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白月光殉情?重生后我不心软了》 第1章 新郎在婚礼当天自杀了 “谢、谢太太,不好了!” 化妆间里,温月见正要将头纱戴上,工作人员就惊慌推门进来,连门也忘了敲。 温月见心下不安,拧眉问:“出了什么事?” “谢先生他……”工作人员脸上还带着苍白的惶恐,“他在房间里自杀了!” 谢辞安的房间就在楼上,温月见婚纱还没来得及脱就过去了。 房间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走廊站满了围观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看温月见的神色各异。 “自杀的是新郎?偏偏选在结婚这天,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我看也是,八成就是不想娶新娘。” “听说是新娘拿人情逼迫新郎娶她的。温家家道中落,谢辞安现在又风头正盛,谁不想攀这根高枝啊?” 温月见对他们的议论声恍若未闻,拨开人群往谢辞安的房间走。 “不好意思,我是谢辞安的未婚妻,可以让我进去吗?” 守在门口的警察见她一袭婚纱,眼神复杂地看了她几秒,拉起警戒线。 “进去吧。” 刚进门,温月见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她脚步慢下来,迟滞地走过走廊,看见了靠坐在床边,穿着西装的谢辞安。 他死了。 嘴角却带着解脱的笑意。 白色地毯染上触目惊心的鲜红色,周围散落着数百封信。 雪白和鲜红交映,灼得温月见眼睛生疼。 温月见定定地站着,直到法医将现场拍照取证结束,谢辞安的尸体被装进裹尸袋里抬上担架路过她身旁,才踉跄了一下。 女警扶上她,“温小姐,小心些。” 一旁的民警开口:“温小姐,关于谢辞安自杀一事,我们有些事情想要询问。” 作为死者的未婚妻,温月见被列为了重点观察对象,要暂时留在现场。 她被请到了隔壁的房间进行问讯。 “死者最近有什么反常表现吗?” 温月见麻木地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没有。” 谢辞安最近和平常一样,早上上班前为她准备好早餐,下班后带一束百合给她。 虽然温月见并不喜欢百合,但谢辞安从两人在一起后就爱给她送百合,这已经养成了他的习惯。 民警拿出了其中几封装在物证袋里的信,推到她面前。 “温小姐,你见过这些信吗?” 她的视线僵硬地下移,看见了起首语的名字。 ——致林雪。 “我们发现现场五百二十封信的开头都是这个名字。温小姐,你认识林雪吗?” 后半句话温月见已经听不清了,她脑海里的弦在瞬间被扯断。 民警给她看过几封信,频繁出现的日期是九月八号。 正好是他们的婚礼日期。 温月见在顷刻明白了一切。 他们是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曾经温月见也这么认为。 但所有证据血淋淋摆在她面前时,她才知道,这些年来的感情都是笑话。 明明这些年来陪在谢辞安身边的是她,但他的每一封信里,和她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在幻想和林雪也做一遍。 温月见不记得看了几封,那些文字像淬了毒药,无声息地钻入毛孔,四肢百骸都在痛。 她胃里一阵翻涌,面色苍白地抵住桌沿。 女警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温小姐,是不舒服吗?” 温月见扶着桌子站起身,“我想去趟洗手间。” 另一名问讯的民警说:“小李,你陪温小姐一起去。” 一进隔间,温月见就抱着马桶干呕起来。 女警在一旁欲言又止:“你……是怀孕了吗?” 温月见紧捂着腹部,艰涩地扯出一抹笑,“不是,觉得恶心而已。” 为谢辞安这四年来的隐忍和虚伪的深情感到恶心。 她和谢辞安恋爱四年,最亲密的行为也只是到浅尝辄止的亲吻而已。 温月见以为他是尊重她,现在想来,是在为白月光守身如玉啊。 她早上四点就起了床,至今还没有吃过东西,除了酸水,什么也吐不出来。 回到房间,女警给她递了瓶水和面包。 温月见向她道了声谢。 女警担忧问她:“信,你还要继续看吗?” 她点头,“要。” 民警按写信时间整理好了信件,温月见最后只看了第五百二十封信的内容。 【即使和她相处了四年,我仍然无法忘记你。得知你死讯的那天,我将自己灌醉,险些将她当成了你。】 温月见思绪恍惚。 原来那天谢辞安那样温柔地抱着她,让她不要离开时,其实是在和林雪对话。 她闭了闭眼,继续往后看。 信的末尾写着:挚爱阿雪,不要嘲笑我的懦弱,我终于选择在这一天去见你。 温月见已经不记得后来还说了些什么,回到新房时,大脑还是一片混沌。 这里是谢辞安选的地段,说是离机场近,方便他去各国出差。 她在他的信里看过,离这里最近的白云机场,是林雪离开的地方。 温月见疲惫地瘫倒在床上,眼前浮现谢辞安自杀时的场景。 谢辞安是她相恋四年的男友,高中时是校友,只是那时两人并没有交集,他们是在高考结束后的聚会上认识的。 温月见对他的初印象还算不错。温和谦逊,待人有礼。两人相处将近一年,她对他也不到喜欢的地步。 二人感情的转折点是在一次学生会部门聚餐上,温月见中途去上厕所。 饭店的厕所在维修,她便去了附近的公厕。 路上被几个醉酒混混缠上,是谢辞安及时出现解围。 他看自己的眼神是真切的紧张不安,温月见有些动容。 后来两人在一起了。 相恋四年,他处处体贴,无微不至。 众人都道她好福气,有这样一个温柔帅气的男友。 温月见从未想过,外人眼中的完美男友,心中一直藏着难忘的白月光,甚至选择在婚礼当天自杀。 她闭上眼,沉重的疲惫感袭来。 “月月,醒醒,该晚读了。” 耳边是由远及近的呼唤声。 温月见倏地睁开眼,入目是写满作业的黑板,头顶的风扇还在嘎吱作响。 “你出了好多汗,是发烧了吗?” 额前搭上一只温凉的手,周围的声音才渐渐清晰起来。 她偏过头,怔愣地看着和记忆里别无二致的同桌,惊疑不定地喊她:“翠翠?” 第2章 重生回高二 许碧云吓得忙去捂她的嘴,“你别在外面喊我这个名字啊!” 她是个小有名气的同人画师,每天都在平台上被读者催产粮。 翠翠是她给自己起的名字,只有温月见知道她的马甲。 温月见怔愣地看着十七岁模样的许碧云,扭了扭她的脸。 “云云,你疼吗?” 许碧云捂着发红的脸拍开她的手,“当然疼了!温月见,你真睡糊涂了?” 熟悉的同桌,熟悉的教室。 温月见看向墙上挂着的日历,201x年,9月18日。 她重生回了高二这一年。 许碧云还是担心她的状态,“月月,你感觉怎么样,要我陪你去校医务室吗?” 温月见现在的确需要平复一下心情,她便顺着应下:“好啊。” 两人起身时正好碰见进门的班主任。 李明刚背着手,腋下夹着一个不锈钢保温杯,拧眉看向两人。 “马上上晚自习了,干什么去啊?” 许碧云忙解释:“温月见身体不舒服,我陪她去趟医务室。” 温月见配合地捂住腹部,露出痛苦的表情。 李明刚摆了摆手,“行,快去吧。” 走出教学楼,温月见深吸了一口气。 “新鲜空气。” 许碧云鄙夷:“明明这几天后山在挖土,空气里都是尘埃,哪里清新了。” 温月见挽上许碧云的手,郑重其事:“翠翠,你一定要继续走你的绘画之路。如果以后遇到困难,要来找我。” 前世的许碧云,凭借着精湛的绘画能力,不仅在同人圈火,后来她原创的漫画集也火了。 可她被助理背刺,将草稿泄露出去,被对家抢先发布,钉上了抄袭的罪名,从此退圈封笔。 “当然会啊,”此时的许碧云还怀揣着对绘画的热爱和憧憬,“画画是我最热爱的事情。” “那就好,”温月见弯起眼,“我觉得好多了,去湖边散散步怎么样?” 许碧云掰过她的脸仔细看了看,的确比之前有血色,又探了探额头,温度也正常。 “我看你就是偷懒不想上晚自习。”她嘴上这么说着,还是任由温月见挽着去了安和一中的安明湖。 路过名人榜时,温月见脚步一滞。 循着她的视线看去,许碧云说:“怎么了月月,你认识上面的人?” 安和一中的名人榜榜首,赫然写着谢辞安的名字。 谢辞安是安和的名人,人帅成绩好,京大预备役,是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 前世温月见就听说过他,只不过两人并不同班。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上学期就转校了,”提起这个,许碧云就一阵无语,“好好的重点不上,你猜他转去了哪儿?” 温月见眨了眨眼,“去哪了?” “去了实验一中,在艾瑟伦贵族高中隔壁,现在正和艾瑟伦的校花林雪打得正火热呢。” 温月见顿住,前世的谢辞安,三年都是在安和完成的学业,没有转校这一出。 她随即有了个猜测,难道谢辞安也重生了? 因为林雪就在艾瑟伦,他出身普通,无法进入贵族学校,便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隔壁的实验一中。 温月见嘲讽地想,谢辞安还真是深情。 “听说他提出要转校,整个年级的老师,甚至教导主任也来了,都劝他再考虑一下,”许碧云还记得当时办公室里的情形,“那天站满了人,都在苦口婆心劝他别想不开。毕竟咱们安和上京大和燕大的录取率可是百分之二十,那实验一中,只有安和的十分之一。” 温月见眼尾挑了一下:“他当时说了什么?” 许碧云开始模仿谢辞安当时的表情,正义凛然,“各位老师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相信只要初心不改,不管是鸡头还是凤尾,我都会出淤泥而不染。” 温月见笑出声,这倒是像谢辞安的说话风格。 “那就期待他这朵莲花如何在淤泥之中盛放吧。” 她偏过视线,看向名人榜。 谢辞安的确长得不错,是斯文清秀型的长相,鼻梁上架了副眼镜,和他的学霸人设更为相符。 他是年级常年第一,前世分班时,选的是擅长的理科。 温月见问:“那他选了什么科?” 许碧云:“还是理科啊,那是他擅长的科目,总不能为了女神前途都不要了吧?” 是温月见意料之内的答案。 许碧云忽地凑过来,面露惊恐,“月月,你对他这么好奇,不会是暗恋他吧?” 温月见摇头,声音坚定:“不喜欢,一点都不。” 在得知谢辞安为了林雪而在婚礼上自杀还写了五百二十封情书后,她对谢辞安的心就死了。 “那就好,”许碧云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我可不喜欢学霸为爱跌落神坛这种戏码。” 她开始吐槽:“究竟是多浓烈的爱啊,能让人甘愿放弃重点班跑去普通班?” 的确很浓烈,甚至不惜为了难忘的白月光自杀。 温月见懒得再想,仰脸看向夜空,繁星闪烁,微风拂面,她心情好极了。 她前世成绩不算优异,还是捡漏调剂上了京大隔壁的燕南大学冷门专业,以最低分被录取。 前世,谢辞安说她的专业难就业,以后在家安心当个家庭主妇就好。 温月见当时并不想答应,但他总是露出无奈又为难的表情,说他现在事业蒸蒸日上,要么需要一个贤内助,要么需要一个体贴的家庭主妇。 她便妥协了。 温月见后来知道了,这叫pua。 既然谢辞安决定弥补青春期的遗憾去追求他的白月光,那他们这一世不会再有任何联系。 温月见回到教室后,就拿出了练习册开始奋笔疾书。 许碧云震惊地看着她的动作,“月月,你在做什么?” 她头也不抬,“写作业。” “这可不像你啊,”许碧云环顾四周,确定李明刚不在教室里后,偷偷拿出了自印的画册,“你不是爱看这个吗?” 温月见推开,“我现在要做清正廉洁的好学生。”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许碧云难以置信,“你睡了一觉就觉醒了?” 班长忍不住拍桌而起,怒斥她:“现在是晚自习时间,能不能安静些别打扰其他同学学习?” 许碧云立即缩了回去。 她和班长向来不对付,尤其他还是老师眼前的红人,许碧云经常被打小报告。 “哼,狗腿子!” 第3章 傅家就是你的家了 晚自习结束,温月见回了家。 她父母半个月前因车祸去世,留下了一笔巨额遗产。 温月见的那些亲戚都对庞大的遗产虎视眈眈。 尤其她还是个只有十七岁的孤女。 为什么她不再早一些重生?或许还能阻止父母的那场车祸发生。 温月见坐在沙发上,闭眼回想前世这个时间点所发生的事。 温家有个故交,是京城名门,傅家。 前世,傅家派人来接她过去住,但温月见拒绝了。 她当时觉得对她施展好意的陌生人都是觊觎那笔遗产。 她现在还未成年,需要监护人。 前世拿到监护权的是温月见的伯父,温峰。 他以暂时帮她保管为由,将那笔遗产据为己有。 温月见成年后去要,却被告知投资失败败光了。 千万资产,在短短一年内败光,她是不信的。 温峰在父母生前一直扮演着温和好大哥的形象,直到从温月见手里骗到遗产,才彻底暴露了贪婪的本性。 这一世,她不会将遗产交给任何人。 第二天是周六,难得的休息日,温月见睡得很好,十点才起床。 她洗漱完下楼,家里的座机正好响了。 温月见之前还吐槽过父母,都什么年代了还用座机。 她在阶梯上定了几秒,才想起前世的这个时候,也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傅家。 温月见快步走过去接起:“喂你好,这里是温家。” “月见啊,我是傅奶奶,”一听见她的声音,汪秀荷就哽咽起来,“弘文和清姿走了,只留下你一个孩子。我不忍心看你一个人生活,来傅家住好不好?” 比起只想侵占她遗产的大伯,温月见现在更相信不差钱的傅家。 如果非要选一个作为她的监护人,她会选择后者。 汪秀荷听另一边沉默下来,又叹了口气:“没关系,你要是不愿意,奶奶也不会为难你。” 温月见说:“傅奶奶,我愿意的。” 汪秀荷当即惊喜地坐直了身子,“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让人过来接你。” 她没有推辞,“好,谢谢傅奶奶。” 结束通话后,温月见上楼收拾东西。 她只带了些应季的衣服,一个小行李箱就足够。 傅家的人来得很快,温月见在客厅里等了半个小时,就听见门铃声。 她拎起行李箱,关上了温家的大门。 眼前的男人大约二十出头,文质彬彬,戴着一副银框眼镜,一看就教养极好。 “月见妹妹,你好,我是傅嘉盛。” 温月见听说过他,是汪秀荷长子的儿子,前世他不到三十岁时,就引领傅氏在国际上打响了名号。 她低眉,温声喊:“嘉盛哥好。” 傅嘉盛贴心地替她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拉开后车座的门。 见到傅家大宅时,温月见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名门望族。 行驶进柏油路时,傅嘉盛介绍:“从这条路开始,你所看到的区域都是傅家。” 温月见趴在窗户上,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恢宏大气的庄园。 不愧是京城名门,光是庄园的占地面积就抵好几个温家别墅。 车在庄园大门停下。 “月见,到家了。”身侧传来傅嘉盛温和的提醒声。 她从车上下来,站在庄园门口,一眼就望到前花园石子路尽头的欧式风格大别墅。 傅家是京城上流贵族圈之一,从事的是房地产行业,因此整座庄园身处京城风水极佳面积广袤的位置。 大门打开,傅嘉盛接过温月见的行李箱,引着她往里走。 前花园里种着各种花卉,鲜艳夺目。她用余光偷看,很漂亮。 途径池塘时,温月见看见边上站着一个身形清瘦挺拔的人。 那人穿着白衬衫,风一吹,将他的衣摆撩起,隐隐露出一截白皙精瘦的腰身。 “那是我堂弟,傅闻星。” 察觉到她的注意力落在池塘边,傅嘉盛的声音压低了些,“他的脾气不太好,不喜生人,平时见到他避着些。” 温月见乖巧地应好。 她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没有多问,也不再继续看。 正要收回目光,那人似有所觉似的转身看了过来。 温月见在一瞬间看清了他的长相。 风正喧嚣地刮着,将他的额前细碎的发丝扬起。 眉目冷峻,鼻梁挺拔,薄粉的唇微抿。五官明晰凌厉,漂亮的桃花眼却凝着阴郁,最为吸睛的还是他右眼眼尾的泪痣。 温月见视线下移,看见了他手里拿着的……鱼竿。 傅闻星只是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就转回身继续钓鱼。 温月见问傅嘉盛:“池塘里真的有鱼吗?” “都是些观赏鱼,”傅嘉盛提起傅闻星就有些头疼,“但闻星就喜欢钓。他钓起来又会放回去,他对此乐此不疲。” 进了客厅,汪秀荷早就等着了。 她见到温月见,就红了眼眶,拉着她开始哭。 汪秀荷说完对她父母的怀念,才提起正事:“我让人收拾好了二楼的房间,一会儿让嘉盛带你上去。要是缺什么,随时和我说。到了这儿,傅家就是你的家了,别拘谨。” 温月见心下感动,点头应:“谢谢傅奶奶。” 傅嘉盛带她上了楼,朝走廊最尽头走。 他推开尽头的房间,“月见,这就是你的房间。” 入目是清新的蓝色,衣柜,书桌,公主床,一切都是按照她在温家的房间所布置。 温月见眼眶微红,“谢谢,我很喜欢。” 傅嘉盛想到什么,侧了个身面向对面。 “对面是闻星的房间。不过你别担心,他很少回家,基本上见不到他人。” “有件事我要提醒,”傅嘉盛面带歉意,“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三楼尽头的房间,你不要进去,那是闻星的‘禁地’。” 温月见乖巧点头,“我不会擅闯的。” 他眉目温和,“那你好好休息,午饭时我再上来喊你。” 她整理好东西后就去了阳台,伸了个懒腰。 这个房间采光很好,后花园就在楼下。 温月见看向隔壁阳台,想起傅嘉盛的话。 那就是傅闻星的房间吧? 一阵风从西边吹来,她闻到循风而来的味道。 像是冷冽的雪松香,很好闻。 一道清洌的声音响起:“看够了吗?” 第4章 闻星哥哥。 温月见一顿,一抬眼就看见恣意斜倚在围栏边的傅闻星。 今天天气很好,晴日当空,阳光倾洒而下,却唯独化不开他眉目间的沉郁。 傅闻星的眼神透冷,温月见被看得后背发凉。 她声音不自觉地轻颤:“你、你好,我是温月见。” 傅闻星没回应她的问好,只是牵动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她老人家还真是喜欢胳膊肘往外拐,都忘了我说过这一层只能我一个人住。” 温月见想起前世关于他的传闻,性格乖戾,阴沉冷淡,甚至临死前还止步在高中学历。 傅闻星不爱读书,上了高中后便办了休学,一休就是两年。 前世他英年早逝,二十岁时死于一场雪崩。 虽然他没什么出息,但汪秀荷很疼爱这个幼年丧父母的孙子。得知他的死讯,悲恸过度晕了过去,当晚就去世了。 长子傅永华也悲痛欲绝,将傅氏集团交给了不过刚大学毕业的儿子傅嘉盛。 傅嘉盛的确卓尔不群,接管傅氏的三年内,不仅没有让集团走下坡路,甚至更上一层楼。只是长久的疲累让他不到三十就长出了白发。 这一家子,其实也挺惨的。 温月见这么想着,正要说她会保持安静,隔壁阳台已经没有傅闻星的身影了。 她转身回了房间,将阳台门关上,打算睡一觉。 敲门声将温月见唤醒,她打开门,是傅嘉盛。 他温和笑道:“月见,下楼吃饭了。” 她定定地看了傅嘉盛一会儿,想起前世新闻中他鬓边微白的模样。 现在的傅嘉盛,是二十二岁的模样,很年轻。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温月见弯眸,“没有。嘉盛哥,我们下去吧。” 对面的房门倏地打开,傅闻星轻嗤:“别想着跟傅家人套近乎,我哥这人对谁都很客气,你别入戏太深。” 傅嘉盛拧眉回头斥他:“闻星,对月见客气点!” 傅闻星眉梢轻挑,视线越过傅嘉盛落在温月见身上。 她没有躲避,直直迎上他的目光,笑得更明媚了:“闻星哥哥。” 下一秒,傅闻星就被膈应得连嘲讽的笑意都顷刻收敛,“谁是你哥?” 他只比温月见大半岁,还担不起这一声哥。 温月见这么喊,纯粹是在报复他。 傅嘉盛轻咳一声:“都下去吃饭吧,奶奶嘱咐厨师做了你们爱吃的菜。” 汪秀荷早就在餐桌旁等着了,见三人下来,笑眯眯地招手:“快坐下。” 温月见不知道傅家吃饭的规矩,其他两人落座后,她犹豫着该往哪儿坐。 汪秀荷开口:“月见,不用拘谨,你坐闻星旁边吧。” 长辈的指示,温月见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在傅闻星淬冰似的注视下拉开椅子。 坐下后,她又不动声色地将椅子往右侧拉了拉,拉开两人距离。 桌上的确有温月见喜欢的菜,还特意摆在了她眼前。从房间布置到饮食,可见汪秀荷的用心。 汪秀荷问:“月见现在在安和念书吧?” 温月见小口吃着糖醋排骨,闻言立即应:“是的,傅奶奶。” 汪秀荷:“我们家离艾瑟伦学院近,闻星也在那儿念书。月见想转学吗,我让管家帮你办理手续。” 温月见险些呛住。 艾瑟伦不就是林雪所在的学校么?谢辞安就在隔壁实验一中,她打算这一世远离他成全两人,忙推辞:“傅奶奶,不用麻烦的,我更习惯安和的环境。” “也对,”汪秀荷没再继续坚持,幽幽地睨向傅闻星,“阿星,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傅闻星漫不经心地扒走碗里的香菜,数秒后才抬头回答:“对了,说起来我上次申请的休学时间快到了。” 汪秀荷以为他回心转意,眼中的光亮起。 却听见他说:“我要再申请延迟一年。” 她气得撂下筷子,和碗筷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以前的成绩明明那么好,还是中考状元,怎么就……!” 傅嘉盛忙上前拍她的后背安抚情绪:“奶奶,您别生气。闻星有自己的想法,周一我陪他去趟学校。” 汪秀荷正气着,闻言瞪他:“你不许去!你周一还要回去上课,他想休学就让他自己去找学校!” “我吃饱了,”傅闻星放下筷子站起身,“我能自己去。” 没等汪秀荷说话,他就径直往外走。 温月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呼吸都轻了。 她只听说傅闻星没有念高中,却不知道另有隐情。 后半顿午饭的气氛显然沉寂了不少,温月见也吃了几口就上了楼。 晚上,温月见正在房间里刷题,搁置在桌上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温峰。 温月见幽幽地盯了许久才接起,“大伯。” 温峰语气温和:“月见,你怎么没在家,是出去和朋友玩了吗?” 她没打算告诉他自己在傅家的事,“嗯,我现在不在家。” “对了月见,我知道弘文和清姿给你留了不少遗产。你还没成年,这笔钱就先放在我这保管怎么样?等你成年之后我就交给你。大伯最近缺少一点投资本金,一年后肯定能翻倍!我的眼光和能力,你是知道的。” 他甚至连客套两句都不愿意就直接进入了正题。 温月见无声嘲讽笑了一下,“大伯,我将钱交给了傅奶奶保管。” 他听得破防:“月见,你还小,怎么能轻易相信外人?” “傅奶奶是爷爷奶奶的挚友,不会骗我的。更何况傅家是京城名门,那笔遗产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不会惨无人道去侵占一个孤女的遗产。大伯若是实在缺钱,可以去找傅奶奶要。” 温峰听得有些心虚,但话都被她堵住了,没有机会再去要这笔钱。 他又装出一副心疼她的模样:“月见,要是遇到困难,随时来找我,大伯永远是你的后盾。” 温月见听得直犯恶心,还是硬生生忍住。 “好。” 挂了电话,温月见没心情继续刷题,打算先去洗澡,刚起身就听见敲门声响起。 她打开门,却是傅闻星。 他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周一陪我去一趟学校。” 温月见当然不想去,借口推脱:“我周一要上课呢,走不开。” “如果你不想让奶奶知道你利用她而骗你大伯的话,我劝你再想清楚。” 温月见睁大眼,她刚刚的话都被听见了? 傅闻星站直身子,个子高出她一大截。 他眼尾嘲弄地勾了一下,“你阳台门没关,不小心听见的。”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答应:“好,我去。” 第5章 重生后再见谢辞安 温月见向班主任请了周一的假,对汪秀荷的说辞是自愿陪傅闻星去的。 她也只是叹了口气,欣慰夸温月见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傅闻星就站在一旁,闻言嘲讽勾唇。 周一上午十点,温月见去敲傅闻星的房门。 半晌没人开门,她等了一会儿又继续敲。 门倏地被打开,傅闻星顶着凌乱的头发一脸不耐地出现。 温月见悬在空中的手迟疑地放下了,“我是想问,什么时候去?” “现在。” 话落,他就退了一步将门迅速关上。 吹起的风将室内的那股雪松香带了些出来,很好闻,温月见甚至想问他用的是哪一款香水。 她本以为傅闻星很快就会出来,结果在门口站了半个小时,也不见动静。 温月见算是看出来了,傅闻星是故意的。 她打算回房间刷会儿题,刚转身,身后的门就打开了。 “走了。” 上了车后,温月见识趣地贴靠着窗边,和傅闻星拉开最大距离。 车拐入一条开阔的街道,欧式风格的教学楼映入眼帘。 奶白色的大理石外墙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正门是厚重的实木大门。 不远处矗立着一座钟楼,恰好整点时分,钟声回荡。 温月见在心底感慨,还真担得起贵族这两个字。 车辆不允许进入校内,司机便在校门口停下。 傅闻星拉开门下车,也没等温月见,径直就往里走。 门口的保安认识他,没有阻拦就放他进去了。 温月见就在傅闻星后脚下车,可他腿长,三两步就将她甩开一段距离。 她正要跟上去,就被保安拦住。 “非本校学生不得入内!” 温月见指了指傅闻星离开的方向,“大叔,我跟他一起的。” “切,想跟傅家攀关系的人我见多了,”保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屑嗤笑,“就你这身打扮,也不像哪家贵族千金。” 温月见抿唇,她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奢侈大牌,只是小众了些。 傅闻星是明摆着要戏弄她,甚至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已经走到了教学楼前。 温月见不打算再进去,站到保安亭屋檐下挡太阳。 “月……温月见?” 听见身后响起的声音时,她脊背一僵。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前世无数次他温柔喊她“月月”。她那时以为,他是真的喜欢她。 温月见压住轻轻颤抖的睫毛,转过身。 她露出茫然的表情:“请问你是?” 谢辞安一怔,随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是不同班,没有交集,更别说认识了。 他很快调整好表情,温和笑道:“我之前也是安和一中的学生,如果你看过名人榜,应该在上面见过我的名字。” “抱歉,没看过名人榜,”温月见问,“你认识我吗?” 她看自己的眼神陌生,显然是真的不认识。 谢辞安却松了口气,也好,反正这一世他们也不会在一起。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他寻了个借口,“你得过‘妙笔杯’作文大赛的一等奖。” 温月见点点头,没有接话。 见她丝毫没有要继续对话的意思,谢辞安有些尴尬。 一道女声由远及近:“辞安,久等了。” 温月见眼帘一抖,缓缓抬眼循声看去。 女生长相明艳,留着大波浪,穿着吸睛的大红色长裙,肤白红唇,很耀眼。 温月见听见谢辞安喊她:“阿雪。” 原来她就是林雪,谢辞安难忘的白月光,的确很漂亮。 温月见不自觉地咬紧下唇。 “这位是?” 像是才注意到温月见,林雪好奇地问。 生怕她误会,谢辞安急忙解释:“我以前的校友,就聊了两句。” 温月见想起前世谢辞安和女同事走得近,她只是问了一句,他便不耐告诉她:“月月,她只是我同事,我和她交流一些工作上的事。” 原来这就是爱和不被爱的区别。 她不动声色地又退了两步,没有加入到他们的对话里。 林雪挽上谢辞安的手臂,“我看这个女生长得也挺漂亮的,要是你的红颜知己,我可要吃醋了。” 谢辞安宠溺笑着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不会的,不管前世今生,我都只喜欢你。” 他这话说得肉麻,林雪被逗得直笑。 温月见想,他还真没说谎,前世今生他都深爱着林雪。 林雪看向温月见,“同学,你是来找人的吗?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帮你找。” 她想拒绝,却听见谢辞安接话:“是啊,阿雪在艾瑟伦的人脉很广。” 温月见想,早知道会碰见他们,她就不在这儿等着了。 她不知道林雪是出于什么心态主动开口帮她,但她不想和这两人再有牵扯。 “不用了,我在这等他出来就好。” 林雪却还在坚持:“别不好意思嘛,我还挺想知道是哪个男生认识你这么漂亮的女生。” 谢辞安目光紧锁着温月见,也在等着她的回答。 “傅闻星。” 这个名字一出,两人霎时安静。 几秒后,林雪笑出声:“同学,没必要为了应付我就说谎的,傅闻星已经两年没来学校了。” 谢辞安也附和:“是啊温同学,你怎么可能认识傅家小少爷?” 前世,她身边的异性可就只有他一个,完全没听说过她和傅家有联系。 “还站着做什么,进来。” 傅闻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 他靠在墙边,右腿微屈,仍然是那副随性慵懒的模样。 这回保安没拦着温月见,她直接进去了。 他们没想到她还真认识傅闻星,错愕地定在原地。 傅闻星漫不经心扫了他们一眼,抄兜转身。 走出一段路后,温月见才小声开口:“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没回答,只是问她:“你认识他们?” 她低垂着眼,摇头:“不认识。” 校门口。 林雪还处在讶然的状态:“我怎么没听说过傅闻星身边出现过女生?” 谢辞安扯了下嘴角,“我也没听说过。” 听出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林雪冷笑反问:“你们不是不熟吗?” “的确不熟。”他迅速转移话题,“阿雪,你不是想去逛街吗,我们走吧。” 第6章 不要管我的事 教导处主任看见傅闻星这尊大佛时,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傅同学是来办理休学延长手续的吗?如果没有家长陪同的话……” 傅闻星出声打断:“我有家长。” 主任一顿,视线在他周围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身形纤瘦被傅闻星挡了个严实,只露出一抹白色裙摆的温月见身上。 他迟疑地问:“这位是?” 温月见挪了两步,正要回答,傅闻星就散漫开口:“我、妹、妹。” 他将“妹妹”两个字咬得极重,温月见听得神经绷紧。 “可我听说傅家没有千金,只有你和傅嘉盛两位少爷。” 主任打量了温月见一番,她和傅闻星分明一点儿也不像。 “在我家借住的远房妹妹。”傅闻星偏头,半笑不笑地睨了她一眼,“是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温月见抬起眼,迎着教导主任疑惑的目光,点头:“是的。” “傅同学,真的不考虑回来读书吗?”教导主任拿着印章,迟疑着没有盖下。 “不了。”傅闻星低眉拨弄着桌上的绿萝叶,嗓音淡漠,“现在不想。” 教导主任叹了口气,还是盖了章。 至少不是退学,还有回来的可能。他当年的中考分数一出,京城各大高中争抢,都说他是天才,可却拒绝了重点高中的邀请,去了艾瑟伦。刚开学就办理了休学,现在又延迟了一年。 傅闻星拿走申请书,站起身离开。 温月见跟着起身时,被教导主任叫住:“同学,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她看了眼傅闻星的背影,他似乎没有等自己的意思,出了门就不回头地拐进了走廊。 她便又坐了回去,“您请说。” 教导主任语重心长:“傅同学真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现在住在傅家,能时常见到他,能帮我劝劝他吗?” “抱歉老师,傅闻星有自己的想法,我没办法左右。更何况学习是自己的事情,他如果都不在意,旁人再劝也没用。” 温月见并不想管傅闻星的事情,她现在对他避之不及。 她出门一抬眼,就看见站在门边的傅闻星,心跳停滞了一瞬。 “你怎么还没走?” 他穿的是黑衬衫,扣子松开一颗,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一截红色的图案。 温月见才发现傅闻星有纹身。 见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锁骨处,傅闻星脸上情绪淡了些,将扣子扣上了。 “非礼勿视。” 温月见问:“你有纹身这件事,傅奶奶和嘉盛哥知道吗?” 他嗯了声,轻飘飘垂眸睨她,从喉间滚出声意味不明的笑:“和你有关系么?” 她一噎。 的确跟她没关系。 如果不是被他听见她用汪秀荷的名头骗温峰的事,她也不会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来陪他办休学申请,虽然这件事是她理亏。 “不过你做得对,”傅闻星直起身子,“不要管我的事。” 温月见盯着他的背影几秒,幽幽嘀咕:“没人稀罕。” 坐上车后,温月见以为能回去时,却听见傅闻星吩咐司机:“去北辰广场。” 她轻咳一声:“你要去的话,可以先送我回去吗?” 傅闻星阖着眼,眼皮未动,“不可以,你今天的时间都是我的。” 温月见有些气恼,“你不要这么专制可以吗,我想回学校。” 他睁开眼,眸底浮起冷意,一字一顿:“遗、产。” 她顷刻熄了火。 温月见默默往车窗边又贴着坐了坐。 果然人出门在外要谨言慎行,否则会落人把柄。 傅闻星见她安静下来,无声嘲弄地勾唇。 温月见以为他是想去购物,他下了车后径直进了商场。 北辰广场有京城最大的购物中心,中低层是普通区,高楼层是奢侈品区。 傅闻星却绕过了购物中心的入口,进了商贸街,接着上了挂着【霓虹深渊】招牌的楼梯。 温月见迟疑地站住了。 这怎么看都不像正经的场所。 傅闻星上了几节台阶后停下看她,“是网吧。” 温月见只能跟着他上楼。 她庆幸出门时带上了手机,这会儿还能看之前拍照记录的知识点。 温月见从未想过自己会在网吧里学习,还是被迫坐在傅闻星身旁。 手机忽地震动了一下,是微信消息。 她点开,是一条好友申请,这个昵称她再熟悉不过了。 【孤舟】,谢辞安一直在用的名字。 当时温月见和他在一起后,还说他这个名字寓意不好,谢辞安解释说是喜欢《江雪》这首诗里“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意境。 现在她明白了,是因为这首诗里有雪这个字。 谢辞安的验证消息是:我刚刚看见你了。 温月见在申请界面停留了几秒就退了出来,没有点同意。她这辈子并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 随即她意识到什么,疑惑地返回界面。 【对方通过手机号搜索添加】 温月见这个手机号从初中拥有手机起就开始使用了,前世她是和谢辞安刚上大一时认识的,这时候他们并没有交集,更不可能有她的手机号。 她怀疑谢辞安也重生的可能性又深了几分。 * 谢辞安在等温月见通过好友申请,半晌也没有得到回复。 他很想知道为什么她会认识傅闻星,甚至和他一起去了网吧。那种地方,她以前嫌弃味道太重,从来不涉足的。 林雪从试衣间里出来,在谢辞安面前期待地转了一圈,期待地问他:“辞安,怎么样,好看吗?” 她试的是一件白色长裙,虽然款式很好看,但是和她明艳的气质不太搭。 谢辞安恍惚间想起温月见就爱穿白色,一时间有些走神。 林雪瞥见他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好奇地凑过去,“你在和谁聊天啊?” 谢辞安的手已经按在了关机键上,屏幕却正好熄灭,挡住了她的视线。 “在和同桌说借他的笔记一用,”他随口编了个理由,又笑着夸赞,“你这一身很好看,但太素了,不衬你的美貌。” 林雪撇嘴,“是有点儿素。我是看见那个小姑娘穿白色挺好看,所以想试试来着,看来清纯风还是不适合我。” 听她提起温月见,谢辞安一阵心虚。 林雪没注意他的表情,挽上他的手,“走吧,我们换一家店。” 第7章 再这么看我把你眼睛剜了 从网吧里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 温月见早上没吃东西,这会儿已经饿得有些头晕目眩。 傅闻星走了一段距离,发觉她没跟上,停下脚步转过身。 温月见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恍惚之间看见傅闻星朝她走来。 谢辞安和林雪从餐厅出来,正好看见了温月见昏倒的一幕。 他下意识往前挪了一步,反应过来林雪还在身侧,又及时收住。 林雪也看见了温月见,注意力都在那边,没注意到谢辞安的动作。 “辞安,又是那个漂亮小姑娘。” 谢辞安掰过她的肩膀转身,“她旁边有傅闻星在,不劳我们费心。” 他声音里潜藏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怒意,林雪听得一怔,“你在生气?” 谢辞安却以为她是在说为温月见生气,下意识反驳:“我怎么会为你以外的人生气?” 看出他反应有点不对劲,林雪皱眉,“你以为我在说谁?”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她是在指她三番五次提到温月见的事。 “当然是在为你总是提别人不高兴了,”谢辞安温声细语地哄她,“哪怕是女生也不行。” 林雪很吃他这套,开心地挽上他,“我只是对那个女生很好奇。我听说傅闻星向来是对人爱答不理的,没想到和一个女生走这么近。” 她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喋喋不休地说起了别的事情。 谢辞安有些心不在焉,回头看了眼温月见的方向。 傅闻星单手拽住了要跌倒的温月见。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几乎是靠在了傅闻星怀里。 谢辞安压下心底烦躁的情绪,将林雪的手牵得更紧了些。 傅闻星没想到她这么虚弱,嫌弃地拧眉,“饿昏了?” 耳边的声音更近了些,温月见闻到清洌的雪松香。 她只觉得自己身体半悬空着更难受了,她睁开眼,见傅闻星离她半米远,右手正拽着她手臂。 温月见恢复了些意识,靠着墙缓缓在店铺的橱窗边沿坐下。 几乎是她坐下的下一秒,傅闻星就松开了她。 “是低血糖的老毛病。” 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脸色苍白,额角沁出一层冷汗。 温月见眼前一阵阵发黑,勉强能看清后,傅闻星已经不在跟前。 虽然他刚刚扶了她一把没让她摔倒,但就这么丢下一个虚弱的人在街头,未免也太绝情了。 她在心底的抱怨还没来得及说完,额头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温月见低头看向怀里,是一条巧克力。 “吃了,等你能走路再去吃饭。” 两点的太阳仍旧热烈,傅闻星站在她前方,却恰好挡住了所有阳光。 温月见怔愣地仰脸看他。 不得不说,虽然他脾气很臭,但是这张脸的确很好看。 傅闻星长了双很好看的眼睛,用许碧云的话说就是,看狗都深情。 但温月见不这么觉得,他平时给人的感觉散漫,近距离相处时却能感受到他不近人情的冷意。看人时带着居高临下的睥睨和傲然,所有掩饰都遁于无形。 头顶传来一声冷嗤:“再这么看我把你眼睛剜了。” 温月见收回眼,默默给他加了个标签,嘴还毒。 她拆开包装,低声说:“谢谢。” 傅闻星装作没听见,“大点声。” 看在他扶了自己又买了巧克力的份上,温月见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谢谢你。” 他眼尾轻挑了一下,“我只是不想回去以后被奶奶看见你这副样子,免得她要说我欺负你。” 温月见想说,难道不是事实吗? 可她自知理亏,只能暗暗地想。 吃完巧克力,温月见恢复了精力。 她以为这次能回去时,傅闻星又吩咐司机开去了另一个地方。 车在安和门口停下,温月见并不想在这里下车。 现在正好是课间,她又是以生病为由请的假,她担心被班主任和同学看见。 傅闻星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倚靠着车门往里看,“不吃饭了?” 在围栏附近的学生已经好奇看了过来,温月见往下挪了挪身子,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些:“安和正门没有能吃东西的地方。” “后街有小吃街,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可我不想和你一起吃。 温月见这么想着,还是没下车。 她打算拖到上课再下去。 可傅闻星没这么好心,使出了杀手锏,慢悠悠开口:“遗产。” 温月见认命了,用手挡着脸下了车。 别人可能认不出来,可路过的许碧云认出来了。 她不确定地踮脚往外看,“咦,那不是月月吗?” 上课铃响,仍然有一些学生逗留在围栏,教导主任厉声将他们赶回去:“看什么看,还不回去上课,没见过豪车?” 许碧云只好跟着大部队回教室。 她还真没见过豪车,不过那个车标她认识,是迈巴赫。 许碧云已经盘算着等温月见回来如何拷打她了,竟然和一个从未见过的帅哥在一起。 温月见平时没少和许碧云去后街,经常去的几家店老板都认识她。 傅闻星挑了一家小餐馆,正好是温月见和许碧云常光顾的那家。 “小温,怎么这个时间来吃饭?不上课吗?”老板娘看见她身旁的人,了然一笑,“原来这回是带着男朋友来了。” 温月见一时不知道该先解释哪个问题,讷讷地应:“他不是我男朋友。” 她又强调:“阿姨,我不早恋,只喜欢学习。” 傅闻星听到笑话似的笑出声。 温月见有些尴尬,脸热低下头。 老板娘看出她的窘迫,转移话题:“小温,还是老样子吗?” “老样子吧,谢谢阿姨。” 傅闻星已经找了个位置,温月见跟着坐下。 他嫌弃地抽了好几张纸擦拭桌椅。 温月见问他:“你怎么会纡尊降贵来这种地方?” 傅闻星擦了几遍后才勉为其难坐下,“心血来潮。” 这人阴晴不定,她摸不透他的心思。 等菜上的工夫,温月见拿出手机继续看题。 前世她被调剂到了燕大最冷门的专业,考古学,这一世她要好好学习考上京大,选她喜欢的中文系。 “我发现你挺会装的。” 第8章 你和传闻里不一样 闻声,温月见默背公式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傅闻星。 她没有说话,安静等待着他的后文。 傅闻星撑着脸,稍稍偏头,眉眼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以前成绩并不算好,只是普通班中等水平。” 温月见淡定和他对视,“我洗心革面想认真学习了,不行吗?” 她低头继续看题,“不像某人,自甘堕落,和我走的是相反的路。” 温月见承认说这番话是带着赌气成分的。 傅闻星看她不顺眼,同样的,她也不喜欢他。 果然,他眉眼微沉,啧出声嘲弄的笑:“你倒挺有骨气。” 老板娘将菜端上来时,正好听见傅闻星问:“你住进傅家的目的是什么?” 她诧异地多看了傅闻星一眼。 就说这男生怎么看着眼熟,这不是一年前出现在报纸头条上被誉为天才少年的傅家小少爷吗? 察觉到老板娘的视线,傅闻星幽幽地看了过来,他眼神幽沉,她立即收回目光,轻咳一声:“菜上齐了,请慢用。” 温月见不紧不慢地拆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你不是听见了么?” 她答得坦然,傅闻星意外地扬眉。 他很聪明,大概早就猜到了,温月见也不打算隐瞒,“我大伯不是个好人,在成年之前,我需要一个比他更靠谱的监护人。” 空气安静了几秒,傅闻星轻嗤:“你和传闻里的不太一样。” 温月见也不甘示弱地应:“你也一样。” 这顿饭她吃得很满足,倒是傅闻星,筷子都没动一下。 温月见并不在意他吃不吃,反正她不能饿死。 回到傅家时,汪秀荷正在客厅里和三个好友搓麻将。 见两人回来,笑呵呵地开口:“你们回来啦,月见,你会打麻将吗?” 温月见点头,“会的。” 汪秀荷笑意更浓,朝她招手,“那正好,老赵头说要回家做饭了,月见,你来替他的位置。” 她自然不会拂了长辈的意,乖巧应了声好。 赵爷爷摸着山羊须打量起温月见,“你就是秀荷总是挂在嘴边的温丫头吧?的确生得水灵,我有个孙子跟你年纪相仿……” 他话还没说完,汪秀荷就沉了脸下逐客令,“赶紧回你家去,我们家月见才不会看上你那不学无术的孙子呢!” 赵爷爷冷哼:“那咋了,我孙子虽然没你两个孙子帅,但至少省心!” 汪秀荷气得去打他,“你什么意思,指桑骂槐说我们家闻星?” 赵爷爷左右躲闪,“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可不关我的事!” 温月见下意识地偷偷看向傅闻星。 明明被当着面说了坏话,他却像局外人似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他淡然地坐在沙发上喝茶,眼皮都没抬一下。 赵爷爷离开前还笑眯眯地和温月见说:“温丫头,要是傅家待不下去,可以来我们家。” 汪秀荷听得脸黑,“快滚,别当着我的面挖墙脚!” 成功气到她,赵爷爷高兴地走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温月见才被汪秀荷拉着坐下了。 其中一个老奶奶说:“小姑娘,可别看我们是长辈就放水啊,拿出你的全部实力来!” 另一人也附和:“就是,我们来场酣畅淋漓的斗争!” 几个回合下来,刚刚还精神抖擞的老太太在看到温月见又胡牌了之后,面如菜色。 “怎么比老赵头在的时候更难赢了?”汪秀荷嘀咕着,瞥见还在沙发上打电动的傅闻星,便喊他,“闻星,过来帮奶奶打几局,我今儿还没胡过呢。” 傅闻星放下手柄,取代了汪秀荷的位置,就在温月见的隔壁。 她没想到傅闻星也会打麻将,而且一点抗拒的表现也没有。 一直在胡牌的温月见在傅闻星加入后就没再赢过,她生出了强烈的挫败感。 其他两个老太太打累了,都寻了借口回家。 汪秀荷很高兴,“要是老赵头在就更好了,还能杀杀他的锐气。” 她看了眼时间,“正好六点了,该吃饭了。” 温月见才想起傅闻星今天还没吃过东西,餐桌上他吃得慢条斯理,全然没有饿了一天的模样。 傅家的规矩不严,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汪秀荷和蔼地问温月见:“今天和闻星出去了半天,都去哪儿玩了?” 她纠结拧眉,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 傅闻星替她回答:“学校,网吧,安和一中的小吃街。” “你带月见去网吧?”汪秀荷气得瞪圆眼睛,“你自己去就算了,还带坏人小姑娘?” 闻言,他似笑非笑地偏头看了一眼温月见,“她可比你混不吝的孙子上进。” 看在今天他帮过自己的份上,她出声解释:“我正好借用电脑看视频。” 汪秀荷又借此敲打傅闻星:“你看看月见多上进,再看看你,成天见不着人。书也不念,朋友也不交,每天过这样的日子,有意思吗?” 他不反驳,只是敷衍地应:“挺有意思的。” 汪秀荷感觉自己血压又升高了,嘴里说着“罢了罢了”就放下筷子,没胃口再吃饭,被女佣搀扶着上了楼。 温月见不想和傅闻星单独相处,也草率吃了几口就回房间。 傅嘉盛说得对,要远离傅闻星。 她找学委要了今天的笔记后就投入到学习里。 艰难补完落下的内容后已经是凌晨一点,温月见拿起手机,才发现收到了许碧云的消息轰炸。 【为什么不回消息,是旁边的帅哥压到你的手了吗?】 【快点如实交代你今天为什么会和傅闻星在一块!】 …… 温月见捏了捏眉心,这个时间许碧云早就睡了,她打算明天去学校再和她细说。 她将许碧云视为最好的朋友,即使后来上了大学异地,两人的联系也没有断过。 可许碧云被诬陷抄袭网暴退圈后,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半年后就服用大量安眠药自杀了,甚至还未参加温月见的婚礼。 想到那场被人看笑话的婚礼,温月见嘲讽地笑了声。 要是许碧云那会儿还在,恐怕要提刀杀了谢辞安。 这个名字刚从脑海里浮现,温月见就一阵烦闷。 他明明已经追到了他的白月光,又来加她的微信做什么?恶心人? 她点开那条验证消息,直接将谢辞安拖进了黑名单。 眼不见为净。 第9章 做人要有内涵 温月见第二天去上学时,汪秀荷说要让傅家的司机接送她,她拒绝了。 她有司机接送,是温弘文生前就在温家的老司机。 再次见到温月见,陈伟民红了眼眶。 “小姐,您受委屈了。” 她知道他是指寄住在傅家一事。 温月见摇头,“不委屈,傅家人很照顾我,傅奶奶和傅嘉盛都是很好的人。” 她顿了一下,“傅家人都很好。” 陈伟民担忧:“可我听说傅家小少爷的脾气出了名的不好。” 温月见托腮看向窗外。 传闻没作假,脾气的确不好。 明明跟她年纪相仿,叛逆期却长。 但温月见想到傅闻星帮过自己,又说:“不过他也没传闻中那么糟糕。” 陈伟民没再继续议论,将车停在了校门口。 温月见刚下车,迎面碰上嘴里叼着半个包子匆忙跑来的许碧云。 许碧云错愕地停了下来,看向她身后,“月月,你家不是这个方向啊?” 周围是来往的学生,温月见拉上她,“回教室再跟你说。” 得知她现在借住在傅家,许碧云惊呼出声:“什么,你竟然住……” 温月见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立即捂住她的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许碧云睁大眼,压低声音:“我天呐月月,你认识傅家人?” “我爷爷奶奶和傅奶奶是老朋友。” 她好奇凑过来,挤眉弄眼地问:“那你见到傅闻星了吗,他是不是特别帅?” 温月见脑海里浮现傅闻星冷郁的眉眼,“你昨天看见的就是傅闻星。” 许碧云惊呼:“那他长得真的挺牛逼的!” 温月见义正词严:“翠翠,不要以貌取人,做人要有内涵。” 后者不满地拍开她的手,忍不住吐槽:“你怎么顶着这样的脸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温月见是很柔和的长相,看起来没有丝毫攻击力。杏眼小脸,眼尾微微上翘,瞳仁乌黑,看人时总给人无辜的感觉。 说话时偏又带着似的软糯,温声细语,像是甜腻的沙糖桔。 许碧云忽然发现什么似的,“月月,我发现你和他名字很般配啊,月见,闻星……” 温月见竖起古诗词背诵小册子,掐住她的嘴,“收收你的性缘脑,我爸妈是根据月见草给我取的名。” 她定了考京大的目标后,除了必要的去厕所,其余时间都在学习,就连大课间许碧云拉她去小卖部也不去了。 许碧云深受感染,也跟着留下学习。 最近一段时间,温月见回傅家都没见到傅闻星,她也乐得清闲。 她这一周过得很充实,周五的晚自习结束,她打算先回趟家拿东西。 看见门口停着的车时,她搭在扶手上的五指收紧。 是她的“好大伯”,温峰的车。 听见动静,车门打开,温峰从车上下来。 一见到温月见,他和蔼笑着迎了上来:“月见,你是住校了吗,这几天我来都没见到你在家。” 若不是前世见识过温峰的真实面目,温月见都想给他颁个奥斯卡奖了。 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寄住在傅家的事,顺着往下说:“是的,我现在住校。” 温峰露出关切的表情,“怎么想着要住校?六个人挤一间宿舍多拥挤啊,你可以搬来大伯家,我能更好地照顾你,毕竟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你血脉相连的长辈了。” 温月见险些嘲讽笑出声。 血脉相连。 真是可笑。 前世他拿到那笔遗产,她十八岁一过,就将她从温家别墅里赶出来的时候,可不是这副疼爱侄女的面目。 温月见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些,疼痛感才让她心底翻腾的恨意和怒火压下去。 她扬起笑,“我在爸妈葬礼上没见过您,差点忘了还有您这个亲人。” 温峰被她一呛,脸色通红。 他这个侄女,平时看起来柔弱无害的,怎么现在变得绵里藏针? 她不应该红着眼附和,以后就拜托他成为她的监护人么? 温月见将他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他嗫嚅了半天,才挤出来一句:“月见,我之前说过的,葬礼那天我有事在国外,没办法赶回来,这是我的错。你从学校搬出来,去我那儿住吧?” “不用了,谢谢大伯,我更喜欢集体生活。” 温峰几年前离异,儿子被判给了他。他儿子温俊比温月见大两岁,不过高中毕业就不念书了,是街道附近出了名的混混。 前世温月见在温峰家时,没少受他的欺负。温俊因为将人重伤坐牢后,她的日子才勉强好过些。 让她再回到地狱般的地方,她绝不可能答应。 温月见淡声:“大伯,时间不早了,如果没别的事就回去吧。” 温峰觉得向来乖巧听话的侄女变了,明明还是之前的模样,笑意里却透着疏离。 他很快又摒弃了这个想法。 她才十七岁而已,能深沉到哪儿去?那笔遗产,他无论如何都要想方设法弄到手。 温峰朝温月见笑了笑,“月见,那你早点休息。” 她目送车离开,脸上维持的笑才淡下去。 只是一会儿她就觉得累了,温峰却装了多年,他在虚伪这方面,没人是对手。 温月见找到要拿的书后就坐上车回傅家。 途经清河街时,路况开始拥堵。 陈伟民去前面问过情况,回来告诉她:“小姐,前面发生了事故,车辆过不去。” 温月见打开车门,“我直接下车就好,这里离傅宅也不远了。” 陈伟民不放心地阻拦:“我可以换条路走,这个时间您一个人在外不安全。” 她叹息妥协:“嘉盛哥今天回来了,我让他过来接我。” “那我陪您在这儿等傅大少爷过来。” 傅嘉盛来得很快,车辆无法通行,他是跑来的,赶到时还在微微喘着气。 “月见,回家了。” 傅嘉盛很有兄长风范,谦和有礼,温月见和他相处时觉得很舒服。 “谢谢嘉盛哥来接我,”温月见弯眸向他道谢,转而看向陈伟民,“陈叔,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陈伟民这才放心地离开。 两人行至街头的红绿灯路口,温月见才看见事故现场,是一辆汽车失控撞进了一家餐厅。 她听见看热闹的路人议论。 “坐在窗边的人挺倒霉,遭遇飞来横祸。” “我听说是一对情侣,男的第一时间将女生护住,但自己可就遭殃了。” “刚刚听医生说,男生血型是罕见的熊猫血。他现在大出血,急需输血,他女朋友急得到处求人。” 温月见脚步一滞,熊猫血? 她记得谢辞安就是rh阴性血。 第10章 我只希望你幸福快乐就好 见她脚步慢了下来,傅嘉盛温声问:“怎么了?” 温月见轻轻摇头,“没什么。” 即使出车祸的是谢辞安,也和她无关。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听见附近响起一道焦急的女声:“你们有谁是rh阴性血吗?” 这声音有些熟悉,温月见循声看去,是林雪在挨个问路人血型。 她穿着红裙,裙摆却是暗红色,显然是沾了血。 温月见蓦地想起前世谢辞安自杀时,黑色西装浸满鲜血的场景。 刺目的红灼着她的眼睛,她闭了闭眼。 林雪注意到温月见,眼睛一亮,快步奔过来。 “你也是rh阴性血对不对?” 温月见眼皮一跳,正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林雪就解释:“是辞安昏迷前告诉我的,他说你以前献过血。” 没等温月见说话,傅嘉盛就挡在她面前,声音冷了些:“小姐,法律规定未满十八岁是不能献血的,月见不可能献过血。” 温月见却听得心底泛起冷意。 是,她的确献过血,只不过是前世大二时和谢辞安一起去的。 两人恋爱后,意外地发现不仅有着相似的兴趣爱好,还同样有着极为罕见的血型。 当时谢辞安说,因为这种血型稀有,才更应该献血去帮助有需要的人。 温月见和他一拍即合,一起去献了血。 林雪一愣,“可、可是他说得笃定……” 温月见轻舒一口气,淡声说:“他弄错了。我没有献过血,也不是这个血型。” 她路过林雪时撂下话:“与其在这里大海捞针,不如发到网上募集同血型愿意献血的人。” 拐过清河街,就进入了傅家庄园前的道路。 市区的嘈杂声远去,只剩下树下的蝉鸣。 尽管看出温月见和林雪认识,傅嘉盛什么也没问,只是安静地走在她身侧,手里拎着她的书包。 回到傅家,傅奶奶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最新的新闻。 “据现场报道,意外事故是一辆汽车刹车失灵引起的,造成一人重伤,一人轻伤,司机并无大碍。伤者目前正在医院抢救,情况不容乐观。” 温月见停了下来,“傅奶奶,我回来了。” 汪秀荷转过头,看见两人,笑呵呵地招手:“嘉盛和月见回来啦。” 温月见顺势在她身旁坐下,“您怎么还不睡?” 汪秀荷拉过她的手,“在等你和嘉盛回来。” “我们现在来采访伤者的朋友。这位同学,你可以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新闻里的声音将温月见的视线拉了过去。 记者将话筒交给了林雪。 她满脸泪痕:“当时那辆车撞进来的时候,我的男……朋友第一时间将我护在身下,我只受了点皮外伤,可是他却半个人被卷进了车里,现在失血严重。” 林雪对着镜头恳求:“请各位是rh阴性血的朋友伸出援手,他才十七岁,还有美好的未来……” 她说着就泣不成声,路人都同情地上前安慰她。 原来她身上的血是谢辞安的。 温月见怔怔看着。 谢辞安可真爱林雪,不惜舍命相护。 汪秀荷看着林雪,皱眉回想,“这女生有些眼熟……” 傅嘉盛坐在隔壁的单人沙发上,解释道:“是林氏千金,林雪。” “哦对,就是林家的千金,”汪秀荷恍然,“我听说她最近在和一个穷小子交往,就是新闻里这个重伤的人吧?” 温月见收回目光,不再看电视。 傅嘉盛应:“是的。” 汪秀荷切了频道,“林家怎么会允许她和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人交往?” 傅嘉盛无奈:“奶奶,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门当户对?” “你还年轻,你不懂,”她感慨,“豪门联姻这种事在圈子里常见,尤其林雪还是林家独生女。如果未来的夫婿没有能力撑起林氏,那林如海会同意两人在一起么?” 汪秀荷和蔼地望向温月见,“但我只希望月见以后幸福快乐就好。” 温月见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家人般的温暖了。 酸意上涌,她眨了眨眼,才压下要哭的冲动。 汪秀荷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看向傅嘉盛时表情又严肃几分。 “嘉盛,以后你是要接手傅氏的,可不能任性。” 知道她所指什么,傅嘉盛垂下眼,“我明白的。” 气氛陷入沉寂。 温月见识趣地退场:“傅奶奶,早点休息,我先回房间了。” 汪秀荷点头,“好,去吧。” * 温月见洗完澡,拿起手机,又是许碧云的消息轰炸。 【妈耶,月月你看新闻了吗?清河街出车祸了,就在离傅家庄园最近的那条街】 【出车祸的竟然是谢辞安!我看新闻里林雪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听说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偷偷恋爱,现在一上新闻,她爸知道了,以救谢辞安为条件,让两人分开】 【不过林雪没答应,因为很多网友被谢辞安奋不顾身救林雪的行为感动,收集到了足够的血,谢辞安已经脱离了危险】 【这两人是真爱啊,一个为了对方不要命,一个宁愿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和对方在一起】 【啧啧,我都有点磕他俩了】 只是透过文字,温月见却真切感受到了谢辞安对林雪深沉的爱意。 她忽地笑出声。 能和擅长伪装的温峰一较高下的,还有谢辞安。 前世他假装深情的那四年,温月见从没有怀疑过他对自己的感情。 她还记得警方出具的尸检报告。 桡动脉被切断,失血过程大约持续十五分钟。 温月见很怕疼,之前切菜伤到手指时,她都疼了许久,她不敢想象割腕会有多疼。 谢辞安却选择了这种方式自杀。 那十五分钟里,他在想什么,和林雪错过的种种遗憾吗? 温月见觉得他一定没有想到自己。 那五百二十封信里,字字句句都是和林雪有关。 既如此,当初又何必装出一副真爱她的样子,甚至还选择在婚礼当天为林雪殉情? 回想上一世,温月见还是被沉闷窒息感堵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去了阳台透气。 隔壁阳台传来倦懒的声音:“喂,你明天有空吗?” 第11章 她很好,但是他还是忘不了林雪 温月见侧过脸,看见了隔壁倚靠着阳台围栏的傅闻星。 她这一星期没见过他,她还以为他不在家。 温月见一直以远离傅闻星为理念,一秒回答:“没有。” 傅闻星双手抵着栏杆,“周六能有什么事?除了高三,安和的学生不是一直是双休么?” 她直白地拒绝:“只要你找我就没空。” 他闻言轻嗤,又慢悠悠念出那两个字:“遗产。” 温月见:…… 她屈服了:“什么事?” 得到意料之内的回答,傅闻星轻笑:“明天有场比赛,要求男女组队,你和我一起去。” 温月见警铃大作:“是正经比赛吗?” 隔着不远的距离,两人视线相撞。 傅闻星敲打着扶手,散漫弯了下眼,“是游戏比赛。” “可我不会打游戏。” “你只要会呼吸就行。” 温月见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公开性的游戏比赛。 她本就不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被这么多人围观,她紧张得手心冒汗。 傅闻星丢给她一张活动海报。 “规则在上面。” 这是一款moba游戏的2v2模式,共有十个队伍参加,每一组都由一对异性组成,率先拿到十分的队伍获胜。 温月见问他:“你想拿第几名?” 傅闻星视线落在领奖台上,“第二名。” 第二名的奖品是一张游戏卡,没有直接的购买渠道,在市面上已经绝版。 距离比赛开场还有二十分钟,温月见只能临时抱佛脚学习游戏玩法。 * 林雪最近一直在照顾谢辞安,连护工都没请,万事亲力亲为,更是直接向学校请了半个月的假。 林如海得知后,气得要断绝父女关系,想看看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多久认输。 经济收入被断后,林雪只好将心爱的包和饰品拿去卖了,将钱都存在了谢辞安的银行卡里。 谢辞安感动地对林雪发誓:“阿雪,我这辈子不会辜负你的。” 他眼中的深情没有丝毫作假,她热泪盈眶:“我相信你。” 得知谢辞安想补上落下的课,林雪又去借来了笔记给他。 “辞安,关在病房里一星期了,要不要下去走走?”见他看了许久的书,她看向眼窗外,“今天天气很好。” 注意到对面商场的露天广场上正在举办活动,她转身去推谢辞安的轮椅。 “对面好像在进行游戏比赛,我们过去看看吧?” 谢辞安欣然答应:“好啊。” 即使双腿重伤不能行走,谢辞安也感到幸福和心安,这是两辈子以来前所未有的感觉。 虽然前世的温月见很好,温柔体贴,也从不发脾气,但还是还是太平淡了。 他更喜欢和明媚活力的林雪在一起。 更何况前世他们错过,她的病逝也成了谢辞安心中一生的遗憾。 这一次他不会再离开林雪了。 谢辞安的笑容在看见场内的某处时凝固。 林雪也注意到了,惊讶出声:“那不是你以前安和的同学么,她旁边戴着帽子的男生是谁?” 她想起什么,转头问谢辞安:“你上次怎么那样笃定温月见就是rh阴性血?” 谢辞安昏迷之前听见医生说大出血问他血型时,他下意识地说温月见也是。 前世他也出过一场车祸,上山路时遭遇了泥石流,车损毁得很严重。 当时发生的事还是谢辞安的朋友转告他的,他说温月见赶到现场时,险些昏过去。 她向赶来的医护人员表示,自己也是rh阴性血,要抽多少都可以。 那次温月见的确抽了不少血,还是被护士扶护休息的。 谢辞安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他朋友郑重其事告诉他,温月见很爱他,要好好珍惜。 她的确很好,只是可惜,他还是忘不了林雪。 回忆戛然而止,谢辞安压下情绪,淡定地和林雪解释:“以前路过时偶然听见的。” “唔,这个温同学,异性缘还挺不错,那男生看着是个帅哥。” 林雪说着无意,谢辞安却听得拧眉。 他只是这一世提前去追了林雪,前世高中时他们也并没有交集,怎么温月见的生活轨迹变了这么多? 谢辞安没再往下想,故作气恼地抬头看她,“阿雪,你夸别的男生我可是要吃味的。” 她俯身抱住他,“别生气嘛,我心里只有你的。” 温月见不玩游戏,但前世看过大学室友玩过这个游戏,她勉强知道玩法。 她放下海报,抬眼时却注意到人群外的谢辞安和林雪。 两人姿态亲昵,感情显然很好。 温月见移开视线。 尽管知道谢辞安一直爱的是林雪,她也在他殉情当天就决定死心了,但过去那四年她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他。 亲眼见到他爱别人的模样,温月见才知道那些年来他伪装得真的很好。 傅闻星将游戏界面递给她,“你选这个英雄跟在我身后就好,不需要操作。” 温月见小声说:“那个……我没你游戏好友。” 他沉默了几秒,随即退出界面打开了微信二维码。 “加我。” 温月见以为以傅闻星的个性,会用纯黑头像,但却是一张让人丧失沟通欲望的漫画版绿色抠鼻青蛙。 微信昵称很简单直白,星。 她迟疑了一下才点了添加好友。 温月见想起以前大学室友的话,大帅哥一般不用真人头像,越是抽象的越帅。 趁着傅闻星给她备注分组的间隙,她偏过脸偷看他。 他低垂着眼,长睫落下片阴影。灯光之下,眼尾那道内勾外翘的折痕镀上一层暖调的光,倒削弱了几分平时的锐气。 温月见坐在他右侧,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他眼尾的泪痣。 她想,这么特别好看的特征,怎么就长在了这个混不吝脸上。 大约是不想引人注目,他今天出门时还特意戴了顶黑色鸭舌帽。 “手机给我。” 温月见正发呆,就听见傅闻星喊她。 她护住手机,防备地侧移了下身子拉开距离,“做什么?” “帮你换装备。”见她如临洪水猛兽的模样,傅闻星轻嗤,“你想自己来也行。” 温月见便将手机递给他。 她的手机壳是蓝色的月桂狗,和她的房间颜色一样。 傅闻星无声低嘲了声,奶奶还真是疼爱她这个外人。 第12章 温月见像人机 轮到温月见和傅闻星比赛时,大屏幕上投影出双方选角界面。 “温同学的id真有意思,”林雪看见温月见头顶的id时,乐不可支,“‘我要上京大’。” 她视线落在傅闻星的id上,笑得更肆意了:“‘京大’?他们是商量好的么?” 谢辞安有些心不在焉地附和:“或许吧。” 傅闻星看见温月见的名字时,意味不明地嗤笑:“什么意思?” 温月见有点尴尬,其实她刚刚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压根不知道傅闻星的id。 明明这是她的理想,她为什么要觉得心虚? “这是我的目标,”温月见选择了傅闻星说的角色,“更何况哪有正常人叫‘京大’的?” “那怎么了,京大也是我的目标。” 见他答得理直气壮,温月见反问:“你连课都不上,拿什么考京大?” 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傅闻星眼皮撩起,眼尾的泪痣勾了一下。 “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也不行。” 温月见只觉得他在挽尊。 台上的主持人开始解说:“好的,双方已经锁定了角色,接下来进入对局!” 林雪见过谢辞安玩这款游戏,好奇问他:“温同学和那个男生的水平怎么样?” 谢辞安看着只会跟在傅闻星身后一动不动的角色,如实说:“温月见像人机。” 林雪笑出声:“但她的同伴看起来很厉害。” 看着屏幕里一人就将对面无情杀穿的傅闻星,谢辞安眼底神色晦暗不明:“嗯,是有点水平。” 温月见知道自己只是来凑数的,怕拖后腿,全程乖乖地听傅闻星的话缩在身后。 从上次在网吧时,她就知道,他打游戏挺厉害的。 傅闻星一路杀穿无败绩,在所有人以为他们要拿第一时,两人输了两局,落后第一名一分成为第二。 傅闻星上台领奖时,将帽檐压了压,只露出半张脸。 主持人邀请前三名发表获奖感言,轮到傅闻星时,只说了一句谢谢。 话筒轮到温月见手上,她局促地看了眼台下,磕磕绊绊地憋出一句:“同上。” 谢辞安忽地笑了一下。 她的胆子一直都很小,大学时连上台演讲ppt都不敢,明明小组作业基本都是她完成的,却宁愿将多加平时分的演讲机会给室友。 林雪听见他的笑声,低头问:“辞安,你在笑什么?” 谢辞安恍然回过神来。 现在在他身旁的是林雪,不是温月见。 他当然不可能说实话,搪塞过去:“没什么,想到好笑的事。” “你最好不是觉得那个温同学可爱才笑的,”她声音幽幽的,“我听出来男生的声音了,是傅闻星。” 谢辞安一怔,“又是他么?他们……关系还挺好的。” 他声音听起来很平静:“阿雪,我们回去吧。” …… 回傅宅的路上,傅闻星一直拿着那张游戏卡。 温月见能猜出这张卡对他的重要性,甚至控分拿第二。 傅闻星一到家就径直上楼回了房间。 傅嘉盛刚从厨房出来,身上的围裙还没脱。 他转头看了眼傅闻星,叫住他:“闻星,别急着回房间,我炖了鸡汤,喝一口吧。” 傅闻星没回头,“不了。” 傅嘉盛还带着隔热手套,粉色的围裙有些不合身。察觉到温月见的目光,他轻咳一声,将汤放在餐桌上。 “这围裙是张姨的,是不是有点违和?” 他将手套摘了,拉开椅子让温月见坐下。 温月见觉得新奇,“嘉盛哥会煲汤?” 刚刚那副模样,妥妥的家庭煮夫。 傅嘉盛解了围裙,解释道:“有段时间张姨请假回老家,奶奶胃口不好,我便学着做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鸡汤了。” 他盛了一碗给温月见,“尝尝?” 她抿了一口,香气四溢,肉感酥软,味道清甜。 温月见眼睛一亮,“的确很好喝。” 傅嘉盛眉心舒展,“喜欢就好。” 汪秀荷今天中午不在,傅嘉盛说她和老姐妹们去逛街了。 今天的午饭很简单,四菜一汤。菜是张姨做的,汤是傅嘉盛煲的。 客观评价,傅家的伙食的确很好。有汪秀荷在时,菜能摆半张桌子。 温月见觉得自己最近吃胖了些,连许碧云都说她比之前气色好了不少。 “月见,我学校里有事要回去一趟,”傅嘉盛接完电话回来,歉疚开口,“闻星还没吃饭,你能帮我端饭菜给他吗?” 虽然温月见并不想和傅闻星接触,但傅嘉盛很照顾她,她也只有答应一个选择。 他眉眼晕开笑意,揉了揉她的发顶,“谢谢。” 明明刚来时,傅嘉盛也说要远离傅闻星,现在怎么演变成送饭的任务落她头上了? 似乎看出她的疑问,傅嘉盛说:“我能看出来闻星并不是很排斥你,这是我和奶奶喜闻乐见的,我们也都希望他有个同龄朋友。” 想到过去发生的事,他拧眉,“以前闻星也是有很好的朋友……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月见,麻烦你了。” 温月见接下了任务,“嘉盛哥,交给我吧。” 她帮着张姨收拾好桌面后,就端着托盘敲响了傅闻星的房门。 隔了许久,里面才传来开门的动静。 门只开了一半,傅闻星垂眸睨她,“什么事。” 温月见晃了晃手里的托盘,“吃饭。” 他接过,说了声谢就关上门。 任务完成,她心安理得地回了房间。 刚刚开门时,温月见瞥见房内一隅。 傅闻星的房间很暗,窗帘紧闭,只有电脑屏幕亮着微弱的光。 她坐在书桌前,望向阳台。 她的房间和傅闻星的截然相反。 温月见喜欢让阳光落满房间,她喜欢明亮。 她打开微信,点进了傅闻星的朋友圈。 没有动态,但背景是一张黑白的乐器照片。 架子鼓,贝斯,电吉他,电子琴。 个性签名是一个句号。 温月见退出他的朋友圈,却在返回时不小心触碰到他的头像。 【你拍了拍星】 她吓得忙撤回,顶部的聊天状态已经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温月见呼吸一滞。 星:【?】 【有事?】 第13章 别把姿态放这么低 温月见:【抱歉,不小心点到了】 【那个……你是在打游戏吗?】 星:【嗯】 【饭我吃完了,你让张姨上来收一下】 温月见:【不用麻烦她,我拿下去就好了】 星:【奶奶和我哥怎么和你说的】 她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什么?】 星:【你来傅家不是当保姆的,别把姿态放这么低,没必要讨好人】 温月见眼帘抖了一下。 她知道傅闻星开始并不太喜欢她,但没想到他会直白地告诉自己,不用讨好人。 温月见低眸打字:【这不是在讨好】 【我只是喜欢张姨做的饭菜,帮她些小忙】 星:【那你过来吧】 温月见刚打开房门,就看见傅闻星将空盘放在了门口。 她将空盘端下楼,张姨和蔼笑着道谢:“谢谢你啊月见。” 张姨看了眼楼上,压低声音:“以前二少爷总是窝在房间里不吃饭,我给他送饭放门口,一个小时后再去收,没动过。” “老夫人还担心他这么下去迟早得胃病,偏偏又是长身体的年纪。”她眉开眼笑起来,“月见去送他却愿意吃,看来二少爷并不排斥你。” 温月见:“大概是因为我帮他拿下了想要的奖品。” 张姨是知道他们上午一起出了门的,好奇问:“以二少爷的实力,是第一名吧?” 温月见说:“傅闻星想要第二名的游戏卡。” 想到什么,张姨的眼神黯淡下来,喃喃自语:“我就知道他还是放不下。” 温月见没有追问,“张姨,我先回房间了。” “好,晚上我上楼叫你吃饭。” 自从决定要考京大,温月见的空闲时间都在刷题。 尽管现在是高二,还没进行总复习阶段。但她以前的基础就不好,现在正在疯狂弥补。 平时的周末,许碧云会喊她出去玩,可温月见都推了,说要专心学习。 比赛现场视频被主办方的官号上传到了平台上,原本只有几百粉丝的官号却因为领奖视频而火了起来。 许碧云刷到以后第一时间去质问温月见。 【某人不是说要拒绝一切娱乐活动吗安心学习吗,怎么还和帅哥去打游戏啊?】 温月见:【我说是被迫的你会信吗,旁边的是傅闻星】 许碧云:【那我就理解了,毕竟传闻里傅闻星脾气很恐怖的】 【我们月月又是团棉花,寄人篱下难免要看人脸色】 温月见好奇问:【传闻是怎么形容傅闻星的?】 其实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她在认识傅闻星之前,也都只是听说他性格阴晴不定又暴戾恣睢。 许碧云:【就是长着一张宛若神只的脸,但却像来自地狱的恶魔】 【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灵感乍现,还特地画了个以傅闻星为原型的角色呢】 温月见:【可以让我看看吗?】 许碧云:【当然可以,不过还只有一个草稿,没上色呢】 随即她发了一张图片。 是个长发单马尾的古风少年,身披盔甲,手执长剑,意气风发。 许碧云的画功很好,光是一个黑白的人物,就将性格特点都凸显出来。 她甚至连傅闻星最特色的那颗泪痣都给人物点上了。 温月见评价:【的确挺帅的】 许碧云笑嘻嘻地应:【那必须的,翠翠大人可是在平台上坐拥数万粉丝的】 【不过这个角色我打算放进新构思的漫画里当男主角,人设呢就设定成一个杀神小将军吧】 【在我原来的想法里,是想画成耽美的】 温月见看见这句话,喝水险些被呛到。 以傅闻星为原型的角色进耽美文,要是他本人知道了,怕是要提刀去杀了翠翠。 许碧云又说:【不过我在看到你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时的画面时,又改变了主意】 【月月,你介意我用你当女主原型吗?】 【娇软可人大小姐x扶风掠火少年将军】 【哇靠这个组合光是看名字就很有性张力啊!】 温月见:【你可以用,但是我可能不会看】 看以自己为原型的角色和傅闻星谈恋爱,温月见一阵恶寒。 许碧云:【唔好吧,我就知道】 【本来以我花痴的个性,定是要三观跟着五官跑的,但谁让我好姐妹不喜欢傅闻星呢】 【那等我画完女主的形象后也给你评价一下】 许碧云的成绩一般,是班上的中等水平,偶尔达到本科线。 温月见问她:【翠翠,有想过走美术生路线吗?】 许碧云如实说:【不想,我觉得我的灵气来自天赋。如果走美术生路线,我的风格会被条框限制,我想自由一些】 【更何况一旦爱好成为任务,那我的热情迟早会消磨殆尽的】 【别担心我的成绩啦,有每天都在努力上京大的月月在,我也深受感染跟着学习了】 温月见盯着这行字,蓦地想起和傅闻星的游戏id。 她立即登上游戏要改名,打开商城发现一张改名卡要九块钱,甚至还要十五天后才能再次更改的提示。 温月见只好放弃,左右她也不打游戏,干脆卸载。 傅闻星挡脸的选择很正确,没人看到他的正脸。但温月见就出名了,周一回学校时被八卦的同学围住。 “温同学,和你一起参加比赛的男生是谁啊?” “你们的情侣名真有意思。” “他操作好厉害,能让他带带我吗?你放心我真的只是想上分,没有勾搭的意思!” 情、情侣名? 温月见眼皮跳了一下。 单看她的名字,其实挺励志的,但配上傅闻星的名字食用,她只觉得恶俗。 “名字只是巧合,那个男生也只是他随便拉的我组队,我们并不熟悉。” 温月见没说谎,她和傅闻星的确算不上熟,只是同住屋檐下两对门不怎么见面的关系而已。 其余人都无趣地散开了。 她松了口气,回到座位上。 温月见身后的男生却兴奋地戳了戳她的后背,“诶,我有话要问你。” 她推开男生戳她的笔,不悦拧眉,“麻烦你以后别戳我,很不舒服。” 男生不以为意,神神秘秘问:“你的那个队友,是傅闻星吧?” 第14章 他是怕了,不是知道错了 温月见不置可否,刘龙当她默认了,挤眉弄眼,“你猜我怎么知道的?” 她转回去,将椅子往前拉了拉,“我没兴趣知道。” 刘龙不依不饶,“其实我还看见你上了傅家……” 温月见忍无可忍,转过身眼神警告:“闭嘴!” 刘龙被她吓了一跳,显然是没想到向来众人眼中脾气温和的温月见会生气。 “你要是不想我说出去也可以,”他很快恢复了底气,笑得不怀好意,“答应我一个条件。” 温月见没搭理他。 刘龙在年级上臭名昭着,考试抄袭,聚众斗殴,甚至偷拍女生,尽管被叫了很多次家长也屡教不改。 学校提出要劝退他,但他的家长哭闹着上了新闻,校方只好勉为其难地将他留下,并将他安排在了以后一排,以免打扰到其他学生。 温月见坐在他前面一学期,之后就换了位置。前世没有认识傅闻星这一茬,倒没受什么影响。 可现在他却主动找了上来。 她没给回复,刘龙继续说:“你和傅家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吧?你看着挺乖的,没想到玩得还挺开。要是不想其他人知道,就给我打一万……” 话还没说完,许碧云就拍桌而起,一把掀翻了他的课桌。 她捡起地上散落的书,通通往他身上砸,一边骂:“再让你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你个傻x!” 现在是早自习时间,许碧云的动静不小,其他早读的学生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往他们的方向看来。 李明刚正拿着保温壶进来,一进门就看见许碧云拿书砸刘龙的场景,当即厉喝一声:“许碧云,你在做什么!” 许碧云丢掉手里的书,还不解气地给刘龙来了一脚,毫不避讳地竖了个中指。 她转身看向李明刚,骄傲一昂头,“对,我就是在打他,谁让他造女生黄谣,他该打!” 李明刚是知道刘龙的恶劣事迹的,闻言火气消散了些,但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温月见见证了刚刚的一幕。 她知道许碧云是个直爽的个性,嫉恶如仇。 在看到她为自己出头时,温月见觉得她和浑身在发光。 许碧云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放心,老班不会为难我的。” 温月见跟着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刘龙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时,愤恨地瞪了许碧云一眼。 她朝他做了个鬼脸,就挽着温月见去了走廊。 李明刚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才勉强平复下情绪。 “说吧,怎么回事?” 温月见率先开口解释:“是刘龙看见我上了去傅家的车,造谣我和傅家有不可告人的关系,甚至以此要挟我给钱,许同学看不过才出手的。” 信息量有点庞大,李明刚一时没反应过来。 “傅家?是住清河街庄园的那个傅家?” 温月见应:“是的。” 傅家是京城名门望族,平常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 安和一中是京城的重点高中,的确名气不小,可一般贵族子弟都会去艾瑟伦贵族学院,更别提这里普通的学生会和豪门有联系了,尤其是温月见这样看着听话乖巧的学生。 李明刚只知道温月见家境还算可以,他见过有司机送她上学,只是开的是很普通的suv,他便猜测是小富水平。 得到肯定的回答,李明刚震惊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和傅家人认识?” 温月见点头:“嗯,我们两家是故交。” 李明刚沉默了几秒,才幽幽地睨向刘龙:“这件事的确是你错在先,妄自揣测女同学甚至敲诈。你是想进局子吗?” 听见后半句话,刘龙冷汗直流,连忙鞠躬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温月见没应声,耷拉着眼皮,在心底冷笑。 他只是怕了,不是知道错了。 “回去写份两千字检讨,明天交给我,”李明刚斥责,“傅家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要是闹大了,没人敢保你。” 刘龙一边应好,连滚带爬地回了教室。 许碧云没压住幸灾乐祸上扬的嘴角,被李明刚瞪了一眼,“还有你,也要反思!虽然帮助同学是正义之举,但是班上这么多人看见了,我也不能不罚你……擦一星期黑板。” 这惩罚很轻,许碧云没有异议地接下了。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 温月见刚迈了一步,李明刚就叫住她:“温同学,你最近很努力,老师都看在眼里,继续保持。傅家虽然是个很有力的靠山,但老师更希望你能依靠自己的能力步步登高。” 她转身,浅笑回答:“我会的,谢谢老师。” 她们回了教室后,李明刚感慨:“真是坚韧向上的孩子。” 刘龙第二天交了检讨后,见到温月见就避开走,甚至主动换到了角落最后一排。 许碧云看得好笑,“啧啧,真是欺软怕硬。” 她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画册。 “月月,快看我新鲜出炉的女主!” 温月见停下笔,接过来看。 这张也是还未上色的草图,图上的人物的确和她有些相像。月映秋水,眉眼乖顺,温婉动人。 她客观评价:“很好看,不过我觉得还是比我本人好看。” “那可不行,在我心目中,月月是世界第一美人!”得到温月见的认可,许碧云很开心,“那我可要着手给我儿子女儿上色了。” 温月见没收了她的画册,义正词严:“不行,先把今天的题写完才可以画。” 许碧云苦着脸妥协:“好吧。” 温月见见她不情不愿地开始写题,想到了傅闻星也是总以遗产一事要挟她。 原来压迫人的感觉是这样爽。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出来,温月见进步很大,李明刚在班会上表扬了她。 “各位要向温同学学习,学习可不能松懈。现在不吃苦,以后有的是苦吃!” 底下的学生有气无力地应好。 “下一周就是运动会了,除了学习,还是需要适当放松一下的,有想参加的可以去体育委员那里报名。”李明刚轻咳一声,“拿到名次的同学,我有奖励。” 底下的人一听奖励就来了劲,纷纷问是什么。 “你们最想要的免写作业券。” 台下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我真的很需要这个!”许碧云兴致盎然,“我要报名!” 前世李明刚给的奖励也是这个,许碧云也和现在一样参加了。但是她在这场运动会里被人故意撞倒扭伤手腕,也影响了握笔,对她之后的画画影响不小。 温月见握住她的手,“翠翠,你要不别参加了?” 第15章 还不是烂泥扶不上墙 许碧云茫然问:“为什么?” 随即她了然:“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多刷点题对不?” 许碧云抱着她胳膊撒娇:“好月月,饶了我一回吧,我也想体会一把不写作业的爽!” 温月见很清楚手对一个画家来说有多重要,尤其是许碧云前世还背负上了抄袭骂名。 明明她那样努力用留下后遗症的右手画作品了,却沦落到退圈自杀的下场。 温月见很珍视许碧云这个朋友,既然有重来一世的机会,她不想再看她受伤。 “不行,乖乖做题。” 许碧云只好放弃,恹恹地抱着画册发呆,“好吧。” 看她委屈的模样,温月见于心不忍,又问她:“那你想报什么项目?” “我体力很好,当然是一千五适合我了。” 听见和前世一样的选择,温月见的心沉了沉。 “你换一个吧?比如说一百米,或者其它类型的项目?” “一千五为什么不行?”许碧云眨了眨眼,“去年我就拿了女子一千五的第一。” 温月见咬唇,自然不可能告诉她是担心前世的事故重演。 许碧云信誓旦旦:“放心好了,这一次的第一还会是我!老班说拿第一有三张券呢,我能省下时间画我的画了!” 温月见握住她的手,声音坚定:“翠翠,你会顺利拿到第一的。” 许碧云奇怪地看着她,“月月,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我怕你受伤。”温月见如实说,“我也报名吧,我们一起训练。” “你还是算了吧,这细胳膊细腿的,”许碧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感觉每跑几步就会喘。” 温月见:“那我就更要锻炼了。” 许碧云玩笑道:“那你可不能抢我的免写作业券哦。” 两人都报名参加了一千五。 体育委员填下两人的名字,“你们感情还挺好,一千五都要一起跑。” 许碧云灿然一笑,“那当然,月月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温月见轻笑附和:“是。” 这一星期,每天下午放学,许碧云就拉着温月见去操场跑步。 温月见的体质的确一般,刚开始几天跑一圈就累得不行,到后来已经能脸不红地跑完一千五。 许碧云站在终点线回头看她,“月月进步很快嘛,看来能和我一较高下了。” 视线落在温月见身后的某处时,狐疑地出声:“咦,那不是谢辞安吗?” 温月见一顿,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真是谢辞安,他身旁不意外地站着林雪。 一个月不见,他的伤似乎好了不少,已经能下地正常走路了,只不过还是需要人扶着。 谢辞安和林雪亲昵依偎,正在操场上散步。 两人身后是夕阳余晖,倒有几分白头偕老的恩爱感。 温月见收回视线,“翠翠,回教室吧。” 许碧云讶然跟上,“诶,可是我们之前都是五点四十才回去的,现在还没到时间呢。” 可林雪第一时间发现了她们,“咦,那不是温同学吗?” 温月见脚步不停,许碧云跟在后面小声问:“月月,那个美女是不是在叫你啊?” 她否认:“应该不是。” 只是叫温同学,又没喊名字,她不想对号入座。 林雪蹙眉,“是叫什么来着,温、温……” 谢辞安说:“温月见。” 温月见脚步停滞,许碧云愕然转头。 她没听说过他们认识啊? “哦对,温月见,”林雪恍然,随即笑起来,“温同学,又见面了。” 温月见转过身,察觉到谢辞安晦涩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假装没看见,淡然地点头,“你好。” 仿佛没发觉她的冷淡,林雪还在问:“温同学,你们后天就要举办运动会了吧?刚刚看你在跑步,是在练习吗?” 温月见不知道林雪为什么总是和她搭话,戴着和善打交道的面具,她却能感受到潜藏在后的虚伪。 林雪长得漂亮,又穿着明艳的红色长裙,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被众多人看着,温月见不好直接走人,便应道:“是,我报了一千五。” 闻言,谢辞安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开口说她这体质哪跑得动一千五。意识到两人现在不认识,又抿紧嘴。 “我听辞安说你们每年十月都会举办运动会,他很怀念母校,所以便陪他一起回来看看,”林雪语气惋惜,“我还挺羡慕你们有这样的活动。我们学校的项目都太无趣了,什么射击骑马游泳,平时也根本用不上。” 许碧云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女生是谁,但是她不喜欢这人的说话方式。 很装。 许碧云偷瞄温月见的表情,她反应平静,垂在身侧的手却摩挲着指甲。 她知道这是温月见不耐烦时的表现。 许碧云大声咳嗽:“月月,我突然想起来有道数学题还没解,你回去教教我吧?” 温月见偏头看她,随即会意,“好。” “抱歉,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没等两人说话,温月见就拉着许碧云快步离开。 “月月,谢辞安旁边那女生谁啊?虽然是挺人模人样的,可说话也太装了。” 温月见:“能和谢辞安这么亲昵的女生,除了林雪还能是谁。” “她就是林雪?”许碧云震惊,对她的滤镜碎了一地,“我以为会是那种落落大方的美人呢,怎么刚刚说话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小家子气啊?” 温月见能察觉到林雪对她的敌意,可她这一世明明和谢辞安不认识,敌意从何而来? * “辞安,可惜你的腿受伤了,”林雪扶着谢辞安在操场阶梯上坐下,“不然还能看见你跳高。” 谢辞安去年也参加了运动会,破了安和的跳高记录。 经此一战,他在安和出了名。 前世温月见也是因此听说了他的名字。 只是两人那时并无交集,而现在同一时间的故事线发生了太多改变。 他去找了林雪,她认识了傅闻星。 想到傅闻星,谢辞安忽地开口:“阿雪,傅闻星还会来上课么?” 林雪不明白他问起傅闻星的意义,但还是回答:“大概不会,上次在艾瑟伦门口碰见他们,就是去办休学申请的。” 他心情好了不少。 傅闻星出身傅家又如何,还不是烂泥扶不上墙。 第16章 你是不是和傅闻星有仇? 餐桌上,汪秀荷和蔼地问温月见:“我听嘉盛说,月见报名了一千五?” 温月见应:“是的。” 昨晚和傅嘉盛聊天时,他关心地问了一句近况,她便提了一嘴。 汪秀荷:“那这两天可得让张妈做些好吃的补补身体。” 傅闻星今天中午破天荒地上桌吃饭,闻言轻嗤:“这身板能行么?” 温月见回他:“现在不行,不代表之后也不行。” 她这是故意用他说过的话呛他。 傅闻星眸色淡下来,低垂着眼安静吃饭。 汪秀荷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欺负月见么?” “我欺负她?”傅闻星像是听见笑话,嘲弄的笑声从嗓间溢出,他偏头看向温月见,“你说呢?” 温月见险些被米饭呛到,迎着汪秀荷要主持正义的目光,她轻轻摇头。 “没有,闻星哥哥对我很好。” 这句话她说得违心,最后两个字几乎是磨着牙往外蹦的。 尤其是念“哥哥”的时候,眼底的不情愿都快漫出来。 傅闻星眉梢轻挑。 这只会装乖的猫,其实一点也不听话。 他咬字轻慢带笑:“正好周四周五我得空,能去看看月见妹妹的运动会。” 温月见这回真的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傅闻星贴心地将一杯温水推到她面前,“小心些,吃饭的时候最好别说话。” 她也不管水是谁递的,端起就喝。 汪秀荷担忧地看着,“月见,你还好吧?” 温月见抬起眼,眸底还带着咳嗽过后蓄起的水雾,“傅奶奶,我没事。” 汪秀荷说:“不过闻星的想法不错,嘉盛赶不回来,你就替他照顾一下月见。” 温月见刚喝进去的水差点又涌出来。 她忙拒绝:“不用了傅奶奶,我们学校上课期间不让外来人员进入的。” “这都是小事,”汪秀荷不以为意,“我让人和校长打个招呼就行。” 温月见:…… 她差点忘了,以傅家的地位,让学校放个人进去个轻而易举。 眼下没有再拒绝的余地,温月见只能绝望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傅闻星眉眼带笑,“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他的笑没有丝毫真情,温月见被看得脊背发凉,快速扒了几口饭就起身:“我吃饱了。” 回了房间,她忍不住给傅闻星发消息质问。 【你想做什么?】 星:【显而易见,照顾你】 温月见:【不安好心】 星:【平心而论,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温月见认真思考了一下,物理上的确没有,可是对她的精神层面带来了压迫。 【你摸着良心说没有么?】 星:【没有】 【是你做贼心虚】 温月见沉默。 她的确是因为被他知道以傅奶奶为幌子骗了温峰而不安。 温月见让话题回到正轨:【你别来】 星:【我答应了奶奶,没有反悔的余地】 【我的时间很宝贵,你应该感到荣幸】 温月见:【你成天不务正业,宝贵体现在哪里?】 星:【不要歧视任何一个职业】 温月见:【?】 星:【家里蹲没有碍着你们任何一个人】 温月见气笑了,摁灭手机丢在枕边,拉起被子睡觉。 有这时间和无理取闹的人讲道理,不如多睡几分钟,下午她还要上课。 周四周五两天是安和高二年级的校运动会。 温月见原本是期待这次运动会的,可看见观众席上的傅闻星后,她兴致没了一半。 加上谢辞安和林雪也在,兴致彻底消散了。 温月见觉得自己重生花光了所有的运气。 不仅被傅闻星听到了谎话,时间线提前碰见了谢辞安。 从傅闻星出现开始,就引起了周围不小的骚动。 他虽然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眼睛,可散发的气质却让人移不开眼。 许碧云和温月见坐在八班观众席的最前方,仍旧能听见后面的人引发的动静。 “月月,傅闻星怎么会来?” 许碧云凭借着身形,一眼就认出了傅闻星。 温月见叹气:“迫不得已。” “月月,他一直在看你,”许碧云偷瞄完转身回来,低声问,“你是不是和他有仇?” 换做平常,许碧云这个性缘脑是要磕上一番的,但对象是温月见,她不敢磕。 温月见捧着单词本,闷声应:“算是吧。” 对面的观众席上,林雪也注意到了坐在最后排的傅闻星。 “那个男生不是上次和温月见在一块的么,怎么这次也在?” 谢辞安无意识地攥紧手,“也是和我们一样来看运动会的吧。” 女子百米项目结束之后,就是一千五。 温月见和许碧云分到了同一组。 两人一起站在起跑线上,对视一笑。 “月月,我可不会因为是你就手下留情啊。” 温月见轻笑:“那就全力以赴。” 她面上情绪不改,心底却涌起紧张的情绪。 前世故意撞倒许碧云的女生,就在她隔壁跑道。 裁判吹哨,示意选手做好预备式起跑动作。 温月见蹲下身的间隙,看向身侧的女生。 刘虹,是隔壁九班的学生。 温月见将前世的记忆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和刘虹认识的碎片。 明明和许碧云毫无交集,为什么不惜被通报批评也要去撞伤她? 温月见没时间细想,枪声一响,所有选手一起跑出起点。 安和的操场四百米一圈,一千五是接近四圈的长度。 前三圈都很正常,许碧云也一直保持着第一的位置。 温月见不打算拿名次,时刻关注着刘虹的动向。 她庆幸这一星期的训练没偷懒,才能跟上速度快的刘虹。 拐入最后一圈直线道时,许碧云开始冲刺。 落在她身后的刘虹也跟着加速,温月见心一凛,迅速跟了上去。 刘虹的爆发力比她想象得还要强,明明开始还落后一百米,现在却快要追上许碧云。 温月见深吸一口气加快速度,在刘虹撞上许碧云的前一秒,将她侧身扑倒。 许碧云冲过终点线的一瞬,听见身后的碰撞声,回头时惊呼出声:“月月!” 第17章 对不起,咬错人了 温月见摔得头晕眼花,浑身像是被碾过一般,疼得她蜷起身子。 她和刘虹的冲刺速度太快,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一旁的裁判和学生吓得忙去扶两人。 许碧云看着温月见手臂刮蹭出一条血痕,心疼的眼泪冒了出来。 她去扶温月见,“月月,你还好吧?” 温月见才起了一半身,就疼得又跌坐回去,“嘶,疼疼。” 许碧云挽起她的裤腿,才发现她双腿的膝盖也蹭伤了,血红一片。 温月见皮肤白,流血的伤口就格外刺目。 许碧云快急哭了:“月月,你再忍忍吧,我扶你去医务室。” 她恨自己怎么没练臂力,要不然这会儿还能抱温月见去医务室。 “让开。” 清洌的声音响起,温月见浑身一颤。 她错愕地仰起脸,和来人视线相撞。 人群让出一条道,傅闻星站在她身后,淡漠地睨着她。 傅闻星目光落在许碧云扶着温月见的手上,“你松开。” 许碧云怔怔地松开。 他将温月见打横抱起,“医务室在哪?” 她是第一次和傅闻星如此近距离,浓郁的雪松香钻入鼻间,她一时间有些怔神。 在他耐心告罄前,温月见迅速回神,指了一个方向,“往那走。” 周围人的视线都追随着他们离开操场。 直到还躺在地上的刘虹发出吃痛的声音,其他人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受伤。 “快把这个同学也扶去医务室。” 八班观众席对面,谢辞安目睹了温月见主动撞开了刘虹的画面。 温月见摔倒的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站起身。 可幸好他现在的腿并没有痊愈,只是做了个迅速起身的预备动作,就疼得他双腿抽痛。 林雪还在讶异温月见被傅闻星抱走,听见身侧传来的闷哼声,忙转头。 “怎么了辞安?” 谢辞安紧攥着双腿,脸色苍白,“阿雪,疼。” 她扶着他起身,“我们先回去。” 周围已经有学生认出了两人。 “咦,那不是上学期就转学的谢辞安吗?他旁边的女生是谁?” “艾瑟伦贵族学院的校花林雪都不认识?” “你没看新闻吗?谢辞安为了保护林雪差点双腿废了!” “真羡慕这种超越生死的爱情啊……” 温月见很怕疼,刚刚和刘虹碰撞时的速度过快,还是她后背着地,她现在感觉四肢都像是骨头碎裂般的疼。 尤其是傅闻星还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不仅抱她的动作很僵硬,还速度飞快,将她颠簸得五脏六腑都在晃。 还不如再严重些疼晕过去。 温月见没敢碰傅闻星,双手规矩地搭在胸前。 这里不是偶像剧,她和傅闻星之间没有粉色泡泡,也不会像女主角一样揽住他脖颈,暧昧地和他对视。 她知道她要是真这么做了,傅闻星会直接把她摔下去。 抵达医务室,傅闻星将她放到病床上。 许碧云急急地拉着医生进来,“医生,快帮她处理一下伤口!” “啧,怎么伤这么严重?”医生看了眼她各处的伤口,“一个运动会至于这么拼吗?” 她皱眉说着,拿过一瓶生理盐水。 “先清理伤口,别担心,生理盐水很温和,不会有刺激感。” 医生效率很快,去除完泥沙就换成了碘伏。 “可能会有些疼,你忍忍。” 没给温月见反应的时间,就摁住她的腿开始擦碘伏。 温月见闭上眼紧咬着下唇没出声。 许碧云看得心疼,“月月,疼的话你咬我啊吧。” 她刚要抬手,温月见就越过了她抓起了身旁人的手。 许碧云错愕定住,“月月,那是……” 温月见第一时间没发现自己抓错了人,痛感麻痹了她的触觉,直到咬下去发现不是女生柔软的肉感而是坚硬的肌肉时,她睁开眼。 尽管戴着口罩,她也能想象到傅闻星现在的表情。 他低眸瞥了眼深深的两排齿痕,咬牙道:“恩将仇报,你的劲儿倒是不小。” 温月见赧然道歉:“对、对不起,我咬错人了。” 许碧云盯着那齿痕,心里发怵。她不敢想象要是这个劲儿咬的是她,她这细皮嫩肉的得留许久的印子吧? 医生责备地看向温月见,“既然怕疼怎么不小心些,名次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她给膝盖和手臂的伤口包扎完,“好了,这段时间伤口不要碰水,每天换药。” 许碧云:“月月,你在这儿休息吧,我去给班主任说一声”。 傅闻星叫住要离开的医生,“等一下,她后背也蹭到了。” 温月见讶然,他刚刚注意到了? 医生又退了回来,“把衣服掀起来我看看。” 傅闻星将帘子放下就去门口等着。 刘虹这会儿才被人扶着来了医务室。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靠在墙边垂眼玩手机的傅闻星。 虽然看不到脸,但以她多年的经验,这个男生十之八九是个帅哥。 刘虹决定待会儿出来找他要联系方式。 听闻温月见摔伤的事,李明刚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看见门口毫不遮掩玩手机的人,他的职业病发作停了下来,背着手发问:“哪个班的学生,知不知道不能带学校来手机?这也就算了,还敢光明正大拿出来玩!” 傅闻星抬起眼,目光沉淡,“我不是本校学生。” 李明刚狐疑地看着他,“那你怎么出现在我们学校?” “来看运动会。” 这男生看着气质的确不一般,如果是安和的学生,他早就见过。 李明刚没再继续和他搭话,进了医务室。 温月见后背擦破了皮,但青紫一片,触目惊心。 医生给她喷了跌打喷雾,又絮絮叨叨:“可不能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就这么造作啊,长这么白净,留疤了可多不好看。” 李明刚进来就问:“温同学怎么样了?” 许碧云说:“医生帮她处理过伤口了。” 李明刚眉心舒展,“这几天你就回家休息吧,养伤要紧。” 他看向旁边的刘虹,脸色沉下来。 李明刚听终点线旁的裁判说了,是刘虹直直地要往许碧云身上撞的。 如果不是温月见挡住了,许碧云就要正面着地。 “既然都在场,那你们可以说说当时的情形了?” 第18章 傅闻星真的脾气很臭 没等刘虹张嘴,许碧云就率先开口:“我跑在第一名即将冲线的时候,刘虹忽然加速直接越过两个跑道朝我撞过来。 温同学和刘虹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她脚崴了一下不小心撞上了刘虹,所以两人才齐齐摔倒。” 李明刚所见和许碧云说的大致相同,又是自己班上的学生,他选择了相信。 他沉声问:“刘同学,你为什么平白无故要往许碧云身上撞?” 刘虹没想到温月见会突然将她撞开,甚至还拉着她一起摔倒。 她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借口,暗自掐了一下大腿,迅速掉了几滴眼泪。 “我只是突然低血糖,眼前一黑就直直地朝许同学撞过去了。更何况我根本不认识她,没有作案动机啊!” 许碧云才不信她的说辞,转向陈蕾,“陈医生,你给刘同学看看吧,她刚跑完一千五还低血糖,身体可不能有事。” 陈蕾瞥了眼刘虹,轻飘飘开口:“面色红润,哪里像是低血糖的症状?我这儿正好有血糖检测仪,抽个血看看是不是低血糖。如果不是低血糖引起的头晕,那可能是其它疾病,最好是去医院。” 刘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们动真格的,心虚得背后沁出一层冷汗,僵硬拒绝:“不用这么麻烦,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低血糖,就是突然头晕了一下……” 李明刚看她表现慌张就知道是在说谎,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当时不是头晕而是故意,只能就此了结。 温月见却没打算放过刘虹,她要弄清楚为什么刘虹想要撞倒许碧云。 刘虹见话题终结,忍不住问:“就这样吗?温月见不该向我道歉吗?” 闻言,许碧云差点破口大骂,还是被温月见拉住才没发作。 在陪温月见去医务室的路上,她就听说了,是刘虹要故意撞她。 许碧云自然是无条件相信温月见的话,又见刘虹还想要温月见的道歉,忍无可忍。 “你别太得寸进尺!你心里怎么谋算的我们可清楚得很!” 她说得模棱两可,刘虹却以为是心思被拆穿,顾不得休息,拖着刚处理完伤口的腿就要下床离开。 “我还有事,要回班上了。” 刘虹伤得不重,只是几处淤青和点擦伤,比起被人盯着质问,她宁愿回观众席。 她瘸着腿出门时,没忘了和傅闻星搭讪。 才刚开口,他就看穿了她的意图,嗓音沉冷:“滚。” 刘虹悻悻地闭上嘴,狼狈逃离。 李明刚叮嘱了几句就回去了,他还要回去管班级纪律。 医务室里只剩下许碧云。 傅闻星从门外进来,摘了口罩,露出明晰的脸。 温月见小声开口:“谢谢你。” 他撩起眼皮,眼尾下的痣跟着一挑,“这里除了我还有别人,你谢谢谁?” 知道他是故意,她还是耐着性子重复:“傅闻星,谢谢你送我来医务室。” “某人说我没少欺负她,但谢谢倒是没少说,”傅闻星轻嗤,“你摸着良心说,我欺负你了?” 同样的问题又甩给了她。 温月见当然想说是,可回想傅闻星也没让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她纠结抿唇,半晌才讷讷应:“没有。” “但我的确没真心欢迎你住进傅家,”傅闻星声音冷了几度,“我只是看在奶奶和我哥喜欢你的份上,帮他们照顾你而已。” 室内气氛陷入沉寂。 许碧云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床底降低存在感。 果然如她所料,这个傅小少爷和她家月月有仇! 联想到以傅闻星为原型的漫画角色,许碧云突然就觉得儿子配不上她的女主了。 傅闻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离开了医务室。 温月见微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翠翠,你没事就好。” “现在该关心的不是我吧?”许碧云愤愤不平,“傅闻星真的和传闻一样,脾气很臭啊!” 温月见听得好笑,“你之前不是秉持着三观跟着五官跑的原则吗,哪怕是黑的也能洗成白的,怎么这回和我同仇敌忾了?” 许碧云慷慨激昂地表示:“我会爱你所爱,当然也会厌你所厌了!” “我对傅闻星还没到讨厌的地步,毕竟他的确帮了我几回,”温月见说,“但他很明显的不喜欢我,我也不会主动去讨他嫌。” 许碧云很担心她的处境,“月月,你就非得住傅家么?” “如果不选择傅家,我大伯就会接过我的监护权,”温月见低下眼,“他不是好人。” 许碧云以前还听她夸过温峰,说每次从国外出差回来都会带她喜欢的吃食和小玩意。 可现在风评却急转直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加上从那个晚上开始,温月见的表现就和之前截然不同,许碧云合理怀疑是不是她遇到了什么变故。 许碧云握住温月见的手,“月月,我知道家事对你来说可能不方便外扬,但是我希望你有心事的时候可以找我倾诉,我会一直陪着你。” 温月见扬起笑,“谢谢你啊翠翠。” “我该谢谢你才是!”许碧云看着她的伤口,心疼蹙眉,“我不敢想要是刘虹撞的是我,我肯定下意识就用手撑地了。我的手要是受伤了,可不敢想怎么拿笔……” 温月见心思一动,“翠翠,你最近在平台上有没有收到什么恶意差评?” 许碧云怔了怔,细细回想,“是有一个人,总是开着小号在我每个作品底下刷差评,说我画的是一坨。但是都被我粉丝怼了回去,最近没怎么见过。” 温月见:“你能把那个账号的资料给我看看吗?” “我没带手机来学校,回家给你看吧,”她反应过来,“你是怀疑那个小号是刘虹?” 温月见点头,“是。你们并不认识,她却想害你,显然是对你有嫉恨,我能想到的只有你的画。” 许碧云:“不应该呀,我的马甲没透露过给别人,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画完画有个习惯么,藏在笔触里的水印。” 许碧云恍然想起之前给班级画黑板报的时候就习惯性留下了这个水印,是小写的”。 后来黑板报获奖,被投放在大屏幕上,整个学校的人都见过,想必是那时候刘虹认出来了。 许碧云挽起袖子,“这个死酸鸡,我要弄死她!” 第19章 认识你是我最幸运的事 许碧云是个不服就干的暴脾气,她从小就下地干农活,力气不小,班上不少男生都被她揍过。 开始还不服气的,都被她治得妥妥帖帖,恭敬喊一声云姐。 温月见耷下眼皮。她的翠翠本该一直这样开朗下去,前世却因为被污蔑抄袭中止了梦想。 她看向许碧云的手,安然无恙,才心安下来。 这一世的轨迹已经改变了许多,温月见倒是越来越期待未知的未来了。 温月见请假回了傅家,连上周末两天,她能休息四天。 晚上她收到了许碧云发的小号主页链接,账号ip是京城。 温月见对账号所有人是刘虹的猜测更深了几分。 大约是最近没有登陆,动态还保留在一星期前和许碧云粉丝的对峙。 这个账号除了关注许碧云以外,还有一些比较知名的画手。 在列表一众挂了蓝v的画手里,有一个没有认证的名字混迹其中。 温月见点开那个名叫鹿鹤的画手主页,ip也是京城。 鹿鹤,lh,刘虹。 粉丝寥寥无几,主页的作品也几乎没什么点赞,画风和许碧云完全没有可比性。 温月见在顷刻明白刘虹针对许碧云的目的,想废了她的手,毁掉她的画画路。 真是狠毒的一招。 她将猜测告诉了许碧云。 后者气得疯狂输出: 【这是一个经过教育的人能想出来的恶毒计策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退一步越想越气,我一定要收拾她!】 【毁掉一个人的梦想真是贱到没边了】 【月月,我要用什么方式报复回去才会显得解气又高明?】 温月见:【她不是想出名么,那就让她好好体会一下】 刘虹是住校生,平时用平板画画,但学校不允许携带电子设备,她便偷偷藏在了宿舍里。 许碧云和她室友之一是老乡,那女生对刘虹也颇有微词。听说许碧云旁侧敲击刘虹的事,她立即就会意,要加入计划之中。 温月见受着伤,许碧云说要将计划推迟到下周。 她手肘擦伤得严重,抬手时疼得厉害,只能暂时放弃刷题。 汪秀荷听说温月见受伤的事,提前结束了旅游行程赶回来,嘱咐张姨做药膳给她补。 这几天温月见没出过门,被张姨看着,还要按时换药喝补汤。 她觉得自己短短三天就胖了三斤。 第四天,温月见的伤口已经没最初时疼了,也开始慢慢结痂。 她总算得到了汪秀荷的松口能出门活动。 许碧云总算得了机会叫温月见出去玩。 “月月,为了庆祝你难得出门一回,我决定带你去个好地方!” 见她笑得不怀好意,温月见逃避地退了几步,猛地摇头:“我是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绝对不会走上歪路的。” 许碧云把她揪了回来,“你想什么呢,真不是什么危险地方!” 温月见半信半疑地跟着她去了。 许碧云带她去了新开的游乐场。 她得意地昂下巴,“你看,我都说了是正经地方!” 温月见眼睛一亮,“这里什么时候建了游乐场?” “你看你最近成天沉迷学习,当地新闻也不看。这座游乐场是上个月刚建成的,很火爆呢,每天入场的人都是定量的,还得提前预约,”许碧云骄傲地叉腰,“我可是为了这一天,蹲点了半个月预约呢!” 温月见眨了眨眼,“你一直都想带我来这里吗?” 许碧云摸摸鼻尖,“当然,我可没忘记你以前说想去游乐场。从去年这里开始建造,我就在关注了,终于等到了!” 温月见怔神。 她去年生日时许的愿望就是想和父母去游乐场,可没等到这一天,他们就去世了。 那时温月见才刚认识许碧云,她没想到当时说的话会让她记到现在。 温月见抱住她,声线颤抖:“谢谢你翠翠,认识你是我最幸运的事。”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许碧云都是她最珍视的朋友。 许碧云也鼻尖发酸,回抱住她,用轻松的口吻说:“月月,你也很好。如果不是你帮我撞开刘虹,可能我不会再提笔画画了,你守住了我的梦想。” 门口的工作人员咳嗽提醒:“咳咳,你们两个小姑娘还要入场吗?” 两人立即松开了。 许碧云拿出手机,“你好,这是我的预约成功信息。” 工作人员检验过后按下了闸门开关,扬起微笑:“欢迎来到风之谷乐园。” 温月见家境虽然不错,可这是前世到现在以来第一次来游乐场。 温弘文夫妇俩每天忙于工作,她一直是由保姆在照顾的。直到十六岁上了高中,他们的工作强度才降下来。 幸福的生活只持续了一年,他们车祸意外去世了,留下了一笔巨额遗产。 许碧云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月月,走什么神呢,你想先去哪个地方?” 温月见回过神,视线落在她手中地图上。 “那我要去坐云霄飞车。” 许碧云白了脸,“怎么上来就玩这么刺激的?” 可看温月见喝神情坚定,她只好妥协。 “辞安,你的腿伤还没好,我们玩点温和的项目吧?” 温月见路过摊位听见这道声音,脚步滞了一下就加快了往前走。 “月月,你等等我……” 许碧云一偏头,看见谢辞安和林雪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咦,这不是那天和温同学一起的女生吗?”林雪温笑着捋了捋鬓边的头发,像是才注意到温月见似的,讶异地睁大眼,“温同学,你也在啊,好巧。” 谢辞安幽深的目光锁着温月见,“是啊,又遇见了。” 温月见拧眉。 看来有空她得找个的大师去去晦气了,怎么到哪儿都有这两个人? “要不要一起玩啊?”林雪像个自来熟,“风之谷是世界连锁的游乐场,我以前世界旅游的时候去过很多次,知道哪些区域最好玩。” 温月见拉上许碧云,淡声拒绝:“不用了,好不好玩是主观的,我们想自己探索。” 她觉得谢辞安看自己的眼神很让人不舒服。 明明这一世明面上他们没有交集,可他却像锁定猎物般,一直在观察她。 温月见知道谢辞安是重生的,可他不知道她也是。偏偏她还要强忍着恶心,装出不熟的表现。 有林雪还不够么,在她面前刷什么存在感? 第20章 我只是觉得温月见像妹妹 温月见闭了闭眼,眼前不停浮现谢辞安为林雪所写的信内容。 “月月,你在想刚刚的事吗?”许碧云隐隐察觉到他们三个之间莫名的气氛,“你还是认识他们的,对吧?” 温月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重生的事太过玄学,她担心引发其它效应,不打算说出口。 她垂下眼,“不算认识,见过几面。” “我能看出来林雪对你有敌意,”许碧云不解,“可为什么呀,谢辞安不是超爱她的吗?” 是啊,那可是爱惨了。 看过那些信后,温月见才知道林雪在他们婚礼前一天晚上去世了。谢辞安紧接着就割腕殉情,还真是深情。 既然爱林雪,又何必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温月见膈应极了,呼出一口气,“我决定在云霄飞车过后去坐海盗船,我要将所有刺激项目都玩一遍。” 许碧云听完,惊愕瞪大眼,“月月,你疯了吗?你以前胆子最小了,连我超速的自行车后座都不敢坐,怎么今天玩上极限挑战了?” “我想尝试以前不敢碰的东西。” 以前的温月见循规蹈矩,安安静静,她以为谢辞安喜欢听话的,后来却偶然听到他喝醉时和朋友说她太无趣。 那时他们已经订婚,和谢家父母商量完了婚事。温月见以为他们只是到了平淡期,爱情成了亲情。 谢辞安自杀后,温月见想明白了,他们之间原来根本没有爱情,是她的一厢情愿。 在谢辞安眼中,是她的个人沉沦。 恶心,虚伪。 温月见嘲弄地想,谢辞安只对林雪一个人有真心。 积攒许久的怨气在云霄飞车抵达轨道最高处又直线下冲时消散了。 她的喊声融入了其它游客的尖叫声里。 温月见全程睁着眼睛,见证自己从云端坠落,强烈的失重感让她压抑许久的沉闷得到了释放。 从飞车上下来,她神清气爽。 倒是许碧云,抱着垃圾桶吐。 温月见给她递了瓶水,“翠翠,你没事吧?” “明知故问。”许碧云抽空转头瞪了她一眼,喝了口水又继续吐,“我吃的精致早餐都吐完了,yue……” 直到腹中空空如也,她才勉强缓过来,面色发白。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坐这个了。” 许碧云跌坐在长椅上,怨愤地看向安然无恙的温月见,“你怎么一点事儿没有?” 她坦然地一笑:“大概是过去胆小的自己随着魂一起飞走了。” 等许碧云休息好,温月见就拉着她继续走:“说好下一个目的地是海盗船,你可不能反悔。” 许碧云非常后悔。 她陪着温月见玩了几个刺激项目,就吐了几回。 在从跳楼机下来吐第三回之后,许碧云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 温月见心疼她,“你在下面等我吧,我要上去了。“ 许碧云震惊地仰起脸,指着蹦极的高台,“你要跳这个?” 她认真点头:“是啊。” 许碧云脸色更白了,朝她竖起大拇指,“月月,我敬你是个勇士。” 温月见站在高台上,工作人员在给她绑安全措施。 她是第一次站这么高。 刚刚工作人员告诉她,平台距地面88米,超出了新手的挑战范围。 工作人员拉了拉绳,又问了一遍:“你确定要跳吗?” 温月见垂眸往下看,高度让她眼前眩晕了一阵。 她做了个深呼吸,点头,“我确定。” 谢辞安和林雪从旋转木马下来。 她拉着谢辞安给她拍照。 林雪摆好了姿势,“你可得把我拍好看点儿。” 谢辞安笑道:“你本来就很漂亮,拍照手法只是锦上添花。” 他正准备按下快门,背景的高台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站在台上的人身形他再熟悉不过。 谢辞安难以置信地放大了焦距,拉近了三十倍后,屏幕里出现了温月见的身影。 她怎么会去蹦极? 她哪来的胆子? 不要命了吗? 万一出意外了怎么办? 见他在走神,林雪忍不住提醒:“辞安,好了吗?我都快笑僵了。” 谢辞安一边应着:“好了好了。” 目光却不受控地追随着温月见。 按下快门的同一秒钟,她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谢辞安清楚地感觉到心跳骤停了一下。 “让我看看你拍得怎么样。” 林雪期待地凑过来,看见屏幕里的照片时,表情沉下来,“辞安,你在拍什么?” 他一愣,低头去看。 镜头根本没有对着她,而是歪到了后面的旋转木马上。 “你一直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林雪冷笑,“温月见吗?” 谢辞安额角一跳,面上却不显分毫,“阿雪,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随即他了然扯动嘴角,“难怪每次碰见温月见你都像吃了炸药似的,你不会误以为我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林雪抱着双臂哼笑:“你别低估女人的第六感,我可注意到很多次了,你的眼神总在看她。怎么,你和她以前谈过?” 谢辞安苦笑,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有着很强的洞察力啊。 他和温月见,的确在一起过,但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谢辞安轻声哄着林雪:“阿雪,我不喜欢温月见,我只是觉得她很像我妹妹。” 林雪立即熄了火,咬唇试探性问:“你想起安安了吗?” 谢辞安以前有个妹妹,三年前因病去世,他父母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为了表达对谢安安的怀念,他们甚至将儿子的名字改成了谢辞安。 辞别安安。 谢辞安低声说:“嗯,她很像安安。” 林雪没有立刻相信,拍了拍他的后背,“我知道了。” 她决定让人重新调查一下温月见。 如果她和谢辞安以前的确没有交集,那他说的话就是真的。 