾星恬跟前。汤是自己做的,是她身为奴婢应该做的,可这功劳一定要给殿下。 果然,离澈对小丫头的机灵劲儿很是满意,坐在矮桌边的时候突然说道,“如芸,回头等周管家好了,让他给你把月例给你提到五两,就说是本王的意思!” “奴婢多谢殿下!” 小丫头美得头发帘都要飞起来了,心里更是得意的不行,聪明机灵的人就是不一样。 在这麟王府之中,伺候好王妃娘娘是第一位,学会在王妃面前适当地给殿下爱情助攻,这是至关重要的,两者都把握住了,日子可就美了! “下去吧!” 离澈轻声说道,遣退了如芸,看着自家小狐狸,莫名地又觉得很心疼。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过过一天舒坦的日子。 先是为了安安,再是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她不仅是自己的妻子,更是自己的恩人。如果不是小狐狸,安安早已沦为狼妖。 只要想到,如果没有顾星恬,他们父子势必有殊死相搏的一天,骨肉相残都不会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残忍且令人难以接受的残酷事实? 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他的脑海中就会不由自主地勾勒出,当年安安母亲被追杀的画面,他的心就会止不住颤抖。 他也分不清是心痛更多一些,还是害怕更多一些! 如今父王醒了,没事了,顾星辰又落入海魇帝的魔爪之中。边关一旦有变,内忧外患,国,朝不保夕。 若不能安内,何以抵御外患? 眼下最重要就是把藏匿在珊娜身边的细作揪出来,碾碎吉列可汗的阴谋,让狗皇帝好好清醒清醒! 顾星恬许是太饿了,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碗豆花消灭干净,放下汤勺时,还感慨了一番,“这豆花还是不如我们那边的豆腐脑好吃。 慕卿,明日早膳我亲自下厨,给你们露一手,让你尝尝我那边的美食。再配一些炸油饼,绝对叫人一天的心情都是美美哒!” “好!”离澈闻言宠溺的笑了,“不若你把技艺传授给为夫,往后只要小狐狸想吃,为夫就给你做!” 温柔宠溺的话语可比这一碗豆花要暖胃,顾星恬暗自感慨,她就是栽在了离澈布下的温柔陷阱之中,然后沦陷了,再也爬不出来! 第284章 戴狐狸面具的男人 第284章戴狐狸面具的男人 顾星恬吃了一碗豆花,精神好了很多,也不似适才那么慵懒,起身拉起离澈的手去了寝室。方才说道,“大嫂被人故意招上疫病,加上怀有身孕,情况很不好!我暂时把她安置在医药空间里,可能要个把月甚至更久,才能完全康复!” 当然,中间不能有其他的并发症产生,否则的话,恐怕腹中的胎儿会保不住。大嫂期盼了那么久…… 杀千刀的! 既然不是珊娜,那必定就是安安在城外山洞中见到的那个魅影,戴狐狸面具的男人。如今鬼匿的老巢找不到,情势被动,总叫人牵着鼻子走。 实在是可恨! “什么疫病?”离澈眸光一沉,手紧紧地握住柔荑。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在他还未出生的时候,一场可怕的病魔传播,险些把京都城变成地府。 此事当年皇爷爷回想起来,还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那日从小狐狸那听说,随军出征的皇姑母就不幸被染上,肚子里也是怀着孩子。 若不是陆天佑出手相助,安有今日的顾星辰,也不会有没有后来的两家指腹为婚。 顾星恬长叹了口气,应声道,“你应该不难猜到吧!好在神将府上下都没事,只有贴身伺候我大嫂的四个丫鬟,现在关在墨竹院内,接受医治!” 若是病情扩散蔓延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不把隐藏内黑暗之中的毒魔揪出来,死难令人安心。大嫂往后的生活也不会太平,今后孩子出生,也难保会遭迫害! 不行,她必须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保住大哥的血脉! “那你可有查问伺候大嫂的丫鬟,此毒究竟从何而来?” 离澈话音未落,顾星恬突然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单臂搂住他的脖子,示意他把头往下低一些,伏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两句。随即问道,“慕卿以为,此计如何?” 离澈顺势把她抱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手指宠溺地刮了一下秀挺的鼻梁,笑道,“此计甚秒!一劳永逸,既能保住大嫂和孩子,又能让你大哥顺理成章回京。届时,你就可以查出他体内的蛊母状况,想出应对之策!既是这样,我们就宜早不宜迟!” 顾星辰体内的蛊母一旦被驱除,狗皇帝必死无疑,也省得脏了自己的手。 顾星恬轻拍掉他的手,随即又报复性地捏着离澈的鼻子,直到他快不能呼吸了,张开嘴巴之时,方才放开手。望着俊美的脸庞,又像小鸡啄米似的,朝他脸颊上狠狠地啄了一口。 跟离澈在一起久了,越发感觉这妖孽好暖,抱在手里像个暖了宝,舍不得放开。占有欲也越发得不可理喻,只要想起他之前在谢含雪的怀里,与她谈论生娃大计,心里就堵得慌,紧接着全身哪哪都不舒服! 她这边心里的恶心事还没排解完,耳边又传来离澈的话,“含雪今早趁星冉郡主来府上找你时,从后院偷跑出去,想必是要进宫告诉狗皇帝安安的事。 本王让厉无痕跟过去,半路上突然出现拦路虎把人劫走了,至今下落不明!厉无痕左肩受了毒镖,林首辅说,如若你也没办法挽救,这只手臂就废了!” “哼!她还能有什么事?甘心沦为鬼匿的杀人工具,就算是死了,也死不足惜!”果然不出她所料,安安身上的火鹤花之毒是谢含雪下得! 说起那个贱人,顾星恬就气不打一处来。挣脱离澈的怀抱,径直朝外走去.厉无痕当初为了就谢含雪,把命压给了自己。 如今好歹也是她的人,就算是给人家按上一条假胳膊,也不枉跟了自己这么久,不枉主仆一场! 离澈知道顾星恬心里有怨气,谢含雪的事也不敢再拿出来烦她。知道她是要去看厉无痕,随即跟了过去。 厉无痕倚靠在床头,眼睛是闭着的,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谢含雪那张脸,有扭曲的,有诡谲狰狞的,有恶毒狠辣的,也有温柔可爱的,还有正气凛然的。最后几种画面全部被碾碎,变成她假装失忆后,软萌纯良的样子。 他猛地睁开双目,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继续等下去!掀开被子咬牙踩着鞋子下榻。就算是拼了自己这条命,他也要把她找回来! 只是他脚下的步伐刚迈出去,身体重心不稳,直接向前摔去。被压在地面的那只胳膊,没有半点知觉,让他怒火顿起,抬起右手拼命地捶打着,努力地想要让自己好起来! 左手臂要是废了,今后他就无法再跟在殿下和娘娘身边,他还有什么能力去改变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有什么资格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爱情? 他越着急,火气就窜得越快,意识就越涣散,头晕目眩的,额头上汗珠滚滚直落,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顾星恬站在房门外,轻敲了两下房门,不见有人应答,正想推开门进去。离澈随即赶来,把她往自己的身后拉了一把,轻声道,“本王进去看看,他可能是睡着了!” 林枫之前有说过,驱毒的药有安神的作用,服下之后会持续昏睡一两个时辰! 瞧着大醋坛子的宽阔背影,顾星恬冷哼了一声,伸手粗暴地推开,快步走了进去。就算是睡着了,大冬日的也是盖着棉被的,能有什么关系!真不知道老古董的醋从何而来? 离澈想说些什么,被地上的那道身影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见自家小狐狸伸手去搀扶,连忙上前把厉无痕拖起来,丢在卧榻上。看着缓缓掀开的眼皮,怒喝道,“你是不要命了吗?” “殿下,王妃娘娘!”厉无痕模糊的意识好似瞬间清醒了,低声唤道,挣扎着想要爬起身,被顾星恬伸手按住。 她是经过严格体能训练的,看似纤纤玉手,劲儿可不小,一把就把本就没多少体力的厉无痕按住,抓起他的手腕,站着为他把脉。 末了伸手扯下他头上的发带,把他的双目蒙上,说道,“我扶你起来,你的手臂我得仔细检查一下,看看还能不能治好?” 厉无痕轻声答应着,他知道王妃医术精湛,非常人所能级。可是林首辅说了,他左臂经脉具断,很快肌肉就会萎缩,最后只剩下一根碰一下就断掉的骨头。 第285章 以德报怨 第285章以德报怨 厉无痕被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感觉走了一会儿,坐了一会儿,再走了一会儿,回到了卧榻上,王妃口中的检查,就完事了! 一切都好奇妙! 当麟王把他蒙住眼睛的袋子拿下,他看见顾星恬手中多出一张奇怪的纸片,顺着女人全神贯注的目光望去。那纸片白不白,黑不黑,在日光的照射下,发出透亮的光芒。 厉无痕仔细看了很久才看清,上面所显示的似乎就是他的手臂筋骨,王妃娘娘是如何做到的?难不成又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 离澈见顾星恬的目光从片子上抽离,方才问道,“怎么样?” “神经全部被切断,局部肌肉已经出现了萎缩现象,时间久了这条胳膊就废了。” 顾星恬说话间两只眼睛一直停留在厉无痕身上,看着他那双紧蹙的眉头,心中暗自叹息!感情一旦陷进去,恐怕只有自己才能救赎自己,旁人谁也没有这个能力。 “你的意思是,手臂还能保住?”离澈的声音颇有些激动,他就知道,小狐狸一定会有办法的! 厉无痕八岁被卖进王府,一直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他从来都没把他当成奴才看待。 七年前,王府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是厉无痕他们与他一起顶下如山的压力,如果没有这些赤胆忠心的随从,他离澈也不会走到今日。 可如今,明明一切都已经好起来了,谢含雪却要这样折腾! 顾星恬放下x光片子,斯条慢理地说道,“能治,就看这个傻小子能不能全力配合?他要是动不动就为爱情要死要活的,我也不是神仙!” 神经断裂了而已,有神经营养药,再配合一些中药,先改善受伤的神经局部血液循环。软化瘢痕预防粘连,在进行神经吻合。 后期再配合适当有效的锻炼,确保肌肉萎缩,恢复手臂灵活度。左手臂又不是右手,不用提剑厮杀,生活中也可以适当的避免一下,相对来说,是比较好对付的! “听到没?含雪的事情自有本王在,用不着你上来搅和,安心养伤!”离澈自然听得懂他家小狐狸的话,当即下了命令。 “奴才谢过殿下,谢过王妃娘娘!”厉无痕垂着脑袋说道,面对离澈夫妇,心中羞愧难当! 王妃娘娘是霸道强悍了些,可她却心怀慈悲。尽管谢含雪诬陷她,伤害她,可她身为大夫,还是选择以德报怨。 如今他就盼着,早日找到谢含雪,劝她回头,至少也让自己,求仁得仁! “谢就不必了,不要砸了我这神医的牌子就好!”顾星恬没好气的说道,从随身携带的医药包中取出一盒消炎药丢给他,“早晚各两片,林首辅开的药都不要吃了!往后本宫会让如芸把煎好的药给你送过来!” 她话音未落,厉无痕从卧床上滚下来,扑通一声跪在顾星恬跟前,朝她磕了个响头,只是话还未出口,就被她给打断, “感恩的话都不要说了,本宫都听腻了!爱情是美丽的,但需给懂得珍惜的人,才能永葆美丽!不属于自己的,就随手扬了它,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大丈夫所为!”说完不待厉无痕应答,转身大步走出卧房。 离澈一直跟着顾星恬到了紫竹苑的研究室,看着她坐在木桌边摆活瓶瓶罐罐。长卷的睫毛微微低垂,如蝶翼般轻颤着,纯粹似露珠般晶莹的眸光跟着纤纤玉手的游离而晃动,比珍珠发出的光芒还要璀璨。 这个女人一头就是这样,只要扎进自己的研究中,周边所有的事物就全都成了空气。他就是站在她身边一天,她也都看不见! 离澈有些小脾气了,伸手把顾星恬手中的小瓶子夺了过去。放置在桌面上,拉起她往外走去。 顾星恬没拽得跌跌撞撞,脑子还没完全从适才的思绪中抽出来,有点发懵,不知道离澈在发什么神经!用力挣脱他的束缚,瞪着一双好看的眸子,揉着被拽得有些发疼的手腕,骂道,“离澈,小心我收拾你啊!” 她怎么看这个男人都很欠抽,比安安还没有眼力劲儿,不知道她工作的时候是不能打扰的吗? 只见他嘴角勾了勾,任性地像个孩子,“为夫饿了馋了,现在就想吃星儿做的豆花!” “豆花?” 顾星恬闻言怔了怔,转身看了眼研究室,再把目光投向离澈。 夕阳的霞光给俊美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金色,眉宇间笑意淡然却如同一颗滚烫的火星,落在她的心口上,深深刻下一道烙印! 往后,夕阳是你,晚霞是你,云正月是你,点点星辰也是你! 她突然笑了,笑得温柔且多情,走上前去,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把头倚靠在他温暖宽阔的胸膛上,径直朝膳房走去。 不消半个时辰,一碗豆腐脑摆在了离澈的眼前,“什么是入口即化的感觉?吃了这个,你绝对最有发言权!” 离澈笑着拿起汤勺,轻轻崴了一勺,那浓香的味道就钻进鼻孔之中。一口下去,白嫩嫩的豆腐就在他瞬间融化了,咽下去之后,舌尖上弥留着酸酸的,暖暖的感觉,当真是妙不可言! “好吃吗?” 他放下汤勺,抬眸间又恰好撞上一双晶亮亮的眸子,这下心也跟着被融化了。嘴角边幸福的笑容溢满了脸庞,“好吃!跟星儿一样,为夫吃上一辈子都不会觉得腻!” 顾星恬闻言老脸倏地红如晚霞,一手揪住离澈耳朵,一手捶打着他的胸膛,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骂道,“离澈,你臭不要脸!” 惹得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团着霸道凌人,却受不住情话攻势的小狐狸,为自己叫屈,“为夫不过是实话实说,如何不要脸了!” 顾星恬轻轻推开他,强装出一副严肃的神情来,喝令他趁热把豆腐脑吃了,她送一碗去映月阁孝敬公公。 “小狐狸!” 离澈温柔的目光缠缠绵绵,目送着纤细的背影离开,小狐狸的背影如玉竹般傲然挺立。虽是一介女流,却有着男儿的胸襟和气魄。 他何德何能,今生今世能得她眷顾! 一道暗影从膳房的花雕窗边闪过,让他陡然间回神,扔下手中的汤勺,腾地站起身。暗影已然到了他跟前,“殿下,我们把京都城内城外,所有的地方都寻遍了,还是没有含雪小姐的下落!” 离澈闻言缓缓收起双拳,稍加思虑了会儿,说道,“扩大范围查找,青楼、民宿、茶馆、客栈,都不要放过!” 第286章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第286章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当谢含雪醒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处阴暗的房间内,双手被禁锢在套绳之中,挣脱不得。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陡然间落在不远处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身上,吓得浑身止不住打了个寒颤。奋力挣扎了两下手腕上的绳索,怒问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你想干什么?” 男人置若罔闻,端坐在矮桌边,优雅地泡茶,喝茶,目光朝窗外望去,独自思量,独自欣赏夜间的景色! 谢含雪因为心中恐慌,不停地嚎叫着,拼命想要挣脱束缚。许是她太吵了,触怒了男人。他猛地收回了视线,阴冷的眸光如毒蛇般直击人的心口,瞬间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来人!”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可是这熟悉的声音,让极度恐惧的女人顿时哭出声来,“阿澈,阿澈是你吗?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谢含雪清晰地记得,她逃出麟王府之时,离澈与顾星恬在一起,阻拦她进皇宫的也只有厉无痕一人。她在麟王府呆了十年,离澈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也笃定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惊吓而已! 男人缓缓站起身,嘴角边挂着一抹诡谲的笑意,双手负于背后,朝她的方向走了三步,停下!此时门外进来一个手持皮鞭,黑布遮脸的壮汉,废话不多说,从腰间掏出一块破布塞进谢含雪 的嘴,扬起鞭子就往女人身上抽,鞭鞭利落,毫无怜香惜玉这一说。 谢含雪被打得皮开肉绽,额头上汗珠滚落,打湿了两鬓的发丝,绝望的目光死死地揪住男人的脸,强忍着撕心裂肺般的剧痛,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是多么想挣脱束缚,冲上前去扯下狐狸面具,看一眼男人的真面目! 终于,在一道鞭子落下之后,男人抬起手,脚下的步伐朝她又逼近了两步,磨着牙根说道,“本王一忍再忍,你却步步紧逼!谢含雪,今后本王就要让你知道,什么叫人间地狱?痛不欲生的煎熬,又是什么滋味?”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待房门掐断最后一道光芒,谢含雪的心也跟着死了! 此刻就算她的意识是清楚的,也知道若真是离澈,何必戴着狐狸面具?这世上奇人异士多不胜数,笔迹能模仿,声音又怎么模仿不来? 可她还是把这一切直接算到了离澈身上,曾经有多爱他,此刻就有多恨他。她咬着牙在心中发下毒誓。 离澈,我发誓,今生,只要我谢含雪还有一口气活着,定要将你剥皮抽筋,喝你的血,食你的肉!你的至亲,你的至爱,一个都别想活! 女人恨意滔天的目光落在施暴者的脸上,被恶毒狰狞的眸光瞬间碾压成齑粉,伴随着惊悚的笑声响起,只见男人手中的皮鞭换做一个小瓶子,粗暴地扯掉她嘴上的破布,逼迫她把瓶子里的药粉全部吞下去。 末了阴恻恻地说道,“听说过噬心菇吧?这就是!你不是很喜欢殿下吗?如今代他受过,想必也是甘之如饴吧!” 噬心菇!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是皇帝给顾星恬,要她一天一点喂给离澈吃,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眼中钉,肉中刺。如今,那个女人竟把要给了离澈,用来对付自己! 顾星恬,我就是下地狱,也要先将你千刀万剐! 谢含雪握紧了双拳,嗜血的眸光死死地盯着男人的眼睛,她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要记住这双眉眼,有朝一日若能逃出去,定要将他擒住,一刀一刀,活剐了他。伤害她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房间里只剩下谢含雪一人,噬心菇的药效渐渐上来,刚开始只是虫蚁啃咬心头肉般的疼痛,慢慢地演变成尖刀刺进肉里,钻心刺骨! 声声哀嚎,字字泣血! 从她初入王府,如见他之时,到两人成长的点点滴滴,再到天炁王爷被害,她将其冰封,用鲜血喂养毒魔藤,想要研制幽香绮罗仙品就他的父王一命。 费心研制猛火油,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离澈,为了救他的至亲,为了助他谋取霸业,夺回属于自己的江山。 可到头来,他就是这样报答自己的? 太可笑了! 真得是太可笑了! 不,她不甘心,就算是化作厉鬼,她也要掐死离澈,挖出他的心,扔出去喂狗! …… 映月阁听松园内,天炁独自一人坐在木桌边,看着肖嬷嬷精心布下的一桌膳食,心中悲痛万分。为什么好端端地会变成这样? 他醒来的这些日子里,每一顿都有可爱的小孙子陪着他,有儿子儿媳,还有他视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的谢含雪。 如今小孙子变成令人惧怕的狼妖,关在何处他都不知道。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也不见了踪影,生死未明。 他仔细想了很久,还是无法想明白,他的雪儿,那么单纯善良的一个姑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变得那么残忍狠毒! 归根到底,这件事他的儿子离澈有很大的责任,再来就是顾星恬,左右不过就是立个侧妃。不但不劝丈夫,不为麟王府的前景着想,还把含雪逼上了一条不归路! 天炁不怕谢含雪背叛麟王府,出卖麟王,因为他一直认为,谢含雪的本性不坏,回头并不难。若是被恶人残害了,那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儿子。 顾星恬端着一碗豆腐脑缓缓走了过来,见天炁神情游离,眉头紧锁,知道他定是为了谢含雪之事忧心。把瓷碗放在他面前,轻声说道,“父王,儿媳做了一碗开胃的豆花,你尝尝!” 天炁缓过神来,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她,气囊囊地别过脸去,说道,“不吃!端走!” 若换做从前,她大可甩脸走人。可现在,她愿意为了离澈,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维护好与天炁王爷的关系。 她顺势坐在他身边,说道,“父王是在气我不肯让慕卿立侧妃,是怨我不为他的宏图霸业着想,把谢含雪的偏执与恶毒,都归根在我和慕卿的身上,对吗?” 这是顾星恬的性子,有话就开门见山的说,弯弯绕绕那一套她学不会! “你既知道,又何必多问?你是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不懂三从四德,不顾夫家利益。慕卿生在皇室,婚事本就由不得自身。 今生能得偿所愿,已经是上天眷顾,竟还不知足。雪儿为了他吃尽了苦头,给她一点点的怜悯都做不到,如此薄情寡义,将来何以安天下!” 第287章 跪着宠妻到底 第287章跪着宠妻到底 天炁王爷的话不偏不倚,恰好落到离澈的耳朵里,他正想上前说些什么,却听见顾星恬说道,“儿媳听闻,父王与母妃伉俪情深,母妃过世之后,父王无心再续弦。若是父王今日站在慕卿的位置上,可愿意为了自己所谓的大业,立侧妃,叫母妃难过?” 天炁闻言怒脸一甩,五指拍在了木桌上,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本王与兰王妃的感情,何以是你与慕卿能相比的!本王也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善妒的女人,” “停!” 他还没骂完就被顾星恬伸手叫停,“你跟母妃的爱就是珍贵的,旁人比一下都没资格。那我跟慕卿的爱就狗屁都不是了? 我说你这老头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且死脑筋?离澈想要谋取皇位,需要娶一大堆女人来扩展势力吗?你只知道埋怨我,说我是善妒的女人! 我告诉你,当初如果不是我识破谢含雪的苦肉计,离澈早就把我砍了,而不是轻飘飘地捅上一刀。你,也早就没命了!” 顾星恬说完扭头就走,看见离澈又转过头来冲天炁王爷喊道,“当初我还未嫁进王府呢!还不喜欢你儿子呢!碍着我什么事了!” 嚷完气冲冲地走了! “星儿!” “滚开!” 离澈伸手想要拉住她,却被她扬手甩掉,扭头看着脸色极其难看的父亲。走上前去,说道,“父王有气尽管冲儿子来,不要为难星儿!皇爷爷将她指给儿子,灾难就不断地缠上她。 如果没有与儿子的这段婚约,她也不至于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嫁给儿子,还是让她受了很多的委屈!儿子实在不忍心,求父王不要再这样苦苦相逼!” 说完不等天炁王爷应答,便急急转身追妻去,留下老头独自一人,对着满桌子的膳食出神!是他错了吗? 他不过是想要自己所爱的孩子都能平安,幸福地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下落不明,连个音讯都没有! 谢宥得到信,不日就会抵挡京都城,若是谢含雪无事便好。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他该有多痛心,多难过! 顾星恬气冲冲回到研究室,捞起溜冰鞋穿上,走出房门之时撞上离澈,一把推开他,顺着回廊快速朝后院滑去。 在湖面上尽情地飞驰着,如同一只轻盈的燕子。许是心中有气,她所出的花样都是高难度的动作,加上如今有内力助攻,更是无所顾忌。又是一个高空腾飞的动作,落地之时滑轮撞击冰面发出锐利的响声,扬起阵阵白烟。 离澈实在看不下去了,飞身上前想要阻止她。顾星恬不但没给他机会,还对他大打出手。不过三个回合不到,就被他点住了穴道,扛回卧房去。 把人安置在卧榻上,一边给她脱鞋子,一边柔声哄着,“好了,别生气了!父王他比你大了一千多岁,老古董的思想,你就不要与他计较! 再说,含雪是他看着长大的,付出的感情与亲生骨肉是一样的。若说不心痛,那岂不是太冷漠,太无情了!” 顾星恬沉着脸,气囊囊地说道,“所以我就活该受着!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坐个飞机也会爆炸。爆炸就爆炸,死了投胎也罢!飞来这么一个连历史上都不存在的鸟不拉屎的古朝代,整这么一大堆事来,真是烦死人了!” 离澈忍不住笑出声来,“是啊是啊!是为夫捡了宝了!你看你,折腾得满身是汗,为夫伺候你沐浴,早些安置吧!” 说完也不给顾星恬反驳的余地,抱着她径直朝温泉室走去。女人受了气,还肯冲他发牢骚,冲他发火,那就说明人家在乎他。 在这个封建的古朝代,还能遇上这样一个才貌双全又多金的好丈夫,等同于现代的钻石王老五了。难得的是,脾气还好,对她百依百顺。 顾星恬心里就是有再大的火,也被离澈的柔情浇灭了。身子浸泡在温暖的泉水中,把头倚靠在离澈身上,说道,“你都把我气出皱纹来了,快给我敷面膜!” 明明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来,声音却像是在撒娇,让离澈听了嘴角止不住上扬!边答应着,边轻轻推开她,起身去给她拿面膜! 自己爱的女人,跪着也要宠到底! 离澈一边仔仔细细地给顾星恬贴面膜,一边说道,“顾星冉心心念念要嫁给离渊,等了这么多年,眼下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大嫂的事……”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顾星恬打断,“如果她嫁给离渊能幸福,我绝不拦住。可我明明知道他们之间是有见不得人的交易在,怎么可能看着她去死?” 更不会让她嫁给离渊,给人当枪使,来对付自己和离澈。 除了麟王府不想让皇帝知道安安拥有天狼血脉之外,还有就是鬼匿和离渊。所以掳走谢含雪的人,不是鬼匿就是离渊。 如果把顾星冉逼急了,或许能通过她,找到谢含雪的下落! 离澈没有再坚持,随即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本王早做安排!” “明日,离渊大婚之日!” 顾星恬脸上贴着面膜,说话有点怪腔怪调的,眼神中更是有说不出的得意之色。喜事撞上白事,恶心死离渊。 看他还能把顾星冉接去南阳宫,就算他愿意,狗皇帝那张尊贵的龙颜,怎么可能撇得下?到时候朝中必定会有人站出来说话,整出八字不合之类的,这桩婚事直接黄了! 叔父也不满这门亲事,到时候劝他带着妻儿隐居世外,自己便再无后顾之忧! 虽然她顾星恬不是什么大好人,可顾星冉毕竟是顾宁文的亲生女儿,是顾家的骨血!顾家人丁本就单薄,她总不希望,将来姐妹反目为仇,各自为了心爱的男人,拼得你死我活! 顾星恬心下想到此,轻叹了一声,起身捞起浴袍披上,缓缓走上石阶,朝卧房而去,离澈紧跟在后,小声说道,“星儿,本王想去看一眼安安!” 否则他难以安寝! 顾星恬点了下头,拖着疲惫的声音说道,“你等我片刻,我给大哥写封家书,用你的飞鸽吧!风宁不是也在吗?这样快一些!” 等大嫂的事安排妥当之后,药草也能用了,到时候就能给安安解毒,让他彻底摆脱天狼血脉!以干净的血液迎接崭新的生命,开始新的生活! 第288章 一尸三命 第288章一尸三命 神将府一大早就忙开了,里里外外全都挂起了红绸,装扮得喜气洋洋。不仅仅是年要到了,今日还是星冉郡主出阁的大好日子。 虽然这桩婚事,顾宁文并不愿意,可奈何女大不中留,加上迫于皇后的权势所欺压。他也只好勉强答应,准备嫁妆,欢欢喜喜送女儿出阁。 神将府嫁郡主,嫁妆不少,排场也不小,正厅中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绫罗绸缎自不必说,金银首饰也是成箱成箱的摆着。陪嫁的丫鬟除了贴身伺候的喜鹊之外,还有专门四个使唤的。 罗绣娘深怕自己的女儿嫁进南阳宫,涉世不深,手腕不及皇后的侄女婉清,来日叫她给欺负了去,特意将神将府里的掌事嬷嬷方箬,一并给了女儿。 有一个年长的嬷嬷陪在她身边,为她出谋划策,排忧解难,自己多少也能放心些! 卧房内,顾星冉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喜娘一双巧手,为她梳理黑如凝墨的三千发丝,盘起繁复华贵的飞仙流云髻。 凤冠霞帔,展翅欲飞,片片薄金,轻若鸿羽,伴随着女人轻微的动作,微微轻颤。富丽堂皇的凤冠,两侧腾起的凤凰,翡翠雕琢的羽状叶片,翼下缀满细长的幻彩流苏,将白皙的脸庞照得光彩夺目。 火红的嫁衣,是出自天下第一绸缎庄的绣娘之手,用得是上等的血蚕丝缝制而成,价值不凡。金线织出的凤凰图案,耀眼生辉,宛如旭日万丈光滑。金丝滚边的长裙,绣着莲花纹路,点缀着柔软飘逸的雪羽金丝,一动一晃,摇曳生辉。 穿上最美的嫁衣,嫁给心爱的人,是顾星冉此生最大的愿望,一朝得偿所愿,自然是喜不自禁。她眸光落在梳妆镜中,一寸一寸地游离在自己精致的容颜上,笑意盎然。 喜娘双手搂着她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星冉郡主天姿国色,与南阳王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有赏!” 喜娘一句话,把顾星冉哄得心花怒放。当即就让贴身丫鬟喜鹊赏给了人家一锭银元宝,出手十分地阔绰。 罗绣娘清点好正厅内的嫁妆,交代方箬嬷嬷一些事宜。这才来到女人的卧房,辛苦养育的心头肉,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自然是难以割舍! 不过看到女儿满面笑容,心中的惆怅也慢慢地散开。扬手示意闲杂人等暂时退下,轻声说道,“我儿千万记住,进了皇家可不比在神将府。一定要谨言慎行,万不可随性而为,惹祸上身!” 顾星冉环手抱住罗氏的腰,依依不舍,“娘,你放心,女儿定不会给神将府丢脸。今后女儿不在你身边,你和爹爹一定要好好的。” 一有机会,她定会助爹重返官场,挑起戎装,当一个有实权的侯爷,来日离渊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她就是皇帝的妃子。她要让神将府上上下下知道,谁才是这神将府真正的主人。 “好,好孩子!”罗绣娘轻拍着女儿的肩膀,不禁泪流满面。 纵然心中有太多的不舍,可也不敢误了南阳王殿下大婚的吉时,南阳宫的花轿已经到了府门口,她需得送女儿出阁。 喜娘正欲给顾星冉盖上喜盖,突然听见门外传来婢女的呼唤声,“不得了了,夫人,墨竹院那边传来消息,少夫人,少夫人病逝了!” “你说什么?” 顾星冉闻言只感天旋地转,身子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好看的杏眼瞪得滚圆。顾星恬那个天煞星不是说了吗? 慕容无双不会有事的,怎么就死了呢?要死也得等她出府门之后再断气啊! 她随即缓过神来,上前一把抓住婢女,扬手就是两巴掌,“本郡主大好的日子,你敢在此胡言乱语,触我的霉头!” “来人啊!拖出去……” “好了好了!不要再添乱了!哎呀!真是要命啊!”罗绣娘制止了女儿震天的怒火,看了一眼脸色极其难看的喜娘。一时间也不知要如何是好? 喜事撞上白事,到底是不吉利啊! “娘,此事先不要声张,待女儿出了府门之后,你们要怎么办再商量着来!到时候还得通知大哥,才能发丧的不是吗?” 顾星冉说完从喜娘手中抢过去盖头,就往自己头上盖。一手扯着自己的母亲,一手扯着喜娘,硬是出了自己的卧房,来到正厅。 此时迎亲嬷嬷闻讯正与顾宁文赔礼,拒绝接亲,表示需得回宫禀明圣上与皇后,方能决定!毕竟南阳王是圣上的嫡亲皇长子,即便如今不是太子,身份也是十分尊贵。 喜事撞上白事,古来罕见,她们不敢擅自做主! “嬷嬷,” 顾星冉还想再坚持,被迎亲嬷嬷伸手挡住,“星冉郡主的心情,奴婢明白。可若是强行而为,因此伤了南阳王,试问神将府担待地起这份责任吗?” 顾宁文起身说道,“嬷嬷所言极是!看来,我们星冉是没有做王妃的命,不如婚事就此作罢!辛苦嬷嬷了!” 神将府出了这么大的不幸,他如今哪里还有心思办喜事?左右这桩婚事他也不赞成,如今正好推了,皇家也没有理由再说些什么! “告辞!” 迎亲嬷嬷欠身行礼之后,带着随行的侍女离开! “爹爹!” 顾星冉直接疯了,扬手将膝盖摔在地上,转身抱住自己的母亲,嚎啕大哭,“我到底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为什么大房总是要毁我幸福?先是天煞星,再来又是那个病秧子。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要赶在我大婚的时候死!” 顾宁文被女儿吵得心火顿起,悲愤交加之下,咆哮道,“你给爹住口!无双是你的大嫂,她肚子里还有我顾家的骨血。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给人害死了,你还口出恶言,当真是要气死我吗?” 吼完一口气没提上来,脸色涨得通红,跌回木椅上,险些没给气背过去。罗绣娘见状连忙推开女儿,上前搀扶他,哽咽道, “老爷,你千万保重!无双的事我们得赶紧派人通知星辰,他们夫妻伉俪情深,眼下我们……我们要如何跟他交代啊?” 出了这么大的变故,罗氏自然是以丧事为重。此刻她若是敢为女儿抱不平,绝对会把自己的丈夫活活气死过去! “恬恬昨夜见无双情况不好,就已经飞鸽传书去边关了!”顾宁文有气无力地说道。痛彻心扉,慕容无双一尸三命,如此惨痛的结局,他只怕星辰回来会抵不住,会疯掉的! 第289章 绝子药 第289章绝子药 “无双,无双,为什么你们想得都是她们?我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啊!你们什么时候关心过我?我恨你们!”顾星冉冲自己的父母吼完之后,转身跑了。 “郡主!” 喜鹊连忙追了上去。 顾星冉就是心再宽再强大,也难以抵挡得住一次又一次的挫败。六年前,她无故被退婚。等得起,如今又因为喜事撞上白事,婚事怕是彻底黄了。 皇家娶亲,何等得谨慎? 她丢不起这个脸,丢不起,再来一个六年,也等不起!看来是她命薄福浅,怨不得任何人! 从正厅一路跑到卧房,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头顶上的奇耻大辱化为一把利刃,把自己剁了,了却残生! “郡主,郡主你开开门啊!千万不要想不开!”喜鹊拼命捶打着房门,里面除了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没有别的。 一条上等的披帛从顾星冉的手中飞出去,飘落在房梁之上。摇曳的身姿是那样的动人,却带着死亡的召唤。 顾星冉仰头看着轻薄的丝绸,嘴角扬起一抹凄凉。白皙的双手攥住飘扬的带子,利索地打了个结,踩上木凳子,毅然决然地赴死! 离渊,这辈子我们无法成为夫妻,惟愿下辈子,我能成为你心中渴望的那个人,与你举案齐眉,双宿双飞。 神将府顷刻间红绸变成了白布,原本满地的嫁妆赫然换做一口棺木。 慕容无双身为顾家的长房长媳,又是府上的当家主母,丧事不能马虎。就算是染病而亡,入殓之后,灵柩依旧是摆放在正厅之中。 顾星恬一身素衣,手持三炷香叩拜,想要跪在堂前亲自为她守灵,顾宁文连忙上前阻止,“恬恬如今是麟王妃,身份尊贵,岂能为无双守灵?还是让府上的下人来吧!” 她摆了摆手,望着灵堂上的牌位,哽咽道,“叔父言重了!今日我是以小姑的身份,为大嫂守灵。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星恬早早的就没有了爹娘,大哥嫂子待我极好!没能医好大嫂,已是痛不欲生,这是我最后一点的心意!” 顾宁文闻言忍不住痛哭出声,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神将府为国为民,不曾做过亏损缺德的事,为什么会遭此厄运? 究竟是谁? 三番两次要害无双! 这边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罗绣娘此刻才想起女儿,正要去别苑,忽闻厅外有奴才来报,说是星冉郡主悬梁自尽了。 接二连三的不幸,让顾宁文郁结在心口的一滩血瞬间喷洒而出。罗绣娘哪里还顾得上丈夫,只是看了一眼,边转身哭喊着女儿的名字,跌跌撞撞地跑出正厅,后面方箬紧跟上去。 “郡主!郡主你怎么这么傻啊!今日不能嫁给南阳王,婚约还在!”喜鹊跪倒在卧榻边,看着脸上惨白,目光呆滞的主子,边哭边喊着。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在她看来,不嫁离渊反而对主子更好!那个南阳王,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门心思只在星恬郡主身上,从前是,现在也是,哪怕人家现在是麟王妃! 归根到底,还是为了皇位。侯爷没有兵权,在朝中也没有势力,郡主嫁过去,还不够受气的。况且南阳王同时还迎娶了皇后的侄女,婉清小姐,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罗绣娘跑到女儿卧房前,一手把着门框只感全身发抖,一手被方箬紧紧地搀住。尽管这样,她的双腿还是站不稳。只手揪住胸口的衣襟,深吸了两口气,方才在方箬的搀扶下抬脚走进去。 她缓缓走到卧榻边,看着榻上面如死灰的女儿,扬手甩开方箬。眸光猩红,双手薅住她的衣襟厉声怒骂道, “你这个白眼狼,娘千辛万苦把你拉扯这么大,竟不抵外面一个男人在你心中的位置。为了他,你竟狠心,让你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罗绣娘越骂心里越委屈,止不住嚎啕大哭,“早知如此,我当初又何必把你生下来?何苦守着这个家?我这是什么命啊!呜呜呜……” 方箬连忙拉开她,将她搂在怀中,哽着声音说道,“夫人,夫人你别这样,伤了身体可如何是好?” 如今府上已经不成样子了,若是夫人再病倒了,侯爷难堪承受! 顾星冉如同死了一般,躺在卧榻上一动不动,被母亲这样质问,苦涩的眼泪顺着眼角钻进两鬓发丝之中,依旧未曾有只字片语。 顾星恬搀扶着顾宁文走进来,扬手示意喜鹊与方箬先行退下,她坐在卧榻边,为顾星冉诊脉。女人陡然间睁开双目,看着她,颇有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姿势,奋力抽回自己的手,歇斯底里地喊道,“滚!给我滚出去!不然我一定杀了你!” 顾宁文正欲开口,被顾星恬伸手拦住,看着眼前抓狂得女人,厉声说道,“我知道你恨我!可你想过没有,就算是没有我,离渊他就会爱上你吗?你嫁给他,只会毁了你自己,清醒点好吗?” 她话音未落,女人就扑了上去,罗绣娘拦都拦不住,顾星恬也没有躲,神情淡然的看着她,任凭她拽着自己胸前的衣襟。 “我苦苦煎熬了六年,就差一点点,我就是他的侧妃了,为什么你还是阴魂不散?为什么?我们好歹也是姐妹,你为什么就见不得我好呢?为什么?” 顾星冉失心疯一般地质问道,随即扬手就要扇顾星恬耳光,被她伸手攥住,“就是因为你是我妹妹,就是我们同是顾家的子孙,我才不想看你去死! 虽然我不知道离渊与你之间有什么交易,但我没想到,你竟这么疯狂,为了他,竟甘心服下绝子药,你的爱当真是伟大!” 顾星恬的话,让在场一家三口全都傻眼了。 顾宁文夫妇看着自己的女儿,眼里的痛明明灭灭,尤其是顾宁文,已经是失望透顶。缓缓转过身去,跌坐在木椅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什么绝子药?你给我说清楚了!” 顾星冉瞪圆了眼珠子看着顾星恬,眼下不仅脸色是惨白的,就连嘴唇都被她咬发白了。她似乎已经想起来了,当日离渊骗她服下药丸的时候曾说过,那是治好内伤的药。 原来是绝子药!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残忍地对待自己? 顾星恬见女人这副模样,心中了然,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嘲讽,“看来离渊他不仅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枝,就连起码的盟友都不够格!” 做女人做到这份上,也是够够了! 第290章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第290章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知道真相的顾星冉趴在卧榻上,撕心裂肺地哭嚎着。似乎要把这么多年付出的感情全部化为泪水,哭干净了。 顾星恬这才将自己六年前的遭遇,与麟王离澈春宵一度,以及后面被追杀,还有安安天狼血脉的事和盘托出。 还有七年前,海魇帝为了夺位,陷害天炁王爷,给他种下蛊毒,蛊母却藏匿在自己大哥顾星辰的身上。 她怀疑,当年东辽那场战争,也可能是海魇帝的阴谋,陆天佑只是替罪的羔羊。自己父亲被杀,叔父双脚脚筋被挑断,所有的悲剧,都只是为了争夺皇位。接下来狗皇帝又要连同西域攻打东辽,设计在一线天将麟王除掉,永绝后患。 今日在顾宁文面前,顾星恬索性将自己的心事也一并袒露,定要助离澈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除去暴君,揪出藏匿在离渊背后的谋士,为麟王府,为自己和儿子报仇,也还天下一个安定。 顾宁文闻言整个人都懵了,他死都想不到,七年前的残酷战争,是南楚皇室内乱的阴谋。大哥的死,自己侥幸捡回一条命,却成了废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海魇帝造下的恶果! 他也从来都不知道,是顾星恬代替自己的女儿受了那么多的苦难。离渊比起海魇帝的狠毒,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罗绣娘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难堪承受这么多惊人的消息,双腿一个劲儿地抖着,直接跌坐在女儿的卧榻上。 她自以为光荣无限的神将府,早已是海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女儿心心念念想要嫁得人,竟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今日这桩婚事眼见着都成了,却还是无双救了她的冉儿一命。过去的流年里,她一直恨大房,恨她们独占神将府的荣耀,欺负她们二房。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是大房一直在罩着她们。这世间没有什么纯粹的安定和幸福,如果有,不过是有人在默默地替你背负着! 此刻顾星冉只感浑身恶寒,双手抱着身子,红色的嫁衣让她似乎闻到了血腥的味道。也顾不上太多,跟疯了一样直接脱了丢在地上。 她随即把目光移开,落在顾星恬身上,颤抖着声音问道,“离渊他不是很爱你吗?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用那样狠毒的方式让你去死!” 顾星恬坐在顾宁文身边的木椅上,淡淡然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有一次在城外与鬼匿恶战,他为了救我中了鬼匿一掌。给他疗伤的时我才知道,他身不举。自己得不到的,就索性毁了去,也省得便宜了旁人!” 原来是这样! 都说无毒不丈夫,当真是一点不假! 藏匿在顾星冉心中六年的恨意,今日可算是烟消云散了。 如今一念放下,万般自在,主动提出让顾宁文带着自己和母亲一道归隐。外表看上去繁花似锦的京都城,实则黑暗如地狱,她真得是一刻都不想呆下去! 罗绣娘见女儿想开了,忍不住热泪滚滚,也附和道,“既然朝廷容不得我们神将府,那我们何不趁现在离开京都,至少性命还能保住!” 经历了这么多,现在她只想丈夫、女儿陪在身边,一家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好。什么荣华富贵、权势,不及平安二字重要! 顾宁文深邃的眼眸轻轻扫过妻儿,一脸坚定道,“你们母女先回故里安顿!神将府世代忠良,为天家,为天下不惜抛头颅洒热血。而今却要遭受这样的苦难,本侯岂能甘心?星辰身中蛊毒,无双和孩子无辜被残害,本侯不能就这样离开!” 罗绣娘听丈夫这么说,当即表示,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一家人绝不分开! 顾宁文本想坚持,被顾星恬伸手制止,“你们都不要再争了,待我大嫂的丧事处理之后。叔父你就带着婶娘和冉儿一起归隐。故里就不算了,去处我来安排!至于我大哥,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 她话音落下,顾宁文猛地把眸光转向她,“恬恬你这是早已做好了安排?” 难道,无双的死也只是一个障眼法! 顾星恬医术精湛,就连他残废了七年的双脚,都能在她的手里起死回生。无双不过是染上了病毒,何以不能救? 心下想到此,他顿感全身热血汹涌,一双褐色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顾星恬,想要从她眼眸中探出一丝能够验证自己猜测的异样目光来。 可惜,一无所获! 顾星恬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让他们去自己师父的无涯谷,去一个真正能避世的世外桃源,如此自己和大哥才能无后顾之忧,去做应该做的事! “侯爷,我们就听恬恬的吧!”罗绣娘没有任何异议,若要躲开朝廷的迫害,世外高人居住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因为她听说,高人居住的地方,都有很厉害的阵法守护,一般人是无法轻易闯入的! “可是……” 顾宁文还想说些什么,目光落在自己的双腿上,硬生生地又把余下的话咽下去,用力地点了下头,一向听从顾星恬的安排。 他如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挥刀骑马,奋勇杀敌的大将军了。留下来,只会拖累顾星辰,成为他们兄妹的负担。 唯有离开,保住自己的性命,让他们兄妹无后顾之忧,全心全力辅助麟王,共谋大业! 正厅之中,顾星冉与姐姐顾星恬一起为慕容无双守灵。经过了这么多事之后,这位任性无知的郡主,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与从前相比,天壤之别。 “姐姐,以前是我不懂事,希望你能原谅我!” 顾星恬闻言轻笑出声,一边往火盆里递纸钱,一边说道,“之前的事,姐姐都忘了!”顿了顿,抬起眸子看她,把声音往下压低了几分,“你可知道,谢含雪在何处?” “谢含雪?” 顾星冉疑惑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垂眸继续往火盆里丢纸钱,“先前我确实是受离渊的指使,去麟王府找她,给她带一句话。鬼知道她为什么看见我就跑,我又哪里知道她去了何处!” 说起这件事,顾星冉顿感热脸火辣辣地烧着疼。她爱离渊爱得死去活来,爱得义无反顾。可人家,只差在她身上捅一刀! 曾经她自诩聪慧过人,结果干得每一件都是蠢事! 第291章 高枕无忧 第291章高枕无忧 永福宫的送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宫门,遵从皇后懿旨,顺着内廷大道,穿过翠云殿径直去南阳宫,不可绕道而行。 一来是求个好寓意,祝愿日后婉清小姐情路顺畅。再则是南阳王,如今没有了东宫的行头,排场尽量低调一些为好,免得又惹帝皇不痛快! 当轿辇落地声响起,婉清纤纤玉手轻轻捏起喜盖,朝窗外望去,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神将府的花轿还没到! 也是,有皇后姑母在,她顾星冉敢跟自己争吗?表面上顾星冉与她平起平坐,同为侧妃。实际上,她享受得是正妃的待遇。 流韵轩内,离渊负手而立,望着园中的白梅出神。缠绵的奏乐声从宫门外传来,让他缓了缓声,伸手拢紧身上的狐狸大氅,转过身来只见管家赵铭急匆匆走来,拱手行礼道, “启禀殿下,去神将府迎亲的队伍空轿而归,听闻元帅夫人过世了!嬷嬷认为喜事撞上白事,极为不吉,恐星冉郡主命格带煞,有损殿下玉体,本想回宫请示皇后娘娘。怎料侯爷主动把婚事给退了!” “竟有这事儿?那慕容无双得的是什么病?走得这么突然!”离渊深邃的眸光中写满了质疑,顾星恬医术高超,敢叫阎王爷放人。 还有什么病是她治不好的? 赵铭轻叹一声,说道,“是染上二十多年前那种可怕时疫,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麟王妃无力回天,悲痛万分,亲自在神将府守灵。听闻,元帅夫人腹中还有几个月大的胎儿呢!太惨了!” 顾星辰与妻子慕容无双成亲六年,尚未生下一儿半女。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又摊上可怕的病,这分明是天要亡神将府! 管家这么一说,离渊方才解开心头的疑惑。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时疫有多恐怖,他早有耳闻。顾星恬在麟王府,甚少回神将府,待发现之时,可不就无力回天了。 至于顾星冉,他压根就不放在心上。当初允诺给她一个侧妃的位置,只是想着日后有这个女人在,想要了解麟王府的消息,会更直接更方便一些。 可那个女人,却是个草包,让她半点小事都办不好!婚事黄了也好,南阳宫不养废物! 赵铭见他没坑声,小心翼翼地说道,“永福宫的迎亲队伍已经进了宫门,请殿下更衣!” 皇后早就让人过来传过懿旨,今夜必须让殿下在婉侧妃缀锦阁过夜。如今好了,神将府的那位侧妃黄了,往后只剩下永福宫的这位,也省得后院为了争宠,鸡犬不宁。 离渊轻哼了一声,与之前相比,对洞房花烛夜,没有那么抵触。 婉清端坐在卧榻上,双手相握藏于袖袍之中。脑海中不停地回放出令人羞耻的画面,围猎场那日的遭遇,是她一身难以洗去的耻辱和悲痛。 虽然皇姑母为了让她争到与离渊洞房花烛的机会,早已嘱咐奴才,做了一系列的安排。可婚前就失贞她,还需为自己筹谋! 她轻轻摸到藏在袖口之中的那瓶药粉,正欲拿出来看一眼,耳边陡然间响起嬷嬷的声音,“奴婢拜见王爷!” 心知离渊来了,慌忙攥紧手中的小药瓶,危襟正坐! “都下去吧!” 离渊遣退了所有下人,看着端坐在卧榻上的新娘,红烛高照,合卺酒。这一切他盼了很多年,也恨了很多年。 此时此刻,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新娘,不是他心上之人。但可以面前用来验证他多年的隐疾是否痊愈?同时也给自己的母后一个交代! 当离渊的目光再次落在合卺酒上时,嘴角边扬起一抹苦涩的微笑。当年若不是突然得了难以启齿的病症,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舍得将顾星恬推向火坑。 暂且让离澈先得意一阵子吧!很快,他就会把心爱的女人夺回来! 婉清见离渊迟迟不掀红盖头,心里有些小着急,更多得却是不安。她思虑良久,正想着开口说些什么,却从喜盖下看见缓缓而动的红色锦袍。 离渊伸手掀起盖头,嘴角微微轻扯出一抹笑容,低哑的声音魅惑撩人,“对不起,适才本王走了个神,让清儿久等了!” 婉清闻言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只见他头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一身红色锦袍,腰间系着五彩蚕丝玉带,脚下穿着黑缎白底朝靴。面如冠玉,矜贵无比,又有种令人说不出的风流与潇洒。 触碰到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她忍不住垂下眸子,双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嫁衣,轻声道,“王爷言重了!” 这一刻,她期盼了很多年,如今幸福就在眼前,她却如此忐忑不安,这比被离渊抓奸在床更加煎熬! 她故作一脸娇羞,始终不敢再抬眸面对离渊那双勾人心魂的眼睛!突然她的手腕上一阵缩紧,紧接着又是低哑的魅惑声,“时候不早了,饮了合卺酒,我们早些安置吧!” 别致的动人情话,冲淡了婉清心头的那份负疚感和不安,抬眸含情脉脉的看着离渊,任由他牵着,一起走到木桌边。 两人饮了交杯酒,新娘的脸更红了,到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含羞带怯的眸子不时地偷看他的一眼,紧张的双手攥紧了袖袍。 婉清虽不及顾星恬,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倒也清秀可人。今日一身嫁衣,红妆细描,也是十分娇媚。 离渊身为男儿,自然没什么好扭捏的。对待这位自小就养在永福宫的表妹,温柔倍至,给了她女人一生梦寐以求的幸福。 风雨过后,他的眸光自然地落在了卧榻之上,那张准备好的白色丝绢上。殷红的颜色格外的夺目,他随即收起,顺势起身更衣。 这张红色的见证着女子的纯洁,明日给他母后与父皇敬茶的时候,是要给永福宫的嬷嬷查验的。 婉清侥幸逃过一劫,心中积压良久的郁结,消散的无影无踪。手薅住被子遮挡住身子,急急地追问道,“王爷这是要去何处?” 刚刚还对她如此体贴入微,为何转眼就要离开? “本王还有要事处理,你先行安置!”离渊说完不等她应答,抓起披风一甩,潇洒地落在肩膀之上,随即大步走出卧房。 婉清没敢多加纠缠,待脚步声远去,她才慢慢掀开被子,寻找适才小药瓶,随即将其毁去。话说,这林首辅的药当真是好,只要洒在白色丝绢上,半个时辰之后,就会变成她想要的红色。 适才在时间上,她拿捏得还算准确。这关过了,今后高枕无忧! 第292章 傀儡皇帝长出息了 第292章傀儡皇帝长出息了 离渊走进流韵轩时,洗砚恰好从外面回来。今夜他是断不敢打扰主子洞房花烛夜的,以至于见到那抹红色的背影,连忙转身就跑。 “回来!” 千里冰封的噪音从身后传来,让洗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咬了咬牙根,栽着脑袋退回去。明日若是主子冷落婉侧妃的消息传入皇后娘娘的耳朵里,他的小命定不保! “主子!今夜……” 洗砚嘴巴刚动了一下,就被离渊冷声打断,“本王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见小奴才连忙拱手低头,接着问道,“事情打探得如何?” “圣上让大理寺少卿前往伏牛山,以定国公府联合飞贼盗窃东厂黄金库,诛杀东厂千牛卫为由,缉拿上官永浩归案,交由东厂审问。另一方面,给了梁齐虎门营的兵符,大有牵制国师之意!” 离渊闻言抬起下巴,眸光轻轻转动着,随即走到木椅边坐下,又听洗砚道出真正的实情。听闻是两名千牛卫带领十名杀手,暗中监视国公府,被麟王府的暗卫全部击杀。 此事惊动了大理寺,聂锋带兵赶到,贼喊捉贼,强行要将上官永浩带走。麟王及时赶到,两人大打出手,聂锋不敌,落荒而逃! “有意思!”离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把玩起手指上的玉指板。聂锋狂傲不可一世,眼下被离澈打了一巴掌,威严扫扫地。 这仇,恐怕很快就会讨回来! 离澈自从娶了顾星恬,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四处灿烂,实在是聒噪得很。该让他吃些苦头,安静安静。就让他们狗咬狗,咬得越狠,自己就越省心! 他这个父皇说来也是有意思,当了这么多年的傀儡,怎么现在突然开窍了?如今还知道用梁齐去约束聂锋,到底是长出息了! 看来这个西域的公主不简单!如果不是宠妃吹得枕头风,还有谁会撼动聂锋在帝王心中的地位。父皇能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全赖聂锋精心筹谋! 再说东厂黄金库,守卫森严固若金汤,比漪澜殿还要难闯。什么样的飞贼能有此能耐,进去偷窃黄金? 分明是栽赃陷害! 国公府究竟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让父皇如此忌惮,迫切地想要拿到手!还有离澈,他不惜与聂锋大打出手,护住上官永浩,必定也是为了同一个目的! 离渊心下想到此,抬眸看向洗砚,问道,“国公府如今可还有奴才在?” 他闻言怔了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也不敢隐瞒,拱手说道,“一共就剩两个,一个是上官奕的贴身随从,还有一个则是国公夫人生前的贴身丫鬟。 上官奕就是为了护住这两人,才选择在伏牛山客栈自缢。圣上如今不动这两个奴才,也是为了给上官奕夫妇送行,以堵住悠悠之口!” 毕竟死得是两朝的元老,皇帝若是做得太绝,必定会招来群臣非议。先皇在位时,上官奕曾担任主考官,为国举荐贤才,朝中不乏有重臣是他的门生。 海魇帝抓拿上官永浩的理由本就很牵强,绝不敢将国公府连根拔起,再一口吞下去! “好极了!”离渊勾了勾唇,笑得极其惊悚,阴冷的眸光如同山间的鬼火,叫人触目惊心,“去,不惜一切将两个奴才抓到鬼窟,本王亲自审问!” 洗砚闻言心惊胆颤,扑通一声跪下身子,拱手道,“殿下请三思!此事若是叫圣上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不若……” “不若什么?等上官奕夫妇下葬之后吗?那时候本王还有机会吗?”离渊气急败坏地吼道,吓得洗砚连忙磕头领命。 正当他起身正欲离去之时,离渊又将他唤住,“等等!” “殿下还有何吩咐?”洗砚小声问道。 他现在是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怵离渊。国公府的两个奴才落入鬼窟,哪里还有生还的机会?可他也只是个奴才,身不由己,若敢违抗主子的命令,一样是死无葬身之地。 “捞两具尸首,再费些化尸粉,做得干净利落点,不要叫人看出破绽!”离渊说着顿了顿,声音倏然变得阴冷,“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本王先拿你的心上人开刀!” “属下定不辱使命!”洗砚闻言慌忙拱手应道,说完快步走出流韵轩,直接从回廊处飞向高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爱情就是可以让人甘心堕落成魔! 离渊冷哼一声,深邃的眸光投向窗外。大年夜即将来临,正是万家团圆颂平安之际,有人却要遭受阴阳两相隔的苦楚!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离澈,你大婚的时候,本王未曾送礼,现在就给你补上一份大厚礼,不要太惊喜,往后渐渐地还有,陆续给你补上。 大补! 他暗自得意了一会儿,捞起搭在屏风上的狐狸毛大氅,抱在怀里轻捋着温软的长毛,心里想着念着的全都是顾星恬。 尤其是今夜,他格外想念与她在边塞的点点滴滴。记忆中,她不是一个很爱笑的姑娘,甚至时常冷着一张脸。可难得露出的浅笑,却能融化十里冰雪,勾人心魂。 他明知顾星恬与离澈有婚约,却还是忍不住喜欢她,各种讨她欢心,也不怕让人知道自己的心思,甚至还向她袒露过心声。 可他所有的努力只换来顾星恬一句话,‘兄弟妻不可戏,烦请殿下自重!’也就是这句话,成为碾碎他理智的一把钢刀。 那日她为他治病,离开前说得最后一句话,他想了很久,也仔细回想过,怀疑二字始终没有定格在谋士身上。 顾星恬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纯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而是离澈的女人,是他的智囊,自己绝不会轻易被她给骗了。 思绪流转间,耳边陡然传来赵铭的呼唤声,“殿下,这是麟王府派人送来的贺礼!深更半夜,也不知道离澈究竟在搞什么鬼!” 他不过只是一个管家,岂敢私自打开贺礼!原本想着明日再回禀殿下也来得及。可又怕里面万一是装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耽误了正事。 赵铭说着双手奉上红色锦盒,眼皮也能跟着缓缓向上看去,只见离渊打开盖子,里面躺着两根黑色的条条,类似于树根的模样。 树根地下还压了一份信,是离澈亲笔,他十分详细地介绍了肉苁蓉的功效与作用!最后还很关心似的提醒他,享齐人之福的同时,也要注意节制,别一次就给折腾趴了,起不来了! 他这是面上好兄弟,肚子里憋坏水。暗地里嘲笑、质疑他的雄风! 这让离渊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把锦盒摔烂在地,信纸也被他撕了个粉碎,顺便把赵铭也一并轰出流韵轩。 第293章 老油条的求生手段 第293章老油条的求生手段 离渊瞧着地上的肉苁蓉,心头上的烈火熊熊燃烧着。他苦苦煎熬且隐藏了多年的隐疾,就连自己的母后都不知道。 今日突然收到离澈这份厚礼,竟是这般心虚。恼羞成怒,恨不得提到杀到麟王府,把离澈剁成肉沫泄愤! 若不是顾星恬已经治好了他的病,看到这份贺礼自己必定会被气得吐血。 该死的! 离渊越想心火越大,猩红的眸光跌进漆黑夜色中,顿时火海一片。突然,颤抖的唇角往上一勾,随即仰头呵呵笑起来。 婉清裹着红色披风,不知何时站在凭栏处看着他。正欲走进去,却被此起彼伏的笑声吓得停住了脚步,惊悚的声音犹如地狱恶鬼在嘶吼,令人有种被掐住咽喉即将窒息的幻觉。 她亲眼看着他戴上狐狸面具,披上顾星恬赠送给他的狐狸大氅,飞身出了流韵轩。连忙走进去查看,只见地上躺着一个被摔烂的红色锦盒,还有两条破树根。 婉清蹲下身子,拾起一根置于鼻子边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她不识药材,也不懂这是何物?随即捡起地上被撕碎的纸片,拼凑之后才知道,这是离澈送来一种能治隐疾的药! 依照婉清对离渊的了解,通常这种口舌上的杂碎,他只是当做玩笑不予理会。今日这是怎么了?看着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思。 再说离澈这个人,从来不干一些没有目的的无聊事情。在离渊新婚之夜送来此等补品,分明是想羞辱于他。 可适才离渊与自己在一起,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离澈为何要这样做?在她看来,无风不起浪,这其中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来人!” 赵铭听到呼唤声,匆忙走进屋,见婉清独自一人坐在木椅上,桌面上歪歪斜斜地摆放着被撕烂的纸片,还有两根肉苁蓉。 他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问道,“婉娘娘,这么晚了,你还未安置!殿下他不在吗?” 婉清神色淡然,看着眼前的老宦官,缓缓起身说道,“赵公公,你跟随殿下多年,与洗砚一样,都是殿下的心腹。 今夜之事,你给本宫好好说说。若是脑子用了一天了,不太好使。明早就随本宫去永福宫,在皇后娘娘面前,你的脑子,应该会更清醒一点!”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柔如和风细雨,却极具威胁。当初因为离渊被皇帝罚跪在瑶光殿外一夜,身子受凉持续发烧不退,险些丢了性命。 皇后一怒之下,斥责洗砚没有及时去永福宫通报,将其关押在地牢之中,差点扒了他三层皮。所以在南阳宫,搬出皇后娘娘,比什么都好使。 赵铭自然不敢得罪眼前的主子,连忙拱手应声道,“婉娘娘言重了!您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在您面前,老奴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是老奴也想不明白,离澈这是何用意?殿下乃是起武之人,身体一直都能康健,哪里用得着这些东西!” 为何她会这么问? 难道殿下今夜进新房却没洞房? 不对啊! 他是算好了的,从主子进婉侧妃的房间起到主子出来,呆了将近一个时辰。该办的事,应该也办了才是! “殿下去了何处你可知道?” 婉清的声音再次响起,让赵铭定了定神,他转身朝房门口望了一眼,又警惕地朝窗口处瞥去。殿下的事,仅有他和洗砚知道。 为了防止他二人叛变,殿下给了他们两粒红色药丸,让他们当着他的面服下,谁敢把事情泄露出去,定会遭到血的报复,死无全尸! 那药是毒煞门用来控制杀手的毒药,灭魂散。十天吃一次解药,错过时间,毒发作,犹如烈火灼心般痛不欲生! 如果一直讨不到解药,不出三天必定会抓狂,拼命地挠自己的胸口。由于毒药的作用,肌肤十分脆弱,对外界没有抵抗力。一抓一个手印,直到全身肌肉溃烂而死。 赵铭心下想到此,浑身止不住打了个颤抖,扑通一声跪在婉清跟前,哀嚎道,“娘娘,求你看在老奴伺候殿下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老奴一条性命吧!” 婉清眸光一凛,厉声道,“本宫不过是问你殿下去了何处?你何故至此?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还不速速交代,否则本宫先砍了你的脑袋!” 奴才闻言一怔,猛地抬眸看向她,心中顿时有了两全的主意,“娘娘若想知道个中缘由,不若待殿下回来,亲自问他。 凭借娘娘的智慧与谋略,来日必定能成为殿下的智囊,为殿下出谋划策。麟王有顾星恬,主子得你,亦是如鱼得水。” 老奴才最后一句话,成功激起了婉清的好胜心与妒忌心。顾星恬消失匿迹六年,归来不仅医术了得,胜过林枫。 武功也是十分诡异,手上的宝贝更是层出不穷,若要动起手来,恐怕聂锋都不是她的对手。如今变态诡谲的女人,偏偏又长了一张绝世容颜。 六年蜕变,一朝归来,犹如展翅高飞的凤凰,令女人嫉妒的发狂,让男人爱慕的癫狂。 离渊对她的感情也越发得魔怔,婉清清楚地知道,男人谋夺皇位最终的目的,就是手捧天下为聘礼,强娶顾星恬! 戴家满门之祸,全然拜离澈所赐,此仇此恨,一定会报。而顾星恬,也绝不能留! 婉清游离的思绪慢慢地收了回来,冷眼瞥了一下赵铭,说道,“把这些东西处理干净了!”随即出了流韵轩,回自己的缀锦阁。 离渊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让狗奴才吓成这样? 不过这奴才也是够圆滑,够机灵。知道掐别人的软肋,来保住自己的性命,老油条果然不一样!今日这笔账,她往后再慢慢找回来。 赵铭恭恭敬敬地松手了瘟神,顿感双腿直颤抖,手摸到木椅扶手跌坐在木椅上,扬起袖子擦拭额头上的汗珠。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收拾屋子。 今夜这条老命能保住,当真是菩萨保佑!回想起谋士那邪祟阴险的手段,赵铭就感觉自己已经进了阎罗殿。 他本以为六年前因为顾星恬的失踪,可怕的狼妖计划就此搁浅,不会再提及。没想到,六年之后,那个女人奇迹般地带着儿子回来了。 这善尽天良的阴毒计划再次燃起,如今狼妖已然被促成,天下即将大祸临头!他既盼着顾星恬能力挽狂澜,又害怕自己的主子野心得不到满足,后面会牵扯出更多的灾难。 此事若是叫万岁爷知道了,主子必死无疑! 第294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第294章色字头上一把刀 狭小的房屋内,除了难闻的血腥味便是暗无天日的恐惧感。谢含雪被囚禁了一天一夜,似乎已经绝望了。 这里有门也有窗,可她双手被禁锢在受刑架上,挣脱不得,嘴被破布塞住,想喊叫也是徒劳。苦苦煎熬二十多个时辰,她忍受了噬心菇的摧残三次。 问她何为炼狱之苦? 她只想说,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去死!哪怕是下油锅,也就油炸一次。比起这漫长的煎熬,要痛快得多。 她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呐喊着老天爷,把各路菩萨都央求了一遍。不求旁的,只求一死,却难以如愿。 噬心菇发作得时候,她用后脑勺狠狠地撞击着木架,即使是撞得头破血流,头痛欲裂,也无法逃脱恶魔的掌控。 当她看见一道阴冷的光芒从房门处射进来,迅速爬上了对面的墙壁,伴随着摇曳的黑影,忽明忽暗,让人心惊肉颤! 鞭抽她的大汉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装束,与之前不一样的是,他的手上没有谢含雪惧怕的皮鞭,而是一个托着瓷碗的托盘。 离澈,你这是不想要我死,要活活地折磨我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这般冷酷无情? 壮汉走到谢含雪跟前,出乎她的意料,解开她的束缚,沉声警告她,“不要试图逃跑!这里不仅是荒郊野外,门外还有十几个兄弟把守着。你若是想尝尝被众人贱踏蹂躏的滋味,就尽管逃!” 谢含雪没有吭声,直扑矮桌而去。饿了这么久了,她哪里有力气逃跑?自然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被囚禁的这段时间里,她也仔细倾听过屋外的动静,商贩的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根本不是恶魔口中的什么荒郊野外,而是市井街道。 她听得最多得就是一位大叔的吆喝声,刚出锅的大热包子咧!如果她还有命活着出去,一定要找到这里,揪出这个死胖子,先把他捆绑下锅油炸了。 心下想到此,她一手抄着筷子吃面,一手假装薅住宽大的袖袍,往袖口中探去,寻找防身匕首。 结果可想而知,早已不知去向! 壮汉就守在谢含雪的身边,看着她狼吞虎咽,把一大碗的臊子面吃得干干净净,连口汤都不剩下。 可女人还意犹未尽,扬起袖子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珠,谄媚地说道,“大哥,我没吃饱,能不能给我再来一碗?” 他闻言短粗的眉毛一扬,明显是在嘲讽,可他还是伸手去端碗。 谢含雪一脸谄媚的冲着他笑,手却是朝身边的小木椅摸去。打算在他转身之际,狠狠地朝他的后脑勺砸上去,然后想办法逃出去。 此时门外突然走进来一男子,对同伴说道,“殿下有令,谢将军不日就会赶到京都城,为了以防万一,今夜就把她处理了。” 女人闻言瞬间疯了,起身一脚踹开木椅,就往窗口处跑。后背猛地一紧,成了别人手中待宰的羔羊,惊恐的声音都变了样。 “我要见离澈,让我见他,让我见他!我倒要问问他,麟王府的江山是谁给他打下的。他离澈有今日是谁的功劳?” “认命吧!” 男人阴仄仄地声音落下,窗户纸上陡然间反射出他那粗壮的胳膊,谢含雪惊呼出声,“救命啊!” 不过她话音未落就被打晕了。 “殿下可有说怎么处理?”壮汉扭头问道,实在是嫌女人聒噪得慌。 “没具体说!只是说,千万别叫她死了,但也别做得太过明显,叫人看出破绽!”男人话音未落就遭了他一记白眼。 他娘的! 蠢得跟块木头似的,除了传话就不会动点脑筋。 谢含雪可是主子报复离澈的最好棋子,这种带有高超手腕的两难事情,不让主子给指条明路, 让他们怎么想? 万一尺寸没拿捏好,把事情给搞砸了,脑袋就得搬了家! 男人瞧他赤眉红眼的,单臂搂着谢含雪没动静,续而把目光落在女人清秀的脸庞上,吞咽下一口唾沫,“大,大哥,你看我们是不是饱餐一顿了,再处理她也不迟!” 素日里,他们活得就跟木偶人一样,除了为主子办事,就是吃饭睡觉。他们也是人,是正常的男人,他们也有需求的。 壮汉垂眸瞧了一眼怀里的女人,滚圆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珠圆玉润,要身段有身段,要脸蛋有脸蛋,是不错! 可只要一想到灭魂散的摧残,他浑身的邪念顿时被驱散一空,滚圆的眼珠子一瞪,厉声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不知道啊!干活!” 不管是做什么,但凡有一丁点点违背主子的意思。解药就断了,灭魂散的滋味,他可不想再煎熬一次。 男人缩了下脖子,没敢再吭声,看着壮汉把香喷喷的小娘们扛在身上,心里那个火啊!忍不住暗自狼嚎,干活,干活,为什么就不是干货,干货呢! 宁愿面对神仙一样的对手,也不要拥有这样蠢猪一样的同伴! 两人扛着谢含雪慢悠悠地行走在山野丛林间,吹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寒风,总算是想到了一个两人均认为是不错的好法子。就是把女人挂在悬崖下的一颗树上,伪造被丢下悬崖的想象。 等他们忙完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两人刚回到鬼窟,就听见里面传来男女的哀嚎声。相视一眼,快步走进去。见主子在,连忙上前行礼道,“属下不辱使命,主子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 离渊戴着金色狐狸面具,一个坐在木椅上。没有应声,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滚边去。 魅影戴着银色狐狸面具,站在他身边。冷眼瞧了一眼拒不招供的陈伯,嘴角勾了勾,嘲讽道,“到底是上官奕一手调教出来的,对主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忠心!” 陈伯被打得浑身是血,披散着头发,朝魅影狠狠地啐了一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多费口舌!” 茶香与他对面,同样被绑在受刑架上,与他不同得是,小姑娘没有遭受受皮肉之苦。 魅影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惊悚的笑声好像头发皮被人连根拔起一样,令人浑身发憷。眸光落在哭哭啼啼的茶香身上,笑声戛然而止,“大胖子,小瘦子,你们两个近日辛苦了,这个姑娘就赏给你们了,带走吧!” 第295章 忠义全稳住 第295章忠义全稳住 小瘦子本来还在为干货一事耿耿于怀,没曾想回到鬼窟,魅影还有赏赐。 哎哟! 美得头发帘都要飞起来了,狼嚎着就冲上前去,生怕慢大胖子一拍,叫他先享用了去。亦或者是主子突然变卦,到嘴边的嫩肉又没了! 大胖子也是个闷骚型的,美色当前,还是爷赏赐的,怎么可能不着急?上去与小瘦子一人一边,解开茶香,不顾她的挣扎,直接把人拖走了。 陈伯直接疯了,绝望地嚎道,“畜生!你们要杀要剐直接冲我来,不要伤害她!放开你们的脏手!” 茶香被大胖子直接扛在肩膀上,吓得三魂六魄四处乱窜,一边拼命地捶打着恶魔,一边哭喊道,“阿伯,救我,救救我!阿伯……” “我求你们了,放了她,放了她,她只是一个小丫头,做奴才的,什么都不知道!放了她!”陈伯栽着脑袋,攥紧拳头苦苦哀求道。 离渊至此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冷漠地看着陈伯,想看看他到底能忍耐到几时! 魅影缓缓走上前去,不急不慢地说道,“只要你说实话,我立马就放了她!