林雪暂时放下了怀疑,重新笑着挽上他的手,“那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趁着上厕所的间隙,她收到了调查结果。 两人的确没有任何交集。 林雪松了口气,看来是她误会谢辞安了。 第21章 和你在一块总是有倒霉的事发生 风之谷是背靠山而建,有着最出名的项目是峡谷漂流。 京城十月的热意犹在,温月见两人今天的收官项目就是漂流。 许碧云不放心温月见的伤口,“月月,你伤还没好,不能碰水的。” “我今天穿的是长袖和长裤,有雨衣在,没关系的。”温月见摇头,“更何况你最期待的也是这个项目。” 许碧云拉着她排上了队伍末尾,往前眺望,“怎么这么多人啊?都拐了好几个弯了。” 温月见叹息:“怕是要很长时间,你先排一会儿,我去买点吃的。” 许碧云举手,“那我要吃冰淇淋!” 她浅笑着应:“好。” 最近的商店离漂流区并不远,但冰淇淋站在隔壁区域。 温月见打算先去买冰淇淋。 今天天气很热,排队买冰淇淋的人不少。 她站在队伍末尾,等待的间隙刷起了手机。 “喂。” 身侧冷不防一道声音。 温月见惊了一下,愕然抬起脸,“你怎么在这?” 傅闻星习惯性地戴了顶帽子,逆着光站在她身侧,手里还拿着两个冰淇淋。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正好不想吃了,给你。” 她眨了眨眼,“你不吃吗?” “不吃。” 温月见也没客气,直接接过,“那谢谢了。” 她正要转身,一个女生急匆匆跑过,撞上她肩膀。 温月见受到重力碰撞,直直往身前跌去。 肩膀忽地被按住,她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撞上人。 只是手中的冰淇淋碰上了面前人的衣服。 身后的女生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急着去洗手间,不小心撞到你了!” 温月见看着傅闻星黑衬衫胸口处的白色冰淇淋,尴尬地扯了一下嘴角,“抱歉。” 他声音沉冷:“怎么和你在一块总是有倒霉的事情发生。” 她忙去垃圾桶丢了冰淇淋,从口袋里拿出一般抽纸给他,“你擦擦吧。用卫生间门口的洗手池洗洗,这个温度干很快的。” “不用。” 傅闻星没接,去了花坛边打电话。 温月见手上一片黏糊,去了厕所洗手池洗手。 撞到她的女生刚好从里面出来,见到温月见时愧疚地抿嘴笑,“不好意思啊,间接弄脏了你男朋友的衣服。” 温月见淡然擦着手,“我们不是情侣。” 女生立即道歉:“不好意思啊,我看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护住你了,我以为他很关心你的安危。” 担心她? 温月见不信,傅闻星嘴里对她每一句好话,帮她是就在眼前顺手而已。 她回了冰淇淋站,花坛边已经没了傅闻星的身影。 温月见还对将他衣服弄脏一事心有愧疚,发微信问他在哪。 星:【回家了】 温月见:【弄脏的那件衣服我会帮你洗干净的】 星:【。】 【已经丢了】 温月见:【你怎么会来游乐场?】 他的个性不像会对这种地方感兴趣。 本以为傅闻星会说无可奉告,他还是回了一句。 【我家开的】 傅氏是以房地产起家的,产业遍布全国,只是温月见没想到这座游乐场也是傅家的。 真是壕无人性。 轮到温月见时,她已经刷完了一个课程视频。 她买了两个甜筒,快步回了漂流峡谷的队伍。 许碧云看温月见恍若神明降临,接过甜筒一口咬下一个球。 “渴死我了,怎么五点了太阳还这么晒啊。” 不过片刻功夫,她已经吃完了一整个甜筒。 温月见看她吃的嘴边沾满冰淇淋,无奈拿纸擦拭。 许碧云怔愣地看着,“月月,你真好看。” 她被逗笑,“我现在去商店买点零食。” 温月见知道许碧云的喜好,特意拿了个购物篮装。 她在货架前蹲下,听见对面有人在说话。 “辞安,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谢辞安叹了口气:“阿雪,别胡思乱想,我只在意你。” 借着货物之间的空隙,温月见看见林雪扑进他怀里,“我当然相信你。” 温月见没心思看他们上演偶像剧,将一包辣条放进篮子里起身,准备去结账。 门外进来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环顾店内一圈,落在一处时,脸色微沉。 “林雪。” 林雪僵在原地,“爸,你怎么来了?” 林如海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谢辞安一番,冷笑一声:“就这穷小子让你乐不思蜀一个月不回家?” 谢辞安将林雪护在身后,“伯父,我和阿雪是真心的。” 温月见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将篮子放上收银台,“你好,结账。” 还在看热闹的店员一边扫码,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 谢辞安看见温月见时,错愕地定了一秒,才僵硬地移开视线。 “你才几岁?”林如海听见笑话般,轻蔑地笑了声,“哪来的资本给小雪幸福?” 谢辞安挺直脊背,“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让你看见我的价值。” 温月见差点没当场笑出声,付完钱拎起东西就走。 前世的谢辞安的确有点本事,靠着自己的能力斩头露角,刚创建的公司就在行业里小有名气。那时温月见和他身边的朋友都说她好福气,能嫁给这样一个青年才俊。 她敛眸无声低笑,这样的福气还是留给林雪吧,这辈子她无福消受了。 温月见不知道他们对峙的最终结果如何,只想安心玩完最后一个项目。 从风之谷离开时,天边最后一抹霞光匿去,夜幕降临。 陈伟民来接她们回去。 许碧云疲惫地瘫坐着,手上却没闲下来,百无聊赖地刷起了新闻。 倏地,她猛地坐直了身子。 “我靠?林如海宣布谢辞安和林雪交往一事了?” 温月见眼皮一颤。 许碧云震惊:“他是怎么同意女儿和一个毫无背景的人在一起的?” 温月见看向窗外,霓虹灯光斑驳晃眼。 不愧是重活一世的人,商店里那场谈判,是谢辞安赢了啊。 她撑着脸,嗓音温淡:“当然是超越生死的决心了。” 温月见疲惫地合上眼。 自从重生以来,她时常会做噩梦,梦见前世谢辞安自杀的场景。 满目鲜红,散落一地的信。 温月见再睁开眼,车已经停在了傅家大宅门口。 “小姐,已经将许小姐送回家了。”陈伟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刚刚傅小少爷来过,说晚上让你陪他去钓鱼。” 温月见按了按眉心,“有病。” 第22章 再也不会坐傅闻星的车了 陈伟民又补充:“傅小少爷还说,这是作为您今天弄脏他衣服的赔偿。” 温月见气笑了:“我知道了。” 她拉开车门下车。 汪秀荷上午就坐上去国外旅游的飞机了,傅嘉盛在学校。温月见回到傅宅时,客厅里空无一人。 她敲了敲傅闻星的房门,没有人应,他并不在家。 温月见去洗了个澡出来,拿起手机,三条未读消息。 【定位】 【现在过来】 【我让司机接你】 她郁闷地胡乱擦了几下未干的头发。 温月见别无选择,只能坐上车去找傅闻星。 路上她问司机:“傅闻星很爱钓鱼吗?” “是的,二少爷也是去年起有的这个爱好。” 一年前,傅闻星刚上高中,也是他申请休学的时间。 从汪秀荷的反应来看,那是一个改变傅闻星的时间节点。 傅闻星选的地方远离市区,是一片近郊区的湖。 抵达目的地已经晚上十点。 温月见知道湖边蚊虫多,特意裹了个严实。 湖边的道路只有零星几盏路灯,大约是常年失修,有一盏忽明忽灭。 温月见立在阶梯上,迟疑着不敢下去。 这么诡异的地方,她觉得傅闻星是故意骗她来吓唬人的。 婆娑的树影间,偶尔掠过几只鸟,湖边的光线昏暗,几乎看不清。 温月见没看见有人,司机已经走了,她只能给傅闻星发消息。 【你在哪?】 星:【湖边】 温月见:【湖很大,我看不到你在哪】 星:【沿着湖边走,我在中间】 温月见:【那个……你能过来一下吗,我不认识路】 星:【怕了?】 温月见盯着这两个字半晌,气愤打字:【没有!我现在就过来!】 她打着手电筒,沿着围栏往前走。 今天的昼夜温差有些大,即使穿着长袖,还是只能勉强抵御从湖边吹来的凉风。 温月见觉得这里的阴气有点重,风一吹,她就冷得瑟缩肩膀。 前面忽地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的神经瞬间绷紧,几乎是在同时间,她转身就要跑。 “跑什么。” 听见傅闻星的声音,温月见瞬间松懈。 她转回身,傅闻星就站在路灯下面,眼皮半耷拉着,安静看她。 温月见松了口气,没好气地吐槽:“哪有正常人跑这么偏远的位置来钓鱼。” 傅闻星等她跟上后才说:“这片湖里的鱼最多,好钓。” 温月见想起第一次见他就是在池塘边,“傅宅前花园的那片池塘也不小,你想加多少鱼钓都行。” “钓腻了。” 气氛安静下来,温月见没有要找话题和他聊天的心思,低头看起了手机新闻。 各平台的同城新闻头条都是林如海同意了谢辞安和林雪的恋情。 她打开评论区。 【谢辞安出本书行吗?论如何入赘豪门!】 【他有啥魅力让大小姐死心塌地跟着啊?】 【据说是车祸发生时舍命保护林大小姐】 【切就这吗?那说不定车祸也是谢辞安谋划的】 【倒也不用这么恶意揣测,毕竟当时谢辞安是真的丢了条命。如果不是林雪号召献血,恐怕谢辞安就挂了】 【谢辞安才多大啊,后半辈子都不用努力直接走上人生巅峰了】 …… 温月见没心情再看,关掉了新闻。 谢辞安得偿所愿,他这辈子就了无遗憾了吧。 到了傅闻星钓鱼的位置,温月见才意识到他只带了一张凳子。 温月见他已经坐下拿起鱼竿,问道:“那我呢?” “席地而坐或者站着。” 她刚洗过澡的! 温月见选择站着。 她以为傅闻星要让她站上一段时间,可不过半个小时,他就收起了鱼竿起身。 温月见伸懒腰的动作滞了一下,“结束了?” 他嗯了声:“回家。” 她辛苦坐了一个小时的车过来,喂了半小时蚊子,结果还没见他钓上鱼来就结束了? 温月见觉得傅闻星挺会折磨人。 司机已经回去,而从傅宅往返这里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 温月见已经打开了叫车软件。 “坐我的车。” 她听见傅闻星这么说,下意识问:“未成年能考驾照吗?” 他朝街边的一辆机车轻抬下巴,“那辆。” 温月见有些抗拒:“一定要坐吗?” 傅闻星已经骑上车,“你也可以在这里等王叔回来接你,或者打车。” 她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摇头拒绝:“我还是上车吧。” 他将头盔丢给她,“戴上,还有,保护好我的鱼竿。” 温月见没想过傅闻星会骑机车,她还是第一次坐。 他的车速很快,在无人的街道将车把拧到尽头。 温月见坐云霄飞车和海盗船没吐,却在坐过傅闻星的机车以后想吐。 她从车上下来时,脚步还是虚浮的。 温月见扶着墙往里走,脸色苍白。 傅闻星轻笑:“体验如何?” “我再也不会坐你的车了。”她瞪他,“我宁愿在湖边吹一个半小时的冷风等王叔来接我。” 明天是周一,温月见还要上课,她回房间以后沾了枕头就睡。 但她一晚上没睡好,梦里都是在傅闻星的后座上颠簸,醒来时眩晕和反胃感犹在。 温月见顶着憔悴的脸色去教室时,许碧云吓了一跳。 “天呐月月,你昨晚上被男鬼吸干精气了?” 傅闻星不是男鬼,但是很狗。 她打了个哈欠趴倒在桌上,“差不多吧。” 许碧云压低声音:“对了月月,我和黄韵决定今天就实行计划。” 温月见反应过来,知道她是在说报复刘虹的事。 “昨天晚上黄韵假装起夜下床上厕所,碰见了熄灯后偷偷画画的刘虹,夸她画的好看,让她也给自己画一幅。 刘虹还是第一次被人夸画得好,立马就答应了下来。黄韵今天会去将那幅画打印出来带到教室,让其他人‘不小心’看见。” 温月见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应:“大课间的时候人最多,我们一会儿就趁这个时间去隔壁看看好戏。” 第23章 这次正义没有迟到 温月见脑袋埋进臂弯里,“现在,我要睡会儿觉。” 许碧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早读睡觉?月月,这可不像你啊。” 她没等来回答,就听见清浅的呼吸传来。 许碧云觉得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上进了一个多月的好学生公然早自习睡觉。 她拿起英语单词本,一边背一边观察门口李明刚的动向。 只是她没想到,李明刚是从后门来的。 “咳咳。” 身后突兀响起的咳嗽声吓得许碧云一激灵,她立即推了推旁边睡着的温月见。 温月见坐起来后,却听见李明刚温和询问:“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许碧云瞠目结舌,平时的老班可不是这样的! 温月见没找借口,坦然承认:“抱歉老师,是我昨晚没休息好。” “平时学习要注意劳逸结合,不用太辛苦。” 李明刚说完就夹着保温杯继续巡视教室。 许碧云忍不住小声惊呼:“老班怎么区别对待!以前我上课打瞌睡都是要被扔粉笔头的,他怎么对你就和颜悦色的?” 温月见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傅家的关系,但她其实并不喜欢因为背景而受到特别优待。 她拿出单词本,“你别在我耳边重复背abandon了。” 许碧云当即就丢了册子,“那正好,我不想背了。” 她去摸抽屉时,却发现画册不翼而飞,正要惊恐尖叫,温月见就从书堆里抽出来晃了晃。 “想要画册可以,把今天的必背单词背了,晚上听写对八成我就还给你。” 许碧云欲哭无泪地妥协,“月月,你怎么越来越霸道专制了,从哪儿学坏的?” 温月见将画册放进试卷堆里掩埋住。 当然是和能拿各种把柄要挟她的傅闻星学的。 她幽幽问:“还要不要画册了?” 许碧云用力点头:“当然要!” 经过一个早自习,她的词汇量终于不止于abandon。 温月见很欣慰许碧云的听劝和成长。 第二节课一结束,许碧云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温月见去隔壁九班看好戏。 黄韵从座位上起身,“不小心”带出了一张画稿。 路过的学生好心帮她捡起来,看见上面的内容时却憋不住笑出声。 “天啊黄韵这是你画的吗?” 黄韵一把抢了回来,“这么好看的画当然不是我能有的水平,这可是刘虹给我画的!” 其他人都好奇地围了过去,齐齐爆发出笑声。 刘虹听见自己的名字,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怎么了?” “这是你画的?”男生指了指黄韵怀里紧紧抱着的画稿,肩膀难抑地颤动着。 黄韵义正词严地维护她:“他们说你画得难看,简直胡说八道!明明很好看!” 得到夸赞,刘虹得意地挺直后背,“是啊,就是我画的。” 一人趁黄韵不注意抢走了那幅画,笑完之后又传给下一个人,整个班都是嘲笑声。 刘虹愤愤地去抢,却被传球似的挨个往后扔。 她气得面红耳赤,终于意识到他们是在嘲笑自己,“你们什么意思啊!” 黄韵急得眼冒泪花,“你们别欺负人行吗?这幅画可能是画得差点意思,但是她真的有很好看的作品!” 她说着拿出手机,点开刘虹名为【鹿鹤】的画手主页。 “这几张是不是很好看?” 附近的人凑上去。 “的确是比给你手里那幅好看。” “这两幅画是不是水平差距太大了?看着不像同一个人能画出来的。” 有人发现了端倪:“咦,这幅画的构图简直和画师翠翠其中一幅画简直一模一样啊!” “翠翠不是那个很出圈的同人画师吗?哪一幅啊让我看看!我绝对不允许我崇拜的画手被抄袭!” 许碧云趴在门口,听见自己的名字时紧张捂着胸口,“虽然知道我粉丝很多,可是没找到男生听说过我。” 温月见弯眸,“当然,你画的不少角色都是他们喜欢的动漫。” 发现构图一样的人对比过后发现果真几乎重合。 “你果然是对着翠翠的图临摹了一遍吧?” “你难道没有自己的风格吗?” “嘁,她要是有也不用抄翠翠的了,你看看她给黄韵画的就知道水平了。” 风向从开始的凑热闹演变成了指责刘虹抄袭。 处在舆论中心的刘虹受不了千夫所指,崩溃地喊了声滚,推开周围的人跑出教室。 她看见门口的两人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刘虹红着眼哀声质问:“你们是来看我笑话的对吧?” 许碧云抱着双臂,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睨她,“别以为我不知道运动会上你存的什么心思,你想毁掉我的手。我不过是让你也体会一下出名的快乐,你就接受不了了?” “但你不是一点事也没有吗!”刘虹下意识喊完才意识到自己承认了,惊恐捂住嘴。 黄韵本想追出来安慰她的,却正好听见这番话,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几步。 “原来你说自己冲线时晕倒是骗人的,是想撞倒许同学!” 她的声音不小,八班和九班的人都听见了,纷纷出来看热闹。 刘虹再无颜面留在这里,哭着跑下楼。 许碧云有些于心不忍,“月月,会不会做得太过分了?” 温月见揪起她的脸,提醒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我把她撞开,你画画的手就毁了?幸好你不是身在末世,不然你这怀着圣母心第一个就要被杀。” 明明是凶狠的语气,许碧云却觉得这种情绪在温月见身上显得格外可爱。 她没忍住笑出声,“月月本来就是乖纯的长相,凶起来也太有反差萌了!” 见温月见耷拉下脸,许碧云立马一本正经地竖起三根手指保证:“我绝对不会再对伤害过我的人心软!” 温月见拍拍她的脸,“这才对。” 经历前世一遭,她深刻知道心软所带来的致命后果。 将遗产交给大伯,接受谢辞安的pua,目睹许碧云被污蔑抄袭却无能为力…… 要想改变和前世不一样的未来,就要从改变自己心态开始。 刘虹回去的第一时间就注销了平台的画手账号,请了三天假,回来之后就办理了转学手续离开了安和。 看许碧云欲言又止的模样,温月见就知道她又觉得做得过分了。 “无颜选择转学是她自己的选择,和你没关系,”温月见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如果她没有怀揣要毁掉你手的恶毒心思,她会平淡地在安和念完这三年。” 她的声音低下来:“翠翠,这次正义没有迟到。” 第24章 傅闻星,新年快乐 温月见重新回归学习状态,在一次次月考中的进步质地飞跃,从曾经的中游进到了班级前十。 尽管八班是普通班,班级上游是年级前三百,但李明刚乐见其成,在班会课上再度表扬了她。 温月见的努力都被其他人看在眼里,一个学期就一跃进入班级前十,他们心服口服。 一月阳历新年伊始,京城的天气进入冬季。 温月见住进傅家时只带了秋夏的衣服,入冬后的衣服她没带。 她打算这周五放学后回温家大宅一趟。 时隔两个月没回去,家中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温月见会请人定期去打扫,和最初离开时一样,一尘不染。 客厅里挂着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她站在墙前,仰脸看向画框。 照片里是两人刚从国外回来,温月见十六岁时拍的。 汪秀荷说温月见很像年轻时的梁清姿,她还是觉得母亲更好看。 梁清姿出身江南,在当地是出了名的旗袍美人。 眉眼温婉,气质娴静,温月见遗传了她的长相。 温家是百年书香世家,在温月见太爷爷一辈起,开始经商。现在的温家从事投资,温弘文在时将温氏带到了华夏企业前列,夫妇俩去世后,现在公司由温峰管理。 “爸妈,我在傅家过得很好。傅奶奶很照顾我,嘉盛哥也很好,还有……”温月见停顿了一下,“傅闻星,也还凑合。” 她搬来凳子,悉心地重新擦拭了一遍相框,眉眼轻弯,“我会照顾好自己。” 温月见收拾好衣服,拎着行李箱出来时,却看见傅嘉盛等在了门口。 “嘉盛哥,你怎么来了?” 傅嘉盛习惯性地接过她的行李箱,笑着揉揉她的发顶,“忘了明天元旦?我放假。” 温月见恍然,“噢对。” “你的司机我让他先回去了,王叔送我们回家。” 傅嘉盛手抵在车框上,防止她上车时磕到头。 “月见,我看过你的成绩单,很不错,进步很大。” 温月见赧然地垂首,“谢谢嘉盛哥。” 傅嘉盛温声问:“你想考京大吗?” 她点头,“嗯,京大是我的理想。” 他想到什么,眸光黯淡了一些,“京大……的确是个很好的学校。” 和傅嘉盛在一块,温月见从来不用刻意寻找话题。他谈吐有礼,很有分寸,从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下车后,傅嘉盛拉着她的行李箱经过前花园石子路,滚轮碾过发出咕隆的声响。 傅闻星听得心烦,转过身,看见和傅嘉盛有说有笑的温月见时,微不可察地嘲弄弯了下嘴角。 平时倒没见她怎么对自己笑,面对他哥时,她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 似是注意到他的视线,温月见抬眸看来。 和第一次见时一样,他站在池塘边,手里仍旧是那根鱼竿。 温月见步伐不停,收回目光。 她问傅嘉盛:“这个温度水面不结冰么?” “知道闻星有钓鱼的爱好,池塘里有放恒温器的。” 别墅里开了暖气,温月见一进门,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暖意,身上的寒意渐渐散去。 “月见和嘉盛回来了?”汪秀荷开心地招呼两人,“正好吃饭了。” 想起还在外面的傅闻星,她吩咐张妈:“去叫闻星进来。” 温月见起身,“我去吧。” 正好她有事要问他。 她还是第一次去前花园的池塘。 暮色将溶未溶,水面浮着几瓣晚开的睡莲。池底墨色卵石被镀上金斑,锦鲤游过时鳞片翻起细碎的光。 池畔老柳垂下的枝条正轻点水面,惊起两只翠鸟,将水里的鱼惊得四处游动,对岸是座太湖石堆叠的假山。 池塘中央有座青铜莲蓬雕塑,人造的薄烟贴着水面游走,缠绕过汉白玉拱桥的倒影。 那抹颀长的身影立于水边,微风轻扬,卷起一阵清洌的雪松香。 温月见喊他:“喂。” 傅闻星眼皮动了一下,“我有名字。” “既然知道人是有名字的,就不要总是喊我‘喂’,”温月见站在他身侧往湖里看,他根本没挂鱼饵,“傅奶奶喊你回去吃饭了。” 傅闻星看穿了她的想法,“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 温月见蹲下身,指尖拂动水面,荡起一圈涟漪。 “我想问你,你以前是不是组建过一支乐队?” 鱼竿抖了一下。 身旁的寒意似乎更重了一些。 温月见仰脸,和他视线相撞。 他眼尾的泪痣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蒙上一层暖光,可暖意却不达他眸底,眼中是一片凉薄。 傅闻星手中的鱼竿在水面划出锐利银弧,惊散了一池锦鲤。 他垂眸看着涟漪里破碎的倒影,喉结滚动时扯出冷笑:“我哥告诉你的?” “没有。”温月见站起身,“是我在一张老旧报纸上看到的新闻,上面的照片里有你。虽然戴着帽子,可我还是认出来了,你是吉他手。” 傅闻星不置可否,收起鱼竿。 他侧过身,低眼看她,“所以呢。” 他个子很高,超出温月见一大截,她只堪堪到他的肩膀。 她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其实我看过你们的演出,很震撼人心。” “但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傅闻星没有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少管我的事。” 温月见跟在他身后,没再继续追问。 她虽然很好奇中间发生了什么,会让一个红极当时的乐队销声匿迹,但这是傅闻星的过去,他不想说,她也不会再问。 吃过晚饭,温月见上楼回房间时,往三楼看了一眼。 傅嘉盛说,那里是傅闻星的禁地。 她收回眼,回了房间。 明天是难得的三天假期,温月见将每天都规划满了。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窗外烟火盛放。 温月见放下笔,打开落地窗去了阳台。 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以这样平和的心态欣赏烟火了。 听见隔壁窸窸窣窣的动静,温月见偏头看去。 傅闻星倚靠着围栏,声线散漫:“温月见,新年快乐。” 这还是她头一回从他口中完整地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有点儿新奇。 她一怔,也笑着回应:“傅闻星,新年快乐。” 傅闻星问:“明天我有场比赛,要去看吗?” 温月见眨了眨眼,“什么比赛?” “赛车,上个月刚拿的驾驶证。” “你不会让我坐副驾驶吧?”她警惕起来,“上回我已经说过了,不会再坐你的车了,任何形式的车。” “你只要坐观众席就好,有前排的位置。” “我可以带上朋友一起吗?” “随你。” 第25章 当豪门少爷没有金钱的烦恼 许碧云还是第一次来赛车场,新奇地左右环顾。 这座赛车场环山而建,山下是入口,山顶是终点。 许碧云心有余悸地抬头看了一眼山顶,“这么陡峭的山路他们也敢开,真是不要命了。” 傅闻星说半山腰是最好的观赏位置,温月见便带着许碧云去了半山腰的赛道围栏旁。 温月见没见到他,便发消息问他在哪。 星:【在入口】 【十点会开始,我大约半小时后到半山腰】 温月见:【你才拿到驾驶证不久就上这样的山,要是有什么意外傅奶奶和嘉盛哥怎么办】 星:【只是上个月成年拿到驾驶证而已,我练车一年了】 温月见:【哪辆车是你的?】 傅闻星给她拍了一张车的外观,渐变色的钴蓝涂装,线型流畅,是流体金属般的质感。 温月见不懂车,但第一眼就被它的外观惊艳到。 “这就是傅闻星的车吗?这么帅!”许碧云说着打开了识图功能,“我看看这车多少钱。” “这种赛车基本都是改装而来的,要看改装深度。” 温月见昨晚上了解了一下相关知识,从傅闻星那辆车来看,大概是中级改造,要几百万。 她感慨:“当豪门少爷真好,没有金钱的烦恼。” 闻言,许碧云不服气地晃她的肩膀,“月月,你家不也有钱吗?” 温月见在想温峰的事情,情绪不高,“除了法律规定的那部分留给我的遗产,现在公司都在我大伯手里,我拥有的只有温家的那栋别墅。” 许碧云好奇问:“你大伯不是一直对你们家很好吗?” 她以前没少听温月见夸温峰。 温月见总不能告诉她是因为活过了一世才发现温峰真面目,只能找了个理由:“我去我父亲以前公司找他时偶然听见他承认的。” “人心难测啊,”许碧云瞠目结舌,“有钱人的世界真复杂,还是当普通人好,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 温月见深深地看她一眼,“那还是你太单纯。” 许碧云轻哼:“可我长了一张聪明的脸蛋,不比月月你,一看就是乖巧软妹。” 温月见前世以来听到最多的形容就是乖巧。 谢辞安说她听话懂事,从来不闹脾气。可只有她知道,她没底气闹。 许碧云看了眼时间,绷直身子,满眼期待:“十点了!” 她们这个位置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看见赛车经过。 温月见等待的间隙,没忍住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政治必背知识点。 许碧云一见她开始认真学习,扬起的嘴角就迅速耷拉了下去,“月月,你总是这样会毁了我的兴致。” “那你要一起看吗?” “不了。”她言辞激烈地拒绝,“有这工夫我不如构思我的漫画剧情。” 温月见随口问了一句:“那你想走什么路线?” 许碧云眼睛发亮:“强制爱!” 温月见手一颤,险些没拿稳小册子,“翠翠,你平时都在看些什么?” 她说起时更兴奋了,“这回是突破常理的女主强制爱男主。” “请不要向我透露任何关于这部漫画的情节。” 如果不是以她和傅闻星设定的角色,这个剧情她还是有点感兴趣的。 许碧云嘀咕:“哼,我觉得你迟早要改变想法。” 听见由远及近的引擎轰鸣声时,温月见收起了小册子,紧紧盯着弯道处。 第一辆出现的是火红色的赛车,扬起的尾气呛得周围人连连咳嗽。 许碧云捂着口鼻后退,“感觉在这里待一天回去我要得尘肺病了。” 两辆车飞驰而过,都不是傅闻星的。 第三辆车出现时,阴了一个上午的天突然放晴。 阳光破云而出,与车身相映,折射出一层浅蓝色的光晕。 许碧云激动起来,“傅闻星出现了。” 她没忘了拿出手机录像,“回去就和黄韵炫耀,我看了场拉力赛。” 蓝色赛车从眼前疾驰而过,在一刹那,温月见看见了车内的傅闻星。 “翠翠,我们上去吧。” 许碧云刚结束录像,看了看离山顶还有一半的距离,苦着脸问:“我们真的要爬上去吗?等到了山顶人家都开下山了。” 温月见:“有扶梯。” 许碧云愤愤喊:“那刚刚怎么不坐扶梯要用11路公交车!” “看你平时画画太累,需要劳逸结合。” 不理会她的抱怨,温月见往山的另一边走。 搭乘扶梯往山顶途中,还能远远看见在环山公路飞驰的赛车。 傅闻星仍旧保持着第三的位置。 “想不到傅小少爷还挺厉害的,”许碧云的视线也追随着他的车,“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把这心思放学习上?” 温月见想起傅闻星的乐队,打开浏览器,搜索【追梦】乐队的名字。 没有任何结果。 她蹙眉,可她的确看过他们的演出,也见过他们的报道。 “翠翠,你以前听过一支叫【追梦】的乐队吗?” 许碧云摇头,“没有,我从不听音乐的。” 温月见放弃了。 “不过我倒是听说一年前有个乐队出车祸的事情,”许碧云想起什么,“好像是在云城,死了三个人。” 她惋惜叹气:“不过这事被压了下去,我是那会儿和爸妈出差路过时听说的。是三个年纪不大的学生,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去参加演出的路上和一辆货车迎面相撞。” 温月见眼帘颤了颤,她直觉这起车祸和傅闻星的乐队有关。 抵达山顶,视野开阔了不少。 终点计时器的数字在潮湿的雾气中晕开,被碾碎的山花和扬起的尘土一起渗进碎石缝里。 山风卷来零星的欢呼,撞在岩壁上碎成更细小的声浪。 温月见见证了傅闻星第三个冲过终点线。 傅闻星从车上下来,摘下头盔。 乌黑的发被压得有些凌乱,在风中恣意轻扬。 他穿着黑色冲锋衣,身形挺拔修长。懒散地靠在车旁,漫不经心地听着身旁的工作人员说话。 许碧云的相机快门按得咔咔响,“啧,傅闻星是真的硬帅啊。” 方盼山搭上傅闻星的肩膀,调笑问:“诶小傅,那女生你认识吧?” 他是这次的第一名,业余赛车手,玩赛车三年。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傅闻星看见了温月见。 “不认识。” 第26章 傅闻星喜欢纯欲挂的 “噢,我看她们一直看你,还以为是你的朋友,”方盼山遗憾耸肩,“挺漂亮的,是我喜欢的类型。” 傅闻星抬眸,视线和温月见相撞。 他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一般吧。” “你的审美行不行啊,她那样的叫一般?”方盼山目瞪口呆,“你没见过美女?” 随即他恍然,“或者说你不喜欢女生?” 傅闻星推开他的手,“滚。” 他又补充了一句:“她一看就是学生,我劝你别搞未成年。” “这你就不懂了,学生妹才带感啊。”方盼山笑得深意,“而且还是她那种纯欲挂的,更勾人。” 他丝毫未察觉傅闻星的情绪更淡了些,还在继续说:“我们这种圈子,喜欢这样的可不在少数。” 傅闻星面无表情,“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们自己一个圈,别带上我。” “切,真没趣,”热脸贴了冷屁股,方盼山的兴致没了大半,“我过去直接找她。” 傅闻星没阻拦他,低头给温月见发消息。 温月见手机震动了一下。 【别理会待会儿要过去找你的人】 【他在赛车手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花】 温月见还没来得及问,方盼山就已经小跑过来,自认为潇洒地往后撩了一下头发。 他留的是背头,今天出门时还特意喷了摩丝。 她只觉得这人油腻,却还是秉持着礼貌问:“请问有事吗?” “美女,我看你很有眼缘,加个联系方式,一会儿带你去吃饭?我知道附近有家米其林二星餐厅。” 他这一番话无形炫耀了自己的财力,加上他的确长得还不错,他觉得没有普通女生能拒绝。 温月见拒绝了:“不用了。” 方盼山没想到被拒绝得这么快,还想给自己找个台阶,“那留个联系方式吧,下次我邀请你来看比赛。” 第一次她还能礼貌拒绝,可这次她不想忍了,干脆地再度拒绝:“不想给。” 方盼山沉下脸,没了刚刚的态度,“别给脸不要脸,也不打听打听我的名号。” 许碧云见情形不对,将温月见护在身后,警惕地瞪着他。 “你想干嘛,被拒绝了恼羞成怒?你以为你是人民币吗,谁见了都要喜欢?” “你的确很有名,”方盼山肩上搭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不过是臭名昭着。” 他身子一僵。 傅家的面子大,方盼山不敢惹。 “傅小少爷,你不是说对学生妹不感兴趣吗?” 傅闻星手上的力道加重,“滚不滚?” 方盼山吃痛地皱起脸,忙道:“我滚我滚,你快松手。” 傅闻星松了手,他立即转身就跑。 “一会儿这里有烧烤,你们要留下来么?“ 温月见看向许碧云,“翠翠,你觉得……” 她还没问完,许碧云就捣蒜似的点头:“当然,要要要!” 傅闻星眼尾轻挑,“好,我和主办方说一声。” 颁奖台已经搭好,他回去时正好上台领奖。 这场比赛奖金丰厚,傅闻星并不差钱,但拿了名次,他心情还不错。 方盼山身旁站着傅闻星,虽然他高上一截,但气势上弱了大半。尤其是在经历刚刚的事之后,他已经不敢和傅闻星搭话了。 不就是个学生妹吗,明明刚刚他还说不感兴趣的! 傅闻星没接受赛后采访,直接和负责人说了声这次烧烤加两个人。 负责人八卦问:“嗯?这次带家属了?” 温月见住在他家,汪秀荷把她当半个亲孙女,傅嘉盛也当她是妹妹,的确算得上家属。 傅闻星没否认:“算是吧。” “哪两个?”负责人好奇地在观众席上张望。 傅闻星朝穿着米白色呢子大衣的温月见轻抬下巴,“那两个。” 负责人点头,“喔,挺漂亮的,眼光不错。” 傅闻星没解释,看了眼在镜头前侃侃而谈的方盼山。 “我刚也看见那小子搭讪你家属,”负责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可得小心点,他把妹技术挺好的。” 傅闻星耷拉着眼皮,敷衍地应:“他够格让我有警惕心么?” 负责人摸着下巴打量他,“确实没有。我们傅少潇洒多金还不花心,甩方盼山一条街啊!” 镜头前的方盼山打了个喷嚏,不好意思地笑笑:“最近天气转凉,各位要注意防寒保暖啊。” 这场烧烤派对围着篝火举办。 温月见陪着许碧云去山下上了个厕所回来以后,篝火旁已经没什么空位了。 “这么多人?”看着乌泱泱的一片,许碧云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去树林里解决,好像没位置了。” 温月见逡巡一圈,最后在傅闻星和方盼山身旁看见了空位。 她没有犹豫地就选择了前者。 众人正在篝火旁说笑,注意到有人靠近傅闻星时,都期待着被再他度拒绝的场景出现。 “这是第几个了?” “不知道,来参加这场烧烤派对的都是冲傅闻星来的吧?” “除了获奖选手能免费携带家属,其他人都是要交钱的吧?两千块也还真舍得花。” “刚刚连李素昕那样的妖艳美女都被拒绝了,这个清纯一挂的还能入得了傅闻星的眼?” 温月见靠近时,听见了几句他们的议论。 她恍若未闻,径直走向傅闻星。 温月见还没开口询问,他就抬眸睨她一眼,“坐。” 她在傅闻星身旁坐下后,周围响起不小的惊呼声。 “我靠,傅闻星真就喜欢纯欲这挂的!” “我刚刚还看见他和那个女生说话,他们应该认识吧?” 方盼山听见很不爽,“傅闻星说不认识她。” 旁边的人说:“哦,那就是看上了。” 许碧云将听到的话偷偷告诉温月见。 温月见并不在意,“我和他们不认识,我也没澄清的必要,反而还能借着傅闻星的名号躲点烂桃花。” 身侧冷不防响起一声轻嗤:“你是不是忘了我就在你旁边?” 她大方承认:“对,就是借你的势。” 要是温月见沾上了方盼山这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傅闻星也有责任。 他不想被汪秀荷和傅嘉盛轮番教育。 等食材从山下运上来的间隙,傅闻星打开了游戏。 瞥见他的游戏id,温月见想起自己把游戏卸载了,便问他:“你手机能借我上个游戏吗?” 第27章 我替她喝 傅闻星已经开了一把,“等我打完。” 在上次比赛里温月见就知道他玩游戏厉害了,她看着他手速飞快地操作着角色,接连击杀对方三人。 听着游戏传出的“triple kill”,温月见夸他:“好厉害。” 傅闻星似乎很受用,眼尾愉悦地挑了一下。 “基本操作。” 见两人看起来相处得不错,之前搭讪失败的女生都愤愤磨牙。 方盼山心底鄙夷,这傅小少爷明明开始一副不稀罕这学生妹的样子,怎么现在变脸这么快? 这局游戏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傅闻星将手机递给她。 游戏界面还停留在刚刚的战绩结算,14-0-2,全场最高评分。 温月见不玩游戏,不懂16分的含金量,但许碧云知道。 “我天!顶级打野!”她惊呼,凑过来看,“等一下,先别退出账号,你点开主页我看看。” 温月见偏头看向傅闻星,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他颔首,随手捡起地上的枯木往火里丢。 得到他的同意,温月见才点开他的游戏主页。 “这亮晶晶的不是小国标吗?好厉害!”看见他的id时,许碧云疑惑,“为什么叫京大?” 傅闻星轻嗤一声,没回答。 温月见头皮发麻,已经不敢给她看见自己的id了。 “看完了我登自己的号了。” “咦月月,你什么时候也玩这个游戏了?”许碧云更好奇了,“我看看你什么水平。” “我是新手。” 她登上自己的号,许碧云眼尖地看见她左上角的id,瞳孔地震。 “你们这是……情侣名?” 温月见吓得去捂她的嘴,“别乱说。” 许碧云不服气地推开她的手,“他叫京大,你叫‘我要上京大’,这怎么不是一对了?” 温月见窘迫地解释:“虽然这看起来的确像是你想的那样,但事实是巧合。” 她转头问傅闻星:“你说对吧?” 他恍若未闻,继续烤火。 温月见微微咬牙,这人总是在关键时刻装死。 她登游戏就是为了改名,免得被人误会是情侣名。 一张改名卡九块,温月见正要购买,就自动跳转到了充值界面。 她求助傅闻星:“你能帮我付一下吗?等会儿我转钱给你。” 他勾了勾手指,“给我。” 傅闻星拿过手机后直接充了一个648再给她。 温月见惊愕睁大眼,“我不要充这么多!” 她只想花九块钱买张改名卡而已!她又不打游戏,充这么多钱简直浪费。 温月见心疼自己的钱,皱着眉买了张改名卡把名字改了。 【初月赴山海】 账户里还剩不少点券,她觉得留着也是浪费,问许碧云想要什么皮肤,花光点券都送了她。 温月见把手机还给傅闻星时,还在为他擅自充钱的事置气。 她给他微信转了笔648。 等了许久也不见傅闻星接收,催促道:“你收一下。” 他敷衍地应:“等一下。” 温月见等到食材都送了过来也没见他接收,他还在游戏里和人厮杀。 收了温月见的游戏皮肤,许碧云殷勤地给她烤肉。 “月月,你不是爱吃脆骨吗,我给你拿了一大把。” 看着肉串上还残留的粉色,温月见抗拒地推回去,“肉没熟会拉肚子的。” 许碧云定睛一看,“好吧,的确是没熟。” 她继续投入到烤串中。 身旁忽地递过来一把羊肉串,温月见听见傅闻星说:“烤多了。” 好蹩脚的借口。 温月见这么想着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见她直接就吃了,傅闻星挑眉,“不怕没熟?” 她说:“吃到生的我会吐掉。” 许碧云笑出声:“我以为你会说什么‘我相信你’,或者说比我靠谱之类的话,月月还真是脑回路不一般。” 羊肉口感很好,温月见吃完一串以后才附到她耳边小声说:“傅闻星像是这么好心的人吗?” 许碧云:“放心,我和你同仇敌忾!” 温月见将一半串塞到她手里,“你别烤了,不是生的就是糊了,晚上你就要吃坏肚子。” 吃得尽兴时,有人提出要玩游戏。 “什么游戏啊,正愁没下饭菜呢。” “人多正适合玩击鼓传花,接到花的人就指定下一个人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怎么样?被选中的人可以选择跳过,但是要自罚一杯。” 其他人都说这个主意不错。 许碧云爱凑热闹,拉着温月见一同参加。 离傅闻星近的人问了一句:“傅哥,你要玩吗?” 温月见觉得以傅闻星的性子不屑于参加这种游戏,却听见他应下了:“好啊。” 她眼皮跳了一下,没由来的升起不祥的预感。 提议玩游戏的人放了一首曲子,曲停花停。 他们拿了剪彩上的花球,从一人开始向后传递。 到傅闻星手里时,他迟迟不丢,温月见紧张得攥紧手。 音乐鼓点般有节奏地播放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停止。 傅闻星丢给了温月见,她还未接稳就传给许碧云。 许碧云忙给下一个。 两轮下来,温月见都没遭殃。 第三轮时花落到了方盼山手里,隔着篝火,他远远地看向温月见,坏心一起。 “我要下一个接到花的人接受大冒险,亲我一口。” 周围人开始起哄。 “这是你给人的福利吧?” “那我希望是个男的,我想看山哥被恶心一下。” 他们笑作一团。 方盼山说完就将花球传下去。 傅闻星撩起眼皮,看见方盼山朝放音乐的人使了个眼色。 他垂回眼,无声低嗤了声。 花球落到傅闻星手中,他传出去时低声说了句:“传快些。” 温月见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做,只是她刚碰到花球,音乐声就戛然而止。 她在一瞬就明白了,这是方盼山冲她来的。 温月见自然不可能答应,举起托盘里的酒杯,“我自罚一杯。” 许碧云担忧地提醒:“月月,那酒度数可高了,你酒量不好,一杯下要醉倒的。” 游戏发起人轻咳一声:“是啊妹妹,你要不就接受吧,只是亲一口而已,脸也行的,那酒不适合女生喝。” 温月见心底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既然如此,那你替我亲他一口好了。” 方盼山第一个站起来反对:“那怎么行,要遵守规矩!” 温月见:“我喝就是。” 傅闻星按住她手腕,散漫开口:“我替她喝。” 第28章 他一个书都不念的纨绔而已 方盼山愣住,没想到傅闻星会站出来,抱着报复的心态加了条件:“那不行,如果是替人喝,那就得喝三杯!” 温月见拧眉,“你要开车不能喝酒,酒驾是违法的,进去了以后就不能考公了。” 许碧云没绷住,憋笑着说:“月月,现在是纠结能否考公的时候吗?” 傅闻星眼尾漾过笑意,这次是达眼底的有几分真情实感的笑。 他从喉间漫出一声笑来:“我会让王叔来接我们回去。” 我们。 其他人听见这个词汇都悟到了什么,看他们两人的眼神就变得暧昧。 温月见眨了眨眼,“那你的车怎么办?” “明天再开回去就是。”傅闻星低声,“他们说的没错,这酒度数很高,你是想让其他人看见你喝醉后的样子么?” 她是知道自己酒品的,很烂。 前世温月见陪谢辞安去应酬过一次,不过只是喝了一杯白酒,她就神志不清,甚至拉着谢辞安的甲方要去ktv唱歌。 谢辞安的脸当时就绿了,还要讨好笑着给甲方道歉。对方原本是这次合作保持观望态度的,却被温月见逗笑。 临走前对方还说:“谢总,你女朋友挺有意思。明明不能喝酒还是要替你喝,这么好的姑娘可得珍惜。” 温月见当时只听见这么一番对话,但后来谢辞安再也不带她去应酬了,问起他就是不想再让她喝酒。 可现在她却蓦地想起当时谢辞安难看的脸色,是在觉得她丢脸。 温月见在纠结,她不想又欠傅闻星人情。 他的态度总是让人觉得是讨厌她,可行为却在维护她。 她摸不透傅闻星的想法。 思绪混乱间,旁人的起哄声将她注意力拉回。 傅闻星已经喝了两杯。 他肤色冷白,两杯酒下去,脖颈和耳根已经攀上浅浅的粉色,连眼尾那颗泪痣都在火光下氤氲着暖意。 温月见阻拦他:“剩下一杯我来喝吧。” 傅闻星换了只手拿酒杯,“不用。” 最后一杯酒入喉,他脸上的颜色更粉了。 温月见察觉到身侧灼热的视线,忍不住转头。 许碧云正两眼放光地盯着傅闻星看。 “翠翠,你不会又萌生了什么奇怪的灵感吧?” “嘻嘻,猜对了。”许碧云贴到她耳畔,“太有反差感了,你真的不觉得吗?平日里沉淡又懒散,醉酒却透着几分憨软!” 温月见:“没觉得。” 许碧云嘲她没眼光,“真是没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傅闻星扬了扬空杯,“现在可以继续了?” 周围安静了一瞬,接着爆发鼓掌声。 “好好好,傅少为美人挡酒,真是稀奇!” 方盼山皮笑肉不笑,“既然傅少愿意自罚三杯,那游戏便继续吧。” 温月见已经察觉到傅闻星的状态不太对,凑近看他。 他屈腿而坐,喝完酒后便将头抵在膝盖上。 毕竟他为自己挡了酒,温月见良心过不去,还是碰了碰他。 “傅闻星,你还好吧?” 那人半晌才动了一下,抬起头来。 温月见愕然,不过几分钟的工夫,他的脸怎么这么红? 明明自己也不能喝酒,还要耍帅挡酒。 真装。 她无奈叹气,出声打断游戏进程:“抱歉,傅闻星状态不好,我送他回去。” 这里没人敢惹傅家,都热情地说替温月见扶他去车上。 傅闻星挣开碰他的人,语气比平日还凶:“滚。” 碰壁的几人都只能放弃。 “妹妹,傅少不让碰啊,只能你扶他了。” 温月见低头看向还在坐着的傅闻星。 她扶? 她这个身板不用他使劲就能压倒她。 而且温月见也不相信傅闻星会允许她碰他。 但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温月见蹲下身,伸出胳膊,“起来。” 傅闻星抬眼看她。 平时连任何情绪都不达眼底的眸子,这会儿却清晰澄澈,倒映着她的影子。 他的眼睛的确很漂亮,是许碧云常说的,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 傅闻星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才迟缓地抓上她的手。 他个子高,温月见拉他起来时踉跄了一下,险些没站稳,许碧云及时扶住了她。 傅闻星几乎半个身子都瘫倒在温月见身上,她被压得身子歪斜,走路也摇摇晃晃。 目送三人离开,方盼山才怨愤地将手里的烤串丢进火堆里。 “这傅闻星装什么?明明是我先看上那个学生妹的,他倒好,装一副没兴趣的样子,结果在我被拒绝之后就截胡了。” 旁边的人一听有瓜,八卦追问。 “既然是山哥你先出手,怎么会有女生拒绝你呢?” “我看人家妹妹更喜欢傅闻星那种拽了吧唧心高气傲的公子哥吧?” “他一个书都不念的纨绔而已,除了有钱和长得有点姿色,还有什么?” 有人弱弱地说:“有这次拉力赛第三名,还有很多游戏比赛的冠军,还有以前京城中考状元……” “行了行了,拿以前说事有什么用?谁还没个辉煌过去?”方盼山不耐地打断,“怎么样都改变不了他现在是个游手好闲的少爷不是吗?” 其他人没有否认,也都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 傅闻星,当年的确很有名。现在也依旧有名气,只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 * 温月见吃力地将傅闻星扶到他车上,后知后觉想起没有傅家司机王建国的电话,只好打给陈伟民。 听见她的所在地址后,他迟疑了一下,才说:“好的小姐,我马上就来。” 陈伟民来得很快,和温月见一起将傅闻星扶到她家车里。 “我坐副驾驶吧,”许碧云主动提出,没等温月见应声就一骨碌坐了进去,“傅闻星还得你照顾。” 温月见看向靠在车窗边上合眼睡着的傅闻星,捏了捏眉心。 她贴着另一边窗户坐,离他很远。 下山比上山的路要陡峭一些,陈伟民不是赛车手,在这种路上开得有些吃力。 车几度颠簸,许碧云不晕车都快吐了。 温月见疲惫地闭上眼,肩上却倏地压上重量,还有毛茸茸的触感,挠得她脖颈有些痒。 她偏头,傅闻星从最边上晃到了她身侧,还靠在了她肩头。 第29章 闻星不讨厌你 许碧云隔着后视镜看见了这一幕,惊讶睁大眼。 正准备掏出手机偷拍,就看见温月见毫不留情地将傅闻星的脑袋推开了。 许碧云失望地放下手机。 啧,还以为能看见和谐的一幕呢。 温月见本打算把傅闻星推回去,但力气小,他又重,没推动。 她单手抵着他肩膀,喊他:“傅闻星,坐回去。” 傅闻星睡得沉,即使经过几番颠簸,也依旧没有醒的迹象。 温月见上手拍他的脸,手感不错,但她无瑕顾及。 他还是没醒。 她又揪他鼻梁,仍然无动于衷。 温月见无奈地叹息,“陈叔,下山后把车停一下。” 陈伟民在下了山后就将车停在了路边。 温月见手举累了,总算能放下来,吩咐陈伟民:“帮我把他往旁边挪一点,再系上安全带。” 他依言照做。 见傅闻星被固定好,温月见才如释重负靠回去。 将许碧云先送回家后,车才朝傅家行驶。 傅嘉盛收到温月见的消息后就在门口等着。 “闻星怎么喝成这样?”他将傅闻星搭在肩上,“他从不喝酒的。” 温月见也是第一次知道,眨了下眼,“是他替我挡了三杯酒。” 傅嘉盛眉心拧起,“出什么事了?” 温月见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 他笑了笑,“那看起来,闻星并不讨厌你。” 她眼帘颤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否认。 温月见偏头看向被扶着的傅闻星。 没了平日里的桀骜不驯,安静睡着靠在傅嘉盛肩上,倒显得乖巧。 “我也不讨厌他。” “这样很好,”傅嘉盛松了口气,扬起温和的笑,“我一直担心闻星的个性会与你合不来。你们能好好相处,我和奶奶也会欣慰。” 他将傅闻星扶回房间,温月见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她是第一次完整地看到傅闻星的房间。 明明和她的房间一样采光都很好,但窗帘紧闭,布置也是冷色调。压抑,沉冷。 电脑桌旁还散落着手柄,没关的主机闪烁着七彩的光。 光线昏暗,温月见只隐约看见书架上几本书的名字,都是些基调悲情的小说。 温月见视线落在床上躺着的人,是乐队车祸的事让他改变如此大么? 前世傅闻星一直没完整地念完高中,倒是各种爱好没落下。 垂钓,电竞,登山,滑雪…… 她的思绪停在最后。 滑雪。 温月见在二十岁时看到一则新闻——长云山突发雪崩,数人遇难。 她听说傅闻星那时去了长云山所在的云城,可遇难名单没有公布,她不确定他是否就在里面。 后来也再未听说过傅闻星的消息,传言都说他死于那场雪崩。 温月见怔神的间隙,傅嘉盛已经帮傅闻星盖好了被子出来。 他关上门,“张姨请假回家了,我去给闻星做份醒酒汤,你回去吧。” “嘉盛哥,我会做,”温月见说,“听张姨早上说你最近为了忙毕业论文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这种小事我来就好。” 傅嘉盛眉眼温和,“谢谢月见了。” 醒酒汤的食材不复杂,橙子、苹果、蜂蜜,厨房里都有。 温月见之前为谢辞安学过很多养生餐,自从上次应酬,他再没有带她一起去。她担心谢辞安喝太多,每次都会带着醒酒汤去接他。 她越想越气,觉得上辈子那四年的感情喂了狗。 不过走神了片刻,汤炖焦了,她只好重新再煮。 温月见端着醒酒汤象征性敲了敲傅闻星的房门后就推门进去。 房间里除了雪松香,还点着香薰,是桃皮绒和广藿香的结合,很好闻。 她开了床头的灯,将汤放在床头柜上。 温月见喊他:“傅闻星,起来喝醒酒汤。” 见他毫无反应,防止他第二天起来宿醉头疼,她干脆上手。 她手还没碰到,他就倏地睁开眼。 温月见惊了一下。 傅闻星眼底骤然乍开的冷意在看清眼前的人时顷刻消散。 他按了按眉心,一开口嗓音沙哑:“你怎么在这?” 温月见:“起来把醒酒汤喝了。” 傅闻星支着床沿起身,看向还在冒热气的汤,凌乱发丝下的眼睛情绪不明,“你做的?” “你放心,我没下毒。” 没经过他的允许,温月见没有擅自坐下,蹲在他床前,“我看你喝完我就走。” 傅闻星端起汤,碗壁有些烫,他只喝了一口就停下了。 见她蹲着仰视自己,他眼睫低垂,“你可以先坐着。” 温月见指了指他的电竞椅,“那里可以吗?” “嗯。” 她便在电竞椅上坐着等他喝完。 不得不说,傅闻星的电竞椅坐着很舒服,比教室里冷硬的椅子感觉好多了。 他的桌上除了电脑设备就没有其它东西,任何和学习有关的影子都见不到。 温月见什么也没问,安静地等着。 见他放下碗,她才过去将托盘一并端走。 关上门前,温月见说了句:“傅闻星,谢谢你。” 他偏头看了眼亮着橘色光的台灯,轻笑了声。 温月见晚上睡得很好,第二天起了个早背书。 一个小时过后,她伸了个懒腰,去阳台晒太阳。 后花园的花每天有人精心打理,即使是在京城这样干燥寒冷的冬天也没有蔫的迹象。 温月见双手托腮,看蝴蝶在花间流连。 她想,这样的生活也挺好,安静惬意。 听见隔壁传来动静,温月见侧过身。 傅闻星捧着一杯热茶出来,抬眸和她视线相迎。 她怔了怔,才迟滞僵硬地开口:“那个……早上好,你的头会疼吗?” “不疼,谢了。” 温月见眉心舒展,没有之前和他相处时的局促,“我应该谢谢你帮我挡酒。” “你是女生,以免出事而已。”他抿了口茶,“你的醒酒汤味道还凑合。” 他明明是惬意的表现,却说还凑合,显然味道要更好些。 “昨天的比赛很精彩,”温月见当他是在嘴硬,换了个话题,“我听说你才入行不久,就能在都是高手的比赛里拿第三。” 傅闻星问她:“等会我去开车回来,你想体验一下吗?” 温月见绷紧脸,“那你会开得和比赛一样快吗?” 他眼尾轻勾,“如果你想的话,当然可以。” 她有点恼,“我一点也不想!” 第30章 你想要我陪你玩就直说 温月见坐上傅闻星的车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不是说好不会再坐他的车了吗? 傅闻星启动车后,温月见就开始紧张,攥紧了安全带,指节都抠得泛白。 她声音都在打颤:“我应该在上车之前买个保险的,我还要上京大,不想英年早逝。” 他余光瞥她,眼尾压不住笑,“放心,不会一车两命的。” “还有,别忘了我的名字就叫京大。” 温月见耳尖发烫,紧张的情绪在一瞬被他没正形的话憋了回去。 她磕磕绊绊解释:“我……对你没那种意思,名字真的只是个巧合。” “我知道。” 傅闻星说着话,将油门踩狠了些,温月见吓得闭上眼。 前世的回忆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掠过。 最为刺目的还是谢辞安自杀的场景。 【如果还有机会,我会吻过你眉眼,千千万万次】 【如果知道你会孤独的在异国他乡死去,无论如何我都会飞奔向你】 …… 那些看过的信在温月见脑海里逐渐清晰。 谢辞安真深情啊,可那些情书都是写给林雪的。 “下山了。” 傅闻星打算停下让温月见休息,一偏头,就见她紧闭着眼,面色苍白,嘴唇被咬得冒出血珠。 怎么吓成这样? 他眼皮一跳。 傅闻星松开安全带,靠近看她的情况,“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像是从漆黑深渊之上传来,温月见倏地睁开眼。 看见她眸底的慌乱不安时,傅闻星垂下眼,错开视线,声音低下来:“抱歉。” 温月见一怔,她还是第一次听他真心实意的道歉。 近距离间,她刚刚看清了他眼中的错愕。 是没想到会将她吓成这样吧? 温月见转头看向窗外,是山下入口的景色。 “是我找罪受答应坐你的车。”她透过后视镜看见自己的脸色,的确算不上好看。 傅闻星轻叩方向盘,“想去哪,作为补偿,今天的行程你安排。” 温月见渐渐平复下心情,闷声说:“我只想回家刷题。” 傅闻星:“今天放个假。” “昨天已经放假过假了,今天不能再懈怠。” “我用一个条件交换你的一整天。” 温月见抬眸看向他,随即哼笑:“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换取的么?” “你可以随时向我提出任何一个要求,一直生效。” 见他认真的模样不似作假,温月见坐直了身子。 只是将她吓到就给她这么大的人情,她不敢要。 “不用做出这么大牺牲,”温月见撑着脸看向窗外,“你要想我陪你就直说。” 傅闻星轻嗤:“我缺人陪我玩么?” 她侧过脸,也回以他认真的眼神,“不、差、吗?” 温月见继续补刀:“你现在有朋友么?” 气氛一寂。 他气笑了:“行,那你今天就陪我玩。” 傅闻星重新发动车时,温月见又意识到,明明是他对自己愧疚,怎么反过来是他占了便宜。 她认命地叹气妥协。 傅闻星先回傅家换了辆车开,改装赛车上路会造成磨损的,他不舍得。 他开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比起刚刚那辆蓝色反光的赛车低调不少。 傅闻星将车开出了市区,如果是最初认识他时,她会警惕问他去哪。但认识半年,温月见觉得他除了拽了点,人并不坏。 车在山脚停下,温月见降下车窗往外看。 “安明山?” “对。” 他从车上下来,拉开副驾驶门,“下车。” 温月见仰脸看向直入云间的山峰,颓然地下来。 昨天上山,今天还上山。 她问:“有扶梯吗?” 傅闻星挑了挑眼尾,“没有。” 见温月见脸耷拉下来,他又说:“有缆车。” 她再度仰头看了一眼,的确隐约看见了藏于云间的缆线。 温月见庆幸傅闻星还没丧心病狂到让她徒步上山。 缆车车厢有些拥挤,两人只能面对面坐。 傅闻星个高腿长,腿占了大半个过道。 她局促地歪着腿坐,错开了他的膝盖。 温月见拿出手机,试图做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她打开了一个辩论赛视频,辩题是:如今的我是否闲暇。 是京大和燕大的比赛。 看见席上的傅嘉盛时,温月见睁大眼,“嘉盛哥?” 傅闻星懒洋洋应了声:“是,我哥在这场辩论赛里拿到了最佳选手。” 那是傅嘉盛大二时的比赛,他穿着白衬衫,戴着银框眼镜,清秀斯文。 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你们要知道,你们的焦虑是这个时代赋予的。这是一个信号,并不是你一个人在焦虑而是这个时代的人都在焦虑。” 温月见专注地看着屏幕,“嘉盛哥真的很优秀。” 傅闻星撩起眼,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你是逢人就夸么?” 她没抬头,“我说的不是客观事实么。” “你夸我也是?” 温月见眼睫抖了一下,才抬眸看向他。 “当然是。” 狭小的车厢里,她更清晰地闻到那股雪松香,又裹挟着上车前的凉意,清新好闻。 傅闻星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嗯,有眼光。” 温月见发现了他的新人格,自恋。 她垂回眼继续看视频。 傅闻星问:“你的号能借我么,我的号打上了百星,腻了。” 温月见寻思她也不玩游戏,点头答应:“可以啊。” 他将手机给她登陆账号。 只是登陆游戏不影响社交平台使用,温月见便没有防备地登上了游戏账号。 傅闻星接过手机,看见了她重新改过的名字,初月赴山海。 倒是比她之前的id文艺些。 从山下坐缆车上山要半个小时,他便开了把游戏。 温月见的辩论赛只看了一半,缆车就在山顶停下了。 她从轿厢里跳下来,迎面吹来的风冷得她瑟缩了一下脖子。 安明山海拔高,山顶的温度比地面低了不少。 温月见后悔没在之前问傅闻星要去哪好做防寒准备了。 山顶的空气稀薄了不少,但清新宜人。 她偏头问傅闻星:“你来山顶不是为了欣赏风景吧?” “是,我来山顶的隐云寺祈福。” 温月见一怔,“为谁?” 他嗓音微哑:“我逝去的朋友。” 第31章 可你们之间有红线 温月见安静了数秒,才低声说:“抱歉。” 她之前说他现在没有朋友的时候,他应该想到了以前乐队的朋友吧。 “不用觉得抱歉,你说的的确是事实,”傅闻星耷下眼,“我现在没有朋友。” 想要巴结傅闻星的人其实很多,温月见上次在烧烤派对上就看出来了。 他们看中的不是他本人,而是背后的傅家。 傅闻星的名声并不好,乖戾阴沉。从昔日人人称赞的天才,到如今不学无术的纨绔。 没人想真心和他交朋友。 察觉到温月见的眼神,傅闻星侧目,随即散漫勾唇,“你在同情我?” 她立即收回视线,“没有。” 虽然她刚刚在心里的确这么想过一下,可她知道傅闻星不需要同情。 傅闻星没再继续追问,“走吧。” 身后的轿厢停下,从上面下来两人。 “辞安,我检查过身体了,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不用特地跑来这里为我祈福的。” “我最近总是梦见你生病,心里放心不下。听说隐云寺很灵,正好带你散散心。” 听见声音,温月见脚步停滞了一下。 是谢辞安和林雪。 雾还未散去,两人只隐约看见前面有人,却看不清身形。 谢辞安快步追上去:“你好,请问隐云寺怎么走?我们是第一次来,手机在山顶没信号……” 在看清面前的人时,他的声音立即收住。 “傅、傅闻星?” 谢辞安下意识看向他身侧没有回头的女生。 她的背影,他再熟悉不过,是温月见。 他们怎么会又在一起? 林雪讶然:“又是你们啊,好久不见,你们也是去隐云寺的吗?” 温月见攥上傅闻星的衣袖,压低声音:“我们可以走吗?” 傅闻星垂眸看了眼她素白的五指,只是稍稍一用力,骨节就微微泛白,是她紧张的表现。 他不置可否,“前面五十米处有地图和指示牌。” “谢了。” 谢辞安说了声谢,就牵着林雪加快速度超过他们。 直到距离拉开一截,温月见才松了眉心。 她的手还没松开,傅闻星站着没动,“你们有过节?” “没有。” 她说的是实话,这辈子他们的确没有过节。 “说谎。”头顶传来声轻嘲,“连思考时间都没有就下意识否认了。” 傅闻星低着眼,目光在她仍旧攥着他衣袖的手上停留了一秒。 “那些说你听话懂事的老师家长们,知道你这么会说谎么?” 温月见赧然地垂首。 有很多次么?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上辈子她的确是个乖巧听话的个性,要么只说实话,要么就保持沉默。 可一味地听话,只会被当成老实人利用隐瞒。 谢辞安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们走远了。” 温月见回过神,才意识到还抓着他,触电似的松开,侧身挪开了一步。 “对、对不起。” 傅闻星漫不经心地支起眼皮,瞧见她因为窘迫而微粉的耳根,“除了谢谢,我发现你还挺爱道歉的。” 温月见抿唇,长睫沾了雾,凝成水珠掉落。 “既然算是半个傅家人,就不用再这么客气。” 他拿掉落在她发顶的一片枯叶,“走了。” 温月见眨了眨眼,小跑两步跟上他。 隐云寺的前院放着香炉,门口的和尚递给进门的两人各三炷香。 和尚做了个合十礼,“虔心默念想要祈福之人的名字,对方会收到的。” 走近香炉,温月见闻到檀香的味道,让她的心渐渐安宁下来。 想要祈福的人么? 温月见在蒲团前跪下,默念父母的名字。 她虔诚地拜了三拜,将香插进香炉。 一偏头,却见傅闻星还站着。 “你不跪吗?” 他将香插进去,“我不跪任何人,也不信神佛。” 温月见鄙夷:“你不信还来寺庙。” “他们信。” 知道他在指去世的那些朋友,她转移话题,问站在一旁的住持:“能去后院看看吗?” “后院是姻缘树和佛钟,二位可是要祈求姻缘和许愿?” 温月见一呛,“我们不是情侣。” 住持意味深长地打量两人一番,“现在的确不是,可你们之间有红线。” 她现在理解傅闻星不信神佛的理念了,没有再接住持的话。 住持领他们去了后院。 风起时,佛钟上垂挂的铜舌轻轻撞上钟壁,嗡鸣声如涟漪荡开。 温月见抬头望去,那口斑驳的梵钟悬在古榕树荫下,青苔沿着“佛佑众生”的铭文攀爬。 林雪的声音从月洞门外飘进来:“辞安,我们也去敲钟许愿吧?” 远处谢辞安正在询问和尚敲钟规矩,林雪踮脚替他抚平肩头落花,俨然一对璧人。 温月见后退两步,将自己身形藏在石碑后。 “怕被看见?”傅闻星低懒着声,“之前你说没过节的时候,可没见你藏。” “不是怕。”温月见盯着谢辞安背影,“是恶心。” 傅闻星顺着她视线望去,那两人已执起钟杵。 “许的愿会灵验吗?” 他倚着半截断碑,阴影将温月见整个笼住。 “心诚则灵。” 她淡然地看着谢辞安,那人正第三次举起钟杵。 “那该提醒他们。”傅闻星这么说着,却没有上前的意思,“住持说每日最多敲三下,多一下,折一年阳寿。” 话音未落,第四声钟鸣轰然炸开。 温月见忽然轻笑出声。 这笑声太突兀,引得谢辞安猛然回头。 “月……温月见,”他松开钟杵,金属砸在青石板上当啷作响,“你笑什么?” “想起个笑话。”温月见站在阳光与阴影的交界,“有人拜佛求的是心安,有人求的是情深能有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林雪蹲身去捡钟杵时,撞上了桌旁的签筒,一枚竹签滚到温月见脚边。 她没弯腰,鞋尖轻轻点住签文。是下下签,断成两截的竹片上写着“镜花水月”。 温月见和傅闻星往月洞门走,听见身后谢辞安在问和尚:“刚才那签还能重求吗?” 和尚慨叹:“阿弥陀佛,施主,天命难违。” “你在胡说什么,我和阿雪真心相爱,怎么会是镜花水月?” 谢辞安恼然的声音远去,温月见低眸无声嘲弄一笑。 月洞另一侧是住持说的姻缘树,枝头挂满了红色飘带,所写皆是善男信女的求缘。 温月见站在树下,一眼就看见了谢辞安和林雪的名字。 上面写着:生生世世,长相厮守。 第32章 温月见打了谢辞安 温月见定定地看了几秒,才收回视线。 她眨了下眼,才发现酸涩得让她眼眶氤氲上水汽。 “你哭了?” 听见傅闻星的话,温月见下意识摸了摸脸,茫然应:“没有啊。” 他盯着她的眼睛,“没有么?” 温月见揉了揉眼睛,“只是看太久了有点酸而已。” 她又听见傅闻星问:“你喜欢谢辞安?” 温月见眉心跳了一下,眸色坚定:“我不喜欢谢辞安,现在不会,以后更不可能。” 傅闻星视线好整以暇地落在她身后,眉梢微扬,“眼光没差到这个地步,挺好。” 她似有所觉,转身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谢辞安就站在月洞口,僵硬地站着,震惊的情绪没有来得及掩饰就被撞见。 温月见淡然地扫他一眼,“有事吗?” 他嘴角牵动,“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她险些笑出声,“谢同学,我们好像并不熟悉,只是知道名字的程度。” 谢辞安眼中闪烁的光渐渐黯淡,“也对。” 随即他看向傅闻星,轻蔑笑了声:“那你就喜欢他这样的?” “什么叫他这样的?”温月见听出他的嘲讽,没等傅闻星开口就替他争辩,“比你有钱比你好看,还比你有天赋。” “天赋?”谢辞安听见笑话般,“哪方面的天赋?摆烂么?” 前世他连傅闻星之后的成就都没听说过,恐怕是一无所成被送出国镀金了。 傅闻星面上情绪毫无波动,正欲开口,眼前就飞快掠过一道身影。 下一秒他就听见清脆的巴掌声。 他愕然地看着身形纤弱却气势凌人的温月见,甩了谢辞安一耳光。 微风轻起,树影摇晃,周围的声音忽然清晰起来。 傅闻星听见枝叶摩挲的声响,佛堂里和尚敲木鱼时的年龄念经声。 还有温月见义正词严的声音:“你了解他吗,就这样妄自给人下定义?” 谢辞安的脸被打得偏过去,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温月见,你为了他打我?” 以前的温月见温柔体贴,连大声说话都不会,更别提动手打人了,甚至还是为了一个混不吝对他动手。 温月见冷笑:“打的就是你,因为你侮辱人的人格。” 他的左脸留下清晰的指印,闻言嘲讽地笑起来:“我说的不是事实么,如果没有傅家的背景,他算什么?” 温月见知道他是重生而来的,前世的谢辞安的确很优秀。 她那时的遗产已经被温峰骗走,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女,给不了谢辞安扶持,但他后来功成名就,几乎是靠着自己的努力。 他带着前世的骄傲回来,却忘了这一世的他还没有成为人人称赞的谢总。 虽然林如海答应了和他和林雪在一起,可他现在也不过是个高中生,又有什么资本嘲笑京圈傅家少爷。 谢辞安摸着发麻的脸颊,低下眼深深地看她,“温月见,别后悔。” 温月见挺直脊背,毫无惧意,“我不会后悔我做的任何一个选择。” 他转身离开,步伐很重,显然是带着怒意。 林雪看见他肿起的脸时,心疼地触碰了一下,“辞安,谁打你了?” 谢辞安抿着嘴没有回答,他知道要是说温月见打的,以林雪的脾气会替他报复回去。 他不想看见温月见受伤。 这个念头刚闪过,他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温月见已经攀上傅家这根高枝了,有傅家人给她撑腰,哪会让她受欺负? 她不需要他保护。 可嘴上说出口的却是:“刚刚有只蚊子飞我脸上,我不小心太用劲了。” 林雪皱眉盯着他的脸,“可你这个印子的手印不像是你的手。” “阿雪,你还不信我么?我只是没有整只手覆盖上而已。”谢辞安抓住她的手,“你接下来不是想去梅林吗?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下雨,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过去吧。” 林雪还是放心不下,“那我去问问和尚有没有冰块可以给你消消肿。” …… 傅闻星低眸看向温月见垂在身侧还隐隐颤抖的手,“打疼了?” 她翻过自己的手掌,通红一片。 温月见刚刚的确很用力,她承认打谢辞安是带着私心的。不仅是因为他出言不逊,也为了前世他欺骗了自己四年的感情而生气报复回去。 他该打。 温月见蜷起手,“没事。” 住持从月洞外进来,朝两人施了一礼,“施主,寺内有清泉可以净手,缓解疼痛。” 傅闻星不容分说拽起她手腕,“请给我们带路。” 住持在前方领路时,开口道:“刚刚那一幕,我正巧亲眼见证了。” 温月见尴尬道歉:“抱歉,我不该在佛门净地做出打人一事。 住持转过身深意地看她一眼,“无妨,佛祖不会怪罪施主,祂会怜悯你的遭遇。” 他的话意味不明,温月见却听出了更深的意思。 仿佛她是重生的这件事,被看破了。 温月见敛眸,“谢谢佛祖的慈悲。” 清泉是从山涧引流而来,在佛堂前假山下的洗手池。 住持站在回廊处往下看,摸了摸山羊须,“看来女施主前尘的孽缘难断。” 温月见听得眼皮一跳,循着视线看去。 洗手池前,林雪正不停用水敷谢辞安的脸。 傅闻星往前了两步,挡住她的视线,“等他们走了再下去。” 温月见仰脸看他,“不用,没什么好避的。” 她之前躲着,谢辞安和林雪却会主动贴上来。倒不如大方直面,她问心无愧。 前世辜负她感情的人是谢辞安,该心虚的是他。 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林雪抬头,见温月见和傅闻星从阶梯上一起下来。 她动作一停,扯出笑,“你们也去姻缘树了吗?” 温月见承认:“去了。” 她的确没说谎。 谢辞安身子僵了一下,没看温月见一眼,对着林雪说:“阿雪,我觉得好多了,我们现在去梅林吧。” 林雪看见慢悠悠下楼的住持时,眼睛一亮,从口袋里拿出那两截断签走过去,“大师,这签还有破解的办法吗?” 第33章 你怎么了,脸有点红? 断签的两截拼接上,是“镜花水月”。 住持的目光在林雪和谢辞安身上流连一番,高深莫测地开口:“阿弥陀佛,施主,此签虽有破解之法,但关键并不在你,在那位男施主身上。” 林雪回头看了眼谢辞安,又追问:“那要怎么做?” 住持深意地笑了笑:“其实很简单,只需他保持初心就可。” “这有何难?”谢辞安松了口气,信誓旦旦,“我的初心一直都是阿雪。” 温月见安静看着他对着林雪深情表白,情绪毫无波澜。 是啊,他前世今生的初心都是林雪,而她是栽树的前者,林雪成了乘凉的后者。 发誓容易,践行难。 温月见曾经的大学室友说过,世界上有两种人的话不可信,一是老板画的大饼,二是男人的鬼话。 她以前是不信的,现在深以为然。 住持转而看向温月见两人,笑容更诚挚了些,“女施主,可以净手了。” 温月见才去了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 水很澄澈,她触碰的一瞬,就被沁人的凉意冷得指尖泛红,但掌心的麻意渐渐消散。 在两人离开前,温月见向住持道了声谢。 住持笑了笑,眼睛眯成两条缝,“你们会再来还愿的。” 温月见一怔,“可是我没有许愿。” 住持仰头看天,“但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走出寺庙,温月见问傅闻星:“要回去了吗?” “先等等,”他站在缭绕飘出的香烟之中,声音也跟着悠远,“他们之前最想来的地方就是隐云寺,但乐队的演出排得满,一直没有机会。我问过住持后,他向佛祖请示,答应了将他们的骨灰葬在梅林。” 她还是第一次听他认真说了这么多话,怔然地听完,“那我们去梅林。” 这片梅林是百年前栽种的,每年冬天,是开得最艳的时节。 刚走进梅林没多久,温月见就感受到有一点冰凉落在她鼻尖。 她错愕仰脸,“下雪了。” 雪粒子簌簌落在梅枝上,傅闻星在一棵树前蹲下身。 他搭在树干上的指节泛白,黑大衣肩头积了层薄霜。 温月见望着他孤峭的背影,想起第一次在池塘边见他时的场景。 其实那时她也像现在如此觉得,傅闻星很孤独。 她想到气时说出的话,眼睫颤了颤。 她不该说他没有朋友的。 温月见拂开垂落的梅枝,“他们……埋在这里?” “他们之前玩笑说死后要葬在花开得最盛的树下,”碎雪落在他颤动的睫毛上,“我在这棵树上做了标记。” 她蹲下身,果真在接近土壤的底部看见了一道刻痕,上面写着:追梦。 傅闻星指腹轻柔地碰了碰土,许久才站起身。 雪下的趋势越来越大,他拂去肩上落花,“回去吧。” 温月见轻轻哈出一口气,“这个天气恐怕缆车要停,还是等雪小些再下山吧。” 傅闻星远望了眼还在运行的缆车,“这场雪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趁现在还能赶在缆车停运之前下山。” 在工作人员宣布缆车停运前,两人坐上了下山的缆车。 轿厢刚开始运行,温月见就听见外面传来争执声。 林雪愤愤地挣开谢辞安的手,“你不是说好要带我去梅林的吗,为什么现在就要下山?” 他无奈地哄她:“阿雪,以这场雪的趋势恐怕要晚上才能停,到时候就没法下山了。刚刚我问过工作人员,这是最后一趟下山的缆车。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梅林下次也能看。” 林雪被安抚好了情绪,在谢辞安温柔的搀扶下上了轿厢。 温月见无声轻嘲。 前世她说想看早起日出,谢辞安就不耐皱眉:“月见,你别无理取闹行吗?谁家好人四点起床啊,我真的只想好好睡觉。” 她垂下眼想,这就是用心偏爱和敷衍的区别么。 轿厢里比室外要暖和一些,温月见搓了搓掌心。 她望向窗外,“今年京城的冬天,好像比以往还要冷。” 傅闻星应了声:“京城也许久未下雪了。” 得了空,温月见继续看傅嘉盛的辩论赛。 傅闻星打开了游戏。 倏地,轿厢摇晃了一下,运行的缆车在中途戛然而止。 温月见紧张地趴在车窗观察外面,“好像停在半空了。” 傅闻星操作不停,“大概是故障了。” 她看见他身后的墙上贴着工作人员的联系电话,但有些磨损,她便凑过去想仔细看。 轿厢狭小,温月见这么一靠近,傅闻星眼前的光蓦地被挡了个完全。 他闻到近在咫尺的梨花香,还夹杂寒梅的香气。 傅闻星的动作迟滞了一下,直到手机传来被敌方击杀的播报声,他才回过神来。 他垂眼看,屏幕已经黑了。 温月见已经将电话都摁了出来,坐回位置上。 等待接通的间隙,她发现傅闻星的脸色不对。 “你怎么了,脸有点红?” 他轻咳一声,眼帘颤了一下,“有点闷。” “这里不通风,是有点闷,”温月见没放心上,电话一接通就直入正题,“你好,我们还在轿厢里,缆车好像遇到故障停止了。” “是的,因为温度急剧下降,导致轨道被冰住了,我们现在正在派施工人员赶过去处理,请您稍安勿躁。” 温月见舒了口气,“好的。” 她见傅闻星的动作停了下来,好奇问:“你不是说打青铜局是不可能死一次的吗?” 他面不改色:“刚刚网卡了。” 温月见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我的网不卡,要给你开热点吗?” 他低头,将微烫的耳根埋进衣领里藏起来,“不用,现在好了。” 他们等了半个小时,维修人员就赶了过来。 缆车重新发动,温月见也看完了辩论赛。 她伸了个懒腰,“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 见傅闻星也正好结束游戏,她好奇问:“你崇拜嘉盛哥吗?” 傅闻星垂着眼,“他的确优秀,可我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前世直到温月见重生前,傅嘉盛一直都是一个人,年少白发,可见他为傅氏投入了多少心血。 她问:“那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第34章 你们互相把对方看顺眼了? “吃喝玩乐,享受当下,不做违法的事。” 温月见默了一下,才说:“那你很有道德底线了。” 缆车在山下的起点处停下,工作人员对两人鞠躬道歉。 “不好意思,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下雨,这场雪来得突然,我们没做好应急准备,对二位带来的不便深感抱歉。” 傅闻星杵在一旁一言不发,温月见瞥他一眼,“你给点反应。” 他才像是被上了发条的玩偶,机械性地开口:“没关系。” 被硬塞了一份隐云寺的礼盒后,工作人员才离开。 温月见打开,是一个签筒,还有两串红绳。 她偏头问傅闻星:“你要摇摇看这个签筒吗?” 他懒散地耷拉着眼皮,“我不信神佛。” “但我觉得谢辞安他们那根签倒是挺准的,镜花水月,一场虚妄。” 温月见捧着签筒摇了摇,掉出来一支。她捡起,上面写着:上上签,法雨重生。 重生么,还真是精准。 她眨了眨眼,举起签给傅闻星看,“真的很灵验,你不试试吗?” 他怀里被塞进一个签筒,便敷衍地摇了几下。 温月见捡起地上的签,“也是上上签,枯木逢春。” 傅闻星垂眸看了那签几秒,“不信。” 她将签放回签筒里,“不信算了。” “父母双亡,大伯背叛,”温月见在心底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前世被爱人蒙蔽四年,“多重debuff加持,这签却说我会涅盘,我自然要信。” 傅闻星将那支签放进口袋,“暂且信一回。” 雪越下越大,温月见拎起礼品袋,“快回去吧,雪太厚路很难走。” 车里开了暖气,她搓了搓冻到僵硬通红的手。 温月见开始拆礼盒的另一样东西,红绳。 刚刚工作人员说这红绳是过了佛堂前那尊香炉的,得到了佛祖庇佑,有保平安的寓意。 温月见拿出一条戴上,“你好像不戴首饰品,那另一串我给我朋友,可以吗?” 傅闻星余光瞥了眼,“谁说我不戴。” 她惊愕地转头,“我只是跟你客气一下问问而已,这两条红绳是同款,你要是戴了,会让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 温月见气恼:“明知故问。” 傅闻星搭在方向盘上的指节轻轻叩了叩,替她回答:“误会我们是情侣?” 她平静下来,“对,我不想让人误会。” 温月见承认得坦然,他其实也没打算要,只是故意逗她,“可以。” 她愉悦地弯起眼,“那就谢谢了。” 回到傅家刚过一点,傅嘉盛一直在客厅里等他们回来。 听见推门的动静,他站起身。 “你们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我让张姨把菜热一下。” 傅嘉盛现在对两人一块出门并不意外,见温月见手上拎着礼盒袋,温笑着问:“月见买了什么?” 她打开袋子,“有个隐云寺的同款签筒,还有两根过了香火的红绳。” 温月见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红绳,“怎么样,好看吗?” 傅嘉盛点头:“好看。” “这里还有一条,嘉盛哥要吗?可以保平安。” 傅嘉盛还没回答,傅闻星就幽幽开口:“怎么,刚刚不是还说要送给你朋友?” 温月见强忍着没有当场怼他的冲动,微笑着说:“如果嘉盛哥要,我当然会送给他。” 既然知道她想送给朋友,傅嘉盛自然不会要,“不用,我不戴手链,你送给朋友就好。” 他没有多待的打算,“你们回来了就吃饭吧,我要回学校了。” “这么赶?”温月见不放心地劝,“现在雪还是下得很大,等小一些再走吧?” 傅嘉盛:“无碍,王叔开车很稳,我也要回去改论文了。” 目送他出了门,温月见的笑意才收敛。 “傅闻星!” 被气势汹汹地叫了名字,傅闻星也不恼,撩起眼皮应她:“怎么了。” “我刚刚不是说只是客套一下么,你至于当面拆穿吗?” 在傅嘉盛面前丢脸,她会感到尴尬的。 他扬眉,“你很在意在我哥面前的形象?” “当然在意。” 温月见崇拜傅嘉盛,也一直想营造一个乖巧听话的邻家小妹形象。 傅闻星轻嗤一声:“看过那场辩论赛就仰慕上了?” 她如实说:“没人能抵抗这场辩论赛里的嘉盛哥。” “那是你见识浅薄,没见过更震撼的。” “比如说?” 傅闻星却沉默了,他转身往餐桌走。 张姨招呼两人:“月见,小少爷,可以吃饭了。” 温月见觉得傅闻星莫名其妙,但没人会跟美食过不去,将疑惑的情绪抛诸脑后去了餐厅。 汪秀荷和傅嘉盛都不在,她没有按照四人在时的位置坐,拉开了距傅闻星最远的椅子坐下。 傅闻星轻飘飘地睨她,“你坐那里做什么?” 温月见指了指面前的糖醋排骨,“我最喜欢的菜在眼前。” “奶奶给你安排了位置,”他吩咐张妈,“把那道菜端到这边。” 她忙扒住碗沿,“傅奶奶不在,我就要坐这里。” 傅闻星气笑,拿起筷子,“随你。” 她一上午都跟他待一起,吃饭可不想再坐一块了。 张妈感受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不敢说话,默默退去了厨房。 温月见很饿,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很快就吃完起身。 上楼前她回头看了眼傅闻星,他慢条斯理地吃着,看起来没有丝毫不高兴的情绪。 她转身回了房间,第一时间给许碧云发了照片。 翠翠:【哇,月月你去哪了?好宏伟的寺庙!好漂亮的梅林!好惊艳的风景!】 温月见:【我去了隐云寺】 【没有一个重复的形容词,不错,有进步】 【我有一个礼物明天带给你】 翠翠:【我才不信你一个人去的,我可是看见旁边的黑色衣角了,如实交代,还有谁?】 温月见:【你的洞察力要是放在短文改错里早就拿满分了】 【是和傅闻星一起去的】 翠翠:【你们怎么天天一块出动,之前不是说好要远离他吗?怎么,你们互相把对方看顺眼了?】 第35章 轮不到你一个毛头小子来教育我 温月见认真思考了一下,她现在的确没之前抗拒傅闻星了。 【算是吧】 翠翠:【你们这个发展,真有点我漫画里的趋势了】 【开始相看两厌,到执子之手……】 温月见:【好了收起你的性缘脑吧,我现在对异性没有任何想法,只想好好学习上京大】 翠翠:【我懂,京大不就是傅闻星的名字吗?】 温月见:【……】 【可我现在不叫我要上京大了】 【应该让京大申请一个名字专利权,除了校方,其他人不允许使用】 翠翠:【我从你的话里看出了破防】 温月见:【我突然觉得这个礼物送给你还是不太合适】 翠翠:【滑跪道歉】 【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的吧】 温月见:【作为惩罚,明天要背的单词加十个】 翠翠:【手机没油了,有事先下了】 温月见放下手机,将椅子往前拉了拉,绷直身子。 懈怠了快两天,她要重新投入到学习状态里。 直到张妈来敲门,温月见才意识到已经晚上了。 她伸了个懒腰,下楼吃晚饭。 温月见刚到餐桌旁,就看见喜欢的海鲜什锦摆在了傅闻星旁边。 她正打算把菜挪走,张妈就急急阻止她:“月见,菜刚出炉,很烫,你别用手碰。” 温月见:“那我戴手套就好。” 张妈说:“没有手套。” 她茫然地眨了下眼,“可是我前两天还看见你戴着烘焙手套从烤箱里取蛋糕。” “弄脏了,我就丢了。” 张妈按着温月见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月见,你就坐这儿吧。老夫人在时你也是这个位置,她不在又有什么影响呢?” 她只好妥协。 张妈喜笑颜开,“小少爷还没下来,我再上去看看。” 傅闻星靠在二楼围栏旁,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倦懒:“不用了。” 他下了楼,拉开温月见旁边的椅子坐下。 温月见总算知道张妈的笑是什么成分了。 她咬着筷子,无奈叹气。 管家风风火火地进来,“温小姐,外面有人说要找您。” 温月见疑惑问:“谁啊?” 除了许碧云和李明刚,还有刘强,没人知道她住在傅家才对。 “来的人说是您大伯,也出示过身份证明,叫温峰。” 温月见眼神一冷,倏地站起身。 温峰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出去看看。” 傅闻星不紧不慢地夹了一块肉,“张妈,今天的鸡肉做得不错。” 温月见刚刚的表情并不太好,又气势汹汹地出去,张妈担忧地望着外面。 “小少爷,您不出去看看吗?” 他不为所动,“那是她的家事。” 张妈还想说些什么,顾及自己的身份,还是选择了默不作声。 傅闻星眼皮没抬一下,“不用担心,她会处理好。” 隔着大门,温月见看向站在车旁的温峰。 他还是维持着和蔼大伯的形象,笑眯眯开口:“月见啊,我去家里找你没见到人,去学校也都说你根本没住校,打你的电话也没接。要不是我打电话问你的班主任,我都不知道你住进了傅家。” “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温峰似乎是真的在关心她,“在傅家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 随即他又自顾自继续说:“傅老太太仁慈心善,怎么可能会苛待你。” 温月见安静地看着他演戏,要不是见识过他的真面目,她恐怕真的会相信他是真情实感。 “我过得很好,不劳您费心。” 温峰欲言又止,看了眼周围,确定没有别人在后,才压低声音:“月见啊,既然你在傅家,想必和傅老太太和大公子相处得不错吧?” 温月见没应声,等着他的后文。 “听说现在是傅嘉盛的父母在接管傅氏,大伯现在遇到了一点困难,你能不能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帮我去问问是否可以合作?” 他说完,期盼的眼神投向她。 温月见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收紧。 她强忍着没有当场拆穿他真面目再一巴掌甩过去的冲动。 “什么叫一家人?”温月见反问,“是在我父母去世后没多久就想侵占遗产的‘家人’吗?” 温峰没想到她一改往日顺从听话的模样,气势凌人地直呛他,一时噎住。 “什么侵占?”他面红耳赤地争辩,“都是一家人,我都说是保管了!更何况你宁愿将钱放在外人那里,也不肯相信我,才是真的寒了大伯的心!” 见温峰倒打一耙,温月见也不想再装下去,“尽管他们不姓温,可傅家人比大伯你表现得更真心。” 她气得冷笑:“如果你真的体谅我这个孤女,就应该知道寄人篱下是没有话语权的。” 温峰嗫嚅了半晌,卸下了和蔼的伪装,“温月见,你敢反抗大伯,传出去就是不孝!你甚至为了攀上傅家,还拒绝了住进我家得邀请,原来是打着这个算盘啊!” “我的孝道只对于父母和真心待我的人,虚情假意的不算。” 她声音沉冷:“如果你不想被外界知道觊觎孤女遗产,就别再来找我。” 温峰不甘示弱:“你现在还没成年,我要是想争取抚养权,可比傅家容易。” 温月见额角突突直跳,她之前在他面前装乖顺,就是担心抚养权一事。 “那你便去上诉法庭。” 傅闻星踏过石板路,呼啸的风雪渐渐停歇。 温月见错愕转身,看见他拎着一条围巾朝她走来,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抚养权除了亲属优先原则,还有被抚养人的个人意愿,以及收养家庭的经济条件,”他将围巾随意往她怀里塞,目光仍停在温峰身上,“以上你有哪些优势,你有傅家有权有势么,还是说能让温月见主动选择你?” 温月见轻哈了一口气,垂眸将围巾系好,暖意顺着围巾传递。 室内开了空调,她出来的匆忙,只穿了件毛衣,刚刚又被温峰无耻的话气得发抖。 现在她很暖和,从心向四肢百骸蔓延的暖和。 温峰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你是傅闻星?” 他嚣张的态度收敛了些,但还是掩饰不住嘲讽的意味,“你说有什么用?傅家是傅老太太说了算,轮不到你一个毛头小子来教育我。” 第36章 你怎么什么都会? 温月见其实并不想让其他人掺和进这件事里,可傅闻星说得对,有傅家给她撑腰,即使温峰要打抚养权的官司,也是傅家更有胜算。 她将下巴埋进围巾里,情绪平静下来。 “大伯,想要抚养权就去争取,”温月见声音闷了几分,“如果想要我主动选择你,就应该拿出点诚意来。” 温峰狐疑:“你会愿意选择我?” 她微笑:“既然知道还不快滚。” “真是没良心的!”温峰指着她骂,“亏我以前还帮衬过你们家,你就是这么对你亲大伯的?” 温月见字字有力:“我听陈叔说了,你所谓的‘帮衬’只是假借着去我爸妈公司走动寻借口让他们帮你。这些年来他们看在你是大哥的份上,让了不少合同给你,你还想要他们留给我的遗产吗,人心不足吞蛇象。” 温峰还是第一次正式起这个装了十几年乖乖女的侄女,他冷静下来,目光在她和傅闻星身上打量一番。 “月见,你还是太年轻。那些遗产放在傅家就会平安无事了么?没有人会嫌钱太多,他们也一样。” 他转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笑得嘲讽:“你的盲目信任会害了你。” 车扬长而去,温月见气得吹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傅闻星出声吩咐:“管家,以后他再来就赶出去。” “是。” 他侧目看向温月见,“回去吃饭。” 她轻呼出一口气,认真地回望他,“谢……” “不用谢。”傅闻星打断她接下来要道谢的话,“改掉你总是对我说谢和道歉的习惯,我不喜欢听。” 他转身,踩过雪往别墅门走。 雪被碾过发出细微沙沙声,像砂糖在丝绸上滚动。 温月见定了几秒,才慢吞吞跟上去。 张妈见两人一起回来,松了口气。 “月见,你大伯没为难你吧?” 温月见轻轻摇头,“没有,他吃瘪狼狈回去了。” 张妈笑起来:“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顾及他是长辈而服软呢。” 温月见烦闷的心情在吃到糖醋排骨时烟消云散。 温峰突然造访的消息没瞒住汪秀荷,她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温月见刚吃完饭,忐忑地接起。 她有点心虚,不敢看镜头,弱弱喊:“傅奶奶。” 汪秀荷紧绷着脸,“月见,温峰和你闹掰的事儿怎么不告诉我?” 她远在国外,正是晚上十一点。 按照以往,这个时间点她早就睡了,偏偏因为这件事特意打电话过来。 借了她的名号挡回了温峰要遗产的动作,她被隐瞒的事情不止一件,温月见担心她为此生气。 她偷看了眼汪秀荷的表情,很严肃,果真不高兴。 温月见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又听见汪秀荷叹息一声,开口道:“月见,我早就看出来你这个大伯心思不正。本想提醒你,可之前听说你们关系还不错,我还担心你不相信我的话,所以一直没找到机会提,但幸好你发现了。 这也怪我,当时觉得你年纪太小,不会轻易相信外人说的话。可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靠自己就识破了温峰的真面目。倘若我早些了解你,你也会更早知道。” 温月见怔怔听着,垂下的睫毛晕上湿气。 她以为汪秀荷会生气,可汪秀荷却在后悔没有早点告诉她温峰的真面目。 温月见想说她其实一点也不聪明,相反,她很盲目,这是前世经历欺骗后才了悟的。 她余光看见一张纸递了过来,讶然抬头。 傅闻星没看她,别过脸,“别哭了。” 温月见才后知后觉看向屏幕,果真哭了。 她接过纸,下意识又想说谢谢,字眼刚到嘴边就咽了回去。 汪秀荷心疼地皱眉,“傻孩子,奶奶没有在凶你,别难过。” 温月见小声啜泣:“傅奶奶,我没有觉得您在凶我,是我的问题。” 她想坦白借她名号的事,傅闻星就举起手机屏幕,备忘录上是放大的一行字:不用告诉她。 “要是温峰要争这个抚养权,我们就陪他争!”汪秀荷捶桌,气势十足,“我看他能拿出什么比傅家优越的条件来。” 她又担心自己过于威严的样子吓到温月见,声音缓和下来:“月见,你刚来时我就说过,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温月见弯起眼,“我会的,谢谢傅奶奶。” 通话结束,她长舒一口气,半年来压在心上的愧疚不安才得以释放。 温月见问傅闻星:“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她?” 他打着游戏,手上操作不停,“奶奶知道后会更心疼你,不仅不要你的遗产,还会给你打钱。我知道你不会接受的。” “傅闻星,外面雪停了,”她走到窗前,伸出手感知了一下,转头看他,“要不要去堆雪人?” 傅闻星对这种无聊的活动没兴趣,刚想拒绝,一抬眸就撞进她含笑的眼底。 温月见刚哭过,眼尾还洇着潮红。雪已经停了,花园的灯骤然亮起,落在她身上,每根发丝都浸了光,笼罩着暖意。 她笑时和身后的光一样,明媚耀眼。 傅闻星回过神之前,就已经开口:“好。” 听见他的回答,温月见唇角翘起,“趁天还没黑,现在就出门。” 前花园的空地不多,石子路旁的花坛栽满了花卉,石桥下的池塘占了不少面积,没有足够的地方堆雪人,他们便转移到了后花园。 温月见蹲在地上搓雪球,许久没听见身旁的动静,她疑惑转过身。 傅闻星没在做雪人的准备,而是开始筑城。 尽管只有一个建筑基础,温月见也还是看出来这是一座城堡的雏形。 她没想到傅闻星还会雪雕,停下手中的动作,蹲着身子挪过去。 “你怎么什么都会?” 他半笑不笑地嗤了声:“我不会辩论赛。” 温月见:“这和辩论赛有什么关系?你的手艺很好,游戏厉害,还会雪雕。” 她想起什么,试探性地问:“你以前在乐队,是什么位置?” 傅闻星滞了一下,眼睫低垂,“吉他手。” 第37章 你在和一个雪人计较? 温月见说:“你看,要用到手的地方你都很厉害。” 傅闻星又把话题转移回去:“但我嘴没我哥厉害。” 她疑惑问:“你为什么总是对嘉盛哥的辩论赛耿耿于怀?” 他手上动作一顿,力气没收住,将刚刚建的窗户给捏碎了。 温月见看得惋惜,捻起一点雪填了回去。 “人各有所长,不用和不同领域的人相比较,”她小心翼翼地还原,“嘉盛哥学的是金融,未来是要接管傅氏的,这是他的责任。你也说过你的责任是吃喝玩乐,你们的领域完全不同。” “更何况你会赛车会游戏还会雪雕,喔还有吉他,已经超过很多人了。”温月见偏头看他,“所以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傅闻星和她视线相撞,他清晰地看见她眸底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他掠过眼,落回城堡雪雕上。 他没再接话。 温月见在心底嘀咕了一句,又装死。 她回去继续搓雪球。 温月见没傅闻星的动手能力,只能安分搓圆形雪球。 等她将雪人的头堆好,看向傅闻星的成果时,他已经完成了城堡外形。 趁他专心给城堡刻砖时,温月见偷拍了城堡的照片发给许碧云。 翠翠:【这是你堆的?】 温月见故意没说是,等着她的反应。 翠翠:【不可能吧,你这个手残剪纸最基本的图案都不会,还会雕城堡?】 温月见:【你很了解我,但下次不许再说了】 许碧云立即会意:【根据背景露出的一点花可以看出来,这是傅家的花园吧?】 【排除是你的手笔,那就是傅闻星和傅嘉盛了】 【不过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总是和傅闻星在一块,那就只能是他了】 温月见睁大眼:【为什么你觉得和我在一块的就只能是傅闻星?】 翠翠:【不是傅闻星还能是谁?】 【你就没怎么提起过傅嘉盛,倒是傅闻星经常出现在你的日常里】 【而且你们不仅房间在对面,吃饭的位置也在隔壁,就差一起上学了好吗】 温月见看着许碧云头头是道的分析,定了几秒钟,才转头看向傅闻星。 他真的和翠翠说的一样,经常出现在自己的日常里吗? 察觉到她的视线,傅闻星抬起头。 他拧眉,“你直勾勾盯着我做什么?” 温月见眼帘低了些,试图让自己的目光停在他的雪雕上,“在看你的城堡。” 傅闻星站起身,“前花园有枯枝,我去帮你捡两根。”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不要动我的城堡。” 温月见刚在城堡面前蹲下,就被他猝不及防的警告给吓了一下。 “我纯粹的欣赏一下。” 近距离看,她才发现这座城堡很细节,连城门旁的拱洞都刻了藤蔓冰纹。 温月见又拍了一张照片,正要发给许碧云,又想起她的话,闷闷地收起手机。 还是等她的雪人完工了再给她发好了。 傅闻星回来得很快,除了树枝,还带上了一个红色的塑料桶。 他将东西都递给她,“你亲自来。” 温月见将树枝插好,桶戴上雪人脑袋后,抵着下巴看着没有五官的雪人。 “没有眼睛和鼻子。” 傅闻星懒洋洋开口:“伸手。” 她不明所以地伸出手。 掌心触碰到他冰凉的指尖,她下意识想缩回手。 两颗纽扣落在掌心。 “那鼻子……” 傅闻星去花坛里摘了一瓣玫瑰花,贴在雪人脑袋中间。 “凑合用这个。” 温月见将纽扣贴上去,退了两步观察片刻,“还是少了点什么。” 她视线下移,落在雪人空荡荡的脖子上。 温月见解下围巾,挂了上去。 傅闻星声线透着微凉:“你怕雪人冷?” “不怕。” 她只是用来装饰而已。 “那你用我的围巾给它围上的时候,问过我的意见吗?” 温月见眨了眨眼,“不好意思。” 她很诚恳地问:“那你愿意把围巾借它戴着吗?” 傅闻星喉结动了动,才吐出一句话:“随你。” “你还真有仪式感,”温月见说着给雪人拍了个照,“明明会同意还要走流程。” 他打量起她的雪人。 虽然堆雪人并不需要什么技术,可她搓的雪球甚至不能被叫做是圆形,还是椭圆的。下半身也有些歪曲,整个雪人以一种扭曲的姿态伫立着。 傅闻星其实想说很丑,可见她兴致盎然地给朋友分享,他还是将评价咽了回去。 她定会说自己眼光不好,评价刻薄。 可许碧云不会顾及温月见的面子,直言不讳:【丑】 【不过这才像你的水平】 温月见眉心跳了跳,【我可以拉黑你吗?】 翠翠:【月月,你懂不懂什么叫忠言逆耳】 【只有正面的批评才能使你进步!】 【不要沉浸在虚伪的表扬里!】 温月见没回她。 她又端详了一番自己的作品,偏头问傅闻星:“你觉得……” 他刚刚瞥见了她和许碧云的聊天记录,扬了扬眉梢。 “想听实话还是昧良心的话?” 温月见:“好了你不许说了。” 和他的精致城堡比起来,她这个潦草的雪人的确没法看。 温月见还是觉得自己比较适合回去刷题。 她回了房间,继续投入学习。 下周就是联考,她这一次要争取更大的进步。 一套卷子写完,温月见疲惫地伸了个懒腰。 她看了眼时间,刚过十一点。 阳台忽地响起有东西丢上来的声音,温月见小心翼翼地走到落地窗前,是一颗石子。 她站了一会儿没出去,又有一颗丢了过来。 温月见拉开门往下看,傅闻星正站在后花园里,抛着手里的石子。 “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花园里做什么?” 傅闻星侧身让了一步,露出身后的雪人,“我帮你把雪人修改了一下。” 温月见一怔。 他修改过后的雪人比之前眉清目秀了许多,圆滚滚的身子,端正的体型。 她想起自己堆的,忍不住笑出声。 “你的很好看。” 傅闻星将围巾解了下来,“我给你的东西,别轻易用在别的地方。” 明明白天他还说随意的。 “我打算明天就取下来洗干净还你的。”温月见撑着围栏,“你在和一个雪人计较?” 第38章 月月,你长大了 傅闻星似笑非笑,一字一顿:“我改变主意了。” “那你等一下。” 温月见下楼去了后花园,准备拿回那条围巾。 注意到雪人脖子上挂的成了一圈花环时,一怔,“你采的是花园里的花?” “都是受冻凋落的花瓣,藤蔓也是从葡萄藤架上摘的生长状态最不好的一部分,”傅闻星懒洋洋抬眼,“没有毁掉园丁的心血。” 她要问的话被堵了回去,弯下腰靠近看那个花圈。 傅闻星预判了她接下来的话:“夸我的话不必再说。” 温月见直起身子瞪他:“真自恋。” 她拿着围巾转身回去,“我会洗好再还你。” 一转身,温月见就在心底腹诽,傅闻星的变脸速度还真是比翻书快。 这条围巾做工很好,一看就价值不菲。 温月见拿回去以后用手机识图扫了一下,是条限量版的手工羊绒围巾。 看见后面的标价时,她惊愕地定住。 “五万?” 温月见顿时觉得手上还带着雪人凉意的围巾烫手起来。 羊绒水洗要格外谨慎,她还是决定明天拿去干洗店。 她将围巾装进手提袋里,洗漱完躺进被窝。 温月见关了灯,却睡不着。 在一片漆黑里,她盯着天花板发呆,脑海里回荡着许碧云的话。 温月见猛地坐起身,她真的有经常和傅闻星在一块吗? 她烦躁地下了床,打开书桌的台灯,用刷题转移注意力。 温月见刷了半宿题,最后还是困得快睁不开眼才回床上睡觉。 闹钟将她叫醒时,她头疼得厉害。 温月见下了楼,张妈已经将早餐准备好,出门去采购中午的食材了。 她草草吃完,就坐上车去学校。 陈伟民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小姐,您脸色不太好,是没休息好吗?” 温月见瘫靠在座椅上,合眼小憩。 “是,只睡了四个小时。” 陈伟民没再继续和她聊天,保持安静让她休息。 “小姐,到了。” 温月见拎着书包,无精打采地下了车。 冬天的教室,学生怕冷都不爱开窗。于是温月见一进门就闻到各种味道的混合,她瞬间清醒了。 许碧云看她拎着一个精致的手提袋,眼睛一亮,“月月,你给我带礼物了吗?” 温月见才意识到下车时没将袋子交给陈伟民,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不是。” 她坐下后才向许碧云解释:“傅闻星的,我本打算让陈叔拿去干洗店,但精神恍惚忘记了。” 许碧云盯着她的脸看,“你不会是内卷到半夜然后想在期末考试拿个第一偷偷惊艳所有人吧?” 温月见揉了揉眼睛,点头,“是啊。” 她的确是学习到半夜,但她不想承认是因为睡不着才用刷题转移注意力的。 许碧云小声惊呼,甚至忘了问她为什么会有傅闻星的围巾。 “你不许再卷了!不怕姐妹苦,就怕姐妹开路虎啊。” 温月见将手提袋放进书包里挂在课桌礼册的挂钩上,“那我大课间陪你去小卖部。” 许碧云立即眉开眼笑,“那你请我吃辣条。” 她的提议遭到驳回:“不行,味道太重了,现在教室里都是早餐的气味。你再吃辣条,这教室没法待了。” 许碧云不服气,“那我出去吃。” 大课间一到,许碧云就迫不及待拉着温月见去了小卖部。 回去的路上,温月见的右眼皮一直跳,她心底不安的预感也愈发强烈。 回到教室看见自己的座位一片狼藉时,温月见眼皮跳了跳。 许碧云在走廊上刚拆了辣条准备吃,看见她站在门口,疑惑上前,“怎么了月月?我靠,谁干的!” 不仅是温月见的课桌,许碧云的也遭了殃。 有两个男生正在匆忙捡起地上散落的书。 注意到温月见回来,一人忙道歉:“对不起啊,刚刚我们在教室里追打的时候撞到你们的桌子了。” 另一人捡起从书包里掉出的手提袋,“里面是不是有东西?” 围观的学生指了指他脚边,“你踩着的围巾就是。” 温月见定定地看着男生将那条被桌角碾过而蹭破了一个洞的围巾,心跳都骤停了。 “不好意思啊温同学,我们赔你一条新的吧,多少钱啊?” 许碧云也好奇问:“是啊月月,多少钱?” 温月见觉得头更疼了,“……五万,限量版的。” 教室霎时安静。 那两个男生当即变了脸色。 “怎么可能这么贵?你的围巾金子做的吧?” “就是啊,我们都是同学,怎么可以狮子大开口要价这么高?” 有偷偷带手机的学生不信,打开了识图搜索,“别急,我搜一下就知道了。” 男生凑过去,“怎么样,多少?” “是loro piana的,的确要五万……” 两个男生脸都白了。 “温同学,我们都是普通家庭,赔不起啊。” “是啊,你既然买得起这么贵的围巾,就不会差这五万吧?” 许碧云拨开温月见,挡在她身前,“别道德绑架好吗,五万块就不是钱?你们在教室里追逐打闹的时候有想过会破坏其他同学的东西吗?” 她的杀伤力,温月见一直是认可的,但她不能总是让许碧云为自己出头。 “碧云,我来说吧。” 两个男生的表情是真实的悔恨,温月见叹了口气。 “这条围巾是我朋友的,我没办法替他做主,我回去问过他的意见再联系你们可以么?” 两人忙不迭地点头。 “拜托你了温同学,我们真的赔不了这么多!” “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你就帮我们向你朋友求求情吧?” 温月见没答应,她没义务帮他们说情。 手提袋是特意放进了书包里的,书本也都规规矩矩地摆放,她没有任何责任。 许碧云真怕温月见像以前一样心一软就答应了,可见她沉默着将围巾装回手提袋后,松了口气。 看来是她多心了,她的月月现在心如磐石,再也不是从前软绵绵好说话的温月见了! 绵软的性格不会让人以同样的态度回敬,只会被人觉得好欺负,甚至骑到头上去。 许碧云看温月见的眼神欣慰,“月月,你长大了。” 第39章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温月见中午会回傅家吃,她问管家今天傅闻星在不在。 “小少爷上午就出门了。” 她拎着袋子回房间,给傅闻星发了条消息说明情况。 他回得很快:【我不差钱,不需要赔偿】 【送你了,想怎样处理都可以】 温月见:【挂雪人脖子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星:【……】 【那你替他们赔我五万】 【这条还是限量版的,身价还要翻一倍】 【看在是对门的份上,给你打八折,八万就行】 温月见:【那我收下了】 围巾破损,她只好自己上手洗。 温月见搜了羊绒水洗教程,洗完后打开洗手间的窗户,小心翼翼地平铺在窗沿。 她本想晒在阳台,但是怕被傅闻星看见。 温月见洗这条围巾费了不少工夫,午睡的时间都没留,晒上围巾就去了学校,只能借着车上的十五分钟小憩。 她刚进教室,那两个男生就齐刷刷迎上来,满怀希冀地看着她。 “温同学,怎么样?” “你朋友怎么说?” 温月见:“他说不需要赔偿。” 两人喜极而泣,激动地要上前去握她的手。 温月见退了两步躲开,“但是有附加条件。” “温同学请说。” “在全班同学面前保证不会再在教室里嬉戏打闹损坏其他同学的物品。” 这条件再简单不过,两人立即答应下来。 李明刚拿着保温杯从身后过来,他从班长那里得知了全貌,正好听见了温月见的话,沉声开口: “温同学的朋友大度,不代表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再加一条,写份两千字检讨,班会课上公开念。” 两人的表情迅速蔫了,齐声答应:“好。” 温月见正要进门,李明刚就叫住她,“温同学,老师有话要和你说。” 她和李明刚去了安静些的楼梯口。 他背着手,臃肿的身材将腹部的衣料都撑起来一些,由于长得凶,八班的学生都喊他阎罗李。 李明刚面对温月见时却分外温和,“温同学,那条围巾是傅闻星的吗?” 温月见如实应:“是。” “能看出来你们的关系很好,”他思忖片刻,还是犹豫着开口,“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当然,说这句话不是因为他傅家人的身份,而是站在一个老师怜惜人才的角度。 他以前的初中班主任是我的朋友,但去年因病去世,他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见傅闻星回归学校。 虽然知道提出这个要求有点冒昧,但我相信,温同学也不忍心看见这样的人才埋没吧?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劝劝他?” 温月见低下眼,没有当场答应。 如果是半年前的她,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并且说学习是自己的事情,她是外人,不想插手。 但现在,经过相处,她知道傅闻星的确是个在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 李明刚:“温同学,你也不用急着回应老师,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温月见没有抬头,“老师,我考虑一下。” 他叹息:“好,你回教室吧。” 温月见回到座位,许碧云就八卦地凑上来,小声问:“月月,老李头跟你说了什么?” “让我劝傅闻星回学校。” 许碧云睁大眼,“这么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他要真不想念书,谁来劝都没用吧?更何况傅家那么有钱,学历重要么?他混吃等死一辈子都行。” 她说的的确没错,傅闻星即使摆烂一辈子,他的生活也比大多数人好。 可他会愿意一直这样下去吗? “我说真的,月月,”许碧云苦口婆心,“别轻易插手。虽然他们对你都很好,但是一旦你做得不好,会物极必反的,除非傅老太太都来让你也劝他。” 温月见知道许碧云是站在她的角度认真考虑过的,心下一暖。 “这件事我暂时不考虑,先准备期末考试吧,这次八校联考很重要。” 见她听进去,许碧云如释重负,想起父母的交代,“对了月月,我爸妈说你帮了我很多,进步飞快,考试完去我家吃饭吧?” 温月见:“好啊。” * 等围巾晒两天太阳后干了,温月见当天晚自习结束后回到房间,她拿出早就买好的羊绒毛线和钩针。 她要补上这个洞。 温月见的动手能力实在差劲,跟着教程也没学会,她只好换了一个更简单的方式,在上面绣图案盖住。 勾毛线她不会,但是绣花她会。 她看的视频图案是星空,于是跟着绣了个月亮。她觉得有点单调,又在旁边补了几颗小星星。 温月见补完,拿起对着灯光欣赏。 “很好。” 虽然针脚有点蹩脚,但至少比破着一个洞好看。 她敲响了傅闻星的房门。 十一点半,这个时间点,他一般没睡。 傅闻星刚打开门,温月见就举着围巾原来破洞的地方给他看,“你的围巾我帮你补上了。” 他垂眸,视线落在图案上,随即轻笑,眼尾的泪痣勾了一下。 温月见觉得他笑得不对劲,放下围巾紧张问:“是不喜欢吗?你要是嫌弃,就当没见过吧,反正你也说送我了。” “我喜欢,”他拿过那条围巾,指腹摩挲着图案,声音带笑,“谢谢。” 她也跟着弯唇,“那就好。” 傅闻星关上门,按下墙上的开关,昏暗的房间瞬间亮起。 他眯了眯眼,有些不适应这么强的光亮。 围巾上还余留着栀子香洗涤剂的味道。 傅闻星翻过围巾,背面的针脚就没正面那么能看了,有些歪扭,手法生疏。 他眼尾挑了挑。 月亮,星星。 温月见还沉浸在挽留了一条昂贵围巾的雀跃里,听见消息的提示音,她拿起,是傅闻星的消息。 【你的这个图案,有什么寓意么?】 他发了张图片。 看清上面的图案时,温月见一惊。 她急忙解释:【我是跟着视频缝的!】 【博主教的就是月亮!】 【我觉得有点单调才加了点星星的!】 【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温月见的手速前所未有的快。 星:【哦】 【我没说不信,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第40章 有别的哥哥压到你的手了? 傅闻星看着顶部的状态栏反复变化着,半晌才收到一句:【那就行】 温月见纠结了很久,才蹦出来这三个字。 说太多只会让他会觉得自己心虚。 她觉得有些闷热,拿起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低了点。 温月见今晚没心情刷题,撂下笔去洗澡。 从浴室出来,还是热。 她便去了阳台透气。 刚张开双手呼吸新鲜空气,身旁冷不防的就响起一声轻笑。 温月见惊了一下,偏过头看向隔壁阳台。 一反常态的,不同于往的一片漆黑,傅闻星房间里开了灯。 卧室里的光亮从室内透出,他靠在躺椅上,怀里捧着一本书。 光线稍暗,温月见看不清他手里的是什么书。 她出于好心提醒:“不仅光线不好,还躺着看书,眼睛会坏的。” 傅闻星丢下书站起身,他只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额前细碎的发迎晚风轻晃。 “常年看电子设备,视力还是5.0。”他背靠着围栏,扬眉看她,“你关心我的身体?” 温月见蓦地想起傅闻星冷淡说别管他的事,她别过脸,“你也会这么反问嘉盛哥和傅奶奶吗?” “不会,他们是我的家人。” 她气恼地转回去,“怎么,我就不算了?即使不是整个,半个也算吧?” 他眸色幽深,嗓音浸在带着寒意的晚风里有些凉,“那你以什么身份成为我的半个家人?” 温月见就知道傅闻星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说话不中听。 虽然人不坏,可嘴上从不得理饶人。 随即她朝他恶劣地笑了一下,一字一顿地喊他:“闻星哥哥。” 傅闻星笑意渐敛,拧眉沉声:“谁是你哥?” 这招果然能恶心到他。 她笑得更开心了,“你比我大一些,当然是哥哥了。” 他拾起书进了房间,关阳台门的力道不小,发出哐啷的声响。 温月见觉得这一仗是她打赢了。 她心情好了不少,决定回房间写作业。 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几下。 温月见没解锁,看见弹窗的名字是【星】时,将手机调成静音后倒扣。 她加了傅闻星之后还没给他打备注,他的昵称和头像太显眼,她根本不会忘记。 温月见做完一套数学试卷后,才打开手机。 星:【?】 【不说话装高冷?】 【你灯还亮着,分明还没睡】 【怎么,是有别的哥哥压到你的手了?】 【嗯?】 温月见气笑着打字:【你要是闲着没事就把我的号打上百星】 顶部的状态栏下一秒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星:【代打要收费,尤其是我这样的高手,价格翻倍】 温月见:【?】 他抽什么风,之前说没号玩的是他,强迫她充了一个648的也是她,现在要收她的钱? 【你要被驱逐出傅家了吗,这么缺钱?】 星:【不缺钱,缺心眼】 温月见觉得他在捉弄自己,没好气地回他:【你能不能和嘉盛哥一样成熟一点】 星:【敢情你喜欢我哥那种年纪大的】 温月见:【他就大我们五岁,哪里就是年纪大了】 【你嫉妒他?】 对面安静了半分钟。 星:【他有什么让我嫉妒的】 温月见细细列举:【比你温柔绅士会体贴人,成绩优异,长得也好看,才大四就已经在傅氏有了一席之地】 星:【哦】 光是看见他的回复,温月见就能想象到傅闻星现在脸有多臭。 他不高兴,那她就开心了。 她就喜欢看傅闻星吃瘪。 温月见:【哪点说得不对?】 星:【没有】 【我哥的确很好,你喜欢这样的是情理之中】 温月见没否认。 她的确喜欢傅嘉盛,但是出于对一个兄长的敬重和仰慕,没有半分男女之事。 现在她真正热爱的只有学习和京大。 温月见又将最后一个词换成了京大的全称,京州大学。 【我要睡觉了】 她发了个做鬼脸的表情包,心情很好地上了床。 温月见做了个怪诞的梦。 她梦见自己拿着小皮鞭抽傅闻星。 傅闻星戴着手铐,脖颈上还套着项圈,被一条长长的锁链禁锢着。 他跪在地上,白净的脸上沾满血污,表情却没有丝毫屈服,目光沉冷地盯着她。 她反而被这样的眼神取悦,勾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她听见傅闻星含笑压着怒意开口:“温月见,你最好别放过我。” 温月见倏地惊醒,从床上弹坐起,额角沁出一层汗。 早知道就不听许碧云说她的漫画剧情里,害她真做了对傅闻星强制爱的梦。 她打了个寒战,去浴室里洗了把脸。 温月见没了睡意,想下楼去热一杯牛奶喝。 她进了厨房,靠在料理台前等着微波炉加热时间结束。 叮—— 温月见拿出牛奶,惬意地抿了一口。 沉寂的黑夜里忽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神经在瞬间紧绷,仔细听了听,是窗外树梢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可下一秒,像是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从楼上向她靠近。 温月见本是个唯物主义者,但经历过重生这种玄学的事后,也开始相信有鬼神存在了。 她在心底不停默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喝牛奶的动作不自觉地加快。 厨房的门被拉开。 温月见下意识地退了几步,紧闭上眼。 “你大晚上不睡觉在厨房里偷吃?”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睁开眼,松口气。 “你干嘛不开灯?大半夜很吓人的。” 黑暗里传来一声轻嗤:“我不爱开灯,习惯了这么黑的环境。倒是你,平时这个点不睡觉?” 温月见总不能说是梦见调教他然后吓醒了吧? 她无意识地喝着牛奶,“我突然口渴了。” 傅闻星哼笑,语调散漫:“从我进来开始你的杯子就空了,你在喝空气?” 温月见垂眼,借着窗外洒进的月光,看见了干净的杯底。 因为刚刚的梦,她现在心虚得不敢看他。 她转身又倒了一杯牛奶,“那你半夜下楼做什么?” “口渴。” 温月见这回牛奶也不热了,直接将冰的一口闷。 她迅速洗完杯子就要出去。 但傅闻星挡住了门口,温月见只能退回去。 她仰脸瞪他,“你想做什么?” 第41章 傅闻星真不是人 他懒洋洋开口:“我也想喝热牛奶。” “想喝自己热。” 温月见试着拉开他,可她力气小,无论怎么使劲都无济于事。 她怨愤地想,看来得练练臂力了。 “我就不热。”她也是有骨气的,索性破罐子破摔,“有本事你就在这杵一晚上。” 傅闻星轻笑出声,“在我面前从来不立乖巧人设,反而像只炸毛的猫。” 他好整以暇地低眸看她,“明天要上课的不是我,你愿意耗那便耗吧。” 温月见在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她愤愤地倒着牛奶,一边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屈服。如果不是为了回去睡觉,她是不会给这个大少爷热牛奶的。 温月见故意将旋钮扭到了高温,两分钟之后出炉。 杯子隔热能力很好,温月见端时感觉不到烫。 她面不改色的将杯子递给傅闻星,“可以让我出去了?” 他接过,却没喝,漆黑的眸子在幽暗之中盯着她。 温月见被看得浑身紧绷,“我没下毒。” 傅闻星指腹摩挲着杯壁,“你是不是忘了,你调旋钮的声音,我听得见。再补充一点,我夜视能力很好。” 她现在是彻底无路可逃了。 温月见直接承认了:“我就是想烫死你。” 她昂起头,一副要和他干到底的架势。 她受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理念了。 他从嗓间漫出声笑,“看来你对我意见很大。” 温月见:“特别大。” 她决定收回觉得傅闻星人还不错的评价。 这人分明就和传闻里一样,性格恶劣! “那我喝了你这杯高温牛奶,别生气了。” 这番像是在道歉服软的话,温月见恍惚了一瞬。 杯子即将递到他嘴边时,她匆忙抬手按住。 温月见没有傅闻星的夜视能力,只能凭借着微弱的光去磨损。 碰到温热的手背时,她倏地抽回手,声音低闷:“别喝烫的,会烫伤喉管。” 傅闻星握着杯壁的五指收紧,他放下杯子,低声笑了:“有胆子做,没胆子让我喝?” 温月见拿走杯子,倒进了洗手池,冒出的热气烧着她的脸,有点热。 “我只是吓唬一下你而已,”她洗着杯子,“谁让你也总是这样对我。” 傅闻星不置可否,侧身让开了位置,“至少现在,我没有恶意。” 温月见径直路过他上楼。 现在没有,那以前可就是真心实意的恶意了? 她上到二楼,回头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傅闻星真不是人! 温月见这一周过得颓废,挨到周末,她被许碧云欢喜地拉去了家里。 许碧云的父母都很开明,知道她喜欢画画,没有反对,全力支持。 得知在温月见的督促下成绩进步飞快,热心邀请她来家里做客。 温月见最初还有些拘谨,对他们的过分热情有些招架不住。 