如狼似虎的男子,一个就可能把脆嫩嫩的小姑娘给撕碎了,还别说是两个一起围攻!你若不救她,良心上过得去吗?你的世子爷若是知道了,会原谅你吗?” 陈伯摇晃着脑袋,眼泪不停地往下落。他是有能力救茶香,可是他不能,老爷夫人用命守住的秘密,他如何能泄露出去?把世子爷陷于危险之中。 不远处惨叫声不绝于耳,撕碎了他的心,悲愤之下奋力咬断自己的舌头,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不消片刻,外面的叫声也消失殆尽了。 离渊见状腾地站起身冲上前去,一把揪起陈伯的白发,只见他嘴角边挂着一抹鲜血,气得奋力丢下已经断了气的脑袋。 到底是自己大意了,原本以为,利用茶香那丫头会撬开这死老头的铁嘴。没想到,他会选择自行了断。既保全了对上官奕的忠心,也用自己的性命向茶香赎罪。 忠义全稳住! 更让离渊闹心得是,外面的惨叫声也没有了。眸光随即转向魅影,他轻咳一声,没有说话。毋庸置疑,那丫头不经造,已经没了。 果不其然,大胖子和小瘦子栽着脑袋,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只听见小瘦子意犹未尽地抱怨道,“还没怎么着呢,就断气了,真扫兴!” 离渊心中本就恼火,听他这么说,挥手一巴掌呼上去,直接把他打飞,身子重重地撞击在石壁上,续而弹了回来,摔在了地上。 他只手按住胸口翻腾的热血,一脸惊恐地望着主子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待人走远了,方才敢在心里恨恨地骂道,喜怒无常的活阎王,老子咒你生个孩子没屁眼! …… 刺骨的寒风让昏迷的谢含雪缓缓醒了过来,突然惊觉自己被挂在半空之中,身下是杂草丛生的荒地时,顿时哭出声来。 这是劫后余生,是喜极而泣! 她目测了一下与地面上的距离,不是很高,摔下去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她心下想到此,随手解开自己的衣裳,挣脱束缚,摔在了野草地上。 经过了这么多的磨难,她早已精疲力尽,翻身仰面躺着,看着高高的悬崖,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她清楚的记得,那两个恶心的臭男人说,自己的爹爹马上就要抵达京都城,所以离澈着急把自己处理了。 天佑良善,她竟然被挂在树干上,侥幸逃过一劫。 爹爹赤胆忠心,是不会轻易背叛天炁王爷,不会弃了离澈。毕竟是她有错在先,再说了,无凭无据,仅凭熟悉的声音想要指控离澈,太难了! 熟读兵书,身经百战,见过尔虞我诈的爹爹是不会相信的。 仇,她自己来报! 谢含雪挣扎着站起身,捡了一根枯枝当做拐棍,慢慢地顺着山路朝前走去。四面环绕的山脉让她一颗心如同雷声滚过山谷,轰隆隆作响,生怕再遭遇什么不测! 好在没走多远,她就看见一樵夫,手拎着斧头,肩膀上挎着扁担和绳子上山来。她连忙上前询问道,“这位大哥,此处是何地界?距离京都城有多远?” 男人有些奇怪的看着她,荒郊野外的,衣裳单薄且破碎,蓬头垢面,目光躲躲闪闪,怕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也不敢多加追问,只是礼貌地冲她点了下头,应声道,“此处是城南山,距离城门不过才五六里路!顺着这条路一直奔北就是了!” 听这姑娘的口音,分明是京城人士,怎会不知道此乃何处?怕是被吓傻了吧! 其实他很想多一句嘴,问问她需要帮忙不?只是这年头,外面兵荒马乱的,不平事多如牛毛,哪能管得过来。 即便是生在天子脚下,奈何赶上的是昏君,生活一样是战战兢兢,还是少惹些是非为好! 谢含雪听闻此处距离京都城才这么近,高兴地谢过人家之后,拄着拐棍顺着山路往前走去。重新获得新生,人的抗压能力就会比原来提高好几倍。 尽管脚下的山路崎岖难走,衣裳单薄寒风刺骨,可至少现在人身是自由的。而且,很快她就会让伤害她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麟王府 暗卫匆忙回到府内,疾走在回廊之中,见麟王独自一人站在紫竹苑庭院前,对着几株腊梅出神。 他脚下的步伐顿了顿,随即上前,在离澈转身之际跪身拱手道,“殿下,不好了!陈伯和茶香昨夜被人诛杀,尸体也用化石粉处理了,现场只留下咱们的玉哨!” “你说什么?” 离澈闻言怔住,一张脸寒如冰霜。怎么会这样?以他对狗皇帝的了解,他是一个既要做妓女还要立贞节牌坊的恶心货。 他既然派大理寺少卿前去缉拿上官永浩,就势必会留下陈伯和茶香给上官奕夫妇送终。以此来应对朝中群臣的非议,也显示他的宽厚和仁慈。 所以他对国公府的戒备有所松懈,把残月他们全部调去伏牛山,护住上官永浩。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让人钻了空子! 暗卫皱着眉头,把头往下再低了两分,“属下也不知!昨夜我们一直守在府外,均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没听到陈伯吹响玉哨的求救声。今早才发现端倪,是属下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第296章 自古多情空余恨 第296章自古多情空余恨 离澈摆手示意暗卫起身,事出突然,若要追究也是自己考虑不周,这如何能怪他?这件事必定是离渊在暗中搞鬼! 他或许还不知道山水画之事,所以抓走陈伯和茶香只是想要得到一些消息,所以化石粉只是一个迷惑人的假象。 可怜两个赤胆忠心的随从落到他的手里,想必也是有生无还! 暗卫见离澈沉着脸没吭声,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等一下!”离澈说完转身快步走进书房,写下一份信交于暗卫,让他即刻赶往皇宫,伺机交给唐珍儿,希望能从洗砚的口中得到一些消息。 待暗卫走了以后,离澈欲动身前往神将府。小狐狸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灵堂前卫慕容无双守灵,他不去看一眼,心里实难安心! 行至别苑外,遇见天炁王爷和厉无痕,不待他开口,天炁抢先一步问道,“慕卿,还是没有雪儿的消息吗?” 都过去两天了,不知道姑娘是生还是死。 如果府上的暗卫再寻不到人,他定要亲自出府去找。只有找到谢含雪,看到她平安无事,自己方能安心! 离澈摇了摇头,京都城内,所有的角落都找过,恨不得都掘地三尺了。城外方圆十里,所有的民宿,客栈也都找了。 他甚至还花高价动用江湖马帮的力量一起寻找,还是一无所获!正因为如此,他反倒不担心了,说明贼人只是把她藏起来了,不会有事! 毕竟,谢含雪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他唯一担心得是,这个女人因爱生恨,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仅仅是给安安下毒这件事,如果真是她做的,自己定饶不了她! 天炁王爷闻言甩开厉无痕,急得团团乱转,一手叉腰,一手抖着手指头问道,“你到底有没有派人去找?京都城就这么大,一个大活人还能藏哪里去!” 离澈上前搀扶着他,耐着性子说道,“父王,你别着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儿子已经让暗卫加大范围搜寻。但我总在想,如果含雪故意跺着我们,那就是掘地三尺也无用啊!” 他声音还未落下,厉无痕扑通一声跪在跟前,央求道,“殿下,你就让属下出去找。或许,属下能找到她,劝她……” 离澈厉声打断他的话,“你如今都自身难保了,还凑什么热闹!本王上千暗卫还不及你一人的力量吗?你忘了王妃先前怎么跟你说得吗?” “老实在府上呆着,照顾好老王爷,本王还要赶去神将府吊唁!” 离澈说完便把自己的老爹交给了厉无痕,不顾身后的叫唤声,快步朝府门口做去! “这孩子……” 天炁望着儿子急匆匆离去地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走到护栏边的木椅上坐着。都说强扭得瓜不甜,当真是这样! 儿子心心念念都是顾星恬,只要是跟她有关的事情,绝对首当其冲,半点不含糊!这或许就是情有独钟吧! 只在于一个‘独’字,旁人再好也替换不了,心爱之人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顾星恬说得没错,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若换做是自己,恐怕也难以做到为了权势背叛爱情。既然是这样,他又何必为难自己的儿子? 天炁王爷游离的思绪收回,眸光落在厉无痕身上,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自古多情空余恨,这些孩子,情路什么时候才能修得圆满? 离澈行至前院,一只白鸽扑扇着翅膀飞过来,他连忙伸出手,让它落在自己的手背上。解下白鸽腿脚上的信纸,扬手让白鸽离开,随即打开纸条仔细阅览。 是风宁从边关传来的! 大意是说,他经过素日的探查,认为天炁王爷身上蛊虫所系的蛊母,很有可能就在顾大元帅的身上! 这几日,顾星辰原本强健的身子突然急剧下降,先是嗜睡不醒,就连晨幕操练兵马都有些力不从心。 后面又好似热伤风,不停地咳嗽。白天硬撑着身体操练兵马,夜来就咳血。为了稳定军心,顾星辰硬是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是夜他给他请脉,明显地看见他的后脖颈上,有一根青筋类似虫子的形状,这不是蛊母又是什么?更糟糕得是,昨日收到顾星恬的来信,急火攻心直接病倒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用药物强行稳住顾星辰的心脉,乘坐马车赶回京都,大概明日午后就能赶到神将府。 信中风宁最关心的还是离澈,痛恨狗皇帝的心太过恶毒!现如今让离澈陷入这般生死两难的局面,不知道他要如何抉择? 一边是至亲,一边是至爱。如果两个非要死一个的话,他狠心舍弃哪一边? 离澈看完纸条之后,顺势从袖袍中取出火折子,直接把它烧成灰烬。随后大步走出府门,牵过侍卫早已为他准备好的马匹,越上马背,绝尘而去。 小狐狸这一次恐怕会把自己的大哥给坑惨了! 顾星辰本就被蛊母反噬,加上日夜奔波赶路,回来恐怕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别看到正厅中的灵柩之后,哀伤过度,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下去了,那就毁了! 谢含雪身穿黑色斗篷,脸戴面纱。从一条巷子中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破棉袄的乞丐,边抛着手里的碎银子,边笑着离开。 今日是撞上时运了,他只是帮女侠拿着玉簪去老字号当铺,当了些银两再去购置一件大氅和一把锋利的匕首,就得到了五两碎银子。 当然,他要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否则,女侠说了,会直接把他的脑袋切下来当蹴鞠玩! 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让整条铜雀楼大街都震动了起来。谢含雪驻足寻声望去,原来是离澈。 这么着急,想必是要赶去神剑府吧!适才她进城门的时候,街上百姓就在传言,慕容无双得了急症,突然暴毙而亡。 听闻肚子中还怀有顾大元帅的骨血,这让全京都城的百姓都为了痛惜不已。觉得老天爷不开眼,好人不得善报! 她却得意地很,不是老天爷不开眼,是慕容无双摊上一个煞星小姑。只要跟顾星恬扯上关系的人,都得死! 阴冷恶毒的目光伴随着马匹渐行渐远,直到它停靠在神剑府门前。硕大的白色团花记挂在牌匾中央,亲切地让谢含雪浑身热血沸腾。 慕容无双怀有身孕,那就再完美不过了,得罪她谢含雪,活该一尸两命。顾星恬,你得到了离澈,我让你失去至亲,感觉如何? 谢含雪在巷子口停留了一会儿,随即转身离开。既然离澈夫妇都在神将府,那余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离澈,你别太着急,我这就再给你送一份大礼! 第297章 吊唁 第297章吊唁 慕容无双是尚书府的嫡千金,又是神将府的元帅夫人,当年又是皇帝亲自赐婚的,其身份自是不一般。朝中大臣的亲属,那些贵夫人都会送花圈前来吊唁,入正厅给亡者上柱香,以示哀悼。 管家阿福身穿素衣,腰间系着白色丝带,站在神将府门口迎接前来吊唁的宾客。见离澈前来,连忙大声呼喊道,“麟王殿下到!” 进进出出的夫人们,闻言纷纷避开,低头行礼。 离澈大步流星走进府门,入了正厅,见自家小狐狸披麻戴孝,与顾星冉各自站在灵堂的左右两边,为前来吊唁的宾客烧香。 他连忙走上前去,从顾星恬手中接过去点好的三炷香,正欲鞠躬,被顾宁文伸手拦住,“王爷万万不可,你乃尊贵之躯,恐我侄媳妇受不起啊!” 众人站在一旁,谁也不敢与麟王殿下并肩而立。话说回来,这个麟王对待星恬郡主还真是痴情,不但不计较她失贞,对她们母子疼爱有加。 如今还屈尊降贵,亲自前来神将府吊唁,实在是难得!也不乏有人认为,他这是野心勃勃,伪装出来的假象。 男人做得再多,都是为了讨顾星恬的欢心,希望有朝一日能得到神将府的拥护,得到顾星辰手中的百万雄兵,意图谋反! 离澈微微轻笑道,“侯爷你严重了!都说长嫂如母,星儿她自幼就没了娘亲,大嫂对她疼爱有加。今日本王自当以顾家女婿的身份,为大嫂上柱清香,向她鞠个躬!” 顾宁文闻言止不住点头,此刻早已是泪流满面。他双腿还未完全康复,无法久站,说完便让卓御寒搀扶他到偏厅休息去了。 一夫人见顾宁文步态蹒跚,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不胜唏嘘道,“听闻夫人罗氏伤心过度,都无法下榻。” 身边另一人连忙附和道,“是啊!可恨天不佑良善,顾元帅为国呕心沥血,在边关奋勇杀敌。可怜夫人……六年来才难得怀上孩子,太可惜了!” 顾星恬神情哀伤,目光迷离,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唏嘘声,绝美的脸上不停地有泪水滑落。让离澈心疼不已,给亡者上完香后,连忙伸手搀扶住她,“星儿,为夫扶你进去歇会儿,这里就交给下人们!” 他说着随即把目光转向顾星冉,“星冉郡主也下去歇会儿吧!本王将你脸色也不太好!” 这个女人能站在灵堂中帮忙操持,说明已经看清了离渊的嘴脸,人也清醒了。现在能迷途知返,还不算太晚! 眼前的顾星冉,让离澈不由地想起谢含雪,也不知道她至今人在何处? 顾星恬没有再坚持,跟着离澈出了正厅,前往出嫁居住的锦绣阁。顾星冉也随即在贴身丫鬟喜鹊的搀扶下离开。 待她走出正厅之后,那些贵夫人们又忍不住小声议论起她跟南阳王的婚事。说起来这位星冉郡主情路也是够坎坷的! 六年前因为顾星恬与人私奔,无辜被太子退了婚,失去了太子妃的位置。六年后,又奇迹般得到皇后的垂怜,重新赐予太子,不过变成了侧妃。 不仅如此,身边还多了个竞争对手。皇后娘娘的侄女,婉清小姐。虽然两人名义上是同为侧妃,平起平坐,可实际上是明摆着的! 婉清是正妃,她永远只是个侧妃。 后来戴家被满门抄斩,太子为了自保,自请废除东宫之位,改立位南阳王,两个侧妃的地位也来了个大逆转。 这也就罢了,偏偏在顾星冉出嫁那日,慕容无双没绷住一口气,直接走在喜事前头。直接把这桩历经坎坷的婚事砍断了。 星冉郡主这一生,恐怕都无缘再进皇家的大门。 到底还是没有这个命!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慕容无双当真是顾家的好儿媳,就算是要死,也为顾家做了一件大好事。来日顾星恬兄妹若是真得投靠了麟王,与海魇帝对立,就不会波及二房。 堂姐妹之间也不用为了各自夫婿的利益,斗得你死我活! 锦绣阁内,离澈搀扶着顾星恬一起坐在美人榻上。伸手爱怜地将一束垂在她脸颊边的发丝夹在了耳后,心疼地说道,“你是不是都没好好用膳?面容这般憔悴!” 左右不过是演戏给人看,怎么还把自己往死里整?不过说起这小狐狸的演技,当真是举世无双,瞧适才那眼泪,哗啦啦的直往下掉落,收都收不住! 关键是掉眼泪的时候还没有声音,无语凝噎的悲伤神情,他这般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要心碎了,更别说是旁人了。 顾星恬努了努嘴,环手抱住他的脖子,撒娇道,“还不是想你想的!赶快去给奴家倒杯热水喝!快要渴死了呢!” “噗!” 离澈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险些喷她一脸口水。小狐狸说她想他,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一手抱住她的后脑袋,一手拦住她的腰,神情魅惑道,“喝什么热水,为夫这嘴里就有现成的解渴蜜汁,给你!要多少给多少!” 顾星恬闻言猛地推开他,起身跑到木桌边,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了个见底。话说,这样的情话听起来,怎么这样叫人有些反胃呢? 女人那一脸嫌弃的模样,弄得某王爷相当自卑。换了个坐姿,整了整脸色,把风宁从边关传回来的信件内容,以及国公府两个随从的事说了一遍。 “不过才素日,大哥的身体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顾星恬攥紧手中的茶杯,脑海中闪烁的却都是柯尔特手枪的身影,心中积压的恨意和怒火已经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 狗皇帝,若不是情势所逼,定一枪崩了你! 从风宁的描述中可以看出,顾星恬知道,自己大哥的身体状况很不乐观。此次回京,狗皇帝若是选择铤而走险,寻个莫须有的罪名,不肯让他入城门,亦或者是将他打入天牢,故意拖延救治的时间。左右夹击之下,大哥性命不保! 离澈走上前去,读懂了爱妻眉宇间的担忧,伸出大拇指轻轻揉过高高蹙起的眉头,低声安抚道,“别担心!本王已经想过了,狗皇帝若是敢为难大哥,我们就把事情往大了闹,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说不定到时候连带国公府的事,也都迎刃而解了!” 顾星恬闻言嘴角微微轻扯起一抹笑容,环手抱住离澈的腰,钻进温暖的怀里。 他说得对,京都城的百姓拥戴神将府胜过狗皇帝,海魇要敢往枪口上撞,就动用百姓的力量,到时候一并连国公府的事都说出去。激起民愤,看狗皇帝怎么收拾残局! 第298章 粗俗的报恩方式 第298章粗俗的报恩方式 白珞一身浅淡的橙红色长袭纱裙,外套着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一条橙红色缎带围在腰间,左侧佩戴着一块上好的琉璃玉佩。 一头锦缎般的黑色丝发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坠月发髻,清秀的脸庞画着清淡的梅花妆,褪去了那份稚嫩青涩,更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妩媚。 白珞生得不足以倾国倾城,却有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一丝丝的秀发在风中微微飘扬,淡淡的水粉香,闻之勾人魂魄,更引出无穷的遐想。 她那矫健轻盈的身姿轻轻一跃,翻墙直接进了花楼后院,来到禹彩蝶居住的别苑,怡秀园。自从那日被风宁追赶之后,她便不敢再以男装走正门进来。 与从前一样的事,来花楼找禹彩蝶,还是偷偷摸摸的,生怕叫人知晓。惹出事端,连累到人家姑娘。 白珞站在房门口,轻敲了三下房门,再重重地瞧了一下,这是她们之间的暗号。待她清晰地听见里面传来瓷器轻碰发出的清脆声,这才推门走进去。 禹彩蝶从屏风后走出,见白珞以女装示人,嘴角一勾,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琉璃玉佩上,调侃道,“哟!白少侠今日怎打扮成女人的模样,难不成是红鸾心动了?不知是哪家公子,这么有福气!” 白珞给了她一记动你大爷的白眼,顺势坐在木桌边。反客为主,抓起水壶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热度正好,暖身正好! 禹彩蝶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发丝,走到她身边坐下,从袖袍之中掏出一个锦缎缝制而成的布袋,推送到她面前,“全都在这里了,你自己看看是哪一把!” 从白珞身上挣的钱足够她下半生过富足的生活了,往后再也不用被死变态摧残。想起聂锋的狠劲儿,她就忍不住双腿打颤。 白珞连忙放下茶杯,打开布袋把里面的钥匙全部倒出来,大大小小一共有五把。太好了,她盼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得偿所愿。 她看完就急不可待地把钥匙全部收进袋子里,揣进自己的左侧袖袍之中。随即又从右边袖袍之中拿出地契,当着禹彩蝶的面,盖上红章和自己的手印。 末了缓缓站起身,双手递交给禹彩蝶,诚恳地说道,“姐姐的大恩大德,小妹无以为报。唯有用此等粗俗的方式,还望姐姐不弃!” 瞧瞧!多会说话。 禹彩蝶暗自笑道,伸手接过去,仔细查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收好,笑着说,“姐姐我沦落风尘,就喜欢这种粗俗的报恩方式。” 她那深邃的目光落在女人姣好的容颜上,好心提醒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偷国师的钥匙想要做什么?但我希望你慎重而为。因为你这是在虎口上拔牙,担心自己的小命要紧!” 白珞报以轻笑,拱手向她行礼之后,转身快步离开! 禹彩蝶望着离去的背影,神情游离,脑海中摇晃的始终是那一块琉璃玉佩。直到那道矫健的身影隐没在院落外,方才缓过神来。摇头苦涩一笑,关上房门。 …… 麟王府门前,一随从打扮的男子,递给守卫一封书信,清楚地告诉他,自己是神将府的奴才,这是麟王亲笔书信,务必要亲手交给天炁王爷。 守卫伸手接过书信,仔细查看了一下,究竟是不是麟王亲笔? 恐怕只有给天炁王爷才能分辨出。殿下出府前再三嘱咐过,一定要守护好府门,万不可让老王爷独自出府去。 突然派人来传信,怕是有什么急事? 守卫不敢迟疑,打发走男子,快步赶往映月阁,将书信交到天炁王爷的手上,“王爷,这是殿下让神将府随从送来的书信,请你亲启!” 天炁闻言一怔,神情疑惑地看了守卫一眼,伸手接过一看,的确是儿子离澈的亲笔。 他扬手遣退守卫,随即打开书信。里面只有短短的两行字:城北断臂崖边,盼王爷爹爹独自前来见最后一面!不孝女谢含雪! “是雪儿!” 天炁王爷看完书信整个人都慌了,既高兴又害怕。从简短的文字中,他清楚地感觉到,这丫头是想不开要寻短见。 他来不及去喊厉无痕,将书信揣进袖袍之中,扯上一件斗篷,匆忙出了卧房。让门口的守卫给他备马,谎称神将府有急事,需要他亲自过去一趟。 另一边,谢含雪一直守在距离神将府不远的客栈之中,从二楼的窗口上望过去,府门口的动静一清二楚。 当她看见离澈越上马背离开,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意,“真是天助我也!”她随即关上窗户,转身下楼。 行至楼梯口处,将手中的书信交给掌柜,并留下一锭碎银子。要他一盏茶之后,跑一趟神将府,把书信交到星恬郡主的手上。 铜雀楼大街上,一匹疾飞的骏马飞驰而过,其速度快如闪电霹雳。离澈慌忙攥紧马缰往边上躲去,险些避之不及被撞死。 待来人策马而过,他攥着马缰侧过头望去,只看见对方一件黑色的斗篷,径直朝出城的方向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眼前。 “这是赶着去干什么?如此毫无顾忌!”离澈不悦地皱着眉头说道,现如今京都城的治安是越来越差劲儿了。 今日若非他身手了得,换了旁人,必定被撞死在他的马下。 天炁王爷骑着快马,一路出了京都城,没命地奔跑在山野小道上。连日来的积雪被铁蹄踹飞,扬起阵阵白烟,被寒风一吹,化作水雾消失无踪。 离澈走后,顾星恬在卧房内小憩了一会儿,方才回到正厅守灵。此刻吊唁的宾客已经陆陆续续都回去了,正厅内只有福伯一人跪在软垫上守着。 老管家不知实情,一边烧纸钱,一边默默地流眼泪。元帅离京之日,千叮咛万嘱咐,要帮助少夫人打理好神将府,照顾好她。 如今…… 顾星恬跪在身边,轻声说道,“阿福,你也累了一天了,下去休息一会儿,这里我来守着就好!” 老管家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摇头! 此时,守卫手握书信走进来,双手呈到顾星恬面前,“王妃娘娘,这是对面客栈的掌柜送来的,说是有人指名给娘娘的!” 第299章 血债血偿 第299章血债血偿 顾星恬闻言连忙伸手接了过去,撕开一看,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若想要她国公府的随从安然无恙的活着,独自一人来城外的断臂崖边。 她这一辈子最讨厌就是被人威胁,手中的书信顿时被她攥成一团废纸,随即丢在火盆中烧毁,起身快步离开。 断臂崖,那是鬼匿迫害安安和烈火娇的地方,今日就让鬼匿血债血还。 “星恬郡主,你要去哪?”阿福见她杀气腾腾的冲出去,连忙追上前去。可他什么都没追问到,主子已经飞身上了高墙,消失在日光之中。 老管家顿时没了主意,生怕顾星恬再有个差池,元帅回来可就没命了。连忙伸手薅住府上的守卫,哆嗦道,“快,快去麟王府通知麟王殿下!” 顾星恬则是手握柯尔特手枪,一路轻功飞驰。身上的素衣还未来得及更换,猩红着双眼,杀气腾腾地朝城外赶去。 今日不管是鬼匿还是离渊的人,她见一个杀一个,绝不收下留情。否则梗在心口的这滩血,怎么也化不开! 谢含雪迎着寒风,背对着站在断臂崖边,纤弱的身子如柳絮般轻薄,好像寒风一吹,就能被吹跑。双手相握藏匿在袖袍之中,紧紧地攥着冰冷的匕首。 昔日,天炁王爷对她的好,早已不复存在。 此刻她的心里只有恨,无边的恨意承载着被离澈囚禁的一天一夜里,噬心菇带来毁天灭地摧残与折磨。 她要报复,狠狠地报复,往离澈的心口上捅刀子,一刀要比一刀狠!她要让离澈后悔,后悔对她的无情和带给她的羞辱与苦难! “雪儿!” 天炁策马赶到,看见断臂崖边那道摇摇欲坠的身影,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翻身下了马,想要走上前去,却因长时间赶路,体力不支,脚还未迈开就跪在了雪地上。 不见女人回头,他挣扎着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她慢慢靠近,“雪儿,跟王爷爹爹回家好不好?咱们回家,你爹爹今晚就会回来王府,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跟我们讲,我们给你做主!” 天炁一门心思地只想把谢含雪从断臂崖边拽回来,压根就不知道,他视如己出疼爱的姑娘,已经变成夺命的恶魔。冰冷的匕首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慢慢地朝他的心口刺去! 女人终于转过身来,惨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冷如寒霜,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吭声。但她的脚步在动,慢慢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天炁的双手终于薅住谢含雪的胳膊,紧紧地握着,看她消瘦的脸庞,梗着声音问道,“傻孩子,这两日你去了何处?你知不知道,你阿澈哥哥都要找疯了!” “是吗?” 谢含雪闻言冷哼出声,嘴角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王爷爹爹怕是还不知道吧?我这两日都被顾星恬囚禁在铜雀楼街道上的花楼里,鞭打、虐待、喂下噬心菇毒药,饱受非人的折磨!” 女人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天炁王爷整个人都傻了,握着胳膊手又紧了几分,磨牙道,“你说得可都是真的?可有证据?” 他话是这么问,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噬心菇是狗皇帝给顾星恬的,要她用来对付自己的儿子离澈的。 那个女人一直怀疑是谢含雪对安安下了火鹤花之毒,就连离澈也坚信不疑。暗中把她抓起来囚禁,虐待,以牙还牙,也不是不可能! 顾星恬是如何的蛮横和霸道,府上的随从都看在眼里,自己这段时日也领教过!而离澈,被爱冲昏了头脑,对她言听计从,一再的伤害谢含雪。 女人见他不信,撸起袖子亮出手臂,上面除了触目惊心的淤痕,手腕上还有一道可怕的红色筋脉, “看到了吗?这就是噬心菇毒的标志。我每隔十个时辰就要饱受一次烈火灼心的痛苦。王爷爹爹,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那你是如何逃脱的?”天炁颤抖着双手,拖住她的胳膊,拼命地咬住牙根。尽管眸中顿时溢满了泪水,还是努力不让泪珠往下落。 顾星恬,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这一次顾星辰也要从边关回来,谢含雪这笔血债,他一定要替她讨回来! “她听说我爹爹马上就会抵达京都,便让两名手下把我处理了。天可怜见,我被打晕后丢下山崖,衣服挂在了枝干上,侥幸不死!” 谢含雪字字泣血,不仅把所有的不幸全部推给了顾星恬,还扭曲事实,告诉天炁王爷,其实安安不是离澈的亲生骨肉,很有可能是离渊的。 所谓的早产,也只是个幌子! 而顾星恬也不是真心想要助麟王府谋天下,她不过是为了离渊,为了她心中真正所爱之人,故意哄骗离澈。 只可惜,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男人,根本不听劝告,甚至不辨是非。长此以往,自己爹爹辛苦为王府打下的江山,离澈这么多年的努力,必将化为乌有! 天炁王爷的脑子已经乱了,加上五内怒火灼烧,此刻根本无法思考什么,拉着谢含雪就走,“你这就跟我回府去,揭开顾星恬的真面目,让你阿澈哥哥好好看清那个女人的嘴脸!” 这一次,不管儿子怎么维护那个女人,他都不会放过她。还有安安,究竟是不是离澈的亲生骨肉,他也要查个明白! 谢含雪奋力甩开他的束缚,身子后退了两步,在天炁转身之际,摇头苦笑道,“在我被囚禁的这两日里。王爷爹爹难道没看出来吗?阿澈哥哥已经魔怔了,根本不会相信我说得话!”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你放心……” 天炁话还未说完,就被谢含雪打断,“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计策。阿澈哥哥定会深信不疑,只要王爷爹爹你愿意!” “什么计策?” 天炁说着走上前去,谢含雪手上的匕首从袖袍中窜出,不偏不倚地刺在了他的心口上。触碰到对方难以置信地目光,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眼泪却是不停地往下滚落。 她紧紧攥着匕首,手上的力道拿捏得当,最好是足以让天炁撑到离澈的到来。声音如同遥远的地狱传来,“只要你一口咬定,是顾星恬杀了你,阿澈才会相信。你我的大仇才能得报,失去的江山才能夺回来!” “你……” 天炁瘫倒在地,想说些什么,嘴里的鲜血却不停地往外涌。他眼睁睁地看着谢含雪朝灌木丛中跑去,伸手想要去抓,却是那样得遥不可及! 孩子,这一刀是慕卿他欠你的,王爷爹爹还给你,我也不怪你! 第300章 天炁王爷遇刺 第300章天炁王爷遇刺 顾星恬策马赶到,见雪地上躺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慌忙跳下马背,抱起天炁王爷的那一刻,目眦欲裂,“父王,你,你怎么样?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她匆忙环视了一下四周,又把目光落在天炁王爷身上,必须先为他止血,否则必死无疑。 顾星恬一手抱着他,一手在随身携带的医药包中摸索出药丸。努力塞进他的嘴里,他却咳了一口血,把好好的药丸全给糟践了。 此刻谢含雪就躲在灌木丛中,冷眼看着这一幕。听着急促的马蹄从不远处传来,她嘴角边的笑意更加惊悚了。 她知道,一定是离澈来了。 随即转身朝回城的方向跑去。她倒要看看,在这样的一个事实面前,离澈是不是还能撑得住?还依旧对顾星恬深信不疑? 谢含雪笃定,离澈一定会当场把顾星恬杀了,除非死得人不是他亲爹! 天炁王爷一双滚圆的眼睛死死地揪着顾星恬,手拼命地攥着她的衣袖,没有说话。他在等,等他的儿子来。 “我会救你的,你一定要挺住!”顾星恬说着试图抱起他,可到底怀中是一个健壮的男子,且受了致命的伤。自己即便是受过特殊的训练,力量还是有限。 她明白,今日就是一个圈套! 若是天炁王爷死了,便砸在自己的手里了,到时候任凭自己有一百张嘴也辨不清。情急之下,她想要松开他,就地给他止血处理一下,可天炁死死地攥着她不肯松手。 “星儿!” 离澈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续而颀长的身影把他整个人都团住。天炁艰难地弯着身子,攥着顾星恬衣袖的手止不住颤抖,磨牙道,“毒妇!你好狠的心!” “父王,父王你这是怎么了?” 离澈一把扯过去顾星恬,把天炁王爷接了过来,颤抖着手捧着他的脸颊。鲜血顺着虎口一直往下滚落,虚弱地声音在喊,“慕卿,杀,杀了她,杀了这个毒妇为父王报仇!” 男人的目光刚落在顾星恬身上,就被她紧蹙的眉头刺痛了,只听见她急切地说道,“赶紧先手术,要杀要剐等你有力气了你自己来,不要让你儿子当罪人!” 天炁王爷还想再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因为体力不支,晕厥了过去。 离澈抱起他跟着顾星恬一起进了医药空间,看着手术床上紧闭着双目的父亲,握紧沾满鲜血的双手,再强大的内心也崩溃了。 他的眼前都是顾星恬晃动的身影,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想说些什么,却是如鲠在喉。不知是手术灯的白光太过刺眼,还是他心太痛了,眼泪止不住往下落。 慕容无双被突如其来的嘈杂声惊醒,挣扎着从卧床上爬起来。看见不远处卧床上躺着浑身是血的男人,她踩着绣花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就在顾星恬为奄奄一息的天炁王爷戴上吸氧罩的瞬间,慕容无双看得真切,此刻躺在卧床上的男人是死了七年的天炁王爷。 小姑还是没有听从丈夫的嘱咐,还是费尽心机要救活他?可眼下看这情况,好像是受了伤,还流了那么多血! 是要死了吗? 她不敢多问,也不敢再靠前一步,就这样僵在原地。因为她知道,此刻就算是她问出口,小姑也没有心思理会她。 多日来,她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没有认真看过这里。如今仔细瞧着,就跟是做梦一样。不知道这是哪里? 她长这么大,屋内没有一样东西是她见过的。难怪,每次小姑要带自己进来总要蒙着她的眼睛,要避开所有人,说什么是师门不成文的规矩。 离澈看着顾星恬打开各种仪器,让它们同时在运转,不同的叫声回荡在偌大的空间里,让他胆战心惊。 当一把明晃晃地手术刀划开胸腔,他紧握的拳头又攥紧了几分,紧咬着牙根不让自己喊叫出声,此刻他的大脑一片混乱。视线所到之处也都是鲜红的血,令人触目惊心。 看到的都是他的小狐狸在与魔鬼做斗争,试图从他们的手里把他的父王抢回来。小狐狸怎么可能是父王口中的毒妇呢! 慕容无双被顾星恬挥刀的举动给吓得险些惊叫出声,死死地咬紧牙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被切开的胸膛,魂不守舍。 小姑这是在做什么?把人开膛破肚了,还能活吗? 天炁王爷的胸口本来就受了伤,怎么还再补一刀?难不成,这是小姑迷惑麟王的手腕?想要一刀解决了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顾星恬此刻无法去顾及旁人的心思,一颗心全都在天炁王爷身上。看着胸腔内的积血,随即清理干净。 随后再打开心包,清理心包内积血和血凝块。毋庸置疑,天炁王爷的心脏右心室上,有一个四厘米左右的破口,鲜血正从破口中不断汹涌而出。 就算离澈不懂医,此刻也看得清楚透彻,整个人都快要昏厥过去,死死地咬住嘴唇,紧盯着顾星恬手上的动作。 一双巧手即便是戴上手套,还是那么灵活。他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缝合伤口,可鲜血还是不停地往外涌,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擦汗!” 顾星恬急促又冷静的声音响起,这才让离澈缓过神,一时间竟慌了手脚,也找不到丝绢,扬起袖子为她擦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女人似乎也不在意,迅速将破损的伤口缝合。稍稍挺直了腰,目光一会儿落在心电图上,一会儿又查看血压监测仪。 好在天炁王爷身体素质较好,加上自己和离澈及时赶到,时间上没有耽误太多。这条老命总算是给他从鬼门关攥一半回来了。 慕容无双身子本就不利落,再被眼前惊悚的画面吓得四肢发抖,连忙回到卧床上躺着。天炁王爷的事事后慢慢再问小姑,自己如今怀有身孕,还是把身子养好最要紧。 做完胸腔缝合手术,给他挂上点滴之后,顾星恬恨恨地揪下橡胶手套和口罩,紧盯着戴着吸氧器的老头,心中的火蹭蹭蹭地窜上了天灵盖。 离澈正欲开口询问,她抢先一步道,“离澈,说实话,我都怀疑你不是他亲生的!如果是亲生的,天下间没有这么坑儿子的爹!” 第301章 王爷是只会撒娇的小奶狗 第301章王爷是只会撒娇的小奶狗 最后一句话,顾星恬几乎是咬着牙说的!随即推开离澈,把自己往摇椅上一扔,半个字都不想再多说。 自己真他妈的是该了他们父子祖孙三代!这么尽心尽力,到头来老头就是这样回报她的!好在她有点本事,不然就死在老头手里了! 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老东西! 顾星恬越想心火越大,双目就变得越猩红,好似要把整个医药空间都给烧了。看伤口的深度,显然对方把时间算得很精准。 能让天炁王爷这么义无反顾的人,恐怕除了谢含雪那个贱人,再没有第二人。 该死的贱人,不要落在她的手里,否则直接丢进青楼去,让她一路贱到底,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离澈看自家小狐狸躺在摇椅上,心知自己父王的命是保住了。今日之事他此刻冷静下来了,也知道这是一个挑拨离间的奸计。 只是想不明白,父王究竟是为什么?要陷害小狐狸!究竟是谁对他下手?与他说了些什么?让他这么义无反顾,要置小狐狸于死地! 男人长叹了口气,缓缓走到摇椅边蹲下身子,环手团住摇椅扶手,把头埋在顾星恬胸口上。听着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久久不能平静!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心爱的妻子。今日之事离澈想想就害怕得紧,随即把温软的身子捞起,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 他的小狐狸,往后不管经历什么,他都不会有质疑她的心!谁都不要再妄想伤害他的至亲,来陷害他的挚爱。 他绝不允许! 顾星恬轻轻推开离澈,起身走到电脑桌边,用电磁炉烧开水,随即从木柜中翻腾出一罐咖啡粉。这还是她前世去国外带回来的,一次都没喝过。 离澈第一次看见这么稀奇的烧水方式,不用火就能把水烧开。站在小狐狸身边,木讷的像个傻子。看着一双白皙细嫩的手在眼前优雅地晃动着,讨好的问道,“星儿,父王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女人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又拿出一套咖啡杯,冲了两杯咖啡,伸手示意离澈坐在自己对面。握着小金勺轻轻搅动着,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人精神舒爽了许多。 她低垂的眼眸稍稍抬起,很温柔且认真地问道,“你要不要加糖?这个有点苦,我是习惯喝咖啡不加糖!” 这就是顾星恬,就算是天要塌下来了,她也懂得适时给自己一点享受美好时光的机会,抛开一切纷纷扰扰。又如同一只打瞌睡的猛虎,等她醒来,势如破竹,任何猎物都难逃她的捕杀! 小狐狸难得温柔,是那么得迷人! 离澈那贪婪的目光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方才低头看着精致的小杯中浓浓的饮品。用小金勺轻轻搅动一下,浓郁的香味中还似有一丝丝烧糊的味道。 他勺了一勺尝了口,苦涩的味道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可嗓子里返上来的却是一种难以诉说的奇妙味道,舌尖没有适才那么苦了,留有一股久久不散的余香。 这时候,心里莫名的感到轻松,整个人精神都焕然一新,舌尖那股清香中似乎有了一丝丝的甜味。 他笑了,修长白皙的手握着小金勺,轻轻搅动着咖啡,眸光却是落在爱妻那张绝美的脸庞上,柔声说道,“本王觉得,还是不加糖的好喝!” 顾星恬一双好看的眼眸闪着晶亮亮的光芒,“慕卿,你都没喝过加糖的咖啡,怎么就笃定不加糖的好喝?” 只见他举杯又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时眸光中有了几分感动,“本王觉得,这杯苦咖啡就像是本王的人生。即使苦涩,回味起来,却有落英缤纷的美。糖,就像是贪欲,固然能缓解生活的苦涩,但也能迷惑人心。只要沾上一点,便会无限膨胀。此生,本王只要秉承初心,辛酸过后,依然无愧于心,无悔便可!” 顾星恬闻言放下手中的汤勺,后背怼在木椅靠背上,伸手撩了一下散落在胸前的发丝,笑得极其妖艳,“我家相公就是人中龙凤,喝杯咖啡,也能喝出为人处世的大道理来!我顾星恬没有看错人,这辈子值了!” 她说着缓缓站起身,双手支撑着木桌,伸过去脖子,在离澈左脸颊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深情款款道,“亲爱的,你等着,我定把江山拿下当嫁妆。这辈子,只要你不弃,我们便没有生离,没有死别!上泉碧落,天堂地狱,我定相随!” 刹那间,如无数烟花在离澈心海中炸响。他整个人先是一怔,紧接着伸手一捞,让她绕过桌子走到他跟前,坐落在他怀里。 他就像是一只撒娇的小奶狗,拼命地用自己的脸摩挲着娇嫩的脸颊,又是舔,又是蹭,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缓解心中的激动之情?声音如骄阳般滚烫,直戳人的心窝口,“星儿记住今日对本王的承诺,万不可转身就把誓言全抛却!” 小狐狸,他的小狐狸! 离澈在心中至少酝酿了一千种,一万种宠爱她的方式。可就是没有一种能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此生永无离别的一天。 此刻,躺在卧床上的慕容无双,险些被顾星恬的这一番惊天动地的告白吓得从床上滚下去。可碍于麟王在,她只能攥紧了被子,假装昏睡。 他们夫妻的感情已到了如此难舍难分的地步,往后要如何是好?顾家世代忠良,是绝不会做出背叛朝廷之事。 顾星恬不听大哥的劝告,这是要走绝路的呀! 慕容无双怕只怕,离澈是在利用顾星恬,欺骗她的感情,神将府最终会毁在这个男人的手里。背负谋逆的罪名,遗臭万年! 顾星恬没磨蹭的受不了了,奋力推开离澈,用仅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骂道,“讨厌!弄得我一脸口水!” 看着怀中略有些呆萌脸庞,报复性似的低头钻进他的怀中,把他的衣裳当成洗脸巾,把自己的脸擦拭了一遍。 这才推开他站起身,目光朝不远处的卧床望去,见慕容无双还睡着,转过脸来温柔地瞪了一下某王爷。抓起咖啡杯,跟喝开水一样,直接让它见底了。 第302章 将计就计 第302章将计就计 离澈伸手想要拦着,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弱弱地收回手,看着女人红艳艳的小脸蛋,嘴角止不住上扬。 “星儿!”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很是魅惑人!顾星恬抬眸看他,俊美的脸瞬间变得极其严肃,“父王的事,你心中是否已有了章程?” 顾星恬闻言碰得一声把手中的杯子怼在了木桌上,磨牙道,“既然有人那么想要我们夫妻决裂,那我们就将计就计。父王的命是拽回来了一半,可还有一半在鬼门关门前徘徊,这笔血债我先接着,来日慕卿定要给我讨回来。” “如此也好,一来麻痹了狗皇帝的心,也让凶手放松了警惕,不管是京都城,还是边关,你我均可很好的掌控!” 离澈说着走到顾星恬面前,双手爱怜地捧着她的脸,“爱妃的仇,本王定会为你讨回来。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本王对你坚信不疑,也望爱妃亦是如此! 无论何时何地,本王都不会做对不起天地良心之事,也绝不会伤害爱妃一丝一毫。我只要你信我,爱我,便是死也甘愿!” 顾星恬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拉下离澈的手,伸开双臂把人搂在怀里,紧紧地,不让有任何的缝隙留下! 良久,两人才慢慢松开,离澈拉着顾星恬的手,走到天炁王爷的卧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至亲,神情悲痛。 “父王,孩儿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当着孩儿的面,说一些颠倒是非黑白的话来伤害星儿?但孩儿希望你早点清醒过来,你的心被捅了一刀,痛过,应该明白,什么才是做人的根本?什么才是你应该坚持的?什么叫当断则断?” 能让自己的父王甘心违背良知,除了谢含雪,离澈真得想不出其他人来。这一次,他绝不会放过她,她强加在顾星恬身上的痛苦,定要加倍的还回去。 顾星恬伸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胳膊,让离澈回了神,“父王就交给我,你先行回府,一切按计划行事!今夜,安安所需要的药材,你准备好,我三更时分回研究室等你!” 她说着顿了顿,磨牙道,“如果真是谢含雪所为,你务必要隐忍。谢将军面前,暂时不要透露太多,还有厉无痕,我们之间的计划,越少人知道越好。 如此我们可以顺着这个女人,揪出鬼匿在京都城的身份,我也不用被困在京都城。必要的时候,你就娶了她!” 一句娶了她,让离澈怔了怔,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紧盯着深邃的眸子,一字一顿地问道,“星儿,你适才说什么?” 晶亮的眸光如同一块光滑的石子,落在看似平静的湖中,顿时激起千层浪花。 离澈手上的力道紧了紧,随即见女人眉头蹙了一下。方才惊觉到什么,松开手,奋力把人抱在怀里,“本王说过,此生除了星儿之外,绝不会再另娶旁的女子!” 顾星恬轻轻推开他,笑着说道,“不过只是给一个名分而已!你若是碰她一下,那我可不依!”看着一张哀怨的脸庞,嘴角边笑意更浓了, “慕卿届时可以拿父王挡一挡,我南楚素来有守孝三年这一说。谢家军上下,乃至谢含雪,也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三年时间,足够我们清理门户。至于江山霸业,星儿陪你一起拿下!” “星儿!” 离澈唤了一声,顿感喉咙被什么噎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再次把心爱的女人搂在怀里,将所有的感动,全部化作缠绵不休的吻! 直到最后一点星火燃尽,两人才恋恋不舍地松开!顾星恬握着离澈温暖的双手,轻声道,“时候不早了,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赶快走吧!大哥最迟明日凌晨就能抵达京都城,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再腻下去,什么事都得耽误了! “星儿,这空间真得没办法感应到吗?今后为夫想你了,如何纾解这满腔的相思之情?”离澈搂着温软的身子不肯撒手,莫说是今后,就是眼下,他都不舍得离开。再说,明日就是除夕夜了,他是多么希望能跟妻儿一块吃顿团圆饭! 虽说暂时的离别是为了今后更好的相聚。可是儿子,爱妻,往后他想看一眼都难。即使是见上一面,也要装出仇深似海的样子来。唯有这小小的空间,才能让他们一家相聚,享受片刻的温馨。 顾星恬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在遇见我之前的六年里,你是怎么熬过来的?现在照办,况且也不用那么长时间,我们一家就能相聚在一起。我可不信我家慕卿就这么点出息,还能相思成疾不下成!” “那说不准!”离澈团着顾星恬不肯放手。他才不信,小狐狸自己随身携带的技能,会没有办法控制。 果不其然,女人被磨得受不了了,拉着他走到收藏柜边。拿出监控定位仪,摆活了几下,随后递给他, “这个你拿着吧!上面有我的定位,如此我在哪里,你都能看得到!你想进空间,点一下定位按键,就能找到精准的位置,跟每次出去一样,往前窜就是了!” 离澈接过去机子,查看了一下,果然定位仪上有一个直立的小人标志,地图下面显示的地址是医药空间。 如此也就等同于把整个医药空间全部暴露在外,一旦他这边出了状况,顾星恬就会很危险。整个空间也会被有心人夺去,成为他人的囊中之物。 他正欲把机子还给顾星恬,卧床上的慕容无双再也装不下去了,边厉声喊道,边下床朝二人跑去,“顾星恬,你的脑子是不是叫人下了蛊了?傻得都没边了!” 偷听了这么长时间,她总算是听明白了。这个被称之为医药空间的屋子,隐藏与无形之中,是小姑子保命的符咒。 如今这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竟要把保命的秘密钥匙交给离澈,她绝对不会答应! “大嫂?” 顾星恬闻言猛地转过身来,恰好接住慕容无双扬上去的一巴掌,清澈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空间里,乱了离澈的心。 慕容无双对顾星恬疼爱有加,如今却因为太想保护她,一时情急出手打了她,望着白皙的脸颊上三道醒目的指痕,心痛至极! 她伸手想要触碰顾星恬的脸,却被离澈接了过去,“大嫂你做什么?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动手干什么?” 只见男人温柔团着她,心疼得肉颤颤! 本王的心肝宝贝疙瘩,素日一根小指头都舍不得碰一下,今日当着自己的面,被人打成这样。若不是行凶者是顾星恬最爱的大嫂,他绝对把她打成脑震荡! 第303章 算不明白帝王心中的一本账 第303章算不明白帝王心中的一本账 “你还敢问我?麟王,你有本事夺江山,没本事就安分守己做好王爷。不要蛊惑我们恬恬,怂恿她跟着你一块造反,拉上神将府一并给你陪葬! 我婆婆可是南楚的长公主,是皇室嫡亲血脉,祖母老太君是先皇钦点的镇国夫人,顾家决不当反贼!” 慕容无双都急疯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君臣之礼?还管他是什么狗屁王爷,抖着的手指头都快杵到离澈的鼻梁上了,顾星恬拉都拉不住。 “放肆!” 离澈忍无可忍,威慑十足的声音一出,眼前适才还气焰嚣张的女人,瞬间安静了。吞咽了一口唾沫,伸手把顾星恬挡在身后。 随即,她的目光又落在离澈的手上,夺过去定位仪藏在身后。扬起下巴,一副今日就是拼死也不会让他得逞的架势。 “星儿,为夫先走了!三更时分,我们研究室见!”离澈说完,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顾星恬,转身窜出医药空间。 小女人哪里知道,他若是真得有心想要留住机子,谁能这么轻易就给抢走了! 如今前路未卜,他不能守护在爱妻幼子身边,保护他们。自然不会把这唯一保命的护身符,也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底下! 顾星恬见离澈走了,方才伸手搀扶着慕容无双,平静地说道,“大嫂,你身子还没好,有话先坐下来再说!” 慕容无双就跟遭了电击一般,反手扯住她的袖袍,急切地问道,“恬恬,你告诉大嫂,你真得要跟离澈一起造反吗?” 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卧床,指着质问,“还有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不听你大哥的劝告?恬恬,胳膊拧不过大腿,你醒醒好不好?” 女人一着急上火,眼泪就下来了,气息不顺,止不住地咳着,攥着顾星恬的手拼命地抖着,眼看就要被活活气死过去! 顾星恬反手攥紧她的手,声音不由地拔高了几分,“大嫂,你别这样!听我把话跟你说完好吗?你可知道,如今外面是什么形式吗?我大哥最迟明日凌晨就会赶回京都城,为你奔丧!而他自己……” 余下的话,她再也说不出口,尽管咬紧了牙根,眸光还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为我,奔丧?” 慕容无双闻言脸色顿时白了一个度,如此说来,她都已经死了?适才离澈在这的时候,他们就说顾星辰要回京。 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她身上的病…… “大嫂你哪里知道?七年前我爹的死,叔父的残疾,边关数万将士无辜惨死。先皇驾崩,还有天炁王爷,一切的一切都是海魇帝篡位的阴谋。就连表面上去健康无虞,有万夫难挡之气势的大哥,也难逃他的毒手!还有我……” 顾星恬说着顿了顿,看着慕容无双惊诧且恐惧的目光,缓了口气,声音放低了几分,却是咬牙切齿,“为君不仁,残暴无情,顾家还死守着愚忠做什么!等着被海魇帝全部杀死吗? 将士为国捐躯,抛头颅洒热血,是职责所在,是爱国。若为昏君而死,那就是愚忠,是愚昧无知!” 女人吼完之后,感觉一颗心都颤抖了起来,转身跌坐在木椅上,双手紧握着拳头,猩红的双目似乎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平生最恨就是愚忠、愚孝的行为,比杀人放火的罪犯要可恨多了!当然,这跟她前世干杀人放火的勾当没直接关系,更不是为了维护自己! 慕容无双良久才缓过神来,哆嗦着声音质问道,“你,你大哥究竟怎么了?还有我,我怎么就成死人了?啊?” 改朝换代的事冲击量太大了,她一个弱小的女人,根本无法顾及。此刻她能想到得只有自己丈夫的安危。 因为丈夫才是她的天,丈夫在,这个家就在。丈夫不在,一切都化为乌有。 说话间,女人突然想起什么,垂眸看向自己的肚子。眼泪瞬间又下来了,伸手抚摸着微微凸起的腹部。 还好,她的孩子还在! 顾星恬伸手拉着慕容无双的手,从她手中拿回自己的定位仪,咽下一口唾沫,说道,“天炁王爷当年被海魇帝下了蛊,而蛊母就种在了大哥身上。狗皇帝手上还有一个蛊母影子,用来监视我大哥和天炁王爷。” 随即她把蛊母的来去经过,原原本本的跟慕容无双说了一遍。包括当年安安的母亲被设计陷害,安安身上的天狼血脉,一切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唯独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这件事,必须等顾星辰回京之后,再当面跟他讲。一时间说了这么多,若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只怕这个女人不会相信,反而会坏事! 毕竟现在这个医药空间里还有天炁王爷在,她不能让离澈恨她! “如此说来,你现在是要麟王假意与你决裂,骗取海魇帝的信任。可你大哥身上的蛊母,有办法驱除吗?” 慕容无双说完早已是泣不成声,心痛地不知道要怎样才好?她怎么也想不到,表面风光无限,高喊皇恩浩荡的神将府,竟早已是圣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个九五之尊的皇位,海魇帝究竟要赔上多少人的性命,他才会觉得稳当,安心?陷害忠良,屠杀将帅,他拿什么稳固江山地位? 慕容无双一介女流之辈,她是真心不知道,也算不明白帝王心中的那一本账! 顾星恬松开哭哭啼啼的女人,腾地站起身,说道,“所以,我将你藏在这医药空间之中,散布你已经过世的消息,让大哥从边关赶回,我好趁机为他诊断。不过大嫂你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绝不会让大哥有事! 我顾家的男儿,是要上阵杀敌,扞卫国土,护卫百姓,而不是白白牺牲在狗皇帝的阴谋中。待这次大哥回来,我要与他一起驻守边关。疾煞苟活了这么多年,是时候给我爹爹抵命了!” 顾星恬爆出的消息,足以叫慕容无双消化好一阵子了。此刻她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依偎在顾星恬的怀里,默默地流泪。 只要能护住孩子,护住顾家的血脉,让她往后隐姓埋名,又有何妨?小姑子既有这样的能耐,必然是想好了退路。 只要丈夫平安康健,就算这辈子无法再厮守在一起,她也甘愿! 第304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304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顾星恬自然也能感受到,此刻慕容无双心中的忐忑和不安,搂着她的臂弯紧了紧,轻声允诺道,“大嫂,你安心在这里养病,等大哥回来,我会带他来见你。然后让叔父和婶娘他们,陪你一起去我师父的无涯谷隐居避世。待天下安定之后,我们一家就能团圆!” 慕容无双闻言挣脱她的怀抱,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哽咽道,“恬恬,你大哥是不会同意跟麟王一起谋反的!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她与顾星辰这么多年的夫妻,她何以会不明白丈夫的烈性?到时候,只要顾星恬敢说一个反字,必定会被关在神将府的地牢之中,暗无天日! 只要想到这些,她的心就止不住地颤抖! 顾星恬一脸难以置信,“难道杀父之仇,失去至亲的切肤之痛,也难以撼动大哥坚持的愚忠?良禽折木而栖,难道大哥甘愿把自己的性命和亲人的性命,双手奉送给狗皇帝?铁了心的要助纣为虐,也不愿支持正义与良善?”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做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的身份一旦与顾星辰坦言之后,搞不好还会被当成谋杀神将府郡主,冒名顶替的罪名给灭 了!什么残缺的脑子?会有这么固执不通透的思想。 顾星恬傻眼了,头痛欲裂,心口更是被岩石压迫一般,喘不过气来。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再谈论此类的问题。 她起身缓缓走到冰冻室前,打开房门,看着躺在冰床上满头银发的孩子,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涩滋味。 顾星恬越想越恼火,紧握着的拳头在寒气中颤抖,指节被迫发出咯咯咯的叫声。安安才是最无辜的! 如果顾星辰的脑子真得这么不开窍,那她又何必救他?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慕容无双尾随过来,冰床上早已变了模样的孩子,眼前被逼得快要发疯的女人,让她心惊胆颤,伸手扯了扯顾星恬的袖袍,梗着声音央求道,“恬恬,你别这样!你这样大嫂害怕!” 女人思绪被唤回,转脸看着她,猩红的眸子变得阴寒,把她吓得忍不住退后了两步,“恬恬,待你大哥回来,大嫂帮你一起劝劝他,你先不要着急!” 顾星恬深吸了一口寒气,强行压下体内的心火。给了慕容无双一个安抚的眼神,走上前去搀扶,“这里冷,你的身子骨不宜在此久留,我们出去吧!” 姑嫂俩一个坐在卧床上,一个守在天炁王爷的病床边,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顾星恬等着给天炁王爷换好液之后,又伺候慕容无双服药,随后一直守在木桌边,研究那日从天炁王爷体内逼出来的蛊虫。 …… 离澈抱着一个黑色木盒子回到麟王府,犹如闯入人间的撒旦,召集府上所有的暗卫,就算是把京都城掘地三尺,也要把谢含雪给他找出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厉无痕闻声赶来,正想开口询问些什么。离澈犀利的目光陡然间看向他,想起当初他说自己会有办法找到谢含雪。 今日仔细琢磨,离澈总觉得这句话似乎藏着些什么秘密?难怪他的小狐狸会不信厉无痕,有时候爱情就是会蒙蔽一个人的良知。 厉无痕被如刀割般的寒光刺得一颗心脏直颤抖,他强忍着镇定,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老王爷呢?王妃娘娘……”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离澈悲痛的声音打断,“老王爷在城外的断臂崖边被人杀了,本王赶到时。他的身边只有王妃一人在,老王爷一口咬定是王妃对他下的毒手!” 说着扣住木盒的手指又紧了几分,骨节被攥得直泛白,一双猩红的眼睛溢满了杀气。好似下一刻就会毁了整个京都城! “王妃为什么要杀老王爷?是因为顾星辰吗?”厉无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离澈手中的黑色木盒,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此事殿下恐怕心中早已有了章程,顾星恬若真想要天炁王爷死。当初狗皇帝给她蛊母影子的时候,她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给王爷服下,至于绕这么大的弯儿吗? 还有这木盒子,里面…… 厉无痕无法再往下想,双腿早已不停使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如果天炁王爷真得不在了,他会恨死自己的! 离澈见他如此模样,心中已然明白了什么!但他并不想逼迫的太紧,小狐狸要他克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打草惊蛇! 是啊! 他是该学得阴暗一些,脸上挂着笑容,心里揣着手段。如此新账旧账,还有陈年烂账,才能一次性全部算清楚! 他心下想到此,磨牙道,“老王爷复活既然没有公开,现在也不要声张。本王与顾星恬这笔血债,日后慢慢再跟她算!吩咐下去,至今日起,我麟王府与神将府再无瓜葛。 但凡神将府的人,不论是谁,敢到我麟王府门前,格杀勿论!一会儿,你让肖嬷嬷去书房,把休书送去神将府!” 离澈说完站起身,抱着手中的木盒子,转身离开。 厉无痕依旧跪在地上,目送着主子远去的背影,趴在地上,整个人都傻掉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也看不出主子真正的心思。 谢含雪所做的错事,全部都是因为自己,如果不是他一再的隐瞒真相,也就不会有今日的祸事。 他曾经为了保住谢含雪的一条腿,在王妃娘娘面前发过誓言,把自己这条贱命给她,任凭她驱遣。对她就跟对待离澈一样,绝不会出现背叛二字。 可如今呢? 他不仅违背了誓言,还背叛了主仆情义。纵容别人伤害自己的主子,隐瞒不报。一而再再而三,不可原谅! 可只要一想起谢含雪,他就怎么也狠不下心肠,到殿下面前去指正她。但是那个女人,已经越来越疯狂了,不知道下一步还会发生怎样的祸事? 她为什么不干脆把他这个知道内情的人给杀了? 一了百了! 离澈径直去了地宫,把木盒子放在寒冰床上。 七年前,天炁王爷一直冰冻在这里,王府的祠堂中却一直供着他的牌位,如今一切照旧! 第305章 烫手的山芋 第305章烫手的山芋 明日就是除夕夜,整条铜雀楼大街都挂满了红色灯笼。街上人来人往,个个喜气洋洋。就连蹲在街头的乞丐,脸上也挂着笑容,乞讨声比平日里要高出一倍。 只有谢含雪一人,身披黑色斗篷,如同游魂一般,漫无目的的走着。 突然,一阵阵熟悉的吆喝声从不远处传来。她猛地一怔,脚下的步伐顿了顿,游离的思绪被拽了回来。 她寻声望去,是花楼边上的包子铺的小哥在吆喝。如此说来,那被折磨得那一天一夜,就是在花楼之中。 谢含雪缓缓收起五指,攥紧。体内怒火加快了噬心菇毒素的蔓延,缩短了发病的时间。心口烈火灼烧般的痛楚,让她极尽抓狂。 红着眼睛,一手揪住胸口的衣襟,一手握着匕首,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此刻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意念,就是杀人。 她要杀光折磨,伤害自己的人,把他们的肉一刀一刀地切下来,丢出去喂野狗。心口上的疼痛,唯有血腥的场面才能纾解。 包子铺的小哥见有客人上门,笑呵呵地招呼道,“姑娘,买包子吗?热腾腾的包子,皮薄馅儿足,还是灌汤的,很好吃呢!” 他话音落下,恰好谢含雪抬起头,猩红的眼眸好似浸了鲜血一般,嘴角挂着诡谲不定的笑容。用嘴抽开匕首的外壳,朝他狠狠地刺了过去。 小哥吓得惊呼出声,身子后退两步躲开,再一脚踢翻蒸笼,挡住谢含雪的路,见鬼了一样喊叫道,“救命啊!杀人啦!” 惊天动地的求救声,不仅激怒了被噬心菇控制心智的谢含雪,也让街上的百姓吓得四处乱窜。 顷刻间,整条铜雀楼大街都炸了,惊叫声夹杂着孩童的哭喊声,让除夕的喜庆蒙上了死亡的气息。 此时,京都城巡逻的守卫急匆匆赶来,直接将谢含雪当成异邦闯入南楚的刺客。二话不说,举起宝剑就上前拼命! 女人本就没有什么功夫底子,加上受了噬心菇的摧残,站都站不稳,在对方刺过来一剑时,闪躲不及,左肩硬生生地挨了一剑,跪身在地。 “来人,捆绑起来,送去公正门!” 领头的守卫话音未落,就被谢含雪的怒吼声打碎,“本小姐乃是谢老将军的掌上明珠,谁人敢动本小姐一根寒毛,我爹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说话间扯下头上的斗篷帽,红着一双眼睛,恶毒地盯着眼前手持宝剑的守卫。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遭受比死还痛苦的折磨,如同恶魔的梦魇一般纠缠着她。 此刻,求生的欲望充斥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她一手死死地按住伤口,试图捂住不停往外流的鲜血,一手紧握着匕首。咬紧牙根暗暗告诉自己,坚持下去,一定不能若在公正门的手里! 适才被袭击的小哥哭喊着上前,扯住守卫的袖袍控诉道,“大人,千万不要放过她!无辜持刀当街行凶,难道就因为她老子是当官的吗?” 领头的守卫冷眼瞪了一眼小哥,吓得他猛地松开手,身子后退了两步。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更多得是嘲讽,京都官官相护,没有天理,不给百姓有活路! 领头的守卫不怒也不恼,闻言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谢含雪,眉宇道不尽嘲讽,“谢老将军的掌上明珠?你怎么不说你是当今的公主殿下啊!疯了吧你!” 关键是当今的圣上子嗣惨淡,折腾了这么多年,膝下只有南阳王一个儿子,公主没有! 那人嘲笑完之后,脸色倏地一寒,扬手示意两名收下动手。 谢含雪当即疯了,挥着手上的匕首,呼喊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可她哪里是两名壮汉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制服了。人被按在地上,手中的匕首被一名守卫用脚狠狠地拆掉,踩得白皙细嫩的手指血肉模糊。 围观的百姓将行凶的女人被制服,无不拍手称快叫绝。 女人绝望地哭嚎着,声声泣血。 曾经被囚禁的恐惧如乌云铺天盖地,暗无天日。她知道这一次被抓进公正门,必定没有再生还的机会! 两名守卫粗暴地把人从地上捞起,架着她就走,此时人群中传来一男子清冽的制止声,“慢着!” 领头的守卫猛地转过身来,与谢含雪的目光几乎是同时落在林枫的身上,女人就跟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哑着声音哭喊道,“林首辅救救我!” 百姓一听说,眼前俊朗的男子就是太医院鼎鼎有名的林首辅,林枫,开始窃窃私语。 林枫在朝中的地位,乃至在皇帝心中的位置,都不亚于当朝国师。一个小小的守卫,岂敢对他不敬,连忙屈身拱手行礼! “林大人!” 他正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辩护,却发现林枫的目光落在谢含雪那只血淋淋的手背上。男人眼中的冰寒,那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他身子不由地一颤。 “林大人,此女自称是谢大将军的女儿,无故当街持刀行凶。我等奉命巡逻京城治安,也是无奈之举,在场的百姓均可作证!” 守卫战战兢兢地解释道,相信在众多百姓面前,他的话也是站得住脚的!并非他们滥用职权,欺压百姓。 受害的小哥闻言连忙站出来,嗷嗷叫道,“是啊!她就跟个疯子一样,冲到我的包子铺前举起匕首就要捅人。幸好守卫大人及时赶到,否则草民性命不保!” 紧接着,围观的百姓也跟着附和,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全都是在谴责谢含雪。大过年的,这样的女魔头,自然是不能放任她在街道上耍刀子。 玩大家的命! 谢含雪咬着牙根强忍住心口的痛楚,想要为自己辩解,却被林枫一记眼神瞪退。只听见他轻声说道,“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位小姐确实是得了失心疯,才会这样! 这点林某可以向大家保证,绝无虚假!人,我带走,以后绝不会再有此类事情发生,还请各位网开一面,饶过她这无心之过!” 说着从袖袍之中掏出一些碎银子,赔偿给包子铺的小哥,真诚地给人家道了歉,好像这谢含雪是他的家人一样。 大家一听说是个疯子,又有人带走管制,人群也就散了。小哥得了银子,身上也没有受伤,自然也不会再纠缠。 守卫听闻眼前的女人确实是谢家小姐,直接把这烫手的山芋扔下,向林枫辞别之后,赶忙离开。 第306章 离澈的脑子馊了 第307章离澈的脑子馊了 “有劳林首辅!” 离澈话音刚落,就听见谢宥说道,“本将军与殿下还要要事相商,今日之事承蒙林首辅施于援手,就小女性命。他日,本将军定当相报!” 说着就要给林枫下跪,却被他伸手拖住膝盖,“谢老将军言重了!老将军扞卫国土,为南楚皇室立下汗马功劳,保百姓安居乐业,不受战乱之苦。我等守着京城,过着奢靡的生活,实在是羞愧!” 林枫这番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如同一把尖刀,不偏不倚,且狠狠地扎在了谢宥的心口上,让他痛得抓狂。 在林枫交给他解毒药离开之后,关起卧房门,转身扑通一声跪在离澈跟前,拱手问道,“殿下,微臣只想知道真相,请殿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雪儿为何会如此?” 厉无痕手攥着拳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卧床上的女人。只要他肯上前一步,把所有的事情与老将军解释,他的主子就能挨过难关。 可他还是咬牙忍住了,不忍心,真真的不忍心! 适才林枫说,谢含雪中了噬心菇之毒。这原本是狗皇帝交给王妃用来毒害麟王的,如今又怎么会跑到含雪小姐身上。 女人的手段,厉无痕是见识过的。可是王妃的狠,他也是知道的。安安是王妃的心头肉,若是有人敢伤她,绝对会以牙还牙。 太乱了,乱得厉无痕的脑子都要爆炸了,也无法在思考下去。目光转向离澈,只见他伸手搀扶起谢宥,神情悲痛道, “是本王糊涂,才会被顾星恬那个贱人所蒙骗。让雪儿受了很多委屈,才会让老王爷死不瞑目!雪儿对本王的深情,本王绝不敢再辜负!待她身子好些了,本王就迎娶她过门,此生不再立侧妃纳妾室!就算没有子嗣,本王也无怨无悔!” 在谢宥惊诧的目光中,离澈将断臂崖上老王爷遇刺身亡的事说了一遍。 有老王爷临终前指正,他坚信不疑。看在儿子安安的面上,他并没有将顾星恬怎么样。只是让肖嬷嬷送去休书,从此再无瓜葛。 厉无痕闻言只感身子摇晃了一下,险些摔倒,难以置信地看向离澈。可主子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眸,如同浩瀚的大海,深不见底且无边无际,岂是他这种小人物能看透的? 而谢宥则是相反,心里堆积的火因为离澈给出的承诺,灭了。不知是感动还是另有原因,拱手低头道,“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来日后宫岂能只有雪儿一人,况且她……老臣只求,殿下能厚待于她!” 女儿究竟经历了什么,待她清醒过来,自己问个清楚!今日离澈给他的交代,他也欣然接受。如此既成全了女儿的一片痴心,又成全了自己的忠义之心。 至于神将府,他顾星辰效忠的是朝廷,谢家军与他们早晚是一战。女儿在顾星恬手中遭得难,到时候一并讨回来。 不过让他可惜的是,这样一个有手段,有谋略的女人,不能为殿下所用。落到狗皇帝的手里,来日必将是强大的劲敌! 顾星恬给的烟雾信号弹,可让作战时千里传信,迅速调派援兵。大大减少了人力支配,和减少了中途难以预测的变故!既不会延误军情,也让敌人无懈可击! 原本他还想着,若是顾星恬对殿下有情有义,儿女情长这件事,他回来京都好好劝劝女儿。没想到,那个毒妇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竟连自己的公公都下得去手! 离澈叹了口气,装出一副十分愧疚的样子,伸手拉着谢宥走到茶桌边坐下,再三承诺于他。谢家军对王府情深义重,自己此生绝不会做对不起谢家的事。 当谢宥提出想要见天炁王爷时,离澈只是淡淡地回应他,还与当年一样,只是火化后,骨灰盒安置在地宫之中。 “老王爷的仇怎可不报?殿下为何不当即手刃了那毒妇?”谢宥义愤填膺,怎么也无法消散心中的那把怒火。 当年他的女儿费尽心思,才保住老王爷一命,如今就被那个毒妇轻易毁去,怎不叫他痛心疾首?即便顾星恬是小殿下的生母,可她杀害老王爷是事实,两者岂能相抵? 离澈闻言猛地攥紧了拳头,磨牙道,“老王爷的仇是要报,但不是现在!老将军当知,小殿下身上的天狼血脉,这世上,仅顾星恬一人能解!” 至于小殿下的身世,谢宥也曾质疑过,但眼下不敢发表任何的意见。如今谢家与麟王府已经结成姻亲,不管女儿将来能不能生育,此事都不该再提起! 离澈体恤谢宥舟车劳顿,让厉无痕带他下去安置,全军暂时安置在王府城外的别苑里,他自己则是亲自留下来照顾谢含雪。 在谢宥面前,也算是表露了一份诚恳和真心! 神将府 顾宁文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尽管腿脚不好,还是围着厅内的三块地砖来回打转。罗氏站在一旁不停地劝着,“侯爷,你担心腿脚,恬恬她一向聪慧,不会有事的!” 顾星冉也附和道,“是啊爹,你这样走来走去,弄得我们也心慌慌!” 姐姐也真是的,就算是什么天大的事,也应该跟家里说一声再走,让咱们这样干着急! 顾宁文如今是如坐针毡,哪里能静得下来,冲着厅门口望眼欲穿,急切地说道,“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本侯能不急吗?” “可是你急有什么用?”罗绣娘实在看不下去了,说完起身搀扶着丈夫,硬是把他拽到木椅边坐下。 