前世许碧云封笔前就得了抑郁症,退圈后没多久就在家里自杀了,她的父母在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 在许碧云被网暴的日子,他们还学会了上网和黑粉对线。 可没想到最后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不好的身体在女儿离世后轰然倒塌,没多久就病逝了。 温月见想到他们的遭遇,心情沉重。 许妈妈温和地问:“怎么了月见,是饭菜不好吃吗?” 温月见摇摇头,“阿姨的手艺很好。” 许父责备地看了妻子一眼,“肯定是你刚刚一直夹菜,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许妈妈歉疚一笑,“那你想吃些什么自己夹就好。” 许碧云狐疑地盯着温月见,“月月,这些菜可都是你最爱吃的,我特意让我妈提前准备。你怎么不动筷,这可不像你啊。” 随即她意识到什么,靠近她小声说:“别因为他们热情你就不好意思,把这儿当自己家就行,敞开肚皮放心大胆地吃!” 温月见被逗笑。 她已经改变了许碧云废了手的事故,这一世许碧云不会自杀,她的父母也不会含恨而终。 “那我就不客气了。” 吃完午饭,许碧云拉着温月见去房间。 自认识许碧云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去她的房间。 满墙的二次元人物海报,散落一桌的漫画草稿,橱柜里还有不少角色的徽章。 温月见被这样规模的房间震撼到。 “月月,我有个特别开心的事情要分享给你!” 许碧云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拿出平板,点开一个漫画软件。 “我的漫画已经连载到十五话了,读者清一色的好评呢!” 她将评论区展示给温月见看。 【这种反差大小姐和狼狗小将军的设定也太戳我了吧!】 【大小姐什么时候强制爱小将军?我想看!】 温月见看见这条评论,眉心跳了跳。 她现在看不得强制爱这三个字。 这个字眼,容易让她想起那晚上的梦。 温月见翻了几条比较正常的评论,由衷为许碧云感到开心。 “那很好啊,大家都很喜欢你的作品。” “我最感谢的还是你,”许碧云抱住她,“要不是你当初帮我拦住了刘虹,我恐怕就没有提笔的能力了。” 温月见拍了拍她的后背,“翠翠,以后你会成为很厉害的画家。” 许碧云:“对了月月,我的画架前两天塌了,待会儿你陪我去商场买一个新的吧?” “好啊。” 她对画架要求严格,普通的店没有她想要的材质。 许碧云冻得瑟瑟发抖,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我之前在微博上刷到过,京城有一个叫‘松烟阁’的画材店。卖的都是上好的画材,说不定那儿就有,我们去看看!” 温月见在地图上搜索了一下松烟阁,就在她们附近的一条巷里。 两人跟着导航找到了在巷尾的店铺。 和它的名字一样,风格古色古香。 许碧云一眼就看见了摆在柜台旁的画架,“那就是我第一眼相中的天命画架啊!” 她快步走进去,“老板,这个怎么卖?” 一袭中山装的老板为难地开口:“抱歉啊,这个画架刚刚被人预定了,说待会儿就回来取。” 一道女声自身后响起:“老板,我们来取画架了。” 许碧云听这声音熟悉,转过身,愕然定住:“林雪和谢辞安?” 第42章 见到是我,你不满意? 温月见没有转身,问老板:“是他们预定了吗?” 老板点头,“对的,这位小姐已经下了单。” 心爱的画架被人预定,许碧云也自知抢不过林雪,只能悻悻地放弃。 “老板,还有别的画架吧?” “当然有,可以进去看看。” 温月见正要跟着他们进去,林雪就出声叫住她:“温同学,你的朋友如果喜欢,我可以把这个画架送给她。” “不用了,”温月见感受到两道各异的视线落在身上,没有转身,“比起支撑用的画架,她会更在意画纸的材质。” 许碧云大部分时候会用电容笔在平板上画画,但偶尔有兴致会画水彩,她说以这种方式练习色感。 温月见进了内室,老板支起了几个画架向许碧云介绍材质。 “这些画板虽然都没外面的那个用材高级,但这些也挺不错的。支撑能力好,防水不发霉。” 许碧云随便选了一个,“那就这个吧。” 她顺带挑选了一些画纸,背着画架,怀里抱着画纸就从内室里出来。 见谢辞安和林雪还没离开,许碧云的脸色明显地耷拉下来。 她小声和温月见嘀咕:“他们不会在等你吧?” “温同学,阿雪学画画只是爱好而已,她可以不用这么好材质的画架。”谢辞安主动开口,“用她手里的和你们换怎么样?你朋友似乎很喜欢这个画架。” 许碧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我只是喜欢这个画架的颜色而已,我对画架的要求也不高,谢谢你们的好心了。” 林雪笑盈盈地上前,“别客气嘛,辞安说温同学像他的妹妹,那也就是我妹妹了,我自然要爱屋及乌对她的朋友好了。” 温月见听得险些笑出声。 怎么谁都想来当她哥哥? 她前世的确听谢辞安提起过有个去世的妹妹,最后的一张照片是十四岁时拍的。 温月见见过,可她觉得完全不像。 非要找共同点,那就是都长着五官。 谢辞安还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仗着林雪多年没见过谢安安,也没看到照片,就这么骗她。 看见温月见眼中明显的嘲弄,谢辞安一阵心虚。 “不好意思啊,把我当妹妹前有问过我的想法么?”她眉眼沉淡,“我们好像只是见过几次面的前校友关系而已。” 温月见轻描淡写的“校友关系”刺痛了谢辞安的心。 怎么会只是校友关系?明明他们都要走进婚姻殿堂了! 见谢辞安脸色灰白,温月见表情更冷了。 他演出一副懊悔难过的表情给谁看呢? 许碧云拉起温月见,“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那画架你们还是自己留着吧。” 林雪在温月见面前没收到过好脸色,也没了耐心。 她向谢辞安抱怨:“够了辞安,即使你对安安有愧疚,也不用一直热脸贴人冷屁股吧?温月见什么时候给过我们好脸色?明明我们也没招惹她,还甩脸子。要不是她认识傅闻星,我早就替你收拾她了。” 谢辞安立即阻拦:“别。”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握紧了林雪的手,“既然温月见不识趣,那我们以后就不用想着照顾她了。” “早就该这样了,”她撇嘴,“谁敢给我林大小姐撂脸色啊,我忍很久了。” 谢辞安安抚她的情绪:“别生气了,我去给你买束百合。” * 许碧云越想越气,忍不住问:“月月,这个谢辞安是不是暗恋你啊,为什么老是变着法子要给你好处?” 温月见却被恶心得打了个寒战。 “别这么说,我可受不起他的喜欢。” “他看你的眼神也很奇怪,”许碧云说,“怎么形容呢,就是那种饱经沧桑的岁月感,很复杂,杂糅了愧疚、纠结还有晦暗不明的深情。” 温月见听不下去,捂住她的嘴,“别提他了。” 许碧云只好换了个话题,“月月,这次期末考试年级前百的话可以进入重点班,你会想转班吗?” 她眼巴巴看着温月见。 虽然私心不想她离开八班,可为了更好的学习环境,她觉得温月见应该是宁做凤尾不做鸡头的。 “谁说八班学习环境就差了?一样能当凤头。”温月见哼笑,“更何况能不能考年级前百还不一定。” 许碧云抱住她,伤感起来,“月月,我不想你离开。” “我不会的。” 温月见对这次考试胜券在握,她这学期写空的笔芯比去年一年还要多。 交完最后一场科目的试卷,她走出考场,去校门口等傅嘉盛来接她。 他昨天给她发消息说今天她考试结束会接她回去。 她仰脸看天,轻呼了一口气。 天色灰暗,天气预报说今日有雪。 许碧云路过温月见身旁,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月月,我爸妈来接我了,先走了啊。” 她含笑应:“好。” 温月见看许碧云欢快飞奔向父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她有些羡慕。 加上前世,温月见已经十几年没有感受过父母的温暖了。 她正要收回视线,余光却注意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抹清瘦的身影。 那人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系着一条灰色围巾,尾部的黄色图案很显眼。 她目光一滞。 傅闻星朝她招了招手。 温月见迟滞着脚步过去。 直到他跟前,她才讷讷开口:“你怎么来了?” “我哥临时被我伯父叫去了公司,所以我替他来接你。”见她兴致不高,傅闻星眼尾挑了挑,“见到是我,你不满意?” 温月见只到他肩膀处,视线平级之处,正好是她用来补洞的星月图案。 她眼神被烫了一下就迅速别开眼。 “没有,我很满意。” 头顶一声嘲笑:“我没看出来你满意的表现。” 温月见抬起脸,挤出一个标准微笑,“这样够了吗?” 傅闻星半垂着眼盯了她一会儿。 今天温度很低,京城的风干燥,就在室外站了不过片刻,她的鼻尖就冻得通红。 大约是冷,她缩着肩膀,身子轻微颤抖。 他移开眼,解下围巾。 这次他动作还算温和地给她系上了。 温月见僵在原地。 第43章 那我算什么? “你……” 她才吐出一个字,就被傅闻星用围巾埋住了半张脸。 “别多想,你这么瘦弱,要是冻感冒了,我哥和奶奶都不会放过我的。” 傅闻星抄兜转身,“上车吧,外面冷。” 温月见跟在他身后。 去停车点的路似乎变得遥远。 一点凉意倏地落在她睫毛上。 她讶然地伸手去接,雪花落在她掌心,顷刻画成水。 “下雪了。” 傅闻星步伐慢下来,和她并行。 “又想堆雪人了?” 温月见将下巴抬起来一些,“不想。” 又要被他技术碾压,她才不想重演。 “我听我哥说,如果这次考试你进了年级前百,他就送你一份礼物。” 温月见嗯了声。 随即她撩起眼看向他,“你也想要?” 傅闻星听见笑话般,啧出声嘲弄的笑:“我缺礼物?” 温月见摇头,“不缺。” 但是她觉得他缺心眼。 可这话她不敢当面说。 他拖着散漫的强调开口:“如果你达成了目标,我也送你一份礼物。” 温月见睫毛抖了一下,安静了数秒后才说:“我也不缺礼物。而且在考试结束才说这个奖励,对我来说丝毫没有起到激励的作用。” 傅闻星却固执坚持:“不行,你要收。” “我不要。” “你要。” “不。” 他还要再说,温月见气恼地堵回去:“你怎么这么专制?我就是不要。” 傅闻星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勾着眼尾,“你只想要我哥的是吧?” 她眨了下眼,如实说:“傅奶奶的我也会收。” 他似是气笑了:“就是不要我的?” “嘉盛哥是因为我们有赌约,傅奶奶是长辈,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傅闻星扯了下嘴角,“那我算什么。” “算我对门的邻居。” 温月见瞥见他身后停着他的车,径直走过去,“回家吧。” “温月见,你看清楚,那不是我的……” 话音未落,她已经拉开了后车座的车门。 看见里面的人时,一边说着不好意思立即将车门关了回去。 温月见退了几步。 傅闻星拽着她的书包拎到自己身侧,“看见保时捷就上?” 她窘迫地低着头,“这车型号跟你的一模一样。” 他勾着她书包往前走,“我停前面了。” “你刚看见什么了,表情这么惊恐。” “……没什么。” 谢辞安还处在怔愣的状态里,他刚刚和温月见对视上时,下意识就将林雪推开了。 “辞安,你推我做什么?”她吃痛地捂着肩膀,“好疼。” 他惊慌地解释:“刚刚有人不小心开错了车门,我吓了一跳。” 林雪背对着车门,没看见是温月见,只听见了动静。 她不满地抱怨:“被人看见了又怎么样?我们是情侣。” 谢辞安难为情地说:“可……我们这算早恋,被看见了不好。” 林雪抱着双臂冷哼:“跟我爸义正词严保证会给我一个美好的未来时,你怎么不这样想了?” 他轻哄似的又亲回去,“别生气了,我只是有些在意面子而已。” 她避开,拿起旁边的包,“安和的学生应该考完了,我们现在去教务处。” …… 回到傅家,汪秀荷正和老伙伴们打麻将。 她一见温月见回来就乐呵呵招呼她:“月见回来了,快快,你好久没替我打了,这帮老家伙就没让我赢过。” 温月见放下书包,“来了。” 刘奶奶一看对手来了,立刻站起身,“闻星啊,你来替我打吧,我要回家做饭了。” 换做以往,傅闻星会借口说忙拒绝,可这回出人意料的,他答应了。 “行啊。” 刘奶奶立即眉开眼笑,“哎呀太好了,上次老赵头走了,这回总算有人能挫他的锐气了。” 汪秀荷诧异地看向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次怎么爽快答应了?” 傅闻星在温月见对面的位置坐下,“手冷,打麻将热热手。” 温月见瞪他一眼。 又在睁眼说瞎话,他手哪里冷了?刚刚下车时她安全带锁扣卡住,他帮她解开时,不小心碰到他手背,明明滚烫得很。 傅闻星眉梢轻挑,“以一小时为局,我糊牌的次数如果比你多,你就收了我的礼物。” 汪秀荷诧异地来回看了看两人。 温月见的斗志被点燃,挺直脊背,“好。” 以傅闻星的个性,这么强硬要送她礼物,指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加上前世,她有多年的打麻将经验,可不能再输给他了。 赵大爷和李老太对视了一眼。 他们也不会输给这两个小年轻的。 汪秀荷比自己参与时还要精神,给两个老伙伴打预防针:“你们可千万别给他们任何一个人放水啊,都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 这一个小时的对局,所有人都聚精会神。 最后一局开始前,温月见和傅闻星的胡牌次数是持平的。 她坚定道:“傅闻星,我不会输。” 他指尖搭在麻将边缘,丢出一个五筒,“我也一样。” 温月见就差最后一张八条就能胡牌,摸牌时一直在内心祈祷,一定要是八条。 她拇指慢慢从花纹上移开,八条。 温月见惊喜地推牌,“胡了!” 赵大爷叹了口气:“看来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自打他俩加入,我就没怎么胡过。” 汪秀荷忍不住夸赞:“月见真厉害。” 温月见偷偷看傅闻星的反应,见他表情淡淡,似乎并没有不高兴的情绪,稍稍松了口气。 难得能赢过傅闻星,她很开心。 吃晚饭时,温月见明显察觉到身旁的傅闻星气压很低。 她试着安抚他的心情:“不就是输给我吗?你在别的方面也很厉害的。” “重点不是输赢。”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 温月见茫然:“那是什么?送我的礼物?” 顾及汪秀荷还在,她没直说是不是没成功整蛊她而觉得失望。 傅闻星没应声,只是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吃完饭就撂下碗筷上了楼。 汪秀荷慢条斯理地扒着饭,“月见,别放在心上。闻星对自己想做的事向来是有把握的,只是这次没想到输给你而成了计划之外。” 第44章 正经点,她是我妹 温月见给汪秀荷倒了杯茶,语气带笑,“傅闻星自尊心还挺强。” “哼,那小子看着什么都不在意,其实骄傲得很,”汪秀荷轻哼一声,“他在很多方面都有天赋,说是天才也不为过,只是他压根不想发展。” 她说着轻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抬头和蔼地看向温月见,“月见,你们最初的相处状态我看在眼里,也知道这小子开始不喜欢你。但你是个好孩子,让他渐渐改变了对你的态度。 我知道或许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你为难。我一把年纪了,闻星这孩子又早早的没了父母,和他亲近的亲人只有我和嘉盛。他伯父伯母常年出差,这对伯侄关系一般。 他的朋友出了意外后,你是我们以外第一个和他关系称得上平和的人。他父母在世时就享誉京城,闻星却相反,是出了名的混不吝。书不念,就爱玩些不要命的活动。 以前他去网吧打打游戏还去深水区钓鱼就罢了,最近还玩起了赛车。他才刚成年,要是出什么意外,我去了地下就无颜见他父母了。” 温月见还是头一回听汪秀荷说这么多话,她说到感伤处,又眼眶湿润起来。 她坐到汪秀荷身旁,轻拍着她的背,对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经有了预想。 “月见,奶奶有个不情之请。” 温月见呼吸微滞,“您请说。” 汪秀荷红着眼拍拍她的手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想看见闻星回学校,他是个可造之材,我不忍心看他就此浪费人生。我能看出来,闻星对你不太一样,你帮奶奶劝劝他吧。” 温月见垂着眼,想起李明刚也让她劝傅闻星回学校时的心理状态。 她当时想的是,不想管傅闻星。可如果是汪秀荷的请求,她没办法拒绝。 不仅是因为汪秀荷于她有收留的恩情,她还借了汪秀荷的名头拒绝温峰。 还有一个原因…… 温月见想,其实她也不想看见傅闻星一直这样下去。 这次汪秀荷的请求,给了她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她说:“傅奶奶,我会试试看的。” 汪秀荷欣慰地笑出眼泪,“那就好,那就好。” 温月见回了房间,决定先将寒假作业写了。 再过五天就是农历新年,她不想带着作业的负担过年。 温月见写得累了,放下笔起身,拉开阳台的落地窗门。 寒风汹涌而进,将她的困倦吹散了些。 她看向隔壁傅闻星的房间,没有灯光。 温月见吹了会儿风就进去了,试探性地给傅闻星发了条消息。 【你睡了吗?】 他回得很快:【没】 【有事?】 温月见接下了汪秀荷的任务后,就想和傅闻星再拉近些关系。 【我把游戏下回来了,你可以带我一起玩吗】 星:【你知道你的号多少星了么】 【百星】 温月见:【那正好,你的号也是百星】 星:【你青铜水平用百星号和我打,别低估队友挖人祖坟的水平】 温月见是听说过这游戏戾气大的,也不打算用非同等段位的水平去坑人。 【不可以打匹配吗】 星:【行】 【上号】 温月见登上游戏,一点开主页,就被金光闪闪的标给晃了眼。 全是打野英雄。 她正数着有几个,就弹出了id为【京大】的人拉她组队。 温月见是先开了麦克风再点的同意组队,一边问着:“我玩什么合适啊?” 她的声音本就是清甜型,通过麦克风传来,略粗糙的收音效果却蒙上了一层砂糖似的质感。 “我靠傅大哥,你上哪儿认识声音这么甜的妹子啊?” 听见陌生的男声,温月见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惊得立即收住声。 傅闻星开口:“正经点,她是我妹。” 温月见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在外人面前介绍自己。 他之前不是很不喜欢她喊“闻星哥哥”么? 她猜测这男生大约是傅闻星游戏好友,礼貌问好:“你好。” “你好你好,我可以喊你初月吗?”男生嘿嘿一笑,“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id。” 温月见视线下移,看向他的名字,缓缓地念了出来:“老……” 傅闻星出声阻止:“别念。” 男生的名字叫:老攻别这样。 温月见:…… 她开始还真没发现,险些就念了下去。 许碧云虽然不是腐女,但接过不少耽美向的同人稿,她还特意给温月见普及了攻受的概念。 温月见没敢直接开麦问男生是不是gay,滑出小窗点开微信。 【你的这个好友,他是不是……?】 星:【嗯,是个0】 温月见:【……】 她听见傅闻星在麦里说:“这玩笑和别人开可以,别欺负未成年。” 男生立即道歉:“不好意思啊妹妹,你还是喊我现实里的名字吧,林玉竹。” 听见这个雌雄莫辨的名字,温月见又沉默了。 “他比我们大两届,不用喊他哥。”傅闻星简单介绍了一下林玉竹,“隔壁燕城人,是在一把巅峰赛里认识的,主玩射手。” 林玉竹骄傲地放肆笑起来:“妹妹,你就玩辅助跟我就行,我包你不死的。” 温月见了解过游戏玩法,辅助的确是要一直跟着射手的。 她应下:“好。” 温月见打开英雄界面,发现自己号上多了不少漂亮的皮肤,诧异问傅闻星:“你给我买的吗?” 他不会又往她号上充钱了吧? “我差那十点攻击力,所以都买了。” 她已经在默默估算这些皮肤的价格了,打算将钱转给他。 “不用给我转钱。”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傅闻星掐断了她的思绪,“送你的。” 帮她代打还给她充钱,温月见良心过不去。 “可无功不受禄。” “那就收下我的礼物。” 看来还是逃不过。 温月见捏了捏眉心,只好答应:“我会收的。” 傅闻星这才点了开始匹配。 林玉竹总算找到机会和温月见搭话:“初月妹妹,选瑶骑我头上就行,粉色双麻花辫的那个英雄!” 她锁定这个英雄后,路人队友忽然发话了:怎么又选这种混子角色啊? 第45章 最重要的是有人为她撑腰 林玉竹回怼:【那咋了,打个匹配还爱叫,又不跟你】 随即他又安慰温月见:“妹妹,别放在心上,你跟好我就行。” 那人见加载界面里温月见穿的是最贵的皮肤,进入局内又说:【哟,是百星,还是贵10,心里清楚怎么来的】 林玉竹看不下去了,“我靠这人嘴怎么这么臭啊,还造女生黄谣?” 他打字:【来你把听筒开开】 那人更鄙夷了:【怎么,舔狗要发话了?】 傅闻星也加入了对话:【看谁都像同行】 林玉竹干脆把麦换成全队开始输出:“是啊是啊,哪有你挣钱容易,前后都可以呢。” 那人受到侮辱,也开麦对骂:“你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心脏看谁都脏!” 林玉竹笑得更欢了:“你是在做自我介绍吗?我好像听见狗在叫,哎呀离我远点,我可没打狂犬疫苗。” “你一开口我还以为到马戏团了。” “你爹妈没教你做人,游戏也救不了你的素质。” “嗯?怎么把听筒关了?是破防了吗?” 温月见被逗笑,“你好会骂。” 她还没来得及生气,傅闻星和林玉竹就直接让开黄腔那人哑口无言。 林玉竹得意地向傅闻星邀功:“怎么样,没让妹妹受委屈吧?” 傅闻星:“嗯,下一个红给你。” 林玉竹兴奋尖叫,声音都变细了:“哇,傅哥,我都要爱上你了!还没六分钟呢,就把buff给我!” 傅闻星直接将他的麦屏蔽了,“闭嘴。” 林玉竹是个话唠,一整局下来没有冷过场。即使温月见是个新手,技能也不会放,但他的情绪价值给得很到位,时不时夸她厉害。 温月见算是理解了傅闻星为什么愿意和他一起玩了,不仅技术不错,还暖场。 这局游戏结束,林玉竹气愤地戳着屏幕:“都给这个恶臭男点点举报!打的菜还爱狗叫!” 温月见猜他留了长指甲,敲屏幕的声音哒哒作响。 打了几把后,傅闻星没再继续开匹配。 “怎么了傅哥,就结束了?”林玉竹看了眼时间,“才过十二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啊!” 傅闻星:“她该睡觉了。” 林玉竹了然:“哦哦,妹妹还在长身体,是不该熬夜。” 他笑眯眯地说:“初月妹妹,记得通过一下我的好友申请,以后再一起玩。” 温月见的确开始犯困了,打了个哈欠,“拜拜。” 她通过了林玉竹的好友后才退了游戏。 温月见去洗漱完回来,傅闻星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我已经截图聊天记录了,明天客服上班我会提交举报】 【他的话别放在心上】 温月见:【虽然你说不用道谢,但我还是想说谢谢】 星:【不用】 她其实一点儿也不生气。 在经历过谢辞安四年的pua后,她已经对大部分语言攻击免疫了。 最重要的是有人为她出头。 * 除夕夜,傅嘉盛的父母从外地赶了回来。 温月见是第一次见到他们,拘谨地和他们打招呼。 “叔叔阿姨好。” 和傅嘉盛温和的个性相反,二人是不苟言笑的性子。 傅毅神色淡淡,点了点头,“你就是月见吧,和清姿长得挺像。” 唐凤霜和蔼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倒是个模样乖巧的孩子。” “老大,老大媳妇,”汪秀荷在面对他们时,摆出了傅家掌权人的沉稳端庄,“你们回来了。” 傅嘉盛喊他们:“爸,妈。” 两人在面对傅嘉盛时,严肃的表情才有所松动。 唐凤霜心疼地拉着他上下打量,“嘉盛,许久不见,你怎么……又瘦了?” 三人在叙旧,傅闻星才慢悠悠从楼上下来。 “伯父,伯母。” 听见声音,二人齐齐朝他看来,面色不虞,却还是冷淡地应了声:“嗯。” 温月见察觉到他们的关系似乎并不好,安静地坐在沙发最边缘,降低存在感。 旁边忽地塌陷了一块,她余光瞥见傅闻星在她身侧坐下了。 她压低声音:“沙发那么大,怎么偏坐我旁边?” 傅闻星撩起眼皮,似笑非笑:“我过去破坏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氛围?” 温月见分明还看到汪秀荷旁边空间很大,“明明傅奶奶旁边也空着。” 他轻嗤:“你别管,我就爱坐这。” 今天晚餐的位置不同于以往,傅毅夫妇坐在主位汪秀荷的身侧,傅嘉盛坐另一边。 温月见避开了两个长辈,坐在了傅嘉盛身侧。 她小声和他问好:“嘉盛哥。” 傅嘉盛眉眼温和,“月见,不用拘谨,我们是一家人。” 傅闻星是最后一个过来的,他的视线在两侧的位置逡巡了一番。 唐凤霜没有要让他过来坐的意思,正好他也不想过去,拉开温月见旁边的椅子坐下。 所有人落了坐,汪秀荷才开口:“今年是月见来到傅家的第一个新年,以后也会一起过很多个新年。我已经将她认做我的干孙女,老大,凤霜,你们要将她视为傅家人。” 两人应声:“是。” 除夕夜的晚餐很丰盛,温月见却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只敢夹眼前的菜。 傅闻星见她连喜欢的糖醋排骨都没动,不由好笑,正要问她吃不吃,傅嘉盛就已经夹了一块到她碗里。 “月见,这是你最爱的糖醋排骨。” 温月见受宠若惊,“谢谢嘉盛哥。” 傅闻星笑意渐淡,收回眼继续吃饭。 她似有所觉,偏过头问他:“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夹?” 他闻言,嘲弄低笑:“你喜欢的都不敢夹,还有胆子帮我夹菜?” 温月见鼓起脸,秀气的眉微拧,“当然有!” 傅闻星眼尾轻挑,“我想吃我伯父面前的螃蟹。” 傅毅坐在她斜对面,桌子宽,她想要夹就得站起来。 温月见闭了闭眼,身子刚离开座位几厘米,就被傅闻星按着手腕坐了回去。 “不用。” 她眨了下眼,“可你不是想吃吗?” “他们规矩严,不喜欢看人站起来夹菜,”傅闻星支着下巴轻笑,“会说你没规矩的。你也不想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他说到后半句时,声音加重了几分:“毕竟他们是我哥的父母。” 第46章 因为她也有家 温月见觉得莫名,“他们是长辈,我本就应该尊敬,可和是不是嘉盛哥父母有什么关系?” “咳咳,”唐凤霜轻咳两声,“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但还是吃饭要紧,有什么悄悄话之后再说。” 感受到来自夫妻两人审视的目光,温月见如芒在背。 严肃长辈的压迫力,让她不自觉垂下脑袋,脊背都绷紧了些。 晚饭结束后,傅家人坐在暖炉前聊家常。 傅毅两人许久未归家,问的都是汪秀荷和傅嘉盛的近况。 温月见自知插不上话,默默坐在了最边上,打开投影看起了春晚。 她将声音降到最低,安静看小品。 傅闻星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两人自成一区,和另外其乐融融的四人格格不入。 温月见撑着脸,偏头问他:“为什么嘉盛哥爸妈看起来不喜欢你的样子?” 傅闻星眼帘低垂,声音沉闷:“因为他们很喜欢我的父母,而我父母因我而死。 她心跳骤停了一瞬,从他低落的表情里感同身受地涌起难过的情绪。 温月见不想再问下去,她移开视线,看向电视里正在上演的小品,“这个小品挺有意思的。” 傅闻星撩起眼帘,“嗯,说的是一家团圆,的确有意思。” 她抿着嘴,试图安慰他:“至少从身份上来说,我们都一样,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提起总是在国内外奔波无瑕回家的父母,温月见只记得零星几件让她印象深刻的事情。 “我的父母虽然总是在电话里说爱我,打回家里的钱也向来准时,可我更想要的是他们的陪伴。 好不容易在我中考完,他们将重心放在了京城发展,我们才得以重聚。只是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他们就遇到车祸双双殒命了。 真正意义上来说,我和他们的相处只有一年。傅闻星,你比我幸运,多了九年。” 傅闻星眉眼间的阴郁消散了些,眸底却还是氤氲着深邃漆黑的浓雾。 “那是一个暴雨天气,我想吃芳御斋的桃花糕。那家店和从公司回家是两个方向,他们却还是不顾恶劣天气去了芳御斋,因为避让对面闯红灯的大货车,撞破大桥围栏坠入河里。” 他眼睫低垂着,“他们的死,的确因我而起。” 温月见拧眉,“傅闻星……” “月见,闻星,也过来陪奶奶聊聊天啊。”汪秀荷朝他们招招手,“今年的春晚哪有意思。” 温月见站起身,声音携着梨花香拂来:“可我们都有傅奶奶这个亲人。” 傅闻星无声低笑,也去了汪秀荷身旁。 傅毅和唐凤霜对视了一眼,都腾出位置让他们两人坐。 汪秀荷拉过温月见的手,“你们年纪还小,不像嘉盛已经大了,他成熟稳重,能让我放心。 闻星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秉性不坏,只是叛逆了些。但幸好,月见来了以后,他就有了个同龄的朋友,也收敛了许多。” 她欣慰地拍拍温月见,“所以我想在明年傅家的春日宴上,正式宣布月见成为我干孙女的消息,以后傅家给你撑腰。” 汪秀荷是现任傅家的掌权人,即使傅毅和唐凤霜心里有什么意见,也不会贸然提出来。 气氛沉寂下来。 傅嘉盛率先打破沉默,温笑着说:“我觉得这很好,月见懂事乖巧,又是奶奶故交的孙女,成为我们的家人再合适不过。” 汪秀荷看向傅闻星,“闻星,你觉得呢?月见以后就是你的妹妹了。” 温月见偷偷看他的反应。 傅闻星微不可察地扬了下眉梢,“我没意见。” 汪秀荷笑得更灿烂了,随即望向面容沉静的傅毅两人,“那敢情好,老大和凤霜也赞成吧?” 傅毅恭顺应:“自然是听母亲安排。” 唐凤霜笑着说:“妈的眼光一向很好,我也觉得月见这个孩子不错。” 汪秀荷一拍手,“那便这么定了。可不能只在口头上说月见是咱们傅家人,要让其他人也知道!” 唠完家常已经接近凌晨,汪秀荷乏了,便让唐凤霜扶着自己上楼。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个晚辈。 傅嘉盛问:“月见,我买了些烟花,要一起去放吗?” 温月见眼睛一亮,“好啊。” 傅嘉盛知道傅闻星向来是对这种活动没有兴趣的,便没问他。 可他却懒声道:“哥,怎么不问我?” 傅嘉盛讶异,“你也想去?” “去。” “那很好,”傅嘉盛欣慰地舒了口气,“你愿意出去走走,我很开心。” 司机王叔回家过年了,温月见还是第一次坐傅嘉盛的车。 “京城市区禁止燃放烟火,我们只能去偏些的郊区放。我虽然拿到驾照两年了,可还没怎么上过路,”他歉疚地笑笑,“不过这个时间路上并没有什么车和人,我的技术还是够看的。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让闻星开,他的车技比我好。” 温月见阻拦:“不行,傅闻星刚刚喝了点果酒,也算酒驾。” 傅闻星闻言嗤笑:“交警也要回家过年。” 她义正词严:“你不是说不做违法的事么,酒驾就是违法,哪怕是果酒也是有酒精度数的。” 他没再和她争辩,自觉地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坐进去。 “我哥没喝酒,让他开。” 温月见见他钻进了副驾驶座,怔然地愣在原地几秒。 傅嘉盛的语气里带了些谴责:“闻星,副驾驶座该让给月见,她是女生。” 傅闻星已经系上了安全带,“哪条规定说了副驾驶座只能坐女生了,不都说副驾驶要留给女朋友么?” 傅嘉盛听得好笑:“哪门子女朋友?月见是妹妹。而且你说的后半条也不是规定。” 傅闻星耍赖似的不动,“我晕车,我要坐前面。” 傅嘉盛没拆穿他,倒是又含笑看了一眼温月见。 “月见,那你坐后排吧,也要系好安全带。” 温月见没有意见,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 除夕深夜,街道上没有人,只有他们一辆车在行驶。 温月见趴在车窗,看向居民楼。 每一户都亮着灯光。 她却不觉得失落,因为她也有家。 第47章 伪骨科也不是不行 傅嘉盛将车开到了一处小矮坡上,从后备箱里抱出了不少类型的烟花。 “月见,你站远一些。你只要负责欣赏就好,我和闻星来点。” 温月见去了更高一些的坡上,正要席地而坐。 今年京城的雪在两天前就停了,积雪消融了些,但地上还有层薄薄的雪。 傅闻星三两步跑过来,拽住了她的胳膊。 “地上冷,别坐。” 温月见只好站着。 他去车里拿了一条野餐垫出来,“上次和我哥还有伯父伯母去野餐时用的。” 她怔怔看傅闻星平铺好垫子,随即弯起眼笑,“看来在嘉盛哥耳濡目染之下,你也学会体贴人了。” 他却没有丝毫被夸赞的愉悦,眼尾耷拉的弧度更低了。 温月见茫然眨了下眼,“怎么了?” 傅闻星即使站在比她还矮一些的斜道上,个子却还是高上她不少。 她只能被迫仰起脸看他。 山坡上没有路灯,只有身后万家灯火的光亮,和凄冷的月光。 温月见却看见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名为不高兴的情绪。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体贴就是和我哥学的?” 她很诚实地说:“因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但嘉盛哥是这种人。” 傅闻星气笑了,从嗓间滚出的笑声带着嘲弄,“温月见。” 他喊她名字时,一字一顿,像是碾在刀刃上,锋利刺耳。 温月见不自觉地绷紧身子,“我在。” 傅闻星却只垂眸,深沉地盯了她几秒后,胡乱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抄兜转身离开,奔回傅嘉盛的位置。 她气愤回敬他:“傅闻星!” 声音回荡在山间,飘荡了好几回,才归于平静。 傅嘉盛回头看了一眼温月见的方向,“闻星,你惹月见生气了?” 傅闻星轻笑:“她该的。” 傅嘉盛郑重其事:“对女孩子温柔一些,月见平时看着柔弱乖巧的,可经不起你欺负。” “柔弱乖巧?”傅闻星念了一遍这个形容词,“哥,你是这么认为的?” 傅嘉盛不明所以,“当然。” 可傅闻星不这么觉得,温月见分明是只一点就朝人张牙舞爪的小猫。 也不对,是容易对他炸毛。 所有人都说她乖巧,看来她想营造的人设很成功。 傅闻星不置可否,蹲下身点燃了引线,“我可没欺负她。” 他点得突然,傅嘉盛没做好准备,被突兀的刺啦声惊得退了几步。 傅闻星眼尾轻挑,“原来向来不喜形于色的哥哥,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傅嘉盛勾过他肩膀,“先走。” 去了温月见所在的山坡后,他才带点惩罚性的,锤了一下傅闻星。 “你小子倒是学会吓哥哥了。我不是圣人,自然也会有喜怒哀乐。” 烟火在夜空中绽放,周围被霎时点亮。 傅嘉盛:“闻星,月见,许个愿吧。” 傅闻星:“不是流星是烟花,灵验么?” 温月见:“烟花是新年伊始喜庆的兆头,许愿会灵验的。” 十二点整,京城中心的钟楼敲响。 傅嘉盛打开相机前置,“我们合张照吧。” 温月见被他推到中间,其他两人各站一侧。 面对镜头,她有些拘谨。 “别紧张,这会是我们兄妹的第一张合影。” 她深吸了一口气,放松了不少。 温月见朝镜头比剪刀手,明媚一笑,“新年快乐。” 傅闻星难得配合的也比手势,“新年快乐。” 傅嘉盛按下快门,也应道:“新年快乐。” 拍照一结束,温月见就迫不及待要看照片。 傅嘉盛拍照时开了补光,加上烟火的光亮,他们被拍得很清楚。 “这大概是颜值最高的兄妹了,”傅嘉盛很满意,“月见笑得很好看,连闻星都没摆着脸。” 温月见穿的是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其他两人都是黑色的大衣,和她的颜色分外相衬。 傅嘉盛将合照发给他们。 温月见第一时间保存后就发了朋友圈。 【新年快乐!】 许碧云第一个点赞,随即给她发消息:【我靠,傅家的颜值真的没话说!兄弟俩还类型各不一样,一个儒雅俊秀,一个桀骜不寄。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当然是全都要!】 温月见回她:【这是兄妹合照】 许碧云:【伪骨科也不是不行】 温月见眼皮跳了跳。 许碧云:【嘻嘻,开玩笑的】 【月月,新年快乐呀】 温月见:【翠翠,新年快乐】 傅嘉盛买了不少,足足放了快一个小时才结束。 温月见一上车就靠着窗户睡着了。 傅嘉盛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无声笑了一下。 回到傅家,唐凤霜站在门口等着。 傅嘉盛忙下了车,“妈,您怎么还不睡?” 唐凤霜抱着双臂,表情不怎么好看,“我以前是不是说过,要在十二点前回来。现在几点了?一点!” 傅嘉盛无奈:“可那是小时候的规矩,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您严格管教了。” 唐凤霜睨了一眼从车上下来的傅闻星,神情更冷了些,拉着他走了几步去了前花园的花坛边。 “不是说少和傅闻星来往吗?” 傅嘉盛温和的表情收敛,“妈,他是我弟。” 唐凤霜:“我和你爸只有你一个儿子!” 他不想再和她争论,转身要走,“月见还在车上,我送她回房间。” 她冷嘲:“不用你过去,他已经抱着那个姑娘下来了。” 傅嘉盛看向车旁,傅闻星果真抱着温月见从车内钻了出来。 唐凤霜:“虽然被你奶奶认做了干孙女,可温家也是小门小户,配不上你。当妹妹可以,娶进来不行,你最好别动什么别的心思。” 傅嘉盛表情毫无波澜,“您多虑了。” “那便好。”唐凤霜转身进去,“记住,你是未来的傅家继承人,不要耽于儿女情长。” 他应:“我知道。” 傅闻星是试着叫过温月见的,可她似乎真的累了,喊了几声也没动静,他便只好将她抱出来。 她不仅看着瘦弱,抱着时更是轻。 见唐凤霜进了大宅,傅闻星看傅嘉盛寡淡的表情,就猜到她大概说了什么。 后者看了眼他怀里安静睡着的温月见,低声说:“照顾好她。” 第48章 我是这样的人么? 傅闻星脚步一滞,垂下眼,没有应声。 他抱着温月见径直进了大宅。 看见站在餐桌旁倒水的唐凤霜时,傅闻星视线只停留了一秒就移开了。 她幽沉地盯了他一会儿,主动叫住他,“闻星,伯母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傅闻星脚步不停,“可我不想听。” 唐凤霜气得瞪圆眼睛,“你!” 看着他上楼,她冷哼一声:“呵,不成器的家伙,日后只会拖累嘉盛。” “还装睡?” 听见头顶传来带笑的声音时,温月见紧闭的眼睛睁开,她心虚地压低声音:“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进门的时候,你的呼吸更重了一些。听见我伯母叫住我之后,眼皮还动了一下。” 温月见也没想到意识清醒之后是在某人怀里,一开始她下意识以为被人拐卖了,直到闻到熟悉的雪松香时,才放下戒备。 她六岁时差点被拐卖过。因为去追一只流浪猫而跑进了一条巷子里,正要回去就被人捂住口鼻晕了过去。再睁眼时就被人这样抱着,她下意识地就狠狠咬了那人一口,听见一个稚嫩的男声时,才发现自己咬错了人。 “喂,我救了你还恩将仇报要我一口,未免太过分了吧?” 温月见看清了眼前的小男孩,看模样年纪跟她相仿,长相精致,是一眼就看出未来会成为祸害的脸, 他捂着冒血的肩膀,“吓傻了?那个人贩子已经被我爸妈报警带走了,你可以放心了。” 劫后余生的后怕和误咬伤男孩的愧疚让她神经紧绷到极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温月见小脸苍白,紧紧盯着他看,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谢谢……对不起。” “天呐,你怎么流血了?”身后和警察交流的女人在注意到这边的状况后,急忙跑过来。 温月见快吓哭了,“阿、阿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睁着圆眼,看着女人许久,心想这个阿姨长得真漂亮,难怪会生出这么好看的儿子。 “没关系,”女人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温柔地笑了笑,“我要带他去医院处理伤口,一会儿你和警察叔叔去找爸爸妈妈就好。” 温月见还想说些什么,女人就抱着男孩匆忙转身。 她和一旁的男人说了几句话,三人就上车离开。 温月见怔怔地看着,难过地垂着脑袋,“可我的爸爸妈妈不在这里。” 后来警察将她带去了派出所,找了她许久的管家大伯见到她时,老泪纵横。 “小姐,幸好你没事,不然我可就要提头见先生太太了。” 温月见让管家问过那一家三口的信息,可警方说他们走的匆忙,没留下名字和联系方式。 她将这件事记了许多年,一直等着再感谢他们的机会。 温月见思绪回笼时,刚被傅闻星放在了床上。 她后知后觉地红了脸,“谢谢。” 傅闻星靠在桌沿,“你记性可真差,说了要戒掉说谢谢的习惯。” 温月见想起傅嘉盛,“嘉盛哥呢?” 他冷嗤一声:“他自然是停完车就回自己房间了,怎么,一会儿不见就念得紧?” 听出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温月见眨了眨眼,“我只是担心他被唐阿姨责备。” 傅闻星眸光闪烁了一下,“她虽然严格,但我哥毕竟是她亲生儿子,不会太过为难。” 温月见没有再问,点点头,“那你早点休息。” 他嗯了声,离开房间前顺带将她的门关上了。 温月见轻呼出一口气,经过短时间的相处,她才知道傅毅和唐凤霜并不喜欢傅闻星这个侄子。 她还以为有汪秀荷这样这样和蔼的掌家人在,会是和睦的一家。 如果傅毅夫妻真的将傅嘉盛放心上,前世也不会让年纪轻轻的儿子三十就白发。 温月见难得睡到十一点,醒来时就收到了许碧云的消息轰炸。 【月月,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 【你猜你排第几名?】 【第三!年级八十八!】 【天哪月月,你的进步真的好大!下一次就能剑指全班第一了!】 【你英语148,不仅是年级第一,还是八校最高分!】 【你的进步很大,现在班群里都在说你给八班争光了,谁说普通班没有学霸了!】 这次的成绩是温月见意料之内,但她还不能松懈。一日未达到京大的分数线,学习就不能停止。 【那你的成绩呢?】 许碧云:【嘿嘿,虽然我没你厉害,但我的进步也不小呢,从45名进步到了现在的30名,我爸妈说今天要给我做大餐】 【月月,谢谢你一直督促我学习】 温月见:【那我们一起加油】 许碧云:【好!】 温月见收到成绩表后,将自己的成绩截图给傅闻星看。 她没忘了劝学的任务,她要激发他的学习欲。 星:【?】 温月见:【怎么样,厉害吧?】 星:【一般】 【我和我哥以前都是年级第一】 温月见:【好汉不提当年勇,更何况你上次考试还是中考吧?】 【初中哪能和高中比?】 【不过嘉盛哥的成绩一直都是这么厉害,听说他上了大学以后每科的期末成绩也是专业第一呢】 星:【我没去上课不代表我就不会高中的知识】 【每个星期我还是会抽空看书的】 温月见狐疑地问:【真的?可我看你书架里的书都是小说】 傅闻星拍了张图片给她,是书桌柜子里的书,的确都是高中的教材。 温月见:【那我把这次的联考试卷给你做做?】 星:【不写】 温月见:【那就不准嘲笑我的成绩】 【对了,还有你说的礼物,是什么?】 星:【晚上给你】 温月见:【别是什么整蛊玩具,我胆子很小的】 星:【……】 【我像是这种人么?】 温月见:【不是像,就是】 星:【把你试卷拿来】 温月见:【只有电子版的,大年初一也没打印店开门】 星:【够了】 温月见:【防止你作弊,我要亲自看着你写】 虽然她知道傅闻星不屑于做这种事,但就是想看他的做题过程。 星:【行,你过来吧】 第49章 你怎么在闻星的房间 温月见迅速洗漱完就敲响了傅闻星的房门。 里面传来傅闻星的声音:“没锁,直接进来。” 她推门而进。 他的房间比上次明亮了许多,窗帘拉开,阳台门敞着,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傅闻星转过电竞椅面对她,“题目发我。” 他只穿了一件宽松的居家服,室内没开空调,温月见指了指阳台,“我可以关上吗?” 傅闻星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毛绒睡衣,是大耳狗,挑了挑眉梢,“可以。” 温月见是怕他感冒,倒不是自己怕冷。 她将电子版的试卷发给他。 傅闻星朝单人沙发轻抬下颚,“你坐那儿。” 温月见推着沙发过来坐下。 单人沙发不高,只有茶几的高度。 和到腰间高的电脑桌差了不少。 她一坐下,就落了傅闻星一大截。 这个角度,平视只能看见他的腿。 纵然温月见不是什么花痴,可傅闻星的长腿的确很吸睛。 虽然穿着宽松,可他屈着的腿几乎占满了桌子的整个宽度。 温月见暗自比画了一下,上次她坐在这张电竞椅上,伸直腿才能碰到墙。 她要仰着脸才能看到傅闻星的下巴。 温月见觉得这个角度很难受,又站起来。 “我还是等你写完吧。” 她将沙发拉了回去。 傅闻星收到题目后,很快就投入到写题的状态里。 温月见双手抵着膝盖,托腮望他。 许碧云说,男生最帅的模样就是专注的时候。 温月见是不信的,她说长得好看的人是没有死角的。 现在看来,这话很适用傅闻星。 她坐在右方,正好能看见他眼尾的那颗泪痣。 温月见想,他可真会长啊,这颗痣生得好,放在他这张脸上就是锦上添花。 她蓦地想起小时候遇见的那个小男孩。 如果那个小男孩长大了,怕是也不会逊色傅闻星。 察觉到她的视线,傅闻星动作一停,侧目看来。 两人视线相撞,温月见淡定地继续看,她还理直气壮地坐直了身子,“看什么?” 他扬眉,“这个问题该我问你才对。” 温月见:“我在监督你写题。” 傅闻星转回去继续写,“你的目光不像监督,像是在捕食猎物,很炽热。” 温月见窘迫地咳嗽了一声,“你别多想,我只是看得太专注了。” 她像是掩饰自己的心虚,起身走到他身侧,教导主任似的,背着手弯腰,看他草稿纸上的内容。 温月见给的是数学试卷,她对过答案,选择题的部分一模一样。 她往后看填空题,只写了两道。 温月见松了口气,她差点以为傅闻星是个不用上课仅靠自学就能全对的天才。 那她这种只能靠勤奋弥补天赋不足的人算什么。 她没注意傅闻星的动作慢了下来,还在看他的草稿纸。 不得不说,他的字还挺好看。 温月见站得近,傅闻星能清楚闻到她身上的梨花香。 他的笔尖一顿,笔墨在纸上晕开一小块黑墨。 她以为他在思考大题,便说:“这次联考的数学的确有点难度,不过第一道大题惯例是最简单的。” 傅闻星这才看了眼题目,“是简单。” 温月见正要坐回沙发上,就听见敲门声。 她去开了门,傅嘉盛看见是她时,错愕地定住。 “月见,你怎么在闻星的房间?” 随即他了然,“难怪刚刚敲你的门没有反应。” 温月见解释:“我给他发了套数学卷子,来看他做题的。” “闻星愿意写题?”傅嘉盛诧异地往里看了一眼,“先别写了,出来吃饭了。” 温月见应了声好,便跟着他要下楼。 傅闻星追出来,“等我一起。” 客厅里,汪秀荷和傅毅唐凤霜在沙发上坐着。 “这个时间了还窝在房间里,”唐凤霜慢条斯理地抿了口咖啡,“还要嘉盛上去喊,不知道自己下来么?” 汪秀荷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放假还不让人睡懒觉?嘉盛才是你儿子,闻星和月见由我管就行。” 傅毅出来打圆场:“好了,既然他们都下来了,那就吃饭吧。” 汪秀荷冷哼一声,看见三人时又和颜悦色,“好孩子,来吃饭。” 落了座,温月见发现自己爱吃的菜都摆在了面前。 汪秀荷坐在主位,笑眯眯地说:“张妈回家了,这次的午饭可是嘉盛做的。” 温月见眼前一亮,“嘉盛哥手艺真好。” 傅嘉盛笑着回应:“谢谢。” 唐凤霜咳嗽了两声,“食不言寝不语。” 温月见悻悻地收起笑,安静地吃饭。 这一顿饭气氛安静,让人压抑。 傅嘉盛的厨艺的确不错,很符合温月见的胃口。 午饭结束,温月见要继续看傅闻星写题。 见两人一起进了房间,唐凤霜忍不住道:“他们怎么一起进去了?即使是名义上的兄妹,也要注意男女有别,这样成何体统?” 汪秀荷沉声:“够了。” 她幽幽地睨了唐凤霜一眼,冷哼,“非要我把话说得难听吗?你的身份也不是什么能见光的,反倒歧视上别人来了。” 唐凤霜脸色白了白。 唐家虽然是豪门,可她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如果不是她母亲上位成功,她还没资格和傅家联姻。 傅嘉盛还是不忍心看母亲难受,蹙眉喊汪秀荷:“奶奶。” 汪秀荷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不提了。月见和闻星关系好,我喜闻乐见。” 傅嘉盛也替他们解释:“是月见监督闻星学习,不是您想的那样。” “他,学习?”唐凤霜听见笑话般,嘲讽地笑出声,“况且,他们总归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不怪我想多。” 汪秀荷站起身,“那又如何?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支持。月见能改变闻星,他爸妈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 提起故去的两人,气氛安静了一瞬。 傅毅上前扶她,“妈,我送您回房间。” 傅嘉盛抬头看了一眼三楼的方向,目光复杂。 傅闻星房间里的温月见,已经开始昏昏欲睡。 她平时这个时间,都会午睡。 傅闻星偏过头,见她已经睡着,将空调打开,拿了一床毯子给她盖上。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去,而是蹲下身,安静看她。 第50章 回去念书吗 窗外阳光肆意倾洒,在她脸上镀上一层橘色的暖光。 温月见是柔和的长相,睡着时褪去了刚刚在餐桌上的拘谨不安,没有丝毫攻击力,看着纯良无害。 大约是贴在面颊上的发丝挠得她有些痒,她皱了皱脸。 傅闻星替她将发丝拨到一旁,随后才站起身。 温月见睡梦之中,感觉有羽毛挠了挠她的脸,之后是带着热意的什么东西从脸上拂过。 热度通过面颊传递,一点点蔓延至心脏。 心跳骤然加快。 温月见在阳光之中缓缓睁开眼。 午后的太阳有些刺眼,她费了些劲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傅闻星坐在书桌前,垂眼安静认真地做题。 心口余热犹在,温月见被阳光晒得眯了眯眼。 是梦里的错觉么? 她坐起身,身上的毯子滑落,错愕地低眸看。 显然是傅闻星给她盖的。 温月见说话时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沙哑,“傅闻星,谢谢。” “不谢,”他停下笔,“我写完了。” 她起身过去,“这么快?前后加起来才一个小时吧?” 看见他后续的大题都没有写过程时,温月见问:“后面的你不会吗?” 傅闻星不置可否,指间转着笔,“我写了答案。” 温月见还记得答案,拿起草稿纸。 选择题全对,填空题对了两个,第一道大题全对,其它大题只写了最终结果,和正确答案完全对上了。 傅闻星慢悠悠开口:“我算过了,要是写答案也算分,就是88分。” 温月见算是明白了,他这是在控分。 “不行,没有过程不算分。” “哦。” 傅闻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温老师,你怎么评价我的水平?” 温月见面无表情地牵了牵嘴角,“不及格,回炉重造。” 他抽回草稿纸,正要将大题过程补上,她按住纸面,“你已经交卷了,再写就是违规,直接判零分。” 傅闻星低笑:“温老师真是严格。” 他撂下笔,“那我的确比不上你的130分,甘拜下风。” 见他服输,温月见却没觉得爽到。 她很清楚傅闻星明明都会,可偏偏不认真写。 温月见体会到了汪秀荷的有气无力感。 明明在能力上不逊于傅嘉盛,偏偏不愿意上学,任由外界将他传成不学无术的混不吝。 她凝眉认真问他:“回去念书吗?” 傅闻星调笑的表情收敛,他打开了电脑,主机闪烁的光晃了一下她的眼睛。 温月见听见他冷淡的声音响起:“不回。” 她试图挡住他的电脑屏幕,“为什么?你明明这么厉害。” 她的手不大,也只能遮住一部分,傅闻星淡定打开游戏。 “不想上,没必要。” 温月见知道现在再劝也没用,收回手,靠在桌沿,“我也想玩。” 傅闻星摘了耳机,抬眸问她:“你说什么?” 她指着屏幕,“我要玩这个。” 他重新扣上耳机,“你没有电脑,玩不了。” 温月见耷拉着眼,转身离开房间,“好吧。” 傅闻星动作滞了一下,转头看时,她已经关上房门出去了。 麦克风里的队友不耐催促:“兄弟,对面山上来人了,你快架枪啊。” 傅闻星趁对面探头时,抬狙一枪爆头。 刚刚还在指点江山的队友立即噤声。 他心不在焉地结束了这把游戏。 点开和温月见的聊天框时,却迟迟没有打字。 温月见回了房间后,就拿出所有科目布置的试卷。 她将长发扎成高马尾,“我要化怨愤为动力!” 想到傅闻星有天赋不愿意学习,而她只能靠努力填补差距就气愤。 这不公平。 他长得好,家世好,还天资聪颖,上帝给他关了哪扇窗户? 温月见想起他前世英年早逝,积郁在心口的气顷刻消散。 天妒英才,让傅闻星死于雪崩。 她轻呼出一口气。 罢了,劝学这件事任重而道远,她还有时间。 温月见将自己放在第一位,没有什么能阻止她学习。 她要上京大。 将手机调成静音后,她开始认真做题。 傅闻星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给温月见发了消息。 【别生气】 【别的事情我都可以考虑答应,回学校这件事不行】 【你要是想和我玩电脑枪战游戏,我给你配一套设备】 他等了十分钟,也不见对面回复。 看来是真的很生气。 傅闻星看着对话框良久,双击她的头像。 【你拍了拍温月见的脑袋,说这顿饭我请】 温月见的头像很可爱,是一只卡通兔子,背景是绿色草地。 他点进她的朋友圈,最近半年可见,没有更新动态,个签是:上京大! 半小时过去,她还是没回复。 傅闻星将手机丢到一旁,开了把游戏。 他每杀一个人,就瞥一眼屏幕,没有消息提醒。 她在做什么,一直不看手机? 以傅闻星对温月见的了解,他能想到的只有学习。 她似乎没有娱乐活动,除了上课就是写题。 傅闻星连吃了几把鸡后,顿觉索然无味。 他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四十分。 温月见仍旧没回复。 正写题上头的温月见倏地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尖,拿起手机才发现傅闻星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她看完,忍不住笑出声。 【我没生气】 【我不玩电脑游戏,说着玩儿的】 星:【嗯】 【下楼吃饭】 温月见打开房门,对面的门也同时打开。 她怔了怔,往他身后看了眼,“你玩了一下午电脑?” 傅闻星嗯了声:“左右闲着也没事。” 傅嘉盛刚上楼,就见两人站在门口。 “正好你们都出来了,下楼吃饭吧。” 他下楼时压低声音说:“晚餐是我妈做的,如果不太合口味,也别介意。” 温月见问:“唐阿姨也会做饭么?” 傅嘉盛轻咳一声:“可能没我的手艺好,但她不让我再进厨房,张妈又不在,她就说要亲自下厨。” 到了餐厅,看见桌上的菜时,温月见愣住。 清一色的黑,只有几道菜上点缀了绿色的葱花,或者红色的辣椒。 傅嘉盛替温月见拉开椅子,难为情地说:“见谅。” 汪秀荷被傅毅扶着过来,被桌上烧焦的菜呛得咳嗽。 “凤霜做的?她不知道闻星不吃香菜么?” 第51章 你怎么看待闻星? 唐凤霜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时,正好听见汪秀荷的质问。 她脸上的笑意顷刻褪去,将菜放桌上的力道也重了些。 砰—— 唐凤霜正要强势回复,却被汪秀荷凌厉的眼神给瞪得气势全无。 “可又不是所有的菜都放了香菜,您这么生气做什么?闻星不吃不就好了。” 傅闻星没打算给唐凤霜面子,直言:“伯母的手艺,不管有没有加香菜,我都不想吃。” 傅嘉盛蹙眉提醒:“闻星。” 温月见也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说:“你要是不吃,现在外卖也没开,那你吃什么?” 傅闻星:“我宁愿饿着。” 傅毅呵斥:“闻星,你父母去世得早,就算没有人管教,也不能如此目无尊长,她是你伯母!” 傅闻星冷嗤:“她可没把我当侄子。” “行了,都坐下,”汪秀荷头疼地按了按额角,“都是一家人,吵什么?” 一家之主发话,傅毅和唐凤霜只能偃息旗鼓,在她身侧坐下。 温月见侧眸看了眼傅闻星,他还站在原地没动。 她便拽着他衣袖往座位旁走。 “哪怕不好吃也得吃,人是铁饭是钢。” 闻言,傅闻星眉目间的阴郁消散了几分,他好笑地勾了下眼尾,“那我也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他还是坐下了。 温月见夹了块五花肉,“虽然不中看,但说不定中吃呢?” 她刚放进嘴里,咸得差点吐出来。 可她刚夹起菜,对面的几人视线就瞬间聚焦在了她身上。 温月见只能硬着头皮咽下去。 唐凤霜幽幽地问:“月见,好吃吗?” 她违心的微笑回答:“好吃。难怪嘉盛哥手艺这么好,原来是遗传您的。” 明知是恭维的话,傅闻星还是听得想笑。 她说起客套话来,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母子一起被夸,唐凤霜面色稍霁,“既然好吃,那就多吃点。” 晚辈会给她面子,可长辈不会。 汪秀荷吃了一口后就喝了一整杯水,“放这么咸,你是想让老太婆我得高血压吗?不擅长的事情就别勉强,交给会的人来。” 傅嘉盛站起身,“奶奶,我去给您下碗面吧。” 汪秀荷嗯了声:“好。” 唐凤霜尴尬地问丈夫:“老公,真的有那么夸张吗?” 傅毅面如菜色,他斟酌再三,还是选择说实话:“的确是过咸了。还有那道糖醋排骨,是不是老抽放多了?怎么这样黑。” 唐凤霜拉下脸,不信邪的自己尝了尝,“明明就还不错啊。” 温月见只能不停扒着饭来中和嘴里的咸味。 傅闻星没夹菜,筷子戳着饭,碗里已经被他戳出好几个洞。 她悄悄挪了挪身位靠近他,小声说:“你要是实在吃不下,我一会儿也可以煮面给你吃。” 他动作一停,抬眸看她,眼底蓄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真的?” 温月见点头,“真的。只不过很清淡,只会西红柿鸡蛋面。” “你会的倒不少,”傅闻星轻笑,“好啊。” 她会这些,都是托谢辞安的福。 他应酬不断的那段时间,温月见担心他身体吃不消,一直给他准备清淡的食物。 谢辞安当时说她温柔体贴,未来一定会成为贤惠的妻子。 温月见后知后觉感到惊恐。 她那时的价值就只有成为一个贤惠的妻子吗? 以后是不是逢人都喊她一声谢太太? 而她连姓氏都被遗忘。 没有工作,没有爱好,没有追求,只能每天做好饭守着丈夫回家。 温月见觉得这样的生活太惊悚。 但幸好以谢辞安殉情为终结,她及时醒悟。 她不要这样相夫教子、婚后一地鸡毛的生活。 傅嘉盛将面端给汪秀荷,“奶奶,小心烫。” 听见声音,温月见才回过神,额角沁出一层冷汗。 傅嘉盛还未坐下,就察觉到她的状态有些差。 “月见,怎么了,你脸色有点白。” 温月见摇摇头,“嘉盛哥,我没事的。” “是感冒了吗?” 唐凤霜忍不住咳嗽两声:“月见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不会吃药,你管她做什么?要是嫌你和老妈子一样啰嗦怎么办?” 温月见想解释,可唐凤霜的眼神是直白的鄙夷,她又咽了回去。 傅嘉盛眸光一黯,拉开椅子坐下。 母亲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不想他关心温月见。 汪秀荷吃完就离开了餐桌,“你们吃。” 她刚走没多久,傅闻星就撂下筷子起身,“我也吃饱了。” 有他带头,温月见也跟着站起来离开。 她跟在傅闻星身后上楼,“你忍忍,一会儿等他们回房间了我再给你煮。” “好。” 他没回头,温月见却听出他语气带笑。 她特意等到八点,打开房门往楼下看,客厅的灯已经灭了,没有人在楼下。 温月见给傅闻星发了条消息。 【我去厨房给你煮面】 【待会儿给你端上来】 她蹑手蹑脚下了楼,关上厨房的门后才如释重负。 温月见庆幸傅家的墙隔音效果不错,她的动静没人听见。 她端着托盘出来时,迎面碰上从四楼下来的傅嘉盛。 他站在阶梯上,脸上的表情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 “月见,这是给闻星的吗?” 温月见担心他误会,语速飞快地解释:“嘉盛哥,我们都没有嫌弃唐阿姨的意思,只是那些菜的确不合傅闻星胃口。我怕他饿着,所以煮碗面给他。” 傅嘉盛安静了两秒,才开口:“我知道,你上去吧,我不会告诉我妈的。” 她从他身旁经过时,他叫住她:“月见。” 温月见停下脚步,侧过脸看他,“怎么了?” 傅嘉盛声音微哑:“你怎么看待我?” 她认真思考了片刻,认真说:“是个处处贴心又可靠的好大哥。” “那闻星呢?” 提起傅闻星,温月见的语气有点恼:“脾气很臭,还嘴硬。有时候很幼稚,但大部分时候,还挺会照顾人。” 傅嘉盛笑了声:“那就好。” 她听出别样的情绪,问道:“怎么了?” 发顶被温柔地揉了几下,温月见听见身侧的人说:“月见,我会一直是你的好大哥。” 第52章 谢谢你,我很喜欢 温月见怔愣地仰脸看他。 他的脸匿在黑暗里,情绪看不真切。 她却分明察觉到和平时的温和截然相反。 温月见垂回眼,低声应:“好。” “上去吧。” 傅嘉盛从她身侧经过,径直下了楼。 空气中还余留着似有若无乌木沉香的味道。 温月见没有再停留,端着餐盘上了楼。 她敲了敲傅闻星的房门。 “进。” 温月见推开门,他正在玩电脑游戏。 似是闻到香气,傅闻星转头看过来,眉眼间的躁郁消散了些。 温月见将托盘放在一旁,“你打完再吃吧。” 傅闻星摘了耳机,“我现在就想吃。” 她看向屏幕里还在进行的对局,“那你队友怎么办?” “你帮我玩。”他说着站起身,将位置让给她,“我去茶几那边。” 温月见被猝不及防按在了椅子上。 傅闻星将耳机给她扣上,“往石头后面一趴就好了。” 她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迫坐在了电脑前。 温月见看见屏幕右上角的击杀人数,14。 她听见耳机里的队友说话:“喂,兄弟,跑毒了,还不走?” 温月见看了看开启麦克风的按键,按下t。 “往哪里跑?” 听见是个女生,地图上还在移动的其他三人都立即停了下来。 “我去,是个妹妹!” “等一下妹子,我现在就开车来接你。” “都起开,我离得最近,让我来!” 三人争先恐后地往温月见的位置赶。 轰炸区就在他们所在区域。 爆炸声响起,三人被一举团灭。 耳机里充斥着他们的哀嚎声。 “都怪你,干嘛往轰炸区开?” “刚刚你们不是一人一辆车吗,看我离最近都抢着上我的车。这下好了,接不成了!” 温月见转头问傅闻星:“怎么办,你的队友都死完了。” 他头也不抬,“没用的三个人死了就死了。” 温月见还是不敢动,她生怕自己出去就被人秒了,白费傅闻星打出的战绩。 傅闻星:“你随便玩,没了就没了。” 温月见操控着角色往安全区跑,中途不断有人攻击她,她凭借着蛇形走位堪堪躲过。 身后一声轻笑。 “你在逃跑这件事上还挺有天赋的。” 她忙缩到一棵树后正要站起身,“既然你吃完了我就走了。” 傅闻星按住她肩膀,“你不是想玩么?” 他俯身接过鼠标,左手搭上键盘。 温月见整个人被呈以包围的姿势,虚虚地被揽住。 耳机里传来狙击枪命中人的声响,可她的注意力已经无法放在屏幕上。 她后颈被柔软的毛衣挠得有些痒,鼻间是清冽的雪松香。 温月见感受到五感都被傅闻星四面八方地包围了。 她听不清,看不见,也短暂的失去了触觉。 直到屏幕上弹出【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字体,温月见才回过神。 她垂眼,她的左手搭在空格键上,傅闻星的手距她一行字母的距离。 他手腕微抬,错开了和她触碰。 明明他们没有任何肢体接触,温月见却觉得闯进了他的领地,到处都是他的气息。 她耳根发烫,抬眸看了一眼空调温度,26度,并不高,可她感到热。 头顶的人问:“学会了吗?” 温月见只看见屏幕上他最后的战绩,击杀数20。 “没有。” 她刚刚压根没看见他的操作手法,走了个神回来就杀了六个。 傅闻星很轻地叹了声:“游戏和学习都一样,不可能一蹴而就,让你看一把就学会的确不现实。” 他又兄长似的叮嘱了一句:“也好,你不适合玩这个,好好学习。” 温月见将耳机还给他,“那我回房间了。” 她将空碗端走,“我的学习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不让别人管他学习,偏要管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温月见将门带上。 别墅里开了暖气,走廊上的空气仍旧是温热的,可她却觉得凉快了不少。 她去厨房将碗洗了就回了房间。 温月见倏地想起什么,坐直身子。 傅闻星不是说今晚上送她礼物么? 打开对话框,她想问出口的话还是字字删除了。 他该不会忘了吧? 温月见其实也没有很期待,毕竟以傅闻星的个性,真送她整蛊玩具也不是没可能。 她这么想着,还是决定刷题。 一套卷子写完,温月见去阳台透气。 她下意识看向隔壁,灯仍然亮着,只是窗帘紧闭。 温月见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五十五分,离今天结束还有五分钟。 她轻哈了口气,看着白雾在空中渐渐消散。 隔壁传来玻璃门被拉开的声音。 温月见偏头看去,傅闻星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眼尾轻扬,“晚上好。” 她情绪淡淡:“不好。” 傅闻星没再说话,安静的气氛持续了几分钟。 他忽地开口:“时间快到了。” 温月见一怔,“什么时间?” 零点整,夜空烟花骤然乍开。 傅闻星带笑的声音循着晚风吹来,“温月见,生日快乐。” 她一时分不清听见的是烟火绽放的声音,还是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 温月见怔然地看着,半晌才转过头。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傅闻星背靠着围栏,微风将他额前碎发吹起。 她第一次见他时,他眉眼间是矜傲和冷漠。 明明还是他,现在恣肆张扬的模样却更令人晃神。 加上前世,温月见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她甚至已经忘记了,原来今天是她生日。 她以前想让谢辞安陪她过,可他说自己不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从来不过生日。 后来温月见才知道,林雪是在冬天出生的,而她也是冬天过生日。 谢辞安只是觉得,冬天只能陪林雪过生日。 前世会陪她过生日的许碧云,抑郁自杀。 后来没有人再记得她的生日。 温月见说不清现在的情绪。 像是失而复得,带着暌违已久的惊喜,还有被人牵念的感动。 积攒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眼泪开了闸似的汹涌。 傅闻星笑意渐敛,拧眉敲着围栏,“哭什么,是不喜欢吗?” 温月见朝他扬起笑,“谢谢你,我很喜欢。” 第53章 你是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人 只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她真的很开心。 傅闻星眉心微拧,数秒后,他才叹息一声。 温月见视线被眼泪浸湿,她看着他的方向点头。 下一秒,她就隐约看见傅闻星翻上了围栏。 她惊得出声:“傅闻星,这样很危险……” 话音刚落,他就带着满身寒意落在她跟前。 温月见眼前逐渐明晰。 她怔愣地仰脸看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疯了?这里是三楼,要是踩空掉下去怎么办?” 傅闻星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没有纸,烦躁地啧了声。 干脆抬手去擦她的眼泪。 “让人看见你哭又要以为我在欺负你了。” 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少爷,手没有长茧,他指腹微凉,温玉似的擦过脸颊。 温月见愕然地眨了眨眼,一时忘了哭。 短时间内她接收到的震撼太多。 傅闻星擦完眼泪,嫌弃地甩了甩手,“难怪都说女生是水做的。” 看见他的动作,温月见的感动顷刻消散了大半。 她回房间拿了包抽纸过来。 “擦擦。” 傅闻星好笑地看着,“我帮你擦了,你也得回报我。” 温月见拿他没辙,抽了张纸,胡乱地将他手上的水渍擦了一遍,抬起通红的眼眶瞪他:“行了没?” 他幽幽地盯了她几秒,才嗤出一声笑:“真敷衍。” 烟火还在放着,温月见转身继续看。 “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放假前。我还担心你在看过我哥放的烟花以后会不喜欢。”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是今天的?” “看过你填的资料。”怕她误会,傅闻星补充,“是安和的入学信息,在你刚住进傅家我就查过了。” 温月见双手交叠,撑着围栏,偏头好奇问:“你那时候是怎么看我的?” 他说:“讨厌你,赶出去。” “现在呢?” 傅闻星侧眸,和她晶亮的杏眼对视上。 她眼中闪烁着认真求知的欲望。 他错开眼,声音低了几分:“不讨厌。” “只是这个程度吗?”温月见不服气,随即又妥协,“算了,那也算是质地进步。” 傅闻星:“别眨眼,还有压轴戏。” 她看向夜空,烟火燃尽之前,蹦出了一句生日快乐。 夜空归于平静。 温月见靠着围栏笑弯了眼:“这也能算压轴么?” 她眼尾沁出泪花,“但还是谢谢你,成为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人。” 傅闻星垂眸看了她几秒,才嗯了声。 “下次不要再翻围栏跳过来了,很危险,”温月见心有余悸,“走正门就好。” “情况紧急,”他扬眉,“下不为例。” 温月见将傅闻星送出房间后,拿起手机,收到了许碧云的消息轰炸。 【月月,生日快乐!】 【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是睡着了吗?】 【不对啊,这几天你不都学习到十二点吗?】 【电话未接通】 【还不接我电话,看来是真睡着了】 【大吉大利,恭喜发财】 温月见先领了红包,188元。 许碧云意识到她压根没睡,干脆打了个视频过来。 温月见按了接通。 许碧云正要谴责的话在看见她通红的眼眶时戛然而止,“月月,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哭过了?谁欺负你,老娘干他丫的!” 温月见先去阳台确认门和窗帘拉好以后才说话。 “傅闻星给我放了场烟花。” 对面呼吸一滞,随即爆发出尖叫声。 “啊啊啊啊,我没听错吧?他给你放烟花?多浪漫啊!然后呢?表白了?你很感动,所以答应了?” 温月见将手机拿远了一些,“你想多了,是送我的生日礼物。” 许碧云迅速冷静下来,无趣地哦了声。 “不愧是富家少爷呢,半小时的烟花说放就放,他怎么不给你租个写字楼滚动播放——祝温月见生日快乐呢?或者弄个直升飞机,挂个横幅,让全京城都知道,你温月见过生日。” 温月见听得眉头紧皱,“这种情节只有古早霸总小说里才有吧?翠翠,你能不能少看一些狗血文。” 许碧云不服气地争辩:“怎么就是小说里的了呢?明明现实里一大把公子哥都是这么干的!” 温月见:“太土,不符合傅闻星的作风。” 许碧云冷哼:“怎么个事,你这么了解他?” 温月见没好气:“你觉得这种土豪似的作风,傅家人会做么?” “好了不提他,”许碧云转移话题,“对了月月,傅嘉盛爸妈也回来了吧,你见过他们了吗?” 温月见敛眸,“见过了,他们并不喜欢我和傅闻星。” “为什么?他们好歹有血缘关系吧?” 她不好再细说,“这件事只能点到为止。” 许碧云:“我懂,豪门里难免有恩怨。” “我还要在电话里再正式和你说一声生日快乐,”她语气雀跃,“月月,生日快乐!以后的每一年生日我都要在!” 温月见弯起眼,“好啊。” “月月,白天我给你定个蛋糕吧。” “今天还没有蛋糕店上班吧,不用了。” “也对。” 两人聊了半宿,还是许碧云困了才中止。 温月见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下楼时不意外地被唐凤霜阴阳怪气了一番:“月见,这样的作息习惯可不好,要早睡早起,你看现在都赶上吃午饭的时间了。” 傅闻星开口:“能省一顿早餐,挺好。” 自从唐凤霜的手艺被嫌弃,汪秀荷就叫张妈回来了,她也不忍心看见宝贝孙子总是进厨房。 “月见,吃饭了。” 听见傅嘉盛叫她,温月见怔愣了几秒,才看向他。 他和往常一样,仍旧是温和的神情。 仿佛昨晚的异样是错觉。 温月见应声:“好。” 餐桌上,汪秀荷问傅毅两人什么时候走。 傅毅:“后天回a国的飞机。” 唐凤霜冷哼:“妈,您就这么盼着我们走?” 汪秀荷幽幽睨她一眼,也没否认:“是啊,我还是更喜欢和几个年轻人在一块。” 随即她和蔼笑着看向温月见,“月见,奶奶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一会儿让张妈给你做个蛋糕。” 温月见笑着回:“谢谢傅奶奶。” 第54章 我这个闻星哥哥,你避之不及 唐凤霜不合时宜地咳嗽了几下,张妈立即给她端了杯水。 “太太,您没事吧?”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她才慢悠悠地开口:“以前嘉盛生日的时候,怎么不见妈您这么贴心?” 她这话说得直白,汪秀荷的好心情没了一半。 “嘉盛二十二了,月见刚十八,成年礼当然最重要。更何况嘉盛本就不爱过生日,也是他自己说的。” “是,我说过。而且这件事我也跟您和父亲提过,”傅嘉盛握着筷子的手收紧,“你们没有时间陪我过生日,我便从来没有过过。现在有人陪月见过,你们也要剥夺她过生日的权利么?” 没想到向来听话孝顺的儿子会正面呛自己,唐凤霜气得瞪圆眼睛,“嘉盛,你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 傅毅忙拍着她的后背顺气,“好了别生气,这的确是我们的疏忽。自从弟弟和弟妹去世以后,我们就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没怎么陪过嘉盛,他心里有气,也情有可原。” 汪秀荷继续吃着饭,等他们冷静下来,才睃他们一眼,“都吃饱了?吃完就可以走了。” 唐凤霜没了胃口,还是顾及汪秀荷的面子,勉为其难地说了句:“妈,我吃饱了,先上楼了。” 傅毅见状也跟着起身,“我也是。” 看着两人上楼,汪秀荷将筷子重重拍在碗上,气得冷哼:“老大哪儿都好,就是看媳妇的眼光不行,小家子气,唯一的优点就是生了嘉盛。” 被当着面说自己亲生母亲,傅嘉盛还是于心不忍,“奶奶,母亲只是太在意我的感受了。” “她在意你的感受?”汪秀荷气笑,“她从小到大,除了过年会装慈母的模样拉着你嘘寒问暖以外,你过生日,拿奖,想分享喜悦心情的时候,她接过你的电话吗?” 见傅嘉盛露出难过的情绪,她又软下心来,“好了好了,我不提就是。毕竟她是你的亲生母亲,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汪秀荷给他夹了个虾,声音温和下来,“奶奶不是要挑拨你们的关系,你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好孩子,可也不能愚孝。” 傅嘉盛安静地剥着虾,数秒后才应:“奶奶,我知道的。” 温月见余光瞥见他白净的指尖上沾了油,给他递了一张纸。 傅嘉盛面对她时,总是温润儒雅的长兄模样,除了昨晚的反常以外,他给温月见的感觉一直是很舒服的。 他朝她温温笑了一下,接过纸,“谢谢月见。” 傅嘉盛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 温月见一直看着他动作,衣摆却被扯了扯。 她看向罪魁祸首,见是傅闻星,气恼的情绪哽在喉间,不上不下,只好咽了回去。 “什么事?” 他朝她还没动几口的饭轻抬下颚,“吃你的饭,一会凉了。” 温月见没好气地扒了几口饭,证明似的,鼓起脸指了指自己。 明知她是在说正在吃饭,傅闻星却扬眉,“怎么,要擦嘴?” 她匆忙咀嚼几口要咽下去说不是,还未来得及摆手,餐巾纸就贴在了她唇角。 隔着一张纸,她还感受到了温热的指腹。 温月见一惊,下意识咽了下去,被呛得直咳嗽。 手边推过来一杯温水,她顾不上其它,端起就喝,顺带说了句谢谢。 傅嘉盛温润的嗓音响起:“不客气,小心些。” 温月见缓下来,汪秀荷担忧问:“月见,好些了吗?” “傅奶奶,我没事。” 傅闻星悬在半空甚至还没做出擦拭动作的手放了下来。 他意味不明地哼笑:“看来你是更偏爱嘉盛哥一些,我这个‘闻星哥哥’,你避之不及呢。” 他刻意咬重了“闻星哥哥”四个字,一字一顿,像是抵着后槽牙说的。 温月见听得脊背发凉,还是要秉持一碗水端平的原则。 “两个哥哥都各有各的好,我没有偏心。” 傅嘉盛倒来了兴致,平时不争不抢,现在却追问:“比如说?” 这简直就是送命题! 要是两边都答得令人不满意,那她就真要坐实偏心的罪名了。 温月见脑袋越来越低,几乎要埋进碗里。 汪秀荷及时打圆场,“都成年了怎么还和小孩一样幼稚争这个?更何况,月见心里有答案了吧。” 她视线在两个孙子身上逡巡一番,随即很轻地笑了一下。 傅嘉盛垂下眼,没有再问。 是,答案显而易见。 温月见的确偏心,可对象不是他。 傅闻星没听到答案,眉梢一斜,眼尾的泪痣跟着挑了挑。 “嗯?说话。嘉盛哥不想听,不代表我不想。” “你……”温月见想了许久的措辞,也没想到他的优点,只艰难地蹦出了一个词汇,“很帅。” 他单手支着下巴,偏要等出心仪答案的架势,直勾勾盯着她,“这种众所周知的答案我不喜欢。” 温月见没心思哄他开心,挺直脊背,昂起脸,毫不掩饰地骂他:“傅闻星,幼稚鬼。” 这话倒像是鼓励到傅闻星一般,愉悦的情绪攀上他嘴角,翘了起来。 “嗯,说得好。” 他奖励似的,给她夹了块排骨。 温月见嫌弃地丢回他碗里,“我不要你筷子碰过的东西。” 傅闻星:“哦。” 他说着自己吃了。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可又没办法要回来丢掉,耳根一热。 傅嘉盛忽地站起身,“奶奶,我先回房间了。” 汪秀荷还在看他们两个的动作,听见声音,转头看他,目光闪烁,“好,去吧。” 温月见草率吃了几口,也站起来,“我也吃饱了。” 她和傅嘉盛的方向一致,刚上第一节阶梯,他就停下来转身垂眸望向她。 “月见,其实我也早就为你准备好了礼物。”他迟疑了片刻,往她身后看了一眼,神情未改地收回眼。“你可以跟我回房间拿吗?” 温月见:“可以啊。” 傅闻星刚站起身又坐了回去。 汪秀荷觑他一眼,“怎么,不跟过去看看?” 傅闻星连夹了好几块排骨,“没人在意。” 第55章 谁说我喜欢她了 傅嘉盛的房间在三楼最外面,温月见还是第一次上来。 她停在走廊入口,往最近头望了一眼。 她还记得傅嘉盛说过,三楼最尽头的房间,是傅闻星的禁地。 温月见定定地站了片刻,傅嘉盛才开口:“月见,你好奇吗?” “不好奇。”她收回目光。 开始她的确是不好奇的,也抱着离傅闻星远点的想法,不会去闯他的禁地。 可刚刚,内心的确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情绪。像破土而出的芽,在叫嚣着,进去看看,进去看看。 傅嘉盛推开房门,“进来吧。” 和傅闻星阴郁黑沉的房间不一样,傅嘉盛的很明亮。 很简约的欧式风格,窗明几净,处处整洁,彰显着主人是个有条理爱干净的个性。 “月见,你先坐,我放在衣帽间里了,现在去给你拿。” 傅嘉盛给她倒了杯水后才出去,温月见便在沙发上坐下等他。 开始汪秀荷也给她安排了一个衣帽间,就在她旁边,可她说自己东西不多,没必要用衣帽间,便用的是房间里的衣柜。 除了刚进来时环顾了一圈观察环境,温月见没有多看,规矩地坐着,目不斜视。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很清新的茶香。 温月见忍不住多喝了几口,一杯见底,又给自己倒满。 傅嘉盛拿着礼盒回来时,看见的就是她倒第三杯茶的情形。 他不由失笑:“你要是喜欢这茶,我送你一些。” 温月见没有客气回绝,“那就谢谢嘉盛哥了。” 傅嘉盛将白色礼盒递给她,“打开看看。” 她打开礼盒,盒中是一条珍珠白桑蚕丝连衣裙。 月光般的面料上缀满暗纹提花,上面铃兰缠绕的纹样,领口处三粒贝母扣泛着彩色的光。 袖口设计很精巧,蝉翼纱堆叠,在手腕处以一枚铃铛袖扣固定。她拿起时,还有泠泠的声响。 温月见的惊艳溢于言表。 这条裙子很漂亮,她很喜欢。 她的反应给了傅嘉盛答案,他低笑:“看来月见很喜欢。” 温月见眼尾开心弯起,“很好看,谢谢嘉盛哥。” 察觉有道视线轻飘飘落进来,她抬起眼,和傅闻星目光相碰。 她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多久,只能清晰感受到,那股阴郁的凉意,直直地戳进她心底,呼吸都骤然一滞。 傅嘉盛尤为淡定,勾着他肩膀领进来。 “闻星,你也觉得好看吧?在我问到月见的生日后,就着手让设计师做的。白色很适合她。” 傅闻星低眸扫了眼,给出了客观评价:“嗯。” “凌晨的烟花,我看见了,”傅嘉盛给他也斟了杯茶,递给他,“也很好看。” 他侧目看了一眼那茶,“是雨雾龙井?哥,你倒是舍得拿出来招待人。这种茶叶只有在雨雾天气的口感才最佳,这样的天气难得,茶叶罕见,你以前不是一直宝贝着吗?” 温月见听出这茶宝贵,不好意思既收了傅嘉盛的生日礼物,又收他的茶叶。 “嘉盛哥,既然这种茶叶这么稀有,我就不要了,我其实也不怎么喝茶。” 他将茶杯放进傅嘉盛手里,去橱柜里拿出了一盒给她。 “不用跟我客气,你也可以送给你的朋友老师喝,就当是我作为哥哥,感谢他们照顾你的谢礼。”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温月见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她只好接过,再次道了声谢。 “月见,因为贸然问你的身材不合礼数,我便将你在今年校运会上的班级合照拿给设计师看,大概估量出了你的身形。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傅嘉盛的确在人情世故上很有分寸,温月见没想到他会如此周到,这份充满了心意的礼物,忽地沉重起来。 她抱起盒子,“那我回房间试试。” “如果可以的话,当面让我看看,”他在提要求时也为自己留了后路,“我只是想知道是否合身。如果大了或小了,以后也方便调整尺寸。” 傅闻星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他没有喝茶,将茶杯放回茶几上。 力道不大,但茶杯是铂金釉的材质,触碰到玻璃茶几,发出清脆的声响。 温月见正要应好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伯父伯母的房间就在隔壁,要是被他们看见了,伯母要不高兴。” 傅嘉盛的笑意淡了些,“我下去看就好。” 温月见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那我拍照给你看,可以吗?第一次穿这样的裙子,我会不太好意思见人。” 傅嘉盛点头应好,“当然可以。” 她抱着盒子离开房间下了楼。 傅闻星才将那杯茶一饮而尽,“哥的茶的确不错。” “她好像忘了将那盒茶叶带下去了,”他拎起礼盒带,“我帮你送下去。我住她对面,正好顺路。” 在他走出门前,傅嘉盛叫住他:“闻星,我希望你明白,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你喜欢的,我不会争。” 傅闻星抄在兜里的手紧了紧,转头幽沉地回望他,“谁说我喜欢她了?” 傅嘉盛却笑:“我说是谁了么?闻星,你还是太年轻了。” 傅闻星烦躁地啧了声,下楼的步伐加快。 温月见回到房间后就去换上了那条裙子,意外的很合身。 她在落地镜前转了一圈,才坦然接受了自己真的很适合这条裙子的答案。 温月见拍照发给傅嘉盛,她只拍了脖颈以下的部分。 他回得很快:【很漂亮,的确是为你量身定做的裙子】 她没忘了给许碧云欣赏,是没遮脸的版本。 翠翠:【我靠!这是仙女吗?】 【啊啊啊!我为什么没在你身边!我要抱着你狠亲!】 【月月你就是一块香香软软的小蛋糕!】 【太美丽了!裙子好看,可你更漂亮!】 温月见已经能想象到她抱着手机一顿亲的画面了,忍不住笑出声。 敲门声响起,她立即绷紧神经。 “谁呀?” “是我。” 听见是傅闻星,她还是没去开门。 “你等等,我换回衣服就过来。” “你不开门,我就要从阳台进来了。” 温月见气地骂他:“傅闻星,你有病吗?我说过爬窗台很危险!而且你有什么要紧事非要现在说吗?” 第56章 月见,我帮你做选择 外面没有应声,温月见狐疑地靠近门,试探性喊了声:“傅闻星?” 生怕他又去爬阳台,她拎着裙摆急匆匆过去。 傅闻星倒是没有翻过来,只是安静站在自己阳台上。 今日是阴天,没有阳光,也没有起风,只有细碎的光透过云层破出,昏暗阴沉。 明明没有光落在他身上,只是眼尾略翘,眉目漫起零星笑意,却让人生出镀上了一层暖光的错觉。 温月见眨了眨眼,声音放轻:“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什么。只是想说,我哥作为一个阅历丰富成熟稳重的人,在选礼物这件事情上,的确很有想法。” 隔着不远的距离,傅闻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 “很好看。” 傅嘉盛夸赞她时,她除了开心,没有其它特别的情绪。 傅闻星说好看时,她却觉得难为情,紧张地揪着裙摆。 她赧然低下头,“谢谢。” “很适合在傅家春日宴上穿。” 温月见前世就听说过,傅家的春日宴三年一办,会邀请京城以及外城贵族参加,本质其实是商业,意在强强联合。但主场总是在傅家,老家主去世后,主持的人就成了汪秀荷。 这么重要的场合,汪秀荷要宣布温月见成为她干孙女这件事,她受宠若惊。 温月见最初只想在傅家暂住到高中毕业,这层身份一加,她之后就和傅家彻底绑定了。 比起和自己血脉相连却满心算计的温峰,带给她家的温暖的,却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傅家人。 温月见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我听傅奶奶的安排就好。” 傅闻星视线在她露在外面微微颤抖的肩膀,“进去吧,外面风大。” 她应了声好,拎着裙摆回了房间。 他没有转身,朝着后花园的方向,垂眼往下看。 那里种了新的花卉,小雏菊。 温月见的朋友圈背景就是小雏菊,傅闻星见她两个月前难得发的朋友圈动态,也是这张照片。 外面的确有些冷,穿着单薄的裙子站了一会儿,她冷得打了个喷嚏。 换上暖和的衣服后,温度才逐渐回升。 温月见决定把寒假作业的最后一部分写完,其它时间预习下学期的课程。 没有天赋,就只能靠努力走在别人前面。 日落西山,有人敲响门。 张妈开口:“月见,蛋糕做好了,下楼吃吧。” 温月见下到二楼时就看见了桌上摆着的蓝色双层蛋糕,她脚步顿住。 除了大学室友过生日,她能蹭上几块蛋糕,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吃到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 除了唐凤霜,其他人都在餐桌旁,含笑看着她从楼上下来。 待温月见走近,许碧云从餐桌底下钻出来丢玫瑰花瓣,“月月,生日快乐!” 她惊喜地拉住许碧云,“翠翠,你怎么来了?” “傅大哥派司机来接我的,说你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这个最好的朋友自然要过来陪你一起过了!”许碧云凑近她,压低声音,语气里难掩兴奋,“啊啊啊,他怎么会想得这么周到啊!” 温月见偏过眼看向傅嘉盛,“嘉盛哥,谢谢你。” 看见他鬓边发尾沾着一点白,迟疑地指了指,“你头发上好像沾到了东西。” “呀,肯定是刚刚做……”张妈的声音在收到傅嘉盛提醒的眼神后立即收住。 她默默地拿了张纸替他擦掉白色脏污。 温月见大概猜到了,这个蛋糕,有傅嘉盛的参与。 “月月,偷偷告诉你,”许碧云拉着她去位置上坐下前,和她咬耳朵,“这个蛋糕的制作可不止一个人,当然,也包括我,嘿嘿。” 她坏笑着挤眉弄眼,引导着温月见往某个方向看。 温月见的视线自然地落在了一直一言未发的傅闻星身上。 他也在其中么? 汪秀荷见她坐下,才笑眯眯开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绣着金丝凤凰的盒子,“月见,这是傅奶奶送你的生日礼物。不许拒绝,不仅是作为成人礼,也是我给你成为傅家人的见面礼。” 温月见郑重地双手接过,“谢谢傅奶奶。” 她打开,是一个颜色均匀如丝绸的翡翠手镯。 傅毅笑意僵了僵,“妈,这不是您最宝贝的手镯么?您当时说要传给未来儿媳妇的,凤霜都没拿到,您要送给……月见?” 听出这手镯的昂贵价值,温月见没敢去碰手镯。 汪秀荷不耐皱起眉头,“我当时不是放在老宅一直没找到么,前段时间才找出来。” “可……”傅毅欲言又止,还是没说出那句,那嘉盛未来的妻子怎么办? 他庆幸唐凤霜身体抱恙没下来,要是知道汪秀荷将宝贝手镯送给了姓温的小姑娘,怕是要气背过去。 汪秀荷语气不容置喙:“月见,收着。” 温月见小心翼翼地盖上盒子,“那我就收下了。” 以后要是傅嘉盛或者傅闻星有妻子,她就将这个给她。 汪秀荷这才眉心舒展,吩咐张妈:“好了,那就点蜡烛吧。” 张妈将蜡烛点上,许碧云迫不及待将生日帽给温月见带上,催促她:“月月,快闭上眼许愿。” 她闭上眼,双手合十,许下顺利上京大的愿望。 温月见睁开眼,对着蜡烛用力一吹。 许碧云已经欢欣地握好了叉子,就等着吃。 温月见切了第一块蛋糕给汪秀荷,接着是许碧云。 第三块时,她在离得最近的傅嘉盛和坐在对面的傅闻星之间开始犹豫。 她蓦地想起被问偏心谁的话。 温月见下意识看向傅闻星。 傅嘉盛拿走她手里的蛋糕,推到傅闻星面前。 “月见,我帮你做选择。” 温月见怔然地垂眸看落空的手,不过几秒,她就笑盈盈地切了一块更大些的蛋糕给傅嘉盛。 他扬起温和的笑,“谢谢月见,生日快乐。” 温月见分完蛋糕,才坐下吃。 许碧云离开前,塞给她一个礼袋,“月月,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我没有他们出手那么大方,但是我倾注了精力的作品,你不准嫌弃哦。” 温月见上前拥抱她,“不会的,不管你送不送礼物,我们的友谊都不会改变。” 许碧云一怔,眼眶潮湿,她回抱住她,“那你要说到做到。” 第57章 幼稚鬼 温月见回到房间后拆开了许碧云送她的礼物。 是一幅画。 画上是两个时空,以她为原型的漫画角色和现在的她遥遥相望。 很唯美精致的画风和背景,可见画手的画功精湛。 温月见很喜欢,将这幅画挂在了墙上。 她托腮看了许久。 直到手机传来消息提醒声,她才拿起看。 星:【许碧云送你的是画吧,我听说过她的作为画手的名字,的确画得不错】 温月见莫名心虚,他知道许碧云的画师名叫翠翠,那岂不是看过以他为原型的那部漫画了? 要是知道被设定成少年将军的男主角是被女主强制爱的,他不会让许碧云的漫画下架吧? 她试探性问:【你只看过她的画稿吧?】 星:【她还有别的作品?】 温月见:【没有】 他似乎没有多想。 【对比之下,我送的礼物最寒碜】 温月见:【礼物不是靠价值衡量的,是心意,你们送的我都很喜欢】 她生怕傅闻星好胜心起来要排个名,又补充:【并列第一!】 星:【你还真是一碗水端平】 温月见:【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不分先后】 星:【我?】 【也在内?】 温月见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她觉得无论怎么回复,似乎都显得有些暧昧。 【傅家是我的半个家,你们自然也都是我的家人】 温月见答得模棱两可,但找不到错处。 傅闻星看了这句话半晌,才幽幽地扯了扯嘴角。 【行】 她盯着这个字数秒,眉心拧起。 行是什么意思? 温月见觉得和傅闻星相处就像在做阅读理解,要分析他的心理变化。 可她觉得人心最难测,尤其是傅闻星。 温月见懒得再想,点开朋友圈,久违地更新了一条动态。 配图用了生日蛋糕和她穿着白色长裙的自拍,最后一张是凌晨时的烟火。 文案是:烟火向星辰,所愿皆成真。 傅闻星正要退出微信,看见朋友圈的红点头像是温月见,手比大脑更快一步点了进去。 他后知后觉地怔了一秒。 他点开那张自拍照。 温月见没有用任何滤镜,甚至一根发丝贴在面颊处都清晰可见。 她对着镜头比剪刀手,眉眼弯弯,眼中漾着笑意。 傅闻星指尖停留在这张照片上良久,才想,她似乎没有别的拍照姿势,就连上次合照也比的是剪刀手。 划到最后一张的星空烟火时,指尖一顿。 他确认过,的确是凌晨的那场烟火,不是过年那一天在山坡上放的。 她什么时候拍的? 傅闻星点了个赞,下一秒又取消。 温月见看着动态里出现了抠鼻青蛙头像,她正要点进去,不过一秒钟就消失了。 她不会以为是自己看错,直接发消息问傅闻星。 【你为什么点赞又取消?】 星:【手滑】 温月见:【你是说不小心点到了评论按钮,接着又碰到了点赞吗?】 星:【是的】 温月见:【你以为是在用微博?】 星:【……】 【我没有给人点赞的习惯】 温月见:【我不差你一个点赞】 她截图了刚刚收到的点赞评论。 温月见没有挡名字,于是傅闻星就看见了她给傅嘉盛的备注:嘉盛哥。 傅闻星退出去给那条动态点了个赞,顺带评论了一句。 星:【赞了】 温月见去了朋友圈,果真看见了青蛙头的两条动态提醒。 点赞和一条评论。 清一色的生日祝福里,他的那条评论格外违和。 【1】 的确符合他的作风。 温月见截了个图发给他。 【不想评论的话完全可以不用敷衍的】 傅闻星第一眼看向她给自己打的备注。 没有备注。 是他的微信昵称,星。 星:【。】 【为什么不给我打备注】 温月见没想到他的注意力会放在这里,没好气地回答:【因为没必要】 【你的名字和头像很好认】 星:【我哥万年没换过头像,甚至名字还是缩写的fjs,他的更好认,你为什么给他备注】 温月见:【无理取闹】 傅闻星看见这四个字,气笑了。 星:【你说我什么?】 温月见:【幼稚鬼】 她发完就给傅闻星改了这个备注。 不就是一个备注么,好像她欠了他八百万似的,这么计较做什么? 到底谁才是年纪更大些的那个? 星:【改了么】 温月见:【没改】 【那你给我备注了什么?】 对面沉默了。 温月见:【?】 过了半分钟,傅闻星才截了聊天框顶部的备注。 是原名。 温月见:【你给我备注原名,还要我给你改备注?】 星:【公平起见,你要改成闻星哥哥】 他要比傅嘉盛的备注多一个字。 温月见:【给你改成了傅闻星】 【公平了吗】 幼稚鬼:【?】 傅闻星退出聊天框,打开电脑上了游戏。 他这把要杀二十个。 温月见气恼地戳了好几下傅闻星欠揍的头像。 * 傅毅和唐凤霜走的当天,其他人都出来送两人上车。 见傅闻星也在,温月见有些诧异。 “你怎么来了?” 她还以为他们僵硬的关系,他不会给面子的下来。 傅闻星情绪不高,面无表情地看着车旁的一家三口说临别话。 “毕竟是长辈。” 温月见发现他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眨了眨眼,“你昨晚没睡好吗?” 他轻描淡写:“打了一宿游戏。” “那你身体真好。” 她的口吻甚至是真诚的钦佩,没有丝毫担忧,傅闻星拧了下眉。 他其实没打一晚上,但熬到了凌晨三点。 队友都说他是杀神,每一把都杀了二十个以上。 只有傅闻星知道,这股劲儿是从何而来。 傅毅先上了车,唐凤霜还不舍地拉着傅嘉盛。 “嘉盛,爸妈不在身边,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 傅嘉盛无奈:“妈,我不是一个人,家里还有奶奶、闻星、月见在。” 唐凤霜往他身后看了眼,眼角挤出的眼泪收了些。 她责备地拍了他一下,“你才是妈的亲儿子,我只关心你!” 傅嘉盛将她往车里推,“好了妈,再晚一些就要赶不上飞机了。” 目送车行驶离开,汪秀荷哼笑:“他们这一走,怕是又要过年才回来。” 傅嘉盛一怔,“春日宴他们也不回了吗?” 汪秀荷怜爱地轻拍他肩膀,“这取决于赴宴的宾客是否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千金。嘉盛,这是你的既定的未来。” 第58章 我觉得傅闻星还挺靠谱 温月见和傅闻星站在大门内,隔着不远的距离,都听见了汪秀荷说的话。 “你相信人的未来是注定吗?” 他漫不经心地将视线从门外的两人身上移开,拖着散漫的腔调:“不信。” “既然傅家已经是京城名门,还要依靠家族联姻巩固地位么?”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温月见觉得傅嘉盛作为傅家长子的责任都太重。 “傅氏虽然没有我父母在时风头正盛,可没有人会觉得财富和权利不够多。” 傅嘉盛搀扶着汪秀荷进门,温月见也上前挽住她。 “傅奶奶,和嘉盛哥聊了什么这么开心?” 汪秀荷轻拍她手背,和蔼笑道:“在说要是赴宴的千金里有像月见一样乖巧听话的就好了。” 傅嘉盛无奈,“奶奶,我还不想考虑这件事。” “你马上就大学毕业要进入公司了,可得先物色上,”汪秀荷郑重其事,“不然忙起来哪儿有空。” 傅嘉盛只能顺着她的心意往下说:“那就等春日宴再看。” 汪秀荷很满意两人的懂事,目光落在傅闻星身上时,眸光黯淡下来。 她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 傅闻星脚步慢下来,转身看她,“奶奶,您有话就直说。用这样欲言又止的目光看我,我会觉得自己不孝。” “你这臭小子还挺有自知之明!”汪秀荷教训起他来就有了精神,“你孝顺我的最好方式就是回去读书。我不奢求你像以前一样拿个状元,但至少别浪费你的能力。” 她不止一次地劝过,可每次都被傅闻星挡了回去。 他说不愿,汪秀荷也不想逼他。 两个孙子都是她手心手背的肉,她不想看见任何一个受委屈。 “我的能力在其它方面也能体现,”傅闻星将问题抛给了温月见,“不信你问月见妹妹。” 他咬字轻慢地念温月见名字时,她却觉得像是指甲挠过玻璃一般刺耳,浑身颤栗了一下。 “月见妹妹?”汪秀荷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喊,诧异地来回看了看两人,随即笑得更开怀了,“你们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温月见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每次这么叫她时,定没好事。 傅闻星这个幼稚鬼,八成还在计较备注的事情。 温月见艰难地挤出声音:“闻星……哥哥,除了学习,的确别的地方都很厉害。” 听出她喊傅闻星时的勉强,傅嘉盛好笑地问:“闻星是不是欺负你了?” 温月见飞快否认:“没有。” 傅闻星虽然还是有点令她不爽,但至少比之前顺眼多了。 “能看见你们兄妹和谐相处,我就很欣慰了,”汪秀荷慨叹,“过完年,是时候找我那群老伙伴们打麻将了。” …… 温月见的寒假所剩无几,下了许多天雪的京城难得在这几天放了晴,她打算给自己放松两天。 一听要出去玩,许碧云答应得很快。 她早就计划着寒假去哪玩合适,就等和温月见一起实践。 “月月,我们去h市看冰雕吧?” 从京城到h市搭乘飞机要一个半小时,温月见大概计算了一下往返时间,两天要玩h市有点勉强。 看出她的顾虑,许碧云贴着她软声哀求:“我们又不去别的地方逛,就看冰雕和灯会,两天绰绰有余!” “好,那我回去和傅奶奶说一声。” 温月见和汪秀荷说要去h市玩两天,后者不放心地问:“要不要派两个保镖跟着你们?那边离边境很近,又开放了免签政策,我担心不安全。” 傅闻星双手抵在二楼扶手上,居高临下地往下看,“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陪她们去。” 温月见倏地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仰脸瞪他。 “我们两个女生,你掺和进来不合适。” 汪秀荷倒赞同他的提议,“月见,你不想带保镖,闻星去也是可以的。他个子可没白长,以前还学过些散打呢。与其让他这么冷的天成天不知所踪,还不如让他跟你们一块儿。” 她板起脸,“不然我可不会答应就你们两个女孩子离开京城。” 温月见纠结抿唇,“我问问碧云的想法。” “什么,傅闻星要加入我们?”许碧云惊诧地在电话里喊出声,“我怎么莫名有种预感,我会成为多余的那个。” 温月见:“傅奶奶说,我们两个人去不安全,要是答应傅闻星一起,她会承包我们旅途的所有费用。” 许碧云深吸一口气,语气难掩兴奋:“其实也不是费用问题,就是我觉得吧,傅闻星这个人,还挺可靠的。月月,你说是吧?” 她了解温月见,知道她父母留给她一笔不菲的遗产。如果她开口,温月见一定会给,可许碧云不想花她的钱。 去h市的机票很贵,许碧云攒了许久才凑够这次旅行的费用。 她也觉得只有她们去h市两个不太安全,甚至提前联系好了那边带保安的导游团队,就差交定金了。 眼下不仅能有个免费又养眼的保镖,还能费用全免,许碧云觉得这笔买卖只赚不亏。 温月见听出她兴奋的语气,就知道这一趟少不了傅闻星了。 “月月,我说实话,我以前的确因为传闻对傅闻星有偏见,觉得他就是个除了家世和长相游手好闲的少爷。”许碧云正经起来,“可亲眼看见他帮你挡酒,还替你将找上门来的温峰赶走,我对他的印象好了那么一些,当然,只有一点点。” 许碧云说完,小心翼翼地问:“月月,你在听吗?” 温月见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阳台围栏。 “在听。” 许碧云继续说:“这件事当然还是要问你的意见啦。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也接受,我会和你保持同一战线的!” “好。” 许碧云还想说的话在听见温月见没有犹豫的回答时噎了回去,“啊?” 温月见看向隔壁阳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同意傅闻星和我们一起。” 第59章 你们三个像修罗场 傅嘉盛说要开车送他们去机场。 温月见开始阻拦过:“嘉盛哥,不用你亲自送的,让陈叔送我们就好。” “这是弟弟妹妹第一次出远门,我当然要亲自送了。” 他脸上温和的笑在她和许碧云一起上车后收敛了些。 傅嘉盛拉住刚迈开步伐的傅闻星,声音微沉:“闻星,我为什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你要是提前知道,你也会跟过去。”傅闻星没挣开,任由他拉着,撩起眼皮淡然和他对视,“你知道伯母对你的控制欲,她会调查你的行踪。如果让她知道你向公司请假去陪两个小姑娘玩,她会怎么想?” 傅嘉盛手一脱力,松开他。 “呵,”他自嘲地笑了声,“闻星,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不用受父母约束,年纪又比我小,更不必背负父母和奶奶的期盼,只需要平安成长。” 傅闻星没应声,想起温月见问他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当时想的是,不要和傅嘉盛一样。 察觉到车上的两人已经在看他们,傅嘉盛才站直身子,“走吧,送你们去机场。” 车在机场门口停下后,傅嘉盛下车帮他们拿行李。 将行李箱递给温月见时,他迟疑着开口:“月见,到了那边知会我一声。闻星虽然平时玩世不恭,但遇到正事时冷静理性,你可以相信他。” 温月见点头,“我知道的。我们只是离开两天,不是两年。” 她轻笑,“嘉盛哥,不用这么担心。” 傅嘉盛看了她几秒,声音涩哑:“月见,明天我就要去分公司了,可能很长时间都无法再见。可以抱一下么,就当是和哥哥分别。” 傅闻星先去前台办理手续,许碧云一下车就去找厕所了,这会儿入口处只有他们两人。 温月见有些犹豫,可没等她回答,傅嘉盛就已经上前一步轻拥住她。 她下意识想推开,一抬眼,就看见站在傅嘉盛身后的傅闻星。 他站在阶梯上,单手拎着挂在肩上的外套,颀长的身形略斜,靠在扶手旁,神色冷淡地注视着他们。 温月见心跳骤停了一瞬,已经抬起悬在空中要推开的手僵住。 “傅……” 可傅嘉盛只是轻揽了一下她的肩膀,没有将她完全圈住。 整个过程极为短暂,他就很快松开退了两步。 傅闻星轻嗤:“看来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傅嘉盛才注意到他在,面色没有丝毫不自然,“只是临别前的拥抱而已。” 许碧云回来时就察觉气氛不对,手上的水还没来得及甩干。 她怔愣地站在一旁,“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傅嘉盛勾过傅闻星肩膀,强行也抱了他一下。 “好了,公平没?” 对于傅闻星,他可是实打实的拥抱。 傅闻星哼笑,阴郁的眉眼松懈了些,“这算什么公平?” 傅嘉盛不置可否,释然地笑了声,随即和他们挥手告别,转身离开。 温月见还处在茫然的状态里,许碧云挽上她,“月月,发什么呆呢,要值机取票了。” “噢,好。” 她收回眼时,和傅闻星视线相撞。 明明温月见是被动的,她却没由来地生出心虚感。 她步伐加快往前走。 许碧云小跑跟上,好奇追问:“月月,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温月见心乱如麻,“一会儿再和你说。” 两人的位置在一块,傅闻星和她们隔着一个过道。 温月见将座位的隔板升起,完全挡住过道外的视野后,许碧云就迫不及待地钻了过来。 “现在可以说了吗?” 听完温月见的描述,许碧云险些惊叫出声。 温月见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许碧云睁圆了眼,眼神是难以压制的兴奋和八卦。 她压低了声音也藏不住语气里的激动:“你们三个像修罗场,这是可以说的吗?” 温月见听得发怵,“好可怕的词汇,别用在我身上。” 许碧云眼睛放光,“月月,你真觉得傅嘉盛只把你当妹妹看吗?” 温月见是经历过前世的人,尽管被谢辞安蒙蔽了四年,也不是个完全的感情小白,她自然能隐隐感受到傅嘉盛对她不一样的情绪。 她低下眼,“他向我保证过,只会是我的好大哥。” “这要是放在霸总小说里,那傅嘉盛就是妥妥的被迫放弃的男二了。”许碧云扼腕叹息,“背负家族使命,爱而不得,默默守护,最后选择一个背景合适的千金联姻。” 温月见钦佩她的想象力,但除了被夸大的感情部分,其它方面的确和傅嘉盛很像。 她如实说:“我只把他当成哥哥。” 许碧云捧起她的脸,迫使她看自己,“那你觉得另一个哥哥怎么样?” 温月见眨了下眼,视线飘忽不定。 许碧云已经懂了,心满意足地松开她。 她意味深长:“哥哥和哥哥之间,看来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嘛。” 温月见有些气恼地去扒她的脸,小声警告:“不许再说了!在没考上京大之前,男人只会影响我学习的速度!” 许碧云忙求饶:“好好好,我不说了,快放开我吧。” 温月见刚放开她,她就原形毕露,坏笑起来:“如果非要选一个,月月,你会怎么选?” 她反问:“为什么一定要选一个?” 温月见经历过谢辞安四年的欺骗,就深知男人的感情是靠不住的。 比起爱别人,她更想爱自己。 但许碧云会错了意,看温月见的眼神充满敬佩,“月月,我悟了。小孩子才做选择,是你的话,当然可以都要。” 温月见懒得再解释,将座位往后调了调,拉起被子盖上脸。 “到了再喊我。” 许碧云只好悻悻地收回八卦的心。 飞机在h市机场降落前,有空姐温馨提醒:“室外温度低,请注意防寒。” 许碧云带的东西多,又往温月见那儿塞了不少,两人的行李箱只能选择托运。 温月见只穿了一件适合京城气候的呢子大衣,在寒冷的h市完全不够御寒。 她只能等行李箱运到机场再加衣服。 还未下飞机,温月见就被丢来的一件衣服挡住了脑袋。 她下意识要丢开,闻到雪松香时,扯着衣服的手顿住了。 温月见将衣服拿了下来,是傅闻星在京城机场入口处拎着的那件羽绒外套。 “先穿着。” 第60章 照顾妹妹,天经地义 温月见觉得呢子大衣外面又套一件短款的羽绒服很违和,打算还回去。 她寻找傅闻星的身影,可他已经下了飞机。 从停机坪到廊桥的距离并不算远,她还能再抗抗。 刚靠近舱门,一阵寒风迎面袭来,许碧云抱住她瑟瑟发抖,“月月,我有点冷,你的衣服给我穿吧。” 温月见偏头看了眼她身上单薄的外套,“你怎么不多穿些?” 她打着哈哈搪塞过去:“飞机上暖和,我就把衣服都塞行李箱里了,你穿傅闻星的呗。” 温月见看她冻得牙关都在打颤,将大衣脱下给她。 许碧云捧着她的衣服嗅了嗅,笑得像变态,“月月你衣服真香。” 她看温月见拿着傅闻星的衣服迟迟不穿,催促着碰了碰她胳膊,“快穿呀,我们是最后下飞机的人了。” 温月见转头看了眼舱内,的确只剩下她们两人。 她只好妥协穿上。 h市今日无雪,风却很大,许碧云紧紧贴着温月见,才勉强挨到进了廊桥。 进了室内,许碧云暖和起来,长舒一口气。 “我要赶紧去行李箱里把我的外套拿出来穿上。” 靠近取行李的地方,温月见一眼就看见站在墙柱后的傅闻星,他身旁两个一蓝一粉的行李箱,是她和许碧云的。 他低眸打字,似是在发消息。 下一秒,温月见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她打开看。 【我在取行李这里】 【到哪了】 温月见正要回复马上就到,许碧云忽地按住她,“月月,等会儿再过去,你看那儿。” 顺着她的视线,温月见看见一个长发大波浪的女生朝傅闻星走去。 “是不是要联系方式?我们悄悄过去看见。” 许碧云拉着她,绕了个背对傅闻星的方向靠近。 温月见其实并不爱凑热闹,可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和许碧云贴在墙的另一侧了。 女生大方地展示了自己目的:“帅哥,我看你挺合我的胃口,加个联系方式么?我是h市本地人,可以带你玩。” “不用。” 傅闻星眼皮没掀一下,还在看聊天框。 温月见一直没有回复,从停机坪经过廊桥到这儿,距离并不算太远,还有引路标识,他暂时排除了迷路的可能性。 她对自己的长相很自信,“你都不看我一眼就拒绝?” 傅闻星抬眼,视线停留了不到一秒钟就移开。 他嗓音更冷了:“不。” 女生的兴致更浓了,“小帅哥,一个人的话真的不考虑找个伴?” 傅闻星没了耐心,摁灭手机揣回口袋,微屈的腿绷直,站直了身子。 女生很高挑,在他面前气势丝毫不输。 他搭上温月见行李箱的扶手,“不是一个人。” 她像是才注意到似的,挑眉退了一步,“噢,原来名草有主了。” 女生侧身往墙后一探,笑盈盈地看向两人,“不过两个妹妹,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许碧云没想到会被发现,哂笑两声:“嗨。” 温月见从她身后慢吞吞探出头,傅闻星幽深地盯着她。 她使了坏心思,甜甜喊他:“闻星哥哥。” 傅闻星听得眉心一跳。 “哥哥?”女生恍然,“她是你妹妹?” 温月见等着他回答说是,好看他吃瘪一回。 “是啊,妹妹。”傅闻星意味不明地弯了弯唇角,揽过她肩膀,“不一般的妹妹。” 女生深意地看了眼温月见身上分明是男款的外套,随即了然一笑,“那打扰了,祝你们旅途愉快。” 她踩着马丁靴转身潇洒离开。 温月见才挣开他,怒目圆瞪:“傅闻星,你注意分寸!” “我哥抱你可以,我找你演戏配合揽个肩不行,”傅闻星轻嗤,“你是不是太偏心了?” 许碧云越发觉得站在这儿是多余的了。 她默默地拉过自己的行李箱,在一旁继续看攻略。 温月见下意识解释:“我当时想推开的。” 傅闻星眼尾微不可察地上扬,漂亮的泪痣缀上点笑意。 他拉过行李箱,“走了,我叫的车到了。” 温月见按住她的行李箱,“我自己推就可以。” 傅闻星咬字轻慢带笑:“照顾妹妹,天经地义。” 许碧云拉着行李箱跟上,“月月,你要是觉得手空着,可以帮我推。” 温月见果真接了过来帮她推。 许碧云怔愣了一下,被她的实在逗笑。 酒店定在举办冰雕灯会的广场附近,温月见和许碧云一间,傅闻星住隔壁。 抵达酒店时刚好十二点,他们回房间放好行李就去二楼餐厅吃午饭。 许碧云将餐厅里所有区域没吃过的菜品都拿了一份。 她端着小山高的餐盘回来时,温月见狐疑问:“你真的能吃完吗?” “重要的是尝个味道,”许碧云叉起一连串食物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这是我第一次住高级酒店,当然要尽情享受了。” 温月见中途起身去洗手间,从隔间里出来时,抬眼就和对着镜子补妆的林雪对视上。 “呀,这不是温同学吗,好巧,”林雪抿了口口红,“你也来看h市的灯会吗?” 温月见只简单地应了声:“是。” 她快速洗完手要离开,被林雪叫住:“又是和傅闻星一块吗?” 温月见没回答,又听见她深意笑着说了句:“你们的关系可真好。” 林雪从洗手间回来,在谢辞安面前坐下。 “辞安,你猜我看到了谁?” 谢辞安心里已经有了预感,面上还是装作不经意地问:“谁啊?” “温月见。” 听见这个名字,谢辞安心跳停滞了一下。 林雪紧紧盯着他的反应,“你猜她和谁一起来的?” 谢辞安情绪未变,“她那个女生朋友吧,她们关系一向很好。” 林雪朝餐厅的窗边一指,“喏。” 循着她的目光,他看见了温月见和对面的傅闻星。 “他们好像总是在一块,”林雪疑惑,“是和我们一样的关系吗?” 谢辞安手中的餐叉掉落,砸中餐盘发出清脆的哐当声。 她幽幽地问:“怎么了,辞安?” 他佯装淡定地重新拿起,“手滑了而已。他们就算在一起了,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第61章 只是觉得你欠我的可不少 “因为我觉得温同学一看就是乖学生,不像是会早恋的样子,”林雪漫不经心地叉起一块牛肉,递到谢辞安嘴边,“她的成绩我看过了,一次比一次进步大。” 谢辞安迟疑地咬下,肉质口感鲜美,他却觉得索然无味。 自从和林雪在一起后,他就没有再主动关心过温月见的近况。 他上次鼓起勇气加她的微信,却迟迟没有回复。 是因为他改变了轨迹,所以连温月见的变化也这么大吗? 明明前世她的成绩很平庸,还是捡漏上的燕大。 谢辞安认识温月见的时候,许碧云是个伤了右手改用左手主笔小有名气的画师。 可这一世,许碧云没有受伤。 他的一个选择,改变了这么多原本就既定的事情吗? “辞安,我吃饱了。” 林雪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他跟着起身,“好,我送你回房间。” …… 温月见回到座位,心不在焉地咬着筷子。 许碧云敲了敲她的碗,“月月,在想什么,你碗都空半天了。” 温月见从她餐盘里夹走一块虾肉,“在想下午的活动。” “下午当然是去冰雕集市啦!” 说起和玩乐相关,许碧云就来了精神。 傅闻星不会主动说话,全程安静地听着。 集市很热闹,来了不少从外地的游客。 温月见叮嘱许碧云:“翠翠,你可要拉好我,别走丢了。” 她点头,“我会的。” “我小时候就是和管家逛市集的时候走丢的,”温月见想起那段险些被拐卖的经历,“被人从市集里挤出来的时候,追着一只小猫跑进了巷子里,然后就被人捂住口鼻晕了过去。” 许碧云听得心有余悸,“那最后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我被一个小男孩救了。我还没睁眼的时候以为是坏人就用力咬了他一口,估计要留疤了。” 这件事温月见一直记着,对那个小男孩心怀愧疚。 身后倏地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 温月见转过身,是傅闻星将一只瓷瓶摔碎了。 在摊主生气发话之前,傅闻星拿出手机扫了付款码,“抱歉,我会买下。” 他付完钱就俯身去捡碎片。 温月见和许碧云也帮着一起。 傅闻星和温月见碰到同一块碎片时,他忽地问:“你小时候被拐卖过?” 她抽回手,“是啊,差点就被得逞了。” 他一言未发,捡起最后一块碎片站起身。 温月见察觉他有些不对劲,试探性问:“你怎么了?” 傅闻星将一袋子碎片扔进垃圾桶,半笑不笑地勾了勾眼尾。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欠我的可不少。” 温月见不明所以,在心底开始计算从认识傅闻星开始,到底欠了他多少人情。 许碧云进入了疯狂购物的状态,从市集出来时,手上已经拿不下了。 她不好意思让傅闻星帮忙拿,但是温月见帮她分担了一些。 看着房间地上堆满的东西,温月见叹气:“你带这么多怎么运拿回去?” 许碧云已经开始安排哪些送给爸妈,哪些给亲朋,“当然是寄回去了。” h市的夜晚来得早,灯会晚上七点就开始了。 暮色四合,整条长街的冰灯亮起。 温月见仰头望着流光溢彩的牌楼,琉璃般的冰雕折射出光晕,将许碧云兴奋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 “月月快看!”许碧云指着被做成十二生肖模样的冰灯群,“那个兔子灯眼睛还会转!” 她拉着温月见往前跑,羽绒服毛领沾满细碎的雪粒。 傅闻星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经过糖画摊位时,许碧云拉着温月见停住脚步。 老师傅舀起糖浆,在冰板上浇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师傅抬头问:“来一个吗小姑娘,可以定制你想要的图案。” 温月见揉了揉冻得发红的鼻尖,“要个月亮。” 许碧云指了指身后的摊点,“月月,我去买。” 温月见偏头问傅闻星,“你想要吗?” 他眼帘半耷,“那星星吧。” 许碧云举着挤过来时,糖画正好完成。 “咦,你们的星星月亮还挺好看的,早知道我也画一个了。” 温月见咬了一口月亮尖,“味道也不错。” 前面的灯谜区传来喧闹声,许碧云眼睛一亮:“月月,我们去猜灯谜吧!” 走近时,她们才注意到林雪挽着谢辞安在猜字谜。 许碧云兴致全无,小声嘀咕:“啧,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么倒霉碰上了。我们还是先不玩这个了吧?” 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地摊,“去玩套圈游戏吗?” 二十米外的空地上,毛绒玩具在雪地里排成彩虹色。 许碧云已经拿着十个塑料圈跃跃欲试:“我要那个熊猫玩偶!” 温月见瞄准最远的陶瓷杯,塑料圈却撞在隔壁的存钱罐上。 她和许碧云一无所获,便将最后两个圈给了傅闻星。 他接过,手腕轻轻一抖,套中了角落的星空投影灯。 “送你了。”他把灯塞进温月见怀里,“当补之前的生日礼物。” “可你送过了,”她茫然眨了眨眼,“烟火很好看。” 傅闻星别开眼,“这个不一样,这是实体的。” 她弯眸,“那就谢谢啦。” 河岸边的天灯区亮如白昼,许碧云趴在长桌上认真画兔子。 温月见捏着毛笔犹豫许久,最终在素白灯罩上画了个月亮。 她转头看向傅闻星,他只简单地画了几颗星星。 许碧云找摊贩买了盒火柴,将天灯点亮放飞。 无数光点升入夜空,温月见仰脸惊叹惊艳一幕,袖口却被轻轻拽了一下。 