此时,守望在府门口的阿福慌忙跑进来,手里拿着麟王的亲笔写下的休书,递给顾宁文,“侯爷,这是麟王府的肖嬷嬷送来的,请看!” 阴狠毒辣,口蜜腹剑,不配为麟王妃。暂且留下一条狗命,是看在幼稚的份上。至此夫妻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 顾宁文看到离澈亲笔写下的休书,气不打一处来,拍得一声把休书摔在桌面上。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罗绣娘和顾星冉连忙拿起来阅览,母女俩放下休书时,面面相觑,不知道离澈究竟在搞什么? “侯爷,这,这麟王爷玩得是哪一招啊?怎么还送来休书?” 罗绣娘可不信这休书是麟王真正的心意,离澈对顾星恬的好。绝不是那种为了利益讨好的虚情假意,而是发自内心的爱。 离澈会休妻,除非他脑子馊了! 第307章 自娱自乐 第308章自娱自乐 顾宁文冷眸一寒,正欲开口,顾星恬就走了进来。淡然的目光扫过众人,坐在木椅上,自顾自地给自己倒茶,嘴角扬起一抹自嘲, “没玩虚招!赖我自己不小心,中了贼人的奸计。我赶到断臂崖的时候,天炁王爷已经被人刺中心脏。一条命就这样砸在我的手里,离澈没把我大卸八块已经是隐忍了!” 这下罗绣娘傻眼了,杀父之仇啊!离澈不得恨死顾星恬,如今不管是皇帝,还是麟王,两边都容不得神将府了。 “离澈是没有脑子吗?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不知道吗?这是陷害还是你的手段,难道他看不出来吗?” 顾宁文气呼呼地说着,顿了顿,目光转向阿福,命令他,“去麟王府把离澈叫来,就说本侯要见他!” 这么简单明白的道理,离澈要是不懂,那他就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破铜烂铁?这么不开窍! “慢着!” 顾星恬出声唤住福伯,一杯茶水下腹,起身说道,“叔父不用上火。天炁王爷临终之前,当着离澈的面指正是我杀了他,还要他的儿子为他报仇!” 话说到这里,她那张清冷的脸更显凄凉,不知是在安慰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如此也好!圣上那边,我也有个交代。至于离澈,我也不欠他什么了。以后,大路通天,各走一边!” 顾星冉上前拉着她的手,愤愤不平道,“姐姐,不该背的黑锅为什么要你来背?你告诉我,是不是谢含雪?是不是她……”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顾星恬打断,“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天炁王爷的临终遗言让离澈深信不疑!”甩开她的束缚,轻声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去给大嫂守灵!” 顾星冉却不肯罢休,追上前去挡住去路,“姐姐,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谢含雪那个贱人,只有她才会让天炁王爷言听计从。我这就去找离澈!” 她说完就要往外走去,被顾宁文的叱喝声制止,转身还想再说些什么?罗绣娘两步上前,硬是把她拉去别苑。 …… 御书房内,海魇帝正为国公府之事大发雷霆。明明怀疑此事是自己的儿子所为,却没有任何拿捏住他的把柄,亦不能真得将他怎么样? 气愤之余,他突然想到一个极好的法子,随即让贴身伺候他的宦官刘忠拟旨。明着是给南阳王离渊封地,实则是见他贬去苦寒之地,翼城,且没有他的旨意,不得回京。 刘忠拟好了圣旨,双手托起,恭恭敬敬地捧到海魇帝面前,请他过目! 海魇帝抬眸大致看了一眼,身子怼在龙椅靠背上,慢条斯理地说道,“先收着,待明日除夕夜过后,再去南阳宫宣旨。记住,孤只给他们三日的时间!若是皇后闹腾,就让她一并跟着去,不必来向孤请旨!” “奴才遵旨!”刘忠小心翼翼地把圣旨收好,见龙案上的那杯水已经凉了,赶忙端起去了内室给添一杯热乎的去。 待他出来时,恰好聂锋走进来,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扫了他一眼,扬手示意他去殿外守着。如今在皇帝面前,当真是越来越随意了! 刘忠纵然心中不快,却也是敢怒不敢言。眸光转向皇帝,不见他有异议,这便转身出了御书房。 海魇帝似乎并没有将这些小细节放在眼里,只是扫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待聂锋行礼之后,方才说道,“边关传来消息,顾星辰明日就会抵达京都奔丧!顾星恬自以为走了一步好棋,孤偏偏就不让她如愿!” “圣上打算如此做?”聂锋轻声问道。七年了,他现在才觉得皇帝的智商在恢复,知道动脑子了。想想,也是好笑得很! 海魇帝缓缓站起身,负手走出龙案,行至御书房门口,望着满城喜气洋洋的景色,嘴角微微上扬, “明日你亲自守着城门,他回来之时,想必还未开城门。到时候,你以擅离职守将他问罪,把人给抓去天牢。只要顾星恬敢来见孤,就不要妄想再出宫。待她为顾星辰解毒之后,孤就杀了她,以绝后患!” 如今的海魇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聂锋说风就是雨的傀儡了。所以他决定好的事,聂锋也聪明的很,不再提出任何的异议。 两个字,遵从! “还有一事,圣上或许还不知道吧?”聂锋故意买了个关子,微微抬起下巴看着海魇帝,神情那叫一个得意。 “何事让国师这般得意忘形?”帝王的心里明显不爽了,紧握着手中的茶杯,好似将聂锋的性命攥在手心底一般,稍有不慎,就会被他捏碎。 自从拿梁齐制衡聂锋在朝中的权势,海魇帝就像一只不好掌控的野性猫儿。毛一旦没捋顺,就会炸开! 聂锋横行霸道惯了,就是有心想要克制。一时间也难以改过来,他整了整脸色,说道,“天炁那老不死的终于去见阎王爷了!皇上可知道,是谁下得手吗?” 他这便秘的难受样,惹得海魇帝恨不得抄起手中的茶杯,直接砸向那张令人痛恨的嘴脸。装什么牛样儿,摆什么架势! 聂锋见他没有吭声,甚至连气息都有些微弱,这才把余下的话尽数倒了出来,“谢含雪设计将天炁约到城外的断臂崖边,给了他一刀。 老东西在临终之时,指正顾星恬杀人,断了离澈的一条胳膊,还真有意思!更令人意外的是,离澈居然会坚信不疑,还把顾星恬给休了,不日就要迎娶谢含雪过门。” 聂锋话音未落,海魇帝突然神经质的哈哈大笑,转身走到矮榻边坐下。他瞧着桌面上摆放的黑白棋盘,抓起一个白子,挡住黑棋的咽喉命脉,让黑棋四周均无路可退。 “圣上是不相信?”聂锋走到他跟前,追问道。目光落在海魇帝自己设计的棋盘,心中暗自冷笑不已。 自以为有谋略,手腕高人一等,可事实,也太骨感了吧?瞧帝王摆下的棋局,只要他一出手,黑棋便能反败为胜,白棋就会杀得一个字儿都不剩! 帝王,没有几个不好胜自大的,像对弈这样的事情,谁敢当面赢他?除非是活腻了!聂锋自然也不会动手,更不会多说些什么,就让帝王在那自娱自乐吧! 这时轮到海魇帝了,只见他歪着脑袋斜眼看向聂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莫名的笑,没有说话。末了回眸,对自己摆下的棋盘似乎十分满意。 仔细又欣赏了一番,这才起身说道,“离澈心机深沉,顾星恬又狡猾的如同一只妖艳的狐狸。孤不信,二人就这样决裂了!” 他说着顿了顿,终于把目光从棋盘上移开,站起身,长吁了一口气。眼眸看着聂锋,闪着明明灭灭的光,“不着急,这件事马上就会见分晓!” 第308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第309章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谢含雪从未像现在这样,睡得那么舒坦。梦里有温柔的阳关,有暖暖的春风,还有让她无比向往的生活。 她贪恋这难得的时光,幻想着就这样永远地沉睡下去,不要再醒过来。可她的意识却慢慢地被心痛唤醒,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汇聚成水滴,顺着脸颊钻进双鬓发丝间。 阵阵灼热的刺痛让她忍不住伸手攥紧被单,咬破嘴唇仍旧不愿睁开双眸。直到耳边传来温柔急切地呼唤声,方才缓缓抬起眼皮。 “雪儿,雪儿你醒了!” 谢含雪触碰到离澈那双柔得都快溢出水来的目光,怔住了。顷刻间好像时间静止了,以至于对方都说了些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见。 心口的疼痛也感受不到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的小人拼命地跳着,一直在问自己,这是真的吗?这不是在做梦? 离澈看她神情恍惚,握着她的手,柔声问道,“雪儿,雪儿你怎么样?是不是毒又发作了?心口很疼是吗?本王给你揉揉!” 最后一句话是说出口之后,离澈自己都唾弃自己。垂眸假装是心疼谢含雪那缠满绷带的玉手,心里却在呐喊,星儿,你坑本王! 看到被守卫几乎踩烂的手掌,离澈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道阴冷的目光,就是这只手,握刀刺向父王的胸口吧? 谢含雪,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让本王如何去爱你? “阿,阿澈哥哥!” 女人的声音怯生生地,带着无尽的柔情,任凭铁石心肠,坐怀不乱的男人也会被她绕指柔。可在离澈听来,竟是这般令人反胃、厌恶,恨不得将其捏成粉碎! 愤恨的思绪揪着他的理智,让他手上的力道不由地重了几分,让适才还沉浸在柔情中的女人,痛呼出声! “痛!” 他猛然惊觉到什么,随即抬眸,“对不起!是本王弄疼你了,”说着放下她起身走到木桌边,拿起一瓶药和一杯温开水,折回卧床边坐下, “适才林首辅为你诊脉过,也开了解毒药。特意嘱咐过,痛的时候服药,慢慢的体内的毒素就会尽数驱除!” “阿澈哥哥,” 谢含雪想说些什么,被离澈温柔的目光制止,把药递给她,示意她先服药再说! 他突然的转变,他那让自己可望不可即的温柔,无一不充斥着谢含雪的心,让她心潮澎湃,看来是自己计谋得逞了。 女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朝离澈的胳膊看去,可因为两人坐姿的缘故,导致视线受障碍,她始终探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离澈温柔的凝视背后总藏着隼利的寒光,女人隐匿在眉宇间的得意和算计,他看得清清楚楚。佯装一副关心的模样,将别着黑色布块的胳膊伸过去,放在她面前,另一只手绕过去,轻拍着她的后背,似乎生怕她喝水呛着了。 果不其然,当女人的目光落下,手中的水杯紧跟着摔落,杯中还有少许的水溅湿了锦被。只见她握住离澈的胳膊,抬眸一脸震惊,哆哆嗦嗦地问道,“阿澈哥哥,你,你这是给何人戴孝?” 还有谁? 他的皇爷爷早在七年前就仙逝了,母妃在他小的时候就没有了,如今只有他的父王。 女人心海底针,当真是如此! 这个女人眼下是不打算在他面前装疯卖傻了。如此也好,他贵为王爷,休了一个才貌双全的神医娘子,断不好再娶一个傻子吧?叫外面那些不知情的人笑话,戳脊梁骨! 离澈暗自磨了磨牙,俊美的脸上浮现出痛恨中带着满满悔恨的表情,恨恨地说道,“是父王,他被顾星恬那个贱人给杀了。本王赶到的时候,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指出真凶要本王为他报仇,便含恨而终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离澈的双眼被滔天的杀气填满,俊美的五官骤然变得扭曲,浑身散发出来毁天灭地的戾气。 当他那猩红的眸光射向她时,女人浑身一颤,心如战鼓般咚咚作响!脑袋一阵眩晕,随即扑倒在他的怀里,良久才哭出声来,“王爷爹爹没有了,都是雪儿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该回来京都,成了那个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是我害了王爷爹爹!” 离澈臂弯一收,把她搂紧,磨牙道,“人又不是你杀的,这件事怎么能怪在你头上!”他话音落下,明显地感觉到怀中的娇躯僵住了。 他随即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推开谢含雪,满眼惊喜道,“雪儿,你,你的病好了?你都想起来了吗?” 面对离澈惊喜的目光,女人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眼眸,两颗晶莹的泪珠滴落下来,更显得楚楚可怜。伴随着她缓缓的声音,将两日来所咽下的苦水如数倒出。 语未尽,已经是泣不成声,抱着离澈嚎啕大哭,“阿澈哥哥,雪儿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离澈闻言既震惊又愤怒,推开她,怒问道,“你是说,有人假冒本王,对你下毒手吗?” 谢含雪双眸溢满了泪珠,用力地点了下头。随即缩回离澈的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纾解她心中的恐惧。 女人口中惊人的消息是离澈没有想到的,但他并没有怀疑女人是在说谎。如芸再给她换衣裳时也说了,谢含雪浑身是皮鞭抽打过的痕迹,身上几乎没有一块肉是好的。 她口中那个戴着狐狸面具,伪装成自己的男人,想必就是安安在山中破庙内看到的魅影吧?鬼匿的徒弟,那个与神将府有深仇大恨的人。 让离澈没有想到的事,这世上有人能把别人的笔迹模仿的一字不差。竟还有人能把旁人的声音也模仿的惟妙惟肖,连身边亲近的人也辨别不出来。 “那时,你一定是在心里恨死本王了吧?”离澈不动声色地问道。所以,逃离魔掌之后就对王府实施报复,对他的父王下手,嫁祸给顾星恬。 怀里的女人慌忙摇头,却没有抬眸面对离澈,而是往他怀里拼命钻,“我没有,阿澈哥哥是怎样的人,这么些年我岂会不知?” 离澈垂眸冷漠的看了一眼女人,嘴角勾起阴冷的笑意,声音却是该死的温柔,“雪儿,等你身子好了,本王迎娶你过门,此事本王与你爹爹已经商议好了!” 他话音未落,谢含雪就钻出脑袋,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试图从他那双深邃的眼中看出些什么,却一无所获! 以她对离澈的了解,就算心中对顾星恬有恨,也不会这么快就放下感情转头娶她过门。这不是离澈的性情! 第309章 灵虫天蚕 第310章灵虫天蚕 离澈见谢含雪一脸迷惘,手指爱怜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轻笑道,“怎么?你不愿意吗?对了,适才忘了与你讲,本王已经把那个毒妇给休了。往后,只要有本王在,就再也没有人敢伤害你分毫!” 休了? 顾星恬被休了? 谢含雪闻言眼泪顿时滚了下来,急切地点头答应道,“阿澈哥哥愿意疼惜雪儿,雪儿自然是感念万分。” 这滚烫的泪水,多半是因为天炁王爷,是他的死成全了自己的感情。 离澈让如芸做了点细软的膳食送到卧房,谢含雪右手受伤,无法自己独自用膳。他便亲力亲为喂她吃,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这才起身离开。 女人得寸进尺,就跟粘人的猫儿一样,抓住他的衣袍,装出柔弱胆怯的模样。惊恐的目光朝四周张望着,急切地询问道,“阿澈哥哥,你要去哪?” “让如芸陪着你,本王还有事务与你爹爹商议。”离澈柔声哄着,比起素日与顾星恬说话时的声音还要温柔好几倍,让谢含雪的心都要化了! 她慢慢松开手,嘴角微微轻扯起一抹浅笑,乖顺地点了点头。甜腻的目光缠缠绵绵,一直包裹着颀长挺拔的身影,恋恋不舍。很快就能嫁给离澈了,这一次是他自己亲口允诺的,定不会再有变故。 谢含雪多情的眸子倏地变得阴冷,离澈啊离澈,你若是早些时候肯给我一丝一毫的怜悯,何至于要赔上你父王一条性命! 离澈行至房门口,突然转身温柔地笑了笑,说道,“雪儿,本王明日就派人去天下第一绸缎庄请绣娘过府一趟,为你量身赶制嫁衣!你早些歇着,莫要累着!” “一切都听阿澈哥哥的!” 女人含羞带怯,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他。 俊美的脸庞被灯光拢得更加温柔,眉眼间又藏有几分放肆的浓情。只需一眼,便能摄人魂魄,让谢含雪不由地想起给他下药的那晚。 他的热情势不可挡,若不是被该死的顾星恬搅和了,自己早就是离澈的女人了。 不过如今更好,日后在这偌大的麟王府,再也没有人跟她争宠。她也不用再像从前那样,爱得卑微,低贱。 如芸待离澈走后,笑看着谢含雪,“看如今殿下对含雪小姐多好!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却更甚从前。” 女人眼角扫了一眼她,高傲的扬起下巴,“往后只要你对本宫是真心的,本宫就绝不会亏待与你!” “奴婢岂敢对娘娘不敬,殿下知道了可不饶我!”如芸笑着应下。 不是她这丫头瞧不起谢含雪,这还没怎么着,就以王妃身份自称本宫,着实让人好笑!可再怎么说,人家是主子,自己是奴婢。不仅面上一套要做足,该守得规矩也不能有差错。 麟王爷的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离澈回到书房时,已经是深夜时分,谢宥早已等候多时了! “殿下,雪儿可有醒来过?”今夜为了给女儿多一点与麟王独处的时间,谢宥忍着不去看她。见离澈深夜才归来,心中很是感动!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至少现在他对谢含雪的心是实诚。也做出举动,证明给自己看,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离澈抬了抬眼皮,走到木椅边坐下,神情略显疲惫地说道,“刚刚醒来,用了些晚膳,让她歇下了。雪儿这些年在王府,身子都给熬坏了,日后本王让林枫好好给她调养。” 他说着长叹了口气,眉宇间尽是悔恨,让谢宥既感动又羞愧,拱手道,“殿下不计前嫌,老臣实在羞愧难当!” 女儿很小就没了娘,自己常年在外征战,对她疏于管教,才会让她很多错事。如今离澈还肯如此厚待她,已经是天大的宽容了! 离澈连忙伸手虚扶起他,“老将军不必如此,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今我父王也不在了,府上就只有您一位高堂在。我跟雪儿的婚事,还需您多受累!” 谢宥高兴地合不拢嘴,又哭又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老臣盼着雪儿穿嫁衣这一天,已经盼了很久了!虽然会有些舍不得,可把她交给殿下。老臣很安心,死后去见她娘,心中也无愧!” 谢宥这一番话如同一把重力的铁锤,狠狠地捶打在离澈的心口上,让他羞愧不已。做错事的人是谢含雪,他利用她无可厚非。 可谢老将军是无辜的,且不说他对王府赤胆忠心,就冲他是一位父亲,渴望自己的女儿能有个好的归宿,他的一片痴心就不应该被错付。 可到底是造化弄人! 他的星儿,他此生最爱的女人,蒙受不白之冤,被他一纸休书休掉,承受本不该她受的那份屈辱。比起谢含雪的自作孽,他的星儿这些年为了麟王府祖孙三代付出的心力,更叫他心痛难捱! 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为了安安,蹉跎了多少岁月?如今又要为了他,为了大业,为了天下安定,忍辱负重。 顾星恬才是值得他执着一生的女子! 离澈没再扯婚嫁的话题,而是与谢宥说起了边关之事。狗皇帝想要借攻打东辽,除掉他。眼下 要粉碎他的阴谋,必须破了西域的一线天。 听珊娜公主说过,那阵法是引用五毒和巫蛊之术来迷惑人的心智,从而达到杀人的目的。离澈虽然对奇门遁甲有研究,精通阵法。 但这巫蛊之术却难破! 谢宥稍加思虑了一番,说道,“殿下,老臣在边关曾听人说过,世上有一种名为天蚕的灵虫。只要带着它,任何巫蛊之术便不攻自破!” 离澈闻言双目顿时亮了,“噢!那老将军可知,此灵虫何处才能寻之?” 若世间真有此等玄妙的东西,一线天算什么?西域的巫师又算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谢宥摇了摇头,“那只是民间传言,不知可信不可信?即便是真得有,这天下之大,没有个具体的位置,我们去何处才能寻到?岂不是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不切实际!” 狗皇帝的计划,说动就动,哪里能给得了他们去找什么天蚕的时间? 对于破除一线天的阵法,不单单是谢宥,就是先皇在位的时候,北燕王与天炁王爷也都下了不少的工夫,可终究是无能为力。 第310章 薄情皇家薄情郎 第311章薄情皇家薄情郎 寻找天蚕一事急不得,类似于烈火娇那样的灵宠,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天注定,离澈亦不敢强求。 此刻他更惦记得是与顾星恬的三更之约,儿子安安还等着药材救命呢!他借故夜深了,让谢宥回厢房安置。自己则是回了映月阁顶楼,取下雪珍珠再匆忙赶去实验室。 当他推开房门看见熟悉的背影,心口猛地涌起一汪清泉。随手关上门,疾步上前,手上的雪珍珠都顾不得放下,先把人抱在怀里。闻着熟悉的体香,哑着声音说道,“星儿,我好想你!” 顾星恬已经等候多时了,没工夫跟他你侬我侬,偏过脸来朝他脸颊上啄了一口,催促道,“赶紧准备药材,安安还等着我们呢!” 离澈应了声,松开她的身子却舍不得松开她的手。见桌面上的九尾龙葵花已经摘下了,随即拉着顾星恬一起去了药材库。 她配药,他帮忙捣药,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总算是把所需的药材集齐。最后还差几味现摘的药草,夫妻俩只能去药园子取。 长达六个时辰过去了,躺在医药空间里的天炁麻醉过后,缓缓苏醒过来。他完全不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是在天堂还是在地狱? 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眸望着纯白的天花板,被顶上暖黄色的异光照得睁不开眼。 他闭上眼睛缓了缓,再度睁眼时,眼前陡然间出现一张女人的脸,险些没把他给吓死过去!深呼吸的时方才惊觉自己的胸口很痛,心脏分明还在跳动。 他没死? “这是哪里?你是何人?” 天炁王爷虚弱的声音还未落下,就被慕容无双冷冷地打碎,“你说呢?像你中是非黑白不分,助纣为虐的死老头,死后当然是要下地狱!难不成你还想着上天堂?” 女人眉宇间恨意难掩,嘴角尽是嘲讽! 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天炁王爷早就被剁成肉沫了! 慕容无双越想心里越恨,瞧着死老头那副傻子般的欠揍模样,她就按耐不住想要抡起棍子上去暴打一顿。最好是对着脑壳抡,她倒要看看,死老头的大脑是什么做成的?这么不通透! 天炁闻言大概也知道自己还活着,皇室贵胄,高高在上,何时被人这样辱骂过?气得他差点翘辫子,瞪圆了眼珠子,怒视着女人,良久才冒出一句话,“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本王!” 许是用力过度,他顿感手背上传来阵阵的刺痛。想要抬起胳膊看一眼,却是力不从心。把头偏过去时方才看见,卧床边的铁杆上吊着奇奇怪怪的瓶子,里面的水珠顺着透明的物体,滴进自己的手背,再通过银针流进自己的体内。 慕容无双就站在他的病床边,扬起下巴睨着他,毫不客气地怼回去,“骂你怎么了?骂得就是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还自以为自己多高贵,蛇鼠之辈!” 她身在官宦之家,从小府上就有教导嬷嬷,教她知礼数,教她做女红。她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待人温和,说话轻声细语,是典型的大家闺秀,从不曾对人如此恶言相向过。今日面对天炁王爷,却将她藏在内心深处的那股野性拽了出来,迫切地想要当一回泼妇。 就是怕万一没把握好尺度,把人活活给气死过去。小姑的一番心血就白费了,以她对离澈的深情,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天炁王爷自然明白女人在骂什么?既羞愧又懊恼,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攥紧了拳头怒问道,“顾星恬在哪里?唤来见本王!” 普天之下,除了他这个了不得的儿媳妇,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把他从鬼门关硬是给拽回来! 慕容无双转身走回到自己的卧床边坐下,没好气地说道,“恬恬去取药材回来救治你离家的孙子。我长这么大,从没有见过你这么狠心肠的恶毒老头子,子孙都不要。竟要离澈手刃恬恬为你报仇,可怜安安那孩子还在冰冻在冷冻室里。 我家恬恬也不知道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赶上你们这一家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女人一口一个我家恬恬,总算是让天炁王爷明白了,她约莫就是顾星辰的妻子。这位元帅夫人不是大家闺秀吗?竟如此不知礼数,不成体统! 至于她说安安目前还冰冻着等待解药,心绪没有一丝丝的起伏。他如何能断定,安安就是自己的亲孙子?而不是那个女人胡编乱造出来的事实,哄骗离澈。 慕容无双见天炁王爷不吭声,也懒得再搭理他。抬头看了一眼输液瓶,里面的液不多了,起身走到木桌边,拎起一瓶液。 顾星恬离开时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帮忙看着。如果里面的液没有了,要及时更换上,以免把体内的鲜血抽出来。 天炁王爷看着女人忙活,也没吭声,随即把眼睛闭上。脑海中里却不由地浮现出那个奇奇怪怪的瓶子,暗暗感叹,这确实是一位了不起的神医,是疾病的克星,是病人的福音。 自己也略懂些岐黄之术,却不及她的十万分之一。只可惜…… 他心中弯弯曲曲的思绪还未捋直,就被慕容无双打断,“一会儿见了你儿子,让他离我家恬恬远一点。否则我家相公回来,可饶不了他!” 天炁王爷冷哼出声,不屑与女人斗嘴。头发长见识浅薄的妇道人家,与她争辩简直是自讨苦吃,浪费口舌! 慕容无双瞧着某王爷那嚣张狂傲的姿态,就恨不得抄起床边的铁杆,直接给他一棍子,也不知他有什么可豪横的? 若不是她家恬恬宽厚仁慈,看在小安安的份上,他至今还在地宫里冰封着,能苟活在世祸害好人吗? 愤愤不平时,总是会越想越多越生气,小姑与离澈耳语厮磨,恩爱甜蜜的样子,回想起来就让她一肚子的火。 小姑受了那么多的罪,全都是拜麟王府所赐。如今却对离澈一往情深,还费尽心机想要为他谋取霸业,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 气死他了! 慕容无双正生气,见离澈与顾星恬拎着药回来,扭过脸去不理人,更多得是摆脸色给离澈看。今日她就放肆了,有其父必有其子,皇家凉薄,尽是薄情寡义之辈,没一个好东西! 第311章 阴魂不散 第313章阴魂不散 离澈把安安从冰冻床上抱起,用毛毯紧紧地裹住,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看着顾星恬把药碗里的汤药用针管装上,一点一点的推送进儿子的嘴里,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一碗汤药服下,安安的身子也暖了,长卷的睫毛轻微颤动了一下,续而长着黑色长指甲的手指也有了意识。 “安安!”离澈急切地声音刚刚响起,就被顾星恬伸手挡住,示意他不要吵,把孩子放到摇椅上安置好。 慕容无双根本无法安心躺着歇息,即便是疲惫地眼皮都睁不开,细碎的声音还是会钻进她的耳朵里,牵动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当她听到离澈急切的呼唤声,奋力掀开被子,挣扎着坐起身,本想下地却顿感浑身无力,软绵绵的如同一团棉花。 她如今怀有身孕,生怕摔着伤到腹中的胎儿,只好侧卧在床,焦虑的目光朝摇椅方向望去,低声问道,“恬恬,安安怎么样?” 顾星恬转脸递给她一记安抚的眼神,示意她没事!随即让离澈回王府去,天已经亮了,时间耽搁久了,谢宥父女必然会怀疑。而且她大哥与风宁眼看着就要回来了,她也得尽快回神将府去。 离澈双手紧握住柔荑,柔声说道,“今日上官永浩押送父母的灵柩也会抵达京都,本王还得与狗皇帝较量一番。你自己也要当心些,万不可如莽行事!” 如今儿子没事了,接下来,他要好好跟海魇帝清算血债。一笔笔,一桩桩,仔仔细细地算。还有离渊,也妄想逃脱! 思绪流转间,他突然想起天蚕灵虫一事,想要与顾星恬说,女人却着急离开。不容他再多言,抄起木桌上位周德全配制好的药,塞进他的怀里,把人推出医药空间。 害他都到了自己寝殿时,还有一股怨气怼在心口。儿子都还来不及多看一眼,狠心的女人就这样把他扫地出门。 垂眸看着怀中抱着的三副药,想起还在地牢内煎熬的周德全,正欲动身,殿外突然传来谢含雪 的叫唤声,“阿澈哥哥,你起身了吗?” 这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 离澈磨了磨牙,说实话,压根不想搭理她。可急促的脚步声已然入了寝殿,肖嬷嬷和厉无痕的 阻拦根本不起作用。 他恼火了,拎着三副药迅速走到内室去,佯装沐浴,低沉的声音难掩不悦的心情,“大 清早的,何事这般吵嚷?” 谢含雪寻声望去,脸红得如春日的桃花,娇艳无比,娇柔的声音都快掐出水来,“你在沐浴啊,那阿澈哥哥,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稍加停留了片刻,方才转身走出寝殿,她分明闻到了一股药草的味道。离澈究竟在做什么?难不成那个女人来过? 陡然间,她又想起了被安安咬了一口变成狼人的周德全,他应该还关押在地牢里。心下想到此,猛地抬起眼眸,触碰到厉无痕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傲慢地别过头去不看他。 厉无痕也懒得与她多做纠缠,人家马上就是王妃了,有身份,有地位,有嚣张的资本。他不过一个奴才而已,有什么立场与她对峙? 肖嬷嬷毕竟是府上的老人了,有些事情看得通透,也懂如何真正地伺候好自己的主子。 只见她脸色一沉,不悦地教训起站在一旁的如芸,“死丫头!含雪小姐的身子骨还很虚弱,你也敢让她一大早的就出屋子。要是寒气侵体,殿下怪罪起来,有你好果子吃!” “是奴婢不好,求嬷嬷宽恕!” 如芸连忙欠身说道,随即伸手去搀扶谢含雪,“小姐,奴婢扶你回房!” 小丫头咬着唇,心里那个委屈。腿长在主子身上,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自己如何能左右得了?可伺候不好主子,那就是奴才的错! 她除了认错,还能做什么! 谢含雪何以听不出肖嬷嬷的话,扬手甩开如芸,正想教训老奴才两句,身后就传来自己父亲的声音,“雪儿!” 她猛地回头,嘴角边的笑意轻轻绽开,如同一朵清丽的芙蓉,超凡脱俗,暖人心窝。 “爹爹!” 谢含雪话音未落,人就已经迎上前去,环手抱着谢宥的胳膊,软绵绵的。 笑容天真可爱,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的纯良。哪里像离澈先前所言,为了爱情不折手段,自残甚至连老王爷的性命都不顾。 谢宥心疼地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发丝,“身子骨可有好些?” 林枫说噬心菇的毒不能一下子服药解开,否则是伤到筋骨。只能是毒发作的时候,服用一点解药来缓解痛苦,慢慢驱除体内的毒素。 “爹爹莫要记挂,女儿已经没事了!” 谢含雪一脸羞怯地说道,摆明就是在说,爱情是治愈所有病症的良药。如今她有了离澈的爱,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的? 女儿家的娇柔姿态落在厉无痕的眼中,让他既心痛又厌恶! 自从天炁王爷薨逝以后,殿下待他不似从前那般。他在主子的眼眸中,总能察觉到一丝让人心悸的冷漠之情。 他总觉得殿下似乎知道些什么? 谢宥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柔声道,“殿下事务繁忙,你切不可整日缠着他,要知道分寸。行为举止也要有主子的样子,莫要让奴才们看笑话!” 见女儿脸上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他接着说道,“殿下请人给你做嫁衣,一会儿绣娘就来了。你快回房去,爹还有很重要的事与殿下商议!” “知道了爹!” 谢含雪面上装得很不情愿,实则有了离开的借口。更从父亲口中得知,接下来离澈不会离开映月阁,她也刚好趁此机会去地牢里看看周德全。 正当她转身离开之际,身后扬起了离澈清冽的声音。 不过不是在唤她,是嘱咐肖嬷嬷把药煎熬出来,然后要厉无痕一起送往地牢给周德全服下。三副药接连用三天,他体内的毒就能尽数驱除! 殿下手中有解药也并不稀奇,在一众奴才看来,王妃医者仁心,就算是殿下给休了,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只是谢含雪的心中不这样想,她只想知道药是怎么到离澈的手上? 离澈并不懂医,也不识药材,这药必定是顾星恬那个贱人抓好了送过来的。如此就说明,他们两人暗地里还有来往! 第312章 共死刀阵 第314章共死刀阵 待肖嬷嬷从离澈手中接过去药,只听见他又厉声说道,“本王饶了那贱人一命,换来解药医治周德全和小殿下。 解药本王已经让林首辅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你们都给本王仔细些,周德全若是有何差池?本王决不轻饶!” 说话间,离澈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谢含雪身上,脸上的神情也不似刚才那么疾言厉色,好看的眸子蒙上一层温柔的光芒,“过几日就是本王与含雪小姐的大婚,谁若是给本王找晦气,休怪本王不留情面!” “老奴知晓!” “奴才必定小心谨慎!” 谢含雪看着厉无痕与肖嬷嬷离开,藏匿在袖袍中的手握成了拳头。转脸朝离澈微微轻笑,欠身施礼之后,便让如芸搀扶着她回清绣苑去。 一路上,心火都快撩到天灵盖上了,脸上却不得不装出即将新婚的喜悦来。以前,她自认为很了解离澈,这个男人的心思她能看透,能抓得住。 来日,她也必将是麟王的贤内助,乃至男人的左膀右臂。是离澈谋取霸业,众多功臣中的一位,且是最不可被忽略的那个人。 而今呢,她还真得什么都不是,这个男人将她视为铲除他身边人的毒妇,处处防着她。适才一招先发制人,分明就是在警告她。 如此不仅护住了周德全的性命,还很好的为自己找了个不杀顾星恬的理由,堵住王府上下悠悠之口。 如芸见她脸上挂着笑意,浑身却散发出阴冷的气息,讨好似的说道,“小姐,你真有福气,看殿下对你多好!” “哪儿好了?”谢含雪游离的思虑被打断,问得咬牙切齿的! 如芸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又反应过来,歪着脑袋看谢含雪,一脸纯良地问道,“不好吗?奴婢适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殿下看着小姐,眼睛柔得都快溢出水来了!” 是吗? 柔得都快溢出水来! 多么令人向往的爱情啊! 离澈究竟对她是真心的,还是假意敷衍,过两日大婚之后,便可探得明白。 映月阁中,谢宥与离澈相视坐在矮桌边,桌面上摆放着两张地图。一张是东辽,一张是西域。 两国之间隔着沙漠,这一片沙漠之中,便有人人闻风丧胆的西域一线天。 过了一线天,才是西域境内。且不说一线天如何,就是入了沙漠,没有骆驼和识途的沙狼带路,必定困死在沙漠之中,这就是西域小国无人敢侵犯的资本。 南楚想要攻打东辽,必须要有西域作为退路。因为东辽的另一面是无边无际的冰灵岛,而这片岛屿又是东辽的海域,对于不善于水的南楚军队来说,无疑是自寻死路。 如今西域与南楚已达成和亲的目的,东辽必定早做好了被强攻的准备。唯一且比较实际的退路,就是找到破除一线天阵法的法子。 至于沙狼,这个好办,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有满足他的要求,大军想要横跨沙漠,完全没有问题! 离澈凭借多年来从边关打探的一线天消息,再结合自己布阵的经验,研磨出一张阵法图。当初得到的传闻是一线天内摆得是刀阵。 刀剑阵法最狠辣得是一种名为共死刀阵,又叫快刀阵。对阵时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人交错出刀,配合得快速绝伦。 想要破此阵,如国师那般顶尖身手,两人入阵,死一人保全另一人。所以多年来,他才苦练时乘六龙,力图以一己之力破除阵法。 谢宥一脸凝重道,“一线天地势险要,山路又狭窄无比,一次只能容上千人通过。我军兵力被分散之后,西域出手,我军就会很被动!如果此阵法真得是巫蛊之术,殿下绝不能领兵出征!” 离澈伸手制止他,“近日来宫中再无西域巫师的任何消息,这件事容本王慢慢再想办法。狗皇帝想要本王出征,故技重施,借攻打东辽为借口,残害本王,没那么容易!” 顾星辰此时估计已经到了京都城外了,今晚必须去神将府见他一面。将狗皇帝的阴谋跟他透个底,相信忧国忧民的顾星辰,是绝不会做出残害同袍的事情来。 等狗皇帝的旨意下来了,再与顾星辰商议对策!就算他不愿归顺麟王府,至少一同抵御外敌,为他的父亲北燕王报仇雪恨,这点决心还是一致的! “殿下打算何日迎娶雪儿过门?老臣必须尽快赶回云都城。”倒不是谢宥催婚,虽然现在云都城有韩俊坐镇,但他还是担心在过年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守城将士放松警惕,让敌军有机可乘! 云都城地广富足,这些年在谢宥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繁华鼎盛不亚于京都城,这也是他精心为麟王谋划好了的。 