傅闻星指着她怀里开始融化的糖画:“再不吃要化了。” 她慌忙去舔月牙缺口,将最后一口糖画嚼碎。 温月见抬头时,正撞见他擦拭沾了糖渍的指尖,灯火映得他眉目如画。 她晃神了一瞬。 傅闻星抬眼,看见她唇角的糖渍,点了点嘴角。 温月见回过神,接过他递来的纸,迅速错开视线。 “……谢谢。” 对岸的谢辞安看见这一幕,无意识攥紧了手里的花灯。 第62章 我们是纯友谊 逛完市集,他们去了灯会。 许碧云没控制住消费欲望,又买了不少小物件。 她还是对市集上猜灯谜的兔子花灯念念不忘,在灯会上再次看见同款时,激动地拉着温月见要参与。 “月月,你语文不错,拿下这个花灯应该很轻松吧?” 温月见看向兔子花灯旁边要求答对的个数时,她问老板:“一共有多少道题?” “二十道,答对十五道就能拿下这个兔子花灯了,”老板笑眯眯地问,“怎么样三位,要来试试吗?目前最高纪录是13个。” 许碧云扯着温月见的袖子撒娇哀求:“月月,求你了,试试吧。” 温月见扛不住她的攻势,答应下来:“那我试试吧。” 她从第一个挂着的灯谜开始。 【口中有口难开口,解落三秋叶能扫。打一字】 “圊。” 许碧云还在掌心比划着字,温月见就已经猜了出来。 老板目光赞赏,“不错嘛小姑娘,第一个难倒了不少人,你答对了。” 温月见继续往后答,不过十几分钟,就已经到了第十四个灯谜面前。 【半部《论语》治天下,两行雁字写秋声。打一汉字】 “谢。” “恭喜你小姑娘,你已经打破了前面的记录,只需要答对最后一个,这个花灯就是你的了。” 从温月见解完十个灯谜开始,周围就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 林雪和谢辞安路过时,正好看见在灯谜架前的温月见。 “嗯?我们和温同学真是有缘分呢,又在这儿碰见了。” 林雪提起手中的兔子花灯,和老板挂在树上的花灯对比了一下,“好像是一样的,看来她真的很喜欢。” 她偏头问谢辞安,“辞安,要是她没答出来最后一个,就把这个送她怎么样?” 他收回落在温月见身上的目光,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我给你赢下的花灯,当然是你来做主了。” 林雪很满意他的表现,“那我们在这儿等结果吧。” 温月见站在第十五个写着灯谜的叶片前,凝眉思考了片刻。 【离火为阳坎作阴,乾三连下隐长生。天机散作周天象,一点灵台照太清。】 没有写答案的形式,单字,成语,都有可能。 和卦象有关,可这触及到了温月见的知识盲区,她只了解和课本有关的知识。 忽地,她垂在右侧的手腕被轻轻拉住。 温月见下意识以为是被人骚扰了,正要挣开抬眼斥责,却发现拉她的人是傅闻星。 他立即松开手,眼尾漫不经心地轻挑了一下。 老板咳嗽两声提醒:“可不准场外援助,算作弊哦。” 许碧云替她辩解:“他一句话都没说,可不能算是提示。” 温月见怔怔地看了傅闻星几秒,知道他刚刚的动作定是有特殊意义的。 傅闻星,星…… 她忽然福至心灵,回答:“谜底是星字。” 老板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了一会儿,才取下兔子花灯,“答对了。喏,这是你的花灯。” 温月见接过后就送给了许碧云,后者开心地捧着欢呼。 在他们离开前,老板叫住温月见:“小姑娘,你是今天第一个答对十五个灯谜的游客,这个平安符送给你。” 是一个红色香囊式的平安符,她接过,道了声谢。 许碧云拨开围观人群,提着花灯爱不释手,笑容在看见人群最外面的人时顷刻一收。 尤其是在发现林雪手上的花灯和她的一样时,她突然就不是那么喜欢了。 “温同学真厉害,能对十五个。”林雪也不介意撞了花灯的款式,仍旧笑盈盈的,“辞安也给我拿了一个,但是那个摊主说只要对十个。他和你一样,也对了十五个,你们还真是默契。” 温月见不知道林雪故意这么提是什么目的,总之她是成功被恶心到了。 许碧云没忍住直接白了她一眼,“谁稀罕跟你们家谢辞安对一样的题啊?要不是这个花灯要求十五个,月月还能给我答更多。十五是他的上限,不是月月的。” 谢辞安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看向温月见。 几个月未见,她比上次见时更瘦了一些,但状态看起来还不错,眼底带着的是真心实意的开心。 不是后来她每次看向自己时,温柔却难过的眼神。 傅闻星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一步,挡住了他看温月见的视线。 “原来你们三个是一起来的,”林雪很惊奇,“我还以为温同学和傅少单独一块呢。” 许碧云听她说话只觉得分外刺耳,皱眉回怼:“谁像你们还早恋啊,我们是纯友谊!” “下次见面别打招呼了,我们不熟。” 许碧云说完,气愤地拉上温月见离开。 傅闻星没看他们一眼,不紧不慢地转身跟上。 林雪委屈地靠在谢辞安怀里,“辞安,我没有针对过她们吧,为什么对我敌意这么大?” 他怜爱地抚她后背,“我的阿雪没有错,我的选择也是正确的。” …… 许碧云第二天的游玩计划是去雾凇岛看日出,晚上早早的就睡了。 温月见担心傅闻星这个夜猫子明天起不来,特意发消息叮嘱他早点休息。 幼稚鬼:【好】 她翻了个身侧躺着,对床的许碧云已经睡沉了。 黑暗里只有手机屏幕的光亮着。 温月见问:【今天觉得怎么样?】 幼稚鬼:【还行】 温月见:【你对旅游不感兴趣么】 幼稚鬼:【一般】 【没有和朋友出去过】 【毕竟我没有同龄朋友】 温月见觉得当时一气之下说他没有朋友的话成了回旋镖,他每次提起,她都会愧疚。 温月见:【我不算吗?】 幼稚鬼:【算什么,朋友?】 温月见:【你要是觉得冒昧了就当我没说】 她气恼地关掉手机,屏幕又闪烁了一下,是新的消息提醒。 不过一秒钟,她就重新摁亮屏幕。 傅闻星很快回复:【不冒昧】 【你算朋友】 温月见定定地看着简短的两行字,眼尾弯起。 【那明天见】 幼稚鬼:【嗯,明天见】 第63章 傅闻星会有丑照? h市日出很早,温月见设置的是四点的闹钟。 前一天还兴致勃勃说要第一个起床的许碧云,五个闹钟都没成功叫醒她。 温月见只好强行将她从床上拽了起来。 许碧云刷牙时眼睛还睁不开。 她艰难地睁开一条缝,有气无力地开口:“月月,这么早起床,你一点也不困?” 温月见一边洗脸,“不困,我心情好。” 趁许碧云洗漱的间隙,她去敲响了傅闻星的房门。 里面应得很快,不过半分钟就开了门。 他还咬着牙刷,头发显然没梳,还有几缕呆毛翘着,脸上带着还未睡醒的倦懒。 整个酒店室内都开着空调,房间里的温度更高些,他只穿了一件松垮的灰色居家服。 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和半截肩膀。 温月见并不想看的,可他冷白的皮肤太过惹眼,哪怕是余光也在发亮。 她看见肩胛处蔓延的红色纹身,是一朵彼岸花。 傅闻星半耷拉着眼皮,换了个方向咬牙刷,“怎么了?” 温月见收回眼,声音讷讷:“就是看你起没起。” “既然约好了,我就不会放鸽子。” 被承认朋友的身份后,她觉得现在和傅闻星的相处微妙起来,不自然地低下眼帘,“那就好,一会儿在二楼餐厅见。” 温月见转身快步回了房间。 许碧云已经洗漱完,磨蹭地套着衣服。 温月见看不下去,拿起旁边的毛衣一股脑给她套上。 考虑到有游客会早起看日出,酒店餐厅24小时提供餐饮服务。 吃过早餐后,他们便坐上昨晚就预约好的车去了雾凇岛。 晨光初透,江面还浮着层纱似的白雾。 从酒店到雾凇岛要半个小时的路程,许碧云便借此机会靠在温月见肩上补觉。 抵达目的地,许碧云看见眼前的景象后睡意全无,惊叹出声。 “这也太美了吧!” 江岸垂柳裹着万顷琉璃,冰晶顺着枝桠疯长成珊瑚的形状。 温月见踩上积雪,发出沉闷的声音。 傅闻星看向江心,下颚轻抬,“看那边。” 两人循着他的视线看去。 雾凇倒影正在破碎的镜面上流动,朝霞将冰树染成渐变的胭脂色。 许碧云哈着白雾举起手机准备拍照,却见取景框里映入更亮眼的一幕。 温月见伸手触碰低垂的雾凇枝,傅闻星站在半步之后替她拂开头顶落雪。逆光勾勒的剪影中,两人的影子在朝阳余晖下交融在一起。 许碧云立即按下定格键。 江风卷起雪花,惊飞栖息的寒鸦,成片冰花从树冠倾泻而下。 傅闻星把围巾挂在温月见脖颈上,她刚想说自己不冷,就听见他含混的笑:“都抖成筛子了,还想说不冷?” 第一缕金光刺破云层时,整片雾凇林骤然活了过来。 温月见收回触碰枝桠的手,下一秒,一簇冰花“咔嚓”断裂坠入衣领。 “嘶……” 凉意顺着脊背滑落,她刚要伸手去捞,傅闻星已经拎起她羽绒服后领。 他指尖划过她后颈时带起细小的静电,冰渣混着融化的雪水,被他温热的手带走。 傅闻星的声音裹着晨风擦过耳畔,“抬头。” 朝霞将云层撕成絮,千万束光线穿透雾凇林,在雪地上织出流动的光斑。 许碧云逆着光追拍这奇景,啧啧称奇:“能看到这样的景色,我这辈子值了。” 东边天空炸开一道玫瑰金的裂缝。 真正的日出开始了。 许碧云的惊呼:“哇,我拍到了雾凇岛的日出!” 她心满意足地欣赏起刚拍的照片,还不怀好意地朝温月见挤眉弄眼。 “月月,我刚刚可是拍到了比风景更吸引人的画面哦,你猜是什么?” 温月见转头要看,许碧云却熄灭屏幕揣进口袋里,得逞似的笑,“等回去以后再给你看。” 看完日出,他们又去逛了古镇,在许碧云又打包寄走了一堆东西后,坐上了回京城的飞机。 回去的路上,许碧云反复欣赏着这一路拍的照片。 温月见说想看那张照片,她藏宝似的躲起来,“现在还不行。” 许碧云朝傅闻星的方向眼神示意,“因为不能给他看见了。” 温月见越发好奇,小声问:“是他的丑照吗?” 许碧云:“你觉得傅闻星这种无死角的脸,会有丑照?” 她附和点头,“所言极是。” 下了飞机,陈伟民已经在出口处等着他们了。 将许碧云送回去后,才继续回傅宅。 汪秀荷早就在客厅里等着了,见他们平安回来,长舒一口气。 她停下手中捻佛珠的动作,起身迎接。 “我昨天还看见h市有夜袭案发生呢,幸好你们没事。” 温月见挽上她的手,“那个袭击的嫌疑人当场就被抓住了,而且也不在我们住的地方附近。” 汪秀荷眼睛眯起,“怎么样,闻星没有给你们添乱吧?” 傅闻星嗤笑:“奶奶,您说我?” “没有,我们这两天玩得很开心。” 温月见给汪秀荷讲述了这两天所见所闻,她听得眉开眼笑,说下次和老伙伴们也要去看。 两人在一旁聊天,傅闻星就打开投影,连上手柄。 他将声音调成静音,心无旁骛地打游戏。 温月见注意到他的动作,已经潜意识认为这是意料之内的细心。 她被这样的认知惊了一下。 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傅闻星其实也能这些细节? “怎么了月见?”汪秀荷轻声喊她,“一直在看闻星,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温月见忙解释:“没有,他其实挺照顾我……们的。” 汪秀荷欣慰地看了孙子一眼,“那就好,他总归是长大了。” 她没留温月见聊太久,就让她回去休息。 温月见没忘了找许碧云问那张照片。 【嘻嘻,真的想看吗?】 温月见:【别卖关子】 许碧云发了张图片。 她点开,是她和傅闻星在雾凇枝下的照片。 温月见仰脸触碰枝桠,他不经意地替她拂去发梢雪沫。 身后是初升的太阳,朝阳的光辉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暖光。 的确很唯美的画面。 温月见回过神时,已经将照片点了保存。 第64章 你打算怎么谢我 许碧云得意地炫耀:【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摄影天赋?】 温月见:【那还是太依靠人物颜值了】 翠翠:【你是在变相夸自己吗?】 【好吧,我承认,你们的确很好看,但我的抓拍就没有起到关键作用吗?】 温月见又点开那张照片。客观评价,抛开主角是她和傅闻星,光影和角度的确都很不错。 【有的】 翠翠:【看到你们这张照片,我灵感又来了,我要去画两章!】 温月见泼灭了她的激情:【寒假作业写完了吗?】 许碧云发语音哀嚎:“玩得太忘我了,作业没写完!月月,能不能过来救我?” 温月见叹了口气,果然,不监督她,她是不会写的。 【还剩多少?】 她支支吾吾:【那个……你带上换洗衣服来吧,我觉得你可能要在这儿住两天了】 温月见已经做好了要帮她补作业的心理准备,和汪秀荷说了一声,去了许碧云家。 一开门,许碧云就惊喜扑进她怀里。 “月月,我的大救星!” 她拉着温月见进了房间。 桌上的画纸和漫画书都被收了起来,凌乱地堆着寒假作业。 温月见看得眉心直跳,“还有多少?” 许碧云心虚地对手指:“就,写了两套语文试卷吧。” 温月见眼前一黑,扶着墙才站稳,“其它的一个字都没写?” 她厚着脸皮嬉笑:“没有。” 温月见沉了脸,“现在给我坐回去,开始写。” 许父许母知道温月见来的目的后,十分热情地送饮料和水果。 许碧云想吃,被夫妻俩瞪了回去。 “没写完作业还想吃?这是给月见的!” 寒假只剩下两天,温月见觉得光靠她们完全写不完。 她只好想出一个下下策,“你还是将不好说话的政治和历史作业,还有老班带的语文先写完吧,其它的只能向老师求个情了。” “其实我觉得还可以有帮手的。” 迎着许碧云希冀渴求的眼神,温月见明白了什么,狐疑地问:“你不会是想让我找傅闻星吧?” 她用力点头,“对对对!如果是你的话,他肯定会同意的!” 温月见没思考就拒绝:“我可不想又欠他人情。” 许碧云开始给她洗脑:“你们都是傅家人,一家人的事怎么能叫欠?这是理所应当。他不是你的好哥哥兼朋友么,帮他妹妹的好姐妹补个作业怎么了?而且他整天不是打游戏就是出去钓鱼,甚至还玩危险的赛车,就该找点有意义并且安全的事情做。” 温月见觉得她应该和谢辞安一起开个课,专门教人怎么pua。 她恍若未闻,继续拒绝:“这要求太无理了,我不能答应。你现在24小时不睡觉,兴许还能补个七七八八。” 许碧云惊恐睁大眼,“月月,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消息提示音。 温月见拿起手机,是班群通知。 许碧云念了出来:“开学时带上所有的寒假作业,当场检查,未完成的延迟报名,直到写完作业为止……” 她难过地耷拉着眼尾,红着眼睛,声音带上了哭腔:“那我岂不是没书念了?” 温月见明知道她是演戏,还是心软松口答应:“好了别演了,我帮你问问。” 许碧云向日葵似的,倏地昂起头,眼眸晶亮,“真的吗?” “真的。”她说着已经点开了和傅闻星的聊天框。 “幼稚鬼?”许碧云看见备注,不确定地问,“是傅闻星?” 温月见不置可否,推开她的脸,“不许偷看。”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傅闻星正在房间打游戏,余光瞥见手机亮起光,当即在石头后面一趴,拿起手机。 平时没人会找他,只有温月见和他聊得最多。 看见她的消息,他回:【嗯,你说】 温月见难为情地简单叙述了一遍。 傅闻星应得很快:【可以,你们定时间和地点】 许碧云从作业堆里抬起头,“看来是答应了。” 温月见转过头问:“你怎么知道?” 她指了指脸,“你的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没写完作业的是你呢。” 温月见淡然地转移话题:“现在是晚上,明天再找个地方吧。” 她声音幽沉下来,“现在,你把手机和平板交上来,专心补作业。” 温月见和傅闻星约的是第二天上午八点,在一家咖啡店。 许碧云忐忑地抱着作业站在门口,“这么高级的店真的允许普通学生进去学习吗?” 温月见:“这是傅家的。” 在八点到整的一秒,傅闻星踩着点到了。 门口的服务员拉开门,恭敬地喊道:“小少爷。” 他嗯了声,侧身让开位置等温月见先进去。 三人去了二楼后,服务员才好奇地问店长:“那个女生是谁啊,小少爷对她这么特别关照。” 店长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少打听。” 温月见将笔递给傅闻星,“数学和物理就交给你了。” 许碧云拿着参考答案,“不需要这个吗?” 温月见:“他不需要,他会做。” 许碧云悻悻地放下,“好吧,原来这里就我一个是学渣。” 为了赶时间,她选择抄答案。 一转头,就看见温月见快速地填答案。 她刚想问是不是在蒙题,就想起她已经做过了一遍。 倒是傅闻星,不停转着笔,光看不写。 许碧云对傅闻星有一种敬畏感,她不敢问他为什么不动手。 毕竟傅少愿意看在温月见的面子上来帮她补作业,就已经很难得了。 她正准备收回偷瞄的视线,就见傅闻星开始动笔了。 一秒一个选择题,填空更是不经思考就写下了答案,大题流畅地写满了过程。 温月见拿笔敲了一下她的头顶,“还偷懒?我都帮你写完半张卷子了,你还在抄选择题答案?” 许碧云认命的继续写。 傅闻星只答应了写一天,到傍晚时就结束。 “这两科写完了,”他将厚厚一沓试卷推到温月见眼前,“你打算怎么谢我?” 许碧云拍了拍温月见的肩,用嘴型无声说:“月月,就拜托你啦。” 第65章 温月见欠傅闻星一个条件 “请你吃饭,可以吗?” “不缺饭吃。” “那陪你打游戏?” “不要拖油瓶。” “陪你钓鱼?” “不要没用的摆件。” “赛车?” “我比你更认识赛道的路。” 温月见提了许多,可一个都没有被傅闻星采纳。 可他什么也不缺,她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到合适的。 温月见余光瞥见许碧云空白的草稿纸,灵光一现。 她撕了一张草稿纸,写下一行字。 【温月见欠傅闻星一个条件。注:不违法犯罪,不违背道德,三观需正,遵守社会秩序。可凭此依据兑现】 温月见签下名字和日期,推给傅闻星。 “这样可以吗?” 他接过后也在后面签下名字。 傅闻星的签名很狂妄,和他个性一样恣意。 他揣进口袋,眼尾轻挑,“那我就收下了。” 温月见觉得给自己埋下了很大一个坑。 离开咖啡店,傅闻星回傅家,温月见还要和许碧云回去补完剩下的作业。 看着傅闻星坐车离开,许碧云抱着温月见感动得涕泗横流,“月月,你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的!你为了我牺牲一个人情给傅闻星,他要是丧心病狂让你这这那那怎么办?” 她嫌弃地推开许碧云,“别再让我逮到你不写作业。” “我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她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保证以后绝对不拖欠作业!” 温月见仰脸看了眼很快变阴沉的天,“你发誓的样子真的很像渣女,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许碧云拉着她跑起来,“那还不快回家!” 在大雨降临之前,她们及时赶了回去。 经过半宿和白天的努力,两人才将作业补完。 许碧云甚至已经产生了最近不想再碰题目的后遗症。 许碧云对她感激涕零,开学时带了不少零食给她。 温月见平时不爱吃零食,但还是和许碧云分着吃了。 “你给我买吃的,不如送我几套卷子。” 许碧云现在看到题目就害怕,“你别这么实在。” 她能顺利开学就谢天谢地了。 只是许碧云没想到从来不认真看寒假作业的数学老师会拿着她的试卷来找她。 高淑娟推了推老花镜,“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许碧云硬着头皮回答:“是……是啊。” “这五张试卷的每一道最后的大题,你都写了,甚至还写对了,”高淑娟审视地盯着她,“你平时数学才考七十分,真有这个能力,会只得这个分数?” 许碧云已经不敢说话了。 她求助的目光投向温月见。 现在是晚自习时间,高淑娟来时没有单独把她叫出去,甚至是当着全班的面这么说。无论许碧云怎么回答,都让她下不来台。 温月见轻呼出一口气,“老师,这是我教她写的。” 高淑娟转而看向她,“你的数学平时也在120左右,还达不到能完美解出最后一题的能力吧?” 有同学看不下去,忍不住发声:“老师,一个寒假作业而已,您这么较真干嘛?” “就是啊,大家都想快点完成,不乱写都不错了。许碧云愿意认真做,您怎么还为难她?” “实话实说,我的最后一题都没写!” 班上此起彼伏的附和声,让高淑娟质问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她面色不虞地拿走了试卷,“我只是想看看你们对寒假作业的态度。如果连作业都不认真对待,学习怎么会认真?” 高淑娟是个教龄三十多年的传统老教师,不少学生都说她太过古板。 “算了,这件事我也不追究了,”她声音肃冷,“我知道不是你自己写的,这个字迹,可完全不像你。” 许碧云心虚地低着头,这的确不是她写的。 “以后你的作业我会特别关照,”高淑娟敲了敲桌面,“要是被我发现没有寒假作业这么认真,我可要叫家长了。” 许碧云忙保证:“老师,我会认真写的!” 高淑娟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许碧云这才心有余悸拍着胸口,“天,她怎么突然查起作业来了?” 温月见将她吓掉的笔捡起来,“以后你可不能在作业上偷懒了,我会时刻监督你的。” 许碧云怨愤地瘪嘴,“我知道了。” …… 傅家的春日宴定在了农历三月十五,汪秀荷请大师算过,是宜宴请宾客的日子。 距离宴会还有一个月,汪秀荷就已经提前开始为温月见准备礼服了。 周五下午的课刚结束,温月见和许碧云在校门口挥手告别,准备坐上自家的车,却没见到陈伟民。 她听见汪秀荷的声音在喊她:“月见,来这儿。” 温月见循声看,对街的榕树下,停着一辆旧型号的绝版保时捷。 汪秀荷站在车旁,笑眯眯地朝她招手。 这会儿是家长来接孩子的高峰期,听见动静,纷纷驻足侧目。 有懂车的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那辆看着外形普通的车是辆豪华老古董。 温月见还是第一次接受这么多人的瞩目,还是保持淡定地过了马路。 “傅奶奶,您怎么来了?” 汪秀荷和蔼地摸了摸她的脸,“自然是带你去见设计师了。你可是这次春日宴的主角,必需要惊艳全场。来,上车吧。” 温月见当众上了豪车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安和。 八班班群里已经炸开了锅。 【来接温同学的是她奶奶吗?】 【可我听说她父母都去世了,除了一个大伯,没有亲人在了呀】 【我看那个老太太有些眼熟,识图搜索了一下,竟然是汪秀荷!】 【汪秀荷是谁?】 【就是现任傅家的掌权人啊!】 【傅家,是我知道的那个京城名门吗?】 【是的!就是出了傅嘉盛、傅闻星两个名声截然相反的傅家!】 【天呢,温同学怎么和傅家有关系?】 【不会是失散的真千金这种戏码吧?】 【怎么可能,傅家就只有两个少爷,没有对外宣称过有什么千金】 见他们议论得热火朝天,许碧云作为班上除了刘伟以外的唯一知情人,只能强行按捺下要说出真相的心。 她想让温月见在春日宴后,彻底以傅家人的身份惊艳所有人。 许碧云一想到这么牛逼的人是她的朋友,她就高兴得想放三天三夜鞭炮。 第66章 你要是想知道三围我可以报给你听 拉开车门,温月见一俯身就看见坐在另一侧的傅闻星。 她动作僵住,“你怎么也在这儿?” 他懒散地撩起眼,“见到是我,你不满意?” 碍于汪秀荷还在,温月见没说出那句不满意,牵动嘴角扬起一个得体又没有温度的笑,“很满意。” 她坐上车,关车门的力道比平时还重了些。 汪秀荷笑着解释:“是闻星这小子听说要带你去定做宴会的礼服,他就说也要来把把关。” 温月见侧目觑他,笑眯眯地问:“那闻星哥哥的眼光怎么样呢?” 傅闻星毫不吝啬夸赞自己:“很好。” 她想反驳,可回忆了一下他的穿衣风格,又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至少在服装审美上,是还不错。 汪秀荷摸着丝巾尾摆,“正好,也给闻星定一身,你也很久没有出席过宴会了。成天不见踪影,现在月见来了,你的玩心倒是收了不少。” 傅闻星没应声,算是默认。 汪秀荷很满意他的反应,对司机王叔说:“好好好,孩子总算长大了。” 车在一幢灰色的欧式风建筑前停下,温月见下了车。 石砖墙外,长满了爬山虎,浓郁的花草香扑面而来。 光是看建筑风格,温月见就能大致猜到,主人是个颇有艺术风格的人物。 她搀扶着汪秀荷从车上下来。 后者整理了一下衣摆,才上前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踩在老旧木板上而发出的嘎吱声,片刻后,木门打开。 一个留着灰绿色微卷长发的碧眼男子露出了脸。 对方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汪女士,今日怎么有空来?” 汪秀荷笑了笑,“李雷先生,我是带我的孙子和孙女来找你定制礼服的。” 李雷的视线落在她身侧的两人身上,无神的眼睛久违地亮起光。 “不愧是你的后代,无论是外形还是气质,的确都很不错。”他将门敞开了些,“快进来吧。” 温月见进了门,被墙上挂着的照片吸引了视线。 汪秀荷向她介绍:“这些模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李雷先生设计的。” 李雷是男人的中文名,他来华夏已经十余年。 温月见一幅幅浏览,赞叹道:“每一幅作品都令人震撼。” 傅闻星兴致不高,一进门就在沙发上坐下了。 李雷在书桌前坐下,温和地问:“两位对礼服有什么要求吗?” 温月见对时尚界并不了解,要是将作品拿到她眼前,她也只会夸上一句好看,风格和细节她描述不上来。 “我……” 她纠结地抿唇,余光落在低眉看杂志的傅闻星身上时,蓦地想起灯会那天晚上。 他握住她手腕提醒她答案时,眉眼浸在暖色的灯光里,和灯谜的谜底一样,似星辰夺目。 温月见心底忽然就有了答案。 “和黑夜相关吧。” 傅闻星眼皮动了一下,抬眸看来。 “我随便。” 李雷却问:“汪女士,您的两位孩子,叫什么名字?” 汪秀荷:“月见和闻星。” 李雷眼睛一亮,“般配!我有设计灵感了!” 他站起身,揽过温月见肩膀往楼上走,“月见小姐,跟我去量一下尺寸。” 傅闻星合上杂志站起来,汪秀荷睨他一眼,“你做什么?” “我上去看看,毕竟孤男寡女的不太合适。” 汪秀荷皱眉,“胡说什么呢,李雷先生可不是这样的人,他的爱人只有艺术设计。” 傅闻星还是跟着上了楼。 温月见已经将外套脱掉,身上只剩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 李雷正拿着软尺在她身上比划。 傅闻星看得拧眉,“一定要贴这么紧吗?” 李雷咬着笔,一边记录数字,“量三围是定做服装的基础。” 温月见理解他的做法,可还是不习惯这样,赧然地别开眼。 李雷转头看他,“你也要量的。” 傅闻星声音沉了些,“你快一点。” 李雷深意笑了声,问了句:“你们是亲兄妹吗?” 温月见应:“不是。” “那就对了。”他收起软尺,记录完最后一个数字,“月见小姐很瘦,不过身材很适合我想要设计的那件衣服。” 李雷将纸张翻了一页,“来,闻星小少爷,到你了。” 温月见拿过衣帽架上的外套穿上,偷瞄李雷给傅闻星量腰围。 唔,70……比她大了好几圈,可是他看起来挺瘦,这个数字的概念在哪? 李雷的软尺已经比划到傅闻星胸口,“月见小姐,如果你还想知道他的胸围和臀围,我可以报给你听。” 温月见迅速收回观察傅闻星腰身的目光,脸颊滚烫,“不、不用了,我不想听!” 她匆忙低着头下了楼,脚步踩在木质阶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傅闻星无声低笑。 他刚刚可是注意到了某人的目光。 啧,要是实在想看,他可以撩衣服的。 温月见在沙发上坐下,脸有些烫。 她轻呼了一口气,才勉强平复下情绪。 汪秀荷注意到她的表情,关切地问:“怎么了月见,不舒服吗?脸有点红。” 温月见觉得这话有些耳熟,才想起她上次在安明山上的轿厢里也说过。 她下意识回答:“没有,就是有点热。” 汪秀荷将窗户开了些,“空调是开得有点高。” 傅闻星很快从楼上下来,视线轻飘飘地在温月见身上点了一下,“奶奶,我们可以回去了。” 汪秀荷点头,“好,我和李雷先生打个招呼。” 李雷心满意足地拿着两人的尺寸下来。 “李雷先生,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先等等,”他拿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我会在一星期内将草稿图发给你们。如果觉得满意,我就上手开始做了。” 李雷看向温月见,“月见小姐……” 傅闻星已经点开二维码横在他身前,挡住了温月见要找手机的动作。 “加我就好,我会一起给她看。” “ok。” 李雷也不介意,直接扫码加了他好友。 回到车上,温月见才拿出手机,班群消息已经99+,她好奇点进去看,发现都是在讨论她。 温月见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 她打字慢,还是决定语音转文字。 刚按下麦克风,车就剧烈颠簸起来。 她没系安全带,整个人往左倾斜,直直地往另一侧窗户滑动。 温月见跌进浸满雪松香的怀里。 她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坐好点。” 车又晃动了一下,温月见没拿稳手机,从手里飞了出去,同时按着麦克风的手松开。 温月见眼睁睁带着傅闻星声音的语音发送了出去,手机也摔到了前排的地上。 第67章 星辰望月 王叔歉疚开口:“抱歉,这条路在翻新,有些难走,你们先忍一忍。” 汪秀荷按着眉心,“你开慢点,我老婆子的身体可遭受不住。” 温月见忙从傅闻星怀里弹出来,扒拉着座位往回挪。 她声音细若蚊呐:“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温月见刚刚摔过去时,险些磕到他下巴。 傅闻星坐怀不乱,全然没有经历过颠簸的凌乱,淡然地支着侧脸,似笑非笑地偏头看她。 “你的手机不捡了吗?” 温月见一惊,后知后觉想起手机摔到了前面。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王叔,能帮我捡一下手机吗?” 手机正好掉在了王叔脚边。 温月见庆幸没砸到他脚上,要是他一吃痛松开了腿,在这样颠簸的路上松了刹车,后果不堪设想。 “稍等,过了这段路后,我会找个平稳点的地方停车。” 以防刚刚的事故再发生,温月见系上了安全带。 经过这段不平整的路后,王叔停下车,将手机捡起还给她。 温月见道了声谢后才打开手机。 那条语音刚发出去,群消息又炸开了锅。 【等一下,这是温同学的手机吧?我看了一下昵称,也确实没错,怎么会有男生在说话?】 【先别管是谁了,本声控很满足。刚刚手机掉床缝里,我反复听了十几遍了】 【我靠靠靠,刚刚说话的男生是谁?】 【这就是温同学要告诉我们的答案吗?】 【温同学,快出来说话呀!】 那条两秒钟的语音,温月见想点撤回,发现已经超过了两分钟。 况且已经被这么多人听过,她没办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看着还在不断增加的消息,头疼至极。 本想澄清,现在反而更洗不清了。 温月见斟酌再三,还是决定装死。 倒是许碧云第一时间就问她:【月月,你和傅闻星怎么回事?】 【这条暧昧的语音听着不太对劲吧?】 温月见长叹一声。 【傅奶奶说要带我去定制礼服,傅闻星也在。回去路上碰到一条颠簸的路,我没坐稳滑到他旁边了,那时候正好按在了麦克风上……】 【车又很不巧地晃了一下,手机没拿好飞出去了】 翠翠:【哇,那真是很不巧了呢】 【上天都在帮你们制造机会】 【现在班群里都在猜你和这个声音的关系,月月,你不澄清一下吗?】 温月见:【如果开始不抱着澄清的想法,就不会不小心按到语音还让傅闻星的声音传出去了】 她现在很想换个星球生活。 翠翠:【那有什么关系呢,还能断断你的烂桃花】 【现在可有不少男生在心碎呢】 温月见明显感受到许碧云的幸灾乐祸。 【你在高兴什么?】 翠翠:【有这么明显吗?】 【我只是爱磕cp罢了】 【不说了,我的灵感又来了,我要给我女儿和儿子加感情戏去了】 温月见闭上眼,靠在窗户边。 她自我安慰,明两天是周末,说不定周一他们就忘了。 温月见周一去教室时,没有人八卦地上前问她说话的人是谁,她松了口气。 许碧云得意地向她邀功:“都是我挨个和他们说,别打听这件事的,要不然后果就会和写两千字检讨的刘伟一样。他们嘴巴倒是严,没一个上来问的。” “翠翠,还是你想得周到,”温月见从书包里拿出一份糕点,“这是我给你带的,张妈做的桂花糕。” 她惊喜接过,“哇,谢谢月月!” 许碧云吃着糕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不过等傅家的春日宴一办,你住在傅家的事还是迟早要公开。” 温月见翻开单词本,“那便到时候再说。” 许碧云小心翼翼地问:“月月,我能参加吗?” 她点头,“当然可以,你的请柬我早就写好了。” “哇,真的吗?我的那份还是你亲自写的?”许碧云受宠若惊,“爸爸妈妈,我出息了,我能参加豪门宴会了!果然望友成凤就是好啊,我还能沾上光。” 她心情好极了,甚至比平时多背了十个单词。 …… 周五晚上,温月见收到了李雷礼服设计图的草图。 是傅闻星代为转发的。 她点开图片,是她的礼服。 名为:【星辰】 裙子只是简单地上了个色,是件纯黑色的长裙。裙身还点缀着细闪的光亮,像黑夜里的星河。 【很好看!】 温月见又问:【你的呢,叫什么名字?】 傅闻星又给她发来一张西装设计稿。 看见名字时,她眉心一跳。 【望月】 李雷用了他们两人名字的元素起名,可用的是对方的。 温月见的叫星辰,傅闻星的叫望月。 她不确定地问了句:【李雷先生没有标错名字吗?】 幼稚鬼:【他说你礼服上的细闪是星星】 温月见放大了西装的设计稿,胸口处还画个月亮。 她现在合理怀疑,李雷是有意这么设计的。 【你觉得……怎么样?】 幼稚鬼:【西装都长差不多,我不挑】 温月见:【那名字……?】 幼稚鬼:【花里胡哨】 温月见:【……】 幼稚鬼:【李雷说月亮的设计是胸针,你要是介意你的元素出现在我身上,我可以摘掉】 温月见:【不介意】 幼稚鬼:【嗯】 【那我和李雷说设计稿没什么问题】 温月见还停留在礼服的草稿图上。 她将图片转发给许碧云,问她的想法。 【哟哟哟,还星辰呢,月月,你取的名字?】 温月见:【设计师起的】 翠翠:【哦哦,那他和我是同道中人了】 【不过抛开名字不谈,这裙子设计的是真好看!收腰式就适配你这种腰细小美人!而且领口也很规矩,完全不会露】 【哪个设计师设计的啊,我要观摩一下他的历史作品】 温月见:【李雷】 翠翠:【谁谁谁?李雷?那个国际知名设计师?】 【我嘞个豆,不过是傅家的人脉,那就不稀奇了】 【他为很多超模设计过走秀的衣服呢,我真是越来越期待成品了!】 【美女穿知名设计师的衣服,简直绝配!啊啊啊,我也要找我爸妈申请点资金买条能上台面的礼服了,可不能给你丢脸!】 第68章 要验资是吗,验我的吧 许碧云担心自己眼光不好,选礼服时还特意拉上了温月见一起。 她骄傲地表示:“我爸妈看我期末考试进步特别大,这次可是给了我五千块!” 许碧云又比划了一下手指,“加上我接稿还有连载漫画的收益,嘿嘿,足够买条牛逼不给你丢脸的礼服了!” 温月见倒心疼她的钱,“不用买这么贵的,你省一些买点吃的。” “你知不知道翠翠这个名字现在有多值钱么?”许碧云神神秘秘地点开平台界面,“看我漫画平台的粉丝,已经超过五万了哦。这点小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更何况这是我最好朋友的重要宴会,我可不能被人看不起。要是到时候外界说你朋友寒酸怎么办?” 她听得感动又好笑,“那我可得好好压榨你一下了。” 许碧云特意化了个妆,去了平时从来不逛的高级商圈。 温月见平日穿得素净,京城的初春还是带了些凉意。她今天穿了件高领毛衣,下身是白色半身裙,和来往穿着时髦的路人显得格格不入。 即使被门口的导购打量着,她也没有丝毫不自在,和许碧云进了一家服装店。 “欢迎光临,请问两位是来挑选衣服的吗?” 许碧云年纪小,脸上藏不住情绪,也能清楚察觉到对方在说话时快溢出的鄙夷。 她瞬间就沉了脸,“你什么眼神,不买衣服难道是来吃饭的?” 导购见她还是学生模样,敷衍的心情也没了,笑容一收,“买不起就不要看哈,我们这里是高端品牌,要验资的。” 许碧云还是第一次听说逛个服装店还要验资,她又不是来4s店买豪车的,分明就是故意给她难堪。 她气得吹飞刘海,拿出手机打开余额,正要点开给对方看,手腕就被人轻轻按住。 温月见挡在许碧云面前,“要验资是么,看我的吧。” 谢辞安两手拎满了林雪采购一圈回来的战利品,怀里还抱了不少,连看路的视线都被挡住。 “咦,那不是温月见吗?她怎么在lumièreétoilée店里?这家店衣服可不便宜,起步都上万呢。” 听见林雪提起温月见的名字,谢辞安的神经忽地绷紧,他艰难地从高高的礼盒后面侧移视线,才勉强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店内的两人。 同时正好听见了导购故意为难人的话。 林雪让谢辞安将东西先放下,抱着双臂站在玻璃墙外,等着看热闹。 谢辞安紧皱着眉,温月见父母双亡,还是个学生,又寄人篱下,哪来的足够的钱验资? 导购开始还轻蔑的眼神,在看见八位数的余额时,冷汗直冒。 她立即收起了不屑的申请,朝着两人连连鞠躬。 “对不起两位小姐,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你们,还请你们原谅我的无知。” 温月见没接受导购的道歉,只是扫了一眼她胸口的铭牌,“张玉,我记住了。” 等会儿离开店后她就打客诉电话。 店长听见动静,忙从楼上下来,又给两人道歉。 “抱歉,她是我们店新来的实习生,不懂规矩。不管是否购买,我们店都欢迎每位顾客进来。” 许碧云的大好心情全被毁了,她不想在这家店买,可又咽不下这口气,还是在店内逛了一圈,说没满意的才离开。 林雪经常来这儿,知道这家店有个导购看人给脸色。 如果对方打扮一看就很富贵,她会热情迎上去,要像是温月见这种普通的学生妹,她一个眼神也不稀罕给。 可这个看人下菜的导购看完温月见的余额后就变得卑躬屈膝,她难道很有钱么? 林雪倒要进去看看。 她拉上谢辞安,“辞安,我们也进去看看。” 温月见和许碧云离开时走的是另一个门,没看见后脚进去的林雪和谢辞安。 张玉一见林雪就眉开眼笑地迎上来,“林小姐,我们店前两天上了春季新品,要给您推过来看看吗?” 她在沙发上坐下,翘起腿,“刚刚那个给你看余额的学生妹,有多少钱?” 张玉为难地说:“抱歉林小姐,这是客人隐私,我没办法透露。” 她是看人下菜势利眼,可也明白客户隐私是万不能泄露的。 林雪没了兴致,推开她端上来的茶,“我就是好奇一个学生能有多少钱。” 张玉还比了个手势,“我只能向您透露一点,她的流动资金真的很多。” 林雪眯了眯眼,“想不到温同学还有点东西。” 她问:“她们什么也没买?” “没有。” 林雪随意地看了一圈,买了一件衣服后就递给谢辞安拿着。 他颓废地叹了口气:“阿雪,你买这么多整个春季也穿不够的。” “每天都能见到不一样的女朋友,你不该觉得高兴吗?” 林雪看谢辞安手上已经拿不下了,打电话让保镖都拿回车上。 “你早说拿累了嘛,”她嘟囔着挽上他的手,“不用总是默默迁就我。” 谢辞安欲言又止。 他其实之前就提过,可她当时说好,下次就忘了。 不像温月见,他以前无心提过的一句话,她就会一直记着。 下意识想起这个名字,他心底一咯噔,心虚潮水般涌来。 谢辞安转头看向林雪,她没有发现,暗自松了口气。 “哦对了,刚刚路过男装店,也应该给你买几件的。”她有些愧疚,“抱歉啊辞安,我忘了。” 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没关系,你的钱当然是你随心花。” 要是温月见…… 谢辞安的念头戛然而止。 他在想什么,不就是见了她一眼,光是短短几分钟,就想起了她两回。 “那我们先去吃午饭吧,下午再给你买一些。我下个月还要参加傅家的春日宴,到时候你作为我的男伴一起吧?正好带你认识一下我父亲的商业伙伴。你不是也向他承诺过,会在三年后干出一番事业吗?作为你女朋友,我肯定得帮你了。” 谢辞安郁闷的心情顷刻消散,“还是阿雪懂我。” 什么温月见,她以前除了体贴什么也带来不了,应酬都是他出去谈。 林雪是千金小姐,漂亮又有钱,她才能给自己创造更多的利益。 他这么想着,心情舒畅了许多。 第69章 我没在想谁 最后许碧云还是在一家同样是奢侈品牌服务态度却很好的店里买到了心仪的礼服。 她心满意足地反复欣赏试衣时的照片,“哇,我真是太美丽了。把这张修一修发朋友圈,原图给我爸妈看。” 许碧云消费了一万八,可她毫不心疼。一想到是要参加傅家春日宴的,她就心情雀跃。 “不过学生还是不能养成这样的消费观,”她自我安慰着,“但是谁让我有小金库呢,有钱就是任性。” 许碧云才想起刚刚温月见给导购看余额的事,好奇问:“月月,能给我也看一眼吗?到底有多少钱啊,让她态度转变这么快。” 她只知道温月见继承的遗产数目不小,可具体是多少,还真没了解过。 温月见有先见之明地捂住了许碧云的嘴,才打开余额。 她果真震惊得瞪大眼,被捂着嘴才没发出声音。 “五、五千万?” 许碧云羡慕的眼泪快从嘴角流出来了,“妈呀,月月你真有钱。” 她又问:“那你爸妈就没给你留公司的股份?” “没有。”温月见诚实地摇头,“听我大伯以前说过,他们原来是打算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将部分股份送给我的。” 可还没等到她生日,他们就双双殒命。 温峰成了股份最多的持有人,温氏就落到了他的手上。 温月见手里的只有那笔遗产和房子。 许碧云没再提起她父母,还处在她是个小富婆的震惊里。 什么望友成凤,她的月月自己就是个豪门了! 难怪要防着温峰,一个孤女手上有这么多财产,温氏公司在他的手上走下坡路,自然忍不住惦记。 想起温峰,温月见最近倒是没听说过他的消息。 自从上次来傅家被灰溜溜傅闻星赶走后,直到她成年,他也没有动过要打抚养权官司的念头。 他要是真告,也是告不过傅家的。 许碧云转移话题:“那月月,春日宴过后,你是不是就会彻底在傅家住下了?” 温月见咬着吸管的动作一顿,垂下眼,“其实最开始我只打算在傅家住到高考结束。” 她只想躲开温峰。 可没想到这半年来,将她最初的计划都打乱了。 汪秀荷是真心将她视为孙女对待的,还有傅嘉盛这样知性体贴的大哥哥,以及…… 傅闻星。 温月见想了很多形容词,可都觉得不适合他。 桀骜,张扬,散漫,恣肆,又幼稚。 虽然有点讨厌,可人不坏。 至少现在她是这么认为的。 即使最开始的傅闻星不喜欢她,也想让她离开傅家,可却没有真的欺负她。 嘴上总是得理不饶人,心地嘛……还算不错。 “月月,你在想什么?嘴角都起飞了。” 许碧云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她被奶茶呛到,脸色涨红。 她欲盖弥彰地辩解:“我没在想谁。” “我可没说你在想人,你怎么自己招了?”许碧云坏笑着凑前,捏了捏她的脸,“好难猜呀,不会是在想傅闻星吧?” 温月见刚喝进去的奶茶喷了她一脸。 许碧云面无表情地接过她慌忙递来的纸,一边擦着脸,道:“月月,就算我说中了,你也不能恼羞成怒这样报复我吧?” 温月见尴尬地低头擦着被殃及的桌面,“我就是呛到了。” 她不依不饶追问:“那你回答我,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住在傅家了?” 温月见迟疑了片刻,“……我还没想好。” 一旦在春日宴上宣布她成为汪秀荷干孙女,她就会和傅家绑定。 可她始终不姓傅,温氏的公司,她要拿回来,那是父母生前的心血。 再由温峰这么造作下去,温氏就要毁在他手上了。 “离开傅家是迟早的事,”温月见轻呼出一口气,“但至少不是现在。” 听出她的认真,许碧云也明白了什么。 她坐了回去,托腮叹气:“要不我大学学个金融类的专业,以后去你家公司帮你干翻温峰?” “你不用为了我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 服务员端上了温月见点的蛋糕,她叉了一块喂到许碧云嘴边,“追求你的理想就好,继续画画。” 许碧云张嘴咬下,笑眯眯地应:“好。那我以后我去应聘你家公司美术部。” “我也不想管理公司,”温月见偏头看向窗外,“但我不能让它在温峰手里倒了。” 许碧云只想结束这压抑的话题,接连偷吃了她的蛋糕好几口,“哎呀,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享受当下!” 温月见低头时,蛋糕只剩下一半。 她气恼:“你给我重新买一个!” “月月小富婆怎么会在意一个小蛋糕呢?” “在意!” 和许碧云逛了一天回到傅家,已经是傍晚。 温月见一回房间就瘫倒在床上。 她真羡慕许碧云的精力,逛了一天还想赶晚上的场子,说要带她去ktv。 温月见以要回去刷题为由拒绝了。 许碧云只好神色恹恹地放弃。 丢在床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温月见懒懒地睁开眼,伸手去够。 她没看来电显示就接起,“喂,你好。” 听见她礼貌的问候,对面传来一声轻笑:“嗤。” 温月见瞬间就清醒了,“傅闻星?你找我做什么?” “回房间了?我看见你灯亮了。” 她疑惑,“你在哪?” “给你看个东西,到阳台来。” 温月见支起身子,按他说的去了阳台。 电话里和楼下的声音同时响起:“看这里。” 她的困倦在看见后花园时的情景顷刻消散。 花坛左侧种满了小雏菊和粉白的郁金香,右侧是小苍兰和香雪球。 都是她喜欢的花。 温月见错愕地定住,“你怎么知道……” “看你点赞过的视频号里,这些花出现的频率很高。” 傅闻星站在石板路上,仰脸和她对视,眉眼浸在夕阳余晖里,熠熠生光,语气难得地带了几分试探:“你觉得怎么样?” 温月见趴在扶手上,轻声问:“怎么突然想换花的品种了?” 傅闻星在秋千上坐下,“冬天过去,花死了一大片。正好看见你的点赞,就让人把这些花种上了。” 他语气别扭:“没别的意思,刚好你选的花也好看。” 温月见扬起笑,“谢谢,我很喜欢。” 第70章 你直接报我名字就好了 温月见心思一动,朝他喊:“你先别走,等我下去。” 傅闻星坐在秋千上,抬眼看向紫藤花架。 这花架也是他让人安的,之前这个位置是一座亭台,后花园几乎不会有人来,荒废了许久,他今天栽花时正好一起换了。 温月见小跑着下楼,过来时微喘着气,白净的脸带着微红。 她纠结地攥着衣摆,扭捏开口:“你能帮我拍张照吗?” 傅闻星晃着秋千的动作停下。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温月见等得忐忑,难道她的要求很无理吗? “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 “可以。”他站起身,伸手,“手机给我。” 她紧张地解释:“是因为我上学期期末考进步很大,年级要我的照片挂光荣榜上,我想选张好看的。” 温月见拿出手机给他,“你会拍好看的,对吧?” 她的手机壳是蓝色的玉桂狗,很可爱,倒也很符合她的风格。 温月见交给他时就已经解了锁,他不动声色地接过。 她的壁纸是一个模样年轻长相秀气的男人。 傅闻星按着屏幕的指尖稍稍用力,他幽沉地盯了许久,才从嗓子里哼出声意味不明的笑:“这人是谁?” 温月见看了眼壁纸,“噢,这是翠翠喜欢的一个明星,她向我安利了很久,可我不追星,她就把我的壁纸换成了他。” 他微拧的眉心松开,嫌弃地评价:“她眼光一般,这人不好看。” 她没有反驳,毕竟他还真有资格说这句话。 温月见都将这壁纸看习惯了,他说要换,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换什么。 “那换一个长得更好看的?” 听见她这么说,他撩起眼,“你直接报我名字就好了。” 温月见唇线绷直,这人怎么这么自恋?谁要用他照片当壁纸了? 她抢回手机,将壁纸设置成了系统默认的风景图。 “我谁都不用,拍照!” 温月见站在花坛边,“你拍一张就好。” 傅闻星点开相机,左下角的最近照是黑板上的题目。 他没打算干拍照以外的事情,更不会偷偷点开她的相册看。 傅闻星举起手机,看着屏幕里朝镜头笑得明媚的人,垂下眼睑。 他找了个角度,按下快门。 “好了。” 温月见接过来看,拍得的确不错。 “谢谢啦。”她将照片发给了李明刚,随即反应过来,“你刚刚在捣鼓什么,不会是偷看了我的相册吧?” 傅闻星面不改色,“在调整照片的光影而已,我对你的相册没兴趣。” 他上楼回了房间,在椅子上坐下,点开那张照片。 他刚刚点了分享,将那张照片传到了自己手机上,然后删掉了记录。 还顺带看见了温月见给自己的备注:幼稚鬼。 说改成了原名原来是骗他的。 至少不是原昵称,还算公平。 傅闻星点开那张照片。 她身后是盛开的小苍兰和香雪球,琥珀色的光从云隙间流淌而下,浸染整片天。 他平时几乎不拍照,她却说他拍得好,分明是她上镜。 傅闻星回过神时已经将照片点了保存。 视线僵硬地停在系统提示的那行【已保存】字上。 他拧眉了几秒,点开相册将那张照片删了。 傅闻星将手机撂在一旁,打开电脑。 游戏还在加载中,他又有些心烦意乱地拿回手机,从最近删除里将那张照片恢复,塞进隐私相册后,心底升起的那点焦躁才停歇。 春日宴还有一个月,温月见先迎来的是第一次的月考。 她每次都在进步,班会课上少不了对她的表扬。 温月见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还拉动了班级的学习积极性。八班作为常年平均分年级倒数的班级,硬生生进步到了普通班前三的行列。 大课间,温月见难得答应了许碧云一起去小卖部。 光荣榜上的名字早就换了一批。 曾经还出现在上面年级第一的谢辞安,现在换成了重点班的一个男生。 温月见的名字在进步之星那一栏,她的照片是那天找傅闻星帮忙拍的。 座右铭很简单:我要上京大。 许碧云看见这行字就忍不住笑出声,“什么时候我才能不联想到傅闻星哈哈哈……” 温月见就知道她在说傅闻星的游戏id,羞赧地去扒她的脸,“不许再提这件事了!” “温同学,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 听见陌生的男声时,温月见茫然地转过身。 眼前人的脸和年级第一的照片重合。 是一班的叶书宇。 不是刻板印象里书呆子的长相,是个模样阳光笑起来时有酒窝的俊秀男生。 许碧云立即就退了几步让开,看好戏地站在一旁。 果然她漂亮优秀的月月就会吸引同类人。 温月见礼貌点头,“你好,叶同学。” 叶书宇腼腆地低头,“我注意到你进步非常大,英语还是这几次月考的年级第一。这门学科恰好是我的弱点,可以认识一下以后请教你吗?” 许碧云偷偷转头看了一眼他的分数,英语132分,弱点? 敢情就是来搭讪的吧? 她看破不说破,期待温月见的反应。 温月见点头答应,“可以啊。” 叶书宇的数学和综合都是高分,她正好也能向他学习。 见她答应,叶书宇眼睛亮起光,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有些皱巴巴的纸递给她。 “这、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回去以后可以加我吗?” 温月见接过,“好。” 他笑意更浓,和身后的阳光一样明媚。 “谢谢你,温同学。” 叶书宇转身时还朝她挥了挥手。 许碧云坏笑着碰了碰她,“哇哦,阳光帅气学霸,月月,这个真的很不错。” 温月见打开纸条,是叶书宇的手机号,还跟上了一个(^▽^)的颜表情。 “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学习!”她义正词严,“那可是年级第一,我有机会弥补我的偏科了。正好最近学习遇到了瓶颈,可以向他请教学习方法了。” 温月见脸上满是对进步的渴望,没有一丝别的念头。 许碧云有些失望,她怎么满脑子都是学习? 叶书宇可是帅哥啊,帅哥! 还是一直洁身自好只爱学习的学霸!竟然主动找她要联系方式,她就没有察觉到什么吗? 第71章 我是她家人,是她哥哥 今天陈伟民临时有事请假回了家,温月见便打算打车回去。 她平时都会带手机去学校,查资料和拍题目用。 温月见站在校门口,拒绝了许碧云邀请上她妈妈电动车的提议。 那辆小电驴本就小,坐两个人已经够勉强了,加上她怕是负荷不起。 况且这段路有交警,坐三人是超载行为。 许碧云只好放弃,“好吧,那我就先走啦。” 许母笑呵呵说:“那我先送你回去?让碧云在这儿等我。” 许碧云扯了扯嘴角,“你可真是我亲妈。” 温月见摆手,“不用麻烦了阿姨,我打的车就快到了。” 目送她们离开,她低头看手机,刚刚接单的司机忽然取消了。 温月见叹了口气,打算问傅闻星在不在家时,眼前停了辆车。 她抬眸,后车座窗户降下,露出叶书宇灿烂的脸。 “温同学,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温月见和他还不熟悉,自然不会答应坐他的车。 “不用了,我叫了车的。” 司机开口:“现在这个时间还有这里的路段,很难打到车的。” “不过小姑娘,我看你有些眼熟,”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即了然,“我想起来了,那天傅老太太来接的就是你。” 温月见知道那天看到的人不少,没打算隐瞒,大方承认:“是的。” 司机:“那好说,我们少爷也住清河街后面的别墅区,离傅家的庄园不远,正好顺路。” 她还是拒绝:“不用麻烦。” 叶书宇知道她这是对陌生人客气,干脆地下了车。 “那我陪你等车来再回去。” 他下车时正好面对着温月见的方向,三两步就站到了她身侧。 温月见下意识地侧挪了两步,拉开距离。 她性子内敛,身边的朋友就只有许碧云比较亲近。 除了傅闻星和傅嘉盛,她就没有其他的异性朋友。 温月见不习惯和陌生异性距离太近,局促不安地站着。 这个时间,傅闻星一般不在家,今天天气又好,八成不是去钓鱼就是去玩赛车了。 可她还是试探性地给他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他接得很快。 “喂?” 听见傅闻星的声音,温月见没由来的一阵心安。 “今天陈叔请假了,这边也打不到车,你可以过来接我吗?就在正门。” 电话另一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收竿的声音。 他果真在钓鱼。 “好,等我。” 温月见舒了口气。 叶书宇将她的微表情看在眼里,问道:“是你的什么人吗?” 她快速地眨了下眼,有些不自然,“是……家人。” 他了然地点头,没再继续搭话。 两人安静地站了十几分钟,一辆黑色宾利在面前停下。 傅闻星刚拐进这条路就看见了温月见身旁站着一个没见过的男生。 他停了车后,直接从车上下来。 看见是年龄相仿的男生,叶书宇警惕地挡在温月见前面。 傅闻星轻嗤了声,靠在车旁,没再过去,视线落在温月见身上,“上车。” 她温声说:“叶同学,接我的人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叶书宇让开位置,紧蹙着眉盯着傅闻星,“他是你家人?” 温月见抬眼和傅闻星似笑非笑的视线撞上。 她觉得莫名,还是应:“对。” “可是我听说你是独生女,你大伯的儿子也不长这样……” 傅闻星敛眉冷笑:“你还调查过她?” 闻言,温月见眼帘颤了一下。 叶书宇忙解释:“没有,之前偶然在教务处看到过温同学的资料。”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傅闻星身上,“你是谁?” “没听见她说?”傅闻星勾过温月见的书包肩带,将她往身边带,熟稔地搭上她肩膀,嘲讽弯唇,“我是她家人,是她哥、哥。” 她暗暗挣了一下表示抗拒,可他的手压得紧,她的动作都是徒劳。 见温月见低垂着眼没有否认,叶书宇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他还是和她打了声招呼:“既然你哥来接你了,那我就回去了。” 温月见还是礼貌地应声:“嗯,叶同学再见。” 直到叶书宇的车驶离视线,她才挣开傅闻星。 “你这是整哪出?” 傅闻星反问:“他是谁?” “同年级的校友。” 温月见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隔着窗户看他,“还不回家?” 傅闻星幽幽地睨她一眼,才回到驾驶座上。 他直言:“他图谋不轨。” 温月见:“他说想要找我请教问题。” 傅闻星啧了声:“他没老师吗?要找你一个学生请教。” 她一时噎住。 见她不说话,他又继续说:“你们认识么就站那么近?” 温月见诚实摇头:“今天刚认识,所以我拒绝了他送我回家的提议。” 傅闻星眼皮跳了一下。 什么正经的人会上来就要送第一天认识的女生回家? 他沉声:“以后别和他玩了。” 温月见:“我有交友自由。” 傅闻星觉得这话听着刺耳,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耐地敲了敲。 “那也要看对方是谁,”他微不可察地拧眉,“他分明就心思不正。” 温月见狐疑地转头看他,“你吃炸药了,说话这么冲?” 傅闻星:“……” 他干脆抿紧嘴不说话了。 她想起还没加叶书宇的联系方式,拿出那张纸,对着号码输入。 傅闻星余光瞥见,语速快了几分,“谁的号码?” 她如实说:“叶书宇的。” 温月见点了好友申请后,对方立即就同意了。 【温同学,那个男生真的是你哥吗?】 温月见:【嗯】 傅闻星大他半岁,的确算是哥哥。 叶书宇看着她简短的回答,越发觉得傅闻星的脸熟悉。 “李叔,你见过刚刚那个人吗?” 司机回答:“他不就是傅家那个小少爷,傅闻星吗?” “傅闻星?” 叶书宇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在京城小有名气,反向的那种。 他只听说傅闻星是个不学无术的混不吝。 这样的人和乖乖女温月见完全相反。 可看他们举止密切,显然是关系不错。 司机问:“少爷,傅家的春日宴邀请了我们,要去吗?” 叶书宇撑着脸看向窗外,“当然要去了。” 第72章 月月,他是不是暗恋你啊 加上叶书宇后,他没有其它逾矩的话题,每天发一些题目问她解题技巧。作为回报,他便分享一些重点班老师压的题目。 一来二去,两人在学校里见面会互相打招呼。 温月见每天中午回家时,几乎都会看见坐在客厅里打电动的傅闻星。 她觉得新奇,好奇问:“你怎么不待在房间里?” 看游戏进度,他似乎每天都在打同一关。 操控的角色死亡,屏幕一暗,傅闻星将手柄随意丢在地毯上,撩起眼皮看来。 他嗓音淡淡:“这款游戏用大屏幕打舒服些。” 温月见看了眼半面墙大的投影,深以为然地点头,“的确。” 她正准备去吃饭,傅闻星就站起身跟着朝餐桌的方向走。 平时上学日的中午,只有温月见一个人吃饭。汪秀荷爱和老伙伴们出去玩,傅闻星不是在外面就是在去外面的路上。 可偏偏这几天他都在家,甚至破天荒地和她一起吃饭。 温月见觉得他很不对劲,在第三天时忍不住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傅闻星夹菜的手一抖,筷子里的排骨掉回盘子里。 她嫌弃地拧眉,“碰过你筷子的菜可要拿回去。” 温月见见他不应声,一言未发地将肉夹回碗里,拿起手机回刚收到的新消息。 傅闻星坐在她身侧,余光瞥见了顶部的备注,叶书宇。 他眉心微不可察地拧起。 “你最近和他走得很近。” 不是疑问句,是带着肯定的语气。 温月见疑惑地转头,“你为什么这样认为?” 傅闻星声音幽幽:“你放学时总是和他一块从校门口出来,还总是和他聊天。” 她眨了下眼,盯着他沉郁的表情半晌,掩唇轻笑出声。 “你怎么看着像个深闺小怨妇。” 被这样的词形容,他眉眼间的阴郁更浓重了。 “和他一起出来是碰巧在出教学楼时碰见的,就正好顺路去校门口,微信聊天也只是交流题目。”温月见大方地展示聊天记录给他看,“偶尔会聊到别的话题,但不会深入交谈,算是关系一般的同学,没够上朋友的层次。” 她知道傅闻星别扭的个性,当他是在介意丢了她“唯一一个异性朋友”的头衔而冷落他。 哄小孩似的,声音温下来,“别担心,我不会因此就冷落你的。” 温月见声音本就是清甜型的,温柔说话时更像是冒泡的橘子汽水般,每一个膨胀又灭掉的气泡,都冒着甜意。 尽管她误解了他的意思,可傅闻星却很受用。 他微绷的唇线松了些,冷淡地回了句:“噢。” 她反应过来,倏地坐直身子,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放学经常和他在一块?” 傅闻星别开眼,“刚好路过。” 温月见自然不会信他蹩脚的谎言,“你偷偷跟踪我?” “我只是觉得他不怀好意,不放心你的安危而已。”他耳尖冒了点红,“别误会,出于一个哥哥的身份。” “虽然和叶书宇还不算太熟悉,但他应该不是坏人。”温月见没注意到他的状态,低眸继续吃饭,“你不用担心,我交友有分寸。” “在春日宴开始的这段时间之前,我送你上下学。” 听见他的话,温月见错愕地侧目。 “出什么事了?” “虽然奶奶没有对外公布要宣布你身份的打算,历年春日宴来的宾客非富即贵。温峰挪用公款投资失败亏了不少钱,最近在和黑社会上的人接触。”傅闻星沉声,“他知道你在傅家,也猜测你会参加宴会,所以可能会对你出手。” 温月见无声冷嘲地笑了声。 她的好大伯还真是不死心啊,这一世没有骗到她的遗产,还是没放过将主意打到她身上来。 才一年时间,温氏就已经衰落了不少,任由他这么下去,恐怕在她要拿回来之前就要保不住了。 温月见没有拒绝他的提议,应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晚自习结束,她一如既往地和许碧云离开教室。 刚到楼梯口,就见叶书宇从楼上下来。 他扬起笑,“温同学,好巧,一起走吗?” 许碧云附到她耳旁小声说:“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可每次放学都碰到他,他就是故意制造遇见的。月月,他是不是暗恋你啊?” 温月见听得眉心一跳,“别胡说。” 她还是礼貌地和叶书宇点头示意,“好。” 还未出校门,温月见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榕树下的傅闻星。 他戴着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她还是凭借着熟悉的身形一秒钟就认了出来。 她对两人说了声:“接我的人来了,我先过去。” 温月见脚步加快,朝傅闻星小跑过去。 许碧云还没来得及告别,顺着她的方向也看见了那抹身形。 她见过陈伟民很多次,自然不会认为等温月见的是他。 唔,这么年轻又瘦高,只能是傅闻星了。 许碧云想着,嘴角忍不住上扬。 又给她磕到了。 她忘了叶书宇还在身旁,听见他问:“那人是傅闻星吗?” 许碧云忙压住笑,装傻充愣,“啊,在哪?一般来接月月的不都是她家司机吗?” 叶书宇上车前,远远看了一眼。 温月见见到傅闻星,似乎心情很好,扎起的马尾都在轻晃。他顺手接过她的书包,替她拉开了副驾驶座车门。 似是察觉到视线,傅闻星抬眼看来。隔着路口,两人目光相撞。 不过一秒,傅闻星就移开了视线。 叶书宇坐上车,拿起平板,搜索傅闻星的名字。 弹出来的信息少之又少,除了年龄和性别,就只有初中时就读的学校。 他原来成年了,难怪会开车来接温月见。 傅闻星刚刚看他的眼神,沉冷阴鸷。 叶书宇点开温月见的朋友圈,她的置顶动态是新年时和傅嘉盛、傅闻星的合照。 他饶有兴致地点开,放大。 照片上的傅闻星是带笑的,和刚刚截然不同。 叶书宇指尖点上温月见的脸。 她面对镜头,笑靥如花。 傅闻星的变化是因为谁,显而易见。 第73章 你们会是宴会上最瞩目的一对 初春已至,冰雪消融,京城逐渐褪去雪白,浮现盎然春意。 李雷已经制作好了礼服,亲自送到了傅宅。 一个月的工期,两套衣服,对他来说很赶。 但经过他手的服装口碑很好,没有差评。 周五下午,温月见和傅闻星一起回到傅家时,李雷和汪秀荷在客厅里热络交谈。 “呀,咱们两位礼服的主角正好回来了,”汪秀荷高兴地起身,“来来来,快看看衣服怎么样。” 李雷将凌乱长到后颈的头发扎成了半个丸子头,精神面貌比第一次见时好了不少。 “二位先试试合不合身,我再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温月见呼吸微屏,“是‘星辰’和‘望月’么?” “当然。”李雷引他们去了一楼的书房,“就在这儿。”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成品。 书房的窗帘紧拉着,室内没有开灯,黑色礼服上点缀的星辰在昏暗之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和它的名字一样,耀眼星辰。 而傅闻星的西装,远看是沉稳的深色,近观却能发现衣料中织入的银丝。 左侧领口别着枚弯月造型的铂金胸针,月牙尖端延伸出极细的银线,沿着西装前襟蜿蜒成星轨。 两身礼服都做得精妙绝伦,在星月元素上相映相衬。 温月见屏息凝神地展开那袭长裙。 深色绸缎如夜空垂落,原本纯黑的裙身流动着银辉,仿佛银河被揉碎成万点星尘洒落。 指尖触到腰际时,她才发现那些闪烁的星辰并非缝缀的碎钻,而是特殊的夜光丝线织就。 李雷看她表情惊艳,就知道她喜欢,含笑着提议:“去试试?” 温月见去洗手间换礼服。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久久没有回神。 裙摆是星云状的三层渐变薄纱,最外层是靛青色,行走时会泛起银河般的细碎流光。 她转圈时,后腰垂落的星轨飘带便在空中划出彗尾般的弧度。 温月见拎着裙摆去了客厅,汪秀荷立即站起身,连连赞叹。 “不愧是李雷先生的作品,真是令人惊艳。我们月见也漂亮,很适合这件礼服。” “领口是用细到只有0.3毫米的铂金丝勾勒的,”李雷的声音带着自豪,“我可是绣了很久,熬了好几个通宵呢。” 傅闻星回了自己房间。 听见从楼上传来的声音,温月见抬眸,却失望地松了肩膀。 他没换衣服下来。 汪秀荷皱眉,“闻星,你怎么不试试?” “我试过了,很合身。”傅闻星视线落在温月见身上,漆黑的眸底漾过光,“很好看。” 温月见赧然地低头,“谢谢。” 虽然没见到傅闻星亲自穿,但李雷对自己的作品很自信,尤其是见过温月见穿的效果以后,他更确定这是一对很完美的设计。 是的,一对。 他深意地看了眼傅闻星,“没关系,现在虽然没看见,但宴会上,你们会是最瞩目的一对。” …… 农历三月十五,是四月中旬,正好是周六,春日宴定在了晚上六点举行。 温月见白天难得睡到了十点,起床时就收到了许碧云的消息轰炸。 【啊啊啊,怎么办月月,我第一次参加这么隆重的宴会,好紧张啊!】 【晚上都没睡好,后半宿才睡着,现在顶个黑眼圈,得盖多少遮瑕才能挡住啊!】 【你那天拍的礼服上身图太美了,不施粉黛就能撑起这么貌美的裙子,不敢想要是化了妆做个造型得有多惊艳!】 【今天来的宾客里有不少年轻公子哥吧?他们会不会突然眼瞎,对普通的我一见钟情,然后上演总裁文里的戏码,对我展开猛烈追求,还说这辈子非我不娶?】 温月见只回了她最后一条消息:【虽然现在是白天,但也不是做白日梦的时候】 翠翠:【今天就是宴会,你是怎么做到安心睡到十点的?】 温月见:【以往的周末我都是这个时间起的,不会因为宴会就改变我的作息习惯】 翠翠:【我是说你一点都不紧张吗!】 【你和傅闻星的礼服还是一个系列的,真期待你们穿着同时出现,肯定艳压全场!】 温月见想起那身西装的元素,的确和她的礼服很配。 她那天没能看见傅闻星试穿,至今还有些遗憾。 张妈敲响了房门,“月见,下楼吃饭了。” “好,我马上下来。” 温月见洗漱完就下了楼。 汪秀荷和傅闻星已经在餐桌旁坐着了。 “吃过饭我就让司机送你去石花那儿,定要让你这位宴会主角惊艳亮相。” 温月见还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茫然问:“石花?” 傅闻星出声解释:“石花是傅家人出席重要场合时的御用造型师。” 汪秀荷笑眯眯说:“别担心,闻星会陪你一块去。” 温月见喝了口水,偏头问他:“你会穿那套西装去吗?” “等要去会场时我再换。”他掀起眼皮,“怎么,你很期待?” 她诚实点头:“期待。” 傅闻星眼睫颤了一下,转移话题:“你知道叶家也在受邀之列吗?” “叶书宇?”温月见摇头,“他没和我提起过。” 他眉心稍松,“看来你们的确还不算太熟悉。” 她只知道,在谢辞安转校后,叶书宇就开始霸榜年级第一,甚至还有着富家少爷的背景。 汪秀荷:“月见和叶家那独生子认识?” “认识。” 她不放心地叮嘱:“还是小心些,毕竟出身豪门的人,可没一个心思单纯的,尤其还是独生子。” 温月见乖巧应声:“傅奶奶,我明白的。” 吃过午饭,王叔便送两人去了石花的店。 开始听这个名字,温月见以为对方是女性,可见到本人时,难以置信地定住了。 “你好温小姐,我是石花。” 对方是个模样年轻甚至一看就常年锻炼的肌肉男。 她迟疑地伸出手回握,“你、你好。” 面对傅闻星时,石花的表情瞬间变得谄媚,姿态娇羞地迎上去,“傅少,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会参加这次的春日宴。我保证给你做一个最帅的造型!” 第74章 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还没等他靠近,傅闻星就嫌弃地侧身,让石花的拥抱落了个空。 他扫兴地撇嘴,“傅少,干嘛这么冷淡?” “有了妹妹就是不一样啊,”石花冷哼,“这么抗拒我的靠近。” 傅闻星在沙发上坐下,“用尽你的毕生随学,要将她打扮成全场最好看。” “你这是什么话,”石花推着温月见的肩膀到全身镜前,抚摸她脸的轮廓,“就算没有我出手,这位妹妹一样能凭借着这张脸惊艳全场。不过有我在,肯定是锦上添花。” 傅闻星抬眸幽幽睨他,“拿开你的手。” 石花不高兴地啧了声,“这么小气干嘛,你明知道我喜欢你这样的。” 温月见见识过林玉竹的游戏id后,对于石花的名字和取向就不意外了。 石花没理会傅闻星的提醒,乐呵呵地推着她去试衣间,“先去换礼服吧。” 待她进去后,他才在傅闻星身侧坐下。 “你小子对这小姑娘这么在意,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石花向来直言不讳,他的话刚钻进傅闻星耳朵里,后者就被刺激得立即站了起来。 速度之快让石花都没反应过来。 傅闻星脖颈都攀上一点粉色,语速比平时快乐些:“你胡说什么?” 石花仰头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随即拍着膝盖大笑起来。 “你怎么还恼羞成怒上了?”他笑得眼泪都冒了出来,“被我说中破防了?” 傅闻星没搭理他,情绪很快平静下来。 他看了一眼套间里紧闭的试衣间门,大步朝门外走去。 石花以为傅闻星是要烦躁抽根烟,正想去蹭一根,就见他去了隔壁的便利店,买了一根棒棒糖。 他迟疑地问:“你……不抽烟?” 傅闻星拧眉,撕开糖果包装纸咬上,“不抽,从来都不抽。” “真令人意外。毕竟你没事就爱去网吧,赛赛车的,在这种环境下竟然没学会抽烟。” 石花靠在门边,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看他,“这下我可明白了,原来你愿意参加春日宴,是因为那个小姑娘。” 傅闻星烦躁地咬着糖,力道很快碾碎了糖果,迸发出的酸甜让他眉心拧得更紧了。 真酸。 他低眸看了眼手中的包装纸,是柠檬味的。 石花幸灾乐祸,“太难得了,原来天底下还是有特别的小姑娘会让你在意啊。” 傅闻星没否认,也没承认。 “还没到那个地步,”他情绪沉寂下来之后,冷静许多,“我只是觉得照顾保护她是我的义务而已。” 出于对朋友,也看在她成为傅家人的份上。 石花看破不说破,举着双手投降,“好吧,真是败给你了。不过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认清。” 温月见从试衣间出来时,没见到两人身影,奇怪地出来寻找,才发现他们都在门口。 “你们都在外面做什么?” “amazing!”石花看见她身上的礼服,眼中惊艳难藏,“不愧是李雷的作品,就没有在适配这方面上出过差错!” “我已经有灵感了,”他兴奋地揽着她的肩往里走,按着她在椅梳妆台前坐下,“绝对让你在宴会上以美貌大杀四方!” 傅闻星知道石花一旦投入到造型设计里,没有几个小时是不会结束的,索性在沙发上坐下打游戏。 温月见一动不动在椅子上坐了一个下午,昏昏欲睡,任由石花摆弄。 石花适时地提醒:“傅少,温小姐这儿可是快完工了,你还不进去换衣服?” 傅闻星刚结束一把游戏,看了看时间,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我现在就去。” 听见他要换衣服,温月见瞬间来了精神。 她余光偷偷锁定了试衣间的方向。 石花注意到她的微表情,好笑地问:“怎么,你很在意他?” 温月见倏地就绷紧了脖颈,又碍于他在摆弄头发,不敢摇头。 “没有!我只是还没见过他穿那身西装的样子,有些好奇而已。” “哦~”他将尾音拉得很长。 温月见见他分明不信,又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石花挑眉,“哪样?你们不仅名字都这么搭,礼服都是一套,连李雷都这么认为,还起个般配的名字。啧啧,星辰望月。” 她正想换个话题,就注意到试衣间的门打开。 温月见的呼吸凝滞在喉间。 她一直知道他个子高,身形清瘦,还以为他的少年体型穿西装会撑不起来。 可亲眼见到后,她知道自己想错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傅闻星。 温月见忽然觉得水晶吊灯的光晕变得刺眼,睫毛轻颤着垂下,却在瞥见那道身影的刹那又倏然扬起。 傅闻星单手整理着黑丝绒袖扣,另一只手正在调整领结。剪裁精良的西装完美勾勒出少年清瘦的骨骼线条,又在肩线处撑起利落的棱角。 温月见无意识攥紧了裙摆。 镜中倒映着少年被黑色西装包裹的腰线,像是早春抽条的白杨,带着未褪的青涩却已初现挺拔。 她注意到他整理袖扣的手指,修长指节被墨色布料衬得愈发冷白,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傅闻星漫不经心地扯松领结,手腕从袖口探出半寸,活动的腕骨都透着几分性感撩人。 “看够了?”低哑的嗓音惊得温月见眼帘颤了颤。 傅闻星不知何时已走到身后,带着雪松香的气息将她笼罩在阴影里。 温月见的造型还没收工,石花正在一缕缕地精细摆弄着。 她视线无处可藏,只能低下眼,小声说出一句:“很适合你。” 石花轻笑:“不得不说,李雷还挺会设计,那衣服上的月亮胸针倒是点睛之笔。” 温月见抬眼偷看,傅闻星说过那枚胸针是可拆卸的,可他依旧别着,没有要摘下来的意思。 石花放下最后一缕头发,满意地欣赏起自己的成果,“收工。” 他特意将唇釉调制成半透明的星云质地,水红底色上浮着层冰蓝偏光,很适配她身上这件礼服。 石花将最后三颗水晶贴在少女眼睑下方,退后两步欣赏。 “这才是完美的妆造。” 第75章 春日宴 宴会的举办地点定在了傅氏旗下的酒店。 去酒店的路上,温月见紧张攥着裙摆,低垂着眼拨弄颈间的项链。 这串项链是傅嘉盛送的。 “我哥想的还真是周到,”傅闻星靠着车窗,幽幽扫了眼,“你生日他送的裙子没法穿,就送能配礼服的项链。” 温月见想起自从过年就没见过傅嘉盛,全然没察觉他话里的其它情绪,好奇问:“嘉盛哥这次宴会会来吧?” 他搭在窗沿轻叩的指节一收,慢慢坐直了身子,从嗓间滚出声轻笑:“你和他聊得应该比我多吧。” 她如实说:“他一直在忙毕业论文,我怕打扰到他,没有主动联系。” 傅闻星敛着的眉稍松,“会的,他从来不缺席傅家的春日宴,这次也一样。” 酒店已经被傅家包场,只有受邀参加这次春日宴的人能进入。 地点设在二楼大厅,以上的楼层是休息区,专为从外地赶来无法当天回去的宾客准备。 温月见拎着裙摆从车上下来,傅闻星屈起手臂,别开眼,“挽着我。” 门口准备进去的宾客,大多是第一次见到温月见。 见傅家小少爷身旁出现了一个陌生女孩,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温月见被众多人看着,朝傅闻星更靠近了些,纠结了片刻才挽上他的手臂。 迎宾认识傅闻星,没有要求出示邀请函就恭敬让他们进去了,由服务员引着上了楼。 进了电梯,她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些许。 傅闻星见她额角都紧张到沁出一层薄汗,放轻了声音提醒她:“这场宴会过后,你就是傅家的大小姐,拿出你平时针对我时的气势。” “你和那些人能一样吗?”温月见下意识辩解,“我和他们又不熟。” 闻言,他心情愉悦地弯了下眼尾。 傅闻星没接受石花的提议化妆,纯顶着原始的脸上阵。 不得不说,他的确有这个资本。 这身西装的领口很严实,他规矩地将纽扣系到了最顶上。 温月见注意到他的领带,揪住他衣袖,“等一下,你的领带好像有点歪。” 傅闻星转过身,由她整理。 电梯门开的一瞬,走廊上的人将这一幕纳入眼底。 温月见没穿过高跟鞋,这次的鞋底选得也不高,她只能踮脚调整领带。 近距离间,她闻到除雪松外的味道,柠檬香。 “你换香水了?有柠檬味。” “没有,刚吃了根棒棒糖。” “好了。” 温月见观察一番,确认领带正了以后,才退了一步准备出电梯。 一抬眼,就看见走廊上站着的几人。 刚听说温月见两人上来要去接的傅嘉盛,停在了宴会厅门口,目光沉寂地看着两人,没有上前。 挽着谢辞安的林雪,别有深意地对两人笑了一下。 “今天的温同学,还真是漂亮到不可方物啊。” 谢辞安怔愣地看着温月见,这也是他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见到她的盛装。 他一直都知道她长得漂亮,可没想过在礼服的加持下,会显出矜贵的气质。 意识到林雪还在身旁,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太久,“哪有阿雪好看?” 温月见忽视了那两人,朝傅嘉盛扬起笑,“嘉盛哥,好久不见。” 他飞快掩去眸中的情绪,换上温和的笑意,“月见,闻星,奶奶在等你们了。” 她挽上傅闻星,“那我们进去吧。” 温月见还是第一次参加如此隆重的宴会,刚踏进宴会厅,就被眼前的景象惊艳到。 宴会厅穹顶垂落着巨型水晶吊灯,暖黄光影洒在暗纹提花地毯上。四周环绕着新鲜的白玫瑰与满天星花墙,侍者端着香槟穿梭在低声交谈的宾客间。 汪秀荷已经在二楼的休息室里等着了。 见到三人进来,她严肃的表情才有了笑意,拉着温月见上下欣赏了一番:“我家月见真是漂亮。” 七点整,钟声响起,灯光向舞台聚焦。 温月见挽着汪秀荷出现时,衣香鬓影中浮起细碎的议论声。 老太太穿着墨绿丝绒旗袍,翡翠项链映着满头银丝。 被她牵着的少女一袭黑色长裙,发间珍珠发饰随着步伐轻晃,妆容清透得像是自带柔光滤镜。 保镖无声推开宴会厅中央的雕花木门,记者们的镜头立刻对准旋转楼梯。 温月见垂眸盯着脚下的大理石台阶,听见汪秀荷沉稳的声音响起:“今日邀诸位前来,不仅是因为三年一度举行,还要正式介绍我们傅家的新成员。” 温月见轻舒了一口气,一抬眸,就看见二楼围栏处,傅闻星倚着鎏金扶手,修长手指转着未拆封的棒棒糖,朝她挑了挑眉。 “温月见,我的干孙女。”汪秀荷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整个宴会厅,“今日起正式成为傅家一员,享傅家千金应有的一切。” 台下沉寂了几秒,都在诧异傅家老太太会做出认干孙女这样的举动。 叶书宇率先鼓掌,其他人反应过来,纷纷跟着鼓掌庆贺。 林雪苍白着脸,险些没拿稳手中的酒杯。 “温月见竟然被认进了傅家,我还真是小看她了。” “这不可能……”谢辞安看着温月见从容地朝台下点头示意,喃喃自语,“这走向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温月见一个孤女,怎么会被傅家收养成为傅家千金? 唐凤霜脸上挂着不情愿的笑意,接受着身旁人的恭喜。 这死丫头命可真好,一个没落的小门户千金,能进入他们傅家。 宣布身份的仪式结束,汪秀荷领着温月见去见各大家族的人。 宾客都看出这位新认的傅家千金很受重视,汪秀荷带人过来介绍时,都打起了精神认真对待。 来到叶家面前时,叶书宇一身白色西装,朝温月见举杯示意。 他含笑开口:“温同学的新身份真是令人意外呢。” 叶文进讶异地看了儿子和温月见一眼,“你们认识?” 叶书宇:“我和月见是同学。” 听见这个称呼,温月见微不可察地拧了下眉。 “那敢情好,”叶文进爽朗笑道,和汪秀荷碰杯,“两个孩子早就认识,有感情基础,以后能常走动。” 第76章 我们月见有自己的司机 汪秀荷没立即应下来,拍了拍温月见的手,声音不怒自威:“这是两个晚辈之间的事,还是要看月见的想法。” 经过相处,温月见觉得叶书宇人还不错。不仅在教题时倾囊相授,交谈时也不会逾矩,和傅嘉盛一样,礼貌有修养。 她还是客套地评价了一句:“叶同学人很好。” 叶文进喜笑颜开,“书文和月见是一个学校,两家住得也近,以后可以一起上下学啊。” 傅家这根高枝,没人不想攀,更何况这个温月见,他觉着不错,漂亮大方,最重要的是儿子也喜欢。 “这就不劳叶叔叔费心了,我们月见有自己的司机。” 温月见听见傅闻星的声音,意外地偏头,听见他对她的称呼前缀有个“我们”时,周遭的声音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她回过神时,傅闻星已经站在了她身侧。 见是他来,汪秀荷脸上有了笑意,“闻星来了,正好也和其他家族的人认识一下。” 傅闻星没有拒绝,由汪秀荷引着去见其他宾客。 来到林家人面前时,正在谈笑的几人声音戛然而止。 林如海换上和善的笑,“傅老太太,久仰大名。” 他还是第一次收到傅家春日宴的邀请,三年前的林家还不够格参加,这一回有机会和傅家结交,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 林如海热络地介绍:“这位是我女儿林雪,她身边的是她男朋友,谢辞安。” 林雪笑容僵硬,还是强撑着笑问好:“各位好。” 汪秀荷看过那场车祸的新闻报道,在镜头前求各大网友献血的就是这位林氏大小姐。 她不知道他们和温月见的纠葛,但也没有落了脸色,点头算是示意。 林如海瞪了谢辞安一眼,“辞安,和傅老太太他们打招呼。” 他扯了一下嘴角,视线落在温月见挽着傅闻星的手上,目光闪烁。 他们关系已经如此密切了吗? “你们好,我是谢辞安。” 温月见神色冷淡,意味不明地开口:“谢同学能力真是出众,能得林先生刮目相看,甚至以未来女婿的身份带来宴会。” 她话里的讽意明显,是在嘲谢辞安是个赘婿。 林雪面色沉下来,“温月见,你什么意思?” 林如海听出几人认识,也察觉到他们关系似乎并不好,皱眉提醒:“小雪,和温小姐说话客气些。她也没说错,谢辞安现在不就是依靠我们林家吗?要不是他承诺能让林氏壮大,还有你不惜绝食断绝关系都要他,我也不会同意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子和你在一起。” 见父亲毫不掩饰地揭自己的底,林雪觉得难堪,却只能涨红着脸。 谢辞安轻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抚她的情绪:“阿雪,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温月见垂眸,看见两人交握的双手,心下只觉得嘲讽。 汪秀荷听出他们有矛盾,没有再停留下去的意思,带着他们借口离开。 和宾客交谈一轮过后,温月见已经快累到走不动路了。 有傅闻星支撑着,她才能勉强站稳。 她庆幸没有穿跟太高的鞋,不然一个小时下来难以招架。 汪秀荷让她去休息室休息,接下来是宾客的自由时间。 温月见瘫倒在沙发上,将鞋踢掉后,才惬意地长舒一口气。 她仰脸盯着天花板,“真累啊。” 休息室的门被敲了敲,门外响起许碧云的声音:“月月,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温月见应:“进来吧。” 许碧云推开门,眼眸晶亮地扑到她身上。 “总算近距离接触到你了!你上台的时候我就在感慨真的很美!月月,你好香啊。” 她肆无忌惮地抱着温月见的腰,用力嗅了嗅。 休息室的门被再度推开,傅闻星看见沙发上的一幕,愕然地定了几秒,又退回去关上门。 半分钟后,他又打开,仍旧是这幅场景。 傅闻星眉心微拧,“你们是正经的朋友关系?” 许碧云反而抱得更紧了,炫耀似的昂起下巴,“我就喜欢月月,怎么了?你抱不着吧,嘻嘻。” 他眉眼沉郁,“你出去。” 她吐了吐舌,“我不,今天是月月最大,她说了算。” 温月见无奈地推了推她,“翠翠,你有点重,压得我快喘不上气了。” 许碧云这才恋恋不舍站起身,“女孩子就是身娇体软,抱着也太舒服了。” “看样子傅小少爷要生气了,”她识趣地往门口退,“宴会的吃食味道很不错,我还没吃够呢,就先下去了。” 许碧云临走前还朝两人挥了挥手。 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们。 温月见有些拘谨地坐起身,“你也是进来偷懒的?” 傅闻星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你还没吃东西,先吃这个补充一下糖分,我已经让人准备菜送上来了。” 她接过,道了声谢。 棒棒糖是柠檬口味的,她刚舔一口,就酸到整张脸皱成一团。 傅闻星看见地上被她踢到天涯海角的两只鞋,俯身捡了回来摆到她面前。 余光瞥见她发红的脚后跟时,抬手握住。 温月见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下意识缩回来,却仍旧被他摁着。 傅闻星将裙摆往上掀了些,彻底看清了她被蹭破皮的脚踝。 他起身去了橱柜前,拿出急救箱,从里面取出碘伏和创可贴。 温月见趁他松开的间隙就将腿缩到了沙发上,羞赧地拒绝他的好意:“我自己来就好了。” 傅闻星眼尾轻挑,“我什么时候说要亲自来了?” 她愤愤地瞪他,“最好是这样!” 温月见赌气似的从他手里抢过东西,想了想自己上药的姿势会有点不雅观,语气有点恼:“你转过去。” 傅闻星依言背过身去,“行,我不看。” 她屈起腿,下巴抵在膝盖上,用棉签沾了碘伏擦拭伤口。 温月见吃疼地蹙眉,贴好创可贴后放下裙摆,“我好了。” 他转回身,在沙发另一侧上坐下,随手拿起杂志翻看。 见他没有要和自己搭话的意思,她索性也刷起了手机。 “你又在看我哥的辩论赛?” 第77章 闻星倒是越来越体贴了 温月见甚至才刚点开这个视频,连双方辩手是谁都还没来得及看。 她往后拉进度条,果真看见傅嘉盛。 “我偶然在首页刷到的。” 傅闻星轻嗤:“那还真是巧了。不过这么优秀的大哥,现在正被我伯母拉着去见那些豪门千金。” 温月见其实挺同情傅嘉盛的。 明明有追求,却因为是傅家长子,未来要继承家业,只能扼杀理想,连未来的妻子都要门当户对经过父母挑选。 他的这两世都要如此可悲吗? 但至少比上一世好,奶奶没有因病去世,弟弟也没有英年早逝,他的家人都还在,只是无法选择自由。 见她的情绪低落,傅闻星倏地拉住她手腕带着起身。 “跟我过来。” 温月见还光着脚,急急地想挣脱,“去哪?我还没穿鞋。” 傅闻星松开她,给她拿了一双拖鞋。 “去看看我哥现在在做什么。” 温月见其实一点也不好奇,可她觉得傅闻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还是妥协跟在他身后。 二楼围栏处,能将大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傅闻星朝其中一处轻抬下颚,“他在那儿。” 循着他的视线,温月见看见了正和人从善如流交谈的傅嘉盛。 他面前是个模样乖巧和她年纪相仿的女生,举止落落大方,笑起来时很明媚,一看就是受尽宠爱长大的。 温月见认真说:“这个女生,看着挺好的。” 傅闻星却觉得,这个女生给人的感觉很熟悉。 他偏过眸,目光落在身侧的人身上。 明明两人长相上没有丝毫相像,可气质却像。 他收回眼,重新看向傅嘉盛。 难怪他对那女生的态度不一般。 看旁边唐凤霜的表现,似乎对这个女生也很满意。 傅闻星眉心微松,正要转身回去,就见温月见朝着某个方向扬起笑。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朝她挥手的叶书宇。 “你们关系很好?” 温月见侧眸看向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没有。只是他刚好看见了我,我礼貌笑一下回应。” 礼貌?他分明觉得这笑晃眼。 她不喜欢咬棒,早就将糖果咬碎丢掉了棍子。 口腔里浸满了柠檬糖的酸味,可温月见却觉得酸味比刚吃时还重。 服务员端着托盘上楼,恭敬开口:“温小姐,您的晚餐准备好了。” “谢谢,帮我放休息室桌上吧。” 温月见也饿了,拎着裙摆就快步往里走。 她吃着甜点,含糊不清地问傅闻星:“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 温月见没客气,将端来的正餐和甜点都吃得一干二净。 味道的确很不错。 听见楼下响起的古典乐声,她知道是跳舞环节开始了。 宴会还没结束,温月见闲着无事,点开刚刚的视频继续看。 她没开声音,担心打扰到傅闻星。 他却起身离开了休息室。 不过一分钟,他又回来了。 “我哥在和那个女生跳舞。” 温月见反应平静,“正好是个交流感情的机会。” 他又补充:“叶书宇也是。” 她仰起脸,“那翠翠呢?” 傅闻星眼尾轻挑,似是没想到她对这两人毫不在意,“她在角落里吃东西。” 温月见就知道许碧云说要泡高富帅是口嗨,在美食面前,男人只会影响她进食的速度。 跳舞环节结束后,汪秀荷上台做了一番收尾的话后,宴会正式落幕。 傅毅和唐凤霜还要赶回r市,傅嘉盛便和温月见傅闻星两人同坐一辆车。 他含笑夸赞:“月见今天很漂亮。” 温月见笑应:“嘉盛哥也是。” 傅闻星撑着脸,插了一嘴:“哥,和那个女生进展如何?” 傅嘉盛一怔,“唐雅君?” 傅闻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是和你跳舞的女生么?” “是。” 他坦然承认,转头看了眼温月见的反应,她甚至眼眸晶亮地问:“你们加好友了吗?” 傅嘉盛垂下眼,遮去眸中黯淡的情绪。 “加上了,我妈盯着。” 车内再度安静下来。 直到车在傅家庄园门口停下,温月见正欲下车,傅嘉盛就先一步去了她车门前替她打开。 “月见,下车小心些。” 她抬眸看见挡在车框上的手,“嘉盛哥,我不会撞到的。” 温月见扶着车门利落地跳下来。 傅嘉盛看见她的拖鞋,诧异问:“你的鞋呢?” “在我这。” 傅闻星拎着温月见的高跟鞋,慢悠悠地下车,“她磨破了脚后跟。” 傅嘉盛眸光微黯,还是温笑着说:“闻星倒是越来越体贴了。” 温月见离开前还特意回休息室找鞋,可找遍了也没见着,原来是被傅闻星拿走了。 她如释重负,“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遭贼了。” 他口吻随性:“急着去洗手间,忘了。” 三人穿过前花园的石板路,傅嘉盛意外发现原先种着的花换了品种。 “奶奶让人换的?” 傅闻星散漫应:“我换的。” 温月见以为他只换了后花园的花,没想到前花园也换了,种的都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由衷表扬:“你还挺有眼光。” 他们在客厅等汪秀荷回来后,才各自回了房间。 温月见洗漱完,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起床下楼时,和从楼上下来的傅嘉盛迎面碰上。 “月见,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她没有立即答应,“什么事?” 他脸上难得透露出难为情的情绪,“昨天我妈让我约唐小姐今天出去玩,我没办法拒绝。可我在这方面没有经验,怕惹女生不快,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我会和她说一声。” 温月见浅笑着摇头:“嘉盛哥,以你的人格魅力,没有女生会拒绝你的。你们的二人学会,我就不打扰了。” 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收紧,“没人会拒绝么?那你……” “快到吃午饭时间了不下楼在这儿做什么呢?” 傅闻星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站在温月见身侧的阶梯,掀起眼看向傅嘉盛。 傅嘉盛面色不改,晦涩的情绪在顷刻收敛,沉淡地问:“闻星,你要一起吗?” 温月见小声和他解释:“嘉盛哥要和唐小姐约会,他原本想带我一起,你就别掺和了。” 傅闻星来了兴致,“好啊。” 第78章 傅家兄弟还真是一样贴心 温月见坐上车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又被傅闻星坑了一把。 以傅嘉盛的为人处世,完全不会有惹人女孩子不快的可能性出现,倒是傅闻星这种个性会, 她开始担心有傅闻星在,会给人添乱。 温月见侧眸看了他一眼,她得看着他才行。 察觉到她的目光,傅闻星阖着的眼睁开,眼皮一掀,“眼神这么警惕做什么?” 前排的傅嘉盛已经转头看了过来,温月见挪了几个身位坐过去,小声说:“你一会可别添乱。” 她几乎是贴着他,傅闻星一低眸,还能看清她眼底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我像是这样的人?” 温月见轻哼:“不是吗?” 他眼尾上挑,那颗泪痣缀上笑意,嗓音压低:“你放心,我很支持我哥。” 她狐疑地盯着他的表情几秒,“真的吗?” 傅闻星没忍住轻弹了一下她的前额,“我在你这儿就这么没可信度?” 他力道并不大,温月见没被人这样弹过,气恼地揪了一下他的脸以示报复。 等他反应过来之前,她迅速坐了回去,还骄傲地轻抬下巴。 过去十八年,没人敢碰傅闻星的脸,温月见是第一个。 换做是其他人,他反手就是一拳招呼上去了,可要是温月见,他却不会感到丝毫生气。 脸上还余留着温热,那股热意顷刻蔓延,耳根和脖颈都发烫起来。 见他愣住没动,温月见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傅闻星眼睫一颤,“没有。” 她松了口气,“我看你脸有点红,还以为是我太用力了。” 傅嘉盛默不作声地看着,面上神情不改。 和唐雅君约见的地方在一家餐厅,是傅氏旗下餐厅。 三人到达时,唐雅君已经在靠窗的位置坐着了。 傅嘉盛没想到他已经提前二十分钟到了,对方比自己还早。 他率先推门而进,步伐快了些。 “抱歉,我来迟了。” 唐雅君放下咖啡杯,温温一笑,“没关系,是我来得太早了。” 她视线落在身后的温月见和傅闻星身上,“你的弟弟妹妹要喝一杯吗?” 温月见弯起眼礼貌问好:“姐姐好。” 唐雅君比她大两岁,现在在燕大正念大二。 “你好,我在春日宴上就见过你,”唐雅君朝她伸手,“可以叫你月见吗?你的名字很好听。” 温月见回握住她的手,“当然可以。” 她犹豫着是该坐在她身侧还是对面时,唐雅君温声开口:“月见坐我旁边吧。” 她说着还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 温月见没有客气,顺势坐下。 “我要一杯冰美式就好。” 傅闻星抬眼看她,“最近还是别喝冰的。” 温月见刚想问为什么,随即反应过来生理期就在近日,赧然红了脸,“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拨弄着桌上盆栽的叶片,“每到这几天你的脸色都不太好。” 偶尔一天晚上他下楼喝水时,还看见她在厨房煮红糖水,他正好就记下了。 唐雅君揶揄:“傅家兄弟还真是一样的贴心呢。” 温月见改口点了杯红糖姜茶,傅闻星要了冰美式。 服务员将菜单呈上,傅嘉盛推到了两个女生面前。 他主动开口:“你们先点,闻星不吃香菜,我没有忌口。” 唐雅君:“那我们就点喜欢的菜了。” 温月见点了几道不容易踩雷的菜品,就将选择交给了唐雅君。 用餐过程几乎都是唐雅君在主动找话题,傅嘉盛也很有分寸地附和接话。 温月见没有打扰他们,默默地喝着姜茶。 手边的手机屏幕亮起,她瞥了一眼,是微信消息。 她拿起看,是傅闻星。 温月见瞪了对面的人一眼,用嘴型无声说:你干嘛? 傅闻星指了指手机,眉梢轻挑。 她打开对话框,他发的是:【斗地主吗?】 温月见眉心跳了跳。 他发什么神经,哥哥在约会,他要打游戏。 这顿饭还没进行到尾声,身旁两人的交谈也很顺利,八成还要些时间才能结束。 温月见:【可是还差一个人】 幼稚鬼:【问问你朋友】 她便去问了许碧云。 【斗地主?你们两个不会一起搏杀我吧?】 【我就不信你们在这游戏上还能碾压我,我来!】 温月见建了个房间,将他们拉了进来。 许碧云昂扬的斗志在连输三把之后不减反增。 【是我运气不好,一直没拿到好牌,再来!】 新一轮下来,她仍旧是负分倒数第一。 翠翠:【靠,你们两个联合欺负我!】 【我不玩了!】 温月见哄她:【你有想吃的吗,正好我们离你家不远,我给你带一份】 翠翠:【害呀,游戏而已,输赢很正常啦】 【其实我也没有很想吃偶遇甜品店的提拉米苏,你不用给我买的】 温月见险些笑出声,【好,待会儿吃完饭就给你带】 唐雅君擦拭嘴角,“差不多了,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傅嘉盛也跟着起身,“好。” 她说最近新上了一部电影,问他们要不要一起看。 温月见自然答应,又眼神示意傅闻星。 他懒散地应:“可以。” 最近的开场时间在四十分钟后,傅嘉盛便去买票。 温月见:“你们先进去吧,我去甜品店买份提拉米苏带给朋友,她就住在这附近。” 唐雅君问:“要我陪你一起吗?” 她忙拒绝:“不用,你和嘉盛哥先过去吧,我让傅……闻星和我一块就好。” 傅闻星嗯了声,“你们进去吧。” 唐雅君知道他们这是在给她和傅嘉盛创造机会,羞涩地笑,“好。” 傅嘉盛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 温月见正紧张地摸着自己的脸,傅闻星好笑地拿了一张纸擦她的嘴角。 “嘉盛哥,怎么了?” 听见唐雅君的声音,他收回目光。 “没什么。” “是在担心月见和闻星吗?他们都成年了,不会有意外的。” “我知道,闻星会照顾好月见。” 这话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傅嘉盛低声笑了一下。 唐雅君未曾察觉,“他们关系的确很好呢,我还以为闻星和传闻里一样叛逆,没想到在月见面前还挺贴心的,还记得她的生理期。” 第79章 宁宁就很好听 许碧云说的这家甜品店很有名,提拉米苏是他们的招牌,每天限量抢购。 温月见担心这个时间买不上,回头一看傅闻星还在慢悠悠走着,她忍不住催促:“走快一些,一会儿买不上了。” 他懒散地应:“刚吃饱,走不动。” 她不由分说地拉起他手腕就开始跑。 今天是周日,店里人满为患。 温月见一进门就直奔前台,“你好,请问还有提拉米苏吗?” 服务员歉疚回道:“抱歉小姐姐,最后一份刚被前一个顾客取走。” 她失落地叹气,打算问许碧云要不要换一个。 打好的字还没发出去,就有一份打包好的提拉米苏在她眼前晃了晃。 温月见错愕抬头,“你怎么买到的?” 傅闻星散漫弯唇,“钞能力,我花两千块从一个要离店的顾客手里买下的。” 她险些没拿稳,“你说多少?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么?出手这么豪气。” 他毫不在意,“嗯,我的确不差钱。” 温月见拎着提拉米苏去找许碧云。 她开心地奔下楼,“月月你运气真好,竟然买到了限量的提拉米苏!” 温月见没说是傅闻星用了钞能力,要是她知道这份提拉米苏价值两千块,她肯定不舍得吃。 “谢谢啦,”许碧云雀跃地抱了她一下,朝她挤眉弄眼,“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拜拜。” 她速度飞快地转身跑进楼。 温月见给傅闻星转账。 他直接退了回去,将手机揣回口袋。 “不用给我钱,就当是我爱屋及乌,顺带照顾妹妹的朋友。” 温月见怎么听都觉得“妹妹”这两个字别扭。 “还有,刚刚在唐雅君面前喊我的时候挺好听的,”傅闻星懒洋洋撩起眼皮,“以后就这么叫。” “我喊什么了?”她故意装傻。 “嗯?”他的疑问字句尾音拖得很长,“你喊我——闻星。” “我没有,”温月见立即否认,“我前面加了姓的。” 她想起什么,仰起脸瞪他:“你还当着叶书宇的面喊我……月见,以后不许这样。” “我哥这么喊你可以,我不行,”傅闻星气笑,“你对我搞特殊?” 温月见低下眼,有些心虚,“我只是不太习惯。” 半晌没听见他应声,她又讷讷地说:“其实我以前有个小名。” 傅闻星才动了一下,“是什么?” “宁宁。”温月见低声,“以前我的管家说,我小时候很吵闹,我爸妈希望我安静些,就取了宁静的宁。他们去世以后,没有人这么喊我,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这样叫我。” 他咬字温吞:“宁、宁。” 她听得耳廓痒了一下,心跳加快,“你、你喊我月见也可以。” “宁宁就很好听。” 傅闻星拿出手机,直接给她改了备注。 温月见看见他的动作,瞥见了聊天记录里一张她从未发过的图片。 “那是什么?” 他立即退出对话框,“什么?” “看着像一张照片,”她狐疑,“可是我最近好像没给你发过图片吧?” 傅闻星面上情绪未改,“你看错了,那是我发的表情包。” 温月见听他语气淡定,似乎真的没在说谎,半信半疑地打开自己的手机。 他的确给自己发过表情包,可刚刚她看见的貌似是她发的。 温月见只当是自己看错了,“电影快开场了,我们快点过去。” 见她没有再追问,傅闻星眉心松开。 她眼神可真好,差点就被发现了。 “你们回来啦,”唐雅君拿出四张电影票,“因为离开场不久,没有剩下四个连号的位置了,你们要哪两个?” 傅嘉盛买了两组相邻的位置。一组在正中间,是绝佳的观影位置,另一组在倒数第二排。 为了他们的观影体验,温月见选了后排,“我们坐后面就好。” 傅嘉盛买了两桶爆米花回来,“该检票了。” 影院内没开灯,只有大荧幕的光,温月见开着手电筒找座位。 在位置上坐下后,她就捧着爆米花开始吃。 傅闻星偏头看她,“你刚刚没吃饱么?” 温月见如实说:“有点。” 唐雅君选的电影是一部喜剧,傅闻星并不感冒,将手机亮度拉到最低,刷起了手机。 电影进行到一半,他右肩忽地一沉。 傅闻星指尖一滞,侧过头。 温月见睡着了,脑袋失重靠上他肩膀。 他一动不动,放下手机,怕光太刺眼晃醒她。 她离得很近,傅闻星还能闻到她身上的梨花香。 温月见今天是披发,乌黑柔软的发蹭着他脖颈,有些痒。 傅闻星将注意力放回电影上,剧情正好进展到了搞笑部分,引得其他观众连连发笑。 他偏头,温月见似乎没受影响,还在沉睡着,呼吸清浅。 傅闻星不喜欢看电影,可没想到温月见也不爱看,甚至看到睡着。 她做了一个荒诞的梦。 昏暗的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的灯。 傅闻星被捆绑在椅子上,身上的衬衫肆意敞开了三颗扣子,肩胛骨处的彼岸花纹身如火烧。 他发丝凌乱,眼尾潮红,连那颗泪痣都氤氲着湿意。 而她手持长鞭,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他身上。 她单脚踩在椅子上,在他两腿之间,勾起他下巴。 傅闻星偏开眼不看她,嗓音沙哑:“别碰我。” 温月见强硬地掰过脸,指腹摩挲渗血的薄唇,“你不是喜欢我么?” 她倏地被惊醒,额角沁出一层汗地坐起身。 温月见捂着还在剧烈跳动的心口。 早知道就不在睡前看许碧云的漫画了,剧情正好进展到女主囚禁男主,而她看到这里后就睡着了。 听见电影的声音,她才回过神,自己在电影院。 温月见感觉脖颈酸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刚刚是靠着傅闻星的。 她唰地红了脸。 想起刚刚的梦,温月见现在都不敢看他一眼。 “对不起。” 傅闻星:“你也觉得这部电影无聊么?” 她倒不是因为影片睡着,而是昨晚追许碧云的漫画凌晨四点才睡。 荒诞梦境的主角就在身侧,温月见的脸烫到体温急速攀升。 她庆幸现在光线不好,傅闻星看不见。 温月见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低哑:“只是有点困。” “你要是累了,待会的活动我送你回去。” “下一场去哪?” “游乐场。” 她瞬间精神,“我去!” 第80章 谢辞安,你给我滚 选的游乐场是上次温月见和许碧云去过的。 又有了一次机会再玩一遍,温月见自然很乐意。 得知又是傅氏的,唐雅君玩笑道:“你们傅家还真是家大业大,什么行业都有你们一席之地。” 傅嘉盛温声应:“傅家本就是房地产开发起家,在餐饮和娱乐方面的项目自然不会落下。” 两人在前面走着,温月见刻意脚步放慢,拉开和他们的距离,创造独处空间。 “你腿疼?” 她正目不转睛地观察他们的情况,身侧就冷不防响起傅闻星的声音。 温月见倏地站直身子,转头看他,“你不是说去洗手间了吗?” 傅闻星轻嗤:“你觉得我借口跑了是吗?” 她眨了眨眼,如实说:“我以为你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那上次你来玩了什么项目?” “什么也没玩,我只是来看看我们家开的第一家游乐场如何。” 温月见眼睛一亮,“那正好,我上次和翠翠基本都玩了个遍,这回我来当导游。” 她先领着傅闻星去了云霄飞车。 工作人员检查防护设备时,傅闻星见温月见是肉眼可见的兴奋,有些意外,“你胆子还挺大。” 她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雀跃,“我觉得很刺激啊,等会你也能体验到了。” 列车缓缓启动,温月见抓紧了扶手,期待着最高点的来临。 在终点缓缓停下时,她甚至还想再来一次。 工作人员过来松开设备,好心提醒:“小姐姐,你男朋友好像有一点死了。” 温月见没来得及解释他们的关系,紧张地转头看向傅闻星。 他果真脸色苍白,紧闭着眼,下唇被咬得发白。 “你没事吧?” 她试探性地去碰了碰他额头,凉得刺骨。 好像是真的有点死了。 温月见去晃他,“傅闻星?” 傅闻星睁开眼,嗓音还带着轻颤:“你喊我什么?” 她现在没空和他争称呼,“你还好吧?” 工作人员见他没事,松了口气,“既然你男朋友还活着,就快点扶他下去吧,后面还有游客要游玩呢。” 温月见扶着傅闻星从轿厢下来,路过时板着严肃的表情解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是兄妹。” 工作人员小声嘀咕:“长得一点儿不像还兄妹呢,现在的小情侣还真是喜欢玩哥妹的把戏。” 傅闻星看着瘦,可体重却不轻,扶着他走了一段路后,温月见就累得走不动了。 她推了他一下,“你能自己走吗?” “不行,”他似乎是真的被刺激得不轻,整个人软骨头似的,几乎将全身都压在了她身上,“我腿软,走不动道了。” 温月见没想到傅闻星会虚成这样,一边愤愤地吐槽:“你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靠着我走,被人看见了会笑话的。” “你要是正经地喊我一声,我说不定就有力气站起来了。” “傅闻星。”她没好气,“这一声够正经吧?” “你明知道我在指什么。” 温月见装作没听见,只觉得从飞车上下来到出口的这一段路很长。 出口处的工作人员叫住他们:“帅哥美女,要看看刚刚在云霄飞车上抓拍的照片吗?” 她脚步一停,好奇地靠过去,“我看看。” 傅闻星回光返照似的,直起半个身子,拦住她,“别看,这些照片是要花钱买的,很贵,不值得。” 一个花了两千块买提拉米苏的人,现在却说买照片贵。 温月见是不信的,她偏要看看傅闻星被抓拍到的样子。 她往后一张张翻着照片,最后找到了他们的那张。 照片里的温月见满脸兴奋,没有丝毫害怕。倒是旁边的傅闻星,发丝被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双眼紧闭,面色发白。 她看笑了,竟有种幸灾乐祸的快感,原来傅闻星也是有弱点的。 “多少钱一张?我买了。” 工作人员喜笑颜开:“二十。” 这可比傅闻星的两千块提拉米苏划算太多,温月见没有犹豫地就买了下来。 傅闻星沉声喊她:“温月见。” 她恍若未闻,将照片收进了包里,像是才听见似的,“你叫我什么?” “你叫我名字,我也叫你名字,礼尚往来。”他低眸,看向她已经拉上拉链的包包,“把照片销毁了。” “我不。”温月见将他扶到长椅上,“你坐下休息会儿吧,我要去买水,你喝什么?” “矿泉水。” 她应了声好,朝超市的方向走。 “咦,这不是傅小少爷吗?” 听见声音,傅闻星眼皮都没掀一下。 “怎么一个人啊,温同学不在吗?”林雪四处张望了一番,“你脸色不太好,需要我们帮忙叫工作人员过来吗?” 傅闻星嫌她聒噪,不耐地拧起眉,抬起眼,嗓音透冷:“滚。” 谢辞安本就看不惯他,见他没给自己女朋友好脸色,将她护到身后,不客气地回怼:“就算你是傅家的人,也不能仗着背景对人这么不客气吧?” 傅闻星嘲讽地笑了声,没搭理他。 “我在和你说话呢,你在拽什么?” 谢辞安怒从心起,伸手就要去拽傅闻星的衣领。 他眼神沉冷,正要躲开,就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靠近,带着温月见气愤的声音响起:“谢辞安,你给我滚!” 谢辞安还没来得及碰到傅闻星,就被用力推了一把。 他踉跄了一下,林雪及时扶上他才稳住身形。 温月见护犊子似的挡在傅闻星身前,“你想对他做什么?” 谢辞安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为了他推我?” 她觉得莫名其妙,“我还打过你,不服?” 林雪不满男友被如此对待,义愤填膺:“温同学,是傅闻星先对我出言不逊,辞安看不下去才要动手的。” 注意到动静,工作人员很快赶了过来。 他们都认了出来是自家少爷和林家千金,没有犹豫地就站在了温月见这边。 “林小姐,请消消气,这边给您赠送一年的游乐场全场免单券可以吗?” 林雪白了他一眼,“本小姐差钱?你让傅闻星给我道歉。” 第81章 也对,闻星不会拒绝你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憋笑的情绪。 为首的经理还是保持着得体微笑,“林小姐,我们还有另一个方案,请你现在马上离开。” 林雪没想到他会如此偏颇,气得险些失了大小姐的风度,还是谢辞安及时拉住了她。 “阿雪,你冷静一些,我听说这座游乐场是傅家建的。” 她气焰全消。 林雪知道以林家的背景是惹不起傅家的,可她实在气不过,只能打碎了牙和血一口咽下去。 难怪这些工作人员明目张胆地维护傅闻星。 有钱有势了不起啊? 经理给了她一个台阶下:“林小姐,你选择哪一个赔偿方案?” 林雪面色变幻了一瞬,“选一吧。” 经理笑容更诚挚了:“好的,请您跟我过来。” 临走前,她幽怨地瞪了温月见一眼。 傅嘉盛和唐雅君闻声赶来,见温月见挡在傅闻星身前,忍不住问:“月见,出什么事了?” 温月见将买来的水塞进傅闻星怀里,“虚弱的某人差点被欺负了而已。” 傅嘉盛看了看他的脸色,“闻星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她解释:“他从云霄飞车上下来就这样了。” “闻星玩不了这样刺激的项目,”傅嘉盛拧眉,“他没反对就和你一起上去了?” 随即他想起什么,自嘲地笑了一下,“也对,闻星不会拒绝你。” 温月见转头看向傅闻星,抿唇蹙眉,“你怎么不说?” 他拧开瓶盖,一口喝了半瓶水,“看你对此很热衷,不想扫了你的兴。” 傅闻星扬唇,“我现在好多了,别担心。” 她轻哼一声:“没人担心你。” 唐雅君看得好笑,想抬头和傅嘉盛说他们关系很好,在看见他眼中晦暗的情绪以后,念头顷刻打消。 她不是养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什么也不懂。 傅嘉盛对温月见似乎有特别的情感。 唐雅君垂下眼,忽然就明白了他提出要带温月见一起的目的何在了。 可温月见现在被傅老太太认做了干孙女,她现在也是傅家的大小姐,而傅嘉盛是未来的傅氏继承人,他们不会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唐雅君的心情好了些。 其实她还挺喜欢温月见的。 唐雅君温声问:“月见,闻星,一会儿要一起去玩密室逃脱吗?” 温月见下意识开口:“可闻星不是玩不了刺激的项目吗?” 听见他对自己的称呼,傅闻星眼帘颤了颤,他站起身,玩味弯唇,“宁宁要是想玩,我乐意奉陪。” “宁宁?”唐雅君怔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是在说月见吗?” 温月见没想到傅闻星会当着他们的面这么喊自己,眼神警告他。 她才不想顺着他的意,“我怕鬼,我就不去了。” “唔,那好吧,”唐雅君有些低落,“我们换一个项目。” 见她是真的对这个感兴趣,温月见还是选择了妥协,“有嘉盛哥和闻星在的话,我不会怕的。” 傅嘉盛转过身,“那我们走吧。” 主题的选择权交给了唐雅君,她选了医院主题。 主持人向他们介绍完背景后,就引着他们进去。 开局就是两两分组的任务,温月见和傅闻星一起,唐雅君和傅嘉盛一组。 光线昏暗的走廊里,消毒水混着铁锈的气味扑面而来。 温月见紧张地攥紧了手,呼吸都急促起来。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傅闻星用手电筒扫过斑驳的走廊墙面,“刚进来的入口离这里不远。” “我才不怕……” 话音未落,整条走廊突然陷入黑暗。 温月见下意识后退,却撞上坚实的胸膛,傅闻星的气息拂过耳畔,“这么胆小?” 她刚要反驳,凄厉的警报声伴随着闪烁的红光炸开,七八个戴着防毒面具的npc从拐角蜂拥而出。 傅闻星拉上她跑进手术室,反手锁上门。 门外传来电锯轰鸣。 温月见听得脊背发凉,这游戏代入感真实得令人发毛。 她被傅闻星推进器械柜后的死角,鼻尖撞上他衬衫的纽扣。 温月见吃痛地“嘶”了一声,狭小空间里,傅闻星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嘘,别说话。” 电锯擦着柜门划过,温月见感觉到傅闻星紧绷的身体。 直到npc的脚步声远去,她才察觉对方的手指正陷在自己腰窝,而她的掌心紧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口。 “你……”她慌忙后退,后脑撞上傅闻星及时垫来的手掌。 他闷哼一声,应急灯照亮他额角的冷汗,“这么嫌弃和我接触?” 对讲机传出电流声,唐雅君颤抖的嗓音带着回声:“月见,我们找到了线索。” 背景里传来傅嘉盛冷静的指挥:“我们在停尸间见。” 四人终于在停尸间汇合,温月见注意到唐雅君发红的眼眶。 “雅君姐,你还好吧?” 她摇摇头,“没事,就是没想到这个副本做得这么逼真,被npc吓了好几回。” “需要两两配对通过最后的断桥。”工作人员的声音从天花板喇叭里传出。 傅闻星回头看向迟迟不敢踏上桥的温月见,“要是怕可以拉着我。” 十米高的铁桥在模拟狂风中摇晃,虚拟投影将深渊渲染得无比真实。 温月见鼓起勇气迈出步伐,刚走没几步,生锈的锁链却突然断裂。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傅闻星将她整个人裹进风衣里,后背撞上防护网的闷响让她心脏骤停。 她被及时拉住退了回去,没有坠落桥底。 见温月见平安无事,傅闻星松开了她。 她心有余悸地往下看,“你们的断桥模拟的也太真实了,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摔下去了,难怪刚刚工作人员要给我们系上安全绳。” 唐雅君错愕仰起脸,“咦,下雪了。” 纷纷扬扬的假雪中,温月见看到傅嘉盛仰起的脸上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那种糅杂着痛楚与不甘的目光,正直直刺向她。 温月见一怔,为什么要这样看她? 远处传来通关的电子音效,刚刚断裂的铁桥下重新升起一道桥。 傅嘉盛先踏了上去,“很牢固,应该不会再有意外了。” 从副本里出来,温月见额角还沁着刚刚险些坠崖而惊吓出的冷汗。 她嗓音带着哭腔:“我再也不玩这个了。” 第1章 新郎在婚礼当天自杀了 “谢、谢太太,不好了!” 化妆间里,温月见正要将头纱戴上,工作人员就惊慌推门进来,连门也忘了敲。 温月见心下不安,拧眉问:“出了什么事?” “谢先生他……”工作人员脸上还带着苍白的惶恐,“他在房间里自杀了!” 谢辞安的房间就在楼上,温月见婚纱还没来得及脱就过去了。 房间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走廊站满了围观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看温月见的神色各异。 “自杀的是新郎?偏偏选在结婚这天,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我看也是,八成就是不想娶新娘。” “听说是新娘拿人情逼迫新郎娶她的。温家家道中落,谢辞安现在又风头正盛,谁不想攀这根高枝啊?” 温月见对他们的议论声恍若未闻,拨开人群往谢辞安的房间走。 “不好意思,我是谢辞安的未婚妻,可以让我进去吗?” 守在门口的警察见她一袭婚纱,眼神复杂地看了她几秒,拉起警戒线。 “进去吧。” 刚进门,温月见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她脚步慢下来,迟滞地走过走廊,看见了靠坐在床边,穿着西装的谢辞安。 他死了。 嘴角却带着解脱的笑意。 白色地毯染上触目惊心的鲜红色,周围散落着数百封信。 雪白和鲜红交映,灼得温月见眼睛生疼。 温月见定定地站着,直到法医将现场拍照取证结束,谢辞安的尸体被装进裹尸袋里抬上担架路过她身旁,才踉跄了一下。 女警扶上她,“温小姐,小心些。” 一旁的民警开口:“温小姐,关于谢辞安自杀一事,我们有些事情想要询问。” 作为死者的未婚妻,温月见被列为了重点观察对象,要暂时留在现场。 她被请到了隔壁的房间进行问讯。 “死者最近有什么反常表现吗?” 温月见麻木地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没有。” 谢辞安最近和平常一样,早上上班前为她准备好早餐,下班后带一束百合给她。 虽然温月见并不喜欢百合,但谢辞安从两人在一起后就爱给她送百合,这已经养成了他的习惯。 民警拿出了其中几封装在物证袋里的信,推到她面前。 “温小姐,你见过这些信吗?” 她的视线僵硬地下移,看见了起首语的名字。 ——致林雪。 “我们发现现场五百二十封信的开头都是这个名字。温小姐,你认识林雪吗?” 后半句话温月见已经听不清了,她脑海里的弦在瞬间被扯断。 民警给她看过几封信,频繁出现的日期是九月八号。 正好是他们的婚礼日期。 温月见在顷刻明白了一切。 他们是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曾经温月见也这么认为。 但所有证据血淋淋摆在她面前时,她才知道,这些年来的感情都是笑话。 明明这些年来陪在谢辞安身边的是她,但他的每一封信里,和她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在幻想和林雪也做一遍。 温月见不记得看了几封,那些文字像淬了毒药,无声息地钻入毛孔,四肢百骸都在痛。 她胃里一阵翻涌,面色苍白地抵住桌沿。 女警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温小姐,是不舒服吗?” 温月见扶着桌子站起身,“我想去趟洗手间。” 另一名问讯的民警说:“小李,你陪温小姐一起去。” 一进隔间,温月见就抱着马桶干呕起来。 女警在一旁欲言又止:“你……是怀孕了吗?” 温月见紧捂着腹部,艰涩地扯出一抹笑,“不是,觉得恶心而已。” 为谢辞安这四年来的隐忍和虚伪的深情感到恶心。 她和谢辞安恋爱四年,最亲密的行为也只是到浅尝辄止的亲吻而已。 温月见以为他是尊重她,现在想来,是在为白月光守身如玉啊。 她早上四点就起了床,至今还没有吃过东西,除了酸水,什么也吐不出来。 回到房间,女警给她递了瓶水和面包。 温月见向她道了声谢。 女警担忧问她:“信,你还要继续看吗?” 她点头,“要。” 民警按写信时间整理好了信件,温月见最后只看了第五百二十封信的内容。 【即使和她相处了四年,我仍然无法忘记你。得知你死讯的那天,我将自己灌醉,险些将她当成了你。】 温月见思绪恍惚。 原来那天谢辞安那样温柔地抱着她,让她不要离开时,其实是在和林雪对话。 她闭了闭眼,继续往后看。 信的末尾写着:挚爱阿雪,不要嘲笑我的懦弱,我终于选择在这一天去见你。 温月见已经不记得后来还说了些什么,回到新房时,大脑还是一片混沌。 这里是谢辞安选的地段,说是离机场近,方便他去各国出差。 她在他的信里看过,离这里最近的白云机场,是林雪离开的地方。 温月见疲惫地瘫倒在床上,眼前浮现谢辞安自杀时的场景。 谢辞安是她相恋四年的男友,高中时是校友,只是那时两人并没有交集,他们是在高考结束后的聚会上认识的。 温月见对他的初印象还算不错。温和谦逊,待人有礼。两人相处将近一年,她对他也不到喜欢的地步。 二人感情的转折点是在一次学生会部门聚餐上,温月见中途去上厕所。 饭店的厕所在维修,她便去了附近的公厕。 路上被几个醉酒混混缠上,是谢辞安及时出现解围。 他看自己的眼神是真切的紧张不安,温月见有些动容。 后来两人在一起了。 相恋四年,他处处体贴,无微不至。 众人都道她好福气,有这样一个温柔帅气的男友。 温月见从未想过,外人眼中的完美男友,心中一直藏着难忘的白月光,甚至选择在婚礼当天自杀。 她闭上眼,沉重的疲惫感袭来。 “月月,醒醒,该晚读了。” 耳边是由远及近的呼唤声。 温月见倏地睁开眼,入目是写满作业的黑板,头顶的风扇还在嘎吱作响。 “你出了好多汗,是发烧了吗?” 额前搭上一只温凉的手,周围的声音才渐渐清晰起来。 她偏过头,怔愣地看着和记忆里别无二致的同桌,惊疑不定地喊她:“翠翠?” 第2章 重生回高二 许碧云吓得忙去捂她的嘴,“你别在外面喊我这个名字啊!” 她是个小有名气的同人画师,每天都在平台上被读者催产粮。 翠翠是她给自己起的名字,只有温月见知道她的马甲。 温月见怔愣地看着十七岁模样的许碧云,扭了扭她的脸。 “云云,你疼吗?” 许碧云捂着发红的脸拍开她的手,“当然疼了!温月见,你真睡糊涂了?” 熟悉的同桌,熟悉的教室。 温月见看向墙上挂着的日历,201x年,9月18日。 她重生回了高二这一年。 许碧云还是担心她的状态,“月月,你感觉怎么样,要我陪你去校医务室吗?” 温月见现在的确需要平复一下心情,她便顺着应下:“好啊。” 两人起身时正好碰见进门的班主任。 李明刚背着手,腋下夹着一个不锈钢保温杯,拧眉看向两人。 “马上上晚自习了,干什么去啊?” 许碧云忙解释:“温月见身体不舒服,我陪她去趟医务室。” 温月见配合地捂住腹部,露出痛苦的表情。 李明刚摆了摆手,“行,快去吧。” 走出教学楼,温月见深吸了一口气。 “新鲜空气。” 许碧云鄙夷:“明明这几天后山在挖土,空气里都是尘埃,哪里清新了。” 温月见挽上许碧云的手,郑重其事:“翠翠,你一定要继续走你的绘画之路。如果以后遇到困难,要来找我。” 前世的许碧云,凭借着精湛的绘画能力,不仅在同人圈火,后来她原创的漫画集也火了。 可她被助理背刺,将草稿泄露出去,被对家抢先发布,钉上了抄袭的罪名,从此退圈封笔。 “当然会啊,”此时的许碧云还怀揣着对绘画的热爱和憧憬,“画画是我最热爱的事情。” “那就好,”温月见弯起眼,“我觉得好多了,去湖边散散步怎么样?” 许碧云掰过她的脸仔细看了看,的确比之前有血色,又探了探额头,温度也正常。 “我看你就是偷懒不想上晚自习。”她嘴上这么说着,还是任由温月见挽着去了安和一中的安明湖。 路过名人榜时,温月见脚步一滞。 循着她的视线看去,许碧云说:“怎么了月月,你认识上面的人?” 安和一中的名人榜榜首,赫然写着谢辞安的名字。 谢辞安是安和的名人,人帅成绩好,京大预备役,是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 前世温月见就听说过他,只不过两人并不同班。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上学期就转校了,”提起这个,许碧云就一阵无语,“好好的重点不上,你猜他转去了哪儿?” 温月见眨了眨眼,“去哪了?” “去了实验一中,在艾瑟伦贵族高中隔壁,现在正和艾瑟伦的校花林雪打得正火热呢。” 温月见顿住,前世的谢辞安,三年都是在安和完成的学业,没有转校这一出。 她随即有了个猜测,难道谢辞安也重生了? 因为林雪就在艾瑟伦,他出身普通,无法进入贵族学校,便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隔壁的实验一中。 温月见嘲讽地想,谢辞安还真是深情。 “听说他提出要转校,整个年级的老师,甚至教导主任也来了,都劝他再考虑一下,”许碧云还记得当时办公室里的情形,“那天站满了人,都在苦口婆心劝他别想不开。毕竟咱们安和上京大和燕大的录取率可是百分之二十,那实验一中,只有安和的十分之一。” 温月见眼尾挑了一下:“他当时说了什么?” 许碧云开始模仿谢辞安当时的表情,正义凛然,“各位老师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相信只要初心不改,不管是鸡头还是凤尾,我都会出淤泥而不染。” 温月见笑出声,这倒是像谢辞安的说话风格。 “那就期待他这朵莲花如何在淤泥之中盛放吧。” 她偏过视线,看向名人榜。 谢辞安的确长得不错,是斯文清秀型的长相,鼻梁上架了副眼镜,和他的学霸人设更为相符。 他是年级常年第一,前世分班时,选的是擅长的理科。 温月见问:“那他选了什么科?” 许碧云:“还是理科啊,那是他擅长的科目,总不能为了女神前途都不要了吧?” 是温月见意料之内的答案。 许碧云忽地凑过来,面露惊恐,“月月,你对他这么好奇,不会是暗恋他吧?” 温月见摇头,声音坚定:“不喜欢,一点都不。” 在得知谢辞安为了林雪而在婚礼上自杀还写了五百二十封情书后,她对谢辞安的心就死了。 “那就好,”许碧云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我可不喜欢学霸为爱跌落神坛这种戏码。” 她开始吐槽:“究竟是多浓烈的爱啊,能让人甘愿放弃重点班跑去普通班?” 的确很浓烈,甚至不惜为了难忘的白月光自杀。 温月见懒得再想,仰脸看向夜空,繁星闪烁,微风拂面,她心情好极了。 她前世成绩不算优异,还是捡漏调剂上了京大隔壁的燕南大学冷门专业,以最低分被录取。 前世,谢辞安说她的专业难就业,以后在家安心当个家庭主妇就好。 温月见当时并不想答应,但他总是露出无奈又为难的表情,说他现在事业蒸蒸日上,要么需要一个贤内助,要么需要一个体贴的家庭主妇。 她便妥协了。 温月见后来知道了,这叫pua。 既然谢辞安决定弥补青春期的遗憾去追求他的白月光,那他们这一世不会再有任何联系。 温月见回到教室后,就拿出了练习册开始奋笔疾书。 许碧云震惊地看着她的动作,“月月,你在做什么?” 她头也不抬,“写作业。” “这可不像你啊,”许碧云环顾四周,确定李明刚不在教室里后,偷偷拿出了自印的画册,“你不是爱看这个吗?” 温月见推开,“我现在要做清正廉洁的好学生。”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许碧云难以置信,“你睡了一觉就觉醒了?” 班长忍不住拍桌而起,怒斥她:“现在是晚自习时间,能不能安静些别打扰其他同学学习?” 许碧云立即缩了回去。 她和班长向来不对付,尤其他还是老师眼前的红人,许碧云经常被打小报告。 “哼,狗腿子!” 第3章 傅家就是你的家了 晚自习结束,温月见回了家。 她父母半个月前因车祸去世,留下了一笔巨额遗产。 温月见的那些亲戚都对庞大的遗产虎视眈眈。 尤其她还是个只有十七岁的孤女。 为什么她不再早一些重生?或许还能阻止父母的那场车祸发生。 温月见坐在沙发上,闭眼回想前世这个时间点所发生的事。 温家有个故交,是京城名门,傅家。 前世,傅家派人来接她过去住,但温月见拒绝了。 她当时觉得对她施展好意的陌生人都是觊觎那笔遗产。 她现在还未成年,需要监护人。 前世拿到监护权的是温月见的伯父,温峰。 他以暂时帮她保管为由,将那笔遗产据为己有。 温月见成年后去要,却被告知投资失败败光了。 千万资产,在短短一年内败光,她是不信的。 温峰在父母生前一直扮演着温和好大哥的形象,直到从温月见手里骗到遗产,才彻底暴露了贪婪的本性。 这一世,她不会将遗产交给任何人。 第二天是周六,难得的休息日,温月见睡得很好,十点才起床。 她洗漱完下楼,家里的座机正好响了。 温月见之前还吐槽过父母,都什么年代了还用座机。 她在阶梯上定了几秒,才想起前世的这个时候,也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傅家。 温月见快步走过去接起:“喂你好,这里是温家。” “月见啊,我是傅奶奶,”一听见她的声音,汪秀荷就哽咽起来,“弘文和清姿走了,只留下你一个孩子。我不忍心看你一个人生活,来傅家住好不好?” 比起只想侵占她遗产的大伯,温月见现在更相信不差钱的傅家。 如果非要选一个作为她的监护人,她会选择后者。 汪秀荷听另一边沉默下来,又叹了口气:“没关系,你要是不愿意,奶奶也不会为难你。” 温月见说:“傅奶奶,我愿意的。” 汪秀荷当即惊喜地坐直了身子,“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让人过来接你。” 她没有推辞,“好,谢谢傅奶奶。” 结束通话后,温月见上楼收拾东西。 她只带了些应季的衣服,一个小行李箱就足够。 傅家的人来得很快,温月见在客厅里等了半个小时,就听见门铃声。 她拎起行李箱,关上了温家的大门。 眼前的男人大约二十出头,文质彬彬,戴着一副银框眼镜,一看就教养极好。 “月见妹妹,你好,我是傅嘉盛。” 温月见听说过他,是汪秀荷长子的儿子,前世他不到三十岁时,就引领傅氏在国际上打响了名号。 她低眉,温声喊:“嘉盛哥好。” 傅嘉盛贴心地替她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拉开后车座的门。 见到傅家大宅时,温月见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名门望族。 行驶进柏油路时,傅嘉盛介绍:“从这条路开始,你所看到的区域都是傅家。” 温月见趴在窗户上,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恢宏大气的庄园。 不愧是京城名门,光是庄园的占地面积就抵好几个温家别墅。 车在庄园大门停下。 “月见,到家了。”身侧传来傅嘉盛温和的提醒声。 她从车上下来,站在庄园门口,一眼就望到前花园石子路尽头的欧式风格大别墅。 傅家是京城上流贵族圈之一,从事的是房地产行业,因此整座庄园身处京城风水极佳面积广袤的位置。 大门打开,傅嘉盛接过温月见的行李箱,引着她往里走。 前花园里种着各种花卉,鲜艳夺目。她用余光偷看,很漂亮。 途径池塘时,温月见看见边上站着一个身形清瘦挺拔的人。 那人穿着白衬衫,风一吹,将他的衣摆撩起,隐隐露出一截白皙精瘦的腰身。 “那是我堂弟,傅闻星。” 察觉到她的注意力落在池塘边,傅嘉盛的声音压低了些,“他的脾气不太好,不喜生人,平时见到他避着些。” 温月见乖巧地应好。 她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没有多问,也不再继续看。 正要收回目光,那人似有所觉似的转身看了过来。 温月见在一瞬间看清了他的长相。 风正喧嚣地刮着,将他的额前细碎的发丝扬起。 眉目冷峻,鼻梁挺拔,薄粉的唇微抿。五官明晰凌厉,漂亮的桃花眼却凝着阴郁,最为吸睛的还是他右眼眼尾的泪痣。 温月见视线下移,看见了他手里拿着的……鱼竿。 傅闻星只是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就转回身继续钓鱼。 温月见问傅嘉盛:“池塘里真的有鱼吗?” “都是些观赏鱼,”傅嘉盛提起傅闻星就有些头疼,“但闻星就喜欢钓。他钓起来又会放回去,他对此乐此不疲。” 进了客厅,汪秀荷早就等着了。 她见到温月见,就红了眼眶,拉着她开始哭。 汪秀荷说完对她父母的怀念,才提起正事:“我让人收拾好了二楼的房间,一会儿让嘉盛带你上去。要是缺什么,随时和我说。到了这儿,傅家就是你的家了,别拘谨。” 温月见心下感动,点头应:“谢谢傅奶奶。” 傅嘉盛带她上了楼,朝走廊最尽头走。 他推开尽头的房间,“月见,这就是你的房间。” 入目是清新的蓝色,衣柜,书桌,公主床,一切都是按照她在温家的房间所布置。 温月见眼眶微红,“谢谢,我很喜欢。” 傅嘉盛想到什么,侧了个身面向对面。 “对面是闻星的房间。不过你别担心,他很少回家,基本上见不到他人。” “有件事我要提醒,”傅嘉盛面带歉意,“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三楼尽头的房间,你不要进去,那是闻星的‘禁地’。” 温月见乖巧点头,“我不会擅闯的。” 他眉目温和,“那你好好休息,午饭时我再上来喊你。” 她整理好东西后就去了阳台,伸了个懒腰。 这个房间采光很好,后花园就在楼下。 温月见看向隔壁阳台,想起傅嘉盛的话。 那就是傅闻星的房间吧? 一阵风从西边吹来,她闻到循风而来的味道。 像是冷冽的雪松香,很好闻。 一道清洌的声音响起:“看够了吗?” 第4章 闻星哥哥。 温月见一顿,一抬眼就看见恣意斜倚在围栏边的傅闻星。 今天天气很好,晴日当空,阳光倾洒而下,却唯独化不开他眉目间的沉郁。 傅闻星的眼神透冷,温月见被看得后背发凉。 她声音不自觉地轻颤:“你、你好,我是温月见。” 傅闻星没回应她的问好,只是牵动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她老人家还真是喜欢胳膊肘往外拐,都忘了我说过这一层只能我一个人住。” 温月见想起前世关于他的传闻,性格乖戾,阴沉冷淡,甚至临死前还止步在高中学历。 傅闻星不爱读书,上了高中后便办了休学,一休就是两年。 前世他英年早逝,二十岁时死于一场雪崩。 虽然他没什么出息,但汪秀荷很疼爱这个幼年丧父母的孙子。得知他的死讯,悲恸过度晕了过去,当晚就去世了。 长子傅永华也悲痛欲绝,将傅氏集团交给了不过刚大学毕业的儿子傅嘉盛。 傅嘉盛的确卓尔不群,接管傅氏的三年内,不仅没有让集团走下坡路,甚至更上一层楼。只是长久的疲累让他不到三十就长出了白发。 这一家子,其实也挺惨的。 温月见这么想着,正要说她会保持安静,隔壁阳台已经没有傅闻星的身影了。 她转身回了房间,将阳台门关上,打算睡一觉。 敲门声将温月见唤醒,她打开门,是傅嘉盛。 他温和笑道:“月见,下楼吃饭了。” 她定定地看了傅嘉盛一会儿,想起前世新闻中他鬓边微白的模样。 现在的傅嘉盛,是二十二岁的模样,很年轻。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温月见弯眸,“没有。嘉盛哥,我们下去吧。” 对面的房门倏地打开,傅闻星轻嗤:“别想着跟傅家人套近乎,我哥这人对谁都很客气,你别入戏太深。” 傅嘉盛拧眉回头斥他:“闻星,对月见客气点!” 傅闻星眉梢轻挑,视线越过傅嘉盛落在温月见身上。 她没有躲避,直直迎上他的目光,笑得更明媚了:“闻星哥哥。” 下一秒,傅闻星就被膈应得连嘲讽的笑意都顷刻收敛,“谁是你哥?” 他只比温月见大半岁,还担不起这一声哥。 温月见这么喊,纯粹是在报复他。 傅嘉盛轻咳一声:“都下去吃饭吧,奶奶嘱咐厨师做了你们爱吃的菜。” 汪秀荷早就在餐桌旁等着了,见三人下来,笑眯眯地招手:“快坐下。” 温月见不知道傅家吃饭的规矩,其他两人落座后,她犹豫着该往哪儿坐。 汪秀荷开口:“月见,不用拘谨,你坐闻星旁边吧。” 长辈的指示,温月见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在傅闻星淬冰似的注视下拉开椅子。 坐下后,她又不动声色地将椅子往右侧拉了拉,拉开两人距离。 桌上的确有温月见喜欢的菜,还特意摆在了她眼前。从房间布置到饮食,可见汪秀荷的用心。 汪秀荷问:“月见现在在安和念书吧?” 温月见小口吃着糖醋排骨,闻言立即应:“是的,傅奶奶。” 汪秀荷:“我们家离艾瑟伦学院近,闻星也在那儿念书。月见想转学吗,我让管家帮你办理手续。” 温月见险些呛住。 艾瑟伦不就是林雪所在的学校么?谢辞安就在隔壁实验一中,她打算这一世远离他成全两人,忙推辞:“傅奶奶,不用麻烦的,我更习惯安和的环境。” “也对,”汪秀荷没再继续坚持,幽幽地睨向傅闻星,“阿星,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傅闻星漫不经心地扒走碗里的香菜,数秒后才抬头回答:“对了,说起来我上次申请的休学时间快到了。” 汪秀荷以为他回心转意,眼中的光亮起。 却听见他说:“我要再申请延迟一年。” 她气得撂下筷子,和碗筷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以前的成绩明明那么好,还是中考状元,怎么就……!” 傅嘉盛忙上前拍她的后背安抚情绪:“奶奶,您别生气。闻星有自己的想法,周一我陪他去趟学校。” 汪秀荷正气着,闻言瞪他:“你不许去!你周一还要回去上课,他想休学就让他自己去找学校!” “我吃饱了,”傅闻星放下筷子站起身,“我能自己去。” 没等汪秀荷说话,他就径直往外走。 温月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呼吸都轻了。 她只听说傅闻星没有念高中,却不知道另有隐情。 后半顿午饭的气氛显然沉寂了不少,温月见也吃了几口就上了楼。 晚上,温月见正在房间里刷题,搁置在桌上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温峰。 温月见幽幽地盯了许久才接起,“大伯。” 温峰语气温和:“月见,你怎么没在家,是出去和朋友玩了吗?” 她没打算告诉他自己在傅家的事,“嗯,我现在不在家。” “对了月见,我知道弘文和清姿给你留了不少遗产。你还没成年,这笔钱就先放在我这保管怎么样?等你成年之后我就交给你。大伯最近缺少一点投资本金,一年后肯定能翻倍!我的眼光和能力,你是知道的。” 他甚至连客套两句都不愿意就直接进入了正题。 温月见无声嘲讽笑了一下,“大伯,我将钱交给了傅奶奶保管。” 他听得破防:“月见,你还小,怎么能轻易相信外人?” “傅奶奶是爷爷奶奶的挚友,不会骗我的。更何况傅家是京城名门,那笔遗产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不会惨无人道去侵占一个孤女的遗产。大伯若是实在缺钱,可以去找傅奶奶要。” 温峰听得有些心虚,但话都被她堵住了,没有机会再去要这笔钱。 他又装出一副心疼她的模样:“月见,要是遇到困难,随时来找我,大伯永远是你的后盾。” 温月见听得直犯恶心,还是硬生生忍住。 “好。” 挂了电话,温月见没心情继续刷题,打算先去洗澡,刚起身就听见敲门声响起。 她打开门,却是傅闻星。 他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周一陪我去一趟学校。” 温月见当然不想去,借口推脱:“我周一要上课呢,走不开。” “如果你不想让奶奶知道你利用她而骗你大伯的话,我劝你再想清楚。” 温月见睁大眼,她刚刚的话都被听见了? 傅闻星站直身子,个子高出她一大截。 他眼尾嘲弄地勾了一下,“你阳台门没关,不小心听见的。”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答应:“好,我去。” 第5章 重生后再见谢辞安 温月见向班主任请了周一的假,对汪秀荷的说辞是自愿陪傅闻星去的。 她也只是叹了口气,欣慰夸温月见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傅闻星就站在一旁,闻言嘲讽勾唇。 周一上午十点,温月见去敲傅闻星的房门。 半晌没人开门,她等了一会儿又继续敲。 门倏地被打开,傅闻星顶着凌乱的头发一脸不耐地出现。 温月见悬在空中的手迟疑地放下了,“我是想问,什么时候去?” “现在。” 话落,他就退了一步将门迅速关上。 吹起的风将室内的那股雪松香带了些出来,很好闻,温月见甚至想问他用的是哪一款香水。 她本以为傅闻星很快就会出来,结果在门口站了半个小时,也不见动静。 温月见算是看出来了,傅闻星是故意的。 她打算回房间刷会儿题,刚转身,身后的门就打开了。 “走了。” 上了车后,温月见识趣地贴靠着窗边,和傅闻星拉开最大距离。 车拐入一条开阔的街道,欧式风格的教学楼映入眼帘。 奶白色的大理石外墙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正门是厚重的实木大门。 不远处矗立着一座钟楼,恰好整点时分,钟声回荡。 温月见在心底感慨,还真担得起贵族这两个字。 车辆不允许进入校内,司机便在校门口停下。 傅闻星拉开门下车,也没等温月见,径直就往里走。 门口的保安认识他,没有阻拦就放他进去了。 温月见就在傅闻星后脚下车,可他腿长,三两步就将她甩开一段距离。 她正要跟上去,就被保安拦住。 “非本校学生不得入内!” 温月见指了指傅闻星离开的方向,“大叔,我跟他一起的。” “切,想跟傅家攀关系的人我见多了,”保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屑嗤笑,“就你这身打扮,也不像哪家贵族千金。” 温月见抿唇,她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奢侈大牌,只是小众了些。 傅闻星是明摆着要戏弄她,甚至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已经走到了教学楼前。 温月见不打算再进去,站到保安亭屋檐下挡太阳。 “月……温月见?” 听见身后响起的声音时,她脊背一僵。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前世无数次他温柔喊她“月月”。她那时以为,他是真的喜欢她。 温月见压住轻轻颤抖的睫毛,转过身。 她露出茫然的表情:“请问你是?” 谢辞安一怔,随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是不同班,没有交集,更别说认识了。 他很快调整好表情,温和笑道:“我之前也是安和一中的学生,如果你看过名人榜,应该在上面见过我的名字。” “抱歉,没看过名人榜,”温月见问,“你认识我吗?” 她看自己的眼神陌生,显然是真的不认识。 谢辞安却松了口气,也好,反正这一世他们也不会在一起。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他寻了个借口,“你得过‘妙笔杯’作文大赛的一等奖。” 温月见点点头,没有接话。 见她丝毫没有要继续对话的意思,谢辞安有些尴尬。 一道女声由远及近:“辞安,久等了。” 温月见眼帘一抖,缓缓抬眼循声看去。 女生长相明艳,留着大波浪,穿着吸睛的大红色长裙,肤白红唇,很耀眼。 温月见听见谢辞安喊她:“阿雪。” 原来她就是林雪,谢辞安难忘的白月光,的确很漂亮。 温月见不自觉地咬紧下唇。 “这位是?” 像是才注意到温月见,林雪好奇地问。 生怕她误会,谢辞安急忙解释:“我以前的校友,就聊了两句。” 温月见想起前世谢辞安和女同事走得近,她只是问了一句,他便不耐告诉她:“月月,她只是我同事,我和她交流一些工作上的事。” 原来这就是爱和不被爱的区别。 她不动声色地又退了两步,没有加入到他们的对话里。 林雪挽上谢辞安的手臂,“我看这个女生长得也挺漂亮的,要是你的红颜知己,我可要吃醋了。” 谢辞安宠溺笑着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不会的,不管前世今生,我都只喜欢你。” 他这话说得肉麻,林雪被逗得直笑。 温月见想,他还真没说谎,前世今生他都深爱着林雪。 林雪看向温月见,“同学,你是来找人的吗?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帮你找。” 她想拒绝,却听见谢辞安接话:“是啊,阿雪在艾瑟伦的人脉很广。” 温月见想,早知道会碰见他们,她就不在这儿等着了。 她不知道林雪是出于什么心态主动开口帮她,但她不想和这两人再有牵扯。 “不用了,我在这等他出来就好。” 林雪却还在坚持:“别不好意思嘛,我还挺想知道是哪个男生认识你这么漂亮的女生。” 谢辞安目光紧锁着温月见,也在等着她的回答。 “傅闻星。” 这个名字一出,两人霎时安静。 几秒后,林雪笑出声:“同学,没必要为了应付我就说谎的,傅闻星已经两年没来学校了。” 谢辞安也附和:“是啊温同学,你怎么可能认识傅家小少爷?” 前世,她身边的异性可就只有他一个,完全没听说过她和傅家有联系。 “还站着做什么,进来。” 傅闻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 他靠在墙边,右腿微屈,仍然是那副随性慵懒的模样。 这回保安没拦着温月见,她直接进去了。 他们没想到她还真认识傅闻星,错愕地定在原地。 傅闻星漫不经心扫了他们一眼,抄兜转身。 走出一段路后,温月见才小声开口:“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没回答,只是问她:“你认识他们?” 她低垂着眼,摇头:“不认识。” 校门口。 林雪还处在讶然的状态:“我怎么没听说过傅闻星身边出现过女生?” 谢辞安扯了下嘴角,“我也没听说过。” 听出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林雪冷笑反问:“你们不是不熟吗?” “的确不熟。”他迅速转移话题,“阿雪,你不是想去逛街吗,我们走吧。” 第6章 不要管我的事 教导处主任看见傅闻星这尊大佛时,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傅同学是来办理休学延长手续的吗?如果没有家长陪同的话……” 傅闻星出声打断:“我有家长。” 主任一顿,视线在他周围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身形纤瘦被傅闻星挡了个严实,只露出一抹白色裙摆的温月见身上。 他迟疑地问:“这位是?” 温月见挪了两步,正要回答,傅闻星就散漫开口:“我、妹、妹。” 他将“妹妹”两个字咬得极重,温月见听得神经绷紧。 “可我听说傅家没有千金,只有你和傅嘉盛两位少爷。” 主任打量了温月见一番,她和傅闻星分明一点儿也不像。 “在我家借住的远房妹妹。”傅闻星偏头,半笑不笑地睨了她一眼,“是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温月见抬起眼,迎着教导主任疑惑的目光,点头:“是的。” “傅同学,真的不考虑回来读书吗?”教导主任拿着印章,迟疑着没有盖下。 “不了。”傅闻星低眉拨弄着桌上的绿萝叶,嗓音淡漠,“现在不想。” 教导主任叹了口气,还是盖了章。 至少不是退学,还有回来的可能。他当年的中考分数一出,京城各大高中争抢,都说他是天才,可却拒绝了重点高中的邀请,去了艾瑟伦。刚开学就办理了休学,现在又延迟了一年。 傅闻星拿走申请书,站起身离开。 温月见跟着起身时,被教导主任叫住:“同学,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她看了眼傅闻星的背影,他似乎没有等自己的意思,出了门就不回头地拐进了走廊。 她便又坐了回去,“您请说。” 教导主任语重心长:“傅同学真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现在住在傅家,能时常见到他,能帮我劝劝他吗?” “抱歉老师,傅闻星有自己的想法,我没办法左右。更何况学习是自己的事情,他如果都不在意,旁人再劝也没用。” 温月见并不想管傅闻星的事情,她现在对他避之不及。 她出门一抬眼,就看见站在门边的傅闻星,心跳停滞了一瞬。 “你怎么还没走?” 他穿的是黑衬衫,扣子松开一颗,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一截红色的图案。 温月见才发现傅闻星有纹身。 见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锁骨处,傅闻星脸上情绪淡了些,将扣子扣上了。 “非礼勿视。” 温月见问:“你有纹身这件事,傅奶奶和嘉盛哥知道吗?” 他嗯了声,轻飘飘垂眸睨她,从喉间滚出声意味不明的笑:“和你有关系么?” 她一噎。 的确跟她没关系。 如果不是被他听见她用汪秀荷的名头骗温峰的事,她也不会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来陪他办休学申请,虽然这件事是她理亏。 “不过你做得对,”傅闻星直起身子,“不要管我的事。” 温月见盯着他的背影几秒,幽幽嘀咕:“没人稀罕。” 坐上车后,温月见以为能回去时,却听见傅闻星吩咐司机:“去北辰广场。” 她轻咳一声:“你要去的话,可以先送我回去吗?” 傅闻星阖着眼,眼皮未动,“不可以,你今天的时间都是我的。” 温月见有些气恼,“你不要这么专制可以吗,我想回学校。” 他睁开眼,眸底浮起冷意,一字一顿:“遗、产。” 她顷刻熄了火。 温月见默默往车窗边又贴着坐了坐。 果然人出门在外要谨言慎行,否则会落人把柄。 傅闻星见她安静下来,无声嘲弄地勾唇。 温月见以为他是想去购物,他下了车后径直进了商场。 北辰广场有京城最大的购物中心,中低层是普通区,高楼层是奢侈品区。 傅闻星却绕过了购物中心的入口,进了商贸街,接着上了挂着【霓虹深渊】招牌的楼梯。 温月见迟疑地站住了。 这怎么看都不像正经的场所。 傅闻星上了几节台阶后停下看她,“是网吧。” 温月见只能跟着他上楼。 她庆幸出门时带上了手机,这会儿还能看之前拍照记录的知识点。 温月见从未想过自己会在网吧里学习,还是被迫坐在傅闻星身旁。 手机忽地震动了一下,是微信消息。 她点开,是一条好友申请,这个昵称她再熟悉不过了。 【孤舟】,谢辞安一直在用的名字。 当时温月见和他在一起后,还说他这个名字寓意不好,谢辞安解释说是喜欢《江雪》这首诗里“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意境。 现在她明白了,是因为这首诗里有雪这个字。 谢辞安的验证消息是:我刚刚看见你了。 温月见在申请界面停留了几秒就退了出来,没有点同意。她这辈子并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 随即她意识到什么,疑惑地返回界面。 【对方通过手机号搜索添加】 温月见这个手机号从初中拥有手机起就开始使用了,前世她是和谢辞安刚上大一时认识的,这时候他们并没有交集,更不可能有她的手机号。 她怀疑谢辞安也重生的可能性又深了几分。 * 谢辞安在等温月见通过好友申请,半晌也没有得到回复。 他很想知道为什么她会认识傅闻星,甚至和他一起去了网吧。那种地方,她以前嫌弃味道太重,从来不涉足的。 林雪从试衣间里出来,在谢辞安面前期待地转了一圈,期待地问他:“辞安,怎么样,好看吗?” 她试的是一件白色长裙,虽然款式很好看,但是和她明艳的气质不太搭。 谢辞安恍惚间想起温月见就爱穿白色,一时间有些走神。 林雪瞥见他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好奇地凑过去,“你在和谁聊天啊?” 谢辞安的手已经按在了关机键上,屏幕却正好熄灭,挡住了她的视线。 “在和同桌说借他的笔记一用,”他随口编了个理由,又笑着夸赞,“你这一身很好看,但太素了,不衬你的美貌。” 林雪撇嘴,“是有点儿素。我是看见那个小姑娘穿白色挺好看,所以想试试来着,看来清纯风还是不适合我。” 听她提起温月见,谢辞安一阵心虚。 林雪没注意他的表情,挽上他的手,“走吧,我们换一家店。” 第7章 再这么看我把你眼睛剜了 从网吧里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 温月见早上没吃东西,这会儿已经饿得有些头晕目眩。 傅闻星走了一段距离,发觉她没跟上,停下脚步转过身。 温月见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恍惚之间看见傅闻星朝她走来。 谢辞安和林雪从餐厅出来,正好看见了温月见昏倒的一幕。 他下意识往前挪了一步,反应过来林雪还在身侧,又及时收住。 林雪也看见了温月见,注意力都在那边,没注意到谢辞安的动作。 “辞安,又是那个漂亮小姑娘。” 谢辞安掰过她的肩膀转身,“她旁边有傅闻星在,不劳我们费心。” 他声音里潜藏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怒意,林雪听得一怔,“你在生气?” 谢辞安却以为她是在说为温月见生气,下意识反驳:“我怎么会为你以外的人生气?” 看出他反应有点不对劲,林雪皱眉,“你以为我在说谁?”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她是在指她三番五次提到温月见的事。 “当然是在为你总是提别人不高兴了,”谢辞安温声细语地哄她,“哪怕是女生也不行。” 林雪很吃他这套,开心地挽上他,“我只是对那个女生很好奇。我听说傅闻星向来是对人爱答不理的,没想到和一个女生走这么近。” 她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喋喋不休地说起了别的事情。 谢辞安有些心不在焉,回头看了眼温月见的方向。 傅闻星单手拽住了要跌倒的温月见。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几乎是靠在了傅闻星怀里。 谢辞安压下心底烦躁的情绪,将林雪的手牵得更紧了些。 傅闻星没想到她这么虚弱,嫌弃地拧眉,“饿昏了?” 耳边的声音更近了些,温月见闻到清洌的雪松香。 她只觉得自己身体半悬空着更难受了,她睁开眼,见傅闻星离她半米远,右手正拽着她手臂。 温月见恢复了些意识,靠着墙缓缓在店铺的橱窗边沿坐下。 几乎是她坐下的下一秒,傅闻星就松开了她。 “是低血糖的老毛病。” 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脸色苍白,额角沁出一层冷汗。 温月见眼前一阵阵发黑,勉强能看清后,傅闻星已经不在跟前。 虽然他刚刚扶了她一把没让她摔倒,但就这么丢下一个虚弱的人在街头,未免也太绝情了。 她在心底的抱怨还没来得及说完,额头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温月见低头看向怀里,是一条巧克力。 “吃了,等你能走路再去吃饭。” 两点的太阳仍旧热烈,傅闻星站在她前方,却恰好挡住了所有阳光。 温月见怔愣地仰脸看他。 不得不说,虽然他脾气很臭,但是这张脸的确很好看。 傅闻星长了双很好看的眼睛,用许碧云的话说就是,看狗都深情。 但温月见不这么觉得,他平时给人的感觉散漫,近距离相处时却能感受到他不近人情的冷意。看人时带着居高临下的睥睨和傲然,所有掩饰都遁于无形。 头顶传来一声冷嗤:“再这么看我把你眼睛剜了。” 温月见收回眼,默默给他加了个标签,嘴还毒。 她拆开包装,低声说:“谢谢。” 傅闻星装作没听见,“大点声。” 看在他扶了自己又买了巧克力的份上,温月见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谢谢你。” 他眼尾轻挑了一下,“我只是不想回去以后被奶奶看见你这副样子,免得她要说我欺负你。” 温月见想说,难道不是事实吗? 可她自知理亏,只能暗暗地想。 吃完巧克力,温月见恢复了精力。 她以为这次能回去时,傅闻星又吩咐司机开去了另一个地方。 车在安和门口停下,温月见并不想在这里下车。 现在正好是课间,她又是以生病为由请的假,她担心被班主任和同学看见。 傅闻星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倚靠着车门往里看,“不吃饭了?” 在围栏附近的学生已经好奇看了过来,温月见往下挪了挪身子,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些:“安和正门没有能吃东西的地方。” “后街有小吃街,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可我不想和你一起吃。 温月见这么想着,还是没下车。 她打算拖到上课再下去。 可傅闻星没这么好心,使出了杀手锏,慢悠悠开口:“遗产。” 温月见认命了,用手挡着脸下了车。 别人可能认不出来,可路过的许碧云认出来了。 她不确定地踮脚往外看,“咦,那不是月月吗?” 上课铃响,仍然有一些学生逗留在围栏,教导主任厉声将他们赶回去:“看什么看,还不回去上课,没见过豪车?” 许碧云只好跟着大部队回教室。 她还真没见过豪车,不过那个车标她认识,是迈巴赫。 许碧云已经盘算着等温月见回来如何拷打她了,竟然和一个从未见过的帅哥在一起。 温月见平时没少和许碧云去后街,经常去的几家店老板都认识她。 傅闻星挑了一家小餐馆,正好是温月见和许碧云常光顾的那家。 “小温,怎么这个时间来吃饭?不上课吗?”老板娘看见她身旁的人,了然一笑,“原来这回是带着男朋友来了。” 温月见一时不知道该先解释哪个问题,讷讷地应:“他不是我男朋友。” 她又强调:“阿姨,我不早恋,只喜欢学习。” 傅闻星听到笑话似的笑出声。 温月见有些尴尬,脸热低下头。 老板娘看出她的窘迫,转移话题:“小温,还是老样子吗?” “老样子吧,谢谢阿姨。” 傅闻星已经找了个位置,温月见跟着坐下。 他嫌弃地抽了好几张纸擦拭桌椅。 温月见问他:“你怎么会纡尊降贵来这种地方?” 傅闻星擦了几遍后才勉为其难坐下,“心血来潮。” 这人阴晴不定,她摸不透他的心思。 等菜上的工夫,温月见拿出手机继续看题。 前世她被调剂到了燕大最冷门的专业,考古学,这一世她要好好学习考上京大,选她喜欢的中文系。 “我发现你挺会装的。” 第8章 你和传闻里不一样 闻声,温月见默背公式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傅闻星。 她没有说话,安静等待着他的后文。 傅闻星撑着脸,稍稍偏头,眉眼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以前成绩并不算好,只是普通班中等水平。” 温月见淡定和他对视,“我洗心革面想认真学习了,不行吗?” 她低头继续看题,“不像某人,自甘堕落,和我走的是相反的路。” 温月见承认说这番话是带着赌气成分的。 傅闻星看她不顺眼,同样的,她也不喜欢他。 果然,他眉眼微沉,啧出声嘲弄的笑:“你倒挺有骨气。” 老板娘将菜端上来时,正好听见傅闻星问:“你住进傅家的目的是什么?” 她诧异地多看了傅闻星一眼。 就说这男生怎么看着眼熟,这不是一年前出现在报纸头条上被誉为天才少年的傅家小少爷吗? 察觉到老板娘的视线,傅闻星幽幽地看了过来,他眼神幽沉,她立即收回目光,轻咳一声:“菜上齐了,请慢用。” 温月见不紧不慢地拆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你不是听见了么?” 她答得坦然,傅闻星意外地扬眉。 他很聪明,大概早就猜到了,温月见也不打算隐瞒,“我大伯不是个好人,在成年之前,我需要一个比他更靠谱的监护人。” 空气安静了几秒,傅闻星轻嗤:“你和传闻里的不太一样。” 温月见也不甘示弱地应:“你也一样。” 这顿饭她吃得很满足,倒是傅闻星,筷子都没动一下。 温月见并不在意他吃不吃,反正她不能饿死。 回到傅家时,汪秀荷正在客厅里和三个好友搓麻将。 见两人回来,笑呵呵地开口:“你们回来啦,月见,你会打麻将吗?” 温月见点头,“会的。” 汪秀荷笑意更浓,朝她招手,“那正好,老赵头说要回家做饭了,月见,你来替他的位置。” 她自然不会拂了长辈的意,乖巧应了声好。 赵爷爷摸着山羊须打量起温月见,“你就是秀荷总是挂在嘴边的温丫头吧?的确生得水灵,我有个孙子跟你年纪相仿……” 他话还没说完,汪秀荷就沉了脸下逐客令,“赶紧回你家去,我们家月见才不会看上你那不学无术的孙子呢!” 赵爷爷冷哼:“那咋了,我孙子虽然没你两个孙子帅,但至少省心!” 汪秀荷气得去打他,“你什么意思,指桑骂槐说我们家闻星?” 赵爷爷左右躲闪,“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可不关我的事!” 温月见下意识地偷偷看向傅闻星。 明明被当着面说了坏话,他却像局外人似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他淡然地坐在沙发上喝茶,眼皮都没抬一下。 赵爷爷离开前还笑眯眯地和温月见说:“温丫头,要是傅家待不下去,可以来我们家。” 汪秀荷听得脸黑,“快滚,别当着我的面挖墙脚!” 成功气到她,赵爷爷高兴地走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温月见才被汪秀荷拉着坐下了。 其中一个老奶奶说:“小姑娘,可别看我们是长辈就放水啊,拿出你的全部实力来!” 另一人也附和:“就是,我们来场酣畅淋漓的斗争!” 几个回合下来,刚刚还精神抖擞的老太太在看到温月见又胡牌了之后,面如菜色。 “怎么比老赵头在的时候更难赢了?”汪秀荷嘀咕着,瞥见还在沙发上打电动的傅闻星,便喊他,“闻星,过来帮奶奶打几局,我今儿还没胡过呢。” 傅闻星放下手柄,取代了汪秀荷的位置,就在温月见的隔壁。 她没想到傅闻星也会打麻将,而且一点抗拒的表现也没有。 一直在胡牌的温月见在傅闻星加入后就没再赢过,她生出了强烈的挫败感。 其他两个老太太打累了,都寻了借口回家。 汪秀荷很高兴,“要是老赵头在就更好了,还能杀杀他的锐气。” 她看了眼时间,“正好六点了,该吃饭了。” 温月见才想起傅闻星今天还没吃过东西,餐桌上他吃得慢条斯理,全然没有饿了一天的模样。 傅家的规矩不严,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汪秀荷和蔼地问温月见:“今天和闻星出去了半天,都去哪儿玩了?” 她纠结拧眉,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 傅闻星替她回答:“学校,网吧,安和一中的小吃街。” “你带月见去网吧?”汪秀荷气得瞪圆眼睛,“你自己去就算了,还带坏人小姑娘?” 闻言,他似笑非笑地偏头看了一眼温月见,“她可比你混不吝的孙子上进。” 看在今天他帮过自己的份上,她出声解释:“我正好借用电脑看视频。” 汪秀荷又借此敲打傅闻星:“你看看月见多上进,再看看你,成天见不着人。书也不念,朋友也不交,每天过这样的日子,有意思吗?” 他不反驳,只是敷衍地应:“挺有意思的。” 汪秀荷感觉自己血压又升高了,嘴里说着“罢了罢了”就放下筷子,没胃口再吃饭,被女佣搀扶着上了楼。 温月见不想和傅闻星单独相处,也草率吃了几口就回房间。 傅嘉盛说得对,要远离傅闻星。 她找学委要了今天的笔记后就投入到学习里。 艰难补完落下的内容后已经是凌晨一点,温月见拿起手机,才发现收到了许碧云的消息轰炸。 【为什么不回消息,是旁边的帅哥压到你的手了吗?】 【快点如实交代你今天为什么会和傅闻星在一块!】 …… 温月见捏了捏眉心,这个时间许碧云早就睡了,她打算明天去学校再和她细说。 她将许碧云视为最好的朋友,即使后来上了大学异地,两人的联系也没有断过。 可许碧云被诬陷抄袭网暴退圈后,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半年后就服用大量安眠药自杀了,甚至还未参加温月见的婚礼。 想到那场被人看笑话的婚礼,温月见嘲讽地笑了声。 要是许碧云那会儿还在,恐怕要提刀杀了谢辞安。 这个名字刚从脑海里浮现,温月见就一阵烦闷。 他明明已经追到了他的白月光,又来加她的微信做什么?恶心人? 她点开那条验证消息,直接将谢辞安拖进了黑名单。 眼不见为净。 第9章 做人要有内涵 温月见第二天去上学时,汪秀荷说要让傅家的司机接送她,她拒绝了。 她有司机接送,是温弘文生前就在温家的老司机。 再次见到温月见,陈伟民红了眼眶。 “小姐,您受委屈了。” 她知道他是指寄住在傅家一事。 温月见摇头,“不委屈,傅家人很照顾我,傅奶奶和傅嘉盛都是很好的人。” 她顿了一下,“傅家人都很好。” 陈伟民担忧:“可我听说傅家小少爷的脾气出了名的不好。” 温月见托腮看向窗外。 传闻没作假,脾气的确不好。 明明跟她年纪相仿,叛逆期却长。 但温月见想到傅闻星帮过自己,又说:“不过他也没传闻中那么糟糕。” 陈伟民没再继续议论,将车停在了校门口。 温月见刚下车,迎面碰上嘴里叼着半个包子匆忙跑来的许碧云。 许碧云错愕地停了下来,看向她身后,“月月,你家不是这个方向啊?” 周围是来往的学生,温月见拉上她,“回教室再跟你说。” 得知她现在借住在傅家,许碧云惊呼出声:“什么,你竟然住……” 温月见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立即捂住她的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许碧云睁大眼,压低声音:“我天呐月月,你认识傅家人?” “我爷爷奶奶和傅奶奶是老朋友。” 她好奇凑过来,挤眉弄眼地问:“那你见到傅闻星了吗,他是不是特别帅?” 温月见脑海里浮现傅闻星冷郁的眉眼,“你昨天看见的就是傅闻星。” 许碧云惊呼:“那他长得真的挺牛逼的!” 温月见义正词严:“翠翠,不要以貌取人,做人要有内涵。” 后者不满地拍开她的手,忍不住吐槽:“你怎么顶着这样的脸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温月见是很柔和的长相,看起来没有丝毫攻击力。杏眼小脸,眼尾微微上翘,瞳仁乌黑,看人时总给人无辜的感觉。 说话时偏又带着似的软糯,温声细语,像是甜腻的沙糖桔。 许碧云忽然发现什么似的,“月月,我发现你和他名字很般配啊,月见,闻星……” 温月见竖起古诗词背诵小册子,掐住她的嘴,“收收你的性缘脑,我爸妈是根据月见草给我取的名。” 她定了考京大的目标后,除了必要的去厕所,其余时间都在学习,就连大课间许碧云拉她去小卖部也不去了。 许碧云深受感染,也跟着留下学习。 最近一段时间,温月见回傅家都没见到傅闻星,她也乐得清闲。 她这一周过得很充实,周五的晚自习结束,她打算先回趟家拿东西。 看见门口停着的车时,她搭在扶手上的五指收紧。 是她的“好大伯”,温峰的车。 听见动静,车门打开,温峰从车上下来。 一见到温月见,他和蔼笑着迎了上来:“月见,你是住校了吗,这几天我来都没见到你在家。” 若不是前世见识过温峰的真实面目,温月见都想给他颁个奥斯卡奖了。 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寄住在傅家的事,顺着往下说:“是的,我现在住校。” 温峰露出关切的表情,“怎么想着要住校?六个人挤一间宿舍多拥挤啊,你可以搬来大伯家,我能更好地照顾你,毕竟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你血脉相连的长辈了。” 温月见险些嘲讽笑出声。 血脉相连。 真是可笑。 前世他拿到那笔遗产,她十八岁一过,就将她从温家别墅里赶出来的时候,可不是这副疼爱侄女的面目。 温月见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些,疼痛感才让她心底翻腾的恨意和怒火压下去。 她扬起笑,“我在爸妈葬礼上没见过您,差点忘了还有您这个亲人。” 温峰被她一呛,脸色通红。 他这个侄女,平时看起来柔弱无害的,怎么现在变得绵里藏针? 她不应该红着眼附和,以后就拜托他成为她的监护人么? 温月见将他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他嗫嚅了半天,才挤出来一句:“月见,我之前说过的,葬礼那天我有事在国外,没办法赶回来,这是我的错。你从学校搬出来,去我那儿住吧?” “不用了,谢谢大伯,我更喜欢集体生活。” 温峰几年前离异,儿子被判给了他。他儿子温俊比温月见大两岁,不过高中毕业就不念书了,是街道附近出了名的混混。 前世温月见在温峰家时,没少受他的欺负。温俊因为将人重伤坐牢后,她的日子才勉强好过些。 让她再回到地狱般的地方,她绝不可能答应。 温月见淡声:“大伯,时间不早了,如果没别的事就回去吧。” 温峰觉得向来乖巧听话的侄女变了,明明还是之前的模样,笑意里却透着疏离。 他很快又摒弃了这个想法。 她才十七岁而已,能深沉到哪儿去?那笔遗产,他无论如何都要想方设法弄到手。 温峰朝温月见笑了笑,“月见,那你早点休息。” 她目送车离开,脸上维持的笑才淡下去。 只是一会儿她就觉得累了,温峰却装了多年,他在虚伪这方面,没人是对手。 温月见找到要拿的书后就坐上车回傅家。 途经清河街时,路况开始拥堵。 陈伟民去前面问过情况,回来告诉她:“小姐,前面发生了事故,车辆过不去。” 温月见打开车门,“我直接下车就好,这里离傅宅也不远了。” 陈伟民不放心地阻拦:“我可以换条路走,这个时间您一个人在外不安全。” 她叹息妥协:“嘉盛哥今天回来了,我让他过来接我。” “那我陪您在这儿等傅大少爷过来。” 傅嘉盛来得很快,车辆无法通行,他是跑来的,赶到时还在微微喘着气。 “月见,回家了。” 傅嘉盛很有兄长风范,谦和有礼,温月见和他相处时觉得很舒服。 “谢谢嘉盛哥来接我,”温月见弯眸向他道谢,转而看向陈伟民,“陈叔,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陈伟民这才放心地离开。 两人行至街头的红绿灯路口,温月见才看见事故现场,是一辆汽车失控撞进了一家餐厅。 她听见看热闹的路人议论。 “坐在窗边的人挺倒霉,遭遇飞来横祸。” “我听说是一对情侣,男的第一时间将女生护住,但自己可就遭殃了。” “刚刚听医生说,男生血型是罕见的熊猫血。他现在大出血,急需输血,他女朋友急得到处求人。” 温月见脚步一滞,熊猫血? 她记得谢辞安就是rh阴性血。 第10章 我只希望你幸福快乐就好 见她脚步慢了下来,傅嘉盛温声问:“怎么了?” 温月见轻轻摇头,“没什么。” 即使出车祸的是谢辞安,也和她无关。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听见附近响起一道焦急的女声:“你们有谁是rh阴性血吗?” 这声音有些熟悉,温月见循声看去,是林雪在挨个问路人血型。 她穿着红裙,裙摆却是暗红色,显然是沾了血。 温月见蓦地想起前世谢辞安自杀时,黑色西装浸满鲜血的场景。 刺目的红灼着她的眼睛,她闭了闭眼。 林雪注意到温月见,眼睛一亮,快步奔过来。 “你也是rh阴性血对不对?” 温月见眼皮一跳,正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林雪就解释:“是辞安昏迷前告诉我的,他说你以前献过血。” 没等温月见说话,傅嘉盛就挡在她面前,声音冷了些:“小姐,法律规定未满十八岁是不能献血的,月见不可能献过血。” 温月见却听得心底泛起冷意。 是,她的确献过血,只不过是前世大二时和谢辞安一起去的。 两人恋爱后,意外地发现不仅有着相似的兴趣爱好,还同样有着极为罕见的血型。 当时谢辞安说,因为这种血型稀有,才更应该献血去帮助有需要的人。 温月见和他一拍即合,一起去献了血。 林雪一愣,“可、可是他说得笃定……” 温月见轻舒一口气,淡声说:“他弄错了。我没有献过血,也不是这个血型。” 她路过林雪时撂下话:“与其在这里大海捞针,不如发到网上募集同血型愿意献血的人。” 拐过清河街,就进入了傅家庄园前的道路。 市区的嘈杂声远去,只剩下树下的蝉鸣。 尽管看出温月见和林雪认识,傅嘉盛什么也没问,只是安静地走在她身侧,手里拎着她的书包。 回到傅家,傅奶奶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最新的新闻。 “据现场报道,意外事故是一辆汽车刹车失灵引起的,造成一人重伤,一人轻伤,司机并无大碍。伤者目前正在医院抢救,情况不容乐观。” 温月见停了下来,“傅奶奶,我回来了。” 汪秀荷转过头,看见两人,笑呵呵地招手:“嘉盛和月见回来啦。” 温月见顺势在她身旁坐下,“您怎么还不睡?” 汪秀荷拉过她的手,“在等你和嘉盛回来。” “我们现在来采访伤者的朋友。这位同学,你可以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新闻里的声音将温月见的视线拉了过去。 记者将话筒交给了林雪。 她满脸泪痕:“当时那辆车撞进来的时候,我的男……朋友第一时间将我护在身下,我只受了点皮外伤,可是他却半个人被卷进了车里,现在失血严重。” 林雪对着镜头恳求:“请各位是rh阴性血的朋友伸出援手,他才十七岁,还有美好的未来……” 她说着就泣不成声,路人都同情地上前安慰她。 原来她身上的血是谢辞安的。 温月见怔怔看着。 谢辞安可真爱林雪,不惜舍命相护。 汪秀荷看着林雪,皱眉回想,“这女生有些眼熟……” 傅嘉盛坐在隔壁的单人沙发上,解释道:“是林氏千金,林雪。” “哦对,就是林家的千金,”汪秀荷恍然,“我听说她最近在和一个穷小子交往,就是新闻里这个重伤的人吧?” 温月见收回目光,不再看电视。 傅嘉盛应:“是的。” 汪秀荷切了频道,“林家怎么会允许她和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人交往?” 傅嘉盛无奈:“奶奶,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门当户对?” “你还年轻,你不懂,”她感慨,“豪门联姻这种事在圈子里常见,尤其林雪还是林家独生女。如果未来的夫婿没有能力撑起林氏,那林如海会同意两人在一起么?” 汪秀荷和蔼地望向温月见,“但我只希望月见以后幸福快乐就好。” 温月见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家人般的温暖了。 酸意上涌,她眨了眨眼,才压下要哭的冲动。 汪秀荷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看向傅嘉盛时表情又严肃几分。 “嘉盛,以后你是要接手傅氏的,可不能任性。” 知道她所指什么,傅嘉盛垂下眼,“我明白的。” 气氛陷入沉寂。 温月见识趣地退场:“傅奶奶,早点休息,我先回房间了。” 汪秀荷点头,“好,去吧。” * 温月见洗完澡,拿起手机,又是许碧云的消息轰炸。 【妈耶,月月你看新闻了吗?清河街出车祸了,就在离傅家庄园最近的那条街】 【出车祸的竟然是谢辞安!我看新闻里林雪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听说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偷偷恋爱,现在一上新闻,她爸知道了,以救谢辞安为条件,让两人分开】 【不过林雪没答应,因为很多网友被谢辞安奋不顾身救林雪的行为感动,收集到了足够的血,谢辞安已经脱离了危险】 【这两人是真爱啊,一个为了对方不要命,一个宁愿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和对方在一起】 【啧啧,我都有点磕他俩了】 只是透过文字,温月见却真切感受到了谢辞安对林雪深沉的爱意。 她忽地笑出声。 能和擅长伪装的温峰一较高下的,还有谢辞安。 前世他假装深情的那四年,温月见从没有怀疑过他对自己的感情。 她还记得警方出具的尸检报告。 桡动脉被切断,失血过程大约持续十五分钟。 温月见很怕疼,之前切菜伤到手指时,她都疼了许久,她不敢想象割腕会有多疼。 谢辞安却选择了这种方式自杀。 那十五分钟里,他在想什么,和林雪错过的种种遗憾吗? 温月见觉得他一定没有想到自己。 那五百二十封信里,字字句句都是和林雪有关。 既如此,当初又何必装出一副真爱她的样子,甚至还选择在婚礼当天为林雪殉情? 回想上一世,温月见还是被沉闷窒息感堵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去了阳台透气。 隔壁阳台传来倦懒的声音:“喂,你明天有空吗?” 第11章 她很好,但是他还是忘不了林雪 温月见侧过脸,看见了隔壁倚靠着阳台围栏的傅闻星。 她这一星期没见过他,她还以为他不在家。 温月见一直以远离傅闻星为理念,一秒回答:“没有。” 傅闻星双手抵着栏杆,“周六能有什么事?除了高三,安和的学生不是一直是双休么?” 她直白地拒绝:“只要你找我就没空。” 他闻言轻嗤,又慢悠悠念出那两个字:“遗产。” 温月见:…… 她屈服了:“什么事?” 得到意料之内的回答,傅闻星轻笑:“明天有场比赛,要求男女组队,你和我一起去。” 温月见警铃大作:“是正经比赛吗?” 隔着不远的距离,两人视线相撞。 傅闻星敲打着扶手,散漫弯了下眼,“是游戏比赛。” “可我不会打游戏。” “你只要会呼吸就行。” 温月见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公开性的游戏比赛。 她本就不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被这么多人围观,她紧张得手心冒汗。 傅闻星丢给她一张活动海报。 “规则在上面。” 这是一款moba游戏的2v2模式,共有十个队伍参加,每一组都由一对异性组成,率先拿到十分的队伍获胜。 温月见问他:“你想拿第几名?” 傅闻星视线落在领奖台上,“第二名。” 第二名的奖品是一张游戏卡,没有直接的购买渠道,在市面上已经绝版。 距离比赛开场还有二十分钟,温月见只能临时抱佛脚学习游戏玩法。 * 林雪最近一直在照顾谢辞安,连护工都没请,万事亲力亲为,更是直接向学校请了半个月的假。 林如海得知后,气得要断绝父女关系,想看看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多久认输。 经济收入被断后,林雪只好将心爱的包和饰品拿去卖了,将钱都存在了谢辞安的银行卡里。 谢辞安感动地对林雪发誓:“阿雪,我这辈子不会辜负你的。” 他眼中的深情没有丝毫作假,她热泪盈眶:“我相信你。” 得知谢辞安想补上落下的课,林雪又去借来了笔记给他。 “辞安,关在病房里一星期了,要不要下去走走?”见他看了许久的书,她看向眼窗外,“今天天气很好。” 注意到对面商场的露天广场上正在举办活动,她转身去推谢辞安的轮椅。 “对面好像在进行游戏比赛,我们过去看看吧?” 谢辞安欣然答应:“好啊。” 即使双腿重伤不能行走,谢辞安也感到幸福和心安,这是两辈子以来前所未有的感觉。 虽然前世的温月见很好,温柔体贴,也从不发脾气,但还是还是太平淡了。 他更喜欢和明媚活力的林雪在一起。 更何况前世他们错过,她的病逝也成了谢辞安心中一生的遗憾。 这一次他不会再离开林雪了。 谢辞安的笑容在看见场内的某处时凝固。 林雪也注意到了,惊讶出声:“那不是你以前安和的同学么,她旁边戴着帽子的男生是谁?” 她想起什么,转头问谢辞安:“你上次怎么那样笃定温月见就是rh阴性血?” 谢辞安昏迷之前听见医生说大出血问他血型时,他下意识地说温月见也是。 前世他也出过一场车祸,上山路时遭遇了泥石流,车损毁得很严重。 当时发生的事还是谢辞安的朋友转告他的,他说温月见赶到现场时,险些昏过去。 她向赶来的医护人员表示,自己也是rh阴性血,要抽多少都可以。 那次温月见的确抽了不少血,还是被护士扶护休息的。 谢辞安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他朋友郑重其事告诉他,温月见很爱他,要好好珍惜。 她的确很好,只是可惜,他还是忘不了林雪。 回忆戛然而止,谢辞安压下情绪,淡定地和林雪解释:“以前路过时偶然听见的。” “唔,这个温同学,异性缘还挺不错,那男生看着是个帅哥。” 林雪说着无意,谢辞安却听得拧眉。 他只是这一世提前去追了林雪,前世高中时他们也并没有交集,怎么温月见的生活轨迹变了这么多? 谢辞安没再往下想,故作气恼地抬头看她,“阿雪,你夸别的男生我可是要吃味的。” 她俯身抱住他,“别生气嘛,我心里只有你的。” 温月见不玩游戏,但前世看过大学室友玩过这个游戏,她勉强知道玩法。 她放下海报,抬眼时却注意到人群外的谢辞安和林雪。 两人姿态亲昵,感情显然很好。 温月见移开视线。 尽管知道谢辞安一直爱的是林雪,她也在他殉情当天就决定死心了,但过去那四年她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他。 亲眼见到他爱别人的模样,温月见才知道那些年来他伪装得真的很好。 傅闻星将游戏界面递给她,“你选这个英雄跟在我身后就好,不需要操作。” 温月见小声说:“那个……我没你游戏好友。” 他沉默了几秒,随即退出界面打开了微信二维码。 “加我。” 温月见以为以傅闻星的个性,会用纯黑头像,但却是一张让人丧失沟通欲望的漫画版绿色抠鼻青蛙。 微信昵称很简单直白,星。 她迟疑了一下才点了添加好友。 温月见想起以前大学室友的话,大帅哥一般不用真人头像,越是抽象的越帅。 趁着傅闻星给她备注分组的间隙,她偏过脸偷看他。 他低垂着眼,长睫落下片阴影。灯光之下,眼尾那道内勾外翘的折痕镀上一层暖调的光,倒削弱了几分平时的锐气。 温月见坐在他右侧,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他眼尾的泪痣。 她想,这么特别好看的特征,怎么就长在了这个混不吝脸上。 大约是不想引人注目,他今天出门时还特意戴了顶黑色鸭舌帽。 “手机给我。” 温月见正发呆,就听见傅闻星喊她。 她护住手机,防备地侧移了下身子拉开距离,“做什么?” “帮你换装备。”见她如临洪水猛兽的模样,傅闻星轻嗤,“你想自己来也行。” 温月见便将手机递给他。 她的手机壳是蓝色的月桂狗,和她的房间颜色一样。 傅闻星无声低嘲了声,奶奶还真是疼爱她这个外人。 第12章 温月见像人机 轮到温月见和傅闻星比赛时,大屏幕上投影出双方选角界面。 “温同学的id真有意思,”林雪看见温月见头顶的id时,乐不可支,“‘我要上京大’。” 她视线落在傅闻星的id上,笑得更肆意了:“‘京大’?他们是商量好的么?” 谢辞安有些心不在焉地附和:“或许吧。” 傅闻星看见温月见的名字时,意味不明地嗤笑:“什么意思?” 温月见有点尴尬,其实她刚刚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压根不知道傅闻星的id。 明明这是她的理想,她为什么要觉得心虚? “这是我的目标,”温月见选择了傅闻星说的角色,“更何况哪有正常人叫‘京大’的?” “那怎么了,京大也是我的目标。” 见他答得理直气壮,温月见反问:“你连课都不上,拿什么考京大?” 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傅闻星眼皮撩起,眼尾的泪痣勾了一下。 “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也不行。” 温月见只觉得他在挽尊。 台上的主持人开始解说:“好的,双方已经锁定了角色,接下来进入对局!” 林雪见过谢辞安玩这款游戏,好奇问他:“温同学和那个男生的水平怎么样?” 谢辞安看着只会跟在傅闻星身后一动不动的角色,如实说:“温月见像人机。” 林雪笑出声:“但她的同伴看起来很厉害。” 看着屏幕里一人就将对面无情杀穿的傅闻星,谢辞安眼底神色晦暗不明:“嗯,是有点水平。” 温月见知道自己只是来凑数的,怕拖后腿,全程乖乖地听傅闻星的话缩在身后。 从上次在网吧时,她就知道,他打游戏挺厉害的。 傅闻星一路杀穿无败绩,在所有人以为他们要拿第一时,两人输了两局,落后第一名一分成为第二。 傅闻星上台领奖时,将帽檐压了压,只露出半张脸。 主持人邀请前三名发表获奖感言,轮到傅闻星时,只说了一句谢谢。 话筒轮到温月见手上,她局促地看了眼台下,磕磕绊绊地憋出一句:“同上。” 谢辞安忽地笑了一下。 她的胆子一直都很小,大学时连上台演讲ppt都不敢,明明小组作业基本都是她完成的,却宁愿将多加平时分的演讲机会给室友。 林雪听见他的笑声,低头问:“辞安,你在笑什么?” 谢辞安恍然回过神来。 现在在他身旁的是林雪,不是温月见。 他当然不可能说实话,搪塞过去:“没什么,想到好笑的事。” “你最好不是觉得那个温同学可爱才笑的,”她声音幽幽的,“我听出来男生的声音了,是傅闻星。” 谢辞安一怔,“又是他么?他们……关系还挺好的。” 他声音听起来很平静:“阿雪,我们回去吧。” …… 回傅宅的路上,傅闻星一直拿着那张游戏卡。 温月见能猜出这张卡对他的重要性,甚至控分拿第二。 傅闻星一到家就径直上楼回了房间。 傅嘉盛刚从厨房出来,身上的围裙还没脱。 他转头看了眼傅闻星,叫住他:“闻星,别急着回房间,我炖了鸡汤,喝一口吧。” 傅闻星没回头,“不了。” 傅嘉盛还带着隔热手套,粉色的围裙有些不合身。察觉到温月见的目光,他轻咳一声,将汤放在餐桌上。 “这围裙是张姨的,是不是有点违和?” 他将手套摘了,拉开椅子让温月见坐下。 温月见觉得新奇,“嘉盛哥会煲汤?” 刚刚那副模样,妥妥的家庭煮夫。 傅嘉盛解了围裙,解释道:“有段时间张姨请假回老家,奶奶胃口不好,我便学着做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鸡汤了。” 他盛了一碗给温月见,“尝尝?” 她抿了一口,香气四溢,肉感酥软,味道清甜。 温月见眼睛一亮,“的确很好喝。” 傅嘉盛眉心舒展,“喜欢就好。” 汪秀荷今天中午不在,傅嘉盛说她和老姐妹们去逛街了。 今天的午饭很简单,四菜一汤。菜是张姨做的,汤是傅嘉盛煲的。 客观评价,傅家的伙食的确很好。有汪秀荷在时,菜能摆半张桌子。 温月见觉得自己最近吃胖了些,连许碧云都说她比之前气色好了不少。 “月见,我学校里有事要回去一趟,”傅嘉盛接完电话回来,歉疚开口,“闻星还没吃饭,你能帮我端饭菜给他吗?” 虽然温月见并不想和傅闻星接触,但傅嘉盛很照顾她,她也只有答应一个选择。 他眉眼晕开笑意,揉了揉她的发顶,“谢谢。” 明明刚来时,傅嘉盛也说要远离傅闻星,现在怎么演变成送饭的任务落她头上了? 似乎看出她的疑问,傅嘉盛说:“我能看出来闻星并不是很排斥你,这是我和奶奶喜闻乐见的,我们也都希望他有个同龄朋友。” 想到过去发生的事,他拧眉,“以前闻星也是有很好的朋友……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月见,麻烦你了。” 温月见接下了任务,“嘉盛哥,交给我吧。” 她帮着张姨收拾好桌面后,就端着托盘敲响了傅闻星的房门。 隔了许久,里面才传来开门的动静。 门只开了一半,傅闻星垂眸睨她,“什么事。” 温月见晃了晃手里的托盘,“吃饭。” 他接过,说了声谢就关上门。 任务完成,她心安理得地回了房间。 刚刚开门时,温月见瞥见房内一隅。 傅闻星的房间很暗,窗帘紧闭,只有电脑屏幕亮着微弱的光。 她坐在书桌前,望向阳台。 她的房间和傅闻星的截然相反。 温月见喜欢让阳光落满房间,她喜欢明亮。 她打开微信,点进了傅闻星的朋友圈。 没有动态,但背景是一张黑白的乐器照片。 架子鼓,贝斯,电吉他,电子琴。 个性签名是一个句号。 温月见退出他的朋友圈,却在返回时不小心触碰到他的头像。 【你拍了拍星】 她吓得忙撤回,顶部的聊天状态已经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温月见呼吸一滞。 星:【?】 【有事?】 第13章 别把姿态放这么低 温月见:【抱歉,不小心点到了】 【那个……你是在打游戏吗?】 星:【嗯】 【饭我吃完了,你让张姨上来收一下】 温月见:【不用麻烦她,我拿下去就好了】 星:【奶奶和我哥怎么和你说的】 她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什么?】 星:【你来傅家不是当保姆的,别把姿态放这么低,没必要讨好人】 温月见眼帘抖了一下。 她知道傅闻星开始并不太喜欢她,但没想到他会直白地告诉自己,不用讨好人。 温月见低眸打字:【这不是在讨好】 【我只是喜欢张姨做的饭菜,帮她些小忙】 星:【那你过来吧】 温月见刚打开房门,就看见傅闻星将空盘放在了门口。 她将空盘端下楼,张姨和蔼笑着道谢:“谢谢你啊月见。” 张姨看了眼楼上,压低声音:“以前二少爷总是窝在房间里不吃饭,我给他送饭放门口,一个小时后再去收,没动过。” “老夫人还担心他这么下去迟早得胃病,偏偏又是长身体的年纪。”她眉开眼笑起来,“月见去送他却愿意吃,看来二少爷并不排斥你。” 温月见:“大概是因为我帮他拿下了想要的奖品。” 张姨是知道他们上午一起出了门的,好奇问:“以二少爷的实力,是第一名吧?” 温月见说:“傅闻星想要第二名的游戏卡。” 想到什么,张姨的眼神黯淡下来,喃喃自语:“我就知道他还是放不下。” 温月见没有追问,“张姨,我先回房间了。” “好,晚上我上楼叫你吃饭。” 自从决定要考京大,温月见的空闲时间都在刷题。 尽管现在是高二,还没进行总复习阶段。但她以前的基础就不好,现在正在疯狂弥补。 平时的周末,许碧云会喊她出去玩,可温月见都推了,说要专心学习。 比赛现场视频被主办方的官号上传到了平台上,原本只有几百粉丝的官号却因为领奖视频而火了起来。 许碧云刷到以后第一时间去质问温月见。 【某人不是说要拒绝一切娱乐活动吗安心学习吗,怎么还和帅哥去打游戏啊?】 温月见:【我说是被迫的你会信吗,旁边的是傅闻星】 许碧云:【那我就理解了,毕竟传闻里傅闻星脾气很恐怖的】 【我们月月又是团棉花,寄人篱下难免要看人脸色】 温月见好奇问:【传闻是怎么形容傅闻星的?】 其实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她在认识傅闻星之前,也都只是听说他性格阴晴不定又暴戾恣睢。 许碧云:【就是长着一张宛若神只的脸,但却像来自地狱的恶魔】 【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灵感乍现,还特地画了个以傅闻星为原型的角色呢】 温月见:【可以让我看看吗?】 许碧云:【当然可以,不过还只有一个草稿,没上色呢】 随即她发了一张图片。 是个长发单马尾的古风少年,身披盔甲,手执长剑,意气风发。 许碧云的画功很好,光是一个黑白的人物,就将性格特点都凸显出来。 她甚至连傅闻星最特色的那颗泪痣都给人物点上了。 温月见评价:【的确挺帅的】 许碧云笑嘻嘻地应:【那必须的,翠翠大人可是在平台上坐拥数万粉丝的】 【不过这个角色我打算放进新构思的漫画里当男主角,人设呢就设定成一个杀神小将军吧】 【在我原来的想法里,是想画成耽美的】 温月见看见这句话,喝水险些被呛到。 以傅闻星为原型的角色进耽美文,要是他本人知道了,怕是要提刀去杀了翠翠。 许碧云又说:【不过我在看到你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时的画面时,又改变了主意】 【月月,你介意我用你当女主原型吗?】 【娇软可人大小姐x扶风掠火少年将军】 【哇靠这个组合光是看名字就很有性张力啊!】 温月见:【你可以用,但是我可能不会看】 看以自己为原型的角色和傅闻星谈恋爱,温月见一阵恶寒。 许碧云:【唔好吧,我就知道】 【本来以我花痴的个性,定是要三观跟着五官跑的,但谁让我好姐妹不喜欢傅闻星呢】 【那等我画完女主的形象后也给你评价一下】 许碧云的成绩一般,是班上的中等水平,偶尔达到本科线。 温月见问她:【翠翠,有想过走美术生路线吗?】 许碧云如实说:【不想,我觉得我的灵气来自天赋。如果走美术生路线,我的风格会被条框限制,我想自由一些】 【更何况一旦爱好成为任务,那我的热情迟早会消磨殆尽的】 【别担心我的成绩啦,有每天都在努力上京大的月月在,我也深受感染跟着学习了】 温月见盯着这行字,蓦地想起和傅闻星的游戏id。 她立即登上游戏要改名,打开商城发现一张改名卡要九块钱,甚至还要十五天后才能再次更改的提示。 温月见只好放弃,左右她也不打游戏,干脆卸载。 傅闻星挡脸的选择很正确,没人看到他的正脸。但温月见就出名了,周一回学校时被八卦的同学围住。 “温同学,和你一起参加比赛的男生是谁啊?” “你们的情侣名真有意思。” “他操作好厉害,能让他带带我吗?你放心我真的只是想上分,没有勾搭的意思!” 情、情侣名? 温月见眼皮跳了一下。 单看她的名字,其实挺励志的,但配上傅闻星的名字食用,她只觉得恶俗。 “名字只是巧合,那个男生也只是他随便拉的我组队,我们并不熟悉。” 温月见没说谎,她和傅闻星的确算不上熟,只是同住屋檐下两对门不怎么见面的关系而已。 其余人都无趣地散开了。 她松了口气,回到座位上。 温月见身后的男生却兴奋地戳了戳她的后背,“诶,我有话要问你。” 她推开男生戳她的笔,不悦拧眉,“麻烦你以后别戳我,很不舒服。” 男生不以为意,神神秘秘问:“你的那个队友,是傅闻星吧?” 第14章 他是怕了,不是知道错了 温月见不置可否,刘龙当她默认了,挤眉弄眼,“你猜我怎么知道的?” 她转回去,将椅子往前拉了拉,“我没兴趣知道。” 刘龙不依不饶,“其实我还看见你上了傅家……” 温月见忍无可忍,转过身眼神警告:“闭嘴!” 刘龙被她吓了一跳,显然是没想到向来众人眼中脾气温和的温月见会生气。 “你要是不想我说出去也可以,”他很快恢复了底气,笑得不怀好意,“答应我一个条件。” 温月见没搭理他。 刘龙在年级上臭名昭着,考试抄袭,聚众斗殴,甚至偷拍女生,尽管被叫了很多次家长也屡教不改。 学校提出要劝退他,但他的家长哭闹着上了新闻,校方只好勉为其难地将他留下,并将他安排在了以后一排,以免打扰到其他学生。 温月见坐在他前面一学期,之后就换了位置。前世没有认识傅闻星这一茬,倒没受什么影响。 可现在他却主动找了上来。 她没给回复,刘龙继续说:“你和傅家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吧?你看着挺乖的,没想到玩得还挺开。要是不想其他人知道,就给我打一万……” 话还没说完,许碧云就拍桌而起,一把掀翻了他的课桌。 她捡起地上散落的书,通通往他身上砸,一边骂:“再让你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你个傻x!” 现在是早自习时间,许碧云的动静不小,其他早读的学生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往他们的方向看来。 李明刚正拿着保温壶进来,一进门就看见许碧云拿书砸刘龙的场景,当即厉喝一声:“许碧云,你在做什么!” 许碧云丢掉手里的书,还不解气地给刘龙来了一脚,毫不避讳地竖了个中指。 她转身看向李明刚,骄傲一昂头,“对,我就是在打他,谁让他造女生黄谣,他该打!” 李明刚是知道刘龙的恶劣事迹的,闻言火气消散了些,但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温月见见证了刚刚的一幕。 她知道许碧云是个直爽的个性,嫉恶如仇。 在看到她为自己出头时,温月见觉得她和浑身在发光。 许碧云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放心,老班不会为难我的。” 温月见跟着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刘龙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时,愤恨地瞪了许碧云一眼。 她朝他做了个鬼脸,就挽着温月见去了走廊。 李明刚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才勉强平复下情绪。 “说吧,怎么回事?” 温月见率先开口解释:“是刘龙看见我上了去傅家的车,造谣我和傅家有不可告人的关系,甚至以此要挟我给钱,许同学看不过才出手的。” 信息量有点庞大,李明刚一时没反应过来。 “傅家?是住清河街庄园的那个傅家?” 温月见应:“是的。” 傅家是京城名门望族,平常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 安和一中是京城的重点高中,的确名气不小,可一般贵族子弟都会去艾瑟伦贵族学院,更别提这里普通的学生会和豪门有联系了,尤其是温月见这样看着听话乖巧的学生。 李明刚只知道温月见家境还算可以,他见过有司机送她上学,只是开的是很普通的suv,他便猜测是小富水平。 得到肯定的回答,李明刚震惊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和傅家人认识?” 温月见点头:“嗯,我们两家是故交。” 李明刚沉默了几秒,才幽幽地睨向刘龙:“这件事的确是你错在先,妄自揣测女同学甚至敲诈。你是想进局子吗?” 听见后半句话,刘龙冷汗直流,连忙鞠躬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温月见没应声,耷拉着眼皮,在心底冷笑。 他只是怕了,不是知道错了。 “回去写份两千字检讨,明天交给我,”李明刚斥责,“傅家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要是闹大了,没人敢保你。” 刘龙一边应好,连滚带爬地回了教室。 许碧云没压住幸灾乐祸上扬的嘴角,被李明刚瞪了一眼,“还有你,也要反思!虽然帮助同学是正义之举,但是班上这么多人看见了,我也不能不罚你……擦一星期黑板。” 这惩罚很轻,许碧云没有异议地接下了。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 温月见刚迈了一步,李明刚就叫住她:“温同学,你最近很努力,老师都看在眼里,继续保持。傅家虽然是个很有力的靠山,但老师更希望你能依靠自己的能力步步登高。” 她转身,浅笑回答:“我会的,谢谢老师。” 她们回了教室后,李明刚感慨:“真是坚韧向上的孩子。” 刘龙第二天交了检讨后,见到温月见就避开走,甚至主动换到了角落最后一排。 许碧云看得好笑,“啧啧,真是欺软怕硬。” 她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画册。 “月月,快看我新鲜出炉的女主!” 温月见停下笔,接过来看。 这张也是还未上色的草图,图上的人物的确和她有些相像。月映秋水,眉眼乖顺,温婉动人。 她客观评价:“很好看,不过我觉得还是比我本人好看。” “那可不行,在我心目中,月月是世界第一美人!”得到温月见的认可,许碧云很开心,“那我可要着手给我儿子女儿上色了。” 温月见没收了她的画册,义正词严:“不行,先把今天的题写完才可以画。” 许碧云苦着脸妥协:“好吧。” 温月见见她不情不愿地开始写题,想到了傅闻星也是总以遗产一事要挟她。 原来压迫人的感觉是这样爽。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出来,温月见进步很大,李明刚在班会上表扬了她。 “各位要向温同学学习,学习可不能松懈。现在不吃苦,以后有的是苦吃!” 底下的学生有气无力地应好。 “下一周就是运动会了,除了学习,还是需要适当放松一下的,有想参加的可以去体育委员那里报名。”李明刚轻咳一声,“拿到名次的同学,我有奖励。” 底下的人一听奖励就来了劲,纷纷问是什么。 “你们最想要的免写作业券。” 台下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我真的很需要这个!”许碧云兴致盎然,“我要报名!” 前世李明刚给的奖励也是这个,许碧云也和现在一样参加了。但是她在这场运动会里被人故意撞倒扭伤手腕,也影响了握笔,对她之后的画画影响不小。 温月见握住她的手,“翠翠,你要不别参加了?” 第15章 还不是烂泥扶不上墙 许碧云茫然问:“为什么?” 随即她了然:“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多刷点题对不?” 许碧云抱着她胳膊撒娇:“好月月,饶了我一回吧,我也想体会一把不写作业的爽!” 温月见很清楚手对一个画家来说有多重要,尤其是许碧云前世还背负上了抄袭骂名。 明明她那样努力用留下后遗症的右手画作品了,却沦落到退圈自杀的下场。 温月见很珍视许碧云这个朋友,既然有重来一世的机会,她不想再看她受伤。 “不行,乖乖做题。” 许碧云只好放弃,恹恹地抱着画册发呆,“好吧。” 看她委屈的模样,温月见于心不忍,又问她:“那你想报什么项目?” “我体力很好,当然是一千五适合我了。” 听见和前世一样的选择,温月见的心沉了沉。 “你换一个吧?比如说一百米,或者其它类型的项目?” “一千五为什么不行?”许碧云眨了眨眼,“去年我就拿了女子一千五的第一。” 温月见咬唇,自然不可能告诉她是担心前世的事故重演。 许碧云信誓旦旦:“放心好了,这一次的第一还会是我!老班说拿第一有三张券呢,我能省下时间画我的画了!” 温月见握住她的手,声音坚定:“翠翠,你会顺利拿到第一的。” 许碧云奇怪地看着她,“月月,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我怕你受伤。”温月见如实说,“我也报名吧,我们一起训练。” “你还是算了吧,这细胳膊细腿的,”许碧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感觉每跑几步就会喘。” 温月见:“那我就更要锻炼了。” 许碧云玩笑道:“那你可不能抢我的免写作业券哦。” 两人都报名参加了一千五。 体育委员填下两人的名字,“你们感情还挺好,一千五都要一起跑。” 许碧云灿然一笑,“那当然,月月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温月见轻笑附和:“是。” 这一星期,每天下午放学,许碧云就拉着温月见去操场跑步。 温月见的体质的确一般,刚开始几天跑一圈就累得不行,到后来已经能脸不红地跑完一千五。 许碧云站在终点线回头看她,“月月进步很快嘛,看来能和我一较高下了。” 视线落在温月见身后的某处时,狐疑地出声:“咦,那不是谢辞安吗?” 温月见一顿,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真是谢辞安,他身旁不意外地站着林雪。 一个月不见,他的伤似乎好了不少,已经能下地正常走路了,只不过还是需要人扶着。 谢辞安和林雪亲昵依偎,正在操场上散步。 两人身后是夕阳余晖,倒有几分白头偕老的恩爱感。 温月见收回视线,“翠翠,回教室吧。” 许碧云讶然跟上,“诶,可是我们之前都是五点四十才回去的,现在还没到时间呢。” 可林雪第一时间发现了她们,“咦,那不是温同学吗?” 温月见脚步不停,许碧云跟在后面小声问:“月月,那个美女是不是在叫你啊?” 她否认:“应该不是。” 只是叫温同学,又没喊名字,她不想对号入座。 林雪蹙眉,“是叫什么来着,温、温……” 谢辞安说:“温月见。” 温月见脚步停滞,许碧云愕然转头。 她没听说过他们认识啊? “哦对,温月见,”林雪恍然,随即笑起来,“温同学,又见面了。” 温月见转过身,察觉到谢辞安晦涩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假装没看见,淡然地点头,“你好。” 仿佛没发觉她的冷淡,林雪还在问:“温同学,你们后天就要举办运动会了吧?刚刚看你在跑步,是在练习吗?” 温月见不知道林雪为什么总是和她搭话,戴着和善打交道的面具,她却能感受到潜藏在后的虚伪。 林雪长得漂亮,又穿着明艳的红色长裙,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被众多人看着,温月见不好直接走人,便应道:“是,我报了一千五。” 闻言,谢辞安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开口说她这体质哪跑得动一千五。意识到两人现在不认识,又抿紧嘴。 “我听辞安说你们每年十月都会举办运动会,他很怀念母校,所以便陪他一起回来看看,”林雪语气惋惜,“我还挺羡慕你们有这样的活动。我们学校的项目都太无趣了,什么射击骑马游泳,平时也根本用不上。” 许碧云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女生是谁,但是她不喜欢这人的说话方式。 很装。 许碧云偷瞄温月见的表情,她反应平静,垂在身侧的手却摩挲着指甲。 她知道这是温月见不耐烦时的表现。 许碧云大声咳嗽:“月月,我突然想起来有道数学题还没解,你回去教教我吧?” 温月见偏头看她,随即会意,“好。” “抱歉,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没等两人说话,温月见就拉着许碧云快步离开。 “月月,谢辞安旁边那女生谁啊?虽然是挺人模人样的,可说话也太装了。” 温月见:“能和谢辞安这么亲昵的女生,除了林雪还能是谁。” “她就是林雪?”许碧云震惊,对她的滤镜碎了一地,“我以为会是那种落落大方的美人呢,怎么刚刚说话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小家子气啊?” 温月见能察觉到林雪对她的敌意,可她这一世明明和谢辞安不认识,敌意从何而来? * “辞安,可惜你的腿受伤了,”林雪扶着谢辞安在操场阶梯上坐下,“不然还能看见你跳高。” 谢辞安去年也参加了运动会,破了安和的跳高记录。 经此一战,他在安和出了名。 前世温月见也是因此听说了他的名字。 只是两人那时并无交集,而现在同一时间的故事线发生了太多改变。 他去找了林雪,她认识了傅闻星。 想到傅闻星,谢辞安忽地开口:“阿雪,傅闻星还会来上课么?” 林雪不明白他问起傅闻星的意义,但还是回答:“大概不会,上次在艾瑟伦门口碰见他们,就是去办休学申请的。” 他心情好了不少。 傅闻星出身傅家又如何,还不是烂泥扶不上墙。 第16章 你是不是和傅闻星有仇? 餐桌上,汪秀荷和蔼地问温月见:“我听嘉盛说,月见报名了一千五?” 温月见应:“是的。” 昨晚和傅嘉盛聊天时,他关心地问了一句近况,她便提了一嘴。 汪秀荷:“那这两天可得让张妈做些好吃的补补身体。” 傅闻星今天中午破天荒地上桌吃饭,闻言轻嗤:“这身板能行么?” 温月见回他:“现在不行,不代表之后也不行。” 她这是故意用他说过的话呛他。 傅闻星眸色淡下来,低垂着眼安静吃饭。 汪秀荷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欺负月见么?” “我欺负她?”傅闻星像是听见笑话,嘲弄的笑声从嗓间溢出,他偏头看向温月见,“你说呢?” 温月见险些被米饭呛到,迎着汪秀荷要主持正义的目光,她轻轻摇头。 “没有,闻星哥哥对我很好。” 这句话她说得违心,最后两个字几乎是磨着牙往外蹦的。 尤其是念“哥哥”的时候,眼底的不情愿都快漫出来。 傅闻星眉梢轻挑。 这只会装乖的猫,其实一点也不听话。 他咬字轻慢带笑:“正好周四周五我得空,能去看看月见妹妹的运动会。” 温月见这回真的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傅闻星贴心地将一杯温水推到她面前,“小心些,吃饭的时候最好别说话。” 她也不管水是谁递的,端起就喝。 汪秀荷担忧地看着,“月见,你还好吧?” 温月见抬起眼,眸底还带着咳嗽过后蓄起的水雾,“傅奶奶,我没事。” 汪秀荷说:“不过闻星的想法不错,嘉盛赶不回来,你就替他照顾一下月见。” 温月见刚喝进去的水差点又涌出来。 她忙拒绝:“不用了傅奶奶,我们学校上课期间不让外来人员进入的。” “这都是小事,”汪秀荷不以为意,“我让人和校长打个招呼就行。” 温月见:…… 她差点忘了,以傅家的地位,让学校放个人进去个轻而易举。 眼下没有再拒绝的余地,温月见只能绝望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傅闻星眉眼带笑,“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他的笑没有丝毫真情,温月见被看得脊背发凉,快速扒了几口饭就起身:“我吃饱了。” 回了房间,她忍不住给傅闻星发消息质问。 【你想做什么?】 星:【显而易见,照顾你】 温月见:【不安好心】 星:【平心而论,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温月见认真思考了一下,物理上的确没有,可是对她的精神层面带来了压迫。 【你摸着良心说没有么?】 星:【没有】 【是你做贼心虚】 温月见沉默。 她的确是因为被他知道以傅奶奶为幌子骗了温峰而不安。 温月见让话题回到正轨:【你别来】 星:【我答应了奶奶,没有反悔的余地】 【我的时间很宝贵,你应该感到荣幸】 温月见:【你成天不务正业,宝贵体现在哪里?】 星:【不要歧视任何一个职业】 温月见:【?】 星:【家里蹲没有碍着你们任何一个人】 温月见气笑了,摁灭手机丢在枕边,拉起被子睡觉。 有这时间和无理取闹的人讲道理,不如多睡几分钟,下午她还要上课。 周四周五两天是安和高二年级的校运动会。 温月见原本是期待这次运动会的,可看见观众席上的傅闻星后,她兴致没了一半。 加上谢辞安和林雪也在,兴致彻底消散了。 温月见觉得自己重生花光了所有的运气。 不仅被傅闻星听到了谎话,时间线提前碰见了谢辞安。 从傅闻星出现开始,就引起了周围不小的骚动。 他虽然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眼睛,可散发的气质却让人移不开眼。 许碧云和温月见坐在八班观众席的最前方,仍旧能听见后面的人引发的动静。 “月月,傅闻星怎么会来?” 许碧云凭借着身形,一眼就认出了傅闻星。 温月见叹气:“迫不得已。” “月月,他一直在看你,”许碧云偷瞄完转身回来,低声问,“你是不是和他有仇?” 换做平常,许碧云这个性缘脑是要磕上一番的,但对象是温月见,她不敢磕。 温月见捧着单词本,闷声应:“算是吧。” 对面的观众席上,林雪也注意到了坐在最后排的傅闻星。 “那个男生不是上次和温月见在一块的么,怎么这次也在?” 谢辞安无意识地攥紧手,“也是和我们一样来看运动会的吧。” 女子百米项目结束之后,就是一千五。 温月见和许碧云分到了同一组。 两人一起站在起跑线上,对视一笑。 “月月,我可不会因为是你就手下留情啊。” 温月见轻笑:“那就全力以赴。” 她面上情绪不改,心底却涌起紧张的情绪。 前世故意撞倒许碧云的女生,就在她隔壁跑道。 裁判吹哨,示意选手做好预备式起跑动作。 温月见蹲下身的间隙,看向身侧的女生。 刘虹,是隔壁九班的学生。 温月见将前世的记忆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和刘虹认识的碎片。 明明和许碧云毫无交集,为什么不惜被通报批评也要去撞伤她? 温月见没时间细想,枪声一响,所有选手一起跑出起点。 安和的操场四百米一圈,一千五是接近四圈的长度。 前三圈都很正常,许碧云也一直保持着第一的位置。 温月见不打算拿名次,时刻关注着刘虹的动向。 她庆幸这一星期的训练没偷懒,才能跟上速度快的刘虹。 拐入最后一圈直线道时,许碧云开始冲刺。 落在她身后的刘虹也跟着加速,温月见心一凛,迅速跟了上去。 刘虹的爆发力比她想象得还要强,明明开始还落后一百米,现在却快要追上许碧云。 温月见深吸一口气加快速度,在刘虹撞上许碧云的前一秒,将她侧身扑倒。 许碧云冲过终点线的一瞬,听见身后的碰撞声,回头时惊呼出声:“月月!” 第17章 对不起,咬错人了 温月见摔得头晕眼花,浑身像是被碾过一般,疼得她蜷起身子。 她和刘虹的冲刺速度太快,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一旁的裁判和学生吓得忙去扶两人。 许碧云看着温月见手臂刮蹭出一条血痕,心疼的眼泪冒了出来。 她去扶温月见,“月月,你还好吧?” 温月见才起了一半身,就疼得又跌坐回去,“嘶,疼疼。” 许碧云挽起她的裤腿,才发现她双腿的膝盖也蹭伤了,血红一片。 温月见皮肤白,流血的伤口就格外刺目。 许碧云快急哭了:“月月,你再忍忍吧,我扶你去医务室。” 她恨自己怎么没练臂力,要不然这会儿还能抱温月见去医务室。 “让开。” 清洌的声音响起,温月见浑身一颤。 她错愕地仰起脸,和来人视线相撞。 人群让出一条道,傅闻星站在她身后,淡漠地睨着她。 傅闻星目光落在许碧云扶着温月见的手上,“你松开。” 许碧云怔怔地松开。 他将温月见打横抱起,“医务室在哪?” 她是第一次和傅闻星如此近距离,浓郁的雪松香钻入鼻间,她一时间有些怔神。 在他耐心告罄前,温月见迅速回神,指了一个方向,“往那走。” 周围人的视线都追随着他们离开操场。 直到还躺在地上的刘虹发出吃痛的声音,其他人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受伤。 “快把这个同学也扶去医务室。” 八班观众席对面,谢辞安目睹了温月见主动撞开了刘虹的画面。 温月见摔倒的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站起身。 可幸好他现在的腿并没有痊愈,只是做了个迅速起身的预备动作,就疼得他双腿抽痛。 林雪还在讶异温月见被傅闻星抱走,听见身侧传来的闷哼声,忙转头。 “怎么了辞安?” 谢辞安紧攥着双腿,脸色苍白,“阿雪,疼。” 她扶着他起身,“我们先回去。” 周围已经有学生认出了两人。 “咦,那不是上学期就转学的谢辞安吗?他旁边的女生是谁?” “艾瑟伦贵族学院的校花林雪都不认识?” “你没看新闻吗?谢辞安为了保护林雪差点双腿废了!” “真羡慕这种超越生死的爱情啊……” 温月见很怕疼,刚刚和刘虹碰撞时的速度过快,还是她后背着地,她现在感觉四肢都像是骨头碎裂般的疼。 尤其是傅闻星还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不仅抱她的动作很僵硬,还速度飞快,将她颠簸得五脏六腑都在晃。 还不如再严重些疼晕过去。 温月见没敢碰傅闻星,双手规矩地搭在胸前。 这里不是偶像剧,她和傅闻星之间没有粉色泡泡,也不会像女主角一样揽住他脖颈,暧昧地和他对视。 她知道她要是真这么做了,傅闻星会直接把她摔下去。 抵达医务室,傅闻星将她放到病床上。 许碧云急急地拉着医生进来,“医生,快帮她处理一下伤口!” “啧,怎么伤这么严重?”医生看了眼她各处的伤口,“一个运动会至于这么拼吗?” 她皱眉说着,拿过一瓶生理盐水。 “先清理伤口,别担心,生理盐水很温和,不会有刺激感。” 医生效率很快,去除完泥沙就换成了碘伏。 “可能会有些疼,你忍忍。” 没给温月见反应的时间,就摁住她的腿开始擦碘伏。 温月见闭上眼紧咬着下唇没出声。 许碧云看得心疼,“月月,疼的话你咬我啊吧。” 她刚要抬手,温月见就越过了她抓起了身旁人的手。 许碧云错愕定住,“月月,那是……” 温月见第一时间没发现自己抓错了人,痛感麻痹了她的触觉,直到咬下去发现不是女生柔软的肉感而是坚硬的肌肉时,她睁开眼。 尽管戴着口罩,她也能想象到傅闻星现在的表情。 他低眸瞥了眼深深的两排齿痕,咬牙道:“恩将仇报,你的劲儿倒是不小。” 温月见赧然道歉:“对、对不起,我咬错人了。” 许碧云盯着那齿痕,心里发怵。她不敢想象要是这个劲儿咬的是她,她这细皮嫩肉的得留许久的印子吧? 医生责备地看向温月见,“既然怕疼怎么不小心些,名次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她给膝盖和手臂的伤口包扎完,“好了,这段时间伤口不要碰水,每天换药。” 许碧云:“月月,你在这儿休息吧,我去给班主任说一声”。 傅闻星叫住要离开的医生,“等一下,她后背也蹭到了。” 温月见讶然,他刚刚注意到了? 医生又退了回来,“把衣服掀起来我看看。” 傅闻星将帘子放下就去门口等着。 刘虹这会儿才被人扶着来了医务室。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靠在墙边垂眼玩手机的傅闻星。 虽然看不到脸,但以她多年的经验,这个男生十之八九是个帅哥。 刘虹决定待会儿出来找他要联系方式。 听闻温月见摔伤的事,李明刚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看见门口毫不遮掩玩手机的人,他的职业病发作停了下来,背着手发问:“哪个班的学生,知不知道不能带学校来手机?这也就算了,还敢光明正大拿出来玩!” 傅闻星抬起眼,目光沉淡,“我不是本校学生。” 李明刚狐疑地看着他,“那你怎么出现在我们学校?” “来看运动会。” 这男生看着气质的确不一般,如果是安和的学生,他早就见过。 李明刚没再继续和他搭话,进了医务室。 温月见后背擦破了皮,但青紫一片,触目惊心。 医生给她喷了跌打喷雾,又絮絮叨叨:“可不能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就这么造作啊,长这么白净,留疤了可多不好看。” 李明刚进来就问:“温同学怎么样了?” 许碧云说:“医生帮她处理过伤口了。” 李明刚眉心舒展,“这几天你就回家休息吧,养伤要紧。” 他看向旁边的刘虹,脸色沉下来。 李明刚听终点线旁的裁判说了,是刘虹直直地要往许碧云身上撞的。 如果不是温月见挡住了,许碧云就要正面着地。 “既然都在场,那你们可以说说当时的情形了?” 第18章 傅闻星真的脾气很臭 没等刘虹张嘴,许碧云就率先开口:“我跑在第一名即将冲线的时候,刘虹忽然加速直接越过两个跑道朝我撞过来。 温同学和刘虹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她脚崴了一下不小心撞上了刘虹,所以两人才齐齐摔倒。” 李明刚所见和许碧云说的大致相同,又是自己班上的学生,他选择了相信。 他沉声问:“刘同学,你为什么平白无故要往许碧云身上撞?” 刘虹没想到温月见会突然将她撞开,甚至还拉着她一起摔倒。 她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借口,暗自掐了一下大腿,迅速掉了几滴眼泪。 “我只是突然低血糖,眼前一黑就直直地朝许同学撞过去了。更何况我根本不认识她,没有作案动机啊!” 许碧云才不信她的说辞,转向陈蕾,“陈医生,你给刘同学看看吧,她刚跑完一千五还低血糖,身体可不能有事。” 陈蕾瞥了眼刘虹,轻飘飘开口:“面色红润,哪里像是低血糖的症状?我这儿正好有血糖检测仪,抽个血看看是不是低血糖。如果不是低血糖引起的头晕,那可能是其它疾病,最好是去医院。” 刘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们动真格的,心虚得背后沁出一层冷汗,僵硬拒绝:“不用这么麻烦,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低血糖,就是突然头晕了一下……” 李明刚看她表现慌张就知道是在说谎,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当时不是头晕而是故意,只能就此了结。 温月见却没打算放过刘虹,她要弄清楚为什么刘虹想要撞倒许碧云。 刘虹见话题终结,忍不住问:“就这样吗?温月见不该向我道歉吗?” 闻言,许碧云差点破口大骂,还是被温月见拉住才没发作。 在陪温月见去医务室的路上,她就听说了,是刘虹要故意撞她。 许碧云自然是无条件相信温月见的话,又见刘虹还想要温月见的道歉,忍无可忍。 “你别太得寸进尺!你心里怎么谋算的我们可清楚得很!” 她说得模棱两可,刘虹却以为是心思被拆穿,顾不得休息,拖着刚处理完伤口的腿就要下床离开。 “我还有事,要回班上了。” 刘虹伤得不重,只是几处淤青和点擦伤,比起被人盯着质问,她宁愿回观众席。 她瘸着腿出门时,没忘了和傅闻星搭讪。 才刚开口,他就看穿了她的意图,嗓音沉冷:“滚。” 刘虹悻悻地闭上嘴,狼狈逃离。 李明刚叮嘱了几句就回去了,他还要回去管班级纪律。 医务室里只剩下许碧云。 傅闻星从门外进来,摘了口罩,露出明晰的脸。 温月见小声开口:“谢谢你。” 他撩起眼皮,眼尾下的痣跟着一挑,“这里除了我还有别人,你谢谢谁?” 知道他是故意,她还是耐着性子重复:“傅闻星,谢谢你送我来医务室。” “某人说我没少欺负她,但谢谢倒是没少说,”傅闻星轻嗤,“你摸着良心说,我欺负你了?” 同样的问题又甩给了她。 温月见当然想说是,可回想傅闻星也没让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她纠结抿唇,半晌才讷讷应:“没有。” “但我的确没真心欢迎你住进傅家,”傅闻星声音冷了几度,“我只是看在奶奶和我哥喜欢你的份上,帮他们照顾你而已。” 室内气氛陷入沉寂。 许碧云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床底降低存在感。 果然如她所料,这个傅小少爷和她家月月有仇! 联想到以傅闻星为原型的漫画角色,许碧云突然就觉得儿子配不上她的女主了。 傅闻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离开了医务室。 温月见微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翠翠,你没事就好。” “现在该关心的不是我吧?”许碧云愤愤不平,“傅闻星真的和传闻一样,脾气很臭啊!” 温月见听得好笑,“你之前不是秉持着三观跟着五官跑的原则吗,哪怕是黑的也能洗成白的,怎么这回和我同仇敌忾了?” 许碧云慷慨激昂地表示:“我会爱你所爱,当然也会厌你所厌了!” “我对傅闻星还没到讨厌的地步,毕竟他的确帮了我几回,”温月见说,“但他很明显的不喜欢我,我也不会主动去讨他嫌。” 许碧云很担心她的处境,“月月,你就非得住傅家么?” “如果不选择傅家,我大伯就会接过我的监护权,”温月见低下眼,“他不是好人。” 许碧云以前还听她夸过温峰,说每次从国外出差回来都会带她喜欢的吃食和小玩意。 可现在风评却急转直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加上从那个晚上开始,温月见的表现就和之前截然不同,许碧云合理怀疑是不是她遇到了什么变故。 许碧云握住温月见的手,“月月,我知道家事对你来说可能不方便外扬,但是我希望你有心事的时候可以找我倾诉,我会一直陪着你。” 温月见扬起笑,“谢谢你啊翠翠。” “我该谢谢你才是!”许碧云看着她的伤口,心疼蹙眉,“我不敢想要是刘虹撞的是我,我肯定下意识就用手撑地了。我的手要是受伤了,可不敢想怎么拿笔……” 温月见心思一动,“翠翠,你最近在平台上有没有收到什么恶意差评?” 许碧云怔了怔,细细回想,“是有一个人,总是开着小号在我每个作品底下刷差评,说我画的是一坨。但是都被我粉丝怼了回去,最近没怎么见过。” 温月见:“你能把那个账号的资料给我看看吗?” “我没带手机来学校,回家给你看吧,”她反应过来,“你是怀疑那个小号是刘虹?” 温月见点头,“是。你们并不认识,她却想害你,显然是对你有嫉恨,我能想到的只有你的画。” 许碧云:“不应该呀,我的马甲没透露过给别人,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画完画有个习惯么,藏在笔触里的水印。” 许碧云恍然想起之前给班级画黑板报的时候就习惯性留下了这个水印,是小写的”。 后来黑板报获奖,被投放在大屏幕上,整个学校的人都见过,想必是那时候刘虹认出来了。 许碧云挽起袖子,“这个死酸鸡,我要弄死她!” 第19章 认识你是我最幸运的事 许碧云是个不服就干的暴脾气,她从小就下地干农活,力气不小,班上不少男生都被她揍过。 开始还不服气的,都被她治得妥妥帖帖,恭敬喊一声云姐。 温月见耷下眼皮。她的翠翠本该一直这样开朗下去,前世却因为被污蔑抄袭中止了梦想。 她看向许碧云的手,安然无恙,才心安下来。 这一世的轨迹已经改变了许多,温月见倒是越来越期待未知的未来了。 温月见请假回了傅家,连上周末两天,她能休息四天。 晚上她收到了许碧云发的小号主页链接,账号ip是京城。 温月见对账号所有人是刘虹的猜测更深了几分。 大约是最近没有登陆,动态还保留在一星期前和许碧云粉丝的对峙。 这个账号除了关注许碧云以外,还有一些比较知名的画手。 在列表一众挂了蓝v的画手里,有一个没有认证的名字混迹其中。 温月见点开那个名叫鹿鹤的画手主页,ip也是京城。 鹿鹤,lh,刘虹。 粉丝寥寥无几,主页的作品也几乎没什么点赞,画风和许碧云完全没有可比性。 温月见在顷刻明白刘虹针对许碧云的目的,想废了她的手,毁掉她的画画路。 真是狠毒的一招。 她将猜测告诉了许碧云。 后者气得疯狂输出: 【这是一个经过教育的人能想出来的恶毒计策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退一步越想越气,我一定要收拾她!】 【毁掉一个人的梦想真是贱到没边了】 【月月,我要用什么方式报复回去才会显得解气又高明?】 温月见:【她不是想出名么,那就让她好好体会一下】 刘虹是住校生,平时用平板画画,但学校不允许携带电子设备,她便偷偷藏在了宿舍里。 许碧云和她室友之一是老乡,那女生对刘虹也颇有微词。听说许碧云旁侧敲击刘虹的事,她立即就会意,要加入计划之中。 温月见受着伤,许碧云说要将计划推迟到下周。 她手肘擦伤得严重,抬手时疼得厉害,只能暂时放弃刷题。 汪秀荷听说温月见受伤的事,提前结束了旅游行程赶回来,嘱咐张姨做药膳给她补。 这几天温月见没出过门,被张姨看着,还要按时换药喝补汤。 她觉得自己短短三天就胖了三斤。 第四天,温月见的伤口已经没最初时疼了,也开始慢慢结痂。 她总算得到了汪秀荷的松口能出门活动。 许碧云总算得了机会叫温月见出去玩。 “月月,为了庆祝你难得出门一回,我决定带你去个好地方!” 见她笑得不怀好意,温月见逃避地退了几步,猛地摇头:“我是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绝对不会走上歪路的。” 许碧云把她揪了回来,“你想什么呢,真不是什么危险地方!” 温月见半信半疑地跟着她去了。 许碧云带她去了新开的游乐场。 她得意地昂下巴,“你看,我都说了是正经地方!” 温月见眼睛一亮,“这里什么时候建了游乐场?” “你看你最近成天沉迷学习,当地新闻也不看。这座游乐场是上个月刚建成的,很火爆呢,每天入场的人都是定量的,还得提前预约,”许碧云骄傲地叉腰,“我可是为了这一天,蹲点了半个月预约呢!” 温月见眨了眨眼,“你一直都想带我来这里吗?” 许碧云摸摸鼻尖,“当然,我可没忘记你以前说想去游乐场。从去年这里开始建造,我就在关注了,终于等到了!” 温月见怔神。 她去年生日时许的愿望就是想和父母去游乐场,可没等到这一天,他们就去世了。 那时温月见才刚认识许碧云,她没想到当时说的话会让她记到现在。 温月见抱住她,声线颤抖:“谢谢你翠翠,认识你是我最幸运的事。”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许碧云都是她最珍视的朋友。 许碧云也鼻尖发酸,回抱住她,用轻松的口吻说:“月月,你也很好。如果不是你帮我撞开刘虹,可能我不会再提笔画画了,你守住了我的梦想。” 门口的工作人员咳嗽提醒:“咳咳,你们两个小姑娘还要入场吗?” 两人立即松开了。 许碧云拿出手机,“你好,这是我的预约成功信息。” 工作人员检验过后按下了闸门开关,扬起微笑:“欢迎来到风之谷乐园。” 温月见家境虽然不错,可这是前世到现在以来第一次来游乐场。 温弘文夫妇俩每天忙于工作,她一直是由保姆在照顾的。直到十六岁上了高中,他们的工作强度才降下来。 幸福的生活只持续了一年,他们车祸意外去世了,留下了一笔巨额遗产。 许碧云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月月,走什么神呢,你想先去哪个地方?” 温月见回过神,视线落在她手中地图上。 “那我要去坐云霄飞车。” 许碧云白了脸,“怎么上来就玩这么刺激的?” 可看温月见喝神情坚定,她只好妥协。 “辞安,你的腿伤还没好,我们玩点温和的项目吧?” 温月见路过摊位听见这道声音,脚步滞了一下就加快了往前走。 “月月,你等等我……” 许碧云一偏头,看见谢辞安和林雪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咦,这不是那天和温同学一起的女生吗?”林雪温笑着捋了捋鬓边的头发,像是才注意到温月见似的,讶异地睁大眼,“温同学,你也在啊,好巧。” 谢辞安幽深的目光锁着温月见,“是啊,又遇见了。” 温月见拧眉。 看来有空她得找个的大师去去晦气了,怎么到哪儿都有这两个人? “要不要一起玩啊?”林雪像个自来熟,“风之谷是世界连锁的游乐场,我以前世界旅游的时候去过很多次,知道哪些区域最好玩。” 温月见拉上许碧云,淡声拒绝:“不用了,好不好玩是主观的,我们想自己探索。” 她觉得谢辞安看自己的眼神很让人不舒服。 明明这一世明面上他们没有交集,可他却像锁定猎物般,一直在观察她。 温月见知道谢辞安是重生的,可他不知道她也是。偏偏她还要强忍着恶心,装出不熟的表现。 有林雪还不够么,在她面前刷什么存在感? 第20章 我只是觉得温月见像妹妹 温月见闭了闭眼,眼前不停浮现谢辞安为林雪所写的信内容。 “月月,你在想刚刚的事吗?”许碧云隐隐察觉到他们三个之间莫名的气氛,“你还是认识他们的,对吧?” 温月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重生的事太过玄学,她担心引发其它效应,不打算说出口。 她垂下眼,“不算认识,见过几面。” “我能看出来林雪对你有敌意,”许碧云不解,“可为什么呀,谢辞安不是超爱她的吗?” 是啊,那可是爱惨了。 看过那些信后,温月见才知道林雪在他们婚礼前一天晚上去世了。谢辞安紧接着就割腕殉情,还真是深情。 既然爱林雪,又何必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温月见膈应极了,呼出一口气,“我决定在云霄飞车过后去坐海盗船,我要将所有刺激项目都玩一遍。” 许碧云听完,惊愕瞪大眼,“月月,你疯了吗?你以前胆子最小了,连我超速的自行车后座都不敢坐,怎么今天玩上极限挑战了?” “我想尝试以前不敢碰的东西。” 以前的温月见循规蹈矩,安安静静,她以为谢辞安喜欢听话的,后来却偶然听到他喝醉时和朋友说她太无趣。 那时他们已经订婚,和谢家父母商量完了婚事。温月见以为他们只是到了平淡期,爱情成了亲情。 谢辞安自杀后,温月见想明白了,他们之间原来根本没有爱情,是她的一厢情愿。 在谢辞安眼中,是她的个人沉沦。 恶心,虚伪。 温月见嘲弄地想,谢辞安只对林雪一个人有真心。 积攒许久的怨气在云霄飞车抵达轨道最高处又直线下冲时消散了。 她的喊声融入了其它游客的尖叫声里。 温月见全程睁着眼睛,见证自己从云端坠落,强烈的失重感让她压抑许久的沉闷得到了释放。 从飞车上下来,她神清气爽。 倒是许碧云,抱着垃圾桶吐。 温月见给她递了瓶水,“翠翠,你没事吧?” “明知故问。”许碧云抽空转头瞪了她一眼,喝了口水又继续吐,“我吃的精致早餐都吐完了,yue……” 直到腹中空空如也,她才勉强缓过来,面色发白。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坐这个了。” 许碧云跌坐在长椅上,怨愤地看向安然无恙的温月见,“你怎么一点事儿没有?” 她坦然地一笑:“大概是过去胆小的自己随着魂一起飞走了。” 等许碧云休息好,温月见就拉着她继续走:“说好下一个目的地是海盗船,你可不能反悔。” 许碧云非常后悔。 她陪着温月见玩了几个刺激项目,就吐了几回。 在从跳楼机下来吐第三回之后,许碧云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 温月见心疼她,“你在下面等我吧,我要上去了。“ 许碧云震惊地仰起脸,指着蹦极的高台,“你要跳这个?” 她认真点头:“是啊。” 许碧云脸色更白了,朝她竖起大拇指,“月月,我敬你是个勇士。” 温月见站在高台上,工作人员在给她绑安全措施。 她是第一次站这么高。 刚刚工作人员告诉她,平台距地面88米,超出了新手的挑战范围。 工作人员拉了拉绳,又问了一遍:“你确定要跳吗?” 温月见垂眸往下看,高度让她眼前眩晕了一阵。 她做了个深呼吸,点头,“我确定。” 谢辞安和林雪从旋转木马下来。 她拉着谢辞安给她拍照。 林雪摆好了姿势,“你可得把我拍好看点儿。” 谢辞安笑道:“你本来就很漂亮,拍照手法只是锦上添花。” 他正准备按下快门,背景的高台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站在台上的人身形他再熟悉不过。 谢辞安难以置信地放大了焦距,拉近了三十倍后,屏幕里出现了温月见的身影。 她怎么会去蹦极? 她哪来的胆子? 不要命了吗? 万一出意外了怎么办? 见他在走神,林雪忍不住提醒:“辞安,好了吗?我都快笑僵了。” 谢辞安一边应着:“好了好了。” 目光却不受控地追随着温月见。 按下快门的同一秒钟,她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谢辞安清楚地感觉到心跳骤停了一下。 “让我看看你拍得怎么样。” 林雪期待地凑过来,看见屏幕里的照片时,表情沉下来,“辞安,你在拍什么?” 他一愣,低头去看。 镜头根本没有对着她,而是歪到了后面的旋转木马上。 “你一直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林雪冷笑,“温月见吗?” 谢辞安额角一跳,面上却不显分毫,“阿雪,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随即他了然扯动嘴角,“难怪每次碰见温月见你都像吃了炸药似的,你不会误以为我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林雪抱着双臂哼笑:“你别低估女人的第六感,我可注意到很多次了,你的眼神总在看她。怎么,你和她以前谈过?” 谢辞安苦笑,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有着很强的洞察力啊。 他和温月见,的确在一起过,但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谢辞安轻声哄着林雪:“阿雪,我不喜欢温月见,我只是觉得她很像我妹妹。” 林雪立即熄了火,咬唇试探性问:“你想起安安了吗?” 谢辞安以前有个妹妹,三年前因病去世,他父母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为了表达对谢安安的怀念,他们甚至将儿子的名字改成了谢辞安。 辞别安安。 谢辞安低声说:“嗯,她很像安安。” 林雪没有立刻相信,拍了拍他的后背,“我知道了。” 她决定让人重新调查一下温月见。 如果她和谢辞安以前的确没有交集,那他说的话就是真的。 林雪暂时放下了怀疑,重新笑着挽上他的手,“那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趁着上厕所的间隙,她收到了调查结果。 两人的确没有任何交集。 林雪松了口气,看来是她误会谢辞安了。 第21章 和你在一块总是有倒霉的事发生 风之谷是背靠山而建,有着最出名的项目是峡谷漂流。 京城十月的热意犹在,温月见两人今天的收官项目就是漂流。 许碧云不放心温月见的伤口,“月月,你伤还没好,不能碰水的。” “我今天穿的是长袖和长裤,有雨衣在,没关系的。”温月见摇头,“更何况你最期待的也是这个项目。” 许碧云拉着她排上了队伍末尾,往前眺望,“怎么这么多人啊?都拐了好几个弯了。” 温月见叹息:“怕是要很长时间,你先排一会儿,我去买点吃的。” 许碧云举手,“那我要吃冰淇淋!” 她浅笑着应:“好。” 最近的商店离漂流区并不远,但冰淇淋站在隔壁区域。 温月见打算先去买冰淇淋。 今天天气很热,排队买冰淇淋的人不少。 她站在队伍末尾,等待的间隙刷起了手机。 “喂。” 身侧冷不防一道声音。 温月见惊了一下,愕然抬起脸,“你怎么在这?” 傅闻星习惯性地戴了顶帽子,逆着光站在她身侧,手里还拿着两个冰淇淋。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正好不想吃了,给你。” 她眨了眨眼,“你不吃吗?” “不吃。” 温月见也没客气,直接接过,“那谢谢了。” 她正要转身,一个女生急匆匆跑过,撞上她肩膀。 温月见受到重力碰撞,直直往身前跌去。 肩膀忽地被按住,她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撞上人。 只是手中的冰淇淋碰上了面前人的衣服。 身后的女生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急着去洗手间,不小心撞到你了!” 温月见看着傅闻星黑衬衫胸口处的白色冰淇淋,尴尬地扯了一下嘴角,“抱歉。” 他声音沉冷:“怎么和你在一块总是有倒霉的事情发生。” 她忙去垃圾桶丢了冰淇淋,从口袋里拿出一般抽纸给他,“你擦擦吧。用卫生间门口的洗手池洗洗,这个温度干很快的。” “不用。” 傅闻星没接,去了花坛边打电话。 温月见手上一片黏糊,去了厕所洗手池洗手。 撞到她的女生刚好从里面出来,见到温月见时愧疚地抿嘴笑,“不好意思啊,间接弄脏了你男朋友的衣服。” 温月见淡然擦着手,“我们不是情侣。” 女生立即道歉:“不好意思啊,我看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护住你了,我以为他很关心你的安危。” 担心她? 温月见不信,傅闻星嘴里对她每一句好话,帮她是就在眼前顺手而已。 她回了冰淇淋站,花坛边已经没了傅闻星的身影。 温月见还对将他衣服弄脏一事心有愧疚,发微信问他在哪。 星:【回家了】 温月见:【弄脏的那件衣服我会帮你洗干净的】 星:【。】 【已经丢了】 温月见:【你怎么会来游乐场?】 他的个性不像会对这种地方感兴趣。 本以为傅闻星会说无可奉告,他还是回了一句。 【我家开的】 傅氏是以房地产起家的,产业遍布全国,只是温月见没想到这座游乐场也是傅家的。 真是壕无人性。 轮到温月见时,她已经刷完了一个课程视频。 她买了两个甜筒,快步回了漂流峡谷的队伍。 许碧云看温月见恍若神明降临,接过甜筒一口咬下一个球。 “渴死我了,怎么五点了太阳还这么晒啊。” 不过片刻功夫,她已经吃完了一整个甜筒。 温月见看她吃的嘴边沾满冰淇淋,无奈拿纸擦拭。 许碧云怔愣地看着,“月月,你真好看。” 她被逗笑,“我现在去商店买点零食。” 温月见知道许碧云的喜好,特意拿了个购物篮装。 她在货架前蹲下,听见对面有人在说话。 “辞安,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谢辞安叹了口气:“阿雪,别胡思乱想,我只在意你。” 借着货物之间的空隙,温月见看见林雪扑进他怀里,“我当然相信你。” 温月见没心思看他们上演偶像剧,将一包辣条放进篮子里起身,准备去结账。 门外进来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环顾店内一圈,落在一处时,脸色微沉。 “林雪。” 林雪僵在原地,“爸,你怎么来了?” 林如海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谢辞安一番,冷笑一声:“就这穷小子让你乐不思蜀一个月不回家?” 谢辞安将林雪护在身后,“伯父,我和阿雪是真心的。” 温月见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将篮子放上收银台,“你好,结账。” 还在看热闹的店员一边扫码,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 谢辞安看见温月见时,错愕地定了一秒,才僵硬地移开视线。 “你才几岁?”林如海听见笑话般,轻蔑地笑了声,“哪来的资本给小雪幸福?” 谢辞安挺直脊背,“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让你看见我的价值。” 温月见差点没当场笑出声,付完钱拎起东西就走。 前世的谢辞安的确有点本事,靠着自己的能力斩头露角,刚创建的公司就在行业里小有名气。那时温月见和他身边的朋友都说她好福气,能嫁给这样一个青年才俊。 她敛眸无声低笑,这样的福气还是留给林雪吧,这辈子她无福消受了。 温月见不知道他们对峙的最终结果如何,只想安心玩完最后一个项目。 从风之谷离开时,天边最后一抹霞光匿去,夜幕降临。 陈伟民来接她们回去。 许碧云疲惫地瘫坐着,手上却没闲下来,百无聊赖地刷起了新闻。 倏地,她猛地坐直了身子。 “我靠?林如海宣布谢辞安和林雪交往一事了?” 温月见眼皮一颤。 许碧云震惊:“他是怎么同意女儿和一个毫无背景的人在一起的?” 温月见看向窗外,霓虹灯光斑驳晃眼。 不愧是重活一世的人,商店里那场谈判,是谢辞安赢了啊。 她撑着脸,嗓音温淡:“当然是超越生死的决心了。” 温月见疲惫地合上眼。 自从重生以来,她时常会做噩梦,梦见前世谢辞安自杀的场景。 满目鲜红,散落一地的信。 温月见再睁开眼,车已经停在了傅家大宅门口。 “小姐,已经将许小姐送回家了。”陈伟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刚刚傅小少爷来过,说晚上让你陪他去钓鱼。” 温月见按了按眉心,“有病。” 第22章 再也不会坐傅闻星的车了 陈伟民又补充:“傅小少爷还说,这是作为您今天弄脏他衣服的赔偿。” 温月见气笑了:“我知道了。” 她拉开车门下车。 汪秀荷上午就坐上去国外旅游的飞机了,傅嘉盛在学校。温月见回到傅宅时,客厅里空无一人。 她敲了敲傅闻星的房门,没有人应,他并不在家。 温月见去洗了个澡出来,拿起手机,三条未读消息。 【定位】 【现在过来】 【我让司机接你】 她郁闷地胡乱擦了几下未干的头发。 温月见别无选择,只能坐上车去找傅闻星。 路上她问司机:“傅闻星很爱钓鱼吗?” “是的,二少爷也是去年起有的这个爱好。” 一年前,傅闻星刚上高中,也是他申请休学的时间。 从汪秀荷的反应来看,那是一个改变傅闻星的时间节点。 傅闻星选的地方远离市区,是一片近郊区的湖。 抵达目的地已经晚上十点。 温月见知道湖边蚊虫多,特意裹了个严实。 湖边的道路只有零星几盏路灯,大约是常年失修,有一盏忽明忽灭。 温月见立在阶梯上,迟疑着不敢下去。 这么诡异的地方,她觉得傅闻星是故意骗她来吓唬人的。 婆娑的树影间,偶尔掠过几只鸟,湖边的光线昏暗,几乎看不清。 温月见没看见有人,司机已经走了,她只能给傅闻星发消息。 【你在哪?】 星:【湖边】 温月见:【湖很大,我看不到你在哪】 星:【沿着湖边走,我在中间】 温月见:【那个……你能过来一下吗,我不认识路】 星:【怕了?】 温月见盯着这两个字半晌,气愤打字:【没有!我现在就过来!】 她打着手电筒,沿着围栏往前走。 今天的昼夜温差有些大,即使穿着长袖,还是只能勉强抵御从湖边吹来的凉风。 温月见觉得这里的阴气有点重,风一吹,她就冷得瑟缩肩膀。 前面忽地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的神经瞬间绷紧,几乎是在同时间,她转身就要跑。 “跑什么。” 听见傅闻星的声音,温月见瞬间松懈。 她转回身,傅闻星就站在路灯下面,眼皮半耷拉着,安静看她。 温月见松了口气,没好气地吐槽:“哪有正常人跑这么偏远的位置来钓鱼。” 傅闻星等她跟上后才说:“这片湖里的鱼最多,好钓。” 温月见想起第一次见他就是在池塘边,“傅宅前花园的那片池塘也不小,你想加多少鱼钓都行。” “钓腻了。” 气氛安静下来,温月见没有要找话题和他聊天的心思,低头看起了手机新闻。 各平台的同城新闻头条都是林如海同意了谢辞安和林雪的恋情。 她打开评论区。 【谢辞安出本书行吗?论如何入赘豪门!】 【他有啥魅力让大小姐死心塌地跟着啊?】 【据说是车祸发生时舍命保护林大小姐】 【切就这吗?那说不定车祸也是谢辞安谋划的】 【倒也不用这么恶意揣测,毕竟当时谢辞安是真的丢了条命。如果不是林雪号召献血,恐怕谢辞安就挂了】 【谢辞安才多大啊,后半辈子都不用努力直接走上人生巅峰了】 …… 温月见没心情再看,关掉了新闻。 谢辞安得偿所愿,他这辈子就了无遗憾了吧。 到了傅闻星钓鱼的位置,温月见才意识到他只带了一张凳子。 温月见他已经坐下拿起鱼竿,问道:“那我呢?” “席地而坐或者站着。” 她刚洗过澡的! 温月见选择站着。 她以为傅闻星要让她站上一段时间,可不过半个小时,他就收起了鱼竿起身。 温月见伸懒腰的动作滞了一下,“结束了?” 他嗯了声:“回家。” 她辛苦坐了一个小时的车过来,喂了半小时蚊子,结果还没见他钓上鱼来就结束了? 温月见觉得傅闻星挺会折磨人。 司机已经回去,而从傅宅往返这里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 温月见已经打开了叫车软件。 “坐我的车。” 她听见傅闻星这么说,下意识问:“未成年能考驾照吗?” 他朝街边的一辆机车轻抬下巴,“那辆。” 温月见有些抗拒:“一定要坐吗?” 傅闻星已经骑上车,“你也可以在这里等王叔回来接你,或者打车。” 她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摇头拒绝:“我还是上车吧。” 他将头盔丢给她,“戴上,还有,保护好我的鱼竿。” 温月见没想过傅闻星会骑机车,她还是第一次坐。 他的车速很快,在无人的街道将车把拧到尽头。 温月见坐云霄飞车和海盗船没吐,却在坐过傅闻星的机车以后想吐。 她从车上下来时,脚步还是虚浮的。 温月见扶着墙往里走,脸色苍白。 傅闻星轻笑:“体验如何?” “我再也不会坐你的车了。”她瞪他,“我宁愿在湖边吹一个半小时的冷风等王叔来接我。” 明天是周一,温月见还要上课,她回房间以后沾了枕头就睡。 但她一晚上没睡好,梦里都是在傅闻星的后座上颠簸,醒来时眩晕和反胃感犹在。 温月见顶着憔悴的脸色去教室时,许碧云吓了一跳。 “天呐月月,你昨晚上被男鬼吸干精气了?” 傅闻星不是男鬼,但是很狗。 她打了个哈欠趴倒在桌上,“差不多吧。” 许碧云压低声音:“对了月月,我和黄韵决定今天就实行计划。” 温月见反应过来,知道她是在说报复刘虹的事。 “昨天晚上黄韵假装起夜下床上厕所,碰见了熄灯后偷偷画画的刘虹,夸她画的好看,让她也给自己画一幅。 刘虹还是第一次被人夸画得好,立马就答应了下来。黄韵今天会去将那幅画打印出来带到教室,让其他人‘不小心’看见。” 温月见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应:“大课间的时候人最多,我们一会儿就趁这个时间去隔壁看看好戏。” 第23章 这次正义没有迟到 温月见脑袋埋进臂弯里,“现在,我要睡会儿觉。” 许碧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早读睡觉?月月,这可不像你啊。” 她没等来回答,就听见清浅的呼吸传来。 许碧云觉得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上进了一个多月的好学生公然早自习睡觉。 她拿起英语单词本,一边背一边观察门口李明刚的动向。 只是她没想到,李明刚是从后门来的。 “咳咳。” 身后突兀响起的咳嗽声吓得许碧云一激灵,她立即推了推旁边睡着的温月见。 温月见坐起来后,却听见李明刚温和询问:“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许碧云瞠目结舌,平时的老班可不是这样的! 温月见没找借口,坦然承认:“抱歉老师,是我昨晚没休息好。” “平时学习要注意劳逸结合,不用太辛苦。” 李明刚说完就夹着保温杯继续巡视教室。 许碧云忍不住小声惊呼:“老班怎么区别对待!以前我上课打瞌睡都是要被扔粉笔头的,他怎么对你就和颜悦色的?” 温月见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傅家的关系,但她其实并不喜欢因为背景而受到特别优待。 她拿出单词本,“你别在我耳边重复背abandon了。” 许碧云当即就丢了册子,“那正好,我不想背了。” 她去摸抽屉时,却发现画册不翼而飞,正要惊恐尖叫,温月见就从书堆里抽出来晃了晃。 “想要画册可以,把今天的必背单词背了,晚上听写对八成我就还给你。” 许碧云欲哭无泪地妥协,“月月,你怎么越来越霸道专制了,从哪儿学坏的?” 温月见将画册放进试卷堆里掩埋住。 当然是和能拿各种把柄要挟她的傅闻星学的。 她幽幽问:“还要不要画册了?” 许碧云用力点头:“当然要!” 经过一个早自习,她的词汇量终于不止于abandon。 温月见很欣慰许碧云的听劝和成长。 第二节课一结束,许碧云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温月见去隔壁九班看好戏。 黄韵从座位上起身,“不小心”带出了一张画稿。 路过的学生好心帮她捡起来,看见上面的内容时却憋不住笑出声。 “天啊黄韵这是你画的吗?” 黄韵一把抢了回来,“这么好看的画当然不是我能有的水平,这可是刘虹给我画的!” 其他人都好奇地围了过去,齐齐爆发出笑声。 刘虹听见自己的名字,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怎么了?” “这是你画的?”男生指了指黄韵怀里紧紧抱着的画稿,肩膀难抑地颤动着。 黄韵义正词严地维护她:“他们说你画得难看,简直胡说八道!明明很好看!” 得到夸赞,刘虹得意地挺直后背,“是啊,就是我画的。” 一人趁黄韵不注意抢走了那幅画,笑完之后又传给下一个人,整个班都是嘲笑声。 刘虹愤愤地去抢,却被传球似的挨个往后扔。 她气得面红耳赤,终于意识到他们是在嘲笑自己,“你们什么意思啊!” 黄韵急得眼冒泪花,“你们别欺负人行吗?这幅画可能是画得差点意思,但是她真的有很好看的作品!” 她说着拿出手机,点开刘虹名为【鹿鹤】的画手主页。 “这几张是不是很好看?” 附近的人凑上去。 “的确是比给你手里那幅好看。” “这两幅画是不是水平差距太大了?看着不像同一个人能画出来的。” 有人发现了端倪:“咦,这幅画的构图简直和画师翠翠其中一幅画简直一模一样啊!” “翠翠不是那个很出圈的同人画师吗?哪一幅啊让我看看!我绝对不允许我崇拜的画手被抄袭!” 许碧云趴在门口,听见自己的名字时紧张捂着胸口,“虽然知道我粉丝很多,可是没找到男生听说过我。” 温月见弯眸,“当然,你画的不少角色都是他们喜欢的动漫。” 发现构图一样的人对比过后发现果真几乎重合。 “你果然是对着翠翠的图临摹了一遍吧?” “你难道没有自己的风格吗?” “嘁,她要是有也不用抄翠翠的了,你看看她给黄韵画的就知道水平了。” 风向从开始的凑热闹演变成了指责刘虹抄袭。 处在舆论中心的刘虹受不了千夫所指,崩溃地喊了声滚,推开周围的人跑出教室。 她看见门口的两人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刘虹红着眼哀声质问:“你们是来看我笑话的对吧?” 许碧云抱着双臂,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睨她,“别以为我不知道运动会上你存的什么心思,你想毁掉我的手。我不过是让你也体会一下出名的快乐,你就接受不了了?” “但你不是一点事也没有吗!”刘虹下意识喊完才意识到自己承认了,惊恐捂住嘴。 黄韵本想追出来安慰她的,却正好听见这番话,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几步。 “原来你说自己冲线时晕倒是骗人的,是想撞倒许同学!” 她的声音不小,八班和九班的人都听见了,纷纷出来看热闹。 刘虹再无颜面留在这里,哭着跑下楼。 许碧云有些于心不忍,“月月,会不会做得太过分了?” 温月见揪起她的脸,提醒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我把她撞开,你画画的手就毁了?幸好你不是身在末世,不然你这怀着圣母心第一个就要被杀。” 明明是凶狠的语气,许碧云却觉得这种情绪在温月见身上显得格外可爱。 她没忍住笑出声,“月月本来就是乖纯的长相,凶起来也太有反差萌了!” 见温月见耷拉下脸,许碧云立马一本正经地竖起三根手指保证:“我绝对不会再对伤害过我的人心软!” 温月见拍拍她的脸,“这才对。” 经历前世一遭,她深刻知道心软所带来的致命后果。 将遗产交给大伯,接受谢辞安的pua,目睹许碧云被污蔑抄袭却无能为力…… 要想改变和前世不一样的未来,就要从改变自己心态开始。 刘虹回去的第一时间就注销了平台的画手账号,请了三天假,回来之后就办理了转学手续离开了安和。 看许碧云欲言又止的模样,温月见就知道她又觉得做得过分了。 “无颜选择转学是她自己的选择,和你没关系,”温月见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如果她没有怀揣要毁掉你手的恶毒心思,她会平淡地在安和念完这三年。” 她的声音低下来:“翠翠,这次正义没有迟到。” 第24章 傅闻星,新年快乐 温月见重新回归学习状态,在一次次月考中的进步质地飞跃,从曾经的中游进到了班级前十。 尽管八班是普通班,班级上游是年级前三百,但李明刚乐见其成,在班会课上再度表扬了她。 温月见的努力都被其他人看在眼里,一个学期就一跃进入班级前十,他们心服口服。 一月阳历新年伊始,京城的天气进入冬季。 温月见住进傅家时只带了秋夏的衣服,入冬后的衣服她没带。 她打算这周五放学后回温家大宅一趟。 时隔两个月没回去,家中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温月见会请人定期去打扫,和最初离开时一样,一尘不染。 客厅里挂着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她站在墙前,仰脸看向画框。 照片里是两人刚从国外回来,温月见十六岁时拍的。 汪秀荷说温月见很像年轻时的梁清姿,她还是觉得母亲更好看。 梁清姿出身江南,在当地是出了名的旗袍美人。 眉眼温婉,气质娴静,温月见遗传了她的长相。 温家是百年书香世家,在温月见太爷爷一辈起,开始经商。现在的温家从事投资,温弘文在时将温氏带到了华夏企业前列,夫妇俩去世后,现在公司由温峰管理。 “爸妈,我在傅家过得很好。傅奶奶很照顾我,嘉盛哥也很好,还有……”温月见停顿了一下,“傅闻星,也还凑合。” 她搬来凳子,悉心地重新擦拭了一遍相框,眉眼轻弯,“我会照顾好自己。” 温月见收拾好衣服,拎着行李箱出来时,却看见傅嘉盛等在了门口。 “嘉盛哥,你怎么来了?” 傅嘉盛习惯性地接过她的行李箱,笑着揉揉她的发顶,“忘了明天元旦?我放假。” 温月见恍然,“噢对。” “你的司机我让他先回去了,王叔送我们回家。” 傅嘉盛手抵在车框上,防止她上车时磕到头。 “月见,我看过你的成绩单,很不错,进步很大。” 温月见赧然地垂首,“谢谢嘉盛哥。” 傅嘉盛温声问:“你想考京大吗?” 她点头,“嗯,京大是我的理想。” 他想到什么,眸光黯淡了一些,“京大……的确是个很好的学校。” 和傅嘉盛在一块,温月见从来不用刻意寻找话题。他谈吐有礼,很有分寸,从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下车后,傅嘉盛拉着她的行李箱经过前花园石子路,滚轮碾过发出咕隆的声响。 傅闻星听得心烦,转过身,看见和傅嘉盛有说有笑的温月见时,微不可察地嘲弄弯了下嘴角。 平时倒没见她怎么对自己笑,面对他哥时,她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 似是注意到他的视线,温月见抬眸看来。 和第一次见时一样,他站在池塘边,手里仍旧是那根鱼竿。 温月见步伐不停,收回目光。 她问傅嘉盛:“这个温度水面不结冰么?” “知道闻星有钓鱼的爱好,池塘里有放恒温器的。” 别墅里开了暖气,温月见一进门,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暖意,身上的寒意渐渐散去。 “月见和嘉盛回来了?”汪秀荷开心地招呼两人,“正好吃饭了。” 想起还在外面的傅闻星,她吩咐张妈:“去叫闻星进来。” 温月见起身,“我去吧。” 正好她有事要问他。 她还是第一次去前花园的池塘。 暮色将溶未溶,水面浮着几瓣晚开的睡莲。池底墨色卵石被镀上金斑,锦鲤游过时鳞片翻起细碎的光。 池畔老柳垂下的枝条正轻点水面,惊起两只翠鸟,将水里的鱼惊得四处游动,对岸是座太湖石堆叠的假山。 池塘中央有座青铜莲蓬雕塑,人造的薄烟贴着水面游走,缠绕过汉白玉拱桥的倒影。 那抹颀长的身影立于水边,微风轻扬,卷起一阵清洌的雪松香。 温月见喊他:“喂。” 傅闻星眼皮动了一下,“我有名字。” “既然知道人是有名字的,就不要总是喊我‘喂’,”温月见站在他身侧往湖里看,他根本没挂鱼饵,“傅奶奶喊你回去吃饭了。” 傅闻星看穿了她的想法,“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 温月见蹲下身,指尖拂动水面,荡起一圈涟漪。 “我想问你,你以前是不是组建过一支乐队?” 鱼竿抖了一下。 身旁的寒意似乎更重了一些。 温月见仰脸,和他视线相撞。 他眼尾的泪痣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蒙上一层暖光,可暖意却不达他眸底,眼中是一片凉薄。 傅闻星手中的鱼竿在水面划出锐利银弧,惊散了一池锦鲤。 他垂眸看着涟漪里破碎的倒影,喉结滚动时扯出冷笑:“我哥告诉你的?” “没有。”温月见站起身,“是我在一张老旧报纸上看到的新闻,上面的照片里有你。虽然戴着帽子,可我还是认出来了,你是吉他手。” 傅闻星不置可否,收起鱼竿。 他侧过身,低眼看她,“所以呢。” 他个子很高,超出温月见一大截,她只堪堪到他的肩膀。 她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其实我看过你们的演出,很震撼人心。” “但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傅闻星没有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少管我的事。” 温月见跟在他身后,没再继续追问。 她虽然很好奇中间发生了什么,会让一个红极当时的乐队销声匿迹,但这是傅闻星的过去,他不想说,她也不会再问。 吃过晚饭,温月见上楼回房间时,往三楼看了一眼。 傅嘉盛说,那里是傅闻星的禁地。 她收回眼,回了房间。 明天是难得的三天假期,温月见将每天都规划满了。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窗外烟火盛放。 温月见放下笔,打开落地窗去了阳台。 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以这样平和的心态欣赏烟火了。 听见隔壁窸窸窣窣的动静,温月见偏头看去。 傅闻星倚靠着围栏,声线散漫:“温月见,新年快乐。” 这还是她头一回从他口中完整地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有点儿新奇。 她一怔,也笑着回应:“傅闻星,新年快乐。” 傅闻星问:“明天我有场比赛,要去看吗?” 温月见眨了眨眼,“什么比赛?” “赛车,上个月刚拿的驾驶证。” “你不会让我坐副驾驶吧?”她警惕起来,“上回我已经说过了,不会再坐你的车了,任何形式的车。” “你只要坐观众席就好,有前排的位置。” “我可以带上朋友一起吗?” “随你。” 第25章 当豪门少爷没有金钱的烦恼 许碧云还是第一次来赛车场,新奇地左右环顾。 这座赛车场环山而建,山下是入口,山顶是终点。 许碧云心有余悸地抬头看了一眼山顶,“这么陡峭的山路他们也敢开,真是不要命了。” 傅闻星说半山腰是最好的观赏位置,温月见便带着许碧云去了半山腰的赛道围栏旁。 温月见没见到他,便发消息问他在哪。 星:【在入口】 【十点会开始,我大约半小时后到半山腰】 温月见:【你才拿到驾驶证不久就上这样的山,要是有什么意外傅奶奶和嘉盛哥怎么办】 星:【只是上个月成年拿到驾驶证而已,我练车一年了】 温月见:【哪辆车是你的?】 傅闻星给她拍了一张车的外观,渐变色的钴蓝涂装,线型流畅,是流体金属般的质感。 温月见不懂车,但第一眼就被它的外观惊艳到。 “这就是傅闻星的车吗?这么帅!”许碧云说着打开了识图功能,“我看看这车多少钱。” “这种赛车基本都是改装而来的,要看改装深度。” 温月见昨晚上了解了一下相关知识,从傅闻星那辆车来看,大概是中级改造,要几百万。 她感慨:“当豪门少爷真好,没有金钱的烦恼。” 闻言,许碧云不服气地晃她的肩膀,“月月,你家不也有钱吗?” 温月见在想温峰的事情,情绪不高,“除了法律规定的那部分留给我的遗产,现在公司都在我大伯手里,我拥有的只有温家的那栋别墅。” 许碧云好奇问:“你大伯不是一直对你们家很好吗?” 她以前没少听温月见夸温峰。 温月见总不能告诉她是因为活过了一世才发现温峰真面目,只能找了个理由:“我去我父亲以前公司找他时偶然听见他承认的。” “人心难测啊,”许碧云瞠目结舌,“有钱人的世界真复杂,还是当普通人好,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 温月见深深地看她一眼,“那还是你太单纯。” 许碧云轻哼:“可我长了一张聪明的脸蛋,不比月月你,一看就是乖巧软妹。” 温月见前世以来听到最多的形容就是乖巧。 谢辞安说她听话懂事,从来不闹脾气。可只有她知道,她没底气闹。 许碧云看了眼时间,绷直身子,满眼期待:“十点了!” 她们这个位置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看见赛车经过。 温月见等待的间隙,没忍住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政治必背知识点。 许碧云一见她开始认真学习,扬起的嘴角就迅速耷拉了下去,“月月,你总是这样会毁了我的兴致。” “那你要一起看吗?” “不了。”她言辞激烈地拒绝,“有这工夫我不如构思我的漫画剧情。” 温月见随口问了一句:“那你想走什么路线?” 许碧云眼睛发亮:“强制爱!” 温月见手一颤,险些没拿稳小册子,“翠翠,你平时都在看些什么?” 她说起时更兴奋了,“这回是突破常理的女主强制爱男主。” “请不要向我透露任何关于这部漫画的情节。” 如果不是以她和傅闻星设定的角色,这个剧情她还是有点感兴趣的。 许碧云嘀咕:“哼,我觉得你迟早要改变想法。” 听见由远及近的引擎轰鸣声时,温月见收起了小册子,紧紧盯着弯道处。 第一辆出现的是火红色的赛车,扬起的尾气呛得周围人连连咳嗽。 许碧云捂着口鼻后退,“感觉在这里待一天回去我要得尘肺病了。” 两辆车飞驰而过,都不是傅闻星的。 第三辆车出现时,阴了一个上午的天突然放晴。 阳光破云而出,与车身相映,折射出一层浅蓝色的光晕。 许碧云激动起来,“傅闻星出现了。” 她没忘了拿出手机录像,“回去就和黄韵炫耀,我看了场拉力赛。” 蓝色赛车从眼前疾驰而过,在一刹那,温月见看见了车内的傅闻星。 “翠翠,我们上去吧。” 许碧云刚结束录像,看了看离山顶还有一半的距离,苦着脸问:“我们真的要爬上去吗?等到了山顶人家都开下山了。” 温月见:“有扶梯。” 许碧云愤愤喊:“那刚刚怎么不坐扶梯要用11路公交车!” “看你平时画画太累,需要劳逸结合。” 不理会她的抱怨,温月见往山的另一边走。 搭乘扶梯往山顶途中,还能远远看见在环山公路飞驰的赛车。 傅闻星仍旧保持着第三的位置。 “想不到傅小少爷还挺厉害的,”许碧云的视线也追随着他的车,“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把这心思放学习上?” 温月见想起傅闻星的乐队,打开浏览器,搜索【追梦】乐队的名字。 没有任何结果。 她蹙眉,可她的确看过他们的演出,也见过他们的报道。 “翠翠,你以前听过一支叫【追梦】的乐队吗?” 许碧云摇头,“没有,我从不听音乐的。” 温月见放弃了。 “不过我倒是听说一年前有个乐队出车祸的事情,”许碧云想起什么,“好像是在云城,死了三个人。” 她惋惜叹气:“不过这事被压了下去,我是那会儿和爸妈出差路过时听说的。是三个年纪不大的学生,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去参加演出的路上和一辆货车迎面相撞。” 温月见眼帘颤了颤,她直觉这起车祸和傅闻星的乐队有关。 抵达山顶,视野开阔了不少。 终点计时器的数字在潮湿的雾气中晕开,被碾碎的山花和扬起的尘土一起渗进碎石缝里。 山风卷来零星的欢呼,撞在岩壁上碎成更细小的声浪。 温月见见证了傅闻星第三个冲过终点线。 傅闻星从车上下来,摘下头盔。 乌黑的发被压得有些凌乱,在风中恣意轻扬。 他穿着黑色冲锋衣,身形挺拔修长。懒散地靠在车旁,漫不经心地听着身旁的工作人员说话。 许碧云的相机快门按得咔咔响,“啧,傅闻星是真的硬帅啊。” 方盼山搭上傅闻星的肩膀,调笑问:“诶小傅,那女生你认识吧?” 他是这次的第一名,业余赛车手,玩赛车三年。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傅闻星看见了温月见。 “不认识。” 第26章 傅闻星喜欢纯欲挂的 “噢,我看她们一直看你,还以为是你的朋友,”方盼山遗憾耸肩,“挺漂亮的,是我喜欢的类型。” 傅闻星抬眸,视线和温月见相撞。 他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一般吧。” “你的审美行不行啊,她那样的叫一般?”方盼山目瞪口呆,“你没见过美女?” 随即他恍然,“或者说你不喜欢女生?” 傅闻星推开他的手,“滚。” 他又补充了一句:“她一看就是学生,我劝你别搞未成年。” “这你就不懂了,学生妹才带感啊。”方盼山笑得深意,“而且还是她那种纯欲挂的,更勾人。” 他丝毫未察觉傅闻星的情绪更淡了些,还在继续说:“我们这种圈子,喜欢这样的可不在少数。” 傅闻星面无表情,“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们自己一个圈,别带上我。” “切,真没趣,”热脸贴了冷屁股,方盼山的兴致没了大半,“我过去直接找她。” 傅闻星没阻拦他,低头给温月见发消息。 温月见手机震动了一下。 【别理会待会儿要过去找你的人】 【他在赛车手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花】 温月见还没来得及问,方盼山就已经小跑过来,自认为潇洒地往后撩了一下头发。 他留的是背头,今天出门时还特意喷了摩丝。 她只觉得这人油腻,却还是秉持着礼貌问:“请问有事吗?” “美女,我看你很有眼缘,加个联系方式,一会儿带你去吃饭?我知道附近有家米其林二星餐厅。” 他这一番话无形炫耀了自己的财力,加上他的确长得还不错,他觉得没有普通女生能拒绝。 温月见拒绝了:“不用了。” 方盼山没想到被拒绝得这么快,还想给自己找个台阶,“那留个联系方式吧,下次我邀请你来看比赛。” 第一次她还能礼貌拒绝,可这次她不想忍了,干脆地再度拒绝:“不想给。” 方盼山沉下脸,没了刚刚的态度,“别给脸不要脸,也不打听打听我的名号。” 许碧云见情形不对,将温月见护在身后,警惕地瞪着他。 “你想干嘛,被拒绝了恼羞成怒?你以为你是人民币吗,谁见了都要喜欢?” “你的确很有名,”方盼山肩上搭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不过是臭名昭着。” 他身子一僵。 傅家的面子大,方盼山不敢惹。 “傅小少爷,你不是说对学生妹不感兴趣吗?” 傅闻星手上的力道加重,“滚不滚?” 方盼山吃痛地皱起脸,忙道:“我滚我滚,你快松手。” 傅闻星松了手,他立即转身就跑。 “一会儿这里有烧烤,你们要留下来么?“ 温月见看向许碧云,“翠翠,你觉得……” 她还没问完,许碧云就捣蒜似的点头:“当然,要要要!” 傅闻星眼尾轻挑,“好,我和主办方说一声。” 颁奖台已经搭好,他回去时正好上台领奖。 这场比赛奖金丰厚,傅闻星并不差钱,但拿了名次,他心情还不错。 方盼山身旁站着傅闻星,虽然他高上一截,但气势上弱了大半。尤其是在经历刚刚的事之后,他已经不敢和傅闻星搭话了。 不就是个学生妹吗,明明刚刚他还说不感兴趣的! 傅闻星没接受赛后采访,直接和负责人说了声这次烧烤加两个人。 负责人八卦问:“嗯?这次带家属了?” 温月见住在他家,汪秀荷把她当半个亲孙女,傅嘉盛也当她是妹妹,的确算得上家属。 傅闻星没否认:“算是吧。” “哪两个?”负责人好奇地在观众席上张望。 傅闻星朝穿着米白色呢子大衣的温月见轻抬下巴,“那两个。” 负责人点头,“喔,挺漂亮的,眼光不错。” 傅闻星没解释,看了眼在镜头前侃侃而谈的方盼山。 “我刚也看见那小子搭讪你家属,”负责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可得小心点,他把妹技术挺好的。” 傅闻星耷拉着眼皮,敷衍地应:“他够格让我有警惕心么?” 负责人摸着下巴打量他,“确实没有。我们傅少潇洒多金还不花心,甩方盼山一条街啊!” 镜头前的方盼山打了个喷嚏,不好意思地笑笑:“最近天气转凉,各位要注意防寒保暖啊。” 这场烧烤派对围着篝火举办。 温月见陪着许碧云去山下上了个厕所回来以后,篝火旁已经没什么空位了。 “这么多人?”看着乌泱泱的一片,许碧云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去树林里解决,好像没位置了。” 温月见逡巡一圈,最后在傅闻星和方盼山身旁看见了空位。 她没有犹豫地就选择了前者。 众人正在篝火旁说笑,注意到有人靠近傅闻星时,都期待着被再他度拒绝的场景出现。 “这是第几个了?” “不知道,来参加这场烧烤派对的都是冲傅闻星来的吧?” “除了获奖选手能免费携带家属,其他人都是要交钱的吧?两千块也还真舍得花。” “刚刚连李素昕那样的妖艳美女都被拒绝了,这个清纯一挂的还能入得了傅闻星的眼?” 温月见靠近时,听见了几句他们的议论。 她恍若未闻,径直走向傅闻星。 温月见还没开口询问,他就抬眸睨她一眼,“坐。” 她在傅闻星身旁坐下后,周围响起不小的惊呼声。 “我靠,傅闻星真就喜欢纯欲这挂的!” “我刚刚还看见他和那个女生说话,他们应该认识吧?” 方盼山听见很不爽,“傅闻星说不认识她。” 旁边的人说:“哦,那就是看上了。” 许碧云将听到的话偷偷告诉温月见。 温月见并不在意,“我和他们不认识,我也没澄清的必要,反而还能借着傅闻星的名号躲点烂桃花。” 身侧冷不防响起一声轻嗤:“你是不是忘了我就在你旁边?” 她大方承认:“对,就是借你的势。” 要是温月见沾上了方盼山这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傅闻星也有责任。 他不想被汪秀荷和傅嘉盛轮番教育。 等食材从山下运上来的间隙,傅闻星打开了游戏。 瞥见他的游戏id,温月见想起自己把游戏卸载了,便问他:“你手机能借我上个游戏吗?” 第27章 我替她喝 傅闻星已经开了一把,“等我打完。” 在上次比赛里温月见就知道他玩游戏厉害了,她看着他手速飞快地操作着角色,接连击杀对方三人。 听着游戏传出的“triple kill”,温月见夸他:“好厉害。” 傅闻星似乎很受用,眼尾愉悦地挑了一下。 “基本操作。” 见两人看起来相处得不错,之前搭讪失败的女生都愤愤磨牙。 方盼山心底鄙夷,这傅小少爷明明开始一副不稀罕这学生妹的样子,怎么现在变脸这么快? 这局游戏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傅闻星将手机递给她。 游戏界面还停留在刚刚的战绩结算,14-0-2,全场最高评分。 温月见不玩游戏,不懂16分的含金量,但许碧云知道。 “我天!顶级打野!”她惊呼,凑过来看,“等一下,先别退出账号,你点开主页我看看。” 温月见偏头看向傅闻星,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他颔首,随手捡起地上的枯木往火里丢。 得到他的同意,温月见才点开他的游戏主页。 “这亮晶晶的不是小国标吗?好厉害!”看见他的id时,许碧云疑惑,“为什么叫京大?” 傅闻星轻嗤一声,没回答。 温月见头皮发麻,已经不敢给她看见自己的id了。 “看完了我登自己的号了。” “咦月月,你什么时候也玩这个游戏了?”许碧云更好奇了,“我看看你什么水平。” “我是新手。” 她登上自己的号,许碧云眼尖地看见她左上角的id,瞳孔地震。 “你们这是……情侣名?” 温月见吓得去捂她的嘴,“别乱说。” 许碧云不服气地推开她的手,“他叫京大,你叫‘我要上京大’,这怎么不是一对了?” 温月见窘迫地解释:“虽然这看起来的确像是你想的那样,但事实是巧合。” 她转头问傅闻星:“你说对吧?” 他恍若未闻,继续烤火。 温月见微微咬牙,这人总是在关键时刻装死。 她登游戏就是为了改名,免得被人误会是情侣名。 一张改名卡九块,温月见正要购买,就自动跳转到了充值界面。 她求助傅闻星:“你能帮我付一下吗?等会儿我转钱给你。” 他勾了勾手指,“给我。” 傅闻星拿过手机后直接充了一个648再给她。 温月见惊愕睁大眼,“我不要充这么多!” 她只想花九块钱买张改名卡而已!她又不打游戏,充这么多钱简直浪费。 温月见心疼自己的钱,皱着眉买了张改名卡把名字改了。 【初月赴山海】 账户里还剩不少点券,她觉得留着也是浪费,问许碧云想要什么皮肤,花光点券都送了她。 温月见把手机还给傅闻星时,还在为他擅自充钱的事置气。 她给他微信转了笔648。 等了许久也不见傅闻星接收,催促道:“你收一下。” 他敷衍地应:“等一下。” 温月见等到食材都送了过来也没见他接收,他还在游戏里和人厮杀。 收了温月见的游戏皮肤,许碧云殷勤地给她烤肉。 “月月,你不是爱吃脆骨吗,我给你拿了一大把。” 看着肉串上还残留的粉色,温月见抗拒地推回去,“肉没熟会拉肚子的。” 许碧云定睛一看,“好吧,的确是没熟。” 她继续投入到烤串中。 身旁忽地递过来一把羊肉串,温月见听见傅闻星说:“烤多了。” 好蹩脚的借口。 温月见这么想着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见她直接就吃了,傅闻星挑眉,“不怕没熟?” 她说:“吃到生的我会吐掉。” 许碧云笑出声:“我以为你会说什么‘我相信你’,或者说比我靠谱之类的话,月月还真是脑回路不一般。” 羊肉口感很好,温月见吃完一串以后才附到她耳边小声说:“傅闻星像是这么好心的人吗?” 许碧云:“放心,我和你同仇敌忾!” 温月见将一半串塞到她手里,“你别烤了,不是生的就是糊了,晚上你就要吃坏肚子。” 吃得尽兴时,有人提出要玩游戏。 “什么游戏啊,正愁没下饭菜呢。” “人多正适合玩击鼓传花,接到花的人就指定下一个人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怎么样?被选中的人可以选择跳过,但是要自罚一杯。” 其他人都说这个主意不错。 许碧云爱凑热闹,拉着温月见一同参加。 离傅闻星近的人问了一句:“傅哥,你要玩吗?” 温月见觉得以傅闻星的性子不屑于参加这种游戏,却听见他应下了:“好啊。” 她眼皮跳了一下,没由来的升起不祥的预感。 提议玩游戏的人放了一首曲子,曲停花停。 他们拿了剪彩上的花球,从一人开始向后传递。 到傅闻星手里时,他迟迟不丢,温月见紧张得攥紧手。 音乐鼓点般有节奏地播放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停止。 傅闻星丢给了温月见,她还未接稳就传给许碧云。 许碧云忙给下一个。 两轮下来,温月见都没遭殃。 第三轮时花落到了方盼山手里,隔着篝火,他远远地看向温月见,坏心一起。 “我要下一个接到花的人接受大冒险,亲我一口。” 周围人开始起哄。 “这是你给人的福利吧?” “那我希望是个男的,我想看山哥被恶心一下。” 他们笑作一团。 方盼山说完就将花球传下去。 傅闻星撩起眼皮,看见方盼山朝放音乐的人使了个眼色。 他垂回眼,无声低嗤了声。 花球落到傅闻星手中,他传出去时低声说了句:“传快些。” 温月见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做,只是她刚碰到花球,音乐声就戛然而止。 她在一瞬就明白了,这是方盼山冲她来的。 温月见自然不可能答应,举起托盘里的酒杯,“我自罚一杯。” 许碧云担忧地提醒:“月月,那酒度数可高了,你酒量不好,一杯下要醉倒的。” 游戏发起人轻咳一声:“是啊妹妹,你要不就接受吧,只是亲一口而已,脸也行的,那酒不适合女生喝。” 温月见心底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既然如此,那你替我亲他一口好了。” 方盼山第一个站起来反对:“那怎么行,要遵守规矩!” 温月见:“我喝就是。” 傅闻星按住她手腕,散漫开口:“我替她喝。” 第28章 他一个书都不念的纨绔而已 方盼山愣住,没想到傅闻星会站出来,抱着报复的心态加了条件:“那不行,如果是替人喝,那就得喝三杯!” 温月见拧眉,“你要开车不能喝酒,酒驾是违法的,进去了以后就不能考公了。” 许碧云没绷住,憋笑着说:“月月,现在是纠结能否考公的时候吗?” 傅闻星眼尾漾过笑意,这次是达眼底的有几分真情实感的笑。 他从喉间漫出一声笑来:“我会让王叔来接我们回去。” 我们。 其他人听见这个词汇都悟到了什么,看他们两人的眼神就变得暧昧。 温月见眨了眨眼,“那你的车怎么办?” “明天再开回去就是。”傅闻星低声,“他们说的没错,这酒度数很高,你是想让其他人看见你喝醉后的样子么?” 她是知道自己酒品的,很烂。 前世温月见陪谢辞安去应酬过一次,不过只是喝了一杯白酒,她就神志不清,甚至拉着谢辞安的甲方要去ktv唱歌。 谢辞安的脸当时就绿了,还要讨好笑着给甲方道歉。对方原本是这次合作保持观望态度的,却被温月见逗笑。 临走前对方还说:“谢总,你女朋友挺有意思。明明不能喝酒还是要替你喝,这么好的姑娘可得珍惜。” 温月见当时只听见这么一番对话,但后来谢辞安再也不带她去应酬了,问起他就是不想再让她喝酒。 可现在她却蓦地想起当时谢辞安难看的脸色,是在觉得她丢脸。 温月见在纠结,她不想又欠傅闻星人情。 他的态度总是让人觉得是讨厌她,可行为却在维护她。 她摸不透傅闻星的想法。 思绪混乱间,旁人的起哄声将她注意力拉回。 傅闻星已经喝了两杯。 他肤色冷白,两杯酒下去,脖颈和耳根已经攀上浅浅的粉色,连眼尾那颗泪痣都在火光下氤氲着暖意。 温月见阻拦他:“剩下一杯我来喝吧。” 傅闻星换了只手拿酒杯,“不用。” 最后一杯酒入喉,他脸上的颜色更粉了。 温月见察觉到身侧灼热的视线,忍不住转头。 许碧云正两眼放光地盯着傅闻星看。 “翠翠,你不会又萌生了什么奇怪的灵感吧?” “嘻嘻,猜对了。”许碧云贴到她耳畔,“太有反差感了,你真的不觉得吗?平日里沉淡又懒散,醉酒却透着几分憨软!” 温月见:“没觉得。” 许碧云嘲她没眼光,“真是没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傅闻星扬了扬空杯,“现在可以继续了?” 周围安静了一瞬,接着爆发鼓掌声。 “好好好,傅少为美人挡酒,真是稀奇!” 方盼山皮笑肉不笑,“既然傅少愿意自罚三杯,那游戏便继续吧。” 温月见已经察觉到傅闻星的状态不太对,凑近看他。 他屈腿而坐,喝完酒后便将头抵在膝盖上。 毕竟他为自己挡了酒,温月见良心过不去,还是碰了碰他。 “傅闻星,你还好吧?” 那人半晌才动了一下,抬起头来。 温月见愕然,不过几分钟的工夫,他的脸怎么这么红? 明明自己也不能喝酒,还要耍帅挡酒。 真装。 她无奈叹气,出声打断游戏进程:“抱歉,傅闻星状态不好,我送他回去。” 这里没人敢惹傅家,都热情地说替温月见扶他去车上。 傅闻星挣开碰他的人,语气比平日还凶:“滚。” 碰壁的几人都只能放弃。 “妹妹,傅少不让碰啊,只能你扶他了。” 温月见低头看向还在坐着的傅闻星。 她扶? 她这个身板不用他使劲就能压倒她。 而且温月见也不相信傅闻星会允许她碰他。 但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温月见蹲下身,伸出胳膊,“起来。” 傅闻星抬眼看她。 平时连任何情绪都不达眼底的眸子,这会儿却清晰澄澈,倒映着她的影子。 他的眼睛的确很漂亮,是许碧云常说的,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 傅闻星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才迟缓地抓上她的手。 他个子高,温月见拉他起来时踉跄了一下,险些没站稳,许碧云及时扶住了她。 傅闻星几乎半个身子都瘫倒在温月见身上,她被压得身子歪斜,走路也摇摇晃晃。 目送三人离开,方盼山才怨愤地将手里的烤串丢进火堆里。 “这傅闻星装什么?明明是我先看上那个学生妹的,他倒好,装一副没兴趣的样子,结果在我被拒绝之后就截胡了。” 旁边的人一听有瓜,八卦追问。 “既然是山哥你先出手,怎么会有女生拒绝你呢?” “我看人家妹妹更喜欢傅闻星那种拽了吧唧心高气傲的公子哥吧?” “他一个书都不念的纨绔而已,除了有钱和长得有点姿色,还有什么?” 有人弱弱地说:“有这次拉力赛第三名,还有很多游戏比赛的冠军,还有以前京城中考状元……” “行了行了,拿以前说事有什么用?谁还没个辉煌过去?”方盼山不耐地打断,“怎么样都改变不了他现在是个游手好闲的少爷不是吗?” 其他人没有否认,也都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 傅闻星,当年的确很有名。现在也依旧有名气,只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 * 温月见吃力地将傅闻星扶到他车上,后知后觉想起没有傅家司机王建国的电话,只好打给陈伟民。 听见她的所在地址后,他迟疑了一下,才说:“好的小姐,我马上就来。” 陈伟民来得很快,和温月见一起将傅闻星扶到她家车里。 “我坐副驾驶吧,”许碧云主动提出,没等温月见应声就一骨碌坐了进去,“傅闻星还得你照顾。” 温月见看向靠在车窗边上合眼睡着的傅闻星,捏了捏眉心。 她贴着另一边窗户坐,离他很远。 下山比上山的路要陡峭一些,陈伟民不是赛车手,在这种路上开得有些吃力。 车几度颠簸,许碧云不晕车都快吐了。 温月见疲惫地闭上眼,肩上却倏地压上重量,还有毛茸茸的触感,挠得她脖颈有些痒。 她偏头,傅闻星从最边上晃到了她身侧,还靠在了她肩头。 第29章 闻星不讨厌你 许碧云隔着后视镜看见了这一幕,惊讶睁大眼。 正准备掏出手机偷拍,就看见温月见毫不留情地将傅闻星的脑袋推开了。 许碧云失望地放下手机。 啧,还以为能看见和谐的一幕呢。 温月见本打算把傅闻星推回去,但力气小,他又重,没推动。 她单手抵着他肩膀,喊他:“傅闻星,坐回去。” 傅闻星睡得沉,即使经过几番颠簸,也依旧没有醒的迹象。 温月见上手拍他的脸,手感不错,但她无瑕顾及。 他还是没醒。 她又揪他鼻梁,仍然无动于衷。 温月见无奈地叹息,“陈叔,下山后把车停一下。” 陈伟民在下了山后就将车停在了路边。 温月见手举累了,总算能放下来,吩咐陈伟民:“帮我把他往旁边挪一点,再系上安全带。” 他依言照做。 见傅闻星被固定好,温月见才如释重负靠回去。 将许碧云先送回家后,车才朝傅家行驶。 傅嘉盛收到温月见的消息后就在门口等着。 “闻星怎么喝成这样?”他将傅闻星搭在肩上,“他从不喝酒的。” 温月见也是第一次知道,眨了下眼,“是他替我挡了三杯酒。” 傅嘉盛眉心拧起,“出什么事了?” 温月见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 他笑了笑,“那看起来,闻星并不讨厌你。” 她眼帘颤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否认。 温月见偏头看向被扶着的傅闻星。 没了平日里的桀骜不驯,安静睡着靠在傅嘉盛肩上,倒显得乖巧。 “我也不讨厌他。” “这样很好,”傅嘉盛松了口气,扬起温和的笑,“我一直担心闻星的个性会与你合不来。你们能好好相处,我和奶奶也会欣慰。” 他将傅闻星扶回房间,温月见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她是第一次完整地看到傅闻星的房间。 明明和她的房间一样采光都很好,但窗帘紧闭,布置也是冷色调。压抑,沉冷。 电脑桌旁还散落着手柄,没关的主机闪烁着七彩的光。 光线昏暗,温月见只隐约看见书架上几本书的名字,都是些基调悲情的小说。 温月见视线落在床上躺着的人,是乐队车祸的事让他改变如此大么? 前世傅闻星一直没完整地念完高中,倒是各种爱好没落下。 垂钓,电竞,登山,滑雪…… 她的思绪停在最后。 滑雪。 温月见在二十岁时看到一则新闻——长云山突发雪崩,数人遇难。 她听说傅闻星那时去了长云山所在的云城,可遇难名单没有公布,她不确定他是否就在里面。 后来也再未听说过傅闻星的消息,传言都说他死于那场雪崩。 温月见怔神的间隙,傅嘉盛已经帮傅闻星盖好了被子出来。 他关上门,“张姨请假回家了,我去给闻星做份醒酒汤,你回去吧。” “嘉盛哥,我会做,”温月见说,“听张姨早上说你最近为了忙毕业论文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这种小事我来就好。” 傅嘉盛眉眼温和,“谢谢月见了。” 醒酒汤的食材不复杂,橙子、苹果、蜂蜜,厨房里都有。 温月见之前为谢辞安学过很多养生餐,自从上次应酬,他再没有带她一起去。她担心谢辞安喝太多,每次都会带着醒酒汤去接他。 她越想越气,觉得上辈子那四年的感情喂了狗。 不过走神了片刻,汤炖焦了,她只好重新再煮。 温月见端着醒酒汤象征性敲了敲傅闻星的房门后就推门进去。 房间里除了雪松香,还点着香薰,是桃皮绒和广藿香的结合,很好闻。 她开了床头的灯,将汤放在床头柜上。 温月见喊他:“傅闻星,起来喝醒酒汤。” 见他毫无反应,防止他第二天起来宿醉头疼,她干脆上手。 她手还没碰到,他就倏地睁开眼。 温月见惊了一下。 傅闻星眼底骤然乍开的冷意在看清眼前的人时顷刻消散。 他按了按眉心,一开口嗓音沙哑:“你怎么在这?” 温月见:“起来把醒酒汤喝了。” 傅闻星支着床沿起身,看向还在冒热气的汤,凌乱发丝下的眼睛情绪不明,“你做的?” “你放心,我没下毒。” 没经过他的允许,温月见没有擅自坐下,蹲在他床前,“我看你喝完我就走。” 傅闻星端起汤,碗壁有些烫,他只喝了一口就停下了。 见她蹲着仰视自己,他眼睫低垂,“你可以先坐着。” 温月见指了指他的电竞椅,“那里可以吗?” “嗯。” 她便在电竞椅上坐着等他喝完。 不得不说,傅闻星的电竞椅坐着很舒服,比教室里冷硬的椅子感觉好多了。 他的桌上除了电脑设备就没有其它东西,任何和学习有关的影子都见不到。 温月见什么也没问,安静地等着。 见他放下碗,她才过去将托盘一并端走。 关上门前,温月见说了句:“傅闻星,谢谢你。” 他偏头看了眼亮着橘色光的台灯,轻笑了声。 温月见晚上睡得很好,第二天起了个早背书。 一个小时过后,她伸了个懒腰,去阳台晒太阳。 后花园的花每天有人精心打理,即使是在京城这样干燥寒冷的冬天也没有蔫的迹象。 温月见双手托腮,看蝴蝶在花间流连。 她想,这样的生活也挺好,安静惬意。 听见隔壁传来动静,温月见侧过身。 傅闻星捧着一杯热茶出来,抬眸和她视线相迎。 她怔了怔,才迟滞僵硬地开口:“那个……早上好,你的头会疼吗?” “不疼,谢了。” 温月见眉心舒展,没有之前和他相处时的局促,“我应该谢谢你帮我挡酒。” “你是女生,以免出事而已。”他抿了口茶,“你的醒酒汤味道还凑合。” 他明明是惬意的表现,却说还凑合,显然味道要更好些。 “昨天的比赛很精彩,”温月见当他是在嘴硬,换了个话题,“我听说你才入行不久,就能在都是高手的比赛里拿第三。” 傅闻星问她:“等会我去开车回来,你想体验一下吗?” 温月见绷紧脸,“那你会开得和比赛一样快吗?” 他眼尾轻勾,“如果你想的话,当然可以。” 她有点恼,“我一点也不想!” 第30章 你想要我陪你玩就直说 温月见坐上傅闻星的车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不是说好不会再坐他的车了吗? 傅闻星启动车后,温月见就开始紧张,攥紧了安全带,指节都抠得泛白。 她声音都在打颤:“我应该在上车之前买个保险的,我还要上京大,不想英年早逝。” 他余光瞥她,眼尾压不住笑,“放心,不会一车两命的。” “还有,别忘了我的名字就叫京大。” 温月见耳尖发烫,紧张的情绪在一瞬被他没正形的话憋了回去。 她磕磕绊绊解释:“我……对你没那种意思,名字真的只是个巧合。” “我知道。” 傅闻星说着话,将油门踩狠了些,温月见吓得闭上眼。 前世的回忆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掠过。 最为刺目的还是谢辞安自杀的场景。 【如果还有机会,我会吻过你眉眼,千千万万次】 【如果知道你会孤独的在异国他乡死去,无论如何我都会飞奔向你】 …… 那些看过的信在温月见脑海里逐渐清晰。 谢辞安真深情啊,可那些情书都是写给林雪的。 “下山了。” 傅闻星打算停下让温月见休息,一偏头,就见她紧闭着眼,面色苍白,嘴唇被咬得冒出血珠。 怎么吓成这样? 他眼皮一跳。 傅闻星松开安全带,靠近看她的情况,“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像是从漆黑深渊之上传来,温月见倏地睁开眼。 看见她眸底的慌乱不安时,傅闻星垂下眼,错开视线,声音低下来:“抱歉。” 温月见一怔,她还是第一次听他真心实意的道歉。 近距离间,她刚刚看清了他眼中的错愕。 是没想到会将她吓成这样吧? 温月见转头看向窗外,是山下入口的景色。 “是我找罪受答应坐你的车。”她透过后视镜看见自己的脸色,的确算不上好看。 傅闻星轻叩方向盘,“想去哪,作为补偿,今天的行程你安排。” 温月见渐渐平复下心情,闷声说:“我只想回家刷题。” 傅闻星:“今天放个假。” “昨天已经放假过假了,今天不能再懈怠。” “我用一个条件交换你的一整天。” 温月见抬眸看向他,随即哼笑:“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换取的么?” “你可以随时向我提出任何一个要求,一直生效。” 见他认真的模样不似作假,温月见坐直了身子。 只是将她吓到就给她这么大的人情,她不敢要。 “不用做出这么大牺牲,”温月见撑着脸看向窗外,“你要想我陪你就直说。” 傅闻星轻嗤:“我缺人陪我玩么?” 她侧过脸,也回以他认真的眼神,“不、差、吗?” 温月见继续补刀:“你现在有朋友么?” 气氛一寂。 他气笑了:“行,那你今天就陪我玩。” 傅闻星重新发动车时,温月见又意识到,明明是他对自己愧疚,怎么反过来是他占了便宜。 她认命地叹气妥协。 傅闻星先回傅家换了辆车开,改装赛车上路会造成磨损的,他不舍得。 他开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比起刚刚那辆蓝色反光的赛车低调不少。 傅闻星将车开出了市区,如果是最初认识他时,她会警惕问他去哪。但认识半年,温月见觉得他除了拽了点,人并不坏。 车在山脚停下,温月见降下车窗往外看。 “安明山?” “对。” 他从车上下来,拉开副驾驶门,“下车。” 温月见仰脸看向直入云间的山峰,颓然地下来。 昨天上山,今天还上山。 她问:“有扶梯吗?” 傅闻星挑了挑眼尾,“没有。” 见温月见脸耷拉下来,他又说:“有缆车。” 她再度仰头看了一眼,的确隐约看见了藏于云间的缆线。 温月见庆幸傅闻星还没丧心病狂到让她徒步上山。 缆车车厢有些拥挤,两人只能面对面坐。 傅闻星个高腿长,腿占了大半个过道。 她局促地歪着腿坐,错开了他的膝盖。 温月见拿出手机,试图做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她打开了一个辩论赛视频,辩题是:如今的我是否闲暇。 是京大和燕大的比赛。 看见席上的傅嘉盛时,温月见睁大眼,“嘉盛哥?” 傅闻星懒洋洋应了声:“是,我哥在这场辩论赛里拿到了最佳选手。” 那是傅嘉盛大二时的比赛,他穿着白衬衫,戴着银框眼镜,清秀斯文。 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你们要知道,你们的焦虑是这个时代赋予的。这是一个信号,并不是你一个人在焦虑而是这个时代的人都在焦虑。” 温月见专注地看着屏幕,“嘉盛哥真的很优秀。” 傅闻星撩起眼,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你是逢人就夸么?” 她没抬头,“我说的不是客观事实么。” “你夸我也是?” 温月见眼睫抖了一下,才抬眸看向他。 “当然是。” 狭小的车厢里,她更清晰地闻到那股雪松香,又裹挟着上车前的凉意,清新好闻。 傅闻星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嗯,有眼光。” 温月见发现了他的新人格,自恋。 她垂回眼继续看视频。 傅闻星问:“你的号能借我么,我的号打上了百星,腻了。” 温月见寻思她也不玩游戏,点头答应:“可以啊。” 他将手机给她登陆账号。 只是登陆游戏不影响社交平台使用,温月见便没有防备地登上了游戏账号。 傅闻星接过手机,看见了她重新改过的名字,初月赴山海。 倒是比她之前的id文艺些。 从山下坐缆车上山要半个小时,他便开了把游戏。 温月见的辩论赛只看了一半,缆车就在山顶停下了。 她从轿厢里跳下来,迎面吹来的风冷得她瑟缩了一下脖子。 安明山海拔高,山顶的温度比地面低了不少。 温月见后悔没在之前问傅闻星要去哪好做防寒准备了。 山顶的空气稀薄了不少,但清新宜人。 她偏头问傅闻星:“你来山顶不是为了欣赏风景吧?” “是,我来山顶的隐云寺祈福。” 温月见一怔,“为谁?” 他嗓音微哑:“我逝去的朋友。” 第31章 可你们之间有红线 温月见安静了数秒,才低声说:“抱歉。” 她之前说他现在没有朋友的时候,他应该想到了以前乐队的朋友吧。 “不用觉得抱歉,你说的的确是事实,”傅闻星耷下眼,“我现在没有朋友。” 想要巴结傅闻星的人其实很多,温月见上次在烧烤派对上就看出来了。 他们看中的不是他本人,而是背后的傅家。 傅闻星的名声并不好,乖戾阴沉。从昔日人人称赞的天才,到如今不学无术的纨绔。 没人想真心和他交朋友。 察觉到温月见的眼神,傅闻星侧目,随即散漫勾唇,“你在同情我?” 她立即收回视线,“没有。” 虽然她刚刚在心里的确这么想过一下,可她知道傅闻星不需要同情。 傅闻星没再继续追问,“走吧。” 身后的轿厢停下,从上面下来两人。 “辞安,我检查过身体了,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不用特地跑来这里为我祈福的。” “我最近总是梦见你生病,心里放心不下。听说隐云寺很灵,正好带你散散心。” 听见声音,温月见脚步停滞了一下。 是谢辞安和林雪。 雾还未散去,两人只隐约看见前面有人,却看不清身形。 谢辞安快步追上去:“你好,请问隐云寺怎么走?我们是第一次来,手机在山顶没信号……” 在看清面前的人时,他的声音立即收住。 “傅、傅闻星?” 谢辞安下意识看向他身侧没有回头的女生。 她的背影,他再熟悉不过,是温月见。 他们怎么会又在一起? 林雪讶然:“又是你们啊,好久不见,你们也是去隐云寺的吗?” 温月见攥上傅闻星的衣袖,压低声音:“我们可以走吗?” 傅闻星垂眸看了眼她素白的五指,只是稍稍一用力,骨节就微微泛白,是她紧张的表现。 他不置可否,“前面五十米处有地图和指示牌。” “谢了。” 谢辞安说了声谢,就牵着林雪加快速度超过他们。 直到距离拉开一截,温月见才松了眉心。 她的手还没松开,傅闻星站着没动,“你们有过节?” “没有。” 她说的是实话,这辈子他们的确没有过节。 “说谎。”头顶传来声轻嘲,“连思考时间都没有就下意识否认了。” 傅闻星低着眼,目光在她仍旧攥着他衣袖的手上停留了一秒。 “那些说你听话懂事的老师家长们,知道你这么会说谎么?” 温月见赧然地垂首。 有很多次么?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上辈子她的确是个乖巧听话的个性,要么只说实话,要么就保持沉默。 可一味地听话,只会被当成老实人利用隐瞒。 谢辞安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们走远了。” 温月见回过神,才意识到还抓着他,触电似的松开,侧身挪开了一步。 “对、对不起。” 傅闻星漫不经心地支起眼皮,瞧见她因为窘迫而微粉的耳根,“除了谢谢,我发现你还挺爱道歉的。” 温月见抿唇,长睫沾了雾,凝成水珠掉落。 “既然算是半个傅家人,就不用再这么客气。” 他拿掉落在她发顶的一片枯叶,“走了。” 温月见眨了眨眼,小跑两步跟上他。 隐云寺的前院放着香炉,门口的和尚递给进门的两人各三炷香。 和尚做了个合十礼,“虔心默念想要祈福之人的名字,对方会收到的。” 走近香炉,温月见闻到檀香的味道,让她的心渐渐安宁下来。 想要祈福的人么? 温月见在蒲团前跪下,默念父母的名字。 她虔诚地拜了三拜,将香插进香炉。 一偏头,却见傅闻星还站着。 “你不跪吗?” 他将香插进去,“我不跪任何人,也不信神佛。” 温月见鄙夷:“你不信还来寺庙。” “他们信。” 知道他在指去世的那些朋友,她转移话题,问站在一旁的住持:“能去后院看看吗?” “后院是姻缘树和佛钟,二位可是要祈求姻缘和许愿?” 温月见一呛,“我们不是情侣。” 住持意味深长地打量两人一番,“现在的确不是,可你们之间有红线。” 她现在理解傅闻星不信神佛的理念了,没有再接住持的话。 住持领他们去了后院。 风起时,佛钟上垂挂的铜舌轻轻撞上钟壁,嗡鸣声如涟漪荡开。 温月见抬头望去,那口斑驳的梵钟悬在古榕树荫下,青苔沿着“佛佑众生”的铭文攀爬。 林雪的声音从月洞门外飘进来:“辞安,我们也去敲钟许愿吧?” 远处谢辞安正在询问和尚敲钟规矩,林雪踮脚替他抚平肩头落花,俨然一对璧人。 温月见后退两步,将自己身形藏在石碑后。 “怕被看见?”傅闻星低懒着声,“之前你说没过节的时候,可没见你藏。” “不是怕。”温月见盯着谢辞安背影,“是恶心。” 傅闻星顺着她视线望去,那两人已执起钟杵。 “许的愿会灵验吗?” 他倚着半截断碑,阴影将温月见整个笼住。 “心诚则灵。” 她淡然地看着谢辞安,那人正第三次举起钟杵。 “那该提醒他们。”傅闻星这么说着,却没有上前的意思,“住持说每日最多敲三下,多一下,折一年阳寿。” 话音未落,第四声钟鸣轰然炸开。 温月见忽然轻笑出声。 这笑声太突兀,引得谢辞安猛然回头。 “月……温月见,”他松开钟杵,金属砸在青石板上当啷作响,“你笑什么?” “想起个笑话。”温月见站在阳光与阴影的交界,“有人拜佛求的是心安,有人求的是情深能有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林雪蹲身去捡钟杵时,撞上了桌旁的签筒,一枚竹签滚到温月见脚边。 她没弯腰,鞋尖轻轻点住签文。是下下签,断成两截的竹片上写着“镜花水月”。 温月见和傅闻星往月洞门走,听见身后谢辞安在问和尚:“刚才那签还能重求吗?” 和尚慨叹:“阿弥陀佛,施主,天命难违。” “你在胡说什么,我和阿雪真心相爱,怎么会是镜花水月?” 谢辞安恼然的声音远去,温月见低眸无声嘲弄一笑。 月洞另一侧是住持说的姻缘树,枝头挂满了红色飘带,所写皆是善男信女的求缘。 温月见站在树下,一眼就看见了谢辞安和林雪的名字。 上面写着:生生世世,长相厮守。 第32章 温月见打了谢辞安 温月见定定地看了几秒,才收回视线。 她眨了下眼,才发现酸涩得让她眼眶氤氲上水汽。 “你哭了?” 听见傅闻星的话,温月见下意识摸了摸脸,茫然应:“没有啊。” 他盯着她的眼睛,“没有么?” 温月见揉了揉眼睛,“只是看太久了有点酸而已。” 她又听见傅闻星问:“你喜欢谢辞安?” 温月见眉心跳了一下,眸色坚定:“我不喜欢谢辞安,现在不会,以后更不可能。” 傅闻星视线好整以暇地落在她身后,眉梢微扬,“眼光没差到这个地步,挺好。” 她似有所觉,转身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谢辞安就站在月洞口,僵硬地站着,震惊的情绪没有来得及掩饰就被撞见。 温月见淡然地扫他一眼,“有事吗?” 他嘴角牵动,“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她险些笑出声,“谢同学,我们好像并不熟悉,只是知道名字的程度。” 谢辞安眼中闪烁的光渐渐黯淡,“也对。” 随即他看向傅闻星,轻蔑笑了声:“那你就喜欢他这样的?” “什么叫他这样的?”温月见听出他的嘲讽,没等傅闻星开口就替他争辩,“比你有钱比你好看,还比你有天赋。” “天赋?”谢辞安听见笑话般,“哪方面的天赋?摆烂么?” 前世他连傅闻星之后的成就都没听说过,恐怕是一无所成被送出国镀金了。 傅闻星面上情绪毫无波动,正欲开口,眼前就飞快掠过一道身影。 下一秒他就听见清脆的巴掌声。 他愕然地看着身形纤弱却气势凌人的温月见,甩了谢辞安一耳光。 微风轻起,树影摇晃,周围的声音忽然清晰起来。 傅闻星听见枝叶摩挲的声响,佛堂里和尚敲木鱼时的年龄念经声。 还有温月见义正词严的声音:“你了解他吗,就这样妄自给人下定义?” 谢辞安的脸被打得偏过去,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温月见,你为了他打我?” 以前的温月见温柔体贴,连大声说话都不会,更别提动手打人了,甚至还是为了一个混不吝对他动手。 温月见冷笑:“打的就是你,因为你侮辱人的人格。” 他的左脸留下清晰的指印,闻言嘲讽地笑起来:“我说的不是事实么,如果没有傅家的背景,他算什么?” 温月见知道他是重生而来的,前世的谢辞安的确很优秀。 她那时的遗产已经被温峰骗走,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女,给不了谢辞安扶持,但他后来功成名就,几乎是靠着自己的努力。 他带着前世的骄傲回来,却忘了这一世的他还没有成为人人称赞的谢总。 虽然林如海答应了和他和林雪在一起,可他现在也不过是个高中生,又有什么资本嘲笑京圈傅家少爷。 谢辞安摸着发麻的脸颊,低下眼深深地看她,“温月见,别后悔。” 温月见挺直脊背,毫无惧意,“我不会后悔我做的任何一个选择。” 他转身离开,步伐很重,显然是带着怒意。 林雪看见他肿起的脸时,心疼地触碰了一下,“辞安,谁打你了?” 谢辞安抿着嘴没有回答,他知道要是说温月见打的,以林雪的脾气会替他报复回去。 他不想看见温月见受伤。 这个念头刚闪过,他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温月见已经攀上傅家这根高枝了,有傅家人给她撑腰,哪会让她受欺负? 她不需要他保护。 可嘴上说出口的却是:“刚刚有只蚊子飞我脸上,我不小心太用劲了。” 林雪皱眉盯着他的脸,“可你这个印子的手印不像是你的手。” “阿雪,你还不信我么?我只是没有整只手覆盖上而已。”谢辞安抓住她的手,“你接下来不是想去梅林吗?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下雨,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过去吧。” 林雪还是放心不下,“那我去问问和尚有没有冰块可以给你消消肿。” …… 傅闻星低眸看向温月见垂在身侧还隐隐颤抖的手,“打疼了?” 她翻过自己的手掌,通红一片。 温月见刚刚的确很用力,她承认打谢辞安是带着私心的。不仅是因为他出言不逊,也为了前世他欺骗了自己四年的感情而生气报复回去。 他该打。 温月见蜷起手,“没事。” 住持从月洞外进来,朝两人施了一礼,“施主,寺内有清泉可以净手,缓解疼痛。” 傅闻星不容分说拽起她手腕,“请给我们带路。” 住持在前方领路时,开口道:“刚刚那一幕,我正巧亲眼见证了。” 温月见尴尬道歉:“抱歉,我不该在佛门净地做出打人一事。 住持转过身深意地看她一眼,“无妨,佛祖不会怪罪施主,祂会怜悯你的遭遇。” 他的话意味不明,温月见却听出了更深的意思。 仿佛她是重生的这件事,被看破了。 温月见敛眸,“谢谢佛祖的慈悲。” 清泉是从山涧引流而来,在佛堂前假山下的洗手池。 住持站在回廊处往下看,摸了摸山羊须,“看来女施主前尘的孽缘难断。” 温月见听得眼皮一跳,循着视线看去。 洗手池前,林雪正不停用水敷谢辞安的脸。 傅闻星往前了两步,挡住她的视线,“等他们走了再下去。” 温月见仰脸看他,“不用,没什么好避的。” 她之前躲着,谢辞安和林雪却会主动贴上来。倒不如大方直面,她问心无愧。 前世辜负她感情的人是谢辞安,该心虚的是他。 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林雪抬头,见温月见和傅闻星从阶梯上一起下来。 她动作一停,扯出笑,“你们也去姻缘树了吗?” 温月见承认:“去了。” 她的确没说谎。 谢辞安身子僵了一下,没看温月见一眼,对着林雪说:“阿雪,我觉得好多了,我们现在去梅林吧。” 林雪看见慢悠悠下楼的住持时,眼睛一亮,从口袋里拿出那两截断签走过去,“大师,这签还有破解的办法吗?” 第33章 你怎么了,脸有点红? 断签的两截拼接上,是“镜花水月”。 住持的目光在林雪和谢辞安身上流连一番,高深莫测地开口:“阿弥陀佛,施主,此签虽有破解之法,但关键并不在你,在那位男施主身上。” 林雪回头看了眼谢辞安,又追问:“那要怎么做?” 住持深意地笑了笑:“其实很简单,只需他保持初心就可。” “这有何难?”谢辞安松了口气,信誓旦旦,“我的初心一直都是阿雪。” 温月见安静看着他对着林雪深情表白,情绪毫无波澜。 是啊,他前世今生的初心都是林雪,而她是栽树的前者,林雪成了乘凉的后者。 发誓容易,践行难。 温月见曾经的大学室友说过,世界上有两种人的话不可信,一是老板画的大饼,二是男人的鬼话。 她以前是不信的,现在深以为然。 住持转而看向温月见两人,笑容更诚挚了些,“女施主,可以净手了。” 温月见才去了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 水很澄澈,她触碰的一瞬,就被沁人的凉意冷得指尖泛红,但掌心的麻意渐渐消散。 在两人离开前,温月见向住持道了声谢。 住持笑了笑,眼睛眯成两条缝,“你们会再来还愿的。” 温月见一怔,“可是我没有许愿。” 住持仰头看天,“但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走出寺庙,温月见问傅闻星:“要回去了吗?” “先等等,”他站在缭绕飘出的香烟之中,声音也跟着悠远,“他们之前最想来的地方就是隐云寺,但乐队的演出排得满,一直没有机会。我问过住持后,他向佛祖请示,答应了将他们的骨灰葬在梅林。” 她还是第一次听他认真说了这么多话,怔然地听完,“那我们去梅林。” 这片梅林是百年前栽种的,每年冬天,是开得最艳的时节。 刚走进梅林没多久,温月见就感受到有一点冰凉落在她鼻尖。 她错愕仰脸,“下雪了。” 雪粒子簌簌落在梅枝上,傅闻星在一棵树前蹲下身。 他搭在树干上的指节泛白,黑大衣肩头积了层薄霜。 温月见望着他孤峭的背影,想起第一次在池塘边见他时的场景。 其实那时她也像现在如此觉得,傅闻星很孤独。 她想到气时说出的话,眼睫颤了颤。 她不该说他没有朋友的。 温月见拂开垂落的梅枝,“他们……埋在这里?” “他们之前玩笑说死后要葬在花开得最盛的树下,”碎雪落在他颤动的睫毛上,“我在这棵树上做了标记。” 她蹲下身,果真在接近土壤的底部看见了一道刻痕,上面写着:追梦。 傅闻星指腹轻柔地碰了碰土,许久才站起身。 雪下的趋势越来越大,他拂去肩上落花,“回去吧。” 温月见轻轻哈出一口气,“这个天气恐怕缆车要停,还是等雪小些再下山吧。” 傅闻星远望了眼还在运行的缆车,“这场雪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趁现在还能赶在缆车停运之前下山。” 在工作人员宣布缆车停运前,两人坐上了下山的缆车。 轿厢刚开始运行,温月见就听见外面传来争执声。 林雪愤愤地挣开谢辞安的手,“你不是说好要带我去梅林的吗,为什么现在就要下山?” 他无奈地哄她:“阿雪,以这场雪的趋势恐怕要晚上才能停,到时候就没法下山了。刚刚我问过工作人员,这是最后一趟下山的缆车。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梅林下次也能看。” 林雪被安抚好了情绪,在谢辞安温柔的搀扶下上了轿厢。 温月见无声轻嘲。 前世她说想看早起日出,谢辞安就不耐皱眉:“月见,你别无理取闹行吗?谁家好人四点起床啊,我真的只想好好睡觉。” 她垂下眼想,这就是用心偏爱和敷衍的区别么。 轿厢里比室外要暖和一些,温月见搓了搓掌心。 她望向窗外,“今年京城的冬天,好像比以往还要冷。” 傅闻星应了声:“京城也许久未下雪了。” 得了空,温月见继续看傅嘉盛的辩论赛。 傅闻星打开了游戏。 倏地,轿厢摇晃了一下,运行的缆车在中途戛然而止。 温月见紧张地趴在车窗观察外面,“好像停在半空了。” 傅闻星操作不停,“大概是故障了。” 她看见他身后的墙上贴着工作人员的联系电话,但有些磨损,她便凑过去想仔细看。 轿厢狭小,温月见这么一靠近,傅闻星眼前的光蓦地被挡了个完全。 他闻到近在咫尺的梨花香,还夹杂寒梅的香气。 傅闻星的动作迟滞了一下,直到手机传来被敌方击杀的播报声,他才回过神来。 他垂眼看,屏幕已经黑了。 温月见已经将电话都摁了出来,坐回位置上。 等待接通的间隙,她发现傅闻星的脸色不对。 “你怎么了,脸有点红?” 他轻咳一声,眼帘颤了一下,“有点闷。” “这里不通风,是有点闷,”温月见没放心上,电话一接通就直入正题,“你好,我们还在轿厢里,缆车好像遇到故障停止了。” “是的,因为温度急剧下降,导致轨道被冰住了,我们现在正在派施工人员赶过去处理,请您稍安勿躁。” 温月见舒了口气,“好的。” 她见傅闻星的动作停了下来,好奇问:“你不是说打青铜局是不可能死一次的吗?” 他面不改色:“刚刚网卡了。” 温月见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我的网不卡,要给你开热点吗?” 他低头,将微烫的耳根埋进衣领里藏起来,“不用,现在好了。” 他们等了半个小时,维修人员就赶了过来。 缆车重新发动,温月见也看完了辩论赛。 她伸了个懒腰,“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 见傅闻星也正好结束游戏,她好奇问:“你崇拜嘉盛哥吗?” 傅闻星垂着眼,“他的确优秀,可我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前世直到温月见重生前,傅嘉盛一直都是一个人,年少白发,可见他为傅氏投入了多少心血。 她问:“那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第34章 你们互相把对方看顺眼了? “吃喝玩乐,享受当下,不做违法的事。” 温月见默了一下,才说:“那你很有道德底线了。” 缆车在山下的起点处停下,工作人员对两人鞠躬道歉。 “不好意思,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下雨,这场雪来得突然,我们没做好应急准备,对二位带来的不便深感抱歉。” 傅闻星杵在一旁一言不发,温月见瞥他一眼,“你给点反应。” 他才像是被上了发条的玩偶,机械性地开口:“没关系。” 被硬塞了一份隐云寺的礼盒后,工作人员才离开。 温月见打开,是一个签筒,还有两串红绳。 她偏头问傅闻星:“你要摇摇看这个签筒吗?” 他懒散地耷拉着眼皮,“我不信神佛。” “但我觉得谢辞安他们那根签倒是挺准的,镜花水月,一场虚妄。” 温月见捧着签筒摇了摇,掉出来一支。她捡起,上面写着:上上签,法雨重生。 重生么,还真是精准。 她眨了眨眼,举起签给傅闻星看,“真的很灵验,你不试试吗?” 他怀里被塞进一个签筒,便敷衍地摇了几下。 温月见捡起地上的签,“也是上上签,枯木逢春。” 傅闻星垂眸看了那签几秒,“不信。” 她将签放回签筒里,“不信算了。” “父母双亡,大伯背叛,”温月见在心底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前世被爱人蒙蔽四年,“多重debuff加持,这签却说我会涅盘,我自然要信。” 傅闻星将那支签放进口袋,“暂且信一回。” 雪越下越大,温月见拎起礼品袋,“快回去吧,雪太厚路很难走。” 车里开了暖气,她搓了搓冻到僵硬通红的手。 温月见开始拆礼盒的另一样东西,红绳。 刚刚工作人员说这红绳是过了佛堂前那尊香炉的,得到了佛祖庇佑,有保平安的寓意。 温月见拿出一条戴上,“你好像不戴首饰品,那另一串我给我朋友,可以吗?” 傅闻星余光瞥了眼,“谁说我不戴。” 她惊愕地转头,“我只是跟你客气一下问问而已,这两条红绳是同款,你要是戴了,会让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 温月见气恼:“明知故问。” 傅闻星搭在方向盘上的指节轻轻叩了叩,替她回答:“误会我们是情侣?” 她平静下来,“对,我不想让人误会。” 温月见承认得坦然,他其实也没打算要,只是故意逗她,“可以。” 她愉悦地弯起眼,“那就谢谢了。” 回到傅家刚过一点,傅嘉盛一直在客厅里等他们回来。 听见推门的动静,他站起身。 “你们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我让张姨把菜热一下。” 傅嘉盛现在对两人一块出门并不意外,见温月见手上拎着礼盒袋,温笑着问:“月见买了什么?” 她打开袋子,“有个隐云寺的同款签筒,还有两根过了香火的红绳。” 温月见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红绳,“怎么样,好看吗?” 傅嘉盛点头:“好看。” “这里还有一条,嘉盛哥要吗?可以保平安。” 傅嘉盛还没回答,傅闻星就幽幽开口:“怎么,刚刚不是还说要送给你朋友?” 温月见强忍着没有当场怼他的冲动,微笑着说:“如果嘉盛哥要,我当然会送给他。” 既然知道她想送给朋友,傅嘉盛自然不会要,“不用,我不戴手链,你送给朋友就好。” 他没有多待的打算,“你们回来了就吃饭吧,我要回学校了。” “这么赶?”温月见不放心地劝,“现在雪还是下得很大,等小一些再走吧?” 傅嘉盛:“无碍,王叔开车很稳,我也要回去改论文了。” 目送他出了门,温月见的笑意才收敛。 “傅闻星!” 被气势汹汹地叫了名字,傅闻星也不恼,撩起眼皮应她:“怎么了。” “我刚刚不是说只是客套一下么,你至于当面拆穿吗?” 在傅嘉盛面前丢脸,她会感到尴尬的。 他扬眉,“你很在意在我哥面前的形象?” “当然在意。” 温月见崇拜傅嘉盛,也一直想营造一个乖巧听话的邻家小妹形象。 傅闻星轻嗤一声:“看过那场辩论赛就仰慕上了?” 她如实说:“没人能抵抗这场辩论赛里的嘉盛哥。” “那是你见识浅薄,没见过更震撼的。” “比如说?” 傅闻星却沉默了,他转身往餐桌走。 张姨招呼两人:“月见,小少爷,可以吃饭了。” 温月见觉得傅闻星莫名其妙,但没人会跟美食过不去,将疑惑的情绪抛诸脑后去了餐厅。 汪秀荷和傅嘉盛都不在,她没有按照四人在时的位置坐,拉开了距傅闻星最远的椅子坐下。 傅闻星轻飘飘地睨她,“你坐那里做什么?” 温月见指了指面前的糖醋排骨,“我最喜欢的菜在眼前。” “奶奶给你安排了位置,”他吩咐张妈,“把那道菜端到这边。” 她忙扒住碗沿,“傅奶奶不在,我就要坐这里。” 傅闻星气笑,拿起筷子,“随你。” 她一上午都跟他待一起,吃饭可不想再坐一块了。 张妈感受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不敢说话,默默退去了厨房。 温月见很饿,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很快就吃完起身。 上楼前她回头看了眼傅闻星,他慢条斯理地吃着,看起来没有丝毫不高兴的情绪。 她转身回了房间,第一时间给许碧云发了照片。 翠翠:【哇,月月你去哪了?好宏伟的寺庙!好漂亮的梅林!好惊艳的风景!】 温月见:【我去了隐云寺】 【没有一个重复的形容词,不错,有进步】 【我有一个礼物明天带给你】 翠翠:【我才不信你一个人去的,我可是看见旁边的黑色衣角了,如实交代,还有谁?】 温月见:【你的洞察力要是放在短文改错里早就拿满分了】 【是和傅闻星一起去的】 翠翠:【你们怎么天天一块出动,之前不是说好要远离他吗?怎么,你们互相把对方看顺眼了?】 第35章 轮不到你一个毛头小子来教育我 温月见认真思考了一下,她现在的确没之前抗拒傅闻星了。 【算是吧】 翠翠:【你们这个发展,真有点我漫画里的趋势了】 【开始相看两厌,到执子之手……】 温月见:【好了收起你的性缘脑吧,我现在对异性没有任何想法,只想好好学习上京大】 翠翠:【我懂,京大不就是傅闻星的名字吗?】 温月见:【……】 【可我现在不叫我要上京大了】 【应该让京大申请一个名字专利权,除了校方,其他人不允许使用】 翠翠:【我从你的话里看出了破防】 温月见:【我突然觉得这个礼物送给你还是不太合适】 翠翠:【滑跪道歉】 【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的吧】 温月见:【作为惩罚,明天要背的单词加十个】 翠翠:【手机没油了,有事先下了】 温月见放下手机,将椅子往前拉了拉,绷直身子。 懈怠了快两天,她要重新投入到学习状态里。 直到张妈来敲门,温月见才意识到已经晚上了。 她伸了个懒腰,下楼吃晚饭。 温月见刚到餐桌旁,就看见喜欢的海鲜什锦摆在了傅闻星旁边。 她正打算把菜挪走,张妈就急急阻止她:“月见,菜刚出炉,很烫,你别用手碰。” 温月见:“那我戴手套就好。” 张妈说:“没有手套。” 她茫然地眨了下眼,“可是我前两天还看见你戴着烘焙手套从烤箱里取蛋糕。” “弄脏了,我就丢了。” 张妈按着温月见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月见,你就坐这儿吧。老夫人在时你也是这个位置,她不在又有什么影响呢?” 她只好妥协。 张妈喜笑颜开,“小少爷还没下来,我再上去看看。” 傅闻星靠在二楼围栏旁,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倦懒:“不用了。” 他下了楼,拉开温月见旁边的椅子坐下。 温月见总算知道张妈的笑是什么成分了。 她咬着筷子,无奈叹气。 管家风风火火地进来,“温小姐,外面有人说要找您。” 温月见疑惑问:“谁啊?” 除了许碧云和李明刚,还有刘强,没人知道她住在傅家才对。 “来的人说是您大伯,也出示过身份证明,叫温峰。” 温月见眼神一冷,倏地站起身。 温峰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出去看看。” 傅闻星不紧不慢地夹了一块肉,“张妈,今天的鸡肉做得不错。” 温月见刚刚的表情并不太好,又气势汹汹地出去,张妈担忧地望着外面。 “小少爷,您不出去看看吗?” 他不为所动,“那是她的家事。” 张妈还想说些什么,顾及自己的身份,还是选择了默不作声。 傅闻星眼皮没抬一下,“不用担心,她会处理好。” 隔着大门,温月见看向站在车旁的温峰。 他还是维持着和蔼大伯的形象,笑眯眯开口:“月见啊,我去家里找你没见到人,去学校也都说你根本没住校,打你的电话也没接。要不是我打电话问你的班主任,我都不知道你住进了傅家。” “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温峰似乎是真的在关心她,“在傅家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 随即他又自顾自继续说:“傅老太太仁慈心善,怎么可能会苛待你。” 温月见安静地看着他演戏,要不是见识过他的真面目,她恐怕真的会相信他是真情实感。 “我过得很好,不劳您费心。” 温峰欲言又止,看了眼周围,确定没有别人在后,才压低声音:“月见啊,既然你在傅家,想必和傅老太太和大公子相处得不错吧?” 温月见没应声,等着他的后文。 “听说现在是傅嘉盛的父母在接管傅氏,大伯现在遇到了一点困难,你能不能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帮我去问问是否可以合作?” 他说完,期盼的眼神投向她。 温月见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收紧。 她强忍着没有当场拆穿他真面目再一巴掌甩过去的冲动。 “什么叫一家人?”温月见反问,“是在我父母去世后没多久就想侵占遗产的‘家人’吗?” 温峰没想到她一改往日顺从听话的模样,气势凌人地直呛他,一时噎住。 “什么侵占?”他面红耳赤地争辩,“都是一家人,我都说是保管了!更何况你宁愿将钱放在外人那里,也不肯相信我,才是真的寒了大伯的心!” 见温峰倒打一耙,温月见也不想再装下去,“尽管他们不姓温,可傅家人比大伯你表现得更真心。” 她气得冷笑:“如果你真的体谅我这个孤女,就应该知道寄人篱下是没有话语权的。” 温峰嗫嚅了半晌,卸下了和蔼的伪装,“温月见,你敢反抗大伯,传出去就是不孝!你甚至为了攀上傅家,还拒绝了住进我家得邀请,原来是打着这个算盘啊!” “我的孝道只对于父母和真心待我的人,虚情假意的不算。” 她声音沉冷:“如果你不想被外界知道觊觎孤女遗产,就别再来找我。” 温峰不甘示弱:“你现在还没成年,我要是想争取抚养权,可比傅家容易。” 温月见额角突突直跳,她之前在他面前装乖顺,就是担心抚养权一事。 “那你便去上诉法庭。” 傅闻星踏过石板路,呼啸的风雪渐渐停歇。 温月见错愕转身,看见他拎着一条围巾朝她走来,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抚养权除了亲属优先原则,还有被抚养人的个人意愿,以及收养家庭的经济条件,”他将围巾随意往她怀里塞,目光仍停在温峰身上,“以上你有哪些优势,你有傅家有权有势么,还是说能让温月见主动选择你?” 温月见轻哈了一口气,垂眸将围巾系好,暖意顺着围巾传递。 室内开了空调,她出来的匆忙,只穿了件毛衣,刚刚又被温峰无耻的话气得发抖。 现在她很暖和,从心向四肢百骸蔓延的暖和。 温峰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你是傅闻星?” 他嚣张的态度收敛了些,但还是掩饰不住嘲讽的意味,“你说有什么用?傅家是傅老太太说了算,轮不到你一个毛头小子来教育我。” 第36章 你怎么什么都会? 温月见其实并不想让其他人掺和进这件事里,可傅闻星说得对,有傅家给她撑腰,即使温峰要打抚养权的官司,也是傅家更有胜算。 她将下巴埋进围巾里,情绪平静下来。 “大伯,想要抚养权就去争取,”温月见声音闷了几分,“如果想要我主动选择你,就应该拿出点诚意来。” 温峰狐疑:“你会愿意选择我?” 她微笑:“既然知道还不快滚。” “真是没良心的!”温峰指着她骂,“亏我以前还帮衬过你们家,你就是这么对你亲大伯的?” 温月见字字有力:“我听陈叔说了,你所谓的‘帮衬’只是假借着去我爸妈公司走动寻借口让他们帮你。这些年来他们看在你是大哥的份上,让了不少合同给你,你还想要他们留给我的遗产吗,人心不足吞蛇象。” 温峰还是第一次正式起这个装了十几年乖乖女的侄女,他冷静下来,目光在她和傅闻星身上打量一番。 “月见,你还是太年轻。那些遗产放在傅家就会平安无事了么?没有人会嫌钱太多,他们也一样。” 他转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笑得嘲讽:“你的盲目信任会害了你。” 车扬长而去,温月见气得吹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傅闻星出声吩咐:“管家,以后他再来就赶出去。” “是。” 他侧目看向温月见,“回去吃饭。” 她轻呼出一口气,认真地回望他,“谢……” “不用谢。”傅闻星打断她接下来要道谢的话,“改掉你总是对我说谢和道歉的习惯,我不喜欢听。” 他转身,踩过雪往别墅门走。 雪被碾过发出细微沙沙声,像砂糖在丝绸上滚动。 温月见定了几秒,才慢吞吞跟上去。 张妈见两人一起回来,松了口气。 “月见,你大伯没为难你吧?” 温月见轻轻摇头,“没有,他吃瘪狼狈回去了。” 张妈笑起来:“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顾及他是长辈而服软呢。” 温月见烦闷的心情在吃到糖醋排骨时烟消云散。 温峰突然造访的消息没瞒住汪秀荷,她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温月见刚吃完饭,忐忑地接起。 她有点心虚,不敢看镜头,弱弱喊:“傅奶奶。” 汪秀荷紧绷着脸,“月见,温峰和你闹掰的事儿怎么不告诉我?” 她远在国外,正是晚上十一点。 按照以往,这个时间点她早就睡了,偏偏因为这件事特意打电话过来。 借了她的名号挡回了温峰要遗产的动作,她被隐瞒的事情不止一件,温月见担心她为此生气。 她偷看了眼汪秀荷的表情,很严肃,果真不高兴。 温月见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又听见汪秀荷叹息一声,开口道:“月见,我早就看出来你这个大伯心思不正。本想提醒你,可之前听说你们关系还不错,我还担心你不相信我的话,所以一直没找到机会提,但幸好你发现了。 这也怪我,当时觉得你年纪太小,不会轻易相信外人说的话。可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靠自己就识破了温峰的真面目。倘若我早些了解你,你也会更早知道。” 温月见怔怔听着,垂下的睫毛晕上湿气。 她以为汪秀荷会生气,可汪秀荷却在后悔没有早点告诉她温峰的真面目。 温月见想说她其实一点也不聪明,相反,她很盲目,这是前世经历欺骗后才了悟的。 她余光看见一张纸递了过来,讶然抬头。 傅闻星没看她,别过脸,“别哭了。” 温月见才后知后觉看向屏幕,果真哭了。 她接过纸,下意识又想说谢谢,字眼刚到嘴边就咽了回去。 汪秀荷心疼地皱眉,“傻孩子,奶奶没有在凶你,别难过。” 温月见小声啜泣:“傅奶奶,我没有觉得您在凶我,是我的问题。” 她想坦白借她名号的事,傅闻星就举起手机屏幕,备忘录上是放大的一行字:不用告诉她。 “要是温峰要争这个抚养权,我们就陪他争!”汪秀荷捶桌,气势十足,“我看他能拿出什么比傅家优越的条件来。” 她又担心自己过于威严的样子吓到温月见,声音缓和下来:“月见,你刚来时我就说过,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温月见弯起眼,“我会的,谢谢傅奶奶。” 通话结束,她长舒一口气,半年来压在心上的愧疚不安才得以释放。 温月见问傅闻星:“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她?” 他打着游戏,手上操作不停,“奶奶知道后会更心疼你,不仅不要你的遗产,还会给你打钱。我知道你不会接受的。” “傅闻星,外面雪停了,”她走到窗前,伸出手感知了一下,转头看他,“要不要去堆雪人?” 傅闻星对这种无聊的活动没兴趣,刚想拒绝,一抬眸就撞进她含笑的眼底。 温月见刚哭过,眼尾还洇着潮红。雪已经停了,花园的灯骤然亮起,落在她身上,每根发丝都浸了光,笼罩着暖意。 她笑时和身后的光一样,明媚耀眼。 傅闻星回过神之前,就已经开口:“好。” 听见他的回答,温月见唇角翘起,“趁天还没黑,现在就出门。” 前花园的空地不多,石子路旁的花坛栽满了花卉,石桥下的池塘占了不少面积,没有足够的地方堆雪人,他们便转移到了后花园。 温月见蹲在地上搓雪球,许久没听见身旁的动静,她疑惑转过身。 傅闻星没在做雪人的准备,而是开始筑城。 尽管只有一个建筑基础,温月见也还是看出来这是一座城堡的雏形。 她没想到傅闻星还会雪雕,停下手中的动作,蹲着身子挪过去。 “你怎么什么都会?” 他半笑不笑地嗤了声:“我不会辩论赛。” 温月见:“这和辩论赛有什么关系?你的手艺很好,游戏厉害,还会雪雕。” 她想起什么,试探性地问:“你以前在乐队,是什么位置?” 傅闻星滞了一下,眼睫低垂,“吉他手。” 第37章 你在和一个雪人计较? 温月见说:“你看,要用到手的地方你都很厉害。” 傅闻星又把话题转移回去:“但我嘴没我哥厉害。” 她疑惑问:“你为什么总是对嘉盛哥的辩论赛耿耿于怀?” 他手上动作一顿,力气没收住,将刚刚建的窗户给捏碎了。 温月见看得惋惜,捻起一点雪填了回去。 “人各有所长,不用和不同领域的人相比较,”她小心翼翼地还原,“嘉盛哥学的是金融,未来是要接管傅氏的,这是他的责任。你也说过你的责任是吃喝玩乐,你们的领域完全不同。” “更何况你会赛车会游戏还会雪雕,喔还有吉他,已经超过很多人了。”温月见偏头看他,“所以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傅闻星和她视线相撞,他清晰地看见她眸底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他掠过眼,落回城堡雪雕上。 他没再接话。 温月见在心底嘀咕了一句,又装死。 她回去继续搓雪球。 温月见没傅闻星的动手能力,只能安分搓圆形雪球。 等她将雪人的头堆好,看向傅闻星的成果时,他已经完成了城堡外形。 趁他专心给城堡刻砖时,温月见偷拍了城堡的照片发给许碧云。 翠翠:【这是你堆的?】 温月见故意没说是,等着她的反应。 翠翠:【不可能吧,你这个手残剪纸最基本的图案都不会,还会雕城堡?】 温月见:【你很了解我,但下次不许再说了】 许碧云立即会意:【根据背景露出的一点花可以看出来,这是傅家的花园吧?】 【排除是你的手笔,那就是傅闻星和傅嘉盛了】 【不过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总是和傅闻星在一块,那就只能是他了】 温月见睁大眼:【为什么你觉得和我在一块的就只能是傅闻星?】 翠翠:【不是傅闻星还能是谁?】 【你就没怎么提起过傅嘉盛,倒是傅闻星经常出现在你的日常里】 【而且你们不仅房间在对面,吃饭的位置也在隔壁,就差一起上学了好吗】 温月见看着许碧云头头是道的分析,定了几秒钟,才转头看向傅闻星。 他真的和翠翠说的一样,经常出现在自己的日常里吗? 察觉到她的视线,傅闻星抬起头。 他拧眉,“你直勾勾盯着我做什么?” 温月见眼帘低了些,试图让自己的目光停在他的雪雕上,“在看你的城堡。” 傅闻星站起身,“前花园有枯枝,我去帮你捡两根。”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不要动我的城堡。” 温月见刚在城堡面前蹲下,就被他猝不及防的警告给吓了一下。 “我纯粹的欣赏一下。” 近距离看,她才发现这座城堡很细节,连城门旁的拱洞都刻了藤蔓冰纹。 温月见又拍了一张照片,正要发给许碧云,又想起她的话,闷闷地收起手机。 还是等她的雪人完工了再给她发好了。 傅闻星回来得很快,除了树枝,还带上了一个红色的塑料桶。 他将东西都递给她,“你亲自来。” 温月见将树枝插好,桶戴上雪人脑袋后,抵着下巴看着没有五官的雪人。 “没有眼睛和鼻子。” 傅闻星懒洋洋开口:“伸手。” 她不明所以地伸出手。 掌心触碰到他冰凉的指尖,她下意识想缩回手。 两颗纽扣落在掌心。 “那鼻子……” 傅闻星去花坛里摘了一瓣玫瑰花,贴在雪人脑袋中间。 “凑合用这个。” 温月见将纽扣贴上去,退了两步观察片刻,“还是少了点什么。” 她视线下移,落在雪人空荡荡的脖子上。 温月见解下围巾,挂了上去。 傅闻星声线透着微凉:“你怕雪人冷?” “不怕。” 她只是用来装饰而已。 “那你用我的围巾给它围上的时候,问过我的意见吗?” 温月见眨了眨眼,“不好意思。” 她很诚恳地问:“那你愿意把围巾借它戴着吗?” 傅闻星喉结动了动,才吐出一句话:“随你。” “你还真有仪式感,”温月见说着给雪人拍了个照,“明明会同意还要走流程。” 他打量起她的雪人。 虽然堆雪人并不需要什么技术,可她搓的雪球甚至不能被叫做是圆形,还是椭圆的。下半身也有些歪曲,整个雪人以一种扭曲的姿态伫立着。 傅闻星其实想说很丑,可见她兴致盎然地给朋友分享,他还是将评价咽了回去。 她定会说自己眼光不好,评价刻薄。 可许碧云不会顾及温月见的面子,直言不讳:【丑】 【不过这才像你的水平】 温月见眉心跳了跳,【我可以拉黑你吗?】 翠翠:【月月,你懂不懂什么叫忠言逆耳】 【只有正面的批评才能使你进步!】 【不要沉浸在虚伪的表扬里!】 温月见没回她。 她又端详了一番自己的作品,偏头问傅闻星:“你觉得……” 他刚刚瞥见了她和许碧云的聊天记录,扬了扬眉梢。 “想听实话还是昧良心的话?” 温月见:“好了你不许说了。” 和他的精致城堡比起来,她这个潦草的雪人的确没法看。 温月见还是觉得自己比较适合回去刷题。 她回了房间,继续投入学习。 下周就是联考,她这一次要争取更大的进步。 一套卷子写完,温月见疲惫地伸了个懒腰。 她看了眼时间,刚过十一点。 阳台忽地响起有东西丢上来的声音,温月见小心翼翼地走到落地窗前,是一颗石子。 她站了一会儿没出去,又有一颗丢了过来。 温月见拉开门往下看,傅闻星正站在后花园里,抛着手里的石子。 “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花园里做什么?” 傅闻星侧身让了一步,露出身后的雪人,“我帮你把雪人修改了一下。” 温月见一怔。 他修改过后的雪人比之前眉清目秀了许多,圆滚滚的身子,端正的体型。 她想起自己堆的,忍不住笑出声。 “你的很好看。” 傅闻星将围巾解了下来,“我给你的东西,别轻易用在别的地方。” 明明白天他还说随意的。 “我打算明天就取下来洗干净还你的。”温月见撑着围栏,“你在和一个雪人计较?” 第38章 月月,你长大了 傅闻星似笑非笑,一字一顿:“我改变主意了。” “那你等一下。” 温月见下楼去了后花园,准备拿回那条围巾。 注意到雪人脖子上挂的成了一圈花环时,一怔,“你采的是花园里的花?” “都是受冻凋落的花瓣,藤蔓也是从葡萄藤架上摘的生长状态最不好的一部分,”傅闻星懒洋洋抬眼,“没有毁掉园丁的心血。” 她要问的话被堵了回去,弯下腰靠近看那个花圈。 傅闻星预判了她接下来的话:“夸我的话不必再说。” 温月见直起身子瞪他:“真自恋。” 她拿着围巾转身回去,“我会洗好再还你。” 一转身,温月见就在心底腹诽,傅闻星的变脸速度还真是比翻书快。 这条围巾做工很好,一看就价值不菲。 温月见拿回去以后用手机识图扫了一下,是条限量版的手工羊绒围巾。 看见后面的标价时,她惊愕地定住。 “五万?” 温月见顿时觉得手上还带着雪人凉意的围巾烫手起来。 羊绒水洗要格外谨慎,她还是决定明天拿去干洗店。 她将围巾装进手提袋里,洗漱完躺进被窝。 温月见关了灯,却睡不着。 在一片漆黑里,她盯着天花板发呆,脑海里回荡着许碧云的话。 温月见猛地坐起身,她真的有经常和傅闻星在一块吗? 她烦躁地下了床,打开书桌的台灯,用刷题转移注意力。 温月见刷了半宿题,最后还是困得快睁不开眼才回床上睡觉。 闹钟将她叫醒时,她头疼得厉害。 温月见下了楼,张妈已经将早餐准备好,出门去采购中午的食材了。 她草草吃完,就坐上车去学校。 陈伟民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小姐,您脸色不太好,是没休息好吗?” 温月见瘫靠在座椅上,合眼小憩。 “是,只睡了四个小时。” 陈伟民没再继续和她聊天,保持安静让她休息。 “小姐,到了。” 温月见拎着书包,无精打采地下了车。 冬天的教室,学生怕冷都不爱开窗。于是温月见一进门就闻到各种味道的混合,她瞬间清醒了。 许碧云看她拎着一个精致的手提袋,眼睛一亮,“月月,你给我带礼物了吗?” 温月见才意识到下车时没将袋子交给陈伟民,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不是。” 她坐下后才向许碧云解释:“傅闻星的,我本打算让陈叔拿去干洗店,但精神恍惚忘记了。” 许碧云盯着她的脸看,“你不会是内卷到半夜然后想在期末考试拿个第一偷偷惊艳所有人吧?” 温月见揉了揉眼睛,点头,“是啊。” 她的确是学习到半夜,但她不想承认是因为睡不着才用刷题转移注意力的。 许碧云小声惊呼,甚至忘了问她为什么会有傅闻星的围巾。 “你不许再卷了!不怕姐妹苦,就怕姐妹开路虎啊。” 温月见将手提袋放进书包里挂在课桌礼册的挂钩上,“那我大课间陪你去小卖部。” 许碧云立即眉开眼笑,“那你请我吃辣条。” 她的提议遭到驳回:“不行,味道太重了,现在教室里都是早餐的气味。你再吃辣条,这教室没法待了。” 许碧云不服气,“那我出去吃。” 大课间一到,许碧云就迫不及待拉着温月见去了小卖部。 回去的路上,温月见的右眼皮一直跳,她心底不安的预感也愈发强烈。 回到教室看见自己的座位一片狼藉时,温月见眼皮跳了跳。 许碧云在走廊上刚拆了辣条准备吃,看见她站在门口,疑惑上前,“怎么了月月?我靠,谁干的!” 不仅是温月见的课桌,许碧云的也遭了殃。 有两个男生正在匆忙捡起地上散落的书。 注意到温月见回来,一人忙道歉:“对不起啊,刚刚我们在教室里追打的时候撞到你们的桌子了。” 另一人捡起从书包里掉出的手提袋,“里面是不是有东西?” 围观的学生指了指他脚边,“你踩着的围巾就是。” 温月见定定地看着男生将那条被桌角碾过而蹭破了一个洞的围巾,心跳都骤停了。 “不好意思啊温同学,我们赔你一条新的吧,多少钱啊?” 许碧云也好奇问:“是啊月月,多少钱?” 温月见觉得头更疼了,“……五万,限量版的。” 教室霎时安静。 那两个男生当即变了脸色。 “怎么可能这么贵?你的围巾金子做的吧?” “就是啊,我们都是同学,怎么可以狮子大开口要价这么高?” 有偷偷带手机的学生不信,打开了识图搜索,“别急,我搜一下就知道了。” 男生凑过去,“怎么样,多少?” “是loro piana的,的确要五万……” 两个男生脸都白了。 “温同学,我们都是普通家庭,赔不起啊。” “是啊,你既然买得起这么贵的围巾,就不会差这五万吧?” 许碧云拨开温月见,挡在她身前,“别道德绑架好吗,五万块就不是钱?你们在教室里追逐打闹的时候有想过会破坏其他同学的东西吗?” 她的杀伤力,温月见一直是认可的,但她不能总是让许碧云为自己出头。 “碧云,我来说吧。” 两个男生的表情是真实的悔恨,温月见叹了口气。 “这条围巾是我朋友的,我没办法替他做主,我回去问过他的意见再联系你们可以么?” 两人忙不迭地点头。 “拜托你了温同学,我们真的赔不了这么多!” “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你就帮我们向你朋友求求情吧?” 温月见没答应,她没义务帮他们说情。 手提袋是特意放进了书包里的,书本也都规规矩矩地摆放,她没有任何责任。 许碧云真怕温月见像以前一样心一软就答应了,可见她沉默着将围巾装回手提袋后,松了口气。 看来是她多心了,她的月月现在心如磐石,再也不是从前软绵绵好说话的温月见了! 绵软的性格不会让人以同样的态度回敬,只会被人觉得好欺负,甚至骑到头上去。 许碧云看温月见的眼神欣慰,“月月,你长大了。” 第39章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温月见中午会回傅家吃,她问管家今天傅闻星在不在。 “小少爷上午就出门了。” 她拎着袋子回房间,给傅闻星发了条消息说明情况。 他回得很快:【我不差钱,不需要赔偿】 【送你了,想怎样处理都可以】 温月见:【挂雪人脖子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星:【……】 【那你替他们赔我五万】 【这条还是限量版的,身价还要翻一倍】 【看在是对门的份上,给你打八折,八万就行】 温月见:【那我收下了】 围巾破损,她只好自己上手洗。 温月见搜了羊绒水洗教程,洗完后打开洗手间的窗户,小心翼翼地平铺在窗沿。 她本想晒在阳台,但是怕被傅闻星看见。 温月见洗这条围巾费了不少工夫,午睡的时间都没留,晒上围巾就去了学校,只能借着车上的十五分钟小憩。 她刚进教室,那两个男生就齐刷刷迎上来,满怀希冀地看着她。 “温同学,怎么样?” “你朋友怎么说?” 温月见:“他说不需要赔偿。” 两人喜极而泣,激动地要上前去握她的手。 温月见退了两步躲开,“但是有附加条件。” “温同学请说。” “在全班同学面前保证不会再在教室里嬉戏打闹损坏其他同学的物品。” 这条件再简单不过,两人立即答应下来。 李明刚拿着保温杯从身后过来,他从班长那里得知了全貌,正好听见了温月见的话,沉声开口: “温同学的朋友大度,不代表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再加一条,写份两千字检讨,班会课上公开念。” 两人的表情迅速蔫了,齐声答应:“好。” 温月见正要进门,李明刚就叫住她,“温同学,老师有话要和你说。” 她和李明刚去了安静些的楼梯口。 他背着手,臃肿的身材将腹部的衣料都撑起来一些,由于长得凶,八班的学生都喊他阎罗李。 李明刚面对温月见时却分外温和,“温同学,那条围巾是傅闻星的吗?” 温月见如实应:“是。” “能看出来你们的关系很好,”他思忖片刻,还是犹豫着开口,“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当然,说这句话不是因为他傅家人的身份,而是站在一个老师怜惜人才的角度。 他以前的初中班主任是我的朋友,但去年因病去世,他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见傅闻星回归学校。 虽然知道提出这个要求有点冒昧,但我相信,温同学也不忍心看见这样的人才埋没吧?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劝劝他?” 温月见低下眼,没有当场答应。 如果是半年前的她,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并且说学习是自己的事情,她是外人,不想插手。 但现在,经过相处,她知道傅闻星的确是个在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 李明刚:“温同学,你也不用急着回应老师,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温月见没有抬头,“老师,我考虑一下。” 他叹息:“好,你回教室吧。” 温月见回到座位,许碧云就八卦地凑上来,小声问:“月月,老李头跟你说了什么?” “让我劝傅闻星回学校。” 许碧云睁大眼,“这么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他要真不想念书,谁来劝都没用吧?更何况傅家那么有钱,学历重要么?他混吃等死一辈子都行。” 她说的的确没错,傅闻星即使摆烂一辈子,他的生活也比大多数人好。 可他会愿意一直这样下去吗? “我说真的,月月,”许碧云苦口婆心,“别轻易插手。虽然他们对你都很好,但是一旦你做得不好,会物极必反的,除非傅老太太都来让你也劝他。” 温月见知道许碧云是站在她的角度认真考虑过的,心下一暖。 “这件事我暂时不考虑,先准备期末考试吧,这次八校联考很重要。” 见她听进去,许碧云如释重负,想起父母的交代,“对了月月,我爸妈说你帮了我很多,进步飞快,考试完去我家吃饭吧?” 温月见:“好啊。” * 等围巾晒两天太阳后干了,温月见当天晚自习结束后回到房间,她拿出早就买好的羊绒毛线和钩针。 她要补上这个洞。 温月见的动手能力实在差劲,跟着教程也没学会,她只好换了一个更简单的方式,在上面绣图案盖住。 勾毛线她不会,但是绣花她会。 她看的视频图案是星空,于是跟着绣了个月亮。她觉得有点单调,又在旁边补了几颗小星星。 温月见补完,拿起对着灯光欣赏。 “很好。” 虽然针脚有点蹩脚,但至少比破着一个洞好看。 她敲响了傅闻星的房门。 十一点半,这个时间点,他一般没睡。 傅闻星刚打开门,温月见就举着围巾原来破洞的地方给他看,“你的围巾我帮你补上了。” 他垂眸,视线落在图案上,随即轻笑,眼尾的泪痣勾了一下。 温月见觉得他笑得不对劲,放下围巾紧张问:“是不喜欢吗?你要是嫌弃,就当没见过吧,反正你也说送我了。” “我喜欢,”他拿过那条围巾,指腹摩挲着图案,声音带笑,“谢谢。” 她也跟着弯唇,“那就好。” 傅闻星关上门,按下墙上的开关,昏暗的房间瞬间亮起。 他眯了眯眼,有些不适应这么强的光亮。 围巾上还余留着栀子香洗涤剂的味道。 傅闻星翻过围巾,背面的针脚就没正面那么能看了,有些歪扭,手法生疏。 他眼尾挑了挑。 月亮,星星。 温月见还沉浸在挽留了一条昂贵围巾的雀跃里,听见消息的提示音,她拿起,是傅闻星的消息。 【你的这个图案,有什么寓意么?】 他发了张图片。 看清上面的图案时,温月见一惊。 她急忙解释:【我是跟着视频缝的!】 【博主教的就是月亮!】 【我觉得有点单调才加了点星星的!】 【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温月见的手速前所未有的快。 星:【哦】 【我没说不信,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第40章 有别的哥哥压到你的手了? 傅闻星看着顶部的状态栏反复变化着,半晌才收到一句:【那就行】 温月见纠结了很久,才蹦出来这三个字。 说太多只会让他会觉得自己心虚。 她觉得有些闷热,拿起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低了点。 温月见今晚没心情刷题,撂下笔去洗澡。 从浴室出来,还是热。 她便去了阳台透气。 刚张开双手呼吸新鲜空气,身旁冷不防的就响起一声轻笑。 温月见惊了一下,偏过头看向隔壁阳台。 一反常态的,不同于往的一片漆黑,傅闻星房间里开了灯。 卧室里的光亮从室内透出,他靠在躺椅上,怀里捧着一本书。 光线稍暗,温月见看不清他手里的是什么书。 她出于好心提醒:“不仅光线不好,还躺着看书,眼睛会坏的。” 傅闻星丢下书站起身,他只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额前细碎的发迎晚风轻晃。 “常年看电子设备,视力还是5.0。”他背靠着围栏,扬眉看她,“你关心我的身体?” 温月见蓦地想起傅闻星冷淡说别管他的事,她别过脸,“你也会这么反问嘉盛哥和傅奶奶吗?” “不会,他们是我的家人。” 她气恼地转回去,“怎么,我就不算了?即使不是整个,半个也算吧?” 他眸色幽深,嗓音浸在带着寒意的晚风里有些凉,“那你以什么身份成为我的半个家人?” 温月见就知道傅闻星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说话不中听。 虽然人不坏,可嘴上从不得理饶人。 随即她朝他恶劣地笑了一下,一字一顿地喊他:“闻星哥哥。” 傅闻星笑意渐敛,拧眉沉声:“谁是你哥?” 这招果然能恶心到他。 她笑得更开心了,“你比我大一些,当然是哥哥了。” 他拾起书进了房间,关阳台门的力道不小,发出哐啷的声响。 温月见觉得这一仗是她打赢了。 她心情好了不少,决定回房间写作业。 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几下。 温月见没解锁,看见弹窗的名字是【星】时,将手机调成静音后倒扣。 她加了傅闻星之后还没给他打备注,他的昵称和头像太显眼,她根本不会忘记。 温月见做完一套数学试卷后,才打开手机。 星:【?】 【不说话装高冷?】 【你灯还亮着,分明还没睡】 【怎么,是有别的哥哥压到你的手了?】 【嗯?】 温月见气笑着打字:【你要是闲着没事就把我的号打上百星】 顶部的状态栏下一秒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星:【代打要收费,尤其是我这样的高手,价格翻倍】 温月见:【?】 他抽什么风,之前说没号玩的是他,强迫她充了一个648的也是她,现在要收她的钱? 【你要被驱逐出傅家了吗,这么缺钱?】 星:【不缺钱,缺心眼】 温月见觉得他在捉弄自己,没好气地回他:【你能不能和嘉盛哥一样成熟一点】 星:【敢情你喜欢我哥那种年纪大的】 温月见:【他就大我们五岁,哪里就是年纪大了】 【你嫉妒他?】 对面安静了半分钟。 星:【他有什么让我嫉妒的】 温月见细细列举:【比你温柔绅士会体贴人,成绩优异,长得也好看,才大四就已经在傅氏有了一席之地】 星:【哦】 光是看见他的回复,温月见就能想象到傅闻星现在脸有多臭。 他不高兴,那她就开心了。 她就喜欢看傅闻星吃瘪。 温月见:【哪点说得不对?】 星:【没有】 【我哥的确很好,你喜欢这样的是情理之中】 温月见没否认。 她的确喜欢傅嘉盛,但是出于对一个兄长的敬重和仰慕,没有半分男女之事。 现在她真正热爱的只有学习和京大。 温月见又将最后一个词换成了京大的全称,京州大学。 【我要睡觉了】 她发了个做鬼脸的表情包,心情很好地上了床。 温月见做了个怪诞的梦。 她梦见自己拿着小皮鞭抽傅闻星。 傅闻星戴着手铐,脖颈上还套着项圈,被一条长长的锁链禁锢着。 他跪在地上,白净的脸上沾满血污,表情却没有丝毫屈服,目光沉冷地盯着她。 她反而被这样的眼神取悦,勾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她听见傅闻星含笑压着怒意开口:“温月见,你最好别放过我。” 温月见倏地惊醒,从床上弹坐起,额角沁出一层汗。 早知道就不听许碧云说她的漫画剧情里,害她真做了对傅闻星强制爱的梦。 她打了个寒战,去浴室里洗了把脸。 温月见没了睡意,想下楼去热一杯牛奶喝。 她进了厨房,靠在料理台前等着微波炉加热时间结束。 叮—— 温月见拿出牛奶,惬意地抿了一口。 沉寂的黑夜里忽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神经在瞬间紧绷,仔细听了听,是窗外树梢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可下一秒,像是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从楼上向她靠近。 温月见本是个唯物主义者,但经历过重生这种玄学的事后,也开始相信有鬼神存在了。 她在心底不停默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喝牛奶的动作不自觉地加快。 厨房的门被拉开。 温月见下意识地退了几步,紧闭上眼。 “你大晚上不睡觉在厨房里偷吃?”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睁开眼,松口气。 “你干嘛不开灯?大半夜很吓人的。” 黑暗里传来一声轻嗤:“我不爱开灯,习惯了这么黑的环境。倒是你,平时这个点不睡觉?” 温月见总不能说是梦见调教他然后吓醒了吧? 她无意识地喝着牛奶,“我突然口渴了。” 傅闻星哼笑,语调散漫:“从我进来开始你的杯子就空了,你在喝空气?” 温月见垂眼,借着窗外洒进的月光,看见了干净的杯底。 因为刚刚的梦,她现在心虚得不敢看他。 她转身又倒了一杯牛奶,“那你半夜下楼做什么?” “口渴。” 温月见这回牛奶也不热了,直接将冰的一口闷。 她迅速洗完杯子就要出去。 但傅闻星挡住了门口,温月见只能退回去。 她仰脸瞪他,“你想做什么?” 第41章 傅闻星真不是人 他懒洋洋开口:“我也想喝热牛奶。” “想喝自己热。” 温月见试着拉开他,可她力气小,无论怎么使劲都无济于事。 她怨愤地想,看来得练练臂力了。 “我就不热。”她也是有骨气的,索性破罐子破摔,“有本事你就在这杵一晚上。” 傅闻星轻笑出声,“在我面前从来不立乖巧人设,反而像只炸毛的猫。” 他好整以暇地低眸看她,“明天要上课的不是我,你愿意耗那便耗吧。” 温月见在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她愤愤地倒着牛奶,一边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屈服。如果不是为了回去睡觉,她是不会给这个大少爷热牛奶的。 温月见故意将旋钮扭到了高温,两分钟之后出炉。 杯子隔热能力很好,温月见端时感觉不到烫。 她面不改色的将杯子递给傅闻星,“可以让我出去了?” 他接过,却没喝,漆黑的眸子在幽暗之中盯着她。 温月见被看得浑身紧绷,“我没下毒。” 傅闻星指腹摩挲着杯壁,“你是不是忘了,你调旋钮的声音,我听得见。再补充一点,我夜视能力很好。” 她现在是彻底无路可逃了。 温月见直接承认了:“我就是想烫死你。” 她昂起头,一副要和他干到底的架势。 她受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理念了。 他从嗓间漫出声笑,“看来你对我意见很大。” 温月见:“特别大。” 她决定收回觉得傅闻星人还不错的评价。 这人分明就和传闻里一样,性格恶劣! “那我喝了你这杯高温牛奶,别生气了。” 这番像是在道歉服软的话,温月见恍惚了一瞬。 杯子即将递到他嘴边时,她匆忙抬手按住。 温月见没有傅闻星的夜视能力,只能凭借着微弱的光去磨损。 碰到温热的手背时,她倏地抽回手,声音低闷:“别喝烫的,会烫伤喉管。” 傅闻星握着杯壁的五指收紧,他放下杯子,低声笑了:“有胆子做,没胆子让我喝?” 温月见拿走杯子,倒进了洗手池,冒出的热气烧着她的脸,有点热。 “我只是吓唬一下你而已,”她洗着杯子,“谁让你也总是这样对我。” 傅闻星不置可否,侧身让开了位置,“至少现在,我没有恶意。” 温月见径直路过他上楼。 现在没有,那以前可就是真心实意的恶意了? 她上到二楼,回头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傅闻星真不是人! 温月见这一周过得颓废,挨到周末,她被许碧云欢喜地拉去了家里。 许碧云的父母都很开明,知道她喜欢画画,没有反对,全力支持。 得知在温月见的督促下成绩进步飞快,热心邀请她来家里做客。 温月见最初还有些拘谨,对他们的过分热情有些招架不住。 前世许碧云封笔前就得了抑郁症,退圈后没多久就在家里自杀了,她的父母在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 在许碧云被网暴的日子,他们还学会了上网和黑粉对线。 可没想到最后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不好的身体在女儿离世后轰然倒塌,没多久就病逝了。 温月见想到他们的遭遇,心情沉重。 许妈妈温和地问:“怎么了月见,是饭菜不好吃吗?” 温月见摇摇头,“阿姨的手艺很好。” 许父责备地看了妻子一眼,“肯定是你刚刚一直夹菜,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许妈妈歉疚一笑,“那你想吃些什么自己夹就好。” 许碧云狐疑地盯着温月见,“月月,这些菜可都是你最爱吃的,我特意让我妈提前准备。你怎么不动筷,这可不像你啊。” 随即她意识到什么,靠近她小声说:“别因为他们热情你就不好意思,把这儿当自己家就行,敞开肚皮放心大胆地吃!” 温月见被逗笑。 她已经改变了许碧云废了手的事故,这一世许碧云不会自杀,她的父母也不会含恨而终。 “那我就不客气了。” 吃完午饭,许碧云拉着温月见去房间。 自认识许碧云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去她的房间。 满墙的二次元人物海报,散落一桌的漫画草稿,橱柜里还有不少角色的徽章。 温月见被这样规模的房间震撼到。 “月月,我有个特别开心的事情要分享给你!” 许碧云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拿出平板,点开一个漫画软件。 “我的漫画已经连载到十五话了,读者清一色的好评呢!” 她将评论区展示给温月见看。 【这种反差大小姐和狼狗小将军的设定也太戳我了吧!】 【大小姐什么时候强制爱小将军?我想看!】 温月见看见这条评论,眉心跳了跳。 她现在看不得强制爱这三个字。 这个字眼,容易让她想起那晚上的梦。 温月见翻了几条比较正常的评论,由衷为许碧云感到开心。 “那很好啊,大家都很喜欢你的作品。” “我最感谢的还是你,”许碧云抱住她,“要不是你当初帮我拦住了刘虹,我恐怕就没有提笔的能力了。” 温月见拍了拍她的后背,“翠翠,以后你会成为很厉害的画家。” 许碧云:“对了月月,我的画架前两天塌了,待会儿你陪我去商场买一个新的吧?” “好啊。” 她对画架要求严格,普通的店没有她想要的材质。 许碧云冻得瑟瑟发抖,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我之前在微博上刷到过,京城有一个叫‘松烟阁’的画材店。卖的都是上好的画材,说不定那儿就有,我们去看看!” 温月见在地图上搜索了一下松烟阁,就在她们附近的一条巷里。 两人跟着导航找到了在巷尾的店铺。 和它的名字一样,风格古色古香。 许碧云一眼就看见了摆在柜台旁的画架,“那就是我第一眼相中的天命画架啊!” 她快步走进去,“老板,这个怎么卖?” 一袭中山装的老板为难地开口:“抱歉啊,这个画架刚刚被人预定了,说待会儿就回来取。” 一道女声自身后响起:“老板,我们来取画架了。” 许碧云听这声音熟悉,转过身,愕然定住:“林雪和谢辞安?” 第42章 见到是我,你不满意? 温月见没有转身,问老板:“是他们预定了吗?” 老板点头,“对的,这位小姐已经下了单。” 心爱的画架被人预定,许碧云也自知抢不过林雪,只能悻悻地放弃。 “老板,还有别的画架吧?” “当然有,可以进去看看。” 温月见正要跟着他们进去,林雪就出声叫住她:“温同学,你的朋友如果喜欢,我可以把这个画架送给她。” “不用了,”温月见感受到两道各异的视线落在身上,没有转身,“比起支撑用的画架,她会更在意画纸的材质。” 许碧云大部分时候会用电容笔在平板上画画,但偶尔有兴致会画水彩,她说以这种方式练习色感。 温月见进了内室,老板支起了几个画架向许碧云介绍材质。 “这些画板虽然都没外面的那个用材高级,但这些也挺不错的。支撑能力好,防水不发霉。” 许碧云随便选了一个,“那就这个吧。” 她顺带挑选了一些画纸,背着画架,怀里抱着画纸就从内室里出来。 见谢辞安和林雪还没离开,许碧云的脸色明显地耷拉下来。 