甚至想让他与谢含雪大婚之后,借故游玩,暗地搬离京都,脱离海魇帝的掌控,直接反!待有十足的把握之后再去攻打东辽。 当然,谢宥现在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因为太了解离澈。 不管海魇帝做下多少卑鄙阴毒之事,不管离澈心中有多恨。江山是先皇辛苦打下的,一寸一毫他都会拼命去维护,也绝对不会让隐藏在朝中的奸贼有可乘之机。 退去云都城登基为皇,这是一条最后的退路。等离澈无计可施的时候,他再提出来,才会有一线希望! 离澈自然明白谢宥在担心什么,稍加思虑了一下,说道,“今晚是除夕夜,不若就定在三日之后吧!只是时间上急了些,一切就得从简,本王怕如此委屈了雪儿!” 谢宥连忙应声道,“那就三日之后!你们拜堂成亲,走个礼便可,殿下若是觉得委屈了雪儿,待日后再补也一样!” 比起边关战事,他是不在乎这些奢华的俗礼,也不觉得哪里委屈了女儿。若是国不安定,何来幸福生活? 两人正说着,窗外骤然响起急救信号弹的声响。离澈眸光一凛,疾步进了寝殿,抓起搭在屏风上的大氅穿上,随即抄起宝剑就走。 “是残月发出的求救信号,想必是上官永浩出事了!本王亲自去,将军留下守着王府。”他走出寝殿的时候丢给谢宥两句话,语气坚定容不得有半点反驳。 “殿下,” 谢宥追出去时,离澈直接飞上墙跑了,没有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 第313章 小狐狸的撩夫攻略 第318章小狐狸的撩夫攻略 离澈眸光一凛,适才还满脸柔情,瞬间就变脸了,厉声道,“滚下去!”触碰到对方不情愿的眼神,提醒他, “回府之后,给本王闭上你的嘴,今日之事,一个字都不许说!还有本王与你王妃嫂子的事,你也少在谢含雪跟前说!” 风宁的鼻子比狗还要灵敏,当即就嗅到离澈的话里蕴藏着大事情。瞪圆了眼珠子,正想追问些什么,耳边突然顾星辰虚弱的叫唤声,“无双,无双……” 顾星恬慌忙松开离澈,转身跪在躺椅边,双手紧握着顾星辰冰冷的手掌,急切地喊道,“大哥,大哥你醒醒!” 耳边熟悉的话语让神志不清的顾星辰,有了一丝意念,好似落入茫茫大海中的人,及时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攥住她的手,就像紧攥着救命的稻草一样。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缓睁开双目。视线慢慢变得清晰,他看见一张焦虑憔悴的脸庞,眸中顿时蒙上一层水雾。 心,在这一刻凉得彻底!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询问,耳边就传来顾星恬轻如和风的话语,“大哥,你别担心!大嫂和孩子都很好,我们就要到府上了,你很快就能见到大嫂!” 顾星辰闻言身子一颤,心口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续而整个人精神了很多,挣扎着坐起身。目光扫过麟王和风宁,手依旧紧紧地攥着顾星恬。 当他的视线回到自己妹妹的脸上时,眼泪顿时滑落脸颊,浸湿了干涸裂开的嘴唇,沙哑着声音问道,“你大嫂真得没事?孩子也没事?都快到府上了,你莫要骗大哥!” 不待顾星恬应答,离澈抢先一步向他保证,“本王可以向你保证,大嫂和孩子安然无恙,只是我们把她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以防贼人再去加害她。一会儿你到了府上,看到灵堂,像现在这样,悲痛欲绝,万念俱灰就好!” 风宁一听这话,明白了一二。连忙插一杠子,装得好像啥都知道一样,“当然,你要量力而行。别像适才那样,一口血出来,人就晕了,会把人吓死的!” 他话音未落,就遭到离澈一记凌厉的眼神,努了努嘴,别过脸去不说话了。他不过才离开几日,这都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顾星恬两口子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想起适才离澈警告他的话,心里就挠挠得痒!那丫头的病已经好了吗?为什么离澈现在要这样防她? 顾星辰总算是听明白了,有人想要在暗中加害无双。与先前下药害她一直无法怀上身孕,是同一人吗? 他抓着顾星恬的手,想要问个明白,却听见车舆外传来福伯的声音,他们已经到了神将府。 顾星辰急忙下了躺椅,掀开布帘,惊见府门口上悬挂着白色的团花,胸口如同尖刀划过一般。目光猛地抽回,落在顾星恬的脸上,得到她坚定的眼神,一颗心方才好些! “大哥,我扶你下去!” 顾星恬说着,与福伯两人一前一后把人搀扶出车舆。身后离澈一把扯住她的衣袍,低声道,“星儿,三更时分,为夫在老地点等你!” 夫妻俩交换了一下眼神,顾星恬从医药包中取出医治内伤的药递给离澈。顺便摸了一下他的手心里,这才跳下马车,与福伯一起搀扶着顾星辰缓缓走进神将府大门。 爱妻撩完就跑,离澈却依旧停留在灼热的世界里难以清醒过来。手心底的余温久久无法散去,续而烫在了他的心口上。 小狐狸啊小狐狸,你这是要我死吗? 离澈眸光足以把顾星恬的背影烧出两个洞来,让风宁忍不住出声制止,“王兄,你差不多得了。我王妃嫂子都影子都见不着了,你还看!” 离澈这才回了神,垂眸望着手中的药盒,修长白皙的手指紧了紧,说道,“风宁,我把你王妃嫂子休了,三日之后就要迎娶谢含雪过门。往后你在谢含雪面前说话注意点,做事也要注意些。” “你说什么?你,你把我王妃嫂子休,休了?为什么呀?”风宁闻言如遭雷击,腾地站起身,头顶撞到车舆顶,方才惊觉人还在马车上。 触碰到离澈凌厉的目光,心里的无名火更旺盛了,伸手揉了揉被撞得有些发疼的脑袋,掀开布帘,气急败坏地下车去。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也难怪适才两口子一副久别胜新婚的模样。 娘的,真虐! 离澈轻叹了口气,随即下车,看着气冲冲的风宁,轻声道,“走吧!随本王去酒楼喝点茶暖暖身子!” 俩人徒步去了酒楼,要了间房,点了壶清茶,离澈这才把所有的事情与他说个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看顾星辰的态度,然后商议如何共同抵抗西域! 风宁闻言实在不知要怎么说离澈才好?沉默了良久才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王兄,你真得认为这样做是最稳妥的吗?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曾给过谢含雪任何承诺,她都能疯狂至此。 你娶她进门,装作浓情的样子,又拿守孝为借口不碰她。你以为她傻吗?她今日为了报复你,都能对老王爷下手,对安安下手。来日这个女人都能把南楚的天下连带你一并灭了,你信不信?” 离澈沉默了,风宁分析的不无道理。可是,小狐狸的计策也是唯一一条能打通所有阻碍的利器。眼下,他别无选择! 风宁见他一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苦逼样,气得站起身,踩着地下的三块地砖来回踱步。怎么都下不去心中的一把火,觉得这样做实在是太委屈王妃嫂子了。 可当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离澈身上时,心更疼了。 其实,更受委屈的人是离澈不是吗?为了离氏天下,为了清除朝中奸佞小人,忍辱负重。可身为七尺男儿,肩上就要扛起大丈夫应该扛得大事,更何况,他还是离家的子孙。 离澈端起茶杯,轻啐了一口,置于眼前仔细端详着,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你王妃嫂子说得对,今日的分别是为了来日更好的相聚。 我要利用这宝贵的三年时间,清除蛀虫,匡正朝野,将海魇帝拉下九龙宝座!九州的天下,你王妃嫂子承诺与我一起,并肩作战,共谋霸业!” 他说完不待风宁应答,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砰得一声,把杯子重重地怼在了桌面上,站起身朝外走去,“回府!” 他若不能给自己的妻儿一份安定的幸福,那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拥有她们?享受人世间最珍贵的亲情与爱情! 第314章 为何不能反 第319章为何不能反 顾星辰在顾星恬和福伯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正厅,看着灵堂桌面上摆放着骨灰盒。知道妻儿还健在的他,心没有适才那么恨,那么痛。脸色却因为身上的毒,还是那样的惨白。 顾宁文见到侄儿的模样,整个人都愣住了,出兵不过才几个月。一个人前后的差距竟这么大,再见,如同风烛残年的老者一般,叫人心疼得发疯! “星辰!” 可怜这位刚过了不惑之年的男人,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内心早已经是千疮百孔。话还未出口,眼中已经溢满了泪水。 顾星辰奋力甩开左右两边的束缚,踩着沉重地步伐,走到灵堂前。神情出奇的平静,眉宇间却是杀气顿现,磨牙问道,“可有查到毒疫的来源?” 他在边关奋勇杀敌,为天下安定拼死拼活。爱妻却在府中遭人迫害,圣上不但不追踪夫人的死因,为神将府讨个公道。竟还派聂锋守在城南门口,阻拦他进京。 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事情查问清楚了,他还要进宫面圣!无双平白无故受了冤屈,不能就这么算了! 顾星恬还未开口,就被罗绣娘抢先一步,“自从无双出事之后,你叔父就让卓御寒带人去城外查访,至今没有那名毒妇的下落,想必做完坏事就逃之夭夭了!” 顾星辰闻言眸光越发得阴冷,当他看向罗绣娘的时候,差点没把女人给吓死。只见她慌忙伸手抓住丈夫的衣袖,似乎在示意顾宁文开口劝劝。 “星辰,事已至此,谁也无力回天!叔父已经为无双挑选好了墓地,恬恬说,此事要等你回来再商议!你看,都已经这么多天了。过了年,还是让她早日入土为安!” 在顾宁文心里,眼下最重要的是顾星辰的身体。走得人已经留不住了,活着得人总要努力让他坚强起来,更何况顾星辰肩上挑得是整个天下安定的重担! 顾星辰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顾星恬,正要开口,她抢先一步,“大哥,大嫂的事过了年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我扶你去锦绣阁。小妹有好多话,想要跟大哥说!” 女人说完朝顾宁文递了个眼神,伸手去搀扶顾星辰,耳边随即传来他的说话声,“叔父也去,我们叔侄好久没在一起说说话了!”末了转身让罗绣娘吩咐下去,让膳房把年夜饭准备出来。 顾星辰没有吭声,轻轻甩开顾星恬,握紧双拳,自己一步一步慢慢走。军医说,他就是受了热伤风,过几日就会好。 可他却感觉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时而让他闷得喘不过气来,时而又是钻心刺骨般疼痛,摧残得他好像灵魂都要散开似的。 近日来不知是担心无双的缘故,还是怎么了?四肢无力,走路就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让他打从心底发慌! 顾星恬与顾宁文两人慢慢地跟在顾星辰身后,有好几次看到他要摔倒,伸手去搀扶,都被他赌气似的甩开。 从正厅走到锦绣阁,三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终于走到院落门口了,顾星辰却停住脚步不动。缓了良久才转过身来,毫无半点温度的神情扫了一眼自己的亲妹妹,这才慢慢朝厅房走去。 正当他推开房门走进去时,熟悉的身影顿时出现在他眼前。见爱妻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身边还有四个丫鬟随身伺候,恍如梦境一般。 他只是怔了怔,随即大步迈上前去抱她,脚下却是一阵趔趄,直接摔了上去。 “相公!” 慕容无双慌忙伸手搀扶住他,续而环手一抱,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冰冷的怀抱,摇摇晃晃的身子,惨白如纸的脸色…… 她的相公,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轻轻推开怀中的人,双手捧着枯瘦的脸庞,心中对皇家的恨,越发得难以自持。恨自己没有超凡的本事,不能举刀造反。直接杀进皇宫,把狗皇帝的脑袋给切下来! 顾宁文转脸看向顾星恬,虽然心中早有怀疑。可这意料中的意外惊喜,还是让他热泪滚滚。心里堆积了好几日的阴霾,瞬间消散了一半。 只要无双和她腹中的孩子没事,顾星辰就会有活下去的意念,那么再大的灾难,他也一定会挺过去的。 “相公,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慕容无双说完抱着顾星辰泣不成声,这一刻的切肤之痛,她才想明白,为什么顾星恬决心将海魇帝拉下皇位? 顾星辰一手搂着爱妻,一手握着她的柔荑,柔声安抚道,“为夫没事!只要你和孩子都好,为夫这病马上就会好起来!” 他话音未落,慕容无双就失控般地哭嚎着,“怎么可能没事?狗皇帝好狠得心,居然对你下这样的狠手。亏得你还为他们离家的天下拼死拼活,可怜公婆两条性命均丧在边关!” 顾星辰闻言只感脑袋轰得一声,如遭雷殛,不知道妻子究竟在说什么?身子摇晃了两下直接跌坐在美人榻上。 顾星恬伸手搀扶着慕容无双,让她仔细腹中的胎儿。毕竟病还未好利索,如此大喜大悲身子会挺不住的! 女人越哭越伤心,扑到她怀里,哭声都快要把人的心给撕碎了。 七年前一场夺位的阴谋,在顾星恬平静的神情中还原。连带安顿神将府上下的打算,一并告知顾星辰,唯独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之前她以为安安母亲的死,会成为顾星辰的切肤之痛。如今,她不想说了,这个身份隐瞒下去,对安安,对日后她在神将府的位置,都是有利! 现在,她不是要征求顾星辰的同意,而是必须要这样做!她要跟麟王谋反,把伤害过她们的人,全都杀了泄愤。 如果顾星辰不愿意归顺麟王,她也不会强求。但她会想办法为他驱除蛊母,让他与离澈一起携手度过即将到来的战事。 神将府的百万雄兵,大哥若是不能亲自领兵作战,自己可以,绝不能因此落在聂锋的手里。其他的事,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顾星辰一张脸白的吓人,双目却是一片猩红,紧盯着顾星恬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庞,磨牙问道,“恬恬现在是打算反吗?” 女人猛地收回游离的思绪,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冷笑反问,“难道不应该吗?你忘了父亲是怎么死得吗? 母亲如果不是因为随军出征,整日担惊受怕,身子太过虚弱,就不会生下我血崩而死!我也不会一生下来就没有娘! 还有我这六年来,有家归不得,所承受得苦难,我又何辜?还有安安,至今还昏迷不醒,头发全白了。我与海魇帝父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为什么不能反?” 第315章 榆木脑袋不开窍 第320章榆木脑袋不开窍 顾星辰亲耳听到自己的妹妹,高喊着反朝廷的口号。他缓缓从美人榻上站起,摇晃着身子,双手握住她那纤弱却很坚定的肩膀,眸底一片阴寒。 吓得慕容无双紧攥着自己的衣袍,浑身直打哆嗦,随身丫鬟杜鹃和檀香连忙上前,一人守在一旁,搀扶着她。 冬月和秋风跟随顾星辰多年,深知主子的脾气,谁也不敢上前。眼下她们不但不能开口打断元帅的话,还要看好少夫人。 四名丫鬟都是神将府忠心耿耿的奴才,主子让她们怎么做,她们就怎么做!今日在这间屋子里所发生的一切,主子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她们既看不见,也听不见。 即便是听见了,也全部烂在肚子里。 顾星恬迎上那双浩瀚深邃如大海般的眼眸,毫不畏惧,她是杀伐果断的杀手,不是愚忠的臣子。她的决心今日就要让顾星辰看得清楚明白! 顾宁文见侄儿神情可怕,如同戏里闯入人间的阎罗王一样,让人心悸,连忙上前劝阻道,“星辰!你有话慢慢说,不要伤了恬恬!” 顾星辰的身子骨被蛊母啃噬的差不多了,他的手劲儿能有多大。不过他还是松开了手,转身别过脸去,“恬恬,到底还是你年纪尚小,心思单纯,生性太过于纯良,才会被离澈那个奸诈的小人所蒙骗。” 长公主是南楚的长公主,顾星辰是她的儿子。这辈子就是死,也不愿让神将府背负上反贼的罪名。 况且他认为,这一切都只是顾星恬的猜测,如今陆天佑下落不明。当年究竟是出了叛徒导致的悲剧,还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谁也不知! 今日海魇帝之所以会发难神将府,纯粹是因为顾星恬心向麟王府,有谋反的嫌疑,才会让皇帝有所忌惮,好在如今自己的妻儿无碍。 至于叔父一家想要隐居一事,顾星辰不敢有异议。而自己的妻子如今被折腾成死人了,往后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住在神将府,也只能把她送走。 或许这样,对她们母子才是最好的保护! 顾星恬闻言忍不住垂眸冷笑出声,“如此说来,大哥是不信我说的话了?还执意为海魇帝卖命?” 果然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 说她年纪尚小?知不知道,奶奶比你大好几千岁。我吃过的盐,走过的路,见过的人性,比你要多得多! 顾星辰猛地转过脸来,厉声道,“陆天佑下落不明,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是离澈那个反贼自编自导了一桩阴谋的戏码,强行灌输给你的,你醒醒吧!” 女人瞬间炸了,瞪着一双杏眼,磨牙质问道,“那蛊母呢?蛊母影子是海魇帝亲手给我的,话也是他亲口跟我说的。有你就没有天炁王爷,有他就没有你。当年的阴谋还需要什么证据吗?” 该死! 如果这人不是安安的舅舅,她真想抄出柯尔特,一枪打烂他的脑袋,废物留着有什么用! 虽然眼下她没有陆天佑的消息,但是太常宋雨茜就是个很好的人证。当年她也参与了海魇帝的叛乱,可如今把这个女人揪出来,恐怕也无济于事。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多说! “圣上是被聂锋所蒙蔽,加上他一向多疑,前有离澈虎视眈眈,后有神将府在。况且当年你与离澈还有婚约在。身为帝王,骨肉至亲尚不能信任,更何况是手握重兵的武将!” 顾星辰硬是把事实扭曲了,把丑陋的人性当成是一种自保的手段。 他的这一番说词,险些没把顾星恬给气死过去。只见她伸手扶额,跌坐在木椅上,浑身冒热火,呼吸恨不得都困难! 顾宁文见他们兄妹争执不下,意见难以统一。如果神将府突然间空了,海魇帝势必会起疑,到时候星辰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他心下想到此,轻声说道,“恬恬,星辰,叔父不走了,留下来守着神将府。无双如今不能再重回神将府,你们好好安顿她。秋风她们随行,身边也好有人照顾。如果星冉母女先走,也一并带走。其他事,再做筹谋。” 眸光触碰到顾星恬那张焦虑的脸庞,顾宁文伸手制止她,随即看了一眼侄儿,接着说道,“如今离澈因为天炁王爷的死,对你怀恨在心,休书都送来神将府了。往后,不若你就带着安安,一并归隐,做个悬壶济世的大夫,过你想过的安稳日子!” 如此,兄妹之间便不会再有矛盾冲突。况且在顾宁文看来,天炁王爷已经死了,皇帝暂时应该也不会再为难顾星恬。 可往后神将府的日子是不能绝对安稳的,要如何与海魇帝周旋,也只能且战且行,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 除非顾星辰有力量名正言顺的除去聂锋,断了海魇帝最坚强的后盾,神将府方能屹立不倒。可只要一想到离澈,他的脑仁就疼! 顾宁文的话倒是提醒了顾星恬,让她原本紧蹙的眉头稍稍抚平了些。只是还不待她捋清思绪,耳边就顾星辰的惊诧声,“离澈把恬恬休了?什么时候的事?” “三日前,有人把他杀了,陷害于我,离澈信了,连安安的身份都质疑!” 顾星恬说完不动声色地看向慕容无双,眸光中满是央求。未来的路,她要重新筹谋,有些事对顾星辰,她要瞒得死死的! 女人急得焦头烂额,既不愿欺瞒丈夫,又不忍心让小姑子陷于两难的境地。这件事,已经把她的脑子搅乱了,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顾星辰听到妹妹被休掉的消息,心中的怒气顿时消散无踪。他会劝服妹妹带着安安归隐,如此妻儿日后也有人照料,自己在边关也安心些。 现在天炁王爷死了,神将府对朝廷的忠心,皇帝应该信了吧? 顾星辰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却听见顾星恬坚定地说道,“我要带着安安随大哥去边关,皇帝与聂锋商议好了,要麟王协助大哥攻打东辽,我心难安!” 一直沉默的慕容无双突然起身说道,“怎么?你是怕离澈伤了大哥?还是怕你大哥为了保住神将府的威望,存心报复,会害了离澈?” 她的目光紧盯着顾星恬,天知道,她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小姑子再与离澈纠缠。顾星冉好不容易脱胎换骨,彻底斩断与离渊的孽缘。 顾星恬却是野心勃勃,一心只想打天下,且天下是为离澈打。这样发展下去,早晚有一天,兄妹要对峙战场。 第316章 惊见蛊母在心脏 第321章惊见蛊母在心脏 慕容无双这样问顾星恬,丈夫并没有听出自己的妻子话中有什么玄机?只是单纯的认为,妹妹会维护离澈,是因为他是安安的亲生父亲,怕将来孩子怨恨。 想起安安那孩子,顾星辰心中又心疼不已。安安再怎么说是离澈的孩子,骨肉亲情难舍。来日自己必定会与麟王府一战,不管哪一方败了,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面对自己的大嫂,顾星恬一脸坦诚道,“都不是!我现在想得最多的,不是如何权衡大哥和离澈?而是让他们如何联手,共同抵抗外敌。商议出破除西域的一线天的办法,为南楚大军某一条退路!朝中暗藏着西域的奸细,一场和亲只是幌子,暗中搞垮南楚才是真得!” “西域的奸细?” 顾星辰惊呼道,妹妹的话让他听得云里雾里,自从海魇帝登基一来,他效忠这个皇帝有七年了,为南楚打天下,却什么都不知道。 为何妹妹回来不过几个月,就把朝堂,边关,全都给摸透了。这到底是离澈的刻意引导,还是说海魇帝当真糊涂至此?南楚的内里,已经快要烂透了? 顾星恬沉声应道,“不错!而且我怀疑,这个人有可能就是聂锋,他的身份不仅是西域的巫师地狼,也是江湖鬼匿。 而他的徒弟,安安口中那个戴着狐狸面具,与我神将府有不共戴天仇恨的男人,可能就是陆天佑的儿子!” 顾星辰闻言猛地把目光投向顾宁文,看他紧蹙着眉头,满脸焦虑,想来这件事妹妹先前早与他深谈过。 陆天佑的儿子,那不是星恬那个指腹为婚的陆家公子吗?如果真是他潜伏在朝堂之中,那也不应该三番五次陷害神将府。 毕竟是陆天佑有错在先,被灭门也是先皇的旨意,抄家的是戴万川,与神将府没有任何干系。不但如此,父亲北燕王和叔父定北侯,一死一伤,也是受害者。 至于指腹为婚那件事,也不过是当年母亲的一句话。后来先皇突然赐婚,将刚刚落地的顾星恬赐给了离澈,皇家的旨意谁敢违抗? 顾星辰半天没缓过神来,只是愤愤不平地说道,“陆家有怨气,也没有道理全撒在神将府啊!为何不问问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泄露军情,残害同袍,活该被灭门! 顾宁文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叔父至今不相信,你陆伯伯会背叛南楚,残害你爹爹,甘心做通敌卖国,求荣华富贵的奸人! 星辰,恬恬今日所说的话,你理应深思,皇帝那,你也不能不防。我们顾家不能拼到最后,成了第二个陆天佑,名利全无,还遗臭万年!如此,我们死后都没脸去见顾家的列祖列宗!” 亲身经历过七年前那场残酷的战事,顾宁文心中的痛,没有人能体会得到。那种绝望和惊惧,每每到了午夜梦回之时,竟有一种早已入了阎罗殿的错觉! 所以,他对顾星恬的话深信不疑。 虽然自己不情愿当个反贼,让顾家遗臭万年。可是海魇帝残暴不仁,顾家在他的掌控下,就能完好无损吗? 奈何如今他已是个废人,无法再领兵作战,神将府的大权掌控在顾星辰的手中。他作为两个孩子的长辈,自然会分析利弊,选择对顾家最好的方式去爱他们。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留住顾家的忠良之后,保住忠良之名! 顾星辰闻言沉默了良久,转头看向顾星恬,方才让秋月晚上亲自跑一趟麟王府,让离澈去倾城小楼。 他要见他! 秋月正要领命离开,被顾星恬制止,“不用麻烦,我自有办法通知他。不管是神将府还是麟王府,都有皇帝的眼线,让秋月去恐走漏了风声,反而不好!” 此时,外面传来管事嬷嬷的声音,传达夫人罗氏的问话,询问侯爷是否要传膳? 顾宁文答应了一声,起身招呼道,“一起去偏厅用膳吧!再怎么说今夜是大团圆的日子,有什么是先用完年夜饭再说也不迟!” 目光转向慕容无双,看她微微凸起的腹部,心里格外得欣慰,“今年还添丁了,多令人高兴的事呀!一会儿星辰你要带无双去祠堂给祖宗上柱香!” “是!” 顾星辰答应着,伸手搂着爱妻,尽管心口钻着疼,脸上还是挂着幸福的笑容。妻儿无碍,陪她们吃了团圆饭,他就是死也甘愿了! “叔父与大嫂先行回偏厅吧!我给大哥诊脉,不会耽误太久,最多半个时辰就来。” 顾星恬话音未落,慕容无双就薅住她的袖袍,紧紧地说道,“恬恬,你让大嫂陪在你大哥身边好不好?” 她知道,小姑医药空间里的东西都好神奇的,或许能清晰地看到那只蛊母藏匿在何处?她更想知道,丈夫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顾星辰正想说些什么,只见妹妹点了下头,姑嫂俩相视一笑。两人的眼中都是对对方的满满宠溺,让他的心无比得暖! 待顾宁文走出厅房之后,慕容无双让四名丫鬟守在门外,主动拿出一条白布递给丈夫。适才小姑没有主动把约见离澈的地点定在医药空间,是因为里面还有天炁王爷在。 现在自己的丈夫身子最重要,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下。不等她开口,就见顾星恬嘴角笑意浅浅,说道,“大哥,你也知道我师门的规矩。所以,你也不另外!” “好!” 顾星辰笑着接过去白布,把眼睛蒙上。世外高人性情孤僻,既然定下这样的规矩,自然是要遵从的。 医药空间内,顾星恬通过心脏造影,清楚地看到,他的心脏比正常人要肥大,里面暗藏着许多如丝线一样的线虫。 这种症状让她不由地想起国外的一种病症,人一旦一种被称之为锥蝽的吸血虫叮咬后,寄生虫会通过人体血液循环,钻进心脏之中,然后在里面大量繁殖。 病情一旦发作,病人就会突然死亡。如果尽早发现,感染者可以通过三个月的药物治疗,便能痊愈。 但由于其潜伏期很长,加上药物昂贵,这种病当初被世界称之为绝症,十分可怕。 今日看顾星辰体内所谓的蛊母,倒与锥虫的症状十分相似,顾星恬决定,先用治疗驱除锥虫的药物试一试。 照目前来看,顾星辰的心脏除了比正常人要肥大一些,其他的地方没有损伤。若药能对症,或许能达到很好的治疗效果! 第317章 思念如潮水 第322章思念如潮水 慕容无双瞪大了眼珠子也看不懂,仪器中浮现的东西。但她能隐约的知道,应该是丈夫的一颗心。因为顾星恬手中的握着的奇怪手柄,一直在顾星辰的胸口上游离着。 她想问些什么,却怕打扰了顾星恬诊断的思绪。就连检查都做完了,看着她配药的时候,都不敢出声。 许是因为心里害怕吧!等一切都妥帖了,搀扶着丈夫走出医药空间。她才追问道,“恬恬,你大哥怎么样?” “蛊母藏在心脏中,且会繁殖,已经有好多细小的丝线虫。但不用太担心,我有药能对付它们。如果顺利的话,三个月之后便能痊愈!” 顾星辰说完微微扯起一抹轻笑,将手中的一袋药递给慕容无双,“药盒上都有我写下的服用次数和剂量,让大哥照着吃就好!” 虽然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至少目前是有一线希望的。狗皇帝体内的蛊母影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最好是能把他的血给吸干了,死了省事儿! 慕容无双接过去药,不禁泪流满面,双手合十,一个劲儿地说道,“真是太好了,菩萨保佑!祖宗保佑!” 顾星辰见妻子喜极而泣,心疼地搂着她的肩膀,看着微微凸起的腹部,无限爱怜,“有恬恬在,我们都会没事的!” 眸光转向顾星恬,笑着说道,“不过我真得是好奇恬恬的行医手法,你适才手里究竟拿着什么东西?那玩意儿就在我这胸口上走来走去,就能看到我的心脏中藏匿了什么样的虫子,好神奇!” 顾星恬但笑不语,只听见慕容无双笑着说道,“不然人家怎么能被称之为神医呢?不过你还能凭借感觉体验恬恬行医救人的神奇手腕。我适才也是蒙着眼睛的,可什么都没看见。” “好了好了不说了,叔父他们怕是要等着急了!恬恬,带大哥去见安安,我们把他抱去偏厅一起吃团圆饭。”顾星辰说完忍不住心伤,双目溢满了泪水。这孩子也是命运多舛,想起来就叫人心疼。 不管当年是离渊,还是陆家的后人对他的妹妹下此毒手,他都会派人查个清楚明白。冤有头债有主,他一定不会放过凶手的。 即便是离渊,他也要向皇家讨回一个公道。顾家不背叛朝廷,不做反贼,但绝不会任人宰割。七年前的事,他心中自有章程! 顾星恬神情疲惫,摆手道,“不了,安安现在还在服药治疗期间,身边不能有嘈杂声。不然往后他醒过来,可能会患上偏头痛,我一个人陪着他就好。你们去吃吧!” 她顿了顿,又嘱咐了一句,“大哥先把药吃了再去,服药期间,不能吃辣,也不能喝酒饮茶,还有……” 话到了嘴边,她竟觉得有些小尴尬。垂着一双好看的眸子,转身朝门口走去,“不能行房事,那样很伤身体的!” “哎,恬恬……” 顾星辰还想说些什么,被妻子伸手拦住,“好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现在心里很不好受,就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回头我让杜鹃给她送点吃的,你晚上还要去见离澈,早些用膳去,其他的事就不要再惦记了,担心自己的身子!” 妻子的话让他心里更加不好受了,是他没用,没能保护好她。早知这样,当年就不让她回来京都城,也就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顾星恬说,当年离渊是为了甩掉与顾星冉的婚事,为了谋夺她。设计陷害离澈,后来不知为何变成了她? 两人才阴错阳差,有了安安,后来正是因为这样,离渊才痛下杀手,对她下了凤凰痴蛊毒,硬是将安安养成天狼血脉。 这件事,想要查清楚,就要从皇宫查起,从保和殿那一夜的宫宴查起。趁此次回京,他一定要好好查一查。 花灯初上,王府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映月阁更是亮如白昼。离澈独自一人站在阁楼顶上,遥望顾星恬曾经居住的紫竹苑,思念娇妻幼子。 回想起当初在湖上玩滑轮,燃放烟花的情景,心中难以抑制如潮的思念之情,恨不得自己能像小狐狸那样,有自带感应医药空间的技能,飞到她的身边。 风宁从廊道口缓缓走来,光看背影就是一副浓情得即将发狂的模样。往后如何能瞒得过谢含雪的眼睛,麻痹她的心? 他手持白扇走道离澈右侧边站定,顺着某王爷的目光望去,心下了然,终身越上琉璃瓦上,纵观整个京都城。负手背后,轻笑道,“站在这里看京都,方才知道,麟王殿下在先皇的心中的位置是何等的高不可攀!” 离澈没有吭声,只管沉溺在对妻儿的思念之中难以自拔!三更,他要如何才能熬到三更时分? “阿澈哥哥!” 谢含雪身披短绒兔毛披风,一身红色衣裙,打扮得十分喜庆艳丽。踩着轻缓的步伐,清秀的脸上挂着妩媚的笑容,步态更是摇曳生姿,恨不得集齐所有的美艳于一身。 当然只是为了勾离澈的魂! 离澈闻见呼唤声,满不情愿地转过身去,脸上却还要强装出笑容和一副关切的神情,“楼顶上 寒气逼人,你身子弱,莫要着凉了!” 谢含雪很自然的伸手挽住离澈的胳膊,声音柔得都能掐出水来,“嬷嬷把膳食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这般矫揉做作,比起往日干脆利落的顾星恬,当真是叫风宁看不上眼。轻咳了两声,语气颇有些不悦道,“啧啧啧!差不多得了哈!本少爷还在呢!” 往日看见顾星恬跟离澈在一起打情骂俏,总能让风宁想起白珞那个凶巴巴的男人婆来。不会像现在看到这幅画面,有种忍不住想去撞墙的冲动! 想起白珞,风宁突然想到,他们好久没见面了,说实在的,还挺惦念她的。今夜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也不知道凶婆娘现在在干什么? 想必是跟大理寺那般臭男人一起推杯换盏,喝个痛快吧!想到此,他又莫名的不痛快,纵身从屋顶上跳下来,侧身就走。 谢含雪连忙伸手拉住他,笑着说道,“对不起啊!天太黑了,你躲在屋顶上,我真得没看见。我爹在下面等着呢!你难得来一趟王府,一起吃顿团圆饭!” 风宁轻轻挣脱开来,一甩衣袍,轻摇着白扇,笑得妖里妖气,“我才不,在王府吃多没趣!本少爷要去花楼找小娘子喝酒,你们接着腻吧!” 说完留下潇洒的背影,消失在廊道口! 第318章 杀敌泄愤 第323章杀敌泄愤 谢宥守在偏殿厅房内,笑嘻嘻的看着肖嬷嬷拎着一帮丫鬟,把精致的菜肴如数摆上桌。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年的除夕,与他来说,就是不吃也是高兴的! 肖嬷嬷布好所有的膳食,抬眸看着笑容满面的谢宥,忍不住开口笑道,“老奴还从未见老将军这么开怀过,含雪小姐也是。” 过了这个年,含雪小姐和殿下的就要大婚了,谢将军膝下只有这么一颗明珠,能不高兴吗?含雪小姐惦念了殿下这么多年,一朝得逞所愿,自然是美! 相比,殿下却比以前更冰冷了。当初王妃娘娘在府上之时,殿下每日都带着笑颜,说话也幽默风趣很多。与王妃在一起用个膳,都能把旁人给腻死! 昨夜她还看到殿下独自一人去了阁楼顶,这么冷的天,他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等他下来的时候,披风上都落满了白霜。 今早自己偷偷上去瞧了半天,才发现原来站在阁楼顶上能清楚地看到紫竹苑,视线恰好能落到王妃曾经居住的卧房门上。 殿下心里还是惦念着王妃,惦念小殿下。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肖嬷嬷怎么也想不通,也无法相信,王妃娘娘会对老王爷下狠手。 可是老王爷死前明明指证她是杀人凶手,还要殿下杀了娘娘给自己报仇!肖嬷嬷越想脑子越乱,心里越慌。 一不小心竟把桌子上的一把汤勺扫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在偌大的偏殿中显得格外的响亮。 今夜又是团圆的日子,她的不小心,反过来就是给主子讨了个不吉利!身为府上的老人,这样的错误,是不应该犯得! 如芸已经吓得怔住了,傻傻地看着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的谢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要帮忙把碎片收拾一下。 肖嬷嬷却伸手拉开她,一个劲儿的给谢宥赔罪,“老奴真是不中用,请老将军恕罪!” 她说着连忙蹲下身子伸手去捡碎片,此时正好谢含雪挽着离澈的胳膊,俩人有说有笑地走进来,吓得她手一哆嗦,碎片当即割破她的手指。 谢宥还未出声,就听见自己女儿的数落声,“今日这么特殊的日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瞧着地面的碎片还沾染了鲜血,她就闹心得很。过两日就是她大喜的日子,若是王府还有长辈在,定会认为这桩婚事不吉利,没准都会黄了。 “老奴该死!” 肖嬷嬷除了认错,找不出其他的话为自己辩解。 “碎碎平安,这是好兆头,嬷嬷别往心里去!”离澈说着挣脱谢含雪的纠缠,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搀扶起肖嬷嬷,从袖袍中掏出一瓶药粉给她撒上。 如芸那丫头有眼力劲儿,利索地撕下自己衣裳的内衬,递给离澈,为肖嬷嬷包扎伤口。心里不由地想起王妃娘娘,将门之后,做事不拘泥于小节,也不会斤斤计较过失。 今日若换做是她,肯定会跟殿下一样,说句好听的祝福语,一笑置之的!看来以后自己在谢含雪的手底下做事,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以前在王妃娘娘那里的懒散,要收一收了! “殿下!” 肖嬷嬷还想说些什么,被离澈制止道,“今夜是团圆的日子,你们几个也一起去吃个团圆饭,叫上厉无痕,也给周德全备些送去。这里不用伺候,本王随便用两口,一会儿要与老将军去城外犒劳三军。” 离澈说着伸手示意谢宥坐下,谢含雪则是坐在两人的中间。一边是最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没有任何碍眼多余的人,让她心情格外得舒畅! “还是让老奴伺候着吧!”肖嬷嬷坚持道,即便往年主子也是这样体恤他们!但她今夜犯了错,就想找点事做,起码心里好受点! “嬷嬷,殿下都说了,你们就全都退下吧!”谢含雪明明是笑靥如花,心里却气恼。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看着就心烦!真得怀疑这个老婆子是不是故意给她找不痛快! “既然是主子的命令,那就遵从吧!”谢宥也笑着附和道,起身亲自执壶,为离澈和自己的女儿把酒杯满上。 “那奴婢们就先行告退!” 肖嬷嬷见主子们都动筷了,她只好带着如芸退出偏殿。 离澈惦念顾星恬母子,心不在焉的,喝了两杯小酒,吃了两口饭便站起身。吩咐守卫备好马车,再从酒窖里搬几坛上好的酒,把膳房早已准备好的膳食全部带上。 谢含雪执意要跟着,被离澈以天气阴寒为借口,半哄半骗硬是不让她随行。加上谢宥也坚持,她只好作罢! 守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再看着满桌子的膳食,谢含雪那个堵!她这是过得什么年,转念又想起顾星恬母子,心里便痛快了。 最起码,现在她才是赢家,往后陪在离澈身边的是她!至于子嗣,她一定会找林枫,慢慢把身体调养过来。 只要她也有了一儿半女,往后在这麟王府,便能站稳脚跟。 医药空间里,顾星恬手里拎着一壶酒,桌面上摆放着一盘切好的烤鸭肉片,自顾自地吃着。看着摇椅上沉睡的安安,心里越想越堵得慌,狠想抄着柯尔特出去打几枪出出气! 明知身后病床上的某王爷醒着,却不想搭理他。反正输着营养液,也饿不死他。 顾星恬只想知道,天炁王爷再面对自己的时候,还有什么说词? 他竟相信谢含雪的鬼话,质疑安安的身份,质疑她对离澈的用心。更蠢得是,甘心拿自己的性命去骗离澈。 天下间这样坑害儿子的父亲,还真是少见!也活该自己会爱上离澈,甘心为了他,受这样的委屈! 天炁王爷平坦在卧床上,脑袋稍稍偏向一边,不时地偷看一眼孤寂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他是没脸再见她,没脸再见自己的儿子。 可若是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帮助谢含雪。所以,此刻他虽然心存愧疚,却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儿子若要恨,那就恨吧! 顾星恬灌下最后一口酒,末了把酒瓶子怼在了桌面上,随即起身为安安煎药。待安安的毒解了,她就跟随大哥去边关,杀敌以泄她这满腹的气愤! 第319章 君要臣死,不死视为不忠 第325章君要臣死,不死视为不忠 铜雀楼大街的倾城小楼是京都城最有名的花楼,这里景色优美,环境舒适幽雅。 花楼分为左右两部分,一边唤作凰来阁,里面皆是才艺双绝,容貌出众的女子,她们卖艺不卖身。这里是才子们吟诗作赋最好的去处,也是一些官员私交商谈私密大事的地方。 另一边唤作百花阁,这里便是京都城内最大的青楼,纨绔子弟游戏人间的好去处。 倾城小楼看似来往的人复杂,但凰来阁设计得犹如迷宫一般。没有这里的主事小厮带路,可能走上一天都走不出去。房间的设计也相当的绝妙,在这里议事,隔墙有耳这一说根本不存在的。 顾星辰与倾城楼的管事云影有些交情,早早便做了安排。外面雇了一辆马车,用完年夜饭后,带了两名随行的将士,乔装来到雅间等着离澈。 云影亲自接待,一壶上等的花茶奉上。两人相视坐在矮桌边,惊见眼前战功赫赫的大元帅面色惨白,分明是久病缠身的症状。 他稍加斟酌了一番,连忙说道,“夫人的事确实叫人心痛,但逝者已矣!元帅肩负守护疆土的重任,为了南楚的黎民百姓,还请节哀!” 谁人不知,南楚的天下一半靠顾星辰守护,一半靠大将军谢宥。一边出了差错,皇帝等同于失了半壁江山! 顾星辰被他这关心的话语触碰到了心口的痛处,低头默默地看着袅袅升腾的花茶,一言不发。君要臣死,臣不死视为不忠。 他肩负着守护疆土的大任,不怕敌军有多强悍,也不怕战死沙场。南楚的百姓视他为救星,为神灵,可南楚的皇帝,却忌惮他功高盖主。甚至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随时都想置他于死地。 云影见他这副模样,也不知要如何相劝?自顾自地喝着茶水,直到守在外面的小厮进来禀报,两名少年向守卫递了元帅的名帖,已经进了倾城小楼。 “元帅的朋友来了,在下先行告退,他日有机会再与元帅畅谈!”云影闻言连忙起身拱手道。 这是他倾城小楼私下这行生意的规矩,绝对无条件守住客人的秘密,做到万无一失。 顾星辰身体不适,便不起身,只是朝他拱手作了辞别。 云影在离去之前,让小厮重新换上一壶白开水,准备一套文房四宝摆放在矮桌上。随后带着小厮,不走来时的路,而是直接进了内室,从那里的暗道离开。 不消半刻,房间的推拉门被打开,两道身影折射在对面的白墙上。顾星辰背对着门坐着,并没有回头,只是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白开水为自己的身子取暖。 等来人走到了面前,他的脸色陡然间变了,变得极其阴冷。砰得一声把手中的茶杯怼在了矮桌上,怎么他明明约的是离澈,为何变成了聂锋这个王八蛋? 难道是他的恬恬出事了? 他正要站起身,顾星恬连忙侧身蹲在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轻声喊道,“大哥,是我和麟王。我怕有人跟踪大哥,所以乔装打扮了一番。” 顾星辰听到熟悉的温柔声音,长长了吁了一口气。伸手爱怜的夹了一下秀挺的鼻梁,结果沾染了一指的水粉,哭笑不得。 他这个妹妹,离家六年不见,回来恨不得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仙了。手段花样与医术简直有得一拼! 离澈一甩衣袍,与顾星辰相视而坐,紧挨着顾星恬。上一刻还滚床单恩爱无比,下一刻就要装作冷漠的样子,让他心里挠挠得难受! 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水,端起茶杯之际,眉眼转向顾星恬,面无表情的说道,“本王说了,这样会吓到元帅,你偏生不听!” 顾星辰没鸟离澈,只是瞪了一眼自己的妹妹,语气装得凶巴巴的,“下次重要的场合再打扮成这样,小心大哥错杀了你!” 若是换作先前,他早就出手了,且会先杀死聂锋身边的人。 顾星恬摸了摸被捏得有些掉粉的小鼻梁,提醒道,“那下次大哥可要注意了,在这个鱼龙混杂的江湖。模仿别人的笔迹和样子,还有声音,那是比比皆是。到时候,你可别把旁人当做是我!” 话说道这里,顾星辰便想起自己妹妹平白无故背得黑锅。冷眼看向离澈,一句我没那么蠢,最终还是烂在了肚子里。让离澈误会到底,才是最神将府,对顾星恬最好的选择,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 离澈佯装看不见,从自己的袖袍中取出谢宥绘制的两张地形图,平铺在桌面上,轻声问道,“不知元帅有何高见?谢将军曾听闻,天蚕灵虫是百毒克星,只要寻获此宝将它带在身边,便可百毒不侵,破了一线天的阵法。可惜灵虫难寻,战事已迫在眉睫!” 顾星辰轻蔑的看了一眼离澈,语气不急不慢道,“圣上既以跟西域和亲,两国交好,达成一致攻打东辽的壮举。一线天阵法岂会用来对付我南楚的军队?王爷多心了!” 离澈冷笑出声,深邃的眼眸紧盯着一张惨白的脸庞,一字一顿,不卑不亢,“未雨绸缪,居安思危,这是作战的根本。吉列可汗野心勃勃,阴险狡诈,我们不得不防。 元帅就算不信任本王,也不该拿百万雄兵的性命开玩笑吧?战场上,玩得就是兵不厌诈。元帅身经百战,且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难道会连这点兵法都不懂? 还是元帅与皇帝的心思不谋而合,觉得借西域要了本王的命,可保天衣无缝。本王一命何足惜?三军将士何其无辜? 七年前的惨烈战事始末缘由,元帅可以不信,但是残害同袍之心切不可有,否则无异于引狼入室,引火自焚!” 离澈这一番话犹如大浪卷席而来,将顾星辰整个人卷了个底朝天。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变幻不断。良久没能吐出一个字来,扪心自问,他是有这样的不耻之心在。 可他真得要这样做吗?借邻国的势力除去离澈的势力,等同于自毁南楚一半的江山。若真有西域细作藏在朝堂之中,再加上如今圣宠不衰的皇贵妃,南楚便是下一个东辽。 离澈与皇帝之间的恩怨纠葛,无非是皇位。南楚自己的家事,应该自己关起门来处理,而不是借用外力,引狼入室! 第320章 王爷是个坏东西 第326章王爷是个坏东西 在顾星辰沉默的空档,顾星恬把西域与东辽的地形图看得仔细。抬眸看了一眼离澈,视线又回到地图上, “照目前地形看来,我们的军队确实只有西域一条路可行。东辽屡次漂洋过海,来侵犯我们的边关,挑起两国的战争。就是欺负我们一不善于水上作战,二,被西域拿捏得死死的。没有第三条路可行!” 女人话音落下,让原本两个沉默的男人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离澈率先开口道,“难不成,你有第三条路可行?” 在顾星辰面前,一声星儿不敢唤出口。他的宝贝小狐狸,可是未来人,肯定有得是法子。他先前早该让谢宥回京,将地形图给小狐狸看的。 女人报以轻笑,葱白的玉手拾起毛笔,目光游离在西域的地形图上,“东辽有茫茫大海做掩护,我们就是有心打造天桥,也没办法一朝一夕促成!” 她手中的笔尖落在了西域的地形图上,伴随着低垂微微轻颤的睫毛,一线天的位置上被画了个圈,只听见她说道, “紧挨着云都城的便是这一线天,全程有300多公里。不心疼马,让它跑死也得跑上一天。可如果我们从云都城城外的这座天雄山翻过去,最多只有10公里,缩短了整整三十倍的路程,岂不是事半功倍。” 离澈与顾星辰闻言相视一眼,懵了! 眼下不是研究云都城到西域的距离,是想知道如何破除一线天,防止西域在南楚拿下东辽之后,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且,大军翻越天雄山,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天雄上山坡陡峭,险象环生,樵夫都不敢去的山脉,行军带马如何能上的去?又不是天兵天将能飞! 顾星恬受不了两个大男人这样灼灼烧烤的目光,扔下毛笔,说道,“凿一条地洞,直接穿过去一线天,抵达沙漠,之后再找一个可靠的沙狼为我们引路,还要怕他西域做什么? 当然,去的时候就没必要暴露我们的后路。等大获全胜之后,全军从秘密暗道撤离。待寻个好时机,再灭了西域!” 离澈闻言心海顿时如大浪滔天,难以平静,目光苦苦遮掩住深情不泄露,藏在矮桌下的手掌却不老实,摸到爱妻的大腿,紧紧地握住。 女人浑身猛地一颤,脸上却是风轻云淡,一只手落下,抓住离澈的手,反握住,这样总比适才那样好。 惊心动魄的,在大哥面前,离澈这是要她死吗? 坏东西! 尽管两人私下浓情蜜意,可离澈的脑子确是十分清醒的。顾星恬话说到这里,他就已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离澈正想开口,顾星辰抢先一步笑道,“恬恬你是六年不曾上沙场了,脑子也锈了吗?天雄山雄伟壮观,山崖陡峭,如何靠人力在山下打一条暗道穿过去?我南楚的军队只懂上阵杀敌,且是血肉之身,又不是穿山甲!不懂别捣乱!” 顾星恬松开离澈的手,托住自己的下巴,歪着脑袋看着顾星辰,“大哥若同意让我去边关,我会让离澈一道前往,谢将军任凭我驱遣。那么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南楚通往西域的暗道,必定给你修建出来!” 顾星辰被她的豪言壮语逗笑了,“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也罢,今日你就跟哥说说,你拿什么顶住一座大山,又拿什么打通岩石山脉?” 想起挺拔陡峭的山峰,顾星辰就直接放弃。三个月的时间,就是数十万将士不眠不休,也难以挖撼动一座大山。等下暗道没挖,全给埋在天雄山下了。 再说了,谢宥那个老固执,怎么可能答应让她胡来? 离澈见自家媳妇背对着他,把他晾在一边,全神贯注地跟顾星辰聊上了。即便他们是亲兄妹,这口醋,他也是喝定了。 报复性似的伸手摸了一下顾星恬盘坐着的大腿,在女人闷哼一声转身的刹那,俊美的脸庞没有半点神色起伏,淡淡然道, “你有炸药,三个月时间,或许可以一试。本王就怕,皇帝不肯等。到时候,我们拿什么借口搪塞他?若点兵出战,说不定还会有聂锋那只老狐狸随行!” 顾星恬手慢慢垂放下,趁机缩回自己的脚,磨着牙根恨恨地瞪着离澈这只披着羊皮的狼。脸黑的就跟锅底一样,噼里啪啦骂开了, “你傻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可以找各种理由推脱,就是不点兵出城,皇帝还能跑去边关催战吗?至于聂锋那个王八蛋,你不上一向诡计多端吗?想办法不让他去不就完了吗?” 今夜故意给他化成聂锋的样子,又不说心血来潮,画着玩的!再说了,那个死变态的恶心模样,若是没有利益可图,她才不愿意离澈的身子顶着聂锋的臭脸。 女人发了一顿火,这才把心里冒起的那股邪火给抵消下去了一点。腾地起身绕过去顾星辰,坐到他身边去。惹得离澈心里挠挠得抓狂,想把人给揪回来。 可碍于顾星辰在,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星恬郡主亲手研制的炸药,其威力震撼无比,足以毁天灭地。本王是见识过的,没有任何异议,就看元帅的意思了?” 炸药? 顾星辰一脸惊诧,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再转脸看向离澈。结果某王爷好心,把先前顾星恬炸东厂的丰功伟绩说了出来。 当然,也很自豪地承认自己就是帮凶。 想起那次把聂锋的头发毛都给烧焦了,弄得他满地打滚,离澈心里就痛快得很,嘴角止不住往上扬。 他家的小狐狸,谁惹谁倒霉! 顾星恬见自己大哥还在犹豫,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一脸坚定道,“大哥,你信我,恬恬不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 今日回了府上,我就把图纸画出来给你看。早日平定外患,也让百姓免受连年烽火战乱之苦,骨肉分离,夫妻难圆之恨。” 是啊! 他的爱妻,腹中的胎儿已经四个月了,明年孩子就要呱呱落地了。若能早日平定战乱,让南楚 统一了天下,届时他就请旨解甲归田,守着娇妻幼儿,享受家庭的温暖。 顾星辰心下想到此,点了点头,伸手握住柔荑,借助她的力量缓缓站起身,“行!大哥就让你试一试!但你一定要答应大哥,好生照顾自己,开山凿地洞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多加注意安全!” 兄妹相视一笑,顾星恬窝在他的怀里,乖顺的像只可爱的小猫,“大哥,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 他柔声答应着,宽厚的手掌轻轻揉着顺滑的发丝,心口涌动着一股暖流。他的恬恬,自从回来府上之后,还从未像现在这样,窝在他的怀里撒娇。 久违的熟悉感觉又回来了,让顾星辰欣慰不已。暂时也不去想日后的事,眼前能守着这份难能可贵的亲情也就很知足了。 第321章 调虎离山之计 第327章调虎离山之计 顾星恬搀扶着自己的大哥,好看的眸子扫了一眼离澈,转身离开。哪里知道她身后的男人,心中哀怨都快堆积如山了。 在他们兄妹走到卧房门口时,离澈出声说道,“请郡主尽快把图纸绘制出来交于本王,炸药以及所需的东西都要提早准备出来。此事宜早不宜迟,年后圣旨一到,本王就带你前往云都城!” 顾星恬应了一声,随即想到什么,转过身来看着离澈,嘴角微微扯起一抹笑容,“委屈王爷新婚燕尔,又要匆忙分别。府上娇妻可要安顿好了,免得出了什么岔子,可就不好了!” 说完不待离澈应答,便搀扶着顾星辰一道离开了。 小狐狸的话中有话,他又怎会听不出来? 一旦他受命领兵前往云都城,谢含雪势必要随军出征。他就没有理由推脱,谢宥也不会同意让自己的女儿独自一人留在京都城,日后成为皇帝手中掌控的人质! 那个女人要是跟了去,到时候又要鸡犬不宁。事关百万将士的生死,他绝不能让她胡来。走出雅间时,离澈重重地叹了口气。 谢含雪的事还是其后,先解决聂锋再说。心下想到此,他故意不让小厮带路出凰来阁,给了人家一点碎银子打发了。紧跟在顾星恬兄妹身后,一起走出凰来阁。 在顾星辰爬上马车时,扭头看了一眼他,两人之间有过短暂的眼神交流。 离澈嘴角一勾,露出他家小狐狸才有的奸诈笑容,转身进了百花阁。结果人还未站稳,就被两名女子架住,酥到骨子里的话,带着刺鼻的水粉味迎面扑来,“爷,你是要听曲,还是要斗酒?” “松开!” 离澈厉声说道,一张脸寒如冰霜,别开脸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他第一次来这种粗俗的地方,还真是不习惯。 瞧这扑上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陡然间想起风宁那货说,今夜要来这里风流,他的胃就止不住翻滚。 此时老鸨惊见大贵人站在大厅上,连忙冲上来,一把扯开女人,厉声喝道,“滚开滚开,这是彩蝶姑娘的常客,你们也配沾染!” 老鸨训走两个女人,看着离澈一脸嫌弃的拍打着自己的衣袍,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解释道,“国师大人,你,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们一般见识。她们是新来的,不知道你是来寻彩蝶的。” 离澈抬眸看着神色惊惧的老鸨,心里暗暗嘲讽。聂锋那畜生快要到不惑之年了,目前还没有妻室。他还以为他不行呢,原来是喜欢这里的狂蜂浪蝶。 彩蝶? 哼,记下了! 聂锋私下见顾星辰的一幕,让蹲守在倾城小楼外的梁齐撞个正着。发现了这么惊天的大秘密,怎么可能默不作声?转身朝皇城的方向飞去。 离澈估摸着监视他的人应该是走了,也懒得与老鸨多废话,挥手示意她先行退下。自己则是朝二楼去,身子一闪,飞身离开倾城小楼,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三更时分,东厂内千牛卫早已歇下了。加上今夜是除夕,多少喝了些酒。没有守夜的,早已经醉倒在卧榻上。 当值的,也是头重脚轻,眼皮都恨不得睁不开,站在那都能打瞌睡,此时的东厂戒备是最松懈的时候。 加上今日神剑府和国公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聂锋被百姓驱除出京都城。此刻就是回京了,也不知在哪里窝着呢! 今夜皇宫也必定是歌舞升平,皇帝要陪宠妃,也是暂时无暇顾及此事。 白珞等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等了很久,只见她一身黑色劲装蹲在东厂的高墙上。伸手扯起脸上的黑色遮脸部挂好,疾步行走在琉璃瓦片上,躲过守卫,径直去了天枢阁。 因为手中有钥匙,天枢阁内所有的案卷库全都能轻而易举地打开,她想调查的案卷,尽数摆在眼前。 由于身在虎穴,她不得不小心谨慎,也为了节省时间,索性将所需要的案卷一整本直接偷走。一共拿走了两本案卷,锁好锁头,匆忙离开。 可就在她打开房门时,好死不死的被巡逻的千牛卫看见。 “什么人?”守卫大喝一声,抄起手中的宝剑就追了上去,白珞吓得慌忙飞身从天枢阁的回廊处溜走。 可这里毕竟是东厂,岂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得了的。伴随着守卫的一声叫喊,张允带着弓箭手杀到,没命地追捕。 白珞不慎胸口被射中了一箭,负伤从高墙上摔下去,一路拼命地朝铜雀楼大街跑去,后面上百名千牛卫苦追不舍。 箭头可能沾上毒,此时的白珞顿感浑身冰冷,她伸手扯掉利箭朝对面的街道丢去。自己则是径直朝倾城小楼跑去,希望自己还能有命跑到禹彩蝶那里。 如此才能有一线生机! 张允手持宝剑带着千牛卫沿街追赶,此时他看见不远处的胡同口有一把带血的利箭躺在那。他连忙跑上前去拾起,箭是东厂的不错。 他蹲在地上顺着阴暗的胡同望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起身带人朝铜雀楼大街追去。以他的经验来看,这分明就是调虎离山之计。 今夜是除夕,铜雀楼大街人来人往,花楼酒楼客栈更是鱼龙混杂,贼人也便于藏匿。而选择眼前的阴暗胡同,上百名千牛卫围攻追捕,受了伤的贼岂不是自寻死路! 风宁在花楼里听了一会儿曲子,吃饱喝足之后出了百花阁,在铜雀楼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不知为何?今夜这万家团圆的日子,让他感觉一个人格外得寂寞。就在他准备回王府的时候,眼前陡然间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风宁双眸一凛,随即追了过去。只见那人扯下头上的黑色布套,三千发丝散落,惊艳了月光。他还来不及走上前去,前面的人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 此时风宁方才看清,地上有滴落的血迹! “假小子!” 他唤了一声连忙上前搀扶,白珞倒在他的怀里,抬眸见是风宁,嘴角微微扯起一抹笑容,柔声 说道,“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 “东厂擒拿案犯,有看见身中箭伤的黑衣人,指认必有重赏!” 风宁来不及询问,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千牛卫追捕的叫喊声。他见怀中的女人浑身发冷,嘴唇发黑,知道是中毒了,架起她飞身朝神将府的方向飞去。 第322章 盗窃案卷 第328章盗窃案卷 风宁带着白珞直接飞进神将府院落中,这一幕恰好落在,从倾城小楼刚刚回到府门前的顾氏兄妹。 顾星辰眸光发冷,轻轻甩开顾星恬,磨着牙大步走进府。神将府何时成了贼人想进就进的场所? “大哥,你仔细脚下的路!”顾星恬小声唤着,追赶过去。 风宁双脚落地,方才惊觉到怀中的女人已经晕死过去了。 他咬牙正欲抱起她,脖劲见传来一阵冰冷的寒气,利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何人胆敢夜闯我神将府?” 听声音分明就是顾星辰,风宁立即报出身份,“元帅,我是风宁,深夜冒昧打扰,是有人命关天的大事急需我王妃嫂子救命!” 顾星辰借着月光仔细看了一眼,确实是风宁,方才收回宝剑。身后顾星恬已经追赶过来,见风宁怀中抱着白珞,没有多问,连忙把人请进锦绣阁。 在顾星恬为白珞疗伤的时候,方才发现她身上藏有两本案卷。不过此刻她也没空翻阅,救人要紧。 锥心刺骨的疼痛让原本昏死过去的女人慢慢苏醒过来,见眼前是顾星恬,连忙挣扎着要坐起身。奈何动一下犹如肋骨断裂般,冷汗直流。 “谢王妃娘娘救命之恩!”如今在她面前露出女儿身,白珞颇有些不自在,低垂着眸子,看着顾星恬为她包扎伤口。 “利箭上有毒,短时间内好不了。赶上年,你也是休沐吧?不若就在我这养伤。”顾星恬说着顿了顿,看着女人一脸犹豫的样子,笑了笑,十分幽默地说道, “没想到你竟是女儿之身!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东厂的东西都能给偷出来,不比本郡主差啊!想想当日,我也只是炸了东厂的大门,烧坏了聂锋那狗贼的毛发而已!” 白珞见她如此坦诚,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伸手抓住柔荑,低声说道,“王妃娘娘,我知道你心地纯良,今日我也不与你打哑谜了。” 她说着,缓缓松开顾星恬的手,抱起卧榻上的两本案卷,紧紧地贴在怀里。眼泪不停地往下落,“我是为了给我爹爹伸冤,为我陆家满门雪恨! 王妃娘娘,我听闻爹爹与北燕王私交甚好,你原本该是我大嫂的。难道你相信,我爹会是卖国求荣,残害同袍的不义之人吗?” 顾星恬闻言整个人都傻了,双目紧紧地眼前的女子,良久才缓过神来。她是陆家的后人?那,那安安见到的魅影,莫不就是她的大哥? 她正想追问白珞其大哥的下落,门外突然传来风宁的叫唤声。说是千牛卫的人追过来了,在府门外敲门,要搜查潜入东厂的窃贼! 白珞挣扎想要下榻,被顾星恬伸手拦住,“不慌,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她随即开门让风宁进屋,外面的让他大哥顾星辰尽管开门让东厂进来搜查。随后她递给风宁和白珞一人一条白布,要他们蒙上双眼。不管发生什么事,或是耳边听到什么,都不准掀开遮眼布。 若是违反约定,休要怪她翻脸不认人! 风宁与白珞哪敢说个不字,毕竟是自己深更半夜闯进神将府,给人家惹来了麻烦,眼下追兵怼上门,不得全听人家的。 顾星恬在他们蒙住眼睛的时,把卧房全部收拾了一下,把两本案卷堆在白珞的怀里,示意她抱着。一手牵着一个,将他们带进医药空间。 府门口,顾星辰冷着一张脸,双目睨着张允,阴恻恻地说道,“张大人抓拿东厂窃贼,跑我神将府来。可知本帅的夫人还尚未入土为安,深夜惊扰了我夫人的亡灵,你可给本帅怎么交代?” 张允努了努嘴,这顾大元帅分明就是强词夺理。他媳妇都死了,难道还真得会有鬼魂跑出来说,自己被吓着了? 他只是一个小人物,不必聂锋的气场大,岂敢跟顾星辰来硬的掰呲?可若是追不到贼人,天枢阁内的案卷丢了,那可是要命的呀! 他心下想到此,只能装可怜卖惨,“元帅有所不知,贼人是潜入东厂天枢阁。那里可都是朝廷重要的案卷,丢失了我等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顾星辰闻言嘴角一勾,嘲讽道,“想必是今夜放纵了吧?贼进了窝都不知道,废物!” 张允已经是急得都快尿出来了,可他还在那冷嘲热讽,扯一些不相干的。 此时守在神将府四周的千牛卫经过查探,发现在墙角处有几滴暗红色的血迹,立马上前禀报。张允在顾星辰面前立即有了底气,挺直了胸膛正要发号司令。 不曾想人家顾大元帅不挡道了,不仅如此,还命管家,护院,丫鬟,大家一起帮忙把府内所有的院落全都点上灯。 随后所有人全部到前厅院落前集合,让张允张大人查看个仔细。他既然说贼人受伤中了一箭,那就验身。 神将府一向光明磊落,可不想被扣上一些不相干的帽子! 张允带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府门,很快就展开了搜查,结果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什么都没发现! 不,有发现,他发现顾星辰很变态,竟然把死了好几天的夫人安置在卧榻上,至今还未入殓。更加惊悚的是,卧房的地上点满了白色蜡烛,跟他娘的要招魂似的。 三更半夜的,叫人见了瘆得慌! “张大人!” 院落中,顾星辰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允,拖长了声调,让他只感浑身哆嗦,拱手低头道,“元帅,今夜例行公务,惊扰了神将府上下,为实无奈,还望元帅体谅!” 真是活见鬼了,墙角边有血迹,为何掘地三尺没能找到一丝一毫的痕迹?顾星辰在门口阻拦了他这么久,定是里面在搞什么猫腻! 陡然间,他想起了顾星恬,女人不是被麟王给休掉了吗?铜雀楼大街的医药馆早那回就被人给烧掉了,此刻不在神将府,去哪了? 难不成偷案卷的人就是她?放眼整个京都城,恐怕也只有这个女人才会有这样的熊心豹子胆。张允想到此,讪讪笑道,“请问元帅,星恬郡主人在何处?” 顾星辰猛地转过脸来,怒喝道,“放肆!我妹妹去哪还要跟你汇报不成?找不出贼人就立马给本帅滚出神将府,否则休怪本帅翻脸不认人!” 第323章 简单粗暴的表白 第329章简单粗暴的表白 张允岂肯就此离去,说什么都要找到顾星恬才罢休!谁叫神将府的墙角处出现了血迹,就是闹到圣上那,他也是公事公办,没有错处可寻! 顾星辰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抡起拳头就要开战,被一阵清脆的声音制止。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人也到了跟前。 顾星恬一身白色衣裙宛如天神,从屋顶上飞身下来,落在张允跟前,抬起下巴一脸睥睨道,“张大人这么着急找本郡主,是要跟我切磋吗?” 说完不给对方喘气的机会,挥起双拳就打上去。如今她也是有修为有内力的人,今夜就露几招让东厂的见识见识! 张允慌忙后退了两步,这才躲开女人挥过来的拳头。见她身手敏捷,面色红润,似乎不像是中了毒箭的窃贼,难道自己想要找的人真得不在府上? 他又不甘心就这样错过侦查的机会,今晚索性就犯下大不敬了,伸出手狠狠地朝顾星恬的左肩膀抓去,贼人是左肩上被射了一箭。 到底是不是,一探便知! 顾星恬自然看出他的意图,故意放水让他抓住。两人的打斗瞬间停止了,女人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当真不怕人,今晚衣服穿得薄。 张允这一掌抓下去,加上适才打斗,若是有箭伤必定会渗出血来。而她没有,不仅如此,男人还透过薄薄的丝绸料子,感受到那种属于女人的娇柔。 顾星恬垂眸看着抓住自己肩膀的咸猪手,嘴角一扬,露出阴冷的笑意。就在张允准备缩回手道歉的时候,扬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直接把人扇倒在地。 那力量大到什么程度,就连顾星辰都震惊,这是使了多大的内力? “滚!”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怒喝声,张允那货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脸被打歪了,前面一对门牙也全都脱落了,他看都不敢再多看女人一眼,连滚带爬得逃了。 顾星辰上前伸手搂住顾星恬的肩膀,笑得很是欣慰,“恬恬,你如今的能力竟如此强大,半点不输给哥哥!” 如此,边关之行,他足以安心! 六年归来,妹妹脱胎换骨,整个人都变了。处事干净利落,出手快准狠,心思缜密,手段更是常人所不能及。 女人转过脸来扬起下巴看他,一脸霸气道,“哥,他张允例行公务可以。神将府光明磊落,也不怕他搜查。可他出手冒犯了本郡主,打掉两个门牙也算是小惩大诫!” 顾星辰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爱怜的捏了下秀挺的鼻尖,满眼的宠溺,“说得好!哥就喜欢你这一身的霸气,如此才像我神将府的儿女!” 顾星恬报以轻笑,心中愈发得思念离澈。能练就这一身的内力,全都是她家王爷的功劳。如今夫妻被迫分离,还要他娶一个绿茶婊供着,着实委屈了他! 医药空间里,白珞与风宁两人就跟两尊雕塑一般站着,站姿还很逗乐。风宁搂着白珞是遵从顾星辰的嘱咐,说什么空间太小,唯有这样,才不会被人发现。 白珞为了躲过一劫,不得不妥协。可就这样被江湖上声名狼藉的赏花公子这样抱着,她浑身肌肉都僵硬了,恨不得连呼吸都弱。 好在这位赏花公子没有趁人之危,没有趁机揩油水。可能是因为不知此刻置身在何处?所以不敢吭声,也不敢动。 躺在病床上的天炁王爷亲眼看着顾星恬把两人带进来,随后离开。既然不是为了行医,那想必就是为了躲祸,他也装作什么都看不见! 良久才听见风宁小声问道,“假小子,我王妃嫂子究竟去哪了?把我们两个晾在何处?这么安静,为何外面的动静一点都听不见?” 他感觉,顾星恬拉着他的手,只是走了有三步。几天不见打开密道门的声音,也没有任何异响。三步之遥为何如此神奇? 若不是怕顾星恬生气,他真得忍不住想要掀开遮眼布看看,现在身在何处? 白珞因为风宁今夜出手相助,对他的态度比先前好很多。闻言轻声道,“我也不知道,自从我 第一次见到王妃娘娘,就感觉她是天上才有的仙使。人间哪有如此倾城绝艳,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美人。麟王的脑袋真够蠢的,我要是男儿,就是倾尽余生,也要死皮赖脸把人追到手!” 就单单眼下这神奇的经历,白珞就是挤破脑袋也想不出,单纯的三步之遥能将外面的空间隔绝了,简直比变戏法还神! 只有戏本子唱得神仙,才能做得到! 王妃不是仙使,那是啥! 风宁想为离澈辩驳两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怀中的女人个子矮他一大截呢!温暖的鼻息恰好喷洒在他的脖劲之间,还带着女儿家独有的体香。 如此的美人恩,可真叫人难熬! 他暗暗数落顾星恬,总觉得王妃嫂子是故意的。可心底的某个深处,有迸发出来一丝火花,颤抖了他的心。 风宁假装手臂有点发麻,稍稍松开白珞一些,调整了一下又把人紧紧地搂在怀里。感觉到怀中的娇躯僵硬了一下,把心一横,直截了当地问道,“假小子,我很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简单粗暴的表白,险些把病床上那个经历过半生甜蜜爱恋的男人摔下床去。现在的年轻人,真豪迈! 心中有爱就这么直截了当,大胆地说出口。他想起当年自己在新婚之夜才见到王妃,原本对她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婚后才慢慢地被她倾倒。 可诸如此类的告白,他还不曾有过! 如今想想,真得是很遗憾!因为他爱得入骨的女人已经不在这个人世间了,顷刻间,他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想起离澈对顾星恬那份真诚、滚烫、炙热的爱恋。 天炁王爷的心软了,他真是老糊涂了,不该这样逼迫儿子,陷害儿子用性命去爱的女人。 白珞经历了那么大的家庭变故,一夜之间族人全部被屠杀。是母亲用自己的血肉身躯,堵住屠夫的尖刀,护下她。 她死里逃生忍辱负重,女扮男装入大理寺。唯一让她活下去的信念只有一个,找到当年纪录自己爹爹叛国求荣的案卷,希望从中找出破绽,为陆家死去的冤魂伸冤,为自己的爹爹洗清冤屈。 除此之外,就是找到她的哥哥,兄妹团聚之后,离开这是非之地,过隐姓埋名的日子。她从来没想过爱情这等没有价值的东西。 今夜被这突如其来的颠覆卷了个底朝天,半天没缓过神来…… 第324章 给我滚 第331章给我滚 白珞生怕受伤的事被人知晓,就听从顾星恬的建议,暂时留在了顾府,在锦绣阁的西厢房住下。 矮桌边,她守着烛火,一页一页仔仔细细地翻阅案卷。风宁见她心情低落,有些担心,正欲说些什么,女人却突然抬眸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夜深了,你怎么还不睡?” 风宁答非所问,只是他这话说得极其暧昧,让白珞不由地蹙起了眉头。拍得一声,掌心打在了案卷上,寒着脸,一字一顿道,“给我滚!” “我不走,回王府我也无事可做。我要陪着你,我要帮你查案,帮你找到你哥,还要看着你,阻止你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白珞被他一连串干涉的话直接气懵了!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冷笑问道,“请问你是我什么人啊?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哥吗?” 说起她哥哥,白珞心中疼痛难当。父亲常年在外征战,家中只有她们母子三人。除了母亲,她最爱的人就是哥哥,也最听哥哥的话。 哥哥爱她,护她,待她极好! 今夜顾星恬的话让她很是不安,如果哥哥真得受人蒙骗,做了糊涂之事,那该如何是好?仔细回忆当日,她跟于正一起在城外的破庙前,发现很多死去的野狼。 每一只野狼的致命伤都是脖劲的大动脉被割破,一刀毙命。对方下手十分狠辣,哥哥在青龙镖局,学得是长矛枪法。 安安看见的那个魅影,一定不会是她哥哥! 可是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若是真得为了报仇,拜在鬼匿的门下,重新习得一套剑法,也很正常。 风宁见她神情游离,神色阴暗不定,知她在想什么。伸手握住柔荑,柔声说道,“我不但要管你,我还要管你一辈子。我不想当你哥哥,但我会比你大哥对你还要好!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会缠着你。” 白珞奋力抽开手,给了他一记神经病的眼神,抱起案卷转到美人榻上看着。奈何被风宁这么一折腾,她的心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拍得一声把案卷合上,起身拉开卧房门,开始撵人,“家仇未报,我父亲的冤屈未伸,实在提不起儿女私情。风宁少爷若想找女人寻开心,请去花楼吧!白珞没兴趣,你若在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但我不准你这样想我。赏花公子是我为了掩人耳目,方便给我王兄做事,在江湖上的一个身份而已。女人我一个都没碰过!我,” 风宁越说情绪越激动,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白珞,“我跟你一样,还是个处呢!” 说完转身就跑了,好似后面有人追杀似的。弄得女人半天没缓过神来,脑海中一直在回荡着他的声音,我跟你一样,还是个处呢! 一阵凉风吹来,让白珞怔了怔,思绪被拉回现实。 她望着风宁离去的方向,虽然早已没有了红色的身影,适才那不知为何憋红的脸,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头。 白珞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暗暗道,待为父伸冤,为族人和母亲报仇之后,我便考虑考虑你说的话。 墨竹院内,四名丫鬟连夜收拾行囊。 府门外传来打更声,已经快三更了。檀香转身看着倚靠在顾星辰怀里的慕容无双,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疼惜。 星恬郡主这样安排,是对少夫人好,对未出世的小少爷和小姐好,可她就是觉得少夫人真的好委屈。眼下见他们夫妻难舍难分,心中更是难受得紧。此一别,也不知他们何日才能再相见? 顾星辰轻轻抚摸着妻子微微凸起的腹部,脸轻轻蹭了蹭娇嫩的脸颊,“恬恬这医术还真是绝了,连生儿育女这种事都能把控!” 他只要一想到,爱妻的肚子孕育着一双儿女,心就化成了一滩水! 只是委屈了爱妻,明年孩子落地,自己都无法陪伴在她身边。或许还会更久,待天下安定,恐怕得几年之后了! 慕容无双缓缓坐起身,转脸看着顾星辰,一手搭在他的脖子上,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相公,来日,不管恬恬做了什么,她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神将府,为了护住我们这一家子。爹娘留给你的,只有这么一个亲妹妹,你可千万不能委屈了她。” 顾星恬对离澈的感情,她是看在眼里的,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安安。无论如何,这份感情都无法割舍掉。 只要离澈对顾星恬是真心的,如海魇帝这般残暴不仁的君王,反了他又怎样?