她小声和温月见嘀咕:“他们不会在等你吧?” “温同学,阿雪学画画只是爱好而已,她可以不用这么好材质的画架。”谢辞安主动开口,“用她手里的和你们换怎么样?你朋友似乎很喜欢这个画架。” 许碧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我只是喜欢这个画架的颜色而已,我对画架的要求也不高,谢谢你们的好心了。” 林雪笑盈盈地上前,“别客气嘛,辞安说温同学像他的妹妹,那也就是我妹妹了,我自然要爱屋及乌对她的朋友好了。” 温月见听得险些笑出声。 怎么谁都想来当她哥哥? 她前世的确听谢辞安提起过有个去世的妹妹,最后的一张照片是十四岁时拍的。 温月见见过,可她觉得完全不像。 非要找共同点,那就是都长着五官。 谢辞安还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仗着林雪多年没见过谢安安,也没看到照片,就这么骗她。 看见温月见眼中明显的嘲弄,谢辞安一阵心虚。 “不好意思啊,把我当妹妹前有问过我的想法么?”她眉眼沉淡,“我们好像只是见过几次面的前校友关系而已。” 温月见轻描淡写的“校友关系”刺痛了谢辞安的心。 怎么会只是校友关系?明明他们都要走进婚姻殿堂了! 见谢辞安脸色灰白,温月见表情更冷了。 他演出一副懊悔难过的表情给谁看呢? 许碧云拉起温月见,“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那画架你们还是自己留着吧。” 林雪在温月见面前没收到过好脸色,也没了耐心。 她向谢辞安抱怨:“够了辞安,即使你对安安有愧疚,也不用一直热脸贴人冷屁股吧?温月见什么时候给过我们好脸色?明明我们也没招惹她,还甩脸子。要不是她认识傅闻星,我早就替你收拾她了。” 谢辞安立即阻拦:“别。”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握紧了林雪的手,“既然温月见不识趣,那我们以后就不用想着照顾她了。” “早就该这样了,”她撇嘴,“谁敢给我林大小姐撂脸色啊,我忍很久了。” 谢辞安安抚她的情绪:“别生气了,我去给你买束百合。” * 许碧云越想越气,忍不住问:“月月,这个谢辞安是不是暗恋你啊,为什么老是变着法子要给你好处?” 温月见却被恶心得打了个寒战。 “别这么说,我可受不起他的喜欢。” “他看你的眼神也很奇怪,”许碧云说,“怎么形容呢,就是那种饱经沧桑的岁月感,很复杂,杂糅了愧疚、纠结还有晦暗不明的深情。” 温月见听不下去,捂住她的嘴,“别提他了。” 许碧云只好换了个话题,“月月,这次期末考试年级前百的话可以进入重点班,你会想转班吗?” 她眼巴巴看着温月见。 虽然私心不想她离开八班,可为了更好的学习环境,她觉得温月见应该是宁做凤尾不做鸡头的。 “谁说八班学习环境就差了?一样能当凤头。”温月见哼笑,“更何况能不能考年级前百还不一定。” 许碧云抱住她,伤感起来,“月月,我不想你离开。” “我不会的。” 温月见对这次考试胜券在握,她这学期写空的笔芯比去年一年还要多。 交完最后一场科目的试卷,她走出考场,去校门口等傅嘉盛来接她。 他昨天给她发消息说今天她考试结束会接她回去。 她仰脸看天,轻呼了一口气。 天色灰暗,天气预报说今日有雪。 许碧云路过温月见身旁,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月月,我爸妈来接我了,先走了啊。” 她含笑应:“好。” 温月见看许碧云欢快飞奔向父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她有些羡慕。 加上前世,温月见已经十几年没有感受过父母的温暖了。 她正要收回视线,余光却注意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抹清瘦的身影。 那人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系着一条灰色围巾,尾部的黄色图案很显眼。 她目光一滞。 傅闻星朝她招了招手。 温月见迟滞着脚步过去。 直到他跟前,她才讷讷开口:“你怎么来了?” “我哥临时被我伯父叫去了公司,所以我替他来接你。”见她兴致不高,傅闻星眼尾挑了挑,“见到是我,你不满意?” 温月见只到他肩膀处,视线平级之处,正好是她用来补洞的星月图案。 她眼神被烫了一下就迅速别开眼。 “没有,我很满意。” 头顶一声嘲笑:“我没看出来你满意的表现。” 温月见抬起脸,挤出一个标准微笑,“这样够了吗?” 傅闻星半垂着眼盯了她一会儿。 今天温度很低,京城的风干燥,就在室外站了不过片刻,她的鼻尖就冻得通红。 大约是冷,她缩着肩膀,身子轻微颤抖。 他移开眼,解下围巾。 这次他动作还算温和地给她系上了。 温月见僵在原地。 第43章 那我算什么? “你……” 她才吐出一个字,就被傅闻星用围巾埋住了半张脸。 “别多想,你这么瘦弱,要是冻感冒了,我哥和奶奶都不会放过我的。” 傅闻星抄兜转身,“上车吧,外面冷。” 温月见跟在他身后。 去停车点的路似乎变得遥远。 一点凉意倏地落在她睫毛上。 她讶然地伸手去接,雪花落在她掌心,顷刻画成水。 “下雪了。” 傅闻星步伐慢下来,和她并行。 “又想堆雪人了?” 温月见将下巴抬起来一些,“不想。” 又要被他技术碾压,她才不想重演。 “我听我哥说,如果这次考试你进了年级前百,他就送你一份礼物。” 温月见嗯了声。 随即她撩起眼看向他,“你也想要?” 傅闻星听见笑话般,啧出声嘲弄的笑:“我缺礼物?” 温月见摇头,“不缺。” 但是她觉得他缺心眼。 可这话她不敢当面说。 他拖着散漫的强调开口:“如果你达成了目标,我也送你一份礼物。” 温月见睫毛抖了一下,安静了数秒后才说:“我也不缺礼物。而且在考试结束才说这个奖励,对我来说丝毫没有起到激励的作用。” 傅闻星却固执坚持:“不行,你要收。” “我不要。” “你要。” “不。” 他还要再说,温月见气恼地堵回去:“你怎么这么专制?我就是不要。” 傅闻星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勾着眼尾,“你只想要我哥的是吧?” 她眨了下眼,如实说:“傅奶奶的我也会收。” 他似是气笑了:“就是不要我的?” “嘉盛哥是因为我们有赌约,傅奶奶是长辈,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傅闻星扯了下嘴角,“那我算什么。” “算我对门的邻居。” 温月见瞥见他身后停着他的车,径直走过去,“回家吧。” “温月见,你看清楚,那不是我的……” 话音未落,她已经拉开了后车座的车门。 看见里面的人时,一边说着不好意思立即将车门关了回去。 温月见退了几步。 傅闻星拽着她的书包拎到自己身侧,“看见保时捷就上?” 她窘迫地低着头,“这车型号跟你的一模一样。” 他勾着她书包往前走,“我停前面了。” “你刚看见什么了,表情这么惊恐。” “……没什么。” 谢辞安还处在怔愣的状态里,他刚刚和温月见对视上时,下意识就将林雪推开了。 “辞安,你推我做什么?”她吃痛地捂着肩膀,“好疼。” 他惊慌地解释:“刚刚有人不小心开错了车门,我吓了一跳。” 林雪背对着车门,没看见是温月见,只听见了动静。 她不满地抱怨:“被人看见了又怎么样?我们是情侣。” 谢辞安难为情地说:“可……我们这算早恋,被看见了不好。” 林雪抱着双臂冷哼:“跟我爸义正词严保证会给我一个美好的未来时,你怎么不这样想了?” 他轻哄似的又亲回去,“别生气了,我只是有些在意面子而已。” 她避开,拿起旁边的包,“安和的学生应该考完了,我们现在去教务处。” …… 回到傅家,汪秀荷正和老伙伴们打麻将。 她一见温月见回来就乐呵呵招呼她:“月见回来了,快快,你好久没替我打了,这帮老家伙就没让我赢过。” 温月见放下书包,“来了。” 刘奶奶一看对手来了,立刻站起身,“闻星啊,你来替我打吧,我要回家做饭了。” 换做以往,傅闻星会借口说忙拒绝,可这回出人意料的,他答应了。 “行啊。” 刘奶奶立即眉开眼笑,“哎呀太好了,上次老赵头走了,这回总算有人能挫他的锐气了。” 汪秀荷诧异地看向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次怎么爽快答应了?” 傅闻星在温月见对面的位置坐下,“手冷,打麻将热热手。” 温月见瞪他一眼。 又在睁眼说瞎话,他手哪里冷了?刚刚下车时她安全带锁扣卡住,他帮她解开时,不小心碰到他手背,明明滚烫得很。 傅闻星眉梢轻挑,“以一小时为局,我糊牌的次数如果比你多,你就收了我的礼物。” 汪秀荷诧异地来回看了看两人。 温月见的斗志被点燃,挺直脊背,“好。” 以傅闻星的个性,这么强硬要送她礼物,指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加上前世,她有多年的打麻将经验,可不能再输给他了。 赵大爷和李老太对视了一眼。 他们也不会输给这两个小年轻的。 汪秀荷比自己参与时还要精神,给两个老伙伴打预防针:“你们可千万别给他们任何一个人放水啊,都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 这一个小时的对局,所有人都聚精会神。 最后一局开始前,温月见和傅闻星的胡牌次数是持平的。 她坚定道:“傅闻星,我不会输。” 他指尖搭在麻将边缘,丢出一个五筒,“我也一样。” 温月见就差最后一张八条就能胡牌,摸牌时一直在内心祈祷,一定要是八条。 她拇指慢慢从花纹上移开,八条。 温月见惊喜地推牌,“胡了!” 赵大爷叹了口气:“看来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自打他俩加入,我就没怎么胡过。” 汪秀荷忍不住夸赞:“月见真厉害。” 温月见偷偷看傅闻星的反应,见他表情淡淡,似乎并没有不高兴的情绪,稍稍松了口气。 难得能赢过傅闻星,她很开心。 吃晚饭时,温月见明显察觉到身旁的傅闻星气压很低。 她试着安抚他的心情:“不就是输给我吗?你在别的方面也很厉害的。” “重点不是输赢。”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 温月见茫然:“那是什么?送我的礼物?” 顾及汪秀荷还在,她没直说是不是没成功整蛊她而觉得失望。 傅闻星没应声,只是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吃完饭就撂下碗筷上了楼。 汪秀荷慢条斯理地扒着饭,“月见,别放在心上。闻星对自己想做的事向来是有把握的,只是这次没想到输给你而成了计划之外。” 第44章 正经点,她是我妹 温月见给汪秀荷倒了杯茶,语气带笑,“傅闻星自尊心还挺强。” “哼,那小子看着什么都不在意,其实骄傲得很,”汪秀荷轻哼一声,“他在很多方面都有天赋,说是天才也不为过,只是他压根不想发展。” 她说着轻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抬头和蔼地看向温月见,“月见,你们最初的相处状态我看在眼里,也知道这小子开始不喜欢你。但你是个好孩子,让他渐渐改变了对你的态度。 我知道或许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你为难。我一把年纪了,闻星这孩子又早早的没了父母,和他亲近的亲人只有我和嘉盛。他伯父伯母常年出差,这对伯侄关系一般。 他的朋友出了意外后,你是我们以外第一个和他关系称得上平和的人。他父母在世时就享誉京城,闻星却相反,是出了名的混不吝。书不念,就爱玩些不要命的活动。 以前他去网吧打打游戏还去深水区钓鱼就罢了,最近还玩起了赛车。他才刚成年,要是出什么意外,我去了地下就无颜见他父母了。” 温月见还是头一回听汪秀荷说这么多话,她说到感伤处,又眼眶湿润起来。 她坐到汪秀荷身旁,轻拍着她的背,对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经有了预想。 “月见,奶奶有个不情之请。” 温月见呼吸微滞,“您请说。” 汪秀荷红着眼拍拍她的手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想看见闻星回学校,他是个可造之材,我不忍心看他就此浪费人生。我能看出来,闻星对你不太一样,你帮奶奶劝劝他吧。” 温月见垂着眼,想起李明刚也让她劝傅闻星回学校时的心理状态。 她当时想的是,不想管傅闻星。可如果是汪秀荷的请求,她没办法拒绝。 不仅是因为汪秀荷于她有收留的恩情,她还借了汪秀荷的名头拒绝温峰。 还有一个原因…… 温月见想,其实她也不想看见傅闻星一直这样下去。 这次汪秀荷的请求,给了她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她说:“傅奶奶,我会试试看的。” 汪秀荷欣慰地笑出眼泪,“那就好,那就好。” 温月见回了房间,决定先将寒假作业写了。 再过五天就是农历新年,她不想带着作业的负担过年。 温月见写得累了,放下笔起身,拉开阳台的落地窗门。 寒风汹涌而进,将她的困倦吹散了些。 她看向隔壁傅闻星的房间,没有灯光。 温月见吹了会儿风就进去了,试探性地给傅闻星发了条消息。 【你睡了吗?】 他回得很快:【没】 【有事?】 温月见接下了汪秀荷的任务后,就想和傅闻星再拉近些关系。 【我把游戏下回来了,你可以带我一起玩吗】 星:【你知道你的号多少星了么】 【百星】 温月见:【那正好,你的号也是百星】 星:【你青铜水平用百星号和我打,别低估队友挖人祖坟的水平】 温月见是听说过这游戏戾气大的,也不打算用非同等段位的水平去坑人。 【不可以打匹配吗】 星:【行】 【上号】 温月见登上游戏,一点开主页,就被金光闪闪的标给晃了眼。 全是打野英雄。 她正数着有几个,就弹出了id为【京大】的人拉她组队。 温月见是先开了麦克风再点的同意组队,一边问着:“我玩什么合适啊?” 她的声音本就是清甜型,通过麦克风传来,略粗糙的收音效果却蒙上了一层砂糖似的质感。 “我靠傅大哥,你上哪儿认识声音这么甜的妹子啊?” 听见陌生的男声,温月见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惊得立即收住声。 傅闻星开口:“正经点,她是我妹。” 温月见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在外人面前介绍自己。 他之前不是很不喜欢她喊“闻星哥哥”么? 她猜测这男生大约是傅闻星游戏好友,礼貌问好:“你好。” “你好你好,我可以喊你初月吗?”男生嘿嘿一笑,“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id。” 温月见视线下移,看向他的名字,缓缓地念了出来:“老……” 傅闻星出声阻止:“别念。” 男生的名字叫:老攻别这样。 温月见:…… 她开始还真没发现,险些就念了下去。 许碧云虽然不是腐女,但接过不少耽美向的同人稿,她还特意给温月见普及了攻受的概念。 温月见没敢直接开麦问男生是不是gay,滑出小窗点开微信。 【你的这个好友,他是不是……?】 星:【嗯,是个0】 温月见:【……】 她听见傅闻星在麦里说:“这玩笑和别人开可以,别欺负未成年。” 男生立即道歉:“不好意思啊妹妹,你还是喊我现实里的名字吧,林玉竹。” 听见这个雌雄莫辨的名字,温月见又沉默了。 “他比我们大两届,不用喊他哥。”傅闻星简单介绍了一下林玉竹,“隔壁燕城人,是在一把巅峰赛里认识的,主玩射手。” 林玉竹骄傲地放肆笑起来:“妹妹,你就玩辅助跟我就行,我包你不死的。” 温月见了解过游戏玩法,辅助的确是要一直跟着射手的。 她应下:“好。” 温月见打开英雄界面,发现自己号上多了不少漂亮的皮肤,诧异问傅闻星:“你给我买的吗?” 他不会又往她号上充钱了吧? “我差那十点攻击力,所以都买了。” 她已经在默默估算这些皮肤的价格了,打算将钱转给他。 “不用给我转钱。”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傅闻星掐断了她的思绪,“送你的。” 帮她代打还给她充钱,温月见良心过不去。 “可无功不受禄。” “那就收下我的礼物。” 看来还是逃不过。 温月见捏了捏眉心,只好答应:“我会收的。” 傅闻星这才点了开始匹配。 林玉竹总算找到机会和温月见搭话:“初月妹妹,选瑶骑我头上就行,粉色双麻花辫的那个英雄!” 她锁定这个英雄后,路人队友忽然发话了:怎么又选这种混子角色啊? 第45章 最重要的是有人为她撑腰 林玉竹回怼:【那咋了,打个匹配还爱叫,又不跟你】 随即他又安慰温月见:“妹妹,别放在心上,你跟好我就行。” 那人见加载界面里温月见穿的是最贵的皮肤,进入局内又说:【哟,是百星,还是贵10,心里清楚怎么来的】 林玉竹看不下去了,“我靠这人嘴怎么这么臭啊,还造女生黄谣?” 他打字:【来你把听筒开开】 那人更鄙夷了:【怎么,舔狗要发话了?】 傅闻星也加入了对话:【看谁都像同行】 林玉竹干脆把麦换成全队开始输出:“是啊是啊,哪有你挣钱容易,前后都可以呢。” 那人受到侮辱,也开麦对骂:“你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心脏看谁都脏!” 林玉竹笑得更欢了:“你是在做自我介绍吗?我好像听见狗在叫,哎呀离我远点,我可没打狂犬疫苗。” “你一开口我还以为到马戏团了。” “你爹妈没教你做人,游戏也救不了你的素质。” “嗯?怎么把听筒关了?是破防了吗?” 温月见被逗笑,“你好会骂。” 她还没来得及生气,傅闻星和林玉竹就直接让开黄腔那人哑口无言。 林玉竹得意地向傅闻星邀功:“怎么样,没让妹妹受委屈吧?” 傅闻星:“嗯,下一个红给你。” 林玉竹兴奋尖叫,声音都变细了:“哇,傅哥,我都要爱上你了!还没六分钟呢,就把buff给我!” 傅闻星直接将他的麦屏蔽了,“闭嘴。” 林玉竹是个话唠,一整局下来没有冷过场。即使温月见是个新手,技能也不会放,但他的情绪价值给得很到位,时不时夸她厉害。 温月见算是理解了傅闻星为什么愿意和他一起玩了,不仅技术不错,还暖场。 这局游戏结束,林玉竹气愤地戳着屏幕:“都给这个恶臭男点点举报!打的菜还爱狗叫!” 温月见猜他留了长指甲,敲屏幕的声音哒哒作响。 打了几把后,傅闻星没再继续开匹配。 “怎么了傅哥,就结束了?”林玉竹看了眼时间,“才过十二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啊!” 傅闻星:“她该睡觉了。” 林玉竹了然:“哦哦,妹妹还在长身体,是不该熬夜。” 他笑眯眯地说:“初月妹妹,记得通过一下我的好友申请,以后再一起玩。” 温月见的确开始犯困了,打了个哈欠,“拜拜。” 她通过了林玉竹的好友后才退了游戏。 温月见去洗漱完回来,傅闻星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我已经截图聊天记录了,明天客服上班我会提交举报】 【他的话别放在心上】 温月见:【虽然你说不用道谢,但我还是想说谢谢】 星:【不用】 她其实一点儿也不生气。 在经历过谢辞安四年的pua后,她已经对大部分语言攻击免疫了。 最重要的是有人为她出头。 * 除夕夜,傅嘉盛的父母从外地赶了回来。 温月见是第一次见到他们,拘谨地和他们打招呼。 “叔叔阿姨好。” 和傅嘉盛温和的个性相反,二人是不苟言笑的性子。 傅毅神色淡淡,点了点头,“你就是月见吧,和清姿长得挺像。” 唐凤霜和蔼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倒是个模样乖巧的孩子。” “老大,老大媳妇,”汪秀荷在面对他们时,摆出了傅家掌权人的沉稳端庄,“你们回来了。” 傅嘉盛喊他们:“爸,妈。” 两人在面对傅嘉盛时,严肃的表情才有所松动。 唐凤霜心疼地拉着他上下打量,“嘉盛,许久不见,你怎么……又瘦了?” 三人在叙旧,傅闻星才慢悠悠从楼上下来。 “伯父,伯母。” 听见声音,二人齐齐朝他看来,面色不虞,却还是冷淡地应了声:“嗯。” 温月见察觉到他们的关系似乎并不好,安静地坐在沙发最边缘,降低存在感。 旁边忽地塌陷了一块,她余光瞥见傅闻星在她身侧坐下了。 她压低声音:“沙发那么大,怎么偏坐我旁边?” 傅闻星撩起眼皮,似笑非笑:“我过去破坏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氛围?” 温月见分明还看到汪秀荷旁边空间很大,“明明傅奶奶旁边也空着。” 他轻嗤:“你别管,我就爱坐这。” 今天晚餐的位置不同于以往,傅毅夫妇坐在主位汪秀荷的身侧,傅嘉盛坐另一边。 温月见避开了两个长辈,坐在了傅嘉盛身侧。 她小声和他问好:“嘉盛哥。” 傅嘉盛眉眼温和,“月见,不用拘谨,我们是一家人。” 傅闻星是最后一个过来的,他的视线在两侧的位置逡巡了一番。 唐凤霜没有要让他过来坐的意思,正好他也不想过去,拉开温月见旁边的椅子坐下。 所有人落了坐,汪秀荷才开口:“今年是月见来到傅家的第一个新年,以后也会一起过很多个新年。我已经将她认做我的干孙女,老大,凤霜,你们要将她视为傅家人。” 两人应声:“是。” 除夕夜的晚餐很丰盛,温月见却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只敢夹眼前的菜。 傅闻星见她连喜欢的糖醋排骨都没动,不由好笑,正要问她吃不吃,傅嘉盛就已经夹了一块到她碗里。 “月见,这是你最爱的糖醋排骨。” 温月见受宠若惊,“谢谢嘉盛哥。” 傅闻星笑意渐淡,收回眼继续吃饭。 她似有所觉,偏过头问他:“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夹?” 他闻言,嘲弄低笑:“你喜欢的都不敢夹,还有胆子帮我夹菜?” 温月见鼓起脸,秀气的眉微拧,“当然有!” 傅闻星眼尾轻挑,“我想吃我伯父面前的螃蟹。” 傅毅坐在她斜对面,桌子宽,她想要夹就得站起来。 温月见闭了闭眼,身子刚离开座位几厘米,就被傅闻星按着手腕坐了回去。 “不用。” 她眨了下眼,“可你不是想吃吗?” “他们规矩严,不喜欢看人站起来夹菜,”傅闻星支着下巴轻笑,“会说你没规矩的。你也不想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他说到后半句时,声音加重了几分:“毕竟他们是我哥的父母。” 第46章 因为她也有家 温月见觉得莫名,“他们是长辈,我本就应该尊敬,可和是不是嘉盛哥父母有什么关系?” “咳咳,”唐凤霜轻咳两声,“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但还是吃饭要紧,有什么悄悄话之后再说。” 感受到来自夫妻两人审视的目光,温月见如芒在背。 严肃长辈的压迫力,让她不自觉垂下脑袋,脊背都绷紧了些。 晚饭结束后,傅家人坐在暖炉前聊家常。 傅毅两人许久未归家,问的都是汪秀荷和傅嘉盛的近况。 温月见自知插不上话,默默坐在了最边上,打开投影看起了春晚。 她将声音降到最低,安静看小品。 傅闻星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两人自成一区,和另外其乐融融的四人格格不入。 温月见撑着脸,偏头问他:“为什么嘉盛哥爸妈看起来不喜欢你的样子?” 傅闻星眼帘低垂,声音沉闷:“因为他们很喜欢我的父母,而我父母因我而死。 她心跳骤停了一瞬,从他低落的表情里感同身受地涌起难过的情绪。 温月见不想再问下去,她移开视线,看向电视里正在上演的小品,“这个小品挺有意思的。” 傅闻星撩起眼帘,“嗯,说的是一家团圆,的确有意思。” 她抿着嘴,试图安慰他:“至少从身份上来说,我们都一样,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提起总是在国内外奔波无瑕回家的父母,温月见只记得零星几件让她印象深刻的事情。 “我的父母虽然总是在电话里说爱我,打回家里的钱也向来准时,可我更想要的是他们的陪伴。 好不容易在我中考完,他们将重心放在了京城发展,我们才得以重聚。只是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他们就遇到车祸双双殒命了。 真正意义上来说,我和他们的相处只有一年。傅闻星,你比我幸运,多了九年。” 傅闻星眉眼间的阴郁消散了些,眸底却还是氤氲着深邃漆黑的浓雾。 “那是一个暴雨天气,我想吃芳御斋的桃花糕。那家店和从公司回家是两个方向,他们却还是不顾恶劣天气去了芳御斋,因为避让对面闯红灯的大货车,撞破大桥围栏坠入河里。” 他眼睫低垂着,“他们的死,的确因我而起。” 温月见拧眉,“傅闻星……” “月见,闻星,也过来陪奶奶聊聊天啊。”汪秀荷朝他们招招手,“今年的春晚哪有意思。” 温月见站起身,声音携着梨花香拂来:“可我们都有傅奶奶这个亲人。” 傅闻星无声低笑,也去了汪秀荷身旁。 傅毅和唐凤霜对视了一眼,都腾出位置让他们两人坐。 汪秀荷拉过温月见的手,“你们年纪还小,不像嘉盛已经大了,他成熟稳重,能让我放心。 闻星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秉性不坏,只是叛逆了些。但幸好,月见来了以后,他就有了个同龄的朋友,也收敛了许多。” 她欣慰地拍拍温月见,“所以我想在明年傅家的春日宴上,正式宣布月见成为我干孙女的消息,以后傅家给你撑腰。” 汪秀荷是现任傅家的掌权人,即使傅毅和唐凤霜心里有什么意见,也不会贸然提出来。 气氛沉寂下来。 傅嘉盛率先打破沉默,温笑着说:“我觉得这很好,月见懂事乖巧,又是奶奶故交的孙女,成为我们的家人再合适不过。” 汪秀荷看向傅闻星,“闻星,你觉得呢?月见以后就是你的妹妹了。” 温月见偷偷看他的反应。 傅闻星微不可察地扬了下眉梢,“我没意见。” 汪秀荷笑得更灿烂了,随即望向面容沉静的傅毅两人,“那敢情好,老大和凤霜也赞成吧?” 傅毅恭顺应:“自然是听母亲安排。” 唐凤霜笑着说:“妈的眼光一向很好,我也觉得月见这个孩子不错。” 汪秀荷一拍手,“那便这么定了。可不能只在口头上说月见是咱们傅家人,要让其他人也知道!” 唠完家常已经接近凌晨,汪秀荷乏了,便让唐凤霜扶着自己上楼。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个晚辈。 傅嘉盛问:“月见,我买了些烟花,要一起去放吗?” 温月见眼睛一亮,“好啊。” 傅嘉盛知道傅闻星向来是对这种活动没有兴趣的,便没问他。 可他却懒声道:“哥,怎么不问我?” 傅嘉盛讶异,“你也想去?” “去。” “那很好,”傅嘉盛欣慰地舒了口气,“你愿意出去走走,我很开心。” 司机王叔回家过年了,温月见还是第一次坐傅嘉盛的车。 “京城市区禁止燃放烟火,我们只能去偏些的郊区放。我虽然拿到驾照两年了,可还没怎么上过路,”他歉疚地笑笑,“不过这个时间路上并没有什么车和人,我的技术还是够看的。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让闻星开,他的车技比我好。” 温月见阻拦:“不行,傅闻星刚刚喝了点果酒,也算酒驾。” 傅闻星闻言嗤笑:“交警也要回家过年。” 她义正词严:“你不是说不做违法的事么,酒驾就是违法,哪怕是果酒也是有酒精度数的。” 他没再和她争辩,自觉地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坐进去。 “我哥没喝酒,让他开。” 温月见见他钻进了副驾驶座,怔然地愣在原地几秒。 傅嘉盛的语气里带了些谴责:“闻星,副驾驶座该让给月见,她是女生。” 傅闻星已经系上了安全带,“哪条规定说了副驾驶座只能坐女生了,不都说副驾驶要留给女朋友么?” 傅嘉盛听得好笑:“哪门子女朋友?月见是妹妹。而且你说的后半条也不是规定。” 傅闻星耍赖似的不动,“我晕车,我要坐前面。” 傅嘉盛没拆穿他,倒是又含笑看了一眼温月见。 “月见,那你坐后排吧,也要系好安全带。” 温月见没有意见,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 除夕深夜,街道上没有人,只有他们一辆车在行驶。 温月见趴在车窗,看向居民楼。 每一户都亮着灯光。 她却不觉得失落,因为她也有家。 第47章 伪骨科也不是不行 傅嘉盛将车开到了一处小矮坡上,从后备箱里抱出了不少类型的烟花。 “月见,你站远一些。你只要负责欣赏就好,我和闻星来点。” 温月见去了更高一些的坡上,正要席地而坐。 今年京城的雪在两天前就停了,积雪消融了些,但地上还有层薄薄的雪。 傅闻星三两步跑过来,拽住了她的胳膊。 “地上冷,别坐。” 温月见只好站着。 他去车里拿了一条野餐垫出来,“上次和我哥还有伯父伯母去野餐时用的。” 她怔怔看傅闻星平铺好垫子,随即弯起眼笑,“看来在嘉盛哥耳濡目染之下,你也学会体贴人了。” 他却没有丝毫被夸赞的愉悦,眼尾耷拉的弧度更低了。 温月见茫然眨了下眼,“怎么了?” 傅闻星即使站在比她还矮一些的斜道上,个子却还是高上她不少。 她只能被迫仰起脸看他。 山坡上没有路灯,只有身后万家灯火的光亮,和凄冷的月光。 温月见却看见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名为不高兴的情绪。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体贴就是和我哥学的?” 她很诚实地说:“因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但嘉盛哥是这种人。” 傅闻星气笑了,从嗓间滚出的笑声带着嘲弄,“温月见。” 他喊她名字时,一字一顿,像是碾在刀刃上,锋利刺耳。 温月见不自觉地绷紧身子,“我在。” 傅闻星却只垂眸,深沉地盯了她几秒后,胡乱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抄兜转身离开,奔回傅嘉盛的位置。 她气愤回敬他:“傅闻星!” 声音回荡在山间,飘荡了好几回,才归于平静。 傅嘉盛回头看了一眼温月见的方向,“闻星,你惹月见生气了?” 傅闻星轻笑:“她该的。” 傅嘉盛郑重其事:“对女孩子温柔一些,月见平时看着柔弱乖巧的,可经不起你欺负。” “柔弱乖巧?”傅闻星念了一遍这个形容词,“哥,你是这么认为的?” 傅嘉盛不明所以,“当然。” 可傅闻星不这么觉得,温月见分明是只一点就朝人张牙舞爪的小猫。 也不对,是容易对他炸毛。 所有人都说她乖巧,看来她想营造的人设很成功。 傅闻星不置可否,蹲下身点燃了引线,“我可没欺负她。” 他点得突然,傅嘉盛没做好准备,被突兀的刺啦声惊得退了几步。 傅闻星眼尾轻挑,“原来向来不喜形于色的哥哥,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傅嘉盛勾过他肩膀,“先走。” 去了温月见所在的山坡后,他才带点惩罚性的,锤了一下傅闻星。 “你小子倒是学会吓哥哥了。我不是圣人,自然也会有喜怒哀乐。” 烟火在夜空中绽放,周围被霎时点亮。 傅嘉盛:“闻星,月见,许个愿吧。” 傅闻星:“不是流星是烟花,灵验么?” 温月见:“烟花是新年伊始喜庆的兆头,许愿会灵验的。” 十二点整,京城中心的钟楼敲响。 傅嘉盛打开相机前置,“我们合张照吧。” 温月见被他推到中间,其他两人各站一侧。 面对镜头,她有些拘谨。 “别紧张,这会是我们兄妹的第一张合影。” 她深吸了一口气,放松了不少。 温月见朝镜头比剪刀手,明媚一笑,“新年快乐。” 傅闻星难得配合的也比手势,“新年快乐。” 傅嘉盛按下快门,也应道:“新年快乐。” 拍照一结束,温月见就迫不及待要看照片。 傅嘉盛拍照时开了补光,加上烟火的光亮,他们被拍得很清楚。 “这大概是颜值最高的兄妹了,”傅嘉盛很满意,“月见笑得很好看,连闻星都没摆着脸。” 温月见穿的是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其他两人都是黑色的大衣,和她的颜色分外相衬。 傅嘉盛将合照发给他们。 温月见第一时间保存后就发了朋友圈。 【新年快乐!】 许碧云第一个点赞,随即给她发消息:【我靠,傅家的颜值真的没话说!兄弟俩还类型各不一样,一个儒雅俊秀,一个桀骜不寄。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当然是全都要!】 温月见回她:【这是兄妹合照】 许碧云:【伪骨科也不是不行】 温月见眼皮跳了跳。 许碧云:【嘻嘻,开玩笑的】 【月月,新年快乐呀】 温月见:【翠翠,新年快乐】 傅嘉盛买了不少,足足放了快一个小时才结束。 温月见一上车就靠着窗户睡着了。 傅嘉盛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无声笑了一下。 回到傅家,唐凤霜站在门口等着。 傅嘉盛忙下了车,“妈,您怎么还不睡?” 唐凤霜抱着双臂,表情不怎么好看,“我以前是不是说过,要在十二点前回来。现在几点了?一点!” 傅嘉盛无奈:“可那是小时候的规矩,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您严格管教了。” 唐凤霜睨了一眼从车上下来的傅闻星,神情更冷了些,拉着他走了几步去了前花园的花坛边。 “不是说少和傅闻星来往吗?” 傅嘉盛温和的表情收敛,“妈,他是我弟。” 唐凤霜:“我和你爸只有你一个儿子!” 他不想再和她争论,转身要走,“月见还在车上,我送她回房间。” 她冷嘲:“不用你过去,他已经抱着那个姑娘下来了。” 傅嘉盛看向车旁,傅闻星果真抱着温月见从车内钻了出来。 唐凤霜:“虽然被你奶奶认做了干孙女,可温家也是小门小户,配不上你。当妹妹可以,娶进来不行,你最好别动什么别的心思。” 傅嘉盛表情毫无波澜,“您多虑了。” “那便好。”唐凤霜转身进去,“记住,你是未来的傅家继承人,不要耽于儿女情长。” 他应:“我知道。” 傅闻星是试着叫过温月见的,可她似乎真的累了,喊了几声也没动静,他便只好将她抱出来。 她不仅看着瘦弱,抱着时更是轻。 见唐凤霜进了大宅,傅闻星看傅嘉盛寡淡的表情,就猜到她大概说了什么。 后者看了眼他怀里安静睡着的温月见,低声说:“照顾好她。” 第48章 我是这样的人么? 傅闻星脚步一滞,垂下眼,没有应声。 他抱着温月见径直进了大宅。 看见站在餐桌旁倒水的唐凤霜时,傅闻星视线只停留了一秒就移开了。 她幽沉地盯了他一会儿,主动叫住他,“闻星,伯母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傅闻星脚步不停,“可我不想听。” 唐凤霜气得瞪圆眼睛,“你!” 看着他上楼,她冷哼一声:“呵,不成器的家伙,日后只会拖累嘉盛。” “还装睡?” 听见头顶传来带笑的声音时,温月见紧闭的眼睛睁开,她心虚地压低声音:“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进门的时候,你的呼吸更重了一些。听见我伯母叫住我之后,眼皮还动了一下。” 温月见也没想到意识清醒之后是在某人怀里,一开始她下意识以为被人拐卖了,直到闻到熟悉的雪松香时,才放下戒备。 她六岁时差点被拐卖过。因为去追一只流浪猫而跑进了一条巷子里,正要回去就被人捂住口鼻晕了过去。再睁眼时就被人这样抱着,她下意识地就狠狠咬了那人一口,听见一个稚嫩的男声时,才发现自己咬错了人。 “喂,我救了你还恩将仇报要我一口,未免太过分了吧?” 温月见看清了眼前的小男孩,看模样年纪跟她相仿,长相精致,是一眼就看出未来会成为祸害的脸, 他捂着冒血的肩膀,“吓傻了?那个人贩子已经被我爸妈报警带走了,你可以放心了。” 劫后余生的后怕和误咬伤男孩的愧疚让她神经紧绷到极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温月见小脸苍白,紧紧盯着他看,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谢谢……对不起。” “天呐,你怎么流血了?”身后和警察交流的女人在注意到这边的状况后,急忙跑过来。 温月见快吓哭了,“阿、阿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睁着圆眼,看着女人许久,心想这个阿姨长得真漂亮,难怪会生出这么好看的儿子。 “没关系,”女人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温柔地笑了笑,“我要带他去医院处理伤口,一会儿你和警察叔叔去找爸爸妈妈就好。” 温月见还想说些什么,女人就抱着男孩匆忙转身。 她和一旁的男人说了几句话,三人就上车离开。 温月见怔怔地看着,难过地垂着脑袋,“可我的爸爸妈妈不在这里。” 后来警察将她带去了派出所,找了她许久的管家大伯见到她时,老泪纵横。 “小姐,幸好你没事,不然我可就要提头见先生太太了。” 温月见让管家问过那一家三口的信息,可警方说他们走的匆忙,没留下名字和联系方式。 她将这件事记了许多年,一直等着再感谢他们的机会。 温月见思绪回笼时,刚被傅闻星放在了床上。 她后知后觉地红了脸,“谢谢。” 傅闻星靠在桌沿,“你记性可真差,说了要戒掉说谢谢的习惯。” 温月见想起傅嘉盛,“嘉盛哥呢?” 他冷嗤一声:“他自然是停完车就回自己房间了,怎么,一会儿不见就念得紧?” 听出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温月见眨了眨眼,“我只是担心他被唐阿姨责备。” 傅闻星眸光闪烁了一下,“她虽然严格,但我哥毕竟是她亲生儿子,不会太过为难。” 温月见没有再问,点点头,“那你早点休息。” 他嗯了声,离开房间前顺带将她的门关上了。 温月见轻呼出一口气,经过短时间的相处,她才知道傅毅和唐凤霜并不喜欢傅闻星这个侄子。 她还以为有汪秀荷这样这样和蔼的掌家人在,会是和睦的一家。 如果傅毅夫妻真的将傅嘉盛放心上,前世也不会让年纪轻轻的儿子三十就白发。 温月见难得睡到十一点,醒来时就收到了许碧云的消息轰炸。 【月月,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 【你猜你排第几名?】 【第三!年级八十八!】 【天哪月月,你的进步真的好大!下一次就能剑指全班第一了!】 【你英语148,不仅是年级第一,还是八校最高分!】 【你的进步很大,现在班群里都在说你给八班争光了,谁说普通班没有学霸了!】 这次的成绩是温月见意料之内,但她还不能松懈。一日未达到京大的分数线,学习就不能停止。 【那你的成绩呢?】 许碧云:【嘿嘿,虽然我没你厉害,但我的进步也不小呢,从45名进步到了现在的30名,我爸妈说今天要给我做大餐】 【月月,谢谢你一直督促我学习】 温月见:【那我们一起加油】 许碧云:【好!】 温月见收到成绩表后,将自己的成绩截图给傅闻星看。 她没忘了劝学的任务,她要激发他的学习欲。 星:【?】 温月见:【怎么样,厉害吧?】 星:【一般】 【我和我哥以前都是年级第一】 温月见:【好汉不提当年勇,更何况你上次考试还是中考吧?】 【初中哪能和高中比?】 【不过嘉盛哥的成绩一直都是这么厉害,听说他上了大学以后每科的期末成绩也是专业第一呢】 星:【我没去上课不代表我就不会高中的知识】 【每个星期我还是会抽空看书的】 温月见狐疑地问:【真的?可我看你书架里的书都是小说】 傅闻星拍了张图片给她,是书桌柜子里的书,的确都是高中的教材。 温月见:【那我把这次的联考试卷给你做做?】 星:【不写】 温月见:【那就不准嘲笑我的成绩】 【对了,还有你说的礼物,是什么?】 星:【晚上给你】 温月见:【别是什么整蛊玩具,我胆子很小的】 星:【……】 【我像是这种人么?】 温月见:【不是像,就是】 星:【把你试卷拿来】 温月见:【只有电子版的,大年初一也没打印店开门】 星:【够了】 温月见:【防止你作弊,我要亲自看着你写】 虽然她知道傅闻星不屑于做这种事,但就是想看他的做题过程。 星:【行,你过来吧】 第49章 你怎么在闻星的房间 温月见迅速洗漱完就敲响了傅闻星的房门。 里面传来傅闻星的声音:“没锁,直接进来。” 她推门而进。 他的房间比上次明亮了许多,窗帘拉开,阳台门敞着,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傅闻星转过电竞椅面对她,“题目发我。” 他只穿了一件宽松的居家服,室内没开空调,温月见指了指阳台,“我可以关上吗?” 傅闻星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毛绒睡衣,是大耳狗,挑了挑眉梢,“可以。” 温月见是怕他感冒,倒不是自己怕冷。 她将电子版的试卷发给他。 傅闻星朝单人沙发轻抬下颚,“你坐那儿。” 温月见推着沙发过来坐下。 单人沙发不高,只有茶几的高度。 和到腰间高的电脑桌差了不少。 她一坐下,就落了傅闻星一大截。 这个角度,平视只能看见他的腿。 纵然温月见不是什么花痴,可傅闻星的长腿的确很吸睛。 虽然穿着宽松,可他屈着的腿几乎占满了桌子的整个宽度。 温月见暗自比画了一下,上次她坐在这张电竞椅上,伸直腿才能碰到墙。 她要仰着脸才能看到傅闻星的下巴。 温月见觉得这个角度很难受,又站起来。 “我还是等你写完吧。” 她将沙发拉了回去。 傅闻星收到题目后,很快就投入到写题的状态里。 温月见双手抵着膝盖,托腮望他。 许碧云说,男生最帅的模样就是专注的时候。 温月见是不信的,她说长得好看的人是没有死角的。 现在看来,这话很适用傅闻星。 她坐在右方,正好能看见他眼尾的那颗泪痣。 温月见想,他可真会长啊,这颗痣生得好,放在他这张脸上就是锦上添花。 她蓦地想起小时候遇见的那个小男孩。 如果那个小男孩长大了,怕是也不会逊色傅闻星。 察觉到她的视线,傅闻星动作一停,侧目看来。 两人视线相撞,温月见淡定地继续看,她还理直气壮地坐直了身子,“看什么?” 他扬眉,“这个问题该我问你才对。” 温月见:“我在监督你写题。” 傅闻星转回去继续写,“你的目光不像监督,像是在捕食猎物,很炽热。” 温月见窘迫地咳嗽了一声,“你别多想,我只是看得太专注了。” 她像是掩饰自己的心虚,起身走到他身侧,教导主任似的,背着手弯腰,看他草稿纸上的内容。 温月见给的是数学试卷,她对过答案,选择题的部分一模一样。 她往后看填空题,只写了两道。 温月见松了口气,她差点以为傅闻星是个不用上课仅靠自学就能全对的天才。 那她这种只能靠勤奋弥补天赋不足的人算什么。 她没注意傅闻星的动作慢了下来,还在看他的草稿纸。 不得不说,他的字还挺好看。 温月见站得近,傅闻星能清楚闻到她身上的梨花香。 他的笔尖一顿,笔墨在纸上晕开一小块黑墨。 她以为他在思考大题,便说:“这次联考的数学的确有点难度,不过第一道大题惯例是最简单的。” 傅闻星这才看了眼题目,“是简单。” 温月见正要坐回沙发上,就听见敲门声。 她去开了门,傅嘉盛看见是她时,错愕地定住。 “月见,你怎么在闻星的房间?” 随即他了然,“难怪刚刚敲你的门没有反应。” 温月见解释:“我给他发了套数学卷子,来看他做题的。” “闻星愿意写题?”傅嘉盛诧异地往里看了一眼,“先别写了,出来吃饭了。” 温月见应了声好,便跟着他要下楼。 傅闻星追出来,“等我一起。” 客厅里,汪秀荷和傅毅唐凤霜在沙发上坐着。 “这个时间了还窝在房间里,”唐凤霜慢条斯理地抿了口咖啡,“还要嘉盛上去喊,不知道自己下来么?” 汪秀荷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放假还不让人睡懒觉?嘉盛才是你儿子,闻星和月见由我管就行。” 傅毅出来打圆场:“好了,既然他们都下来了,那就吃饭吧。” 汪秀荷冷哼一声,看见三人时又和颜悦色,“好孩子,来吃饭。” 落了座,温月见发现自己爱吃的菜都摆在了面前。 汪秀荷坐在主位,笑眯眯地说:“张妈回家了,这次的午饭可是嘉盛做的。” 温月见眼前一亮,“嘉盛哥手艺真好。” 傅嘉盛笑着回应:“谢谢。” 唐凤霜咳嗽了两声,“食不言寝不语。” 温月见悻悻地收起笑,安静地吃饭。 这一顿饭气氛安静,让人压抑。 傅嘉盛的厨艺的确不错,很符合温月见的胃口。 午饭结束,温月见要继续看傅闻星写题。 见两人一起进了房间,唐凤霜忍不住道:“他们怎么一起进去了?即使是名义上的兄妹,也要注意男女有别,这样成何体统?” 汪秀荷沉声:“够了。” 她幽幽地睨了唐凤霜一眼,冷哼,“非要我把话说得难听吗?你的身份也不是什么能见光的,反倒歧视上别人来了。” 唐凤霜脸色白了白。 唐家虽然是豪门,可她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如果不是她母亲上位成功,她还没资格和傅家联姻。 傅嘉盛还是不忍心看母亲难受,蹙眉喊汪秀荷:“奶奶。” 汪秀荷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不提了。月见和闻星关系好,我喜闻乐见。” 傅嘉盛也替他们解释:“是月见监督闻星学习,不是您想的那样。” “他,学习?”唐凤霜听见笑话般,嘲讽地笑出声,“况且,他们总归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不怪我想多。” 汪秀荷站起身,“那又如何?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支持。月见能改变闻星,他爸妈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 提起故去的两人,气氛安静了一瞬。 傅毅上前扶她,“妈,我送您回房间。” 傅嘉盛抬头看了一眼三楼的方向,目光复杂。 傅闻星房间里的温月见,已经开始昏昏欲睡。 她平时这个时间,都会午睡。 傅闻星偏过头,见她已经睡着,将空调打开,拿了一床毯子给她盖上。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去,而是蹲下身,安静看她。 第50章 回去念书吗 窗外阳光肆意倾洒,在她脸上镀上一层橘色的暖光。 温月见是柔和的长相,睡着时褪去了刚刚在餐桌上的拘谨不安,没有丝毫攻击力,看着纯良无害。 大约是贴在面颊上的发丝挠得她有些痒,她皱了皱脸。 傅闻星替她将发丝拨到一旁,随后才站起身。 温月见睡梦之中,感觉有羽毛挠了挠她的脸,之后是带着热意的什么东西从脸上拂过。 热度通过面颊传递,一点点蔓延至心脏。 心跳骤然加快。 温月见在阳光之中缓缓睁开眼。 午后的太阳有些刺眼,她费了些劲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傅闻星坐在书桌前,垂眼安静认真地做题。 心口余热犹在,温月见被阳光晒得眯了眯眼。 是梦里的错觉么? 她坐起身,身上的毯子滑落,错愕地低眸看。 显然是傅闻星给她盖的。 温月见说话时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沙哑,“傅闻星,谢谢。” “不谢,”他停下笔,“我写完了。” 她起身过去,“这么快?前后加起来才一个小时吧?” 看见他后续的大题都没有写过程时,温月见问:“后面的你不会吗?” 傅闻星不置可否,指间转着笔,“我写了答案。” 温月见还记得答案,拿起草稿纸。 选择题全对,填空题对了两个,第一道大题全对,其它大题只写了最终结果,和正确答案完全对上了。 傅闻星慢悠悠开口:“我算过了,要是写答案也算分,就是88分。” 温月见算是明白了,他这是在控分。 “不行,没有过程不算分。” “哦。” 傅闻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温老师,你怎么评价我的水平?” 温月见面无表情地牵了牵嘴角,“不及格,回炉重造。” 他抽回草稿纸,正要将大题过程补上,她按住纸面,“你已经交卷了,再写就是违规,直接判零分。” 傅闻星低笑:“温老师真是严格。” 他撂下笔,“那我的确比不上你的130分,甘拜下风。” 见他服输,温月见却没觉得爽到。 她很清楚傅闻星明明都会,可偏偏不认真写。 温月见体会到了汪秀荷的有气无力感。 明明在能力上不逊于傅嘉盛,偏偏不愿意上学,任由外界将他传成不学无术的混不吝。 她凝眉认真问他:“回去念书吗?” 傅闻星调笑的表情收敛,他打开了电脑,主机闪烁的光晃了一下她的眼睛。 温月见听见他冷淡的声音响起:“不回。” 她试图挡住他的电脑屏幕,“为什么?你明明这么厉害。” 她的手不大,也只能遮住一部分,傅闻星淡定打开游戏。 “不想上,没必要。” 温月见知道现在再劝也没用,收回手,靠在桌沿,“我也想玩。” 傅闻星摘了耳机,抬眸问她:“你说什么?” 她指着屏幕,“我要玩这个。” 他重新扣上耳机,“你没有电脑,玩不了。” 温月见耷拉着眼,转身离开房间,“好吧。” 傅闻星动作滞了一下,转头看时,她已经关上房门出去了。 麦克风里的队友不耐催促:“兄弟,对面山上来人了,你快架枪啊。” 傅闻星趁对面探头时,抬狙一枪爆头。 刚刚还在指点江山的队友立即噤声。 他心不在焉地结束了这把游戏。 点开和温月见的聊天框时,却迟迟没有打字。 温月见回了房间后,就拿出所有科目布置的试卷。 她将长发扎成高马尾,“我要化怨愤为动力!” 想到傅闻星有天赋不愿意学习,而她只能靠努力填补差距就气愤。 这不公平。 他长得好,家世好,还天资聪颖,上帝给他关了哪扇窗户? 温月见想起他前世英年早逝,积郁在心口的气顷刻消散。 天妒英才,让傅闻星死于雪崩。 她轻呼出一口气。 罢了,劝学这件事任重而道远,她还有时间。 温月见将自己放在第一位,没有什么能阻止她学习。 她要上京大。 将手机调成静音后,她开始认真做题。 傅闻星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给温月见发了消息。 【别生气】 【别的事情我都可以考虑答应,回学校这件事不行】 【你要是想和我玩电脑枪战游戏,我给你配一套设备】 他等了十分钟,也不见对面回复。 看来是真的很生气。 傅闻星看着对话框良久,双击她的头像。 【你拍了拍温月见的脑袋,说这顿饭我请】 温月见的头像很可爱,是一只卡通兔子,背景是绿色草地。 他点进她的朋友圈,最近半年可见,没有更新动态,个签是:上京大! 半小时过去,她还是没回复。 傅闻星将手机丢到一旁,开了把游戏。 他每杀一个人,就瞥一眼屏幕,没有消息提醒。 她在做什么,一直不看手机? 以傅闻星对温月见的了解,他能想到的只有学习。 她似乎没有娱乐活动,除了上课就是写题。 傅闻星连吃了几把鸡后,顿觉索然无味。 他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四十分。 温月见仍旧没回复。 正写题上头的温月见倏地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尖,拿起手机才发现傅闻星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她看完,忍不住笑出声。 【我没生气】 【我不玩电脑游戏,说着玩儿的】 星:【嗯】 【下楼吃饭】 温月见打开房门,对面的门也同时打开。 她怔了怔,往他身后看了眼,“你玩了一下午电脑?” 傅闻星嗯了声:“左右闲着也没事。” 傅嘉盛刚上楼,就见两人站在门口。 “正好你们都出来了,下楼吃饭吧。” 他下楼时压低声音说:“晚餐是我妈做的,如果不太合口味,也别介意。” 温月见问:“唐阿姨也会做饭么?” 傅嘉盛轻咳一声:“可能没我的手艺好,但她不让我再进厨房,张妈又不在,她就说要亲自下厨。” 到了餐厅,看见桌上的菜时,温月见愣住。 清一色的黑,只有几道菜上点缀了绿色的葱花,或者红色的辣椒。 傅嘉盛替温月见拉开椅子,难为情地说:“见谅。” 汪秀荷被傅毅扶着过来,被桌上烧焦的菜呛得咳嗽。 “凤霜做的?她不知道闻星不吃香菜么?” 第51章 你怎么看待闻星? 唐凤霜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时,正好听见汪秀荷的质问。 她脸上的笑意顷刻褪去,将菜放桌上的力道也重了些。 砰—— 唐凤霜正要强势回复,却被汪秀荷凌厉的眼神给瞪得气势全无。 “可又不是所有的菜都放了香菜,您这么生气做什么?闻星不吃不就好了。” 傅闻星没打算给唐凤霜面子,直言:“伯母的手艺,不管有没有加香菜,我都不想吃。” 傅嘉盛蹙眉提醒:“闻星。” 温月见也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说:“你要是不吃,现在外卖也没开,那你吃什么?” 傅闻星:“我宁愿饿着。” 傅毅呵斥:“闻星,你父母去世得早,就算没有人管教,也不能如此目无尊长,她是你伯母!” 傅闻星冷嗤:“她可没把我当侄子。” “行了,都坐下,”汪秀荷头疼地按了按额角,“都是一家人,吵什么?” 一家之主发话,傅毅和唐凤霜只能偃息旗鼓,在她身侧坐下。 温月见侧眸看了眼傅闻星,他还站在原地没动。 她便拽着他衣袖往座位旁走。 “哪怕不好吃也得吃,人是铁饭是钢。” 闻言,傅闻星眉目间的阴郁消散了几分,他好笑地勾了下眼尾,“那我也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他还是坐下了。 温月见夹了块五花肉,“虽然不中看,但说不定中吃呢?” 她刚放进嘴里,咸得差点吐出来。 可她刚夹起菜,对面的几人视线就瞬间聚焦在了她身上。 温月见只能硬着头皮咽下去。 唐凤霜幽幽地问:“月见,好吃吗?” 她违心的微笑回答:“好吃。难怪嘉盛哥手艺这么好,原来是遗传您的。” 明知是恭维的话,傅闻星还是听得想笑。 她说起客套话来,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母子一起被夸,唐凤霜面色稍霁,“既然好吃,那就多吃点。” 晚辈会给她面子,可长辈不会。 汪秀荷吃了一口后就喝了一整杯水,“放这么咸,你是想让老太婆我得高血压吗?不擅长的事情就别勉强,交给会的人来。” 傅嘉盛站起身,“奶奶,我去给您下碗面吧。” 汪秀荷嗯了声:“好。” 唐凤霜尴尬地问丈夫:“老公,真的有那么夸张吗?” 傅毅面如菜色,他斟酌再三,还是选择说实话:“的确是过咸了。还有那道糖醋排骨,是不是老抽放多了?怎么这样黑。” 唐凤霜拉下脸,不信邪的自己尝了尝,“明明就还不错啊。” 温月见只能不停扒着饭来中和嘴里的咸味。 傅闻星没夹菜,筷子戳着饭,碗里已经被他戳出好几个洞。 她悄悄挪了挪身位靠近他,小声说:“你要是实在吃不下,我一会儿也可以煮面给你吃。” 他动作一停,抬眸看她,眼底蓄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真的?” 温月见点头,“真的。只不过很清淡,只会西红柿鸡蛋面。” “你会的倒不少,”傅闻星轻笑,“好啊。” 她会这些,都是托谢辞安的福。 他应酬不断的那段时间,温月见担心他身体吃不消,一直给他准备清淡的食物。 谢辞安当时说她温柔体贴,未来一定会成为贤惠的妻子。 温月见后知后觉感到惊恐。 她那时的价值就只有成为一个贤惠的妻子吗? 以后是不是逢人都喊她一声谢太太? 而她连姓氏都被遗忘。 没有工作,没有爱好,没有追求,只能每天做好饭守着丈夫回家。 温月见觉得这样的生活太惊悚。 但幸好以谢辞安殉情为终结,她及时醒悟。 她不要这样相夫教子、婚后一地鸡毛的生活。 傅嘉盛将面端给汪秀荷,“奶奶,小心烫。” 听见声音,温月见才回过神,额角沁出一层冷汗。 傅嘉盛还未坐下,就察觉到她的状态有些差。 “月见,怎么了,你脸色有点白。” 温月见摇摇头,“嘉盛哥,我没事的。” “是感冒了吗?” 唐凤霜忍不住咳嗽两声:“月见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不会吃药,你管她做什么?要是嫌你和老妈子一样啰嗦怎么办?” 温月见想解释,可唐凤霜的眼神是直白的鄙夷,她又咽了回去。 傅嘉盛眸光一黯,拉开椅子坐下。 母亲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不想他关心温月见。 汪秀荷吃完就离开了餐桌,“你们吃。” 她刚走没多久,傅闻星就撂下筷子起身,“我也吃饱了。” 有他带头,温月见也跟着站起来离开。 她跟在傅闻星身后上楼,“你忍忍,一会儿等他们回房间了我再给你煮。” “好。” 他没回头,温月见却听出他语气带笑。 她特意等到八点,打开房门往楼下看,客厅的灯已经灭了,没有人在楼下。 温月见给傅闻星发了条消息。 【我去厨房给你煮面】 【待会儿给你端上来】 她蹑手蹑脚下了楼,关上厨房的门后才如释重负。 温月见庆幸傅家的墙隔音效果不错,她的动静没人听见。 她端着托盘出来时,迎面碰上从四楼下来的傅嘉盛。 他站在阶梯上,脸上的表情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 “月见,这是给闻星的吗?” 温月见担心他误会,语速飞快地解释:“嘉盛哥,我们都没有嫌弃唐阿姨的意思,只是那些菜的确不合傅闻星胃口。我怕他饿着,所以煮碗面给他。” 傅嘉盛安静了两秒,才开口:“我知道,你上去吧,我不会告诉我妈的。” 她从他身旁经过时,他叫住她:“月见。” 温月见停下脚步,侧过脸看他,“怎么了?” 傅嘉盛声音微哑:“你怎么看待我?” 她认真思考了片刻,认真说:“是个处处贴心又可靠的好大哥。” “那闻星呢?” 提起傅闻星,温月见的语气有点恼:“脾气很臭,还嘴硬。有时候很幼稚,但大部分时候,还挺会照顾人。” 傅嘉盛笑了声:“那就好。” 她听出别样的情绪,问道:“怎么了?” 发顶被温柔地揉了几下,温月见听见身侧的人说:“月见,我会一直是你的好大哥。” 第52章 谢谢你,我很喜欢 温月见怔愣地仰脸看他。 他的脸匿在黑暗里,情绪看不真切。 她却分明察觉到和平时的温和截然相反。 温月见垂回眼,低声应:“好。” “上去吧。” 傅嘉盛从她身侧经过,径直下了楼。 空气中还余留着似有若无乌木沉香的味道。 温月见没有再停留,端着餐盘上了楼。 她敲了敲傅闻星的房门。 “进。” 温月见推开门,他正在玩电脑游戏。 似是闻到香气,傅闻星转头看过来,眉眼间的躁郁消散了些。 温月见将托盘放在一旁,“你打完再吃吧。” 傅闻星摘了耳机,“我现在就想吃。” 她看向屏幕里还在进行的对局,“那你队友怎么办?” “你帮我玩。”他说着站起身,将位置让给她,“我去茶几那边。” 温月见被猝不及防按在了椅子上。 傅闻星将耳机给她扣上,“往石头后面一趴就好了。” 她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迫坐在了电脑前。 温月见看见屏幕右上角的击杀人数,14。 她听见耳机里的队友说话:“喂,兄弟,跑毒了,还不走?” 温月见看了看开启麦克风的按键,按下t。 “往哪里跑?” 听见是个女生,地图上还在移动的其他三人都立即停了下来。 “我去,是个妹妹!” “等一下妹子,我现在就开车来接你。” “都起开,我离得最近,让我来!” 三人争先恐后地往温月见的位置赶。 轰炸区就在他们所在区域。 爆炸声响起,三人被一举团灭。 耳机里充斥着他们的哀嚎声。 “都怪你,干嘛往轰炸区开?” “刚刚你们不是一人一辆车吗,看我离最近都抢着上我的车。这下好了,接不成了!” 温月见转头问傅闻星:“怎么办,你的队友都死完了。” 他头也不抬,“没用的三个人死了就死了。” 温月见还是不敢动,她生怕自己出去就被人秒了,白费傅闻星打出的战绩。 傅闻星:“你随便玩,没了就没了。” 温月见操控着角色往安全区跑,中途不断有人攻击她,她凭借着蛇形走位堪堪躲过。 身后一声轻笑。 “你在逃跑这件事上还挺有天赋的。” 她忙缩到一棵树后正要站起身,“既然你吃完了我就走了。” 傅闻星按住她肩膀,“你不是想玩么?” 他俯身接过鼠标,左手搭上键盘。 温月见整个人被呈以包围的姿势,虚虚地被揽住。 耳机里传来狙击枪命中人的声响,可她的注意力已经无法放在屏幕上。 她后颈被柔软的毛衣挠得有些痒,鼻间是清冽的雪松香。 温月见感受到五感都被傅闻星四面八方地包围了。 她听不清,看不见,也短暂的失去了触觉。 直到屏幕上弹出【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字体,温月见才回过神。 她垂眼,她的左手搭在空格键上,傅闻星的手距她一行字母的距离。 他手腕微抬,错开了和她触碰。 明明他们没有任何肢体接触,温月见却觉得闯进了他的领地,到处都是他的气息。 她耳根发烫,抬眸看了一眼空调温度,26度,并不高,可她感到热。 头顶的人问:“学会了吗?” 温月见只看见屏幕上他最后的战绩,击杀数20。 “没有。” 她刚刚压根没看见他的操作手法,走了个神回来就杀了六个。 傅闻星很轻地叹了声:“游戏和学习都一样,不可能一蹴而就,让你看一把就学会的确不现实。” 他又兄长似的叮嘱了一句:“也好,你不适合玩这个,好好学习。” 温月见将耳机还给他,“那我回房间了。” 她将空碗端走,“我的学习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不让别人管他学习,偏要管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温月见将门带上。 别墅里开了暖气,走廊上的空气仍旧是温热的,可她却觉得凉快了不少。 她去厨房将碗洗了就回了房间。 温月见倏地想起什么,坐直身子。 傅闻星不是说今晚上送她礼物么? 打开对话框,她想问出口的话还是字字删除了。 他该不会忘了吧? 温月见其实也没有很期待,毕竟以傅闻星的个性,真送她整蛊玩具也不是没可能。 她这么想着,还是决定刷题。 一套卷子写完,温月见去阳台透气。 她下意识看向隔壁,灯仍然亮着,只是窗帘紧闭。 温月见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五十五分,离今天结束还有五分钟。 她轻哈了口气,看着白雾在空中渐渐消散。 隔壁传来玻璃门被拉开的声音。 温月见偏头看去,傅闻星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眼尾轻扬,“晚上好。” 她情绪淡淡:“不好。” 傅闻星没再说话,安静的气氛持续了几分钟。 他忽地开口:“时间快到了。” 温月见一怔,“什么时间?” 零点整,夜空烟花骤然乍开。 傅闻星带笑的声音循着晚风吹来,“温月见,生日快乐。” 她一时分不清听见的是烟火绽放的声音,还是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 温月见怔然地看着,半晌才转过头。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傅闻星背靠着围栏,微风将他额前碎发吹起。 她第一次见他时,他眉眼间是矜傲和冷漠。 明明还是他,现在恣肆张扬的模样却更令人晃神。 加上前世,温月见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她甚至已经忘记了,原来今天是她生日。 她以前想让谢辞安陪她过,可他说自己不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从来不过生日。 后来温月见才知道,林雪是在冬天出生的,而她也是冬天过生日。 谢辞安只是觉得,冬天只能陪林雪过生日。 前世会陪她过生日的许碧云,抑郁自杀。 后来没有人再记得她的生日。 温月见说不清现在的情绪。 像是失而复得,带着暌违已久的惊喜,还有被人牵念的感动。 积攒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眼泪开了闸似的汹涌。 傅闻星笑意渐敛,拧眉敲着围栏,“哭什么,是不喜欢吗?” 温月见朝他扬起笑,“谢谢你,我很喜欢。” 第53章 你是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人 只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她真的很开心。 傅闻星眉心微拧,数秒后,他才叹息一声。 温月见视线被眼泪浸湿,她看着他的方向点头。 下一秒,她就隐约看见傅闻星翻上了围栏。 她惊得出声:“傅闻星,这样很危险……” 话音刚落,他就带着满身寒意落在她跟前。 温月见眼前逐渐明晰。 她怔愣地仰脸看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疯了?这里是三楼,要是踩空掉下去怎么办?” 傅闻星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没有纸,烦躁地啧了声。 干脆抬手去擦她的眼泪。 “让人看见你哭又要以为我在欺负你了。” 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少爷,手没有长茧,他指腹微凉,温玉似的擦过脸颊。 温月见愕然地眨了眨眼,一时忘了哭。 短时间内她接收到的震撼太多。 傅闻星擦完眼泪,嫌弃地甩了甩手,“难怪都说女生是水做的。” 看见他的动作,温月见的感动顷刻消散了大半。 她回房间拿了包抽纸过来。 “擦擦。” 傅闻星好笑地看着,“我帮你擦了,你也得回报我。” 温月见拿他没辙,抽了张纸,胡乱地将他手上的水渍擦了一遍,抬起通红的眼眶瞪他:“行了没?” 他幽幽地盯了她几秒,才嗤出一声笑:“真敷衍。” 烟火还在放着,温月见转身继续看。 “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放假前。我还担心你在看过我哥放的烟花以后会不喜欢。”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是今天的?” “看过你填的资料。”怕她误会,傅闻星补充,“是安和的入学信息,在你刚住进傅家我就查过了。” 温月见双手交叠,撑着围栏,偏头好奇问:“你那时候是怎么看我的?” 他说:“讨厌你,赶出去。” “现在呢?” 傅闻星侧眸,和她晶亮的杏眼对视上。 她眼中闪烁着认真求知的欲望。 他错开眼,声音低了几分:“不讨厌。” “只是这个程度吗?”温月见不服气,随即又妥协,“算了,那也算是质地进步。” 傅闻星:“别眨眼,还有压轴戏。” 她看向夜空,烟火燃尽之前,蹦出了一句生日快乐。 夜空归于平静。 温月见靠着围栏笑弯了眼:“这也能算压轴么?” 她眼尾沁出泪花,“但还是谢谢你,成为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人。” 傅闻星垂眸看了她几秒,才嗯了声。 “下次不要再翻围栏跳过来了,很危险,”温月见心有余悸,“走正门就好。” “情况紧急,”他扬眉,“下不为例。” 温月见将傅闻星送出房间后,拿起手机,收到了许碧云的消息轰炸。 【月月,生日快乐!】 【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是睡着了吗?】 【不对啊,这几天你不都学习到十二点吗?】 【电话未接通】 【还不接我电话,看来是真睡着了】 【大吉大利,恭喜发财】 温月见先领了红包,188元。 许碧云意识到她压根没睡,干脆打了个视频过来。 温月见按了接通。 许碧云正要谴责的话在看见她通红的眼眶时戛然而止,“月月,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哭过了?谁欺负你,老娘干他丫的!” 温月见先去阳台确认门和窗帘拉好以后才说话。 “傅闻星给我放了场烟花。” 对面呼吸一滞,随即爆发出尖叫声。 “啊啊啊啊,我没听错吧?他给你放烟花?多浪漫啊!然后呢?表白了?你很感动,所以答应了?” 温月见将手机拿远了一些,“你想多了,是送我的生日礼物。” 许碧云迅速冷静下来,无趣地哦了声。 “不愧是富家少爷呢,半小时的烟花说放就放,他怎么不给你租个写字楼滚动播放——祝温月见生日快乐呢?或者弄个直升飞机,挂个横幅,让全京城都知道,你温月见过生日。” 温月见听得眉头紧皱,“这种情节只有古早霸总小说里才有吧?翠翠,你能不能少看一些狗血文。” 许碧云不服气地争辩:“怎么就是小说里的了呢?明明现实里一大把公子哥都是这么干的!” 温月见:“太土,不符合傅闻星的作风。” 许碧云冷哼:“怎么个事,你这么了解他?” 温月见没好气:“你觉得这种土豪似的作风,傅家人会做么?” “好了不提他,”许碧云转移话题,“对了月月,傅嘉盛爸妈也回来了吧,你见过他们了吗?” 温月见敛眸,“见过了,他们并不喜欢我和傅闻星。” “为什么?他们好歹有血缘关系吧?” 她不好再细说,“这件事只能点到为止。” 许碧云:“我懂,豪门里难免有恩怨。” “我还要在电话里再正式和你说一声生日快乐,”她语气雀跃,“月月,生日快乐!以后的每一年生日我都要在!” 温月见弯起眼,“好啊。” “月月,白天我给你定个蛋糕吧。” “今天还没有蛋糕店上班吧,不用了。” “也对。” 两人聊了半宿,还是许碧云困了才中止。 温月见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下楼时不意外地被唐凤霜阴阳怪气了一番:“月见,这样的作息习惯可不好,要早睡早起,你看现在都赶上吃午饭的时间了。” 傅闻星开口:“能省一顿早餐,挺好。” 自从唐凤霜的手艺被嫌弃,汪秀荷就叫张妈回来了,她也不忍心看见宝贝孙子总是进厨房。 “月见,吃饭了。” 听见傅嘉盛叫她,温月见怔愣了几秒,才看向他。 他和往常一样,仍旧是温和的神情。 仿佛昨晚的异样是错觉。 温月见应声:“好。” 餐桌上,汪秀荷问傅毅两人什么时候走。 傅毅:“后天回a国的飞机。” 唐凤霜冷哼:“妈,您就这么盼着我们走?” 汪秀荷幽幽睨她一眼,也没否认:“是啊,我还是更喜欢和几个年轻人在一块。” 随即她和蔼笑着看向温月见,“月见,奶奶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一会儿让张妈给你做个蛋糕。” 温月见笑着回:“谢谢傅奶奶。” 第54章 我这个闻星哥哥,你避之不及 唐凤霜不合时宜地咳嗽了几下,张妈立即给她端了杯水。 “太太,您没事吧?”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她才慢悠悠地开口:“以前嘉盛生日的时候,怎么不见妈您这么贴心?” 她这话说得直白,汪秀荷的好心情没了一半。 “嘉盛二十二了,月见刚十八,成年礼当然最重要。更何况嘉盛本就不爱过生日,也是他自己说的。” “是,我说过。而且这件事我也跟您和父亲提过,”傅嘉盛握着筷子的手收紧,“你们没有时间陪我过生日,我便从来没有过过。现在有人陪月见过,你们也要剥夺她过生日的权利么?” 没想到向来听话孝顺的儿子会正面呛自己,唐凤霜气得瞪圆眼睛,“嘉盛,你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 傅毅忙拍着她的后背顺气,“好了别生气,这的确是我们的疏忽。自从弟弟和弟妹去世以后,我们就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没怎么陪过嘉盛,他心里有气,也情有可原。” 汪秀荷继续吃着饭,等他们冷静下来,才睃他们一眼,“都吃饱了?吃完就可以走了。” 唐凤霜没了胃口,还是顾及汪秀荷的面子,勉为其难地说了句:“妈,我吃饱了,先上楼了。” 傅毅见状也跟着起身,“我也是。” 看着两人上楼,汪秀荷将筷子重重拍在碗上,气得冷哼:“老大哪儿都好,就是看媳妇的眼光不行,小家子气,唯一的优点就是生了嘉盛。” 被当着面说自己亲生母亲,傅嘉盛还是于心不忍,“奶奶,母亲只是太在意我的感受了。” “她在意你的感受?”汪秀荷气笑,“她从小到大,除了过年会装慈母的模样拉着你嘘寒问暖以外,你过生日,拿奖,想分享喜悦心情的时候,她接过你的电话吗?” 见傅嘉盛露出难过的情绪,她又软下心来,“好了好了,我不提就是。毕竟她是你的亲生母亲,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汪秀荷给他夹了个虾,声音温和下来,“奶奶不是要挑拨你们的关系,你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好孩子,可也不能愚孝。” 傅嘉盛安静地剥着虾,数秒后才应:“奶奶,我知道的。” 温月见余光瞥见他白净的指尖上沾了油,给他递了一张纸。 傅嘉盛面对她时,总是温润儒雅的长兄模样,除了昨晚的反常以外,他给温月见的感觉一直是很舒服的。 他朝她温温笑了一下,接过纸,“谢谢月见。” 傅嘉盛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 温月见一直看着他动作,衣摆却被扯了扯。 她看向罪魁祸首,见是傅闻星,气恼的情绪哽在喉间,不上不下,只好咽了回去。 “什么事?” 他朝她还没动几口的饭轻抬下颚,“吃你的饭,一会凉了。” 温月见没好气地扒了几口饭,证明似的,鼓起脸指了指自己。 明知她是在说正在吃饭,傅闻星却扬眉,“怎么,要擦嘴?” 她匆忙咀嚼几口要咽下去说不是,还未来得及摆手,餐巾纸就贴在了她唇角。 隔着一张纸,她还感受到了温热的指腹。 温月见一惊,下意识咽了下去,被呛得直咳嗽。 手边推过来一杯温水,她顾不上其它,端起就喝,顺带说了句谢谢。 傅嘉盛温润的嗓音响起:“不客气,小心些。” 温月见缓下来,汪秀荷担忧问:“月见,好些了吗?” “傅奶奶,我没事。” 傅闻星悬在半空甚至还没做出擦拭动作的手放了下来。 他意味不明地哼笑:“看来你是更偏爱嘉盛哥一些,我这个‘闻星哥哥’,你避之不及呢。” 他刻意咬重了“闻星哥哥”四个字,一字一顿,像是抵着后槽牙说的。 温月见听得脊背发凉,还是要秉持一碗水端平的原则。 “两个哥哥都各有各的好,我没有偏心。” 傅嘉盛倒来了兴致,平时不争不抢,现在却追问:“比如说?” 这简直就是送命题! 要是两边都答得令人不满意,那她就真要坐实偏心的罪名了。 温月见脑袋越来越低,几乎要埋进碗里。 汪秀荷及时打圆场,“都成年了怎么还和小孩一样幼稚争这个?更何况,月见心里有答案了吧。” 她视线在两个孙子身上逡巡一番,随即很轻地笑了一下。 傅嘉盛垂下眼,没有再问。 是,答案显而易见。 温月见的确偏心,可对象不是他。 傅闻星没听到答案,眉梢一斜,眼尾的泪痣跟着挑了挑。 “嗯?说话。嘉盛哥不想听,不代表我不想。” “你……”温月见想了许久的措辞,也没想到他的优点,只艰难地蹦出了一个词汇,“很帅。” 他单手支着下巴,偏要等出心仪答案的架势,直勾勾盯着她,“这种众所周知的答案我不喜欢。” 温月见没心思哄他开心,挺直脊背,昂起脸,毫不掩饰地骂他:“傅闻星,幼稚鬼。” 这话倒像是鼓励到傅闻星一般,愉悦的情绪攀上他嘴角,翘了起来。 “嗯,说得好。” 他奖励似的,给她夹了块排骨。 温月见嫌弃地丢回他碗里,“我不要你筷子碰过的东西。” 傅闻星:“哦。” 他说着自己吃了。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可又没办法要回来丢掉,耳根一热。 傅嘉盛忽地站起身,“奶奶,我先回房间了。” 汪秀荷还在看他们两个的动作,听见声音,转头看他,目光闪烁,“好,去吧。” 温月见草率吃了几口,也站起来,“我也吃饱了。” 她和傅嘉盛的方向一致,刚上第一节阶梯,他就停下来转身垂眸望向她。 “月见,其实我也早就为你准备好了礼物。”他迟疑了片刻,往她身后看了一眼,神情未改地收回眼。“你可以跟我回房间拿吗?” 温月见:“可以啊。” 傅闻星刚站起身又坐了回去。 汪秀荷觑他一眼,“怎么,不跟过去看看?” 傅闻星连夹了好几块排骨,“没人在意。” 第55章 谁说我喜欢她了 傅嘉盛的房间在三楼最外面,温月见还是第一次上来。 她停在走廊入口,往最近头望了一眼。 她还记得傅嘉盛说过,三楼最尽头的房间,是傅闻星的禁地。 温月见定定地站了片刻,傅嘉盛才开口:“月见,你好奇吗?” “不好奇。”她收回目光。 开始她的确是不好奇的,也抱着离傅闻星远点的想法,不会去闯他的禁地。 可刚刚,内心的确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情绪。像破土而出的芽,在叫嚣着,进去看看,进去看看。 傅嘉盛推开房门,“进来吧。” 和傅闻星阴郁黑沉的房间不一样,傅嘉盛的很明亮。 很简约的欧式风格,窗明几净,处处整洁,彰显着主人是个有条理爱干净的个性。 “月见,你先坐,我放在衣帽间里了,现在去给你拿。” 傅嘉盛给她倒了杯水后才出去,温月见便在沙发上坐下等他。 开始汪秀荷也给她安排了一个衣帽间,就在她旁边,可她说自己东西不多,没必要用衣帽间,便用的是房间里的衣柜。 除了刚进来时环顾了一圈观察环境,温月见没有多看,规矩地坐着,目不斜视。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很清新的茶香。 温月见忍不住多喝了几口,一杯见底,又给自己倒满。 傅嘉盛拿着礼盒回来时,看见的就是她倒第三杯茶的情形。 他不由失笑:“你要是喜欢这茶,我送你一些。” 温月见没有客气回绝,“那就谢谢嘉盛哥了。” 傅嘉盛将白色礼盒递给她,“打开看看。” 她打开礼盒,盒中是一条珍珠白桑蚕丝连衣裙。 月光般的面料上缀满暗纹提花,上面铃兰缠绕的纹样,领口处三粒贝母扣泛着彩色的光。 袖口设计很精巧,蝉翼纱堆叠,在手腕处以一枚铃铛袖扣固定。她拿起时,还有泠泠的声响。 温月见的惊艳溢于言表。 这条裙子很漂亮,她很喜欢。 她的反应给了傅嘉盛答案,他低笑:“看来月见很喜欢。” 温月见眼尾开心弯起,“很好看,谢谢嘉盛哥。” 察觉有道视线轻飘飘落进来,她抬起眼,和傅闻星目光相碰。 她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多久,只能清晰感受到,那股阴郁的凉意,直直地戳进她心底,呼吸都骤然一滞。 傅嘉盛尤为淡定,勾着他肩膀领进来。 “闻星,你也觉得好看吧?在我问到月见的生日后,就着手让设计师做的。白色很适合她。” 傅闻星低眸扫了眼,给出了客观评价:“嗯。” “凌晨的烟花,我看见了,”傅嘉盛给他也斟了杯茶,递给他,“也很好看。” 他侧目看了一眼那茶,“是雨雾龙井?哥,你倒是舍得拿出来招待人。这种茶叶只有在雨雾天气的口感才最佳,这样的天气难得,茶叶罕见,你以前不是一直宝贝着吗?” 温月见听出这茶宝贵,不好意思既收了傅嘉盛的生日礼物,又收他的茶叶。 “嘉盛哥,既然这种茶叶这么稀有,我就不要了,我其实也不怎么喝茶。” 他将茶杯放进傅嘉盛手里,去橱柜里拿出了一盒给她。 “不用跟我客气,你也可以送给你的朋友老师喝,就当是我作为哥哥,感谢他们照顾你的谢礼。”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温月见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她只好接过,再次道了声谢。 “月见,因为贸然问你的身材不合礼数,我便将你在今年校运会上的班级合照拿给设计师看,大概估量出了你的身形。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傅嘉盛的确在人情世故上很有分寸,温月见没想到他会如此周到,这份充满了心意的礼物,忽地沉重起来。 她抱起盒子,“那我回房间试试。” “如果可以的话,当面让我看看,”他在提要求时也为自己留了后路,“我只是想知道是否合身。如果大了或小了,以后也方便调整尺寸。” 傅闻星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他没有喝茶,将茶杯放回茶几上。 力道不大,但茶杯是铂金釉的材质,触碰到玻璃茶几,发出清脆的声响。 温月见正要应好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伯父伯母的房间就在隔壁,要是被他们看见了,伯母要不高兴。” 傅嘉盛的笑意淡了些,“我下去看就好。” 温月见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那我拍照给你看,可以吗?第一次穿这样的裙子,我会不太好意思见人。” 傅嘉盛点头应好,“当然可以。” 她抱着盒子离开房间下了楼。 傅闻星才将那杯茶一饮而尽,“哥的茶的确不错。” “她好像忘了将那盒茶叶带下去了,”他拎起礼盒带,“我帮你送下去。我住她对面,正好顺路。” 在他走出门前,傅嘉盛叫住他:“闻星,我希望你明白,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你喜欢的,我不会争。” 傅闻星抄在兜里的手紧了紧,转头幽沉地回望他,“谁说我喜欢她了?” 傅嘉盛却笑:“我说是谁了么?闻星,你还是太年轻了。” 傅闻星烦躁地啧了声,下楼的步伐加快。 温月见回到房间后就去换上了那条裙子,意外的很合身。 她在落地镜前转了一圈,才坦然接受了自己真的很适合这条裙子的答案。 温月见拍照发给傅嘉盛,她只拍了脖颈以下的部分。 他回得很快:【很漂亮,的确是为你量身定做的裙子】 她没忘了给许碧云欣赏,是没遮脸的版本。 翠翠:【我靠!这是仙女吗?】 【啊啊啊!我为什么没在你身边!我要抱着你狠亲!】 【月月你就是一块香香软软的小蛋糕!】 【太美丽了!裙子好看,可你更漂亮!】 温月见已经能想象到她抱着手机一顿亲的画面了,忍不住笑出声。 敲门声响起,她立即绷紧神经。 “谁呀?” “是我。” 听见是傅闻星,她还是没去开门。 “你等等,我换回衣服就过来。” “你不开门,我就要从阳台进来了。” 温月见气地骂他:“傅闻星,你有病吗?我说过爬窗台很危险!而且你有什么要紧事非要现在说吗?” 第56章 月见,我帮你做选择 外面没有应声,温月见狐疑地靠近门,试探性喊了声:“傅闻星?” 生怕他又去爬阳台,她拎着裙摆急匆匆过去。 傅闻星倒是没有翻过来,只是安静站在自己阳台上。 今日是阴天,没有阳光,也没有起风,只有细碎的光透过云层破出,昏暗阴沉。 明明没有光落在他身上,只是眼尾略翘,眉目漫起零星笑意,却让人生出镀上了一层暖光的错觉。 温月见眨了眨眼,声音放轻:“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什么。只是想说,我哥作为一个阅历丰富成熟稳重的人,在选礼物这件事情上,的确很有想法。” 隔着不远的距离,傅闻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 “很好看。” 傅嘉盛夸赞她时,她除了开心,没有其它特别的情绪。 傅闻星说好看时,她却觉得难为情,紧张地揪着裙摆。 她赧然低下头,“谢谢。” “很适合在傅家春日宴上穿。” 温月见前世就听说过,傅家的春日宴三年一办,会邀请京城以及外城贵族参加,本质其实是商业,意在强强联合。但主场总是在傅家,老家主去世后,主持的人就成了汪秀荷。 这么重要的场合,汪秀荷要宣布温月见成为她干孙女这件事,她受宠若惊。 温月见最初只想在傅家暂住到高中毕业,这层身份一加,她之后就和傅家彻底绑定了。 比起和自己血脉相连却满心算计的温峰,带给她家的温暖的,却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傅家人。 温月见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我听傅奶奶的安排就好。” 傅闻星视线在她露在外面微微颤抖的肩膀,“进去吧,外面风大。” 她应了声好,拎着裙摆回了房间。 他没有转身,朝着后花园的方向,垂眼往下看。 那里种了新的花卉,小雏菊。 温月见的朋友圈背景就是小雏菊,傅闻星见她两个月前难得发的朋友圈动态,也是这张照片。 外面的确有些冷,穿着单薄的裙子站了一会儿,她冷得打了个喷嚏。 换上暖和的衣服后,温度才逐渐回升。 温月见决定把寒假作业的最后一部分写完,其它时间预习下学期的课程。 没有天赋,就只能靠努力走在别人前面。 日落西山,有人敲响门。 张妈开口:“月见,蛋糕做好了,下楼吃吧。” 温月见下到二楼时就看见了桌上摆着的蓝色双层蛋糕,她脚步顿住。 除了大学室友过生日,她能蹭上几块蛋糕,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吃到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 除了唐凤霜,其他人都在餐桌旁,含笑看着她从楼上下来。 待温月见走近,许碧云从餐桌底下钻出来丢玫瑰花瓣,“月月,生日快乐!” 她惊喜地拉住许碧云,“翠翠,你怎么来了?” “傅大哥派司机来接我的,说你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这个最好的朋友自然要过来陪你一起过了!”许碧云凑近她,压低声音,语气里难掩兴奋,“啊啊啊,他怎么会想得这么周到啊!” 温月见偏过眼看向傅嘉盛,“嘉盛哥,谢谢你。” 看见他鬓边发尾沾着一点白,迟疑地指了指,“你头发上好像沾到了东西。” “呀,肯定是刚刚做……”张妈的声音在收到傅嘉盛提醒的眼神后立即收住。 她默默地拿了张纸替他擦掉白色脏污。 温月见大概猜到了,这个蛋糕,有傅嘉盛的参与。 “月月,偷偷告诉你,”许碧云拉着她去位置上坐下前,和她咬耳朵,“这个蛋糕的制作可不止一个人,当然,也包括我,嘿嘿。” 她坏笑着挤眉弄眼,引导着温月见往某个方向看。 温月见的视线自然地落在了一直一言未发的傅闻星身上。 他也在其中么? 汪秀荷见她坐下,才笑眯眯开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绣着金丝凤凰的盒子,“月见,这是傅奶奶送你的生日礼物。不许拒绝,不仅是作为成人礼,也是我给你成为傅家人的见面礼。” 温月见郑重地双手接过,“谢谢傅奶奶。” 她打开,是一个颜色均匀如丝绸的翡翠手镯。 傅毅笑意僵了僵,“妈,这不是您最宝贝的手镯么?您当时说要传给未来儿媳妇的,凤霜都没拿到,您要送给……月见?” 听出这手镯的昂贵价值,温月见没敢去碰手镯。 汪秀荷不耐皱起眉头,“我当时不是放在老宅一直没找到么,前段时间才找出来。” “可……”傅毅欲言又止,还是没说出那句,那嘉盛未来的妻子怎么办? 他庆幸唐凤霜身体抱恙没下来,要是知道汪秀荷将宝贝手镯送给了姓温的小姑娘,怕是要气背过去。 汪秀荷语气不容置喙:“月见,收着。” 温月见小心翼翼地盖上盒子,“那我就收下了。” 以后要是傅嘉盛或者傅闻星有妻子,她就将这个给她。 汪秀荷这才眉心舒展,吩咐张妈:“好了,那就点蜡烛吧。” 张妈将蜡烛点上,许碧云迫不及待将生日帽给温月见带上,催促她:“月月,快闭上眼许愿。” 她闭上眼,双手合十,许下顺利上京大的愿望。 温月见睁开眼,对着蜡烛用力一吹。 许碧云已经欢欣地握好了叉子,就等着吃。 温月见切了第一块蛋糕给汪秀荷,接着是许碧云。 第三块时,她在离得最近的傅嘉盛和坐在对面的傅闻星之间开始犹豫。 她蓦地想起被问偏心谁的话。 温月见下意识看向傅闻星。 傅嘉盛拿走她手里的蛋糕,推到傅闻星面前。 “月见,我帮你做选择。” 温月见怔然地垂眸看落空的手,不过几秒,她就笑盈盈地切了一块更大些的蛋糕给傅嘉盛。 他扬起温和的笑,“谢谢月见,生日快乐。” 温月见分完蛋糕,才坐下吃。 许碧云离开前,塞给她一个礼袋,“月月,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我没有他们出手那么大方,但是我倾注了精力的作品,你不准嫌弃哦。” 温月见上前拥抱她,“不会的,不管你送不送礼物,我们的友谊都不会改变。” 许碧云一怔,眼眶潮湿,她回抱住她,“那你要说到做到。” 第57章 幼稚鬼 温月见回到房间后拆开了许碧云送她的礼物。 是一幅画。 画上是两个时空,以她为原型的漫画角色和现在的她遥遥相望。 很唯美精致的画风和背景,可见画手的画功精湛。 温月见很喜欢,将这幅画挂在了墙上。 她托腮看了许久。 直到手机传来消息提醒声,她才拿起看。 星:【许碧云送你的是画吧,我听说过她的作为画手的名字,的确画得不错】 温月见莫名心虚,他知道许碧云的画师名叫翠翠,那岂不是看过以他为原型的那部漫画了? 要是知道被设定成少年将军的男主角是被女主强制爱的,他不会让许碧云的漫画下架吧? 她试探性问:【你只看过她的画稿吧?】 星:【她还有别的作品?】 温月见:【没有】 他似乎没有多想。 【对比之下,我送的礼物最寒碜】 温月见:【礼物不是靠价值衡量的,是心意,你们送的我都很喜欢】 她生怕傅闻星好胜心起来要排个名,又补充:【并列第一!】 星:【你还真是一碗水端平】 温月见:【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不分先后】 星:【我?】 【也在内?】 温月见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她觉得无论怎么回复,似乎都显得有些暧昧。 【傅家是我的半个家,你们自然也都是我的家人】 温月见答得模棱两可,但找不到错处。 傅闻星看了这句话半晌,才幽幽地扯了扯嘴角。 【行】 她盯着这个字数秒,眉心拧起。 行是什么意思? 温月见觉得和傅闻星相处就像在做阅读理解,要分析他的心理变化。 可她觉得人心最难测,尤其是傅闻星。 温月见懒得再想,点开朋友圈,久违地更新了一条动态。 配图用了生日蛋糕和她穿着白色长裙的自拍,最后一张是凌晨时的烟火。 文案是:烟火向星辰,所愿皆成真。 傅闻星正要退出微信,看见朋友圈的红点头像是温月见,手比大脑更快一步点了进去。 他后知后觉地怔了一秒。 他点开那张自拍照。 温月见没有用任何滤镜,甚至一根发丝贴在面颊处都清晰可见。 她对着镜头比剪刀手,眉眼弯弯,眼中漾着笑意。 傅闻星指尖停留在这张照片上良久,才想,她似乎没有别的拍照姿势,就连上次合照也比的是剪刀手。 划到最后一张的星空烟火时,指尖一顿。 他确认过,的确是凌晨的那场烟火,不是过年那一天在山坡上放的。 她什么时候拍的? 傅闻星点了个赞,下一秒又取消。 温月见看着动态里出现了抠鼻青蛙头像,她正要点进去,不过一秒钟就消失了。 她不会以为是自己看错,直接发消息问傅闻星。 【你为什么点赞又取消?】 星:【手滑】 温月见:【你是说不小心点到了评论按钮,接着又碰到了点赞吗?】 星:【是的】 温月见:【你以为是在用微博?】 星:【……】 【我没有给人点赞的习惯】 温月见:【我不差你一个点赞】 她截图了刚刚收到的点赞评论。 温月见没有挡名字,于是傅闻星就看见了她给傅嘉盛的备注:嘉盛哥。 傅闻星退出去给那条动态点了个赞,顺带评论了一句。 星:【赞了】 温月见去了朋友圈,果真看见了青蛙头的两条动态提醒。 点赞和一条评论。 清一色的生日祝福里,他的那条评论格外违和。 【1】 的确符合他的作风。 温月见截了个图发给他。 【不想评论的话完全可以不用敷衍的】 傅闻星第一眼看向她给自己打的备注。 没有备注。 是他的微信昵称,星。 星:【。】 【为什么不给我打备注】 温月见没想到他的注意力会放在这里,没好气地回答:【因为没必要】 【你的名字和头像很好认】 星:【我哥万年没换过头像,甚至名字还是缩写的fjs,他的更好认,你为什么给他备注】 温月见:【无理取闹】 傅闻星看见这四个字,气笑了。 星:【你说我什么?】 温月见:【幼稚鬼】 她发完就给傅闻星改了这个备注。 不就是一个备注么,好像她欠了他八百万似的,这么计较做什么? 到底谁才是年纪更大些的那个? 星:【改了么】 温月见:【没改】 【那你给我备注了什么?】 对面沉默了。 温月见:【?】 过了半分钟,傅闻星才截了聊天框顶部的备注。 是原名。 温月见:【你给我备注原名,还要我给你改备注?】 星:【公平起见,你要改成闻星哥哥】 他要比傅嘉盛的备注多一个字。 温月见:【给你改成了傅闻星】 【公平了吗】 幼稚鬼:【?】 傅闻星退出聊天框,打开电脑上了游戏。 他这把要杀二十个。 温月见气恼地戳了好几下傅闻星欠揍的头像。 * 傅毅和唐凤霜走的当天,其他人都出来送两人上车。 见傅闻星也在,温月见有些诧异。 “你怎么来了?” 她还以为他们僵硬的关系,他不会给面子的下来。 傅闻星情绪不高,面无表情地看着车旁的一家三口说临别话。 “毕竟是长辈。” 温月见发现他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眨了眨眼,“你昨晚没睡好吗?” 他轻描淡写:“打了一宿游戏。” “那你身体真好。” 她的口吻甚至是真诚的钦佩,没有丝毫担忧,傅闻星拧了下眉。 他其实没打一晚上,但熬到了凌晨三点。 队友都说他是杀神,每一把都杀了二十个以上。 只有傅闻星知道,这股劲儿是从何而来。 傅毅先上了车,唐凤霜还不舍地拉着傅嘉盛。 “嘉盛,爸妈不在身边,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 傅嘉盛无奈:“妈,我不是一个人,家里还有奶奶、闻星、月见在。” 唐凤霜往他身后看了眼,眼角挤出的眼泪收了些。 她责备地拍了他一下,“你才是妈的亲儿子,我只关心你!” 傅嘉盛将她往车里推,“好了妈,再晚一些就要赶不上飞机了。” 目送车行驶离开,汪秀荷哼笑:“他们这一走,怕是又要过年才回来。” 傅嘉盛一怔,“春日宴他们也不回了吗?” 汪秀荷怜爱地轻拍他肩膀,“这取决于赴宴的宾客是否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千金。嘉盛,这是你的既定的未来。” 第58章 我觉得傅闻星还挺靠谱 温月见和傅闻星站在大门内,隔着不远的距离,都听见了汪秀荷说的话。 “你相信人的未来是注定吗?” 他漫不经心地将视线从门外的两人身上移开,拖着散漫的腔调:“不信。” “既然傅家已经是京城名门,还要依靠家族联姻巩固地位么?”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温月见觉得傅嘉盛作为傅家长子的责任都太重。 “傅氏虽然没有我父母在时风头正盛,可没有人会觉得财富和权利不够多。” 傅嘉盛搀扶着汪秀荷进门,温月见也上前挽住她。 “傅奶奶,和嘉盛哥聊了什么这么开心?” 汪秀荷轻拍她手背,和蔼笑道:“在说要是赴宴的千金里有像月见一样乖巧听话的就好了。” 傅嘉盛无奈,“奶奶,我还不想考虑这件事。” “你马上就大学毕业要进入公司了,可得先物色上,”汪秀荷郑重其事,“不然忙起来哪儿有空。” 傅嘉盛只能顺着她的心意往下说:“那就等春日宴再看。” 汪秀荷很满意两人的懂事,目光落在傅闻星身上时,眸光黯淡下来。 她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 傅闻星脚步慢下来,转身看她,“奶奶,您有话就直说。用这样欲言又止的目光看我,我会觉得自己不孝。” “你这臭小子还挺有自知之明!”汪秀荷教训起他来就有了精神,“你孝顺我的最好方式就是回去读书。我不奢求你像以前一样拿个状元,但至少别浪费你的能力。” 她不止一次地劝过,可每次都被傅闻星挡了回去。 他说不愿,汪秀荷也不想逼他。 两个孙子都是她手心手背的肉,她不想看见任何一个受委屈。 “我的能力在其它方面也能体现,”傅闻星将问题抛给了温月见,“不信你问月见妹妹。” 他咬字轻慢地念温月见名字时,她却觉得像是指甲挠过玻璃一般刺耳,浑身颤栗了一下。 “月见妹妹?”汪秀荷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喊,诧异地来回看了看两人,随即笑得更开怀了,“你们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温月见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每次这么叫她时,定没好事。 傅闻星这个幼稚鬼,八成还在计较备注的事情。 温月见艰难地挤出声音:“闻星……哥哥,除了学习,的确别的地方都很厉害。” 听出她喊傅闻星时的勉强,傅嘉盛好笑地问:“闻星是不是欺负你了?” 温月见飞快否认:“没有。” 傅闻星虽然还是有点令她不爽,但至少比之前顺眼多了。 “能看见你们兄妹和谐相处,我就很欣慰了,”汪秀荷慨叹,“过完年,是时候找我那群老伙伴们打麻将了。” …… 温月见的寒假所剩无几,下了许多天雪的京城难得在这几天放了晴,她打算给自己放松两天。 一听要出去玩,许碧云答应得很快。 她早就计划着寒假去哪玩合适,就等和温月见一起实践。 “月月,我们去h市看冰雕吧?” 从京城到h市搭乘飞机要一个半小时,温月见大概计算了一下往返时间,两天要玩h市有点勉强。 看出她的顾虑,许碧云贴着她软声哀求:“我们又不去别的地方逛,就看冰雕和灯会,两天绰绰有余!” “好,那我回去和傅奶奶说一声。” 温月见和汪秀荷说要去h市玩两天,后者不放心地问:“要不要派两个保镖跟着你们?那边离边境很近,又开放了免签政策,我担心不安全。” 傅闻星双手抵在二楼扶手上,居高临下地往下看,“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陪她们去。” 温月见倏地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仰脸瞪他。 “我们两个女生,你掺和进来不合适。” 汪秀荷倒赞同他的提议,“月见,你不想带保镖,闻星去也是可以的。他个子可没白长,以前还学过些散打呢。与其让他这么冷的天成天不知所踪,还不如让他跟你们一块儿。” 她板起脸,“不然我可不会答应就你们两个女孩子离开京城。” 温月见纠结抿唇,“我问问碧云的想法。” “什么,傅闻星要加入我们?”许碧云惊诧地在电话里喊出声,“我怎么莫名有种预感,我会成为多余的那个。” 温月见:“傅奶奶说,我们两个人去不安全,要是答应傅闻星一起,她会承包我们旅途的所有费用。” 许碧云深吸一口气,语气难掩兴奋:“其实也不是费用问题,就是我觉得吧,傅闻星这个人,还挺可靠的。月月,你说是吧?” 她了解温月见,知道她父母留给她一笔不菲的遗产。如果她开口,温月见一定会给,可许碧云不想花她的钱。 去h市的机票很贵,许碧云攒了许久才凑够这次旅行的费用。 她也觉得只有她们去h市两个不太安全,甚至提前联系好了那边带保安的导游团队,就差交定金了。 眼下不仅能有个免费又养眼的保镖,还能费用全免,许碧云觉得这笔买卖只赚不亏。 温月见听出她兴奋的语气,就知道这一趟少不了傅闻星了。 “月月,我说实话,我以前的确因为传闻对傅闻星有偏见,觉得他就是个除了家世和长相游手好闲的少爷。”许碧云正经起来,“可亲眼看见他帮你挡酒,还替你将找上门来的温峰赶走,我对他的印象好了那么一些,当然,只有一点点。” 许碧云说完,小心翼翼地问:“月月,你在听吗?” 温月见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阳台围栏。 “在听。” 许碧云继续说:“这件事当然还是要问你的意见啦。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也接受,我会和你保持同一战线的!” “好。” 许碧云还想说的话在听见温月见没有犹豫的回答时噎了回去,“啊?” 温月见看向隔壁阳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同意傅闻星和我们一起。” 第59章 你们三个像修罗场 傅嘉盛说要开车送他们去机场。 温月见开始阻拦过:“嘉盛哥,不用你亲自送的,让陈叔送我们就好。” “这是弟弟妹妹第一次出远门,我当然要亲自送了。” 他脸上温和的笑在她和许碧云一起上车后收敛了些。 傅嘉盛拉住刚迈开步伐的傅闻星,声音微沉:“闻星,我为什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你要是提前知道,你也会跟过去。”傅闻星没挣开,任由他拉着,撩起眼皮淡然和他对视,“你知道伯母对你的控制欲,她会调查你的行踪。如果让她知道你向公司请假去陪两个小姑娘玩,她会怎么想?” 傅嘉盛手一脱力,松开他。 “呵,”他自嘲地笑了声,“闻星,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不用受父母约束,年纪又比我小,更不必背负父母和奶奶的期盼,只需要平安成长。” 傅闻星没应声,想起温月见问他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当时想的是,不要和傅嘉盛一样。 察觉到车上的两人已经在看他们,傅嘉盛才站直身子,“走吧,送你们去机场。” 车在机场门口停下后,傅嘉盛下车帮他们拿行李。 将行李箱递给温月见时,他迟疑着开口:“月见,到了那边知会我一声。闻星虽然平时玩世不恭,但遇到正事时冷静理性,你可以相信他。” 温月见点头,“我知道的。我们只是离开两天,不是两年。” 她轻笑,“嘉盛哥,不用这么担心。” 傅嘉盛看了她几秒,声音涩哑:“月见,明天我就要去分公司了,可能很长时间都无法再见。可以抱一下么,就当是和哥哥分别。” 傅闻星先去前台办理手续,许碧云一下车就去找厕所了,这会儿入口处只有他们两人。 温月见有些犹豫,可没等她回答,傅嘉盛就已经上前一步轻拥住她。 她下意识想推开,一抬眼,就看见站在傅嘉盛身后的傅闻星。 他站在阶梯上,单手拎着挂在肩上的外套,颀长的身形略斜,靠在扶手旁,神色冷淡地注视着他们。 温月见心跳骤停了一瞬,已经抬起悬在空中要推开的手僵住。 “傅……” 可傅嘉盛只是轻揽了一下她的肩膀,没有将她完全圈住。 整个过程极为短暂,他就很快松开退了两步。 傅闻星轻嗤:“看来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傅嘉盛才注意到他在,面色没有丝毫不自然,“只是临别前的拥抱而已。” 许碧云回来时就察觉气氛不对,手上的水还没来得及甩干。 她怔愣地站在一旁,“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傅嘉盛勾过傅闻星肩膀,强行也抱了他一下。 “好了,公平没?” 对于傅闻星,他可是实打实的拥抱。 傅闻星哼笑,阴郁的眉眼松懈了些,“这算什么公平?” 傅嘉盛不置可否,释然地笑了声,随即和他们挥手告别,转身离开。 温月见还处在茫然的状态里,许碧云挽上她,“月月,发什么呆呢,要值机取票了。” “噢,好。” 她收回眼时,和傅闻星视线相撞。 明明温月见是被动的,她却没由来地生出心虚感。 她步伐加快往前走。 许碧云小跑跟上,好奇追问:“月月,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温月见心乱如麻,“一会儿再和你说。” 两人的位置在一块,傅闻星和她们隔着一个过道。 温月见将座位的隔板升起,完全挡住过道外的视野后,许碧云就迫不及待地钻了过来。 “现在可以说了吗?” 听完温月见的描述,许碧云险些惊叫出声。 温月见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许碧云睁圆了眼,眼神是难以压制的兴奋和八卦。 她压低了声音也藏不住语气里的激动:“你们三个像修罗场,这是可以说的吗?” 温月见听得发怵,“好可怕的词汇,别用在我身上。” 许碧云眼睛放光,“月月,你真觉得傅嘉盛只把你当妹妹看吗?” 温月见是经历过前世的人,尽管被谢辞安蒙蔽了四年,也不是个完全的感情小白,她自然能隐隐感受到傅嘉盛对她不一样的情绪。 她低下眼,“他向我保证过,只会是我的好大哥。” “这要是放在霸总小说里,那傅嘉盛就是妥妥的被迫放弃的男二了。”许碧云扼腕叹息,“背负家族使命,爱而不得,默默守护,最后选择一个背景合适的千金联姻。” 温月见钦佩她的想象力,但除了被夸大的感情部分,其它方面的确和傅嘉盛很像。 她如实说:“我只把他当成哥哥。” 许碧云捧起她的脸,迫使她看自己,“那你觉得另一个哥哥怎么样?” 温月见眨了下眼,视线飘忽不定。 许碧云已经懂了,心满意足地松开她。 她意味深长:“哥哥和哥哥之间,看来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嘛。” 温月见有些气恼地去扒她的脸,小声警告:“不许再说了!在没考上京大之前,男人只会影响我学习的速度!” 许碧云忙求饶:“好好好,我不说了,快放开我吧。” 温月见刚放开她,她就原形毕露,坏笑起来:“如果非要选一个,月月,你会怎么选?” 她反问:“为什么一定要选一个?” 温月见经历过谢辞安四年的欺骗,就深知男人的感情是靠不住的。 比起爱别人,她更想爱自己。 但许碧云会错了意,看温月见的眼神充满敬佩,“月月,我悟了。小孩子才做选择,是你的话,当然可以都要。” 温月见懒得再解释,将座位往后调了调,拉起被子盖上脸。 “到了再喊我。” 许碧云只好悻悻地收回八卦的心。 飞机在h市机场降落前,有空姐温馨提醒:“室外温度低,请注意防寒。” 许碧云带的东西多,又往温月见那儿塞了不少,两人的行李箱只能选择托运。 温月见只穿了一件适合京城气候的呢子大衣,在寒冷的h市完全不够御寒。 她只能等行李箱运到机场再加衣服。 还未下飞机,温月见就被丢来的一件衣服挡住了脑袋。 她下意识要丢开,闻到雪松香时,扯着衣服的手顿住了。 温月见将衣服拿了下来,是傅闻星在京城机场入口处拎着的那件羽绒外套。 “先穿着。” 第60章 照顾妹妹,天经地义 温月见觉得呢子大衣外面又套一件短款的羽绒服很违和,打算还回去。 她寻找傅闻星的身影,可他已经下了飞机。 从停机坪到廊桥的距离并不算远,她还能再抗抗。 刚靠近舱门,一阵寒风迎面袭来,许碧云抱住她瑟瑟发抖,“月月,我有点冷,你的衣服给我穿吧。” 温月见偏头看了眼她身上单薄的外套,“你怎么不多穿些?” 她打着哈哈搪塞过去:“飞机上暖和,我就把衣服都塞行李箱里了,你穿傅闻星的呗。” 温月见看她冻得牙关都在打颤,将大衣脱下给她。 许碧云捧着她的衣服嗅了嗅,笑得像变态,“月月你衣服真香。” 她看温月见拿着傅闻星的衣服迟迟不穿,催促着碰了碰她胳膊,“快穿呀,我们是最后下飞机的人了。” 温月见转头看了眼舱内,的确只剩下她们两人。 她只好妥协穿上。 h市今日无雪,风却很大,许碧云紧紧贴着温月见,才勉强挨到进了廊桥。 进了室内,许碧云暖和起来,长舒一口气。 “我要赶紧去行李箱里把我的外套拿出来穿上。” 靠近取行李的地方,温月见一眼就看见站在墙柱后的傅闻星,他身旁两个一蓝一粉的行李箱,是她和许碧云的。 他低眸打字,似是在发消息。 下一秒,温月见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她打开看。 【我在取行李这里】 【到哪了】 温月见正要回复马上就到,许碧云忽地按住她,“月月,等会儿再过去,你看那儿。” 顺着她的视线,温月见看见一个长发大波浪的女生朝傅闻星走去。 “是不是要联系方式?我们悄悄过去看见。” 许碧云拉着她,绕了个背对傅闻星的方向靠近。 温月见其实并不爱凑热闹,可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和许碧云贴在墙的另一侧了。 女生大方地展示了自己目的:“帅哥,我看你挺合我的胃口,加个联系方式么?我是h市本地人,可以带你玩。” “不用。” 傅闻星眼皮没掀一下,还在看聊天框。 温月见一直没有回复,从停机坪经过廊桥到这儿,距离并不算太远,还有引路标识,他暂时排除了迷路的可能性。 她对自己的长相很自信,“你都不看我一眼就拒绝?” 傅闻星抬眼,视线停留了不到一秒钟就移开。 他嗓音更冷了:“不。” 女生的兴致更浓了,“小帅哥,一个人的话真的不考虑找个伴?” 傅闻星没了耐心,摁灭手机揣回口袋,微屈的腿绷直,站直了身子。 女生很高挑,在他面前气势丝毫不输。 他搭上温月见行李箱的扶手,“不是一个人。” 她像是才注意到似的,挑眉退了一步,“噢,原来名草有主了。” 女生侧身往墙后一探,笑盈盈地看向两人,“不过两个妹妹,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许碧云没想到会被发现,哂笑两声:“嗨。” 温月见从她身后慢吞吞探出头,傅闻星幽深地盯着她。 她使了坏心思,甜甜喊他:“闻星哥哥。” 傅闻星听得眉心一跳。 “哥哥?”女生恍然,“她是你妹妹?” 温月见等着他回答说是,好看他吃瘪一回。 “是啊,妹妹。”傅闻星意味不明地弯了弯唇角,揽过她肩膀,“不一般的妹妹。” 女生深意地看了眼温月见身上分明是男款的外套,随即了然一笑,“那打扰了,祝你们旅途愉快。” 她踩着马丁靴转身潇洒离开。 温月见才挣开他,怒目圆瞪:“傅闻星,你注意分寸!” “我哥抱你可以,我找你演戏配合揽个肩不行,”傅闻星轻嗤,“你是不是太偏心了?” 许碧云越发觉得站在这儿是多余的了。 她默默地拉过自己的行李箱,在一旁继续看攻略。 温月见下意识解释:“我当时想推开的。” 傅闻星眼尾微不可察地上扬,漂亮的泪痣缀上点笑意。 他拉过行李箱,“走了,我叫的车到了。” 温月见按住她的行李箱,“我自己推就可以。” 傅闻星咬字轻慢带笑:“照顾妹妹,天经地义。” 许碧云拉着行李箱跟上,“月月,你要是觉得手空着,可以帮我推。” 温月见果真接了过来帮她推。 许碧云怔愣了一下,被她的实在逗笑。 酒店定在举办冰雕灯会的广场附近,温月见和许碧云一间,傅闻星住隔壁。 抵达酒店时刚好十二点,他们回房间放好行李就去二楼餐厅吃午饭。 许碧云将餐厅里所有区域没吃过的菜品都拿了一份。 她端着小山高的餐盘回来时,温月见狐疑问:“你真的能吃完吗?” “重要的是尝个味道,”许碧云叉起一连串食物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这是我第一次住高级酒店,当然要尽情享受了。” 温月见中途起身去洗手间,从隔间里出来时,抬眼就和对着镜子补妆的林雪对视上。 “呀,这不是温同学吗,好巧,”林雪抿了口口红,“你也来看h市的灯会吗?” 温月见只简单地应了声:“是。” 她快速洗完手要离开,被林雪叫住:“又是和傅闻星一块吗?” 温月见没回答,又听见她深意笑着说了句:“你们的关系可真好。” 林雪从洗手间回来,在谢辞安面前坐下。 “辞安,你猜我看到了谁?” 谢辞安心里已经有了预感,面上还是装作不经意地问:“谁啊?” “温月见。” 听见这个名字,谢辞安心跳停滞了一下。 林雪紧紧盯着他的反应,“你猜她和谁一起来的?” 谢辞安情绪未变,“她那个女生朋友吧,她们关系一向很好。” 林雪朝餐厅的窗边一指,“喏。” 循着她的目光,他看见了温月见和对面的傅闻星。 “他们好像总是在一块,”林雪疑惑,“是和我们一样的关系吗?” 谢辞安手中的餐叉掉落,砸中餐盘发出清脆的哐当声。 她幽幽地问:“怎么了,辞安?” 他佯装淡定地重新拿起,“手滑了而已。他们就算在一起了,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第61章 只是觉得你欠我的可不少 “因为我觉得温同学一看就是乖学生,不像是会早恋的样子,”林雪漫不经心地叉起一块牛肉,递到谢辞安嘴边,“她的成绩我看过了,一次比一次进步大。” 谢辞安迟疑地咬下,肉质口感鲜美,他却觉得索然无味。 自从和林雪在一起后,他就没有再主动关心过温月见的近况。 他上次鼓起勇气加她的微信,却迟迟没有回复。 是因为他改变了轨迹,所以连温月见的变化也这么大吗? 明明前世她的成绩很平庸,还是捡漏上的燕大。 谢辞安认识温月见的时候,许碧云是个伤了右手改用左手主笔小有名气的画师。 可这一世,许碧云没有受伤。 他的一个选择,改变了这么多原本就既定的事情吗? “辞安,我吃饱了。” 林雪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他跟着起身,“好,我送你回房间。” …… 温月见回到座位,心不在焉地咬着筷子。 许碧云敲了敲她的碗,“月月,在想什么,你碗都空半天了。” 温月见从她餐盘里夹走一块虾肉,“在想下午的活动。” “下午当然是去冰雕集市啦!” 说起和玩乐相关,许碧云就来了精神。 傅闻星不会主动说话,全程安静地听着。 集市很热闹,来了不少从外地的游客。 温月见叮嘱许碧云:“翠翠,你可要拉好我,别走丢了。” 她点头,“我会的。” “我小时候就是和管家逛市集的时候走丢的,”温月见想起那段险些被拐卖的经历,“被人从市集里挤出来的时候,追着一只小猫跑进了巷子里,然后就被人捂住口鼻晕了过去。” 许碧云听得心有余悸,“那最后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我被一个小男孩救了。我还没睁眼的时候以为是坏人就用力咬了他一口,估计要留疤了。” 这件事温月见一直记着,对那个小男孩心怀愧疚。 身后倏地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 温月见转过身,是傅闻星将一只瓷瓶摔碎了。 在摊主生气发话之前,傅闻星拿出手机扫了付款码,“抱歉,我会买下。” 他付完钱就俯身去捡碎片。 温月见和许碧云也帮着一起。 傅闻星和温月见碰到同一块碎片时,他忽地问:“你小时候被拐卖过?” 她抽回手,“是啊,差点就被得逞了。” 他一言未发,捡起最后一块碎片站起身。 温月见察觉他有些不对劲,试探性问:“你怎么了?” 傅闻星将一袋子碎片扔进垃圾桶,半笑不笑地勾了勾眼尾。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欠我的可不少。” 温月见不明所以,在心底开始计算从认识傅闻星开始,到底欠了他多少人情。 许碧云进入了疯狂购物的状态,从市集出来时,手上已经拿不下了。 她不好意思让傅闻星帮忙拿,但是温月见帮她分担了一些。 看着房间地上堆满的东西,温月见叹气:“你带这么多怎么运拿回去?” 许碧云已经开始安排哪些送给爸妈,哪些给亲朋,“当然是寄回去了。” h市的夜晚来得早,灯会晚上七点就开始了。 暮色四合,整条长街的冰灯亮起。 温月见仰头望着流光溢彩的牌楼,琉璃般的冰雕折射出光晕,将许碧云兴奋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 “月月快看!”许碧云指着被做成十二生肖模样的冰灯群,“那个兔子灯眼睛还会转!” 她拉着温月见往前跑,羽绒服毛领沾满细碎的雪粒。 傅闻星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经过糖画摊位时,许碧云拉着温月见停住脚步。 老师傅舀起糖浆,在冰板上浇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师傅抬头问:“来一个吗小姑娘,可以定制你想要的图案。” 温月见揉了揉冻得发红的鼻尖,“要个月亮。” 许碧云指了指身后的摊点,“月月,我去买。” 温月见偏头问傅闻星,“你想要吗?” 他眼帘半耷,“那星星吧。” 许碧云举着挤过来时,糖画正好完成。 “咦,你们的星星月亮还挺好看的,早知道我也画一个了。” 温月见咬了一口月亮尖,“味道也不错。” 前面的灯谜区传来喧闹声,许碧云眼睛一亮:“月月,我们去猜灯谜吧!” 走近时,她们才注意到林雪挽着谢辞安在猜字谜。 许碧云兴致全无,小声嘀咕:“啧,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么倒霉碰上了。我们还是先不玩这个了吧?” 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地摊,“去玩套圈游戏吗?” 二十米外的空地上,毛绒玩具在雪地里排成彩虹色。 许碧云已经拿着十个塑料圈跃跃欲试:“我要那个熊猫玩偶!” 温月见瞄准最远的陶瓷杯,塑料圈却撞在隔壁的存钱罐上。 她和许碧云一无所获,便将最后两个圈给了傅闻星。 他接过,手腕轻轻一抖,套中了角落的星空投影灯。 “送你了。”他把灯塞进温月见怀里,“当补之前的生日礼物。” “可你送过了,”她茫然眨了眨眼,“烟火很好看。” 傅闻星别开眼,“这个不一样,这是实体的。” 她弯眸,“那就谢谢啦。” 河岸边的天灯区亮如白昼,许碧云趴在长桌上认真画兔子。 温月见捏着毛笔犹豫许久,最终在素白灯罩上画了个月亮。 她转头看向傅闻星,他只简单地画了几颗星星。 许碧云找摊贩买了盒火柴,将天灯点亮放飞。 无数光点升入夜空,温月见仰脸惊叹惊艳一幕,袖口却被轻轻拽了一下。 傅闻星指着她怀里开始融化的糖画:“再不吃要化了。” 她慌忙去舔月牙缺口,将最后一口糖画嚼碎。 温月见抬头时,正撞见他擦拭沾了糖渍的指尖,灯火映得他眉目如画。 她晃神了一瞬。 傅闻星抬眼,看见她唇角的糖渍,点了点嘴角。 温月见回过神,接过他递来的纸,迅速错开视线。 “……谢谢。” 对岸的谢辞安看见这一幕,无意识攥紧了手里的花灯。 第62章 我们是纯友谊 逛完市集,他们去了灯会。 许碧云没控制住消费欲望,又买了不少小物件。 她还是对市集上猜灯谜的兔子花灯念念不忘,在灯会上再次看见同款时,激动地拉着温月见要参与。 “月月,你语文不错,拿下这个花灯应该很轻松吧?” 温月见看向兔子花灯旁边要求答对的个数时,她问老板:“一共有多少道题?” “二十道,答对十五道就能拿下这个兔子花灯了,”老板笑眯眯地问,“怎么样三位,要来试试吗?目前最高纪录是13个。” 许碧云扯着温月见的袖子撒娇哀求:“月月,求你了,试试吧。” 温月见扛不住她的攻势,答应下来:“那我试试吧。” 她从第一个挂着的灯谜开始。 【口中有口难开口,解落三秋叶能扫。打一字】 “圊。” 许碧云还在掌心比划着字,温月见就已经猜了出来。 老板目光赞赏,“不错嘛小姑娘,第一个难倒了不少人,你答对了。” 温月见继续往后答,不过十几分钟,就已经到了第十四个灯谜面前。 【半部《论语》治天下,两行雁字写秋声。打一汉字】 “谢。” “恭喜你小姑娘,你已经打破了前面的记录,只需要答对最后一个,这个花灯就是你的了。” 从温月见解完十个灯谜开始,周围就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 林雪和谢辞安路过时,正好看见在灯谜架前的温月见。 “嗯?我们和温同学真是有缘分呢,又在这儿碰见了。” 林雪提起手中的兔子花灯,和老板挂在树上的花灯对比了一下,“好像是一样的,看来她真的很喜欢。” 她偏头问谢辞安,“辞安,要是她没答出来最后一个,就把这个送她怎么样?” 他收回落在温月见身上的目光,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我给你赢下的花灯,当然是你来做主了。” 林雪很满意他的表现,“那我们在这儿等结果吧。” 温月见站在第十五个写着灯谜的叶片前,凝眉思考了片刻。 【离火为阳坎作阴,乾三连下隐长生。天机散作周天象,一点灵台照太清。】 没有写答案的形式,单字,成语,都有可能。 和卦象有关,可这触及到了温月见的知识盲区,她只了解和课本有关的知识。 忽地,她垂在右侧的手腕被轻轻拉住。 温月见下意识以为是被人骚扰了,正要挣开抬眼斥责,却发现拉她的人是傅闻星。 他立即松开手,眼尾漫不经心地轻挑了一下。 老板咳嗽两声提醒:“可不准场外援助,算作弊哦。” 许碧云替她辩解:“他一句话都没说,可不能算是提示。” 温月见怔怔地看了傅闻星几秒,知道他刚刚的动作定是有特殊意义的。 傅闻星,星…… 她忽然福至心灵,回答:“谜底是星字。” 老板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了一会儿,才取下兔子花灯,“答对了。喏,这是你的花灯。” 温月见接过后就送给了许碧云,后者开心地捧着欢呼。 在他们离开前,老板叫住温月见:“小姑娘,你是今天第一个答对十五个灯谜的游客,这个平安符送给你。” 是一个红色香囊式的平安符,她接过,道了声谢。 许碧云拨开围观人群,提着花灯爱不释手,笑容在看见人群最外面的人时顷刻一收。 尤其是在发现林雪手上的花灯和她的一样时,她突然就不是那么喜欢了。 “温同学真厉害,能对十五个。”林雪也不介意撞了花灯的款式,仍旧笑盈盈的,“辞安也给我拿了一个,但是那个摊主说只要对十个。他和你一样,也对了十五个,你们还真是默契。” 温月见不知道林雪故意这么提是什么目的,总之她是成功被恶心到了。 许碧云没忍住直接白了她一眼,“谁稀罕跟你们家谢辞安对一样的题啊?要不是这个花灯要求十五个,月月还能给我答更多。十五是他的上限,不是月月的。” 谢辞安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看向温月见。 