自己只希望,丈夫能够改变愚忠的思想,辅佐离澈登基为皇。 如此,神将府也不至于处于如此艰难的境地! 顾星辰闻言轻轻把妻子搂在胸前,“恬恬在我心中的分量,和你一样重要。她受得苦已经够多了,我怎会舍得对她发难?” 等他将一切查明,若真得一切如自己妹妹所言。他顾星辰不会当反贼,但会逼海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承认杀父弑兄,退位,把九五之尊的皇位还给离澈! 有丈夫一句话,慕容无双的心总算是安定了许多。窝在丈夫的怀里,多一刻对她来说都是上天给与的恩赐。 顾星恬走进来,见丫鬟们把行囊都收拾好了。美人榻上的夫妻相互依偎,情话绵绵,难舍难分。 她轻声说道,“大哥,大嫂,院外马车已经备好,叔父和婶娘院落外等着!趁天还没亮,我们赶紧走吧!” 虽然离澈的人在城外暗中接应,顾星恬这心里还是有点慌。生怕鬼匿的人,亦或者是聂锋突然袭击,伤了家人。 顾星辰应了声,恋恋不舍地推开妻子,搀扶着她下了美人榻。自从自己决定让顾星恬去云都城的那一刻起,就不想神将府再留有亲人在。劝叔父一家随行,待天下平定之后,他便解甲归田,一家团聚。 此去无涯谷,顾星恬亲自驾驶马车,神将府所有随从以及贴身丫鬟全部随行,府上只留下几名护卫与顾星辰守着,其余的护卫策马跟随马车离开。 第325章 阁主驾临 第332章阁主驾临 偌大的国公府,只有上官永浩和随身护卫穆白,主仆两人相视坐在矮桌边。桌面上摆放着一些酒菜,不过谁也没有动筷,还是好好的! 穆白抬了抬眼眸,已经无数次劝主子安置。可他就像是被点穴了一样,始终是一个姿势,一副表情,僵硬得感觉叫人心里害怕! “世子,” 他刚唤出口,耳边就传来轻缓的脚步声,转脸一看,门外颀长的身影在摇晃。他慌忙站起身,却被上官永浩一把拉住,“坐好,陪本世子用膳!” 看主子拾起筷子,他也爽快地拿起筷子夹菜。今夜就大胆一次,哪怕是死,也要做个饱鬼,更何况今夜是除夕。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离澈的身影出现在主仆面前。他一只手上拎着一坛酒,一手拎着从酒楼打包来的烧鸡,走到矮桌边说道,“有些事情耽搁了,来晚了!” 穆白慌忙扔下筷子起身,把位置让给离澈。 上官永浩一筷子菜刚塞进嘴里,虽然凉了,可他觉得味道还不错。嘴里嚼着菜,眼睛睨着离澈,再看看他带来的酒肉。 冷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吃着! “对不起,是本王疏忽了,没能护住陈伯和茶香。本王怀疑他们可能是被离渊的人掳走了,便让暗卫四处查询他们二人的下落,可惜至今都没有消息!” 离澈说着伸手揪开酒坛盖子,为他满上一碗,也给自己倒上一碗。上官永浩在气什么,他心里自然清楚。 上官永浩的脸色越发得难看,端起一碗酒,直接灌下。随后把碗怼在了桌面上,压制着满腔的怒火,磨牙问道,“为什么休了我师父?你凭什么休了她?你有什么资格休了她?” 不过才离开素日,爹娘用性命护下的陈伯和茶香也弃他而去。身边的人都是被狗皇帝家给逼死,害死的。 他居然还天真的相信,离澈会替他报仇,还想拥戴他登基为皇。笑死了,他左右就是一个没有什么本事的贵公子。 离澈接近他,不过就是为了那幅画!眼下他只剩穆白一个随从,往后,他就带着爹娘的骨灰离开这里。 当然,他要劝师父带着安安跟他一起归隐! 离澈面对上官永浩的怒喝声,没有过多的表情,端起碗灌了一口小酒,不急不慢地说道,“就算给本王江山,本王也不舍得拿星儿去换。你不要生气,气大伤身!” 瓷碗怼在桌面上时,离澈满脸委屈和气愤,“本王时时刻刻饱受相思的煎熬,还要守着一个根本就不爱的女人逢场作戏,本王比你要难受一千倍!” 假的? 上官永浩怔怔地看着他,心里的火这才慢慢地消下去。伸手扯了离澈带来的鸡腿递给穆白,让他吃。 小奴才也不推脱,笑嘻嘻地接过去。 “过了年,你师父就要随本王去云都城,届时你与穆白也同行吧!如若你不想去边关,就跟穆白去无涯谷,侯爷一家都在,慕容无双也在!待天下安定之后,本王也带着星儿归隐!” 离澈的话再次震惊了对面的小子,他离开京都城几日,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慕容无双没死,好好的。 侯爷也带着妻儿归隐了?师父与离澈要出兵云都城,这是时机成熟了吗?顾星辰也愿意归顺麟王府,一起造反? 上官永浩的脑子里被一大堆的问号缠住了,根本无法正常运转。不过有一件事他反应得极快,追问道,“你带我师父归隐,那这离家的天下谁来守着?” 离澈甚是得意,妖孽的双眼注视着傻小子,“本王有安安,安安有我父王辅佐,足以!” 免得到时候那些大臣们又要他充实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甚是烦人。小狐狸若是一生气,跑了,他去何处寻之? 区区一个皇位而已,岂能跟小狐狸相比! 上官永浩也不避讳,斜眼睨他,“师父在哪,我便在哪!我得时刻盯着你,若敢对我师父不好,管你是谁,照样揍你!” 离澈笑着不说话,又给俩人满上酒! …… 百花阁绣房中,禹彩蝶独自一人枯坐在梳妆镜前,深夜无眠只为等待一个人。她知道今夜不管多晚,只要他到了京都城,必定会来找自己。 果然,院落中传来清脆的风铃声,她随即放下手中的梳子,起身拉开房门。凉少寒那张俊美的脸庞闯进眼帘,让禹彩蝶高兴地喊出声,“阁主!” 男人轻声答应着,运功连人带着轮椅飞进了绣房,后面无忧抱着烈火娇也紧跟着进来。禹彩蝶把房门关紧了,主仆三人直接进了密室! “你确定你看到得是凤凰玉佩?”镇定如凉少寒,此刻说话竟有些颤抖。一双渴盼又急切地眼睛紧紧地盯着禹彩蝶,脸色因为紧张的心情而有些涨红。 “彩蝶绝不会看错,她便是大理寺白司直,白珞。若是那姑娘再来,彩蝶便引荐给阁主,届时你再仔细辨认。只是……” 禹彩蝶话说到此,又不免忧虑。阁主为了避世,也为了隐姓埋名,给自己易容过。白珞若真是他的妹妹,恐怕也不是眼下那张脸。 否则,她敢进大理寺当值? 凉少寒自然明白禹彩蝶的意思,如今他已经到了京都城,想见白珞还不简单。他反而担心得是彩蝶,说道,“你不能在京都久留了,今夜就走,我让云影护送你出京!” 禹彩蝶偷了聂锋的钥匙给白珞,只要东厂的天枢阁失窃。聂锋很快就会怀疑到她的头上,届时性命不保! 女人没有坚持,将自己近日来京都城内所有关于皇室的消息,全部向凉少寒汇报一遍。包括云影今晚接待的顾星辰与聂锋在凰来阁相见的事情。 只是让她想不透的是顾星辰与聂锋向来不对付,这一次为何要相约在凰来阁见面。 凉少寒闻言笑了,深邃的眸光如寒剑般锐利,问道,“你们又何以坚定,是聂锋约见顾星辰,而不是离澈?麟王府的那位王妃,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易容手段有很多种,不一定要用老套的办法!”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女人这才恍然大悟,据云影说,聂锋来的时候还带了个少年,而后面那少年却跟顾星辰一起乘坐马车离开,聂锋则是进了百花阁。 如此想来,约见顾星辰的,保不齐就是离澈,而那个少年有可能是顾星恬。 “现在你马上收拾行囊离开!” 禹彩蝶的思绪还未捋清,就被凉少寒的催促声打断。她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密室,收拾细软,带上白珞给她的房契地契,遵从主子的命令,连夜离开京都城。 第326章 喜欢翻墙的骚年 第333章喜欢翻墙的骚年 昨夜是除夕,举国同庆,梁齐最终还是没敢进宫去触皇帝的霉头。直到清晨方才进宫,可又被告知海魇帝昨夜喝多了,还在瑶光殿歇息,尚未起身,他只能在殿门口守着。 这一等,就是半日过去,中午时分,梁齐才接到皇帝召见的旨意。 他快步走进殿,见海魇帝正在陪宠妃用膳,精神似乎不是很好,心里有些担忧。行礼之后,将昨夜在倾城小楼所见的一幕禀明。 梁齐的话让海魇帝整个人都怔住了,“你说什么?聂锋私下见顾星辰?” 他缓了缓神,尽量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些。昨日命聂锋带人守在城南楼门口,拿下顾星辰和上官永浩问罪。 后面被百姓强行阻拦,两人都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府上。昨日他遵从祖制,沐浴更衣,与皇后在庙堂一起焚香诵经,祈求社稷平安,忙于正事,无暇顾及。 可也没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聂锋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究竟想干什么?海魇帝越想心里的火越挠越旺盛。 拍得一掌打在了木桌上,将一碗上好的鲍鱼汤全给打翻了,汤汁溅在了珊娜的衣裙上,女人许是被烫到了。惊呼出声,腾地站起身,伸手抖了抖身上的衣裙。 海魇帝连忙起身查看,“爱妃,你怎么样?来人,宣御医!” 珊娜轻轻挣脱开来,低声说道,“好了好了,圣上政务繁忙,臣妾也无大碍,进去换身衣裳便可!” 随即在西琳的搀扶下,进了寝殿。 海魇帝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心里的火更旺盛了,命刘忠立即宣聂锋进宫见驾。此时殿外的太监来报,皇后偕同南阳王,以及王爷侧妃前来求见圣上。 “让他们滚,孤一个都不想见!” 刘忠见老虎又发威了,小心翼翼地上前提醒道,“圣上,今日是大年初一,依照祖制,圣上要与皇后偕同后宫女眷,前往护国寺进香,祈求国运昌盛,为社稷,为天下万民祈福!” 按照祖制,圣上三更就应该从城门口出发,五更点上新年的第一炷香。这眼下都晌午了,还没提这档事。 再不去,天都快要黑了! 海魇帝抬眸看了一眼刘忠,强行压下心头上的焰火。又是祈福,还为天下万民祈福。怎么没见谁为他这个皇帝祈福了? 事情都赶在一起了,他只好作罢!起身进了寝殿,让珊娜亲自为他更衣,随后带着宠妃出了瑶光殿。见皇后等三人,心里更烦了,连妻儿向他行礼问好的礼数都叫他给省了。 想想,他这是有多讨厌戴如烟母子! 离渊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起伏,依照婉清如今的身份,更加不敢有什么怨言。唯有皇后,气得咬牙切齿,瞪着海魇帝与宠妃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前去给撕烂了。 此行由梁齐率领御林军护驾,皇帝与皇后同坐御辇,身后紧跟着宠妃与南阳王夫妇。队伍浩浩荡荡从皇城出发,沿着铜雀楼大街缓缓而行! 京都城的百姓见此情景,无不在暗地里谴责皇帝,贪欲、重色。素日里宠溺妃子经常不上朝也就罢了,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竟也不放在心上。 眼下都晌午了,这才想起去护国寺祈福!这样的皇帝,什么瞎眼的福能被他求到?半点虔诚的 心都没有,佛祖能庇佑南楚的子民吗? 凉少寒与无忧乔装打扮,隐藏在人群之中,待浩浩荡荡的队伍走过去了,无忧这才推着轮椅往神将府的方向走去。 风宁三更才被白珞撵走,这会儿又从铜雀楼大街买了些精致的糕点,急匆匆地赶往神将府。不过他不敢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走进去,选择翻墙进府。 他前脚刚飞进去,后面凉少寒与无忧的身影也落在了院子里,“看来,我与风宁少爷的缘分不浅呐!” 风宁潇洒的甩了下发丝,红艳艳的衣袍把他的脸照得通红,看着凉少寒,笑得极其纯良,“原来凉寨主也喜欢翻墙,不喜欢走正门!” 那还不是因为看见他翻墙进来,便跟着一道进来了。也省得走正门,又要通报,又要等,甚是麻烦。 况且他手上也没有面见顾星恬的信物,若不是麟王把媳妇给休了。他就直接拿着风宁当日给他的信物直接去麟王府了,何至于干翻墙这么没风度的事! 凉少寒心里嘀咕了几句,嘴上还没来不及应答,就听见顾星辰的怒喝声传来,“都把我神将府当成市集街道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风宁反应得极快,连忙笑着上前,讨好地说道,“那不是怕给你添麻烦嘛!”顿了顿,赶忙把凉少寒来意说清楚。 只是不敢告诉顾大元帅,他是旋风寨寨主。只说是与顾星恬约好了的,一位需要医治双腿的病人,情况跟侯爷差不多。 顾星辰以为人是风宁带来的,所以一道翻墙进来,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警告风宁,下次再叫自己看见他翻墙进来,定打断他的狗腿! 顾大元帅何以看不出,这位鼎鼎大名的赏花公子是喜欢上了白珞。君子有成人之美,既是谋爱来的,就随他去。 凉少寒初来乍到,却能感觉到神将府的异常。偌大的府门,后院竟连个守卫都没有,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顾星辰常年在外征战,府上仅剩下一个双腿残废的叔父和两房的女眷。看家护院没有个上百人那都不叫个事儿,今日这般景象,太不寻常了。 风宁陪着笑脸,向顾星辰保证不会再有第三次了,随即带着凉少寒前往锦绣阁。身后却传来清冽的声音,“星恬不在,出远门了,过几日才能回来,你们改日再来!” 风宁闻言猛地转过头来看着顾星辰,人家已经朝前厅走去了。他顿时急了追上前去问道,“王妃嫂子出门了?去哪了?怎么昨夜我都没听她说呢!” “怎么?我妹妹去哪还要跟你知会一声?还有,你不要给本帅一口一个王妃嫂子的喊,我家星恬不是你什么嫂子,再这样喊,本帅打碎你的门牙!” 顾星辰凶巴巴地说完,快步离开了。弄得风宁十分尴尬,转眼看向凉少寒,心里甚是过意不去,人家千里迢迢来一趟京都城,结果吃了闭门羹。 他抬起手中的扇子蹭了蹭自己的发丝,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凉兄,你目前住在何处?等我王妃嫂子回来,我立即带她去找你!” 凉少寒摆了摆手,表示无碍,留下自己居住客栈的地址,便连人带轮椅飞出神将府,无忧也跟着离开。 风宁本就是来寻白珞的,眼下人还未见到,自然不会就这样走了。 他急匆匆地赶去锦绣阁,敲了敲厢房门,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应答。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无人,这才轻声唤道,“假小子,你起了吗?我来看你了!” 第327章 传授追妻绝招 第337章传授追妻绝招 有了亲哥哥,白珞便在倾城小楼住下,没再回神将府。倒是风宁,被撵出凰来阁,心里憋屈得很,女儿心海底针,说得一点都没错。 心里再想些什么,当真是叫人难以搞懂。明明在神将府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得到,爱情的豆苗在悄悄发芽。 这出来一趟,奇迹般找到了亲哥哥,爱情小苗苗就被掐死了。女人,她怎么可能这样?翻脸不认人。 再怎么说,他们兄妹能相认,都是他这条锦鲤在起关键作用。现在倒好,就这样把他一脚踹开了。 死女人! 风宁一路暗自叨叨,回来麟王府。他想把聂锋是鬼匿的事及时告诉离澈,恰好在回廊处遇见,不待他开口,离澈就开始损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陪你家小白过夜呀!” 那个叫禹彩蝶的原来是个正值的良善之人,有胆识,也有谋略。能从聂锋身上把东厂天枢阁的钥匙偷到手拓印,连他都佩服! 而白珞就更了不得了,都说虎父无犬子,一点不假! 陆家的女人果然刚强不屈,现在他就是想知道,如果安安口中的那个魅影,究竟是不是白珞的亲哥哥? 红龙玉佩既是陆家的传家之宝,兄妹俩岂会随意显露出来?再说如今陆若羽是生还是死都不知道呢! 风宁被离澈两句话就给激怒了,大骂道,“我哪有你的艳福深啊!走了一个医术无双,容貌足以倾倒世间俗人的仙使,又来一个温柔体贴的小娘子。” 说着顿了顿,一屁股坐在了回廊边上的木椅上,气呼呼的,“哪里像那个女人,凶巴巴的,连一个简单的称呼都要跟我计较。有了哥哥,就把我一脚踹了!” 此时谢含雪正从回廊尽头的拱门走出来,见俩人在说话,便伸手示意如芸禁声,侧身躲在门外偷听。 “你是说,她找到亲哥哥了?这么快?”离澈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风宁,昨夜他回府才跟自己说起白珞的身世。 顾星恬一直以为魅影是陆天佑的儿子,白珞这才一日的工夫不到就寻到了亲人,不是太戏剧了吗? 女人莫不是身份被人戳穿了,所以有人故意冒充欺骗她吧?若是这样,她的性命不仅不保,且会死得很难看。 海魇帝绝不会轻易饶了她的! 风宁翻他一记白眼,轻声道,“才不是!当时我也在场,人家兄妹有信物为凭,身份千真万确。你绝对想不出,谁是她的亲哥哥?” 离澈闻言连忙伸手,及时打住了他的话,眼神示意他说话注意些。 风宁这才恍然大悟,起身搂着离澈的肩膀耳语厮磨,并将聂锋是鬼匿的事情,以及倾城小楼也是凉少寒的产业之事,一并告知。 以前,让风宁钦佩向往的人,一直都是离澈。现在,他崇拜凉少寒,太厉害了。不仅武艺高强,还懂得机关布阵,更是经商高手。 当然,还有他的若儿。比起闺中的女儿,可强多了!只是这样出色的女人,太难追的!现在再加上一个凉少寒,往后他想接近白珞恐怕都难! 惊人的消息确实把离澈怔住了,他捋了好久才把思虑捋清楚。聂锋是鬼匿,那么西域巫师是不是也是他? 只有他才会有这样的本事,在皇宫中任意肆意走动。海魇帝自以为得了高人,谋得帝王之位。却不知,被他人算计玩弄于鼓掌之中。 那魅影会不会就是离渊的谋士?师徒一左一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南楚皇室相互残杀。现在只要查到巫师隐藏在南楚的身份。 一旦证实他就是聂锋,便设计让他在海魇帝面前露出狐狸尾巴。推出珊娜,吉列阴谋不攻自破。 无知又残暴不仁的狗皇帝应该可以彻底清醒过来,只要他在文武百官面前承认,当年杀父弑兄夺位,并主动退位。或许自己还可以饶他一命,给他一个老死冷宫的下场。 谢含雪躲在暗处,看着俩人勾肩搭背,耳语厮磨,气得咬牙切齿。离澈根本就不信她,处处防着她。 好的,你们越不让我知道,我就越想搞清楚! 我要让你知道,欺骗我的下场会是怎样的? 风宁谈完正事,搂着离澈的臂弯又紧了紧,语气特别真诚,“现在你有什么妙招?能帮我把我的若儿追到手!” 男人深邃的眼眸转了转,摇头! “你怎么可能没有?没有你是怎么把我王妃嫂子追到手的?那么强悍出色的女人,人家看上你什么了?真是的!” 风宁不甘心地叫唤道。他打心眼里瞧不上离澈,觉得他太不顾兄弟情义了。不像王妃嫂子,虽然嘴上不说,可办得都是贴心的事儿。 就拿昨夜来说吧,他抱着他的若儿腻了那么长时间。绝绝子的是,女人遵从她的嘱咐,窝在自己的怀里动都没敢动一下,每每回忆起来都叫他心儿欢颤颤! 离澈今日心情似乎还不错,并没有因为风宁的话而跟他翻脸,只是无奈地摊摊手,“我追星儿那回,都是安安传授的绝招,大多也是安安威逼他娘亲换来的少许温柔。后面是小女人动心了,这才好一些。” 风宁闻言沮丧的松开手,他说得不错。人家之间有个亲儿子,再说顾星恬还是离澈名正言顺娶回府的正妃娘娘。 人家有了先天硬条件,追妻自然是事半功倍。自己啥都不是,中间还横着一个护妹狂魔,怎么才能靠近心爱的女人,都是个头疼的问题! 离澈突然说道,“白珞现在不是正好休沐吗?你趁这几天,皮厚一点,跟紧一些,对凉少寒殷勤一些,只要他松口了,你往后的爱情路自然就顺畅了!” 风宁给了他一个废话的眼神,侧身走了! 凉少寒现在带着白珞住在凰来阁,那犹如迷宫一般的地方,他想找他们兄妹,不是异想天开吗? 谢含雪见风宁离开了,这才从拱门外走进来,顺着长廊朝离澈缓缓走去,轻声唤道,“阿澈哥哥,今夜铜雀楼大街有漂亮的灯会,你陪雪儿去逛逛可好?” 渴盼的双目在烛火的照射下,犹如落入水中的星星一般,十分惹人眼。 离澈却不屑一顾,但又不得不装出温和的神色来,轻声说道,“本王让厉无痕和如芸陪你去,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第328章 铲平百花阁 第338章铲平百花阁 谢含雪有些小委屈,垂着眼帘低声说道,“是不是雪儿做错了什么?惹阿澈哥哥不高兴了,所以这两日总是躲着我。” 大年夜就吃了两口饭,就扔下她走了,说是要去犒劳三军,结果一夜未归,直接住在城外的宅院。 今早也不知在忙什么?把自己关在书房之中,且一关就是一整日。眼下好不容易见到人,又拿爹爹做挡箭牌,真当她傻吗? 离澈眉头一皱,显然有些不耐烦了,说道,“你想多了!年已过,狗皇帝的旨意怕是马上就会到。届时本王就要领兵出征西域,与东辽此一战非同小可。三军将士的性命握在本王一人手里,本王不得不未雨绸缪!” 说完不等她应答,转身径直朝书房走去。 谢含雪也没追上前去,转脸看了一眼如芸,气冲冲地叫道,“回房!” …… 暗夜里的荒山阴风嚎叫,好似鬼魅在啼哭。鬼匿在洞中等了整整一天一夜,还是没有徒弟魅影的消息,气得眼睛都要冒火了。 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真够废物的! 胖瘦两只鬼魅站在一旁候着,谁也不敢吭声。最近门主诸事不顺,神色也是阴晴不定,整得他们就好像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悬得心儿直摇晃! 此时,他们看见门主等到爆炸的魅影终于回来了,两人的心稍稍落在了肚子里。 魅影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闷不吭声的鬼匿,拱手轻声道,“回禀师父,徒儿带人在进京的道上埋伏了一天一夜,并没有见到凉少寒的身影!” “所以呢?” 鬼匿将牙根磨得咯咯作响!一双猩红的眼眸冒着火光,叫人看一眼便如同坠入火海,万劫不复。 魅影心口一颤,扑通跪在鬼匿跟前,急切地说道,“请师父息怒!就算凉少寒进了京都城又怎样?海魇帝是不会放过他的,到时候让他落在东厂的大牢,十大酷刑等着他,岂不更好?” 魅影是真心不懂! 海魇帝明明让他盯着麟王府,只要凉少寒一进府门,他就带兵进去抓人,顺便给麟王定个私通山贼,意图谋反的罪名! 可现在他却背道而驰,非要让凉少寒死在进京的路上。 结果他话音未落,鬼匿一甩袖袍,狠狠地一掌把他扇了出去。魅影撞在洞口边的岩石上,摔落在地。一口鲜血喷溅而出,后背已然断了两根肋骨,锥心刺骨的疼痛几乎让他晕厥过去。 “你敢教为师做事!再有下次,我要了你的命!”鬼匿说完看都没看魅影一眼,大步走出山洞,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两只鬼魅见他走了,这才敢上前去搀扶魅影,门主这是算准了吗?休沐这几日就让魅影窝在山洞中养伤。 魅影倒趴着躺在卧榻上,不知是因为疼痛难忍,还是对鬼匿的恨意难消。攥紧了拳头,狠狠地打在床边的木桌上,将一个上好的白瓷茶杯震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两只鬼魅依旧不敢吭声,不管是鬼匿还是魅影,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魅影眼下只是摔摔东西,不是摔他们就行了。 张允躺在卧榻上一日了,肚子饿得咕噜噜叫。嘴却肿得跟腊肠一样,加上两颗门牙都被顾星恬打掉了,疼得灵魂都要碎裂了,根本无法进食。 天枢阁他带人上去仔细巡察过了,所有存放重要案卷的柜子都锁得好好的。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否则国师回来,他性命不保! 这又到半夜了,他饿得前胸都快贴上后背了,靠温水续命一天一夜了。他忍不了了,起身唤来手下,给他准备一些细软的食物,用汤勺压碎了制作成米糊给他送过来。 倒霉催的,贼没抓到,竟被女恶魔打成这样! 张允越想越生气,却又无可奈何。谁叫他就处在这么一个受虐的位置上,有什么办法,受着吧! 等着,等哪天神将府被圣上收拾了,那时候顾星恬落在东厂的大牢里,就等同于落到他的手心里。他妈的,一定睡死那个贱人,狠狠地睡死她。 思想走到这,张允的狠咬了一下牙根,结果嘴更疼了。脑袋里轰得一下出现顾星恬那张魔鬼一样狠辣的脸庞。胯下一阵凉风吹过,男人原本的斗志昂扬直接蔫了! 那样的女人,谁能招惹得起? “大人,国师回来了!” 张允胡思乱想的思绪被千牛卫的通报声打断,嘴里的一口迷糊还未咽下去。噗嗤一声直接喷到了伺候他的千牛卫脸上,场面有些混乱。 他也顾不上太多,连忙从床上爬起,薅了一件披风就跑出去。被喷了一脸的千牛卫伸手抓起自己的衣袍,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也紧着跟上前去。 正厅的花梨太师椅上,聂锋一贯的大爷坐姿,端起瓷杯慢悠悠地喝着热茶,脸寒得比窗外的冰霜还要阴冷三分。京都城那些该死的刁民,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顶着一张鬼脸的张允匆匆而来,刚闯进聂锋眼帘的刹那间,说实话他还真没认出来。突然意识到什么,砰地一声把手中的瓷杯怼在了木桌上,厉声问道,“脸怎么了?” 张允颤抖了一下身子,方才小声应道,“叫,叫顾星恬给打了!”触碰到聂锋杀人的目光,他随即把事情始末缘由说清楚。 天枢阁闯进来贼人一事,他是绝不敢对聂锋隐瞒半分。那里还有关于皇家的案卷,泄露出去,不是他一个人砍脑袋的事,九族的性命都要遭殃。 “你说什么?” 聂锋闻言腾地站起身,冲上前去一把揪起张允,却没有时间收拾他。随即松开手跑出去,径直朝天枢阁而去。 一路上,他都在想,魅影守在进京的路口,白瞎等了一天一宿,都没等到凉少寒。而有人趁他不在东厂,又是大年夜,守卫最松懈的时候,把黑手伸向天枢阁。 这人恐怕除了麟王和顾星恬,没有其他人。如此说来,他们是怀疑自己的身份了?该死的顾星恬,自从这个女人回到京都城,就不断地给自己坏事儿。 既然她那么有精力,那么有能耐,那就让她折腾个够! 聂锋杀到天枢阁,拿出自己身上的钥匙,将两个与自己有关的案卷柜子打开。仔细巡察一遍,惊见里面各少了一本案卷。 他猛地转过脸来,猩红的双目迎上匆匆跟上来的张允,冷静得想了想,禹彩蝶那张娇艳妩媚的脸庞闯进他的脑海里。 聂锋随即拿起钥匙,走到烛火下仔细查看着,尽管擦拭的再干净,上面还有一些肥皂屑遗留。此刻他陡然间想起。那一夜,他去百花阁买醉,莫不是这个女人偷走了自己的钥匙,用肥皂拓印。 禹彩蝶! 该死的贱女人! 张允的双腿已经站不住了,伸手想要摸索门框把着,耳边却传来聂锋的咆哮声,“召集所有千 牛卫,随本座铲平百花阁!” 聂锋的吼叫声让张允顿时有了气力,伸手扯着身边随行的千牛卫,随即转身下楼去。 第329章 其罪当诛 第339章其罪当诛 原本喜庆的铜雀楼大街,被东厂的铁骑声打乱,游玩的百姓纷纷避让,随即给腾出一条宽阔的道路来。看着飞奔而过的千牛卫,谁也不知道今夜东厂发什么疯! 但见聂锋策马首当其冲,手持宝剑杀气腾腾,不免心惊胆颤。游玩的心思也没有了,赶忙回家去。就连商贩也吓得急忙收拾货品,缩进自己的店铺,闭门掩护。 不消半刻时间,原本热闹的大街空荡荡的,无一人逗留,就连路边的乞丐都躲进城南街边的破庙离去。 凰来阁中,凉少寒兄妹在用膳,月朗匆忙跑进来,急切声音中难掩惊惧的心情,“不好了,阁主,聂锋带领上百名千牛卫,杀气腾腾的朝倾城小楼而来!想必是要抓拿禹彩蝶。” 聂锋是南楚权势最大的魔头,只要他一句话,随便安一个罪名,倾城小楼便会被夷为平地。阁主的身份不能泄露出去,如今要怎么办才好? “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他算账呢!”白珞怒喝一声,随即把手中的筷子怼在木桌上,起身就要出去拼命,被凉少寒伸手拉住。 他随即招手月朗上前耳语交代了几句,并让他扮做东家出去应付一下官府。兄妹俩继续用膳,今夜他不用出面,依旧能恶心到聂锋。 百花阁前,上百名千牛卫纷纷下马,随即把阁楼团团围住。聂锋坐在马背上,仰头望着烫金字大牌匾,眸光一凛,飞身一掌将其打落。 寻声正欲出来的老鸨,吓得身子猛地退了两三步,待牌匾落地之后,连忙走出来,哇拉哇拉叫道,“哎哟!国师大人,你这是为何呀?百花阁哪里做得不好,还是彩蝶姑娘伺候你不周,你说我们改便是,何苦这般大动干戈?” 老娘们手持红色丝绢,俯首弄姿,斜眼偷看这个聂锋,满眼的算计。倾城小楼在京都城开了三年,一直都是规规矩矩,本本分分。 她每年给官府送去的银两也不少,聂锋这个臭男人,今日若是敢为了一个女人在这里大开杀戒,就休要怪她不客气。 聂锋懒得与他多言,攥住女人的下巴,以最快的速度把人揪进大堂,猩红的眼眸难掩怒火灼烧,磨牙道,“把禹彩蝶交出来,否则本座拧了你的脑袋!” 老鸨抓住聂锋的手,如一只落水的老母鸡扑腾着,佯装出一副受惊吓的模样,哆嗦道,“国,国师大人,你,你有话好好说嘛!” 聂锋嘴角勾了勾,一个老娘们,在他眼皮底下也不敢掀起什么风浪,耍什么鬼心眼。扬手把人摔在地上,转身一屁股怼在木椅上,边漫不经心的整理袖口,边磨牙说道,“本座的话从不说第二遍!” 老鸨闻言努了努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命人去别苑把禹彩蝶请出来面见国师! 不消片刻,回来复命的小厮,几乎与大理寺少卿于正一同来到大堂。聂锋瞧这阵势,脸色一沉,攥紧了拳头看向于正。 看来,今夜非得逼他大开杀戒不得了! 小厮哆嗦着跪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道,“不,不好了,彩蝶姑娘被人杀死在绣房中。身上衣不蔽体,恐,恐是被人奸杀的!” 聂锋闻言一掌怼在了木桌上,起身冲去别苑,于正等人紧跟其后。 绣房的卧榻上,的确躺着一具血淋淋的身体。可根本无法让人看出死去的女人就是禹彩蝶,因为尸体的头被人砍了。 突如其来的颠覆还容不得聂锋做出反应,身后的老鸨就哇得一声哭嚎道,“彩蝶啊!是哪个杀千刀的,对你下这样的狠手啊?沦落风尘已是不幸,如今还要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太让人心痛了!” “住嘴!” 聂锋被哭嚎声吵得心烦,大声叱喝道。原本是想制止女人,却不曾想老鸨直接把一盘狗血直接泼向他,“彩蝶向来只伺候国师大人,昨夜还跟你在一起,如今……” “放屁!” 聂锋闻言直接炸了,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扬手就要给老鸨一巴掌,被于正伸手攥住,“这大过年的,喜庆的日子,百花阁出了惊天命案。还是让仵作验尸,立案调查为好。否则圣上追问起来,国师恐怕不好交代!” 堂堂国师,来百花阁以权压人,强势白嫖。如今女人死得如此凄惨,他难道不应该成为第一嫌疑的对象? “那就请公正门的仵作前来!”聂锋气呼呼地说道。横了一眼于正,光他大理寺的仵作,绝对不行。 于正也不与他相争,事情都摆在面前了,就算聂锋能抵赖掉。作为国师,沉迷于烟花之地,京都城的百姓只怕会更加厌弃他。 朝中那些对他不满的人,逮到机会,定会死咬着不放!人言可畏,于正就不信,皇帝不会在意。 聂锋怒视着卧榻上血淋淋的尸首,恨不得挥剑上前直接给剁成肉沫。铁定是这个女人财迷心窍,被别人利用了,偷钥匙之后被人灭了口。对方真够狡猾的,没有当即下手,偏偏留到现在才动手! 不过让他更加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禹彩蝶为什么得手之后不逃离京都?难道她就不怕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怀疑到她的头上吗? 还是说,这具尸体根本就不是禹彩蝶的? 聂锋心下想到此,磨了磨牙根,正欲上前查看,被于正挡住,“在府衙的仵作来之前,国师还是不要靠近尸首为好?以免出了什么差错,毁了国师的清誉!” 男人闻言冷哼一声,猛地伸手揪住于正胸前的已经,瞪圆了眼珠子,一字一顿道,“于正,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本座这么说话?” 今日禹彩蝶之事,确实把聂锋卡死,左右不得。他若是矢口否认曾跟禹彩蝶在一起,那么案卷丢失一事便无法问罪百花阁。 若是承认,那么事就更大了,因为他的重欲,方才导致案卷钥匙被人窃取,案卷丢失,泄露了皇家及朝堂机密。 按照南楚律法,其罪当诛! 朝中那些与他不对付的人正眼巴巴的盼着他犯错呢!现在皇帝对他也不似从前了,再加上群臣强攻。他的性命勉强能保住,但地位肯定不保! 事到如今,他要如何周全? 第330章 九死一生 第342章九死一生 风宁得知百花阁发生了命案,东厂几乎全军出动。他连夜赶去,生怕他心爱的若儿出事,麟王也跟了过去。 当他们赶到百花阁的时候,又听说案件交由大理寺侦查,聂锋则是被守城大将军梁齐带走,两人进宫面圣去了。 风宁总算是吁了一口气,只是两人正要离开时,寂静的铜雀楼大街又传来了惊悚的铁骑声。那是东厂的铁骑,风宁和离澈心知肚明。 聂锋去而复还,必定会血洗了倾城小楼。 离澈与风宁对视一眼,随即飞身上了凰来阁,让小厮带着他们去找凉少寒。 兄妹七年未见,白珞在凉少寒面前,将多年来在男人堆里练就的一身刚毅全卸下。就算是夜深了,也不肯独自去就寝,窝在凉少寒的怀里小憩,柔得就像一只小猫咪。 凉少寒倚靠在美人榻边,轻抚着柔软光滑的发丝,满眼的宠溺。他做梦都不敢想,唯一的妹妹还尚在人世。 当时禹彩蝶飞鸽传书告诉他的时候,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生怕到最后是空欢喜一场,没曾想来到京都城,这么快兄妹就相认了! 兄妹俩,一人坐在地上,一个趴在他的腿上。没有说话,却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那股暖流,便很安心,很知足! 风宁走进来看到眼前温馨的画面,心口又狠狠地醋了一下,连忙上前喊道,“若儿!地上凉,你小心着凉了!” 突如其来的两个人让凉少寒颇有些吃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轻推开白珞,女人睡得正香,此刻被吵醒,迎面撞上风宁那张欠揍的脸,有些小情绪。 她正欲发作却听到离澈的声音在说,“这里应该有密道逃生吧?你们赶紧回旋风寨去,聂锋今夜必定血洗倾城小楼!” “王爷!” 白珞猛地转身,见来人果真是离澈。还没问清缘由,就被风宁拉住,“聂锋去而复还,定是知道了你大哥的身份,带着皇帝的旨意来,赶紧走吧!” 凉少寒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拱手朝离澈行礼道,“原来是麟王殿下,恕草民不能行礼叩拜之罪。救命之恩,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离澈亲自上前搀扶,轻声道,“你们兄妹二人的身份,本王已然知晓,你们放心去吧!陆家之事本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是非曲直自有公道在!” 白珞扑通一声跪下,真挚地说道,“若王爷肯为我陆家沉冤昭雪,王妃能治好我哥哥的双腿。我兄妹二人定誓死追随王爷,为王爷马首是瞻,驰骋沙场抛头颅洒热血绝不吝啬这条命!” 离澈伸手虚扶起白珞,说道,“快快请起!真相不会永远被埋葬,朗朗乾坤必定会还良善之人一个公道。你大哥的双腿,本王相信,以本王爱妃的医术,必定能让你大哥重新站起来!” 风宁伸手团住白珞,急切地催促道,“好了好了,赶紧走吧!我送你们出城!” 凉少寒连忙唤来小厮,吹响哨子让所有人赶快逃命去。他不能管顾自己逃亡,让无辜的人为他白白送命! 此时无忧抱着烈火娇从里面一间小卧房内走出,小畜生闻见离澈的气味。挣扎着从无忧身上跳下去,扑到了离澈的怀里,呜呜呜的哭泣着。 “阿红!”无忧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想要上前要回小猴子,却被凉少寒伸手挡住。 离澈从未像现在这么温柔的抱着烈火娇,看着怀里的小东西,眼眸中都蒙上了一层水雾,“本王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本王这就带你回府,安安他还等着你!” 烈火娇通人性,钻进离澈的怀里,哭得更凶了! 无忧却炸了,边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凉少寒,边大声喊道,“那是我的小猴子,你不能带走它!” 离澈抬眸看向无忧,笑道,“这是本王儿子的灵宠,当日遭奸人所害,坠崖。谢谢你救了它,还把它照顾的这么好!本王会感激你的,待今后京都城太平了,本王准许你住在王府,如此你便能日日见到烈火娇!” 既然是人家小殿下的灵宠,无忧也不敢再多加纠缠。待凉少寒安排妥当一切之后,便与月朗他们一块从密室逃生去! 这一趟京都之行,非但没有医治好他少寒哥哥的双腿,还把他的小猴子给赔进去了。小东西一路上都寒着一张脸,不过想到少寒哥哥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他的心里又好受了些! 凤凰阁犹如迷宫一般,若没有专门的小厮带路,误闯机关暗道,不是困死在这里,就是被暗器打成刺猬。 聂锋既然活腻了,硬要早点去投胎,那就成全他! 百花阁外,聂锋带人赶到,犹如闯入人间的撒旦,挥剑跳下马背,上千名千牛卫紧跟其后,杀进去。 将整座小阁楼都翻遍了,就是没有找到凉少寒的身影,也没有适才冒充东家月朗的身影,就连老鸨都不知了去向,里面的姑娘也尽数散去。 这让聂锋直接疯了,为什么自己总是被人这样牵着鼻子走? 他随即带人杀进凰来阁,只是没有专门的小厮带路。他们在回廊处绕来绕去,依旧没能找到去二楼的廊道口。 凰来阁不是浪得虚名,其实他早该想到的。旋风寨机关重重,麟王府犹如人间地狱。这里的东家能设计出如此精妙绝伦的阁楼,不是麟王就是凉少寒。 可眼下知道的已经太晚了! 聂锋带领上千名千牛卫横冲直撞,越着急找到出口,心就越毛躁,脚下的里就越慌乱。就在他准备飞身越上高墙查看地形的时候,脚下不知触碰到了什么机关? 只听到轰的一声,眼前顿时打开一道石门,石门内烛火透亮。让聂锋误以为是进凰来阁的入口,挥剑带着一半的千牛卫杀进去,一半留在出口堵着。 结果只进去了大概有一百多人,石门就突然关上了。甚至还有那么一两个人因为进去不得,被石门夹成了肉饼。 鲜血与骨头渣子顺着石门缝往下流,场面十分血腥。就连杀戮无度的聂锋见了都忍不住头晕目眩,慌乱中伸手薅住身边的侍卫,方才堪堪站住脚! 所有人的心都凉了,今日是九死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