几个月未见,她比上次见时更瘦了一些,但状态看起来还不错,眼底带着的是真心实意的开心。 不是后来她每次看向自己时,温柔却难过的眼神。 傅闻星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一步,挡住了他看温月见的视线。 “原来你们三个是一起来的,”林雪很惊奇,“我还以为温同学和傅少单独一块呢。” 许碧云听她说话只觉得分外刺耳,皱眉回怼:“谁像你们还早恋啊,我们是纯友谊!” “下次见面别打招呼了,我们不熟。” 许碧云说完,气愤地拉上温月见离开。 傅闻星没看他们一眼,不紧不慢地转身跟上。 林雪委屈地靠在谢辞安怀里,“辞安,我没有针对过她们吧,为什么对我敌意这么大?” 他怜爱地抚她后背,“我的阿雪没有错,我的选择也是正确的。” …… 许碧云第二天的游玩计划是去雾凇岛看日出,晚上早早的就睡了。 温月见担心傅闻星这个夜猫子明天起不来,特意发消息叮嘱他早点休息。 幼稚鬼:【好】 她翻了个身侧躺着,对床的许碧云已经睡沉了。 黑暗里只有手机屏幕的光亮着。 温月见问:【今天觉得怎么样?】 幼稚鬼:【还行】 温月见:【你对旅游不感兴趣么】 幼稚鬼:【一般】 【没有和朋友出去过】 【毕竟我没有同龄朋友】 温月见觉得当时一气之下说他没有朋友的话成了回旋镖,他每次提起,她都会愧疚。 温月见:【我不算吗?】 幼稚鬼:【算什么,朋友?】 温月见:【你要是觉得冒昧了就当我没说】 她气恼地关掉手机,屏幕又闪烁了一下,是新的消息提醒。 不过一秒钟,她就重新摁亮屏幕。 傅闻星很快回复:【不冒昧】 【你算朋友】 温月见定定地看着简短的两行字,眼尾弯起。 【那明天见】 幼稚鬼:【嗯,明天见】 第63章 傅闻星会有丑照? h市日出很早,温月见设置的是四点的闹钟。 前一天还兴致勃勃说要第一个起床的许碧云,五个闹钟都没成功叫醒她。 温月见只好强行将她从床上拽了起来。 许碧云刷牙时眼睛还睁不开。 她艰难地睁开一条缝,有气无力地开口:“月月,这么早起床,你一点也不困?” 温月见一边洗脸,“不困,我心情好。” 趁许碧云洗漱的间隙,她去敲响了傅闻星的房门。 里面应得很快,不过半分钟就开了门。 他还咬着牙刷,头发显然没梳,还有几缕呆毛翘着,脸上带着还未睡醒的倦懒。 整个酒店室内都开着空调,房间里的温度更高些,他只穿了一件松垮的灰色居家服。 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和半截肩膀。 温月见并不想看的,可他冷白的皮肤太过惹眼,哪怕是余光也在发亮。 她看见肩胛处蔓延的红色纹身,是一朵彼岸花。 傅闻星半耷拉着眼皮,换了个方向咬牙刷,“怎么了?” 温月见收回眼,声音讷讷:“就是看你起没起。” “既然约好了,我就不会放鸽子。” 被承认朋友的身份后,她觉得现在和傅闻星的相处微妙起来,不自然地低下眼帘,“那就好,一会儿在二楼餐厅见。” 温月见转身快步回了房间。 许碧云已经洗漱完,磨蹭地套着衣服。 温月见看不下去,拿起旁边的毛衣一股脑给她套上。 考虑到有游客会早起看日出,酒店餐厅24小时提供餐饮服务。 吃过早餐后,他们便坐上昨晚就预约好的车去了雾凇岛。 晨光初透,江面还浮着层纱似的白雾。 从酒店到雾凇岛要半个小时的路程,许碧云便借此机会靠在温月见肩上补觉。 抵达目的地,许碧云看见眼前的景象后睡意全无,惊叹出声。 “这也太美了吧!” 江岸垂柳裹着万顷琉璃,冰晶顺着枝桠疯长成珊瑚的形状。 温月见踩上积雪,发出沉闷的声音。 傅闻星看向江心,下颚轻抬,“看那边。” 两人循着他的视线看去。 雾凇倒影正在破碎的镜面上流动,朝霞将冰树染成渐变的胭脂色。 许碧云哈着白雾举起手机准备拍照,却见取景框里映入更亮眼的一幕。 温月见伸手触碰低垂的雾凇枝,傅闻星站在半步之后替她拂开头顶落雪。逆光勾勒的剪影中,两人的影子在朝阳余晖下交融在一起。 许碧云立即按下定格键。 江风卷起雪花,惊飞栖息的寒鸦,成片冰花从树冠倾泻而下。 傅闻星把围巾挂在温月见脖颈上,她刚想说自己不冷,就听见他含混的笑:“都抖成筛子了,还想说不冷?” 第一缕金光刺破云层时,整片雾凇林骤然活了过来。 温月见收回触碰枝桠的手,下一秒,一簇冰花“咔嚓”断裂坠入衣领。 “嘶……” 凉意顺着脊背滑落,她刚要伸手去捞,傅闻星已经拎起她羽绒服后领。 他指尖划过她后颈时带起细小的静电,冰渣混着融化的雪水,被他温热的手带走。 傅闻星的声音裹着晨风擦过耳畔,“抬头。” 朝霞将云层撕成絮,千万束光线穿透雾凇林,在雪地上织出流动的光斑。 许碧云逆着光追拍这奇景,啧啧称奇:“能看到这样的景色,我这辈子值了。” 东边天空炸开一道玫瑰金的裂缝。 真正的日出开始了。 许碧云的惊呼:“哇,我拍到了雾凇岛的日出!” 她心满意足地欣赏起刚拍的照片,还不怀好意地朝温月见挤眉弄眼。 “月月,我刚刚可是拍到了比风景更吸引人的画面哦,你猜是什么?” 温月见转头要看,许碧云却熄灭屏幕揣进口袋里,得逞似的笑,“等回去以后再给你看。” 看完日出,他们又去逛了古镇,在许碧云又打包寄走了一堆东西后,坐上了回京城的飞机。 回去的路上,许碧云反复欣赏着这一路拍的照片。 温月见说想看那张照片,她藏宝似的躲起来,“现在还不行。” 许碧云朝傅闻星的方向眼神示意,“因为不能给他看见了。” 温月见越发好奇,小声问:“是他的丑照吗?” 许碧云:“你觉得傅闻星这种无死角的脸,会有丑照?” 她附和点头,“所言极是。” 下了飞机,陈伟民已经在出口处等着他们了。 将许碧云送回去后,才继续回傅宅。 汪秀荷早就在客厅里等着了,见他们平安回来,长舒一口气。 她停下手中捻佛珠的动作,起身迎接。 “我昨天还看见h市有夜袭案发生呢,幸好你们没事。” 温月见挽上她的手,“那个袭击的嫌疑人当场就被抓住了,而且也不在我们住的地方附近。” 汪秀荷眼睛眯起,“怎么样,闻星没有给你们添乱吧?” 傅闻星嗤笑:“奶奶,您说我?” “没有,我们这两天玩得很开心。” 温月见给汪秀荷讲述了这两天所见所闻,她听得眉开眼笑,说下次和老伙伴们也要去看。 两人在一旁聊天,傅闻星就打开投影,连上手柄。 他将声音调成静音,心无旁骛地打游戏。 温月见注意到他的动作,已经潜意识认为这是意料之内的细心。 她被这样的认知惊了一下。 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傅闻星其实也能这些细节? “怎么了月见?”汪秀荷轻声喊她,“一直在看闻星,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温月见忙解释:“没有,他其实挺照顾我……们的。” 汪秀荷欣慰地看了孙子一眼,“那就好,他总归是长大了。” 她没留温月见聊太久,就让她回去休息。 温月见没忘了找许碧云问那张照片。 【嘻嘻,真的想看吗?】 温月见:【别卖关子】 许碧云发了张图片。 她点开,是她和傅闻星在雾凇枝下的照片。 温月见仰脸触碰枝桠,他不经意地替她拂去发梢雪沫。 身后是初升的太阳,朝阳的光辉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暖光。 的确很唯美的画面。 温月见回过神时,已经将照片点了保存。 第64章 你打算怎么谢我 许碧云得意地炫耀:【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摄影天赋?】 温月见:【那还是太依靠人物颜值了】 翠翠:【你是在变相夸自己吗?】 【好吧,我承认,你们的确很好看,但我的抓拍就没有起到关键作用吗?】 温月见又点开那张照片。客观评价,抛开主角是她和傅闻星,光影和角度的确都很不错。 【有的】 翠翠:【看到你们这张照片,我灵感又来了,我要去画两章!】 温月见泼灭了她的激情:【寒假作业写完了吗?】 许碧云发语音哀嚎:“玩得太忘我了,作业没写完!月月,能不能过来救我?” 温月见叹了口气,果然,不监督她,她是不会写的。 【还剩多少?】 她支支吾吾:【那个……你带上换洗衣服来吧,我觉得你可能要在这儿住两天了】 温月见已经做好了要帮她补作业的心理准备,和汪秀荷说了一声,去了许碧云家。 一开门,许碧云就惊喜扑进她怀里。 “月月,我的大救星!” 她拉着温月见进了房间。 桌上的画纸和漫画书都被收了起来,凌乱地堆着寒假作业。 温月见看得眉心直跳,“还有多少?” 许碧云心虚地对手指:“就,写了两套语文试卷吧。” 温月见眼前一黑,扶着墙才站稳,“其它的一个字都没写?” 她厚着脸皮嬉笑:“没有。” 温月见沉了脸,“现在给我坐回去,开始写。” 许父许母知道温月见来的目的后,十分热情地送饮料和水果。 许碧云想吃,被夫妻俩瞪了回去。 “没写完作业还想吃?这是给月见的!” 寒假只剩下两天,温月见觉得光靠她们完全写不完。 她只好想出一个下下策,“你还是将不好说话的政治和历史作业,还有老班带的语文先写完吧,其它的只能向老师求个情了。” “其实我觉得还可以有帮手的。” 迎着许碧云希冀渴求的眼神,温月见明白了什么,狐疑地问:“你不会是想让我找傅闻星吧?” 她用力点头,“对对对!如果是你的话,他肯定会同意的!” 温月见没思考就拒绝:“我可不想又欠他人情。” 许碧云开始给她洗脑:“你们都是傅家人,一家人的事怎么能叫欠?这是理所应当。他不是你的好哥哥兼朋友么,帮他妹妹的好姐妹补个作业怎么了?而且他整天不是打游戏就是出去钓鱼,甚至还玩危险的赛车,就该找点有意义并且安全的事情做。” 温月见觉得她应该和谢辞安一起开个课,专门教人怎么pua。 她恍若未闻,继续拒绝:“这要求太无理了,我不能答应。你现在24小时不睡觉,兴许还能补个七七八八。” 许碧云惊恐睁大眼,“月月,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消息提示音。 温月见拿起手机,是班群通知。 许碧云念了出来:“开学时带上所有的寒假作业,当场检查,未完成的延迟报名,直到写完作业为止……” 她难过地耷拉着眼尾,红着眼睛,声音带上了哭腔:“那我岂不是没书念了?” 温月见明知道她是演戏,还是心软松口答应:“好了别演了,我帮你问问。” 许碧云向日葵似的,倏地昂起头,眼眸晶亮,“真的吗?” “真的。”她说着已经点开了和傅闻星的聊天框。 “幼稚鬼?”许碧云看见备注,不确定地问,“是傅闻星?” 温月见不置可否,推开她的脸,“不许偷看。”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傅闻星正在房间打游戏,余光瞥见手机亮起光,当即在石头后面一趴,拿起手机。 平时没人会找他,只有温月见和他聊得最多。 看见她的消息,他回:【嗯,你说】 温月见难为情地简单叙述了一遍。 傅闻星应得很快:【可以,你们定时间和地点】 许碧云从作业堆里抬起头,“看来是答应了。” 温月见转过头问:“你怎么知道?” 她指了指脸,“你的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没写完作业的是你呢。” 温月见淡然地转移话题:“现在是晚上,明天再找个地方吧。” 她声音幽沉下来,“现在,你把手机和平板交上来,专心补作业。” 温月见和傅闻星约的是第二天上午八点,在一家咖啡店。 许碧云忐忑地抱着作业站在门口,“这么高级的店真的允许普通学生进去学习吗?” 温月见:“这是傅家的。” 在八点到整的一秒,傅闻星踩着点到了。 门口的服务员拉开门,恭敬地喊道:“小少爷。” 他嗯了声,侧身让开位置等温月见先进去。 三人去了二楼后,服务员才好奇地问店长:“那个女生是谁啊,小少爷对她这么特别关照。” 店长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少打听。” 温月见将笔递给傅闻星,“数学和物理就交给你了。” 许碧云拿着参考答案,“不需要这个吗?” 温月见:“他不需要,他会做。” 许碧云悻悻地放下,“好吧,原来这里就我一个是学渣。” 为了赶时间,她选择抄答案。 一转头,就看见温月见快速地填答案。 她刚想问是不是在蒙题,就想起她已经做过了一遍。 倒是傅闻星,不停转着笔,光看不写。 许碧云对傅闻星有一种敬畏感,她不敢问他为什么不动手。 毕竟傅少愿意看在温月见的面子上来帮她补作业,就已经很难得了。 她正准备收回偷瞄的视线,就见傅闻星开始动笔了。 一秒一个选择题,填空更是不经思考就写下了答案,大题流畅地写满了过程。 温月见拿笔敲了一下她的头顶,“还偷懒?我都帮你写完半张卷子了,你还在抄选择题答案?” 许碧云认命的继续写。 傅闻星只答应了写一天,到傍晚时就结束。 “这两科写完了,”他将厚厚一沓试卷推到温月见眼前,“你打算怎么谢我?” 许碧云拍了拍温月见的肩,用嘴型无声说:“月月,就拜托你啦。” 第65章 温月见欠傅闻星一个条件 “请你吃饭,可以吗?” “不缺饭吃。” “那陪你打游戏?” “不要拖油瓶。” “陪你钓鱼?” “不要没用的摆件。” “赛车?” “我比你更认识赛道的路。” 温月见提了许多,可一个都没有被傅闻星采纳。 可他什么也不缺,她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到合适的。 温月见余光瞥见许碧云空白的草稿纸,灵光一现。 她撕了一张草稿纸,写下一行字。 【温月见欠傅闻星一个条件。注:不违法犯罪,不违背道德,三观需正,遵守社会秩序。可凭此依据兑现】 温月见签下名字和日期,推给傅闻星。 “这样可以吗?” 他接过后也在后面签下名字。 傅闻星的签名很狂妄,和他个性一样恣意。 他揣进口袋,眼尾轻挑,“那我就收下了。” 温月见觉得给自己埋下了很大一个坑。 离开咖啡店,傅闻星回傅家,温月见还要和许碧云回去补完剩下的作业。 看着傅闻星坐车离开,许碧云抱着温月见感动得涕泗横流,“月月,你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的!你为了我牺牲一个人情给傅闻星,他要是丧心病狂让你这这那那怎么办?” 她嫌弃地推开许碧云,“别再让我逮到你不写作业。” “我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她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保证以后绝对不拖欠作业!” 温月见仰脸看了眼很快变阴沉的天,“你发誓的样子真的很像渣女,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许碧云拉着她跑起来,“那还不快回家!” 在大雨降临之前,她们及时赶了回去。 经过半宿和白天的努力,两人才将作业补完。 许碧云甚至已经产生了最近不想再碰题目的后遗症。 许碧云对她感激涕零,开学时带了不少零食给她。 温月见平时不爱吃零食,但还是和许碧云分着吃了。 “你给我买吃的,不如送我几套卷子。” 许碧云现在看到题目就害怕,“你别这么实在。” 她能顺利开学就谢天谢地了。 只是许碧云没想到从来不认真看寒假作业的数学老师会拿着她的试卷来找她。 高淑娟推了推老花镜,“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许碧云硬着头皮回答:“是……是啊。” “这五张试卷的每一道最后的大题,你都写了,甚至还写对了,”高淑娟审视地盯着她,“你平时数学才考七十分,真有这个能力,会只得这个分数?” 许碧云已经不敢说话了。 她求助的目光投向温月见。 现在是晚自习时间,高淑娟来时没有单独把她叫出去,甚至是当着全班的面这么说。无论许碧云怎么回答,都让她下不来台。 温月见轻呼出一口气,“老师,这是我教她写的。” 高淑娟转而看向她,“你的数学平时也在120左右,还达不到能完美解出最后一题的能力吧?” 有同学看不下去,忍不住发声:“老师,一个寒假作业而已,您这么较真干嘛?” “就是啊,大家都想快点完成,不乱写都不错了。许碧云愿意认真做,您怎么还为难她?” “实话实说,我的最后一题都没写!” 班上此起彼伏的附和声,让高淑娟质问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她面色不虞地拿走了试卷,“我只是想看看你们对寒假作业的态度。如果连作业都不认真对待,学习怎么会认真?” 高淑娟是个教龄三十多年的传统老教师,不少学生都说她太过古板。 “算了,这件事我也不追究了,”她声音肃冷,“我知道不是你自己写的,这个字迹,可完全不像你。” 许碧云心虚地低着头,这的确不是她写的。 “以后你的作业我会特别关照,”高淑娟敲了敲桌面,“要是被我发现没有寒假作业这么认真,我可要叫家长了。” 许碧云忙保证:“老师,我会认真写的!” 高淑娟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许碧云这才心有余悸拍着胸口,“天,她怎么突然查起作业来了?” 温月见将她吓掉的笔捡起来,“以后你可不能在作业上偷懒了,我会时刻监督你的。” 许碧云怨愤地瘪嘴,“我知道了。” …… 傅家的春日宴定在了农历三月十五,汪秀荷请大师算过,是宜宴请宾客的日子。 距离宴会还有一个月,汪秀荷就已经提前开始为温月见准备礼服了。 周五下午的课刚结束,温月见和许碧云在校门口挥手告别,准备坐上自家的车,却没见到陈伟民。 她听见汪秀荷的声音在喊她:“月见,来这儿。” 温月见循声看,对街的榕树下,停着一辆旧型号的绝版保时捷。 汪秀荷站在车旁,笑眯眯地朝她招手。 这会儿是家长来接孩子的高峰期,听见动静,纷纷驻足侧目。 有懂车的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那辆看着外形普通的车是辆豪华老古董。 温月见还是第一次接受这么多人的瞩目,还是保持淡定地过了马路。 “傅奶奶,您怎么来了?” 汪秀荷和蔼地摸了摸她的脸,“自然是带你去见设计师了。你可是这次春日宴的主角,必需要惊艳全场。来,上车吧。” 温月见当众上了豪车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安和。 八班班群里已经炸开了锅。 【来接温同学的是她奶奶吗?】 【可我听说她父母都去世了,除了一个大伯,没有亲人在了呀】 【我看那个老太太有些眼熟,识图搜索了一下,竟然是汪秀荷!】 【汪秀荷是谁?】 【就是现任傅家的掌权人啊!】 【傅家,是我知道的那个京城名门吗?】 【是的!就是出了傅嘉盛、傅闻星两个名声截然相反的傅家!】 【天呢,温同学怎么和傅家有关系?】 【不会是失散的真千金这种戏码吧?】 【怎么可能,傅家就只有两个少爷,没有对外宣称过有什么千金】 见他们议论得热火朝天,许碧云作为班上除了刘伟以外的唯一知情人,只能强行按捺下要说出真相的心。 她想让温月见在春日宴后,彻底以傅家人的身份惊艳所有人。 许碧云一想到这么牛逼的人是她的朋友,她就高兴得想放三天三夜鞭炮。 第66章 你要是想知道三围我可以报给你听 拉开车门,温月见一俯身就看见坐在另一侧的傅闻星。 她动作僵住,“你怎么也在这儿?” 他懒散地撩起眼,“见到是我,你不满意?” 碍于汪秀荷还在,温月见没说出那句不满意,牵动嘴角扬起一个得体又没有温度的笑,“很满意。” 她坐上车,关车门的力道比平时还重了些。 汪秀荷笑着解释:“是闻星这小子听说要带你去定做宴会的礼服,他就说也要来把把关。” 温月见侧目觑他,笑眯眯地问:“那闻星哥哥的眼光怎么样呢?” 傅闻星毫不吝啬夸赞自己:“很好。” 她想反驳,可回忆了一下他的穿衣风格,又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至少在服装审美上,是还不错。 汪秀荷摸着丝巾尾摆,“正好,也给闻星定一身,你也很久没有出席过宴会了。成天不见踪影,现在月见来了,你的玩心倒是收了不少。” 傅闻星没应声,算是默认。 汪秀荷很满意他的反应,对司机王叔说:“好好好,孩子总算长大了。” 车在一幢灰色的欧式风建筑前停下,温月见下了车。 石砖墙外,长满了爬山虎,浓郁的花草香扑面而来。 光是看建筑风格,温月见就能大致猜到,主人是个颇有艺术风格的人物。 她搀扶着汪秀荷从车上下来。 后者整理了一下衣摆,才上前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踩在老旧木板上而发出的嘎吱声,片刻后,木门打开。 一个留着灰绿色微卷长发的碧眼男子露出了脸。 对方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汪女士,今日怎么有空来?” 汪秀荷笑了笑,“李雷先生,我是带我的孙子和孙女来找你定制礼服的。” 李雷的视线落在她身侧的两人身上,无神的眼睛久违地亮起光。 “不愧是你的后代,无论是外形还是气质,的确都很不错。”他将门敞开了些,“快进来吧。” 温月见进了门,被墙上挂着的照片吸引了视线。 汪秀荷向她介绍:“这些模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李雷先生设计的。” 李雷是男人的中文名,他来华夏已经十余年。 温月见一幅幅浏览,赞叹道:“每一幅作品都令人震撼。” 傅闻星兴致不高,一进门就在沙发上坐下了。 李雷在书桌前坐下,温和地问:“两位对礼服有什么要求吗?” 温月见对时尚界并不了解,要是将作品拿到她眼前,她也只会夸上一句好看,风格和细节她描述不上来。 “我……” 她纠结地抿唇,余光落在低眉看杂志的傅闻星身上时,蓦地想起灯会那天晚上。 他握住她手腕提醒她答案时,眉眼浸在暖色的灯光里,和灯谜的谜底一样,似星辰夺目。 温月见心底忽然就有了答案。 “和黑夜相关吧。” 傅闻星眼皮动了一下,抬眸看来。 “我随便。” 李雷却问:“汪女士,您的两位孩子,叫什么名字?” 汪秀荷:“月见和闻星。” 李雷眼睛一亮,“般配!我有设计灵感了!” 他站起身,揽过温月见肩膀往楼上走,“月见小姐,跟我去量一下尺寸。” 傅闻星合上杂志站起来,汪秀荷睨他一眼,“你做什么?” “我上去看看,毕竟孤男寡女的不太合适。” 汪秀荷皱眉,“胡说什么呢,李雷先生可不是这样的人,他的爱人只有艺术设计。” 傅闻星还是跟着上了楼。 温月见已经将外套脱掉,身上只剩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 李雷正拿着软尺在她身上比划。 傅闻星看得拧眉,“一定要贴这么紧吗?” 李雷咬着笔,一边记录数字,“量三围是定做服装的基础。” 温月见理解他的做法,可还是不习惯这样,赧然地别开眼。 李雷转头看他,“你也要量的。” 傅闻星声音沉了些,“你快一点。” 李雷深意笑了声,问了句:“你们是亲兄妹吗?” 温月见应:“不是。” “那就对了。”他收起软尺,记录完最后一个数字,“月见小姐很瘦,不过身材很适合我想要设计的那件衣服。” 李雷将纸张翻了一页,“来,闻星小少爷,到你了。” 温月见拿过衣帽架上的外套穿上,偷瞄李雷给傅闻星量腰围。 唔,70……比她大了好几圈,可是他看起来挺瘦,这个数字的概念在哪? 李雷的软尺已经比划到傅闻星胸口,“月见小姐,如果你还想知道他的胸围和臀围,我可以报给你听。” 温月见迅速收回观察傅闻星腰身的目光,脸颊滚烫,“不、不用了,我不想听!” 她匆忙低着头下了楼,脚步踩在木质阶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傅闻星无声低笑。 他刚刚可是注意到了某人的目光。 啧,要是实在想看,他可以撩衣服的。 温月见在沙发上坐下,脸有些烫。 她轻呼了一口气,才勉强平复下情绪。 汪秀荷注意到她的表情,关切地问:“怎么了月见,不舒服吗?脸有点红。” 温月见觉得这话有些耳熟,才想起她上次在安明山上的轿厢里也说过。 她下意识回答:“没有,就是有点热。” 汪秀荷将窗户开了些,“空调是开得有点高。” 傅闻星很快从楼上下来,视线轻飘飘地在温月见身上点了一下,“奶奶,我们可以回去了。” 汪秀荷点头,“好,我和李雷先生打个招呼。” 李雷心满意足地拿着两人的尺寸下来。 “李雷先生,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先等等,”他拿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我会在一星期内将草稿图发给你们。如果觉得满意,我就上手开始做了。” 李雷看向温月见,“月见小姐……” 傅闻星已经点开二维码横在他身前,挡住了温月见要找手机的动作。 “加我就好,我会一起给她看。” “ok。” 李雷也不介意,直接扫码加了他好友。 回到车上,温月见才拿出手机,班群消息已经99+,她好奇点进去看,发现都是在讨论她。 温月见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 她打字慢,还是决定语音转文字。 刚按下麦克风,车就剧烈颠簸起来。 她没系安全带,整个人往左倾斜,直直地往另一侧窗户滑动。 温月见跌进浸满雪松香的怀里。 她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坐好点。” 车又晃动了一下,温月见没拿稳手机,从手里飞了出去,同时按着麦克风的手松开。 温月见眼睁睁带着傅闻星声音的语音发送了出去,手机也摔到了前排的地上。 第67章 星辰望月 王叔歉疚开口:“抱歉,这条路在翻新,有些难走,你们先忍一忍。” 汪秀荷按着眉心,“你开慢点,我老婆子的身体可遭受不住。” 温月见忙从傅闻星怀里弹出来,扒拉着座位往回挪。 她声音细若蚊呐:“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温月见刚刚摔过去时,险些磕到他下巴。 傅闻星坐怀不乱,全然没有经历过颠簸的凌乱,淡然地支着侧脸,似笑非笑地偏头看她。 “你的手机不捡了吗?” 温月见一惊,后知后觉想起手机摔到了前面。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王叔,能帮我捡一下手机吗?” 手机正好掉在了王叔脚边。 温月见庆幸没砸到他脚上,要是他一吃痛松开了腿,在这样颠簸的路上松了刹车,后果不堪设想。 “稍等,过了这段路后,我会找个平稳点的地方停车。” 以防刚刚的事故再发生,温月见系上了安全带。 经过这段不平整的路后,王叔停下车,将手机捡起还给她。 温月见道了声谢后才打开手机。 那条语音刚发出去,群消息又炸开了锅。 【等一下,这是温同学的手机吧?我看了一下昵称,也确实没错,怎么会有男生在说话?】 【先别管是谁了,本声控很满足。刚刚手机掉床缝里,我反复听了十几遍了】 【我靠靠靠,刚刚说话的男生是谁?】 【这就是温同学要告诉我们的答案吗?】 【温同学,快出来说话呀!】 那条两秒钟的语音,温月见想点撤回,发现已经超过了两分钟。 况且已经被这么多人听过,她没办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看着还在不断增加的消息,头疼至极。 本想澄清,现在反而更洗不清了。 温月见斟酌再三,还是决定装死。 倒是许碧云第一时间就问她:【月月,你和傅闻星怎么回事?】 【这条暧昧的语音听着不太对劲吧?】 温月见长叹一声。 【傅奶奶说要带我去定制礼服,傅闻星也在。回去路上碰到一条颠簸的路,我没坐稳滑到他旁边了,那时候正好按在了麦克风上……】 【车又很不巧地晃了一下,手机没拿好飞出去了】 翠翠:【哇,那真是很不巧了呢】 【上天都在帮你们制造机会】 【现在班群里都在猜你和这个声音的关系,月月,你不澄清一下吗?】 温月见:【如果开始不抱着澄清的想法,就不会不小心按到语音还让傅闻星的声音传出去了】 她现在很想换个星球生活。 翠翠:【那有什么关系呢,还能断断你的烂桃花】 【现在可有不少男生在心碎呢】 温月见明显感受到许碧云的幸灾乐祸。 【你在高兴什么?】 翠翠:【有这么明显吗?】 【我只是爱磕cp罢了】 【不说了,我的灵感又来了,我要给我女儿和儿子加感情戏去了】 温月见闭上眼,靠在窗户边。 她自我安慰,明两天是周末,说不定周一他们就忘了。 温月见周一去教室时,没有人八卦地上前问她说话的人是谁,她松了口气。 许碧云得意地向她邀功:“都是我挨个和他们说,别打听这件事的,要不然后果就会和写两千字检讨的刘伟一样。他们嘴巴倒是严,没一个上来问的。” “翠翠,还是你想得周到,”温月见从书包里拿出一份糕点,“这是我给你带的,张妈做的桂花糕。” 她惊喜接过,“哇,谢谢月月!” 许碧云吃着糕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不过等傅家的春日宴一办,你住在傅家的事还是迟早要公开。” 温月见翻开单词本,“那便到时候再说。” 许碧云小心翼翼地问:“月月,我能参加吗?” 她点头,“当然可以,你的请柬我早就写好了。” “哇,真的吗?我的那份还是你亲自写的?”许碧云受宠若惊,“爸爸妈妈,我出息了,我能参加豪门宴会了!果然望友成凤就是好啊,我还能沾上光。” 她心情好极了,甚至比平时多背了十个单词。 …… 周五晚上,温月见收到了李雷礼服设计图的草图。 是傅闻星代为转发的。 她点开图片,是她的礼服。 名为:【星辰】 裙子只是简单地上了个色,是件纯黑色的长裙。裙身还点缀着细闪的光亮,像黑夜里的星河。 【很好看!】 温月见又问:【你的呢,叫什么名字?】 傅闻星又给她发来一张西装设计稿。 看见名字时,她眉心一跳。 【望月】 李雷用了他们两人名字的元素起名,可用的是对方的。 温月见的叫星辰,傅闻星的叫望月。 她不确定地问了句:【李雷先生没有标错名字吗?】 幼稚鬼:【他说你礼服上的细闪是星星】 温月见放大了西装的设计稿,胸口处还画个月亮。 她现在合理怀疑,李雷是有意这么设计的。 【你觉得……怎么样?】 幼稚鬼:【西装都长差不多,我不挑】 温月见:【那名字……?】 幼稚鬼:【花里胡哨】 温月见:【……】 幼稚鬼:【李雷说月亮的设计是胸针,你要是介意你的元素出现在我身上,我可以摘掉】 温月见:【不介意】 幼稚鬼:【嗯】 【那我和李雷说设计稿没什么问题】 温月见还停留在礼服的草稿图上。 她将图片转发给许碧云,问她的想法。 【哟哟哟,还星辰呢,月月,你取的名字?】 温月见:【设计师起的】 翠翠:【哦哦,那他和我是同道中人了】 【不过抛开名字不谈,这裙子设计的是真好看!收腰式就适配你这种腰细小美人!而且领口也很规矩,完全不会露】 【哪个设计师设计的啊,我要观摩一下他的历史作品】 温月见:【李雷】 翠翠:【谁谁谁?李雷?那个国际知名设计师?】 【我嘞个豆,不过是傅家的人脉,那就不稀奇了】 【他为很多超模设计过走秀的衣服呢,我真是越来越期待成品了!】 【美女穿知名设计师的衣服,简直绝配!啊啊啊,我也要找我爸妈申请点资金买条能上台面的礼服了,可不能给你丢脸!】 第68章 要验资是吗,验我的吧 许碧云担心自己眼光不好,选礼服时还特意拉上了温月见一起。 她骄傲地表示:“我爸妈看我期末考试进步特别大,这次可是给了我五千块!” 许碧云又比划了一下手指,“加上我接稿还有连载漫画的收益,嘿嘿,足够买条牛逼不给你丢脸的礼服了!” 温月见倒心疼她的钱,“不用买这么贵的,你省一些买点吃的。” “你知不知道翠翠这个名字现在有多值钱么?”许碧云神神秘秘地点开平台界面,“看我漫画平台的粉丝,已经超过五万了哦。这点小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更何况这是我最好朋友的重要宴会,我可不能被人看不起。要是到时候外界说你朋友寒酸怎么办?” 她听得感动又好笑,“那我可得好好压榨你一下了。” 许碧云特意化了个妆,去了平时从来不逛的高级商圈。 温月见平日穿得素净,京城的初春还是带了些凉意。她今天穿了件高领毛衣,下身是白色半身裙,和来往穿着时髦的路人显得格格不入。 即使被门口的导购打量着,她也没有丝毫不自在,和许碧云进了一家服装店。 “欢迎光临,请问两位是来挑选衣服的吗?” 许碧云年纪小,脸上藏不住情绪,也能清楚察觉到对方在说话时快溢出的鄙夷。 她瞬间就沉了脸,“你什么眼神,不买衣服难道是来吃饭的?” 导购见她还是学生模样,敷衍的心情也没了,笑容一收,“买不起就不要看哈,我们这里是高端品牌,要验资的。” 许碧云还是第一次听说逛个服装店还要验资,她又不是来4s店买豪车的,分明就是故意给她难堪。 她气得吹飞刘海,拿出手机打开余额,正要点开给对方看,手腕就被人轻轻按住。 温月见挡在许碧云面前,“要验资是么,看我的吧。” 谢辞安两手拎满了林雪采购一圈回来的战利品,怀里还抱了不少,连看路的视线都被挡住。 “咦,那不是温月见吗?她怎么在lumièreétoilée店里?这家店衣服可不便宜,起步都上万呢。” 听见林雪提起温月见的名字,谢辞安的神经忽地绷紧,他艰难地从高高的礼盒后面侧移视线,才勉强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店内的两人。 同时正好听见了导购故意为难人的话。 林雪让谢辞安将东西先放下,抱着双臂站在玻璃墙外,等着看热闹。 谢辞安紧皱着眉,温月见父母双亡,还是个学生,又寄人篱下,哪来的足够的钱验资? 导购开始还轻蔑的眼神,在看见八位数的余额时,冷汗直冒。 她立即收起了不屑的申请,朝着两人连连鞠躬。 “对不起两位小姐,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你们,还请你们原谅我的无知。” 温月见没接受导购的道歉,只是扫了一眼她胸口的铭牌,“张玉,我记住了。” 等会儿离开店后她就打客诉电话。 店长听见动静,忙从楼上下来,又给两人道歉。 “抱歉,她是我们店新来的实习生,不懂规矩。不管是否购买,我们店都欢迎每位顾客进来。” 许碧云的大好心情全被毁了,她不想在这家店买,可又咽不下这口气,还是在店内逛了一圈,说没满意的才离开。 林雪经常来这儿,知道这家店有个导购看人给脸色。 如果对方打扮一看就很富贵,她会热情迎上去,要像是温月见这种普通的学生妹,她一个眼神也不稀罕给。 可这个看人下菜的导购看完温月见的余额后就变得卑躬屈膝,她难道很有钱么? 林雪倒要进去看看。 她拉上谢辞安,“辞安,我们也进去看看。” 温月见和许碧云离开时走的是另一个门,没看见后脚进去的林雪和谢辞安。 张玉一见林雪就眉开眼笑地迎上来,“林小姐,我们店前两天上了春季新品,要给您推过来看看吗?” 她在沙发上坐下,翘起腿,“刚刚那个给你看余额的学生妹,有多少钱?” 张玉为难地说:“抱歉林小姐,这是客人隐私,我没办法透露。” 她是看人下菜势利眼,可也明白客户隐私是万不能泄露的。 林雪没了兴致,推开她端上来的茶,“我就是好奇一个学生能有多少钱。” 张玉还比了个手势,“我只能向您透露一点,她的流动资金真的很多。” 林雪眯了眯眼,“想不到温同学还有点东西。” 她问:“她们什么也没买?” “没有。” 林雪随意地看了一圈,买了一件衣服后就递给谢辞安拿着。 他颓废地叹了口气:“阿雪,你买这么多整个春季也穿不够的。” “每天都能见到不一样的女朋友,你不该觉得高兴吗?” 林雪看谢辞安手上已经拿不下了,打电话让保镖都拿回车上。 “你早说拿累了嘛,”她嘟囔着挽上他的手,“不用总是默默迁就我。” 谢辞安欲言又止。 他其实之前就提过,可她当时说好,下次就忘了。 不像温月见,他以前无心提过的一句话,她就会一直记着。 下意识想起这个名字,他心底一咯噔,心虚潮水般涌来。 谢辞安转头看向林雪,她没有发现,暗自松了口气。 “哦对了,刚刚路过男装店,也应该给你买几件的。”她有些愧疚,“抱歉啊辞安,我忘了。” 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没关系,你的钱当然是你随心花。” 要是温月见…… 谢辞安的念头戛然而止。 他在想什么,不就是见了她一眼,光是短短几分钟,就想起了她两回。 “那我们先去吃午饭吧,下午再给你买一些。我下个月还要参加傅家的春日宴,到时候你作为我的男伴一起吧?正好带你认识一下我父亲的商业伙伴。你不是也向他承诺过,会在三年后干出一番事业吗?作为你女朋友,我肯定得帮你了。” 谢辞安郁闷的心情顷刻消散,“还是阿雪懂我。” 什么温月见,她以前除了体贴什么也带来不了,应酬都是他出去谈。 林雪是千金小姐,漂亮又有钱,她才能给自己创造更多的利益。 他这么想着,心情舒畅了许多。 第69章 我没在想谁 最后许碧云还是在一家同样是奢侈品牌服务态度却很好的店里买到了心仪的礼服。 她心满意足地反复欣赏试衣时的照片,“哇,我真是太美丽了。把这张修一修发朋友圈,原图给我爸妈看。” 许碧云消费了一万八,可她毫不心疼。一想到是要参加傅家春日宴的,她就心情雀跃。 “不过学生还是不能养成这样的消费观,”她自我安慰着,“但是谁让我有小金库呢,有钱就是任性。” 许碧云才想起刚刚温月见给导购看余额的事,好奇问:“月月,能给我也看一眼吗?到底有多少钱啊,让她态度转变这么快。” 她只知道温月见继承的遗产数目不小,可具体是多少,还真没了解过。 温月见有先见之明地捂住了许碧云的嘴,才打开余额。 她果真震惊得瞪大眼,被捂着嘴才没发出声音。 “五、五千万?” 许碧云羡慕的眼泪快从嘴角流出来了,“妈呀,月月你真有钱。” 她又问:“那你爸妈就没给你留公司的股份?” “没有。”温月见诚实地摇头,“听我大伯以前说过,他们原来是打算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将部分股份送给我的。” 可还没等到她生日,他们就双双殒命。 温峰成了股份最多的持有人,温氏就落到了他的手上。 温月见手里的只有那笔遗产和房子。 许碧云没再提起她父母,还处在她是个小富婆的震惊里。 什么望友成凤,她的月月自己就是个豪门了! 难怪要防着温峰,一个孤女手上有这么多财产,温氏公司在他的手上走下坡路,自然忍不住惦记。 想起温峰,温月见最近倒是没听说过他的消息。 自从上次来傅家被灰溜溜傅闻星赶走后,直到她成年,他也没有动过要打抚养权官司的念头。 他要是真告,也是告不过傅家的。 许碧云转移话题:“那月月,春日宴过后,你是不是就会彻底在傅家住下了?” 温月见咬着吸管的动作一顿,垂下眼,“其实最开始我只打算在傅家住到高考结束。” 她只想躲开温峰。 可没想到这半年来,将她最初的计划都打乱了。 汪秀荷是真心将她视为孙女对待的,还有傅嘉盛这样知性体贴的大哥哥,以及…… 傅闻星。 温月见想了很多形容词,可都觉得不适合他。 桀骜,张扬,散漫,恣肆,又幼稚。 虽然有点讨厌,可人不坏。 至少现在她是这么认为的。 即使最开始的傅闻星不喜欢她,也想让她离开傅家,可却没有真的欺负她。 嘴上总是得理不饶人,心地嘛……还算不错。 “月月,你在想什么?嘴角都起飞了。” 许碧云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她被奶茶呛到,脸色涨红。 她欲盖弥彰地辩解:“我没在想谁。” “我可没说你在想人,你怎么自己招了?”许碧云坏笑着凑前,捏了捏她的脸,“好难猜呀,不会是在想傅闻星吧?” 温月见刚喝进去的奶茶喷了她一脸。 许碧云面无表情地接过她慌忙递来的纸,一边擦着脸,道:“月月,就算我说中了,你也不能恼羞成怒这样报复我吧?” 温月见尴尬地低头擦着被殃及的桌面,“我就是呛到了。” 她不依不饶追问:“那你回答我,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住在傅家了?” 温月见迟疑了片刻,“……我还没想好。” 一旦在春日宴上宣布她成为汪秀荷干孙女,她就会和傅家绑定。 可她始终不姓傅,温氏的公司,她要拿回来,那是父母生前的心血。 再由温峰这么造作下去,温氏就要毁在他手上了。 “离开傅家是迟早的事,”温月见轻呼出一口气,“但至少不是现在。” 听出她的认真,许碧云也明白了什么。 她坐了回去,托腮叹气:“要不我大学学个金融类的专业,以后去你家公司帮你干翻温峰?” “你不用为了我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 服务员端上了温月见点的蛋糕,她叉了一块喂到许碧云嘴边,“追求你的理想就好,继续画画。” 许碧云张嘴咬下,笑眯眯地应:“好。那我以后我去应聘你家公司美术部。” “我也不想管理公司,”温月见偏头看向窗外,“但我不能让它在温峰手里倒了。” 许碧云只想结束这压抑的话题,接连偷吃了她的蛋糕好几口,“哎呀,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享受当下!” 温月见低头时,蛋糕只剩下一半。 她气恼:“你给我重新买一个!” “月月小富婆怎么会在意一个小蛋糕呢?” “在意!” 和许碧云逛了一天回到傅家,已经是傍晚。 温月见一回房间就瘫倒在床上。 她真羡慕许碧云的精力,逛了一天还想赶晚上的场子,说要带她去ktv。 温月见以要回去刷题为由拒绝了。 许碧云只好神色恹恹地放弃。 丢在床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温月见懒懒地睁开眼,伸手去够。 她没看来电显示就接起,“喂,你好。” 听见她礼貌的问候,对面传来一声轻笑:“嗤。” 温月见瞬间就清醒了,“傅闻星?你找我做什么?” “回房间了?我看见你灯亮了。” 她疑惑,“你在哪?” “给你看个东西,到阳台来。” 温月见支起身子,按他说的去了阳台。 电话里和楼下的声音同时响起:“看这里。” 她的困倦在看见后花园时的情景顷刻消散。 花坛左侧种满了小雏菊和粉白的郁金香,右侧是小苍兰和香雪球。 都是她喜欢的花。 温月见错愕地定住,“你怎么知道……” “看你点赞过的视频号里,这些花出现的频率很高。” 傅闻星站在石板路上,仰脸和她对视,眉眼浸在夕阳余晖里,熠熠生光,语气难得地带了几分试探:“你觉得怎么样?” 温月见趴在扶手上,轻声问:“怎么突然想换花的品种了?” 傅闻星在秋千上坐下,“冬天过去,花死了一大片。正好看见你的点赞,就让人把这些花种上了。” 他语气别扭:“没别的意思,刚好你选的花也好看。” 温月见扬起笑,“谢谢,我很喜欢。” 第70章 你直接报我名字就好了 温月见心思一动,朝他喊:“你先别走,等我下去。” 傅闻星坐在秋千上,抬眼看向紫藤花架。 这花架也是他让人安的,之前这个位置是一座亭台,后花园几乎不会有人来,荒废了许久,他今天栽花时正好一起换了。 温月见小跑着下楼,过来时微喘着气,白净的脸带着微红。 她纠结地攥着衣摆,扭捏开口:“你能帮我拍张照吗?” 傅闻星晃着秋千的动作停下。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温月见等得忐忑,难道她的要求很无理吗? “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 “可以。”他站起身,伸手,“手机给我。” 她紧张地解释:“是因为我上学期期末考进步很大,年级要我的照片挂光荣榜上,我想选张好看的。” 温月见拿出手机给他,“你会拍好看的,对吧?” 她的手机壳是蓝色的玉桂狗,很可爱,倒也很符合她的风格。 温月见交给他时就已经解了锁,他不动声色地接过。 她的壁纸是一个模样年轻长相秀气的男人。 傅闻星按着屏幕的指尖稍稍用力,他幽沉地盯了许久,才从嗓子里哼出声意味不明的笑:“这人是谁?” 温月见看了眼壁纸,“噢,这是翠翠喜欢的一个明星,她向我安利了很久,可我不追星,她就把我的壁纸换成了他。” 他微拧的眉心松开,嫌弃地评价:“她眼光一般,这人不好看。” 她没有反驳,毕竟他还真有资格说这句话。 温月见都将这壁纸看习惯了,他说要换,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换什么。 “那换一个长得更好看的?” 听见她这么说,他撩起眼,“你直接报我名字就好了。” 温月见唇线绷直,这人怎么这么自恋?谁要用他照片当壁纸了? 她抢回手机,将壁纸设置成了系统默认的风景图。 “我谁都不用,拍照!” 温月见站在花坛边,“你拍一张就好。” 傅闻星点开相机,左下角的最近照是黑板上的题目。 他没打算干拍照以外的事情,更不会偷偷点开她的相册看。 傅闻星举起手机,看着屏幕里朝镜头笑得明媚的人,垂下眼睑。 他找了个角度,按下快门。 “好了。” 温月见接过来看,拍得的确不错。 “谢谢啦。”她将照片发给了李明刚,随即反应过来,“你刚刚在捣鼓什么,不会是偷看了我的相册吧?” 傅闻星面不改色,“在调整照片的光影而已,我对你的相册没兴趣。” 他上楼回了房间,在椅子上坐下,点开那张照片。 他刚刚点了分享,将那张照片传到了自己手机上,然后删掉了记录。 还顺带看见了温月见给自己的备注:幼稚鬼。 说改成了原名原来是骗他的。 至少不是原昵称,还算公平。 傅闻星点开那张照片。 她身后是盛开的小苍兰和香雪球,琥珀色的光从云隙间流淌而下,浸染整片天。 他平时几乎不拍照,她却说他拍得好,分明是她上镜。 傅闻星回过神时已经将照片点了保存。 视线僵硬地停在系统提示的那行【已保存】字上。 他拧眉了几秒,点开相册将那张照片删了。 傅闻星将手机撂在一旁,打开电脑。 游戏还在加载中,他又有些心烦意乱地拿回手机,从最近删除里将那张照片恢复,塞进隐私相册后,心底升起的那点焦躁才停歇。 春日宴还有一个月,温月见先迎来的是第一次的月考。 她每次都在进步,班会课上少不了对她的表扬。 温月见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还拉动了班级的学习积极性。八班作为常年平均分年级倒数的班级,硬生生进步到了普通班前三的行列。 大课间,温月见难得答应了许碧云一起去小卖部。 光荣榜上的名字早就换了一批。 曾经还出现在上面年级第一的谢辞安,现在换成了重点班的一个男生。 温月见的名字在进步之星那一栏,她的照片是那天找傅闻星帮忙拍的。 座右铭很简单:我要上京大。 许碧云看见这行字就忍不住笑出声,“什么时候我才能不联想到傅闻星哈哈哈……” 温月见就知道她在说傅闻星的游戏id,羞赧地去扒她的脸,“不许再提这件事了!” “温同学,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 听见陌生的男声时,温月见茫然地转过身。 眼前人的脸和年级第一的照片重合。 是一班的叶书宇。 不是刻板印象里书呆子的长相,是个模样阳光笑起来时有酒窝的俊秀男生。 许碧云立即就退了几步让开,看好戏地站在一旁。 果然她漂亮优秀的月月就会吸引同类人。 温月见礼貌点头,“你好,叶同学。” 叶书宇腼腆地低头,“我注意到你进步非常大,英语还是这几次月考的年级第一。这门学科恰好是我的弱点,可以认识一下以后请教你吗?” 许碧云偷偷转头看了一眼他的分数,英语132分,弱点? 敢情就是来搭讪的吧? 她看破不说破,期待温月见的反应。 温月见点头答应,“可以啊。” 叶书宇的数学和综合都是高分,她正好也能向他学习。 见她答应,叶书宇眼睛亮起光,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有些皱巴巴的纸递给她。 “这、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回去以后可以加我吗?” 温月见接过,“好。” 他笑意更浓,和身后的阳光一样明媚。 “谢谢你,温同学。” 叶书宇转身时还朝她挥了挥手。 许碧云坏笑着碰了碰她,“哇哦,阳光帅气学霸,月月,这个真的很不错。” 温月见打开纸条,是叶书宇的手机号,还跟上了一个(^▽^)的颜表情。 “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学习!”她义正词严,“那可是年级第一,我有机会弥补我的偏科了。正好最近学习遇到了瓶颈,可以向他请教学习方法了。” 温月见脸上满是对进步的渴望,没有一丝别的念头。 许碧云有些失望,她怎么满脑子都是学习? 叶书宇可是帅哥啊,帅哥! 还是一直洁身自好只爱学习的学霸!竟然主动找她要联系方式,她就没有察觉到什么吗? 第71章 我是她家人,是她哥哥 今天陈伟民临时有事请假回了家,温月见便打算打车回去。 她平时都会带手机去学校,查资料和拍题目用。 温月见站在校门口,拒绝了许碧云邀请上她妈妈电动车的提议。 那辆小电驴本就小,坐两个人已经够勉强了,加上她怕是负荷不起。 况且这段路有交警,坐三人是超载行为。 许碧云只好放弃,“好吧,那我就先走啦。” 许母笑呵呵说:“那我先送你回去?让碧云在这儿等我。” 许碧云扯了扯嘴角,“你可真是我亲妈。” 温月见摆手,“不用麻烦了阿姨,我打的车就快到了。” 目送她们离开,她低头看手机,刚刚接单的司机忽然取消了。 温月见叹了口气,打算问傅闻星在不在家时,眼前停了辆车。 她抬眸,后车座窗户降下,露出叶书宇灿烂的脸。 “温同学,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温月见和他还不熟悉,自然不会答应坐他的车。 “不用了,我叫了车的。” 司机开口:“现在这个时间还有这里的路段,很难打到车的。” “不过小姑娘,我看你有些眼熟,”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即了然,“我想起来了,那天傅老太太来接的就是你。” 温月见知道那天看到的人不少,没打算隐瞒,大方承认:“是的。” 司机:“那好说,我们少爷也住清河街后面的别墅区,离傅家的庄园不远,正好顺路。” 她还是拒绝:“不用麻烦。” 叶书宇知道她这是对陌生人客气,干脆地下了车。 “那我陪你等车来再回去。” 他下车时正好面对着温月见的方向,三两步就站到了她身侧。 温月见下意识地侧挪了两步,拉开距离。 她性子内敛,身边的朋友就只有许碧云比较亲近。 除了傅闻星和傅嘉盛,她就没有其他的异性朋友。 温月见不习惯和陌生异性距离太近,局促不安地站着。 这个时间,傅闻星一般不在家,今天天气又好,八成不是去钓鱼就是去玩赛车了。 可她还是试探性地给他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他接得很快。 “喂?” 听见傅闻星的声音,温月见没由来的一阵心安。 “今天陈叔请假了,这边也打不到车,你可以过来接我吗?就在正门。” 电话另一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收竿的声音。 他果真在钓鱼。 “好,等我。” 温月见舒了口气。 叶书宇将她的微表情看在眼里,问道:“是你的什么人吗?” 她快速地眨了下眼,有些不自然,“是……家人。” 他了然地点头,没再继续搭话。 两人安静地站了十几分钟,一辆黑色宾利在面前停下。 傅闻星刚拐进这条路就看见了温月见身旁站着一个没见过的男生。 他停了车后,直接从车上下来。 看见是年龄相仿的男生,叶书宇警惕地挡在温月见前面。 傅闻星轻嗤了声,靠在车旁,没再过去,视线落在温月见身上,“上车。” 她温声说:“叶同学,接我的人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叶书宇让开位置,紧蹙着眉盯着傅闻星,“他是你家人?” 温月见抬眼和傅闻星似笑非笑的视线撞上。 她觉得莫名,还是应:“对。” “可是我听说你是独生女,你大伯的儿子也不长这样……” 傅闻星敛眉冷笑:“你还调查过她?” 闻言,温月见眼帘颤了一下。 叶书宇忙解释:“没有,之前偶然在教务处看到过温同学的资料。”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傅闻星身上,“你是谁?” “没听见她说?”傅闻星勾过温月见的书包肩带,将她往身边带,熟稔地搭上她肩膀,嘲讽弯唇,“我是她家人,是她哥、哥。” 她暗暗挣了一下表示抗拒,可他的手压得紧,她的动作都是徒劳。 见温月见低垂着眼没有否认,叶书宇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他还是和她打了声招呼:“既然你哥来接你了,那我就回去了。” 温月见还是礼貌地应声:“嗯,叶同学再见。” 直到叶书宇的车驶离视线,她才挣开傅闻星。 “你这是整哪出?” 傅闻星反问:“他是谁?” “同年级的校友。” 温月见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隔着窗户看他,“还不回家?” 傅闻星幽幽地睨她一眼,才回到驾驶座上。 他直言:“他图谋不轨。” 温月见:“他说想要找我请教问题。” 傅闻星啧了声:“他没老师吗?要找你一个学生请教。” 她一时噎住。 见她不说话,他又继续说:“你们认识么就站那么近?” 温月见诚实摇头:“今天刚认识,所以我拒绝了他送我回家的提议。” 傅闻星眼皮跳了一下。 什么正经的人会上来就要送第一天认识的女生回家? 他沉声:“以后别和他玩了。” 温月见:“我有交友自由。” 傅闻星觉得这话听着刺耳,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耐地敲了敲。 “那也要看对方是谁,”他微不可察地拧眉,“他分明就心思不正。” 温月见狐疑地转头看他,“你吃炸药了,说话这么冲?” 傅闻星:“……” 他干脆抿紧嘴不说话了。 她想起还没加叶书宇的联系方式,拿出那张纸,对着号码输入。 傅闻星余光瞥见,语速快了几分,“谁的号码?” 她如实说:“叶书宇的。” 温月见点了好友申请后,对方立即就同意了。 【温同学,那个男生真的是你哥吗?】 温月见:【嗯】 傅闻星大他半岁,的确算是哥哥。 叶书宇看着她简短的回答,越发觉得傅闻星的脸熟悉。 “李叔,你见过刚刚那个人吗?” 司机回答:“他不就是傅家那个小少爷,傅闻星吗?” “傅闻星?” 叶书宇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在京城小有名气,反向的那种。 他只听说傅闻星是个不学无术的混不吝。 这样的人和乖乖女温月见完全相反。 可看他们举止密切,显然是关系不错。 司机问:“少爷,傅家的春日宴邀请了我们,要去吗?” 叶书宇撑着脸看向窗外,“当然要去了。” 第72章 月月,他是不是暗恋你啊 加上叶书宇后,他没有其它逾矩的话题,每天发一些题目问她解题技巧。作为回报,他便分享一些重点班老师压的题目。 一来二去,两人在学校里见面会互相打招呼。 温月见每天中午回家时,几乎都会看见坐在客厅里打电动的傅闻星。 她觉得新奇,好奇问:“你怎么不待在房间里?” 看游戏进度,他似乎每天都在打同一关。 操控的角色死亡,屏幕一暗,傅闻星将手柄随意丢在地毯上,撩起眼皮看来。 他嗓音淡淡:“这款游戏用大屏幕打舒服些。” 温月见看了眼半面墙大的投影,深以为然地点头,“的确。” 她正准备去吃饭,傅闻星就站起身跟着朝餐桌的方向走。 平时上学日的中午,只有温月见一个人吃饭。汪秀荷爱和老伙伴们出去玩,傅闻星不是在外面就是在去外面的路上。 可偏偏这几天他都在家,甚至破天荒地和她一起吃饭。 温月见觉得他很不对劲,在第三天时忍不住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傅闻星夹菜的手一抖,筷子里的排骨掉回盘子里。 她嫌弃地拧眉,“碰过你筷子的菜可要拿回去。” 温月见见他不应声,一言未发地将肉夹回碗里,拿起手机回刚收到的新消息。 傅闻星坐在她身侧,余光瞥见了顶部的备注,叶书宇。 他眉心微不可察地拧起。 “你最近和他走得很近。” 不是疑问句,是带着肯定的语气。 温月见疑惑地转头,“你为什么这样认为?” 傅闻星声音幽幽:“你放学时总是和他一块从校门口出来,还总是和他聊天。” 她眨了下眼,盯着他沉郁的表情半晌,掩唇轻笑出声。 “你怎么看着像个深闺小怨妇。” 被这样的词形容,他眉眼间的阴郁更浓重了。 “和他一起出来是碰巧在出教学楼时碰见的,就正好顺路去校门口,微信聊天也只是交流题目。”温月见大方地展示聊天记录给他看,“偶尔会聊到别的话题,但不会深入交谈,算是关系一般的同学,没够上朋友的层次。” 她知道傅闻星别扭的个性,当他是在介意丢了她“唯一一个异性朋友”的头衔而冷落他。 哄小孩似的,声音温下来,“别担心,我不会因此就冷落你的。” 温月见声音本就是清甜型的,温柔说话时更像是冒泡的橘子汽水般,每一个膨胀又灭掉的气泡,都冒着甜意。 尽管她误解了他的意思,可傅闻星却很受用。 他微绷的唇线松了些,冷淡地回了句:“噢。” 她反应过来,倏地坐直身子,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放学经常和他在一块?” 傅闻星别开眼,“刚好路过。” 温月见自然不会信他蹩脚的谎言,“你偷偷跟踪我?” “我只是觉得他不怀好意,不放心你的安危而已。”他耳尖冒了点红,“别误会,出于一个哥哥的身份。” “虽然和叶书宇还不算太熟悉,但他应该不是坏人。”温月见没注意到他的状态,低眸继续吃饭,“你不用担心,我交友有分寸。” “在春日宴开始的这段时间之前,我送你上下学。” 听见他的话,温月见错愕地侧目。 “出什么事了?” “虽然奶奶没有对外公布要宣布你身份的打算,历年春日宴来的宾客非富即贵。温峰挪用公款投资失败亏了不少钱,最近在和黑社会上的人接触。”傅闻星沉声,“他知道你在傅家,也猜测你会参加宴会,所以可能会对你出手。” 温月见无声冷嘲地笑了声。 她的好大伯还真是不死心啊,这一世没有骗到她的遗产,还是没放过将主意打到她身上来。 才一年时间,温氏就已经衰落了不少,任由他这么下去,恐怕在她要拿回来之前就要保不住了。 温月见没有拒绝他的提议,应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晚自习结束,她一如既往地和许碧云离开教室。 刚到楼梯口,就见叶书宇从楼上下来。 他扬起笑,“温同学,好巧,一起走吗?” 许碧云附到她耳旁小声说:“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可每次放学都碰到他,他就是故意制造遇见的。月月,他是不是暗恋你啊?” 温月见听得眉心一跳,“别胡说。” 她还是礼貌地和叶书宇点头示意,“好。” 还未出校门,温月见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榕树下的傅闻星。 他戴着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她还是凭借着熟悉的身形一秒钟就认了出来。 她对两人说了声:“接我的人来了,我先过去。” 温月见脚步加快,朝傅闻星小跑过去。 许碧云还没来得及告别,顺着她的方向也看见了那抹身形。 她见过陈伟民很多次,自然不会认为等温月见的是他。 唔,这么年轻又瘦高,只能是傅闻星了。 许碧云想着,嘴角忍不住上扬。 又给她磕到了。 她忘了叶书宇还在身旁,听见他问:“那人是傅闻星吗?” 许碧云忙压住笑,装傻充愣,“啊,在哪?一般来接月月的不都是她家司机吗?” 叶书宇上车前,远远看了一眼。 温月见见到傅闻星,似乎心情很好,扎起的马尾都在轻晃。他顺手接过她的书包,替她拉开了副驾驶座车门。 似是察觉到视线,傅闻星抬眼看来。隔着路口,两人目光相撞。 不过一秒,傅闻星就移开了视线。 叶书宇坐上车,拿起平板,搜索傅闻星的名字。 弹出来的信息少之又少,除了年龄和性别,就只有初中时就读的学校。 他原来成年了,难怪会开车来接温月见。 傅闻星刚刚看他的眼神,沉冷阴鸷。 叶书宇点开温月见的朋友圈,她的置顶动态是新年时和傅嘉盛、傅闻星的合照。 他饶有兴致地点开,放大。 照片上的傅闻星是带笑的,和刚刚截然不同。 叶书宇指尖点上温月见的脸。 她面对镜头,笑靥如花。 傅闻星的变化是因为谁,显而易见。 第73章 你们会是宴会上最瞩目的一对 初春已至,冰雪消融,京城逐渐褪去雪白,浮现盎然春意。 李雷已经制作好了礼服,亲自送到了傅宅。 一个月的工期,两套衣服,对他来说很赶。 但经过他手的服装口碑很好,没有差评。 周五下午,温月见和傅闻星一起回到傅家时,李雷和汪秀荷在客厅里热络交谈。 “呀,咱们两位礼服的主角正好回来了,”汪秀荷高兴地起身,“来来来,快看看衣服怎么样。” 李雷将凌乱长到后颈的头发扎成了半个丸子头,精神面貌比第一次见时好了不少。 “二位先试试合不合身,我再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温月见呼吸微屏,“是‘星辰’和‘望月’么?” “当然。”李雷引他们去了一楼的书房,“就在这儿。”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成品。 书房的窗帘紧拉着,室内没有开灯,黑色礼服上点缀的星辰在昏暗之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和它的名字一样,耀眼星辰。 而傅闻星的西装,远看是沉稳的深色,近观却能发现衣料中织入的银丝。 左侧领口别着枚弯月造型的铂金胸针,月牙尖端延伸出极细的银线,沿着西装前襟蜿蜒成星轨。 两身礼服都做得精妙绝伦,在星月元素上相映相衬。 温月见屏息凝神地展开那袭长裙。 深色绸缎如夜空垂落,原本纯黑的裙身流动着银辉,仿佛银河被揉碎成万点星尘洒落。 指尖触到腰际时,她才发现那些闪烁的星辰并非缝缀的碎钻,而是特殊的夜光丝线织就。 李雷看她表情惊艳,就知道她喜欢,含笑着提议:“去试试?” 温月见去洗手间换礼服。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久久没有回神。 裙摆是星云状的三层渐变薄纱,最外层是靛青色,行走时会泛起银河般的细碎流光。 她转圈时,后腰垂落的星轨飘带便在空中划出彗尾般的弧度。 温月见拎着裙摆去了客厅,汪秀荷立即站起身,连连赞叹。 “不愧是李雷先生的作品,真是令人惊艳。我们月见也漂亮,很适合这件礼服。” “领口是用细到只有0.3毫米的铂金丝勾勒的,”李雷的声音带着自豪,“我可是绣了很久,熬了好几个通宵呢。” 傅闻星回了自己房间。 听见从楼上传来的声音,温月见抬眸,却失望地松了肩膀。 他没换衣服下来。 汪秀荷皱眉,“闻星,你怎么不试试?” “我试过了,很合身。”傅闻星视线落在温月见身上,漆黑的眸底漾过光,“很好看。” 温月见赧然地低头,“谢谢。” 虽然没见到傅闻星亲自穿,但李雷对自己的作品很自信,尤其是见过温月见穿的效果以后,他更确定这是一对很完美的设计。 是的,一对。 他深意地看了眼傅闻星,“没关系,现在虽然没看见,但宴会上,你们会是最瞩目的一对。” …… 农历三月十五,是四月中旬,正好是周六,春日宴定在了晚上六点举行。 温月见白天难得睡到了十点,起床时就收到了许碧云的消息轰炸。 【啊啊啊,怎么办月月,我第一次参加这么隆重的宴会,好紧张啊!】 【晚上都没睡好,后半宿才睡着,现在顶个黑眼圈,得盖多少遮瑕才能挡住啊!】 【你那天拍的礼服上身图太美了,不施粉黛就能撑起这么貌美的裙子,不敢想要是化了妆做个造型得有多惊艳!】 【今天来的宾客里有不少年轻公子哥吧?他们会不会突然眼瞎,对普通的我一见钟情,然后上演总裁文里的戏码,对我展开猛烈追求,还说这辈子非我不娶?】 温月见只回了她最后一条消息:【虽然现在是白天,但也不是做白日梦的时候】 翠翠:【今天就是宴会,你是怎么做到安心睡到十点的?】 温月见:【以往的周末我都是这个时间起的,不会因为宴会就改变我的作息习惯】 翠翠:【我是说你一点都不紧张吗!】 【你和傅闻星的礼服还是一个系列的,真期待你们穿着同时出现,肯定艳压全场!】 温月见想起那身西装的元素,的确和她的礼服很配。 她那天没能看见傅闻星试穿,至今还有些遗憾。 张妈敲响了房门,“月见,下楼吃饭了。” “好,我马上下来。” 温月见洗漱完就下了楼。 汪秀荷和傅闻星已经在餐桌旁坐着了。 “吃过饭我就让司机送你去石花那儿,定要让你这位宴会主角惊艳亮相。” 温月见还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茫然问:“石花?” 傅闻星出声解释:“石花是傅家人出席重要场合时的御用造型师。” 汪秀荷笑眯眯说:“别担心,闻星会陪你一块去。” 温月见喝了口水,偏头问他:“你会穿那套西装去吗?” “等要去会场时我再换。”他掀起眼皮,“怎么,你很期待?” 她诚实点头:“期待。” 傅闻星眼睫颤了一下,转移话题:“你知道叶家也在受邀之列吗?” “叶书宇?”温月见摇头,“他没和我提起过。” 他眉心稍松,“看来你们的确还不算太熟悉。” 她只知道,在谢辞安转校后,叶书宇就开始霸榜年级第一,甚至还有着富家少爷的背景。 汪秀荷:“月见和叶家那独生子认识?” “认识。” 她不放心地叮嘱:“还是小心些,毕竟出身豪门的人,可没一个心思单纯的,尤其还是独生子。” 温月见乖巧应声:“傅奶奶,我明白的。” 吃过午饭,王叔便送两人去了石花的店。 开始听这个名字,温月见以为对方是女性,可见到本人时,难以置信地定住了。 “你好温小姐,我是石花。” 对方是个模样年轻甚至一看就常年锻炼的肌肉男。 她迟疑地伸出手回握,“你、你好。” 面对傅闻星时,石花的表情瞬间变得谄媚,姿态娇羞地迎上去,“傅少,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会参加这次的春日宴。我保证给你做一个最帅的造型!” 第74章 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还没等他靠近,傅闻星就嫌弃地侧身,让石花的拥抱落了个空。 他扫兴地撇嘴,“傅少,干嘛这么冷淡?” “有了妹妹就是不一样啊,”石花冷哼,“这么抗拒我的靠近。” 傅闻星在沙发上坐下,“用尽你的毕生随学,要将她打扮成全场最好看。” “你这是什么话,”石花推着温月见的肩膀到全身镜前,抚摸她脸的轮廓,“就算没有我出手,这位妹妹一样能凭借着这张脸惊艳全场。不过有我在,肯定是锦上添花。” 傅闻星抬眸幽幽睨他,“拿开你的手。” 石花不高兴地啧了声,“这么小气干嘛,你明知道我喜欢你这样的。” 温月见见识过林玉竹的游戏id后,对于石花的名字和取向就不意外了。 石花没理会傅闻星的提醒,乐呵呵地推着她去试衣间,“先去换礼服吧。” 待她进去后,他才在傅闻星身侧坐下。 “你小子对这小姑娘这么在意,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石花向来直言不讳,他的话刚钻进傅闻星耳朵里,后者就被刺激得立即站了起来。 速度之快让石花都没反应过来。 傅闻星脖颈都攀上一点粉色,语速比平时快乐些:“你胡说什么?” 石花仰头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随即拍着膝盖大笑起来。 “你怎么还恼羞成怒上了?”他笑得眼泪都冒了出来,“被我说中破防了?” 傅闻星没搭理他,情绪很快平静下来。 他看了一眼套间里紧闭的试衣间门,大步朝门外走去。 石花以为傅闻星是要烦躁抽根烟,正想去蹭一根,就见他去了隔壁的便利店,买了一根棒棒糖。 他迟疑地问:“你……不抽烟?” 傅闻星拧眉,撕开糖果包装纸咬上,“不抽,从来都不抽。” “真令人意外。毕竟你没事就爱去网吧,赛赛车的,在这种环境下竟然没学会抽烟。” 石花靠在门边,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看他,“这下我可明白了,原来你愿意参加春日宴,是因为那个小姑娘。” 傅闻星烦躁地咬着糖,力道很快碾碎了糖果,迸发出的酸甜让他眉心拧得更紧了。 真酸。 他低眸看了眼手中的包装纸,是柠檬味的。 石花幸灾乐祸,“太难得了,原来天底下还是有特别的小姑娘会让你在意啊。” 傅闻星没否认,也没承认。 “还没到那个地步,”他情绪沉寂下来之后,冷静许多,“我只是觉得照顾保护她是我的义务而已。” 出于对朋友,也看在她成为傅家人的份上。 石花看破不说破,举着双手投降,“好吧,真是败给你了。不过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认清。” 温月见从试衣间出来时,没见到两人身影,奇怪地出来寻找,才发现他们都在门口。 “你们都在外面做什么?” “amazing!”石花看见她身上的礼服,眼中惊艳难藏,“不愧是李雷的作品,就没有在适配这方面上出过差错!” “我已经有灵感了,”他兴奋地揽着她的肩往里走,按着她在椅梳妆台前坐下,“绝对让你在宴会上以美貌大杀四方!” 傅闻星知道石花一旦投入到造型设计里,没有几个小时是不会结束的,索性在沙发上坐下打游戏。 温月见一动不动在椅子上坐了一个下午,昏昏欲睡,任由石花摆弄。 石花适时地提醒:“傅少,温小姐这儿可是快完工了,你还不进去换衣服?” 傅闻星刚结束一把游戏,看了看时间,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我现在就去。” 听见他要换衣服,温月见瞬间来了精神。 她余光偷偷锁定了试衣间的方向。 石花注意到她的微表情,好笑地问:“怎么,你很在意他?” 温月见倏地就绷紧了脖颈,又碍于他在摆弄头发,不敢摇头。 “没有!我只是还没见过他穿那身西装的样子,有些好奇而已。” “哦~”他将尾音拉得很长。 温月见见他分明不信,又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石花挑眉,“哪样?你们不仅名字都这么搭,礼服都是一套,连李雷都这么认为,还起个般配的名字。啧啧,星辰望月。” 她正想换个话题,就注意到试衣间的门打开。 温月见的呼吸凝滞在喉间。 她一直知道他个子高,身形清瘦,还以为他的少年体型穿西装会撑不起来。 可亲眼见到后,她知道自己想错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傅闻星。 温月见忽然觉得水晶吊灯的光晕变得刺眼,睫毛轻颤着垂下,却在瞥见那道身影的刹那又倏然扬起。 傅闻星单手整理着黑丝绒袖扣,另一只手正在调整领结。剪裁精良的西装完美勾勒出少年清瘦的骨骼线条,又在肩线处撑起利落的棱角。 温月见无意识攥紧了裙摆。 镜中倒映着少年被黑色西装包裹的腰线,像是早春抽条的白杨,带着未褪的青涩却已初现挺拔。 她注意到他整理袖扣的手指,修长指节被墨色布料衬得愈发冷白,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傅闻星漫不经心地扯松领结,手腕从袖口探出半寸,活动的腕骨都透着几分性感撩人。 “看够了?”低哑的嗓音惊得温月见眼帘颤了颤。 傅闻星不知何时已走到身后,带着雪松香的气息将她笼罩在阴影里。 温月见的造型还没收工,石花正在一缕缕地精细摆弄着。 她视线无处可藏,只能低下眼,小声说出一句:“很适合你。” 石花轻笑:“不得不说,李雷还挺会设计,那衣服上的月亮胸针倒是点睛之笔。” 温月见抬眼偷看,傅闻星说过那枚胸针是可拆卸的,可他依旧别着,没有要摘下来的意思。 石花放下最后一缕头发,满意地欣赏起自己的成果,“收工。” 他特意将唇釉调制成半透明的星云质地,水红底色上浮着层冰蓝偏光,很适配她身上这件礼服。 石花将最后三颗水晶贴在少女眼睑下方,退后两步欣赏。 “这才是完美的妆造。” 第75章 春日宴 宴会的举办地点定在了傅氏旗下的酒店。 去酒店的路上,温月见紧张攥着裙摆,低垂着眼拨弄颈间的项链。 这串项链是傅嘉盛送的。 “我哥想的还真是周到,”傅闻星靠着车窗,幽幽扫了眼,“你生日他送的裙子没法穿,就送能配礼服的项链。” 温月见想起自从过年就没见过傅嘉盛,全然没察觉他话里的其它情绪,好奇问:“嘉盛哥这次宴会会来吧?” 他搭在窗沿轻叩的指节一收,慢慢坐直了身子,从嗓间滚出声轻笑:“你和他聊得应该比我多吧。” 她如实说:“他一直在忙毕业论文,我怕打扰到他,没有主动联系。” 傅闻星敛着的眉稍松,“会的,他从来不缺席傅家的春日宴,这次也一样。” 酒店已经被傅家包场,只有受邀参加这次春日宴的人能进入。 地点设在二楼大厅,以上的楼层是休息区,专为从外地赶来无法当天回去的宾客准备。 温月见拎着裙摆从车上下来,傅闻星屈起手臂,别开眼,“挽着我。” 门口准备进去的宾客,大多是第一次见到温月见。 见傅家小少爷身旁出现了一个陌生女孩,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温月见被众多人看着,朝傅闻星更靠近了些,纠结了片刻才挽上他的手臂。 迎宾认识傅闻星,没有要求出示邀请函就恭敬让他们进去了,由服务员引着上了楼。 进了电梯,她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些许。 傅闻星见她额角都紧张到沁出一层薄汗,放轻了声音提醒她:“这场宴会过后,你就是傅家的大小姐,拿出你平时针对我时的气势。” “你和那些人能一样吗?”温月见下意识辩解,“我和他们又不熟。” 闻言,他心情愉悦地弯了下眼尾。 傅闻星没接受石花的提议化妆,纯顶着原始的脸上阵。 不得不说,他的确有这个资本。 这身西装的领口很严实,他规矩地将纽扣系到了最顶上。 温月见注意到他的领带,揪住他衣袖,“等一下,你的领带好像有点歪。” 傅闻星转过身,由她整理。 电梯门开的一瞬,走廊上的人将这一幕纳入眼底。 温月见没穿过高跟鞋,这次的鞋底选得也不高,她只能踮脚调整领带。 近距离间,她闻到除雪松外的味道,柠檬香。 “你换香水了?有柠檬味。” “没有,刚吃了根棒棒糖。” “好了。” 温月见观察一番,确认领带正了以后,才退了一步准备出电梯。 一抬眼,就看见走廊上站着的几人。 刚听说温月见两人上来要去接的傅嘉盛,停在了宴会厅门口,目光沉寂地看着两人,没有上前。 挽着谢辞安的林雪,别有深意地对两人笑了一下。 “今天的温同学,还真是漂亮到不可方物啊。” 谢辞安怔愣地看着温月见,这也是他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见到她的盛装。 他一直都知道她长得漂亮,可没想过在礼服的加持下,会显出矜贵的气质。 意识到林雪还在身旁,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太久,“哪有阿雪好看?” 温月见忽视了那两人,朝傅嘉盛扬起笑,“嘉盛哥,好久不见。” 他飞快掩去眸中的情绪,换上温和的笑意,“月见,闻星,奶奶在等你们了。” 她挽上傅闻星,“那我们进去吧。” 温月见还是第一次参加如此隆重的宴会,刚踏进宴会厅,就被眼前的景象惊艳到。 宴会厅穹顶垂落着巨型水晶吊灯,暖黄光影洒在暗纹提花地毯上。四周环绕着新鲜的白玫瑰与满天星花墙,侍者端着香槟穿梭在低声交谈的宾客间。 汪秀荷已经在二楼的休息室里等着了。 见到三人进来,她严肃的表情才有了笑意,拉着温月见上下欣赏了一番:“我家月见真是漂亮。” 七点整,钟声响起,灯光向舞台聚焦。 温月见挽着汪秀荷出现时,衣香鬓影中浮起细碎的议论声。 老太太穿着墨绿丝绒旗袍,翡翠项链映着满头银丝。 被她牵着的少女一袭黑色长裙,发间珍珠发饰随着步伐轻晃,妆容清透得像是自带柔光滤镜。 保镖无声推开宴会厅中央的雕花木门,记者们的镜头立刻对准旋转楼梯。 温月见垂眸盯着脚下的大理石台阶,听见汪秀荷沉稳的声音响起:“今日邀诸位前来,不仅是因为三年一度举行,还要正式介绍我们傅家的新成员。” 温月见轻舒了一口气,一抬眸,就看见二楼围栏处,傅闻星倚着鎏金扶手,修长手指转着未拆封的棒棒糖,朝她挑了挑眉。 “温月见,我的干孙女。”汪秀荷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整个宴会厅,“今日起正式成为傅家一员,享傅家千金应有的一切。” 台下沉寂了几秒,都在诧异傅家老太太会做出认干孙女这样的举动。 叶书宇率先鼓掌,其他人反应过来,纷纷跟着鼓掌庆贺。 林雪苍白着脸,险些没拿稳手中的酒杯。 “温月见竟然被认进了傅家,我还真是小看她了。” “这不可能……”谢辞安看着温月见从容地朝台下点头示意,喃喃自语,“这走向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温月见一个孤女,怎么会被傅家收养成为傅家千金? 唐凤霜脸上挂着不情愿的笑意,接受着身旁人的恭喜。 这死丫头命可真好,一个没落的小门户千金,能进入他们傅家。 宣布身份的仪式结束,汪秀荷领着温月见去见各大家族的人。 宾客都看出这位新认的傅家千金很受重视,汪秀荷带人过来介绍时,都打起了精神认真对待。 来到叶家面前时,叶书宇一身白色西装,朝温月见举杯示意。 他含笑开口:“温同学的新身份真是令人意外呢。” 叶文进讶异地看了儿子和温月见一眼,“你们认识?” 叶书宇:“我和月见是同学。” 听见这个称呼,温月见微不可察地拧了下眉。 “那敢情好,”叶文进爽朗笑道,和汪秀荷碰杯,“两个孩子早就认识,有感情基础,以后能常走动。” 第76章 我们月见有自己的司机 汪秀荷没立即应下来,拍了拍温月见的手,声音不怒自威:“这是两个晚辈之间的事,还是要看月见的想法。” 经过相处,温月见觉得叶书宇人还不错。不仅在教题时倾囊相授,交谈时也不会逾矩,和傅嘉盛一样,礼貌有修养。 她还是客套地评价了一句:“叶同学人很好。” 叶文进喜笑颜开,“书文和月见是一个学校,两家住得也近,以后可以一起上下学啊。” 傅家这根高枝,没人不想攀,更何况这个温月见,他觉着不错,漂亮大方,最重要的是儿子也喜欢。 “这就不劳叶叔叔费心了,我们月见有自己的司机。” 温月见听见傅闻星的声音,意外地偏头,听见他对她的称呼前缀有个“我们”时,周遭的声音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她回过神时,傅闻星已经站在了她身侧。 见是他来,汪秀荷脸上有了笑意,“闻星来了,正好也和其他家族的人认识一下。” 傅闻星没有拒绝,由汪秀荷引着去见其他宾客。 来到林家人面前时,正在谈笑的几人声音戛然而止。 林如海换上和善的笑,“傅老太太,久仰大名。” 他还是第一次收到傅家春日宴的邀请,三年前的林家还不够格参加,这一回有机会和傅家结交,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 林如海热络地介绍:“这位是我女儿林雪,她身边的是她男朋友,谢辞安。” 林雪笑容僵硬,还是强撑着笑问好:“各位好。” 汪秀荷看过那场车祸的新闻报道,在镜头前求各大网友献血的就是这位林氏大小姐。 她不知道他们和温月见的纠葛,但也没有落了脸色,点头算是示意。 林如海瞪了谢辞安一眼,“辞安,和傅老太太他们打招呼。” 他扯了一下嘴角,视线落在温月见挽着傅闻星的手上,目光闪烁。 他们关系已经如此密切了吗? “你们好,我是谢辞安。” 温月见神色冷淡,意味不明地开口:“谢同学能力真是出众,能得林先生刮目相看,甚至以未来女婿的身份带来宴会。” 她话里的讽意明显,是在嘲谢辞安是个赘婿。 林雪面色沉下来,“温月见,你什么意思?” 林如海听出几人认识,也察觉到他们关系似乎并不好,皱眉提醒:“小雪,和温小姐说话客气些。她也没说错,谢辞安现在不就是依靠我们林家吗?要不是他承诺能让林氏壮大,还有你不惜绝食断绝关系都要他,我也不会同意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子和你在一起。” 见父亲毫不掩饰地揭自己的底,林雪觉得难堪,却只能涨红着脸。 谢辞安轻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抚她的情绪:“阿雪,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温月见垂眸,看见两人交握的双手,心下只觉得嘲讽。 汪秀荷听出他们有矛盾,没有再停留下去的意思,带着他们借口离开。 和宾客交谈一轮过后,温月见已经快累到走不动路了。 有傅闻星支撑着,她才能勉强站稳。 她庆幸没有穿跟太高的鞋,不然一个小时下来难以招架。 汪秀荷让她去休息室休息,接下来是宾客的自由时间。 温月见瘫倒在沙发上,将鞋踢掉后,才惬意地长舒一口气。 她仰脸盯着天花板,“真累啊。” 休息室的门被敲了敲,门外响起许碧云的声音:“月月,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温月见应:“进来吧。” 许碧云推开门,眼眸晶亮地扑到她身上。 “总算近距离接触到你了!你上台的时候我就在感慨真的很美!月月,你好香啊。” 她肆无忌惮地抱着温月见的腰,用力嗅了嗅。 休息室的门被再度推开,傅闻星看见沙发上的一幕,愕然地定了几秒,又退回去关上门。 半分钟后,他又打开,仍旧是这幅场景。 傅闻星眉心微拧,“你们是正经的朋友关系?” 许碧云反而抱得更紧了,炫耀似的昂起下巴,“我就喜欢月月,怎么了?你抱不着吧,嘻嘻。” 他眉眼沉郁,“你出去。” 她吐了吐舌,“我不,今天是月月最大,她说了算。” 温月见无奈地推了推她,“翠翠,你有点重,压得我快喘不上气了。” 许碧云这才恋恋不舍站起身,“女孩子就是身娇体软,抱着也太舒服了。” “看样子傅小少爷要生气了,”她识趣地往门口退,“宴会的吃食味道很不错,我还没吃够呢,就先下去了。” 许碧云临走前还朝两人挥了挥手。 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们。 温月见有些拘谨地坐起身,“你也是进来偷懒的?” 傅闻星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你还没吃东西,先吃这个补充一下糖分,我已经让人准备菜送上来了。” 她接过,道了声谢。 棒棒糖是柠檬口味的,她刚舔一口,就酸到整张脸皱成一团。 傅闻星看见地上被她踢到天涯海角的两只鞋,俯身捡了回来摆到她面前。 余光瞥见她发红的脚后跟时,抬手握住。 温月见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下意识缩回来,却仍旧被他摁着。 傅闻星将裙摆往上掀了些,彻底看清了她被蹭破皮的脚踝。 他起身去了橱柜前,拿出急救箱,从里面取出碘伏和创可贴。 温月见趁他松开的间隙就将腿缩到了沙发上,羞赧地拒绝他的好意:“我自己来就好了。” 傅闻星眼尾轻挑,“我什么时候说要亲自来了?” 她愤愤地瞪他,“最好是这样!” 温月见赌气似的从他手里抢过东西,想了想自己上药的姿势会有点不雅观,语气有点恼:“你转过去。” 傅闻星依言背过身去,“行,我不看。” 她屈起腿,下巴抵在膝盖上,用棉签沾了碘伏擦拭伤口。 温月见吃疼地蹙眉,贴好创可贴后放下裙摆,“我好了。” 他转回身,在沙发另一侧上坐下,随手拿起杂志翻看。 见他没有要和自己搭话的意思,她索性也刷起了手机。 “你又在看我哥的辩论赛?” 第77章 闻星倒是越来越体贴了 温月见甚至才刚点开这个视频,连双方辩手是谁都还没来得及看。 她往后拉进度条,果真看见傅嘉盛。 “我偶然在首页刷到的。” 傅闻星轻嗤:“那还真是巧了。不过这么优秀的大哥,现在正被我伯母拉着去见那些豪门千金。” 温月见其实挺同情傅嘉盛的。 明明有追求,却因为是傅家长子,未来要继承家业,只能扼杀理想,连未来的妻子都要门当户对经过父母挑选。 他的这两世都要如此可悲吗? 但至少比上一世好,奶奶没有因病去世,弟弟也没有英年早逝,他的家人都还在,只是无法选择自由。 见她的情绪低落,傅闻星倏地拉住她手腕带着起身。 “跟我过来。” 温月见还光着脚,急急地想挣脱,“去哪?我还没穿鞋。” 傅闻星松开她,给她拿了一双拖鞋。 “去看看我哥现在在做什么。” 温月见其实一点也不好奇,可她觉得傅闻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还是妥协跟在他身后。 二楼围栏处,能将大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傅闻星朝其中一处轻抬下颚,“他在那儿。” 循着他的视线,温月见看见了正和人从善如流交谈的傅嘉盛。 他面前是个模样乖巧和她年纪相仿的女生,举止落落大方,笑起来时很明媚,一看就是受尽宠爱长大的。 温月见认真说:“这个女生,看着挺好的。” 傅闻星却觉得,这个女生给人的感觉很熟悉。 他偏过眸,目光落在身侧的人身上。 明明两人长相上没有丝毫相像,可气质却像。 他收回眼,重新看向傅嘉盛。 难怪他对那女生的态度不一般。 看旁边唐凤霜的表现,似乎对这个女生也很满意。 傅闻星眉心微松,正要转身回去,就见温月见朝着某个方向扬起笑。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朝她挥手的叶书宇。 “你们关系很好?” 温月见侧眸看向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没有。只是他刚好看见了我,我礼貌笑一下回应。” 礼貌?他分明觉得这笑晃眼。 她不喜欢咬棒,早就将糖果咬碎丢掉了棍子。 口腔里浸满了柠檬糖的酸味,可温月见却觉得酸味比刚吃时还重。 服务员端着托盘上楼,恭敬开口:“温小姐,您的晚餐准备好了。” “谢谢,帮我放休息室桌上吧。” 温月见也饿了,拎着裙摆就快步往里走。 她吃着甜点,含糊不清地问傅闻星:“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 温月见没客气,将端来的正餐和甜点都吃得一干二净。 味道的确很不错。 听见楼下响起的古典乐声,她知道是跳舞环节开始了。 宴会还没结束,温月见闲着无事,点开刚刚的视频继续看。 她没开声音,担心打扰到傅闻星。 他却起身离开了休息室。 不过一分钟,他又回来了。 “我哥在和那个女生跳舞。” 温月见反应平静,“正好是个交流感情的机会。” 他又补充:“叶书宇也是。” 她仰起脸,“那翠翠呢?” 傅闻星眼尾轻挑,似是没想到她对这两人毫不在意,“她在角落里吃东西。” 温月见就知道许碧云说要泡高富帅是口嗨,在美食面前,男人只会影响她进食的速度。 跳舞环节结束后,汪秀荷上台做了一番收尾的话后,宴会正式落幕。 傅毅和唐凤霜还要赶回r市,傅嘉盛便和温月见傅闻星两人同坐一辆车。 他含笑夸赞:“月见今天很漂亮。” 温月见笑应:“嘉盛哥也是。” 傅闻星撑着脸,插了一嘴:“哥,和那个女生进展如何?” 傅嘉盛一怔,“唐雅君?” 傅闻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是和你跳舞的女生么?” “是。” 他坦然承认,转头看了眼温月见的反应,她甚至眼眸晶亮地问:“你们加好友了吗?” 傅嘉盛垂下眼,遮去眸中黯淡的情绪。 “加上了,我妈盯着。” 车内再度安静下来。 直到车在傅家庄园门口停下,温月见正欲下车,傅嘉盛就先一步去了她车门前替她打开。 “月见,下车小心些。” 她抬眸看见挡在车框上的手,“嘉盛哥,我不会撞到的。” 温月见扶着车门利落地跳下来。 傅嘉盛看见她的拖鞋,诧异问:“你的鞋呢?” “在我这。” 傅闻星拎着温月见的高跟鞋,慢悠悠地下车,“她磨破了脚后跟。” 傅嘉盛眸光微黯,还是温笑着说:“闻星倒是越来越体贴了。” 温月见离开前还特意回休息室找鞋,可找遍了也没见着,原来是被傅闻星拿走了。 她如释重负,“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遭贼了。” 他口吻随性:“急着去洗手间,忘了。” 三人穿过前花园的石板路,傅嘉盛意外发现原先种着的花换了品种。 “奶奶让人换的?” 傅闻星散漫应:“我换的。” 温月见以为他只换了后花园的花,没想到前花园也换了,种的都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由衷表扬:“你还挺有眼光。” 他们在客厅等汪秀荷回来后,才各自回了房间。 温月见洗漱完,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起床下楼时,和从楼上下来的傅嘉盛迎面碰上。 “月见,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她没有立即答应,“什么事?” 他脸上难得透露出难为情的情绪,“昨天我妈让我约唐小姐今天出去玩,我没办法拒绝。可我在这方面没有经验,怕惹女生不快,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我会和她说一声。” 温月见浅笑着摇头:“嘉盛哥,以你的人格魅力,没有女生会拒绝你的。你们的二人学会,我就不打扰了。” 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收紧,“没人会拒绝么?那你……” “快到吃午饭时间了不下楼在这儿做什么呢?” 傅闻星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站在温月见身侧的阶梯,掀起眼看向傅嘉盛。 傅嘉盛面色不改,晦涩的情绪在顷刻收敛,沉淡地问:“闻星,你要一起吗?” 温月见小声和他解释:“嘉盛哥要和唐小姐约会,他原本想带我一起,你就别掺和了。” 傅闻星来了兴致,“好啊。” 第78章 傅家兄弟还真是一样贴心 温月见坐上车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又被傅闻星坑了一把。 以傅嘉盛的为人处世,完全不会有惹人女孩子不快的可能性出现,倒是傅闻星这种个性会, 她开始担心有傅闻星在,会给人添乱。 温月见侧眸看了他一眼,她得看着他才行。 察觉到她的目光,傅闻星阖着的眼睁开,眼皮一掀,“眼神这么警惕做什么?” 前排的傅嘉盛已经转头看了过来,温月见挪了几个身位坐过去,小声说:“你一会可别添乱。” 她几乎是贴着他,傅闻星一低眸,还能看清她眼底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我像是这样的人?” 温月见轻哼:“不是吗?” 他眼尾上挑,那颗泪痣缀上笑意,嗓音压低:“你放心,我很支持我哥。” 她狐疑地盯着他的表情几秒,“真的吗?” 傅闻星没忍住轻弹了一下她的前额,“我在你这儿就这么没可信度?” 他力道并不大,温月见没被人这样弹过,气恼地揪了一下他的脸以示报复。 等他反应过来之前,她迅速坐了回去,还骄傲地轻抬下巴。 过去十八年,没人敢碰傅闻星的脸,温月见是第一个。 换做是其他人,他反手就是一拳招呼上去了,可要是温月见,他却不会感到丝毫生气。 脸上还余留着温热,那股热意顷刻蔓延,耳根和脖颈都发烫起来。 见他愣住没动,温月见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傅闻星眼睫一颤,“没有。” 她松了口气,“我看你脸有点红,还以为是我太用力了。” 傅嘉盛默不作声地看着,面上神情不改。 和唐雅君约见的地方在一家餐厅,是傅氏旗下餐厅。 三人到达时,唐雅君已经在靠窗的位置坐着了。 傅嘉盛没想到他已经提前二十分钟到了,对方比自己还早。 他率先推门而进,步伐快了些。 “抱歉,我来迟了。” 唐雅君放下咖啡杯,温温一笑,“没关系,是我来得太早了。” 她视线落在身后的温月见和傅闻星身上,“你的弟弟妹妹要喝一杯吗?” 温月见弯起眼礼貌问好:“姐姐好。” 唐雅君比她大两岁,现在在燕大正念大二。 “你好,我在春日宴上就见过你,”唐雅君朝她伸手,“可以叫你月见吗?你的名字很好听。” 温月见回握住她的手,“当然可以。” 她犹豫着是该坐在她身侧还是对面时,唐雅君温声开口:“月见坐我旁边吧。” 她说着还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 温月见没有客气,顺势坐下。 “我要一杯冰美式就好。” 傅闻星抬眼看她,“最近还是别喝冰的。” 温月见刚想问为什么,随即反应过来生理期就在近日,赧然红了脸,“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拨弄着桌上盆栽的叶片,“每到这几天你的脸色都不太好。” 偶尔一天晚上他下楼喝水时,还看见她在厨房煮红糖水,他正好就记下了。 唐雅君揶揄:“傅家兄弟还真是一样的贴心呢。” 温月见改口点了杯红糖姜茶,傅闻星要了冰美式。 服务员将菜单呈上,傅嘉盛推到了两个女生面前。 他主动开口:“你们先点,闻星不吃香菜,我没有忌口。” 唐雅君:“那我们就点喜欢的菜了。” 温月见点了几道不容易踩雷的菜品,就将选择交给了唐雅君。 用餐过程几乎都是唐雅君在主动找话题,傅嘉盛也很有分寸地附和接话。 温月见没有打扰他们,默默地喝着姜茶。 手边的手机屏幕亮起,她瞥了一眼,是微信消息。 她拿起看,是傅闻星。 温月见瞪了对面的人一眼,用嘴型无声说:你干嘛? 傅闻星指了指手机,眉梢轻挑。 她打开对话框,他发的是:【斗地主吗?】 温月见眉心跳了跳。 他发什么神经,哥哥在约会,他要打游戏。 这顿饭还没进行到尾声,身旁两人的交谈也很顺利,八成还要些时间才能结束。 温月见:【可是还差一个人】 幼稚鬼:【问问你朋友】 她便去问了许碧云。 【斗地主?你们两个不会一起搏杀我吧?】 【我就不信你们在这游戏上还能碾压我,我来!】 温月见建了个房间,将他们拉了进来。 许碧云昂扬的斗志在连输三把之后不减反增。 【是我运气不好,一直没拿到好牌,再来!】 新一轮下来,她仍旧是负分倒数第一。 翠翠:【靠,你们两个联合欺负我!】 【我不玩了!】 温月见哄她:【你有想吃的吗,正好我们离你家不远,我给你带一份】 翠翠:【害呀,游戏而已,输赢很正常啦】 【其实我也没有很想吃偶遇甜品店的提拉米苏,你不用给我买的】 温月见险些笑出声,【好,待会儿吃完饭就给你带】 唐雅君擦拭嘴角,“差不多了,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傅嘉盛也跟着起身,“好。” 她说最近新上了一部电影,问他们要不要一起看。 温月见自然答应,又眼神示意傅闻星。 他懒散地应:“可以。” 最近的开场时间在四十分钟后,傅嘉盛便去买票。 温月见:“你们先进去吧,我去甜品店买份提拉米苏带给朋友,她就住在这附近。” 唐雅君问:“要我陪你一起吗?” 她忙拒绝:“不用,你和嘉盛哥先过去吧,我让傅……闻星和我一块就好。” 傅闻星嗯了声,“你们进去吧。” 唐雅君知道他们这是在给她和傅嘉盛创造机会,羞涩地笑,“好。” 傅嘉盛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 温月见正紧张地摸着自己的脸,傅闻星好笑地拿了一张纸擦她的嘴角。 “嘉盛哥,怎么了?” 听见唐雅君的声音,他收回目光。 “没什么。” “是在担心月见和闻星吗?他们都成年了,不会有意外的。” “我知道,闻星会照顾好月见。” 这话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傅嘉盛低声笑了一下。 唐雅君未曾察觉,“他们关系的确很好呢,我还以为闻星和传闻里一样叛逆,没想到在月见面前还挺贴心的,还记得她的生理期。” 第79章 宁宁就很好听 许碧云说的这家甜品店很有名,提拉米苏是他们的招牌,每天限量抢购。 温月见担心这个时间买不上,回头一看傅闻星还在慢悠悠走着,她忍不住催促:“走快一些,一会儿买不上了。” 他懒散地应:“刚吃饱,走不动。” 她不由分说地拉起他手腕就开始跑。 今天是周日,店里人满为患。 温月见一进门就直奔前台,“你好,请问还有提拉米苏吗?” 服务员歉疚回道:“抱歉小姐姐,最后一份刚被前一个顾客取走。” 她失落地叹气,打算问许碧云要不要换一个。 打好的字还没发出去,就有一份打包好的提拉米苏在她眼前晃了晃。 温月见错愕抬头,“你怎么买到的?” 傅闻星散漫弯唇,“钞能力,我花两千块从一个要离店的顾客手里买下的。” 她险些没拿稳,“你说多少?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么?出手这么豪气。” 他毫不在意,“嗯,我的确不差钱。” 温月见拎着提拉米苏去找许碧云。 她开心地奔下楼,“月月你运气真好,竟然买到了限量的提拉米苏!” 温月见没说是傅闻星用了钞能力,要是她知道这份提拉米苏价值两千块,她肯定不舍得吃。 “谢谢啦,”许碧云雀跃地抱了她一下,朝她挤眉弄眼,“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拜拜。” 她速度飞快地转身跑进楼。 温月见给傅闻星转账。 他直接退了回去,将手机揣回口袋。 “不用给我钱,就当是我爱屋及乌,顺带照顾妹妹的朋友。” 温月见怎么听都觉得“妹妹”这两个字别扭。 “还有,刚刚在唐雅君面前喊我的时候挺好听的,”傅闻星懒洋洋撩起眼皮,“以后就这么叫。” “我喊什么了?”她故意装傻。 “嗯?”他的疑问字句尾音拖得很长,“你喊我——闻星。” “我没有,”温月见立即否认,“我前面加了姓的。” 她想起什么,仰起脸瞪他:“你还当着叶书宇的面喊我……月见,以后不许这样。” “我哥这么喊你可以,我不行,”傅闻星气笑,“你对我搞特殊?” 温月见低下眼,有些心虚,“我只是不太习惯。” 半晌没听见他应声,她又讷讷地说:“其实我以前有个小名。” 傅闻星才动了一下,“是什么?” “宁宁。”温月见低声,“以前我的管家说,我小时候很吵闹,我爸妈希望我安静些,就取了宁静的宁。他们去世以后,没有人这么喊我,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这样叫我。” 他咬字温吞:“宁、宁。” 她听得耳廓痒了一下,心跳加快,“你、你喊我月见也可以。” “宁宁就很好听。” 傅闻星拿出手机,直接给她改了备注。 温月见看见他的动作,瞥见了聊天记录里一张她从未发过的图片。 “那是什么?” 他立即退出对话框,“什么?” “看着像一张照片,”她狐疑,“可是我最近好像没给你发过图片吧?” 傅闻星面上情绪未改,“你看错了,那是我发的表情包。” 温月见听他语气淡定,似乎真的没在说谎,半信半疑地打开自己的手机。 他的确给自己发过表情包,可刚刚她看见的貌似是她发的。 温月见只当是自己看错了,“电影快开场了,我们快点过去。” 见她没有再追问,傅闻星眉心松开。 她眼神可真好,差点就被发现了。 “你们回来啦,”唐雅君拿出四张电影票,“因为离开场不久,没有剩下四个连号的位置了,你们要哪两个?” 傅嘉盛买了两组相邻的位置。一组在正中间,是绝佳的观影位置,另一组在倒数第二排。 为了他们的观影体验,温月见选了后排,“我们坐后面就好。” 傅嘉盛买了两桶爆米花回来,“该检票了。” 影院内没开灯,只有大荧幕的光,温月见开着手电筒找座位。 在位置上坐下后,她就捧着爆米花开始吃。 傅闻星偏头看她,“你刚刚没吃饱么?” 温月见如实说:“有点。” 唐雅君选的电影是一部喜剧,傅闻星并不感冒,将手机亮度拉到最低,刷起了手机。 电影进行到一半,他右肩忽地一沉。 傅闻星指尖一滞,侧过头。 温月见睡着了,脑袋失重靠上他肩膀。 他一动不动,放下手机,怕光太刺眼晃醒她。 她离得很近,傅闻星还能闻到她身上的梨花香。 温月见今天是披发,乌黑柔软的发蹭着他脖颈,有些痒。 傅闻星将注意力放回电影上,剧情正好进展到了搞笑部分,引得其他观众连连发笑。 他偏头,温月见似乎没受影响,还在沉睡着,呼吸清浅。 傅闻星不喜欢看电影,可没想到温月见也不爱看,甚至看到睡着。 她做了一个荒诞的梦。 昏暗的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的灯。 傅闻星被捆绑在椅子上,身上的衬衫肆意敞开了三颗扣子,肩胛骨处的彼岸花纹身如火烧。 他发丝凌乱,眼尾潮红,连那颗泪痣都氤氲着湿意。 而她手持长鞭,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他身上。 她单脚踩在椅子上,在他两腿之间,勾起他下巴。 傅闻星偏开眼不看她,嗓音沙哑:“别碰我。” 温月见强硬地掰过脸,指腹摩挲渗血的薄唇,“你不是喜欢我么?” 她倏地被惊醒,额角沁出一层汗地坐起身。 温月见捂着还在剧烈跳动的心口。 早知道就不在睡前看许碧云的漫画了,剧情正好进展到女主囚禁男主,而她看到这里后就睡着了。 听见电影的声音,她才回过神,自己在电影院。 温月见感觉脖颈酸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刚刚是靠着傅闻星的。 她唰地红了脸。 想起刚刚的梦,温月见现在都不敢看他一眼。 “对不起。” 傅闻星:“你也觉得这部电影无聊么?” 她倒不是因为影片睡着,而是昨晚追许碧云的漫画凌晨四点才睡。 荒诞梦境的主角就在身侧,温月见的脸烫到体温急速攀升。 她庆幸现在光线不好,傅闻星看不见。 温月见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低哑:“只是有点困。” “你要是累了,待会的活动我送你回去。” “下一场去哪?” “游乐场。” 她瞬间精神,“我去!” 第80章 你男朋友好像有一点死了 选的游乐场是上次温月见和许碧云去过的。 又有了一次机会再玩一遍,温月见自然很乐意。 得知又是傅氏的,唐雅君玩笑道:“你们傅家还真是家大业大,什么行业都有你们一席之地。” 傅嘉盛温声应:“傅家本就是房地产开发起家,在餐饮和娱乐方面的项目自然不会落下。” 两人在前面走着,温月见刻意脚步放慢,拉开和他们的距离,创造独处空间。 “你腿疼?” 她正目不转睛地观察他们的情况,身侧就冷不防响起傅闻星的声音。 温月见倏地站直身子,转头看他,“你不是说去洗手间了吗?” 傅闻星轻嗤:“你觉得我借口跑了是吗?” 她眨了眨眼,如实说:“我以为你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那上次你来玩了什么项目?” “什么也没玩,我只是来看看我们家开的第一家游乐场如何。” 温月见眼睛一亮,“那正好,我上次和翠翠基本都玩了个遍,这回我来当导游。” 她先领着傅闻星去了云霄飞车。 工作人员检查防护设备时,傅闻星见温月见是肉眼可见的兴奋,有些意外,“你胆子还挺大。” 她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雀跃,“我觉得很刺激啊,等会你也能体验到了。” 列车缓缓启动,温月见抓紧了扶手,期待着最高点的来临。 在终点缓缓停下时,她甚至还想再来一次。 工作人员过来松开设备,好心提醒:“小姐姐,你男朋友好像有一点死了。” 温月见没来得及解释他们的关系,紧张地转头看向傅闻星。 他果真脸色苍白,紧闭着眼,下唇被咬得发白。 “你没事吧?” 她试探性地去碰了碰他额头,凉得刺骨。 好像是真的有点死了。 温月见去晃他,“傅闻星?” 傅闻星睁开眼,嗓音还带着轻颤:“你喊我什么?” 她现在没空和他争称呼,“你还好吧?” 工作人员见他没事,松了口气,“既然你男朋友还活着,就快点扶他下去吧,后面还有游客要游玩呢。” 温月见扶着傅闻星从轿厢下来,路过时板着严肃的表情解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是兄妹。” 工作人员小声嘀咕:“长得一点儿不像还兄妹呢,现在的小情侣还真是喜欢玩哥妹的把戏。” 傅闻星看着瘦,可体重却不轻,扶着他走了一段路后,温月见就累得走不动了。 她推了他一下,“你能自己走吗?” “不行,”他似乎是真的被刺激得不轻,整个人软骨头似的,几乎将全身都压在了她身上,“我腿软,走不动道了。” 温月见没想到傅闻星会虚成这样,一边愤愤地吐槽:“你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靠着我走,被人看见了会笑话的。” “你要是正经地喊我一声,我说不定就有力气站起来了。” “傅闻星。”她没好气,“这一声够正经吧?” “你明知道我在指什么。” 温月见装作没听见,只觉得从飞车上下来到出口的这一段路很长。 出口处的工作人员叫住他们:“帅哥美女,要看看刚刚在云霄飞车上抓拍的照片吗?” 她脚步一停,好奇地靠过去,“我看看。” 傅闻星回光返照似的,直起半个身子,拦住她,“别看,这些照片是要花钱买的,很贵,不值得。” 一个花了两千块买提拉米苏的人,现在却说买照片贵。 温月见是不信的,她偏要看看傅闻星被抓拍到的样子。 她往后一张张翻着照片,最后找到了他们的那张。 照片里的温月见满脸兴奋,没有丝毫害怕。倒是旁边的傅闻星,发丝被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双眼紧闭,面色发白。 她看笑了,竟有种幸灾乐祸的快感,原来傅闻星也是有弱点的。 “多少钱一张?我买了。” 工作人员喜笑颜开:“二十。” 这可比傅闻星的两千块提拉米苏划算太多,温月见没有犹豫地就买了下来。 傅闻星沉声喊她:“温月见。” 她恍若未闻,将照片收进了包里,像是才听见似的,“你叫我什么?” “你叫我名字,我也叫你名字,礼尚往来。”他低眸,看向她已经拉上拉链的包包,“把照片销毁了。” “我不。”温月见将他扶到长椅上,“你坐下休息会儿吧,我要去买水,你喝什么?” “矿泉水。” 她应了声好,朝超市的方向走。 “咦,这不是傅小少爷吗?” 听见声音,傅闻星眼皮都没掀一下。 “怎么一个人啊,温同学不在吗?”林雪四处张望了一番,“你脸色不太好,需要我们帮忙叫工作人员过来吗?” 傅闻星嫌她聒噪,不耐地拧起眉,抬起眼,嗓音透冷:“滚。” 谢辞安本就看不惯他,见他没给自己女朋友好脸色,将她护到身后,不客气地回怼:“就算你是傅家的人,也不能仗着背景对人这么不客气吧?” 傅闻星嘲讽地笑了声,没搭理他。 “我在和你说话呢,你在拽什么?” 谢辞安怒从心起,伸手就要去拽傅闻星的衣领。 他眼神沉冷,正要躲开,就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靠近,带着温月见气愤的声音响起:“谢辞安,你给我滚!” 谢辞安还没来得及碰到傅闻星,就被用力推了一把。 他踉跄了一下,林雪及时扶上他才稳住身形。 温月见护犊子似的挡在傅闻星身前,“你想对他做什么?” 谢辞安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为了他推我?” 她觉得莫名其妙,“我还打过你,不服?” 林雪不满男友被如此对待,义愤填膺:“温同学,是傅闻星先对我出言不逊,辞安看不下去才要动手的。” 注意到动静,工作人员很快赶了过来。 他们都认了出来是自家少爷和林家千金,没有犹豫地就站在了温月见这边。 “林小姐,请消消气,这边给您赠送一年的游乐场全场免单券可以吗?” 林雪白了他一眼,“本小姐差钱?你让傅闻星给我道歉。” 第81章 也对,闻星不会拒绝你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憋笑的情绪。 为首的经理还是保持着得体微笑,“林小姐,我们还有另一个方案,请你现在马上离开。” 林雪没想到他会如此偏颇,气得险些失了大小姐的风度,还是谢辞安及时拉住了她。 “阿雪,你冷静一些,我听说这座游乐场是傅家建的。” 她气焰全消。 林雪知道以林家的背景是惹不起傅家的,可她实在气不过,只能打碎了牙和血一口咽下去。 难怪这些工作人员明目张胆地维护傅闻星。 有钱有势了不起啊? 经理给了她一个台阶下:“林小姐,你选择哪一个赔偿方案?” 林雪面色变幻了一瞬,“选一吧。” 经理笑容更诚挚了:“好的,请您跟我过来。” 临走前,她幽怨地瞪了温月见一眼。 傅嘉盛和唐雅君闻声赶来,见温月见挡在傅闻星身前,忍不住问:“月见,出什么事了?” 温月见将买来的水塞进傅闻星怀里,“虚弱的某人差点被欺负了而已。” 傅嘉盛看了看他的脸色,“闻星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她解释:“他从云霄飞车上下来就这样了。” “闻星玩不了这样刺激的项目,”傅嘉盛拧眉,“他没反对就和你一起上去了?” 随即他想起什么,自嘲地笑了一下,“也对,闻星不会拒绝你。” 温月见转头看向傅闻星,抿唇蹙眉,“你怎么不说?” 他拧开瓶盖,一口喝了半瓶水,“看你对此很热衷,不想扫了你的兴。” 傅闻星扬唇,“我现在好多了,别担心。” 她轻哼一声:“没人担心你。” 唐雅君看得好笑,想抬头和傅嘉盛说他们关系很好,在看见他眼中晦暗的情绪以后,念头顷刻打消。 她不是养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什么也不懂。 傅嘉盛对温月见似乎有特别的情感。 唐雅君垂下眼,忽然就明白了他提出要带温月见一起的目的何在了。 可温月见现在被傅老太太认做了干孙女,她现在也是傅家的大小姐,而傅嘉盛是未来的傅氏继承人,他们不会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唐雅君的心情好了些。 其实她还挺喜欢温月见的。 唐雅君温声问:“月见,闻星,一会儿要一起去玩密室逃脱吗?” 温月见下意识开口:“可闻星不是玩不了刺激的项目吗?” 听见他对自己的称呼,傅闻星眼帘颤了颤,他站起身,玩味弯唇,“宁宁要是想玩,我乐意奉陪。” “宁宁?”唐雅君怔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是在说月见吗?” 温月见没想到傅闻星会当着他们的面这么喊自己,眼神警告他。 她才不想顺着他的意,“我怕鬼,我就不去了。” “唔,那好吧,”唐雅君有些低落,“我们换一个项目。” 见她是真的对这个感兴趣,温月见还是选择了妥协,“有嘉盛哥和闻星在的话,我不会怕的。” 傅嘉盛转过身,“那我们走吧。” 主题的选择权交给了唐雅君,她选了医院主题。 主持人向他们介绍完背景后,就引着他们进去。 开局就是两两分组的任务,温月见和傅闻星一起,唐雅君和傅嘉盛一组。 光线昏暗的走廊里,消毒水混着铁锈的气味扑面而来。 温月见紧张地攥紧了手,呼吸都急促起来。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傅闻星用手电筒扫过斑驳的走廊墙面,“刚进来的入口离这里不远。” “我才不怕……” 话音未落,整条走廊突然陷入黑暗。 温月见下意识后退,却撞上坚实的胸膛,傅闻星的气息拂过耳畔,“这么胆小?” 她刚要反驳,凄厉的警报声伴随着闪烁的红光炸开,七八个戴着防毒面具的npc从拐角蜂拥而出。 傅闻星拉上她跑进手术室,反手锁上门。 门外传来电锯轰鸣。 温月见听得脊背发凉,这游戏代入感真实得令人发毛。 她被傅闻星推进器械柜后的死角,鼻尖撞上他衬衫的纽扣。 温月见吃痛地“嘶”了一声,狭小空间里,傅闻星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嘘,别说话。” 电锯擦着柜门划过,温月见感觉到傅闻星紧绷的身体。 直到npc的脚步声远去,她才察觉对方的手指正陷在自己腰窝,而她的掌心紧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口。 “你……”她慌忙后退,后脑撞上傅闻星及时垫来的手掌。 他闷哼一声,应急灯照亮他额角的冷汗,“这么嫌弃和我接触?” 对讲机传出电流声,唐雅君颤抖的嗓音带着回声:“月见,我们找到了线索。” 背景里传来傅嘉盛冷静的指挥:“我们在停尸间见。” 四人终于在停尸间汇合,温月见注意到唐雅君发红的眼眶。 “雅君姐,你还好吧?” 她摇摇头,“没事,就是没想到这个副本做得这么逼真,被npc吓了好几回。” “需要两两配对通过最后的断桥。”工作人员的声音从天花板喇叭里传出。 傅闻星回头看向迟迟不敢踏上桥的温月见,“要是怕可以拉着我。” 十米高的铁桥在模拟狂风中摇晃,虚拟投影将深渊渲染得无比真实。 温月见鼓起勇气迈出步伐,刚走没几步,生锈的锁链却突然断裂。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傅闻星将她整个人裹进风衣里,后背撞上防护网的闷响让她心脏骤停。 她被及时拉住退了回去,没有坠落桥底。 见温月见平安无事,傅闻星松开了她。 她心有余悸地往下看,“你们的断桥模拟的也太真实了,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摔下去了,难怪刚刚工作人员要给我们系上安全绳。” 唐雅君错愕仰起脸,“咦,下雪了。” 纷纷扬扬的假雪中,温月见看到傅嘉盛仰起的脸上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那种糅杂着痛楚与不甘的目光,正直直刺向她。 温月见一怔,为什么要这样看她? 远处传来通关的电子音效,刚刚断裂的铁桥下重新升起一道桥。 傅嘉盛先踏了上去,“很牢固,应该不会再有意外了。” 从副本里出来,温月见额角还沁着刚刚险些坠崖而惊吓出的冷汗。 她嗓音带着哭腔:“我再也不玩这个了。” 第82章 你是喜欢月见吗? 傅闻星毫不留情地嘲笑她:“你胆子真小。” 傅嘉盛沉下声音:“闻星,月见都要吓哭了,你别欺负她。” 温月见越发明显地察觉到,他对傅闻星的敌意。 她想起傅嘉盛刚刚的眼神,抿唇低眸。 唐雅君出来缓和气氛:“嘉盛哥,闻星只是开个玩笑,语气那么严肃做什么?” 她温笑着转移话题:“那我们接下来玩点温和的项目吧,旋转木马怎么样?” 傅闻星鄙夷地嗤了声,“这么幼稚的设施是给小孩玩的,我不去。” 温月见靠近他,笑盈盈地低声威胁:“傅先生,你也不想你在云霄飞车上被抓拍的照片被别人看见吧?” 傅闻星敛眉,气笑出声:“你觉得我怕吗?” 她直接从包里拿出那张照片,“那我可就给嘉盛哥和雅君姐看了。” 他咬着牙应:“我坐。” 现在的傅闻星不想让傅嘉盛抓到任何把柄,忍辱负重似的答应了。 温月见体会到了拿把柄胁迫人的爽感,她要报复傅闻星当初的压迫。 旋转木马入口处有卖发饰,唐雅君买了一个黑猫耳的发箍。 温月见一眼就相中了白色毛绒猫耳的发箍,瞥见狼耳时,莫名想看傅闻星戴。 他正站在一旁等着两个女生购物完,头顶就被套了个东西。 一抬头,是一个灰色狼耳的发箍。 傅闻星嫌弃地想摘掉,温月见按住他手腕,警告道:“不行,要戴着拍完照才可以。” 他沉郁着脸,“我不会再给你又留个把柄。” 她学着他当初的样子,掀起唇角重复:“照片。” 傅闻星算是明白了,她这是在记仇。 他放下手,妥协了,“行。” 唐雅君给傅嘉盛选了一个熊耳,开始他还不太情愿,见其他人都戴上了,也无奈答应。 看着四人可爱的发箍,她提议:“我找人帮我们拍个照吧。” 唐雅君随机抓了一个人,“你好,可以帮我们拍个照吗?” 温月见没想到她随机选的人会是谢辞安。 唐雅君刚刚不在,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 傅嘉盛看见谢辞安的脸时,蹙眉阻拦:“唐小姐,换一个……” 他还没说完,谢辞安就应下了:“当然可以。” 林雪去洗手间了,他正准备找个椅子先坐下,没想到会被唐雅君选中拍照。 唐雅君已经将手机递给了谢辞安,温月见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换人的话。 谢辞安举起手机,“各位请看镜头。” 温月见并不想看他,偏过头假装看风景。 傅闻星也是同样的想法,他站在她身侧,一侧眸,两人视线正好撞上。 傅嘉盛体面地给唐雅君面子,和她一起看向镜头。 谢辞安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从温月见身上,见两人对视,嫉妒不甘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语气快压不住怒意:“那两位请看镜头可以吗?” 傅闻星漫不经心抬眼,“不拍就滚。” 谢辞安也来了脾气,快步上前将手机还给唐雅君,“这位小姐换一个人吧。” 温月见觉得好笑,他明知是他们几个,却还要厚着脸皮答应。傅闻星就没给过他好脸色,他还要主动上来吃瘪。 唐雅君察觉气氛不对,没有再挽留,“好的。” 谢辞安走后,她才试探性问:“你们……有矛盾吗?” “是个很讨厌的人。”傅嘉盛声音也淡下来,“我找工作人员拍。” 唐雅君追上去,“嘉盛哥,你是生气了吗?” “没有。” 他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不少。 她局促地攥着衣摆,回头看了一眼还等在原地的两人,鼓起勇气问:“你是喜欢月见吗?” 傅嘉盛脚步一顿,猛地转身。 他没有正面回答,唐雅君却知道他是默认了。 她继续说:“我注意到了。闻星接住要坠落的月见后,你的表情很在意。” 傅嘉盛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他长舒了口气,转回身继续往前走。 唐雅君还是决定将话说明白,“嘉盛哥,我知道阿姨在宴会上对我热情的态度是因为我是唐家的大小姐,她想要我们两家联姻。可抛开这个目的,我还是对你很有好感的。叔叔阿姨不会同意你和月见在一起的,对吗?” “他们的意见其实不重要,”他开口,声音发涩,“月见不会喜欢我。” 当真的听见他承认时,唐雅君还是不可抑制地感到难过。 “那你……”她欲言又止,“放弃不好吗?” 唐雅君能看出来,温月见和傅闻星的关系不一般。 “我在尝试,”傅嘉盛很清楚自己肩负的责任,他闭了闭眼,“所以才接受和你的约会。” “我也很喜欢月见,”她发觉他的脚步慢了下来,能让她跟上,欣喜地扬起笑,“嘉盛哥,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 等待两人去找工作人员的间隙,温月见站在阶梯上,拨弄着傅闻星的狼耳。 毛茸茸的,手感还挺好,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的头发一样。 她这么想着,手已经比大脑更快了一步摸了上去。 和她预想的不一样,男生的头发一点也不软,还有点扎手的硬。 傅闻星幽幽的声音响起:“温月见,你在做什么?” 温月见立即缩回手,“不好意思,人在发呆的时候手上总会无意识地玩点什么。” 他转过身,站在和她平级的阶梯上,瞬间高了她一截。 傅闻星揪住她的猫耳,“是挺好玩。” 温月见被拽的身子朝他倾斜了些,气恼警告:“你快松手。” 傅嘉盛两人回来时,看见的就是他们挨得极为近的一幕。 唐雅君下意识看了眼身侧人的反应。 他眸色黯淡,但却没有出声阻止。 傅闻星也只是想逗弄她一下,没想真欺负她,不过几秒钟,就松开了。 他轻嗤:“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温月见将被他扯歪的耳朵调正,见两人回来,弯起眼,“总算可以拍张合照了。” 她和唐雅君站在中间,一起比了个心。 工作人员将照片递给他们看。 唐雅君很喜欢,“拍得不错,谢谢。” 温月见说:“雅君姐,加个联系方式,照片发我一份。” 收到照片后,她开心地发了个朋友圈,换了条新的置顶。 第83章 傅闻星哪里可爱? 傅闻星不是没去过游乐场,可就算是小时候,他也没有坐过旋转木马。 在温月见胁迫下,他坐上了一只最粉嫩的木马。 她没有和他坐同一趟,趁旋转木马启动时跳了下来。 温月见举着手机笑眯眯朝傅闻星招手,“闻星,看镜头。” 他面无表情地别过脸,拒绝面对她。 她反而觉得别扭的傅闻星更好玩了,追着他的木马跑。 木马旋转的速度并不快,温月见费了不少劲才抓拍到傅闻星的正脸。 她心满意足地欣赏起来。 的确和许碧云说的一样,他这张脸,无论怎么拍都没有死角。 可满脸写着不高兴的样子,还莫名有点可爱。 温月见被这个念头惊了一下,迅速退出了相册。 傅闻星哪里可爱? 她看向一脸不情愿坐在木马上的人。 明明臭着一张脸,难看死了。 唐雅君从木马上下来,问道:“月见还想坐吗?” 温月见摇头,“我上次来时就玩过了。” “七点有场烟火,看完再回去吧?”唐雅君看了眼时间,“现在五点半,一起去吃个饭留差不多到点了。” 温月见应:“可以啊。” 她转头看向傅闻星,“你呢?” 他懒懒地耷拉着眼皮,“嗯。” “是或否,你选了或,”温月见瞪他,“换一个答案。” “好。” 唐雅君好笑地看着,“月见还真是把闻星治得妥妥帖帖。” 傅闻星不喜欢这个说法,拧眉反驳,“我只是不想让奶奶知道,说我欺负她。” 傅嘉盛:“餐厅离这儿有段距离,我们坐代步车过去。” 温月见走了一天,也的确累了,刚坐上车就放松地伸了个懒腰。 微风拂面,她惬意地闭上眼。 只是她再睁眼时,是被唐雅君叫醒的。 温月见倏地坐起身,才发现又靠在傅闻星肩上睡着了。 他半笑不笑地勾着眼尾,“你还挺厉害,一闭眼就能睡着。” 唐雅君掩唇偷笑:“月见睡得还挺香,刚刚经过的地方就是云霄飞车,游客的尖叫声都没将你吵醒。” 温月见窘迫地下了车,“我们还是先吃饭吧,有点饿了。” 烟花燃放的地点就在餐厅附近,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吃晚饭。 四人从餐厅里出来时,正好七点整。 暮色渐浓,天际线绽开第一朵烟火。 游客们纷纷朝观景台涌去,都想占据最佳的观赏位置。 路过小摊时,温月见买了一个草莓味的。 她正开心咬着,有人急匆匆路过不小心撞上她,差点蹭到傅闻星袖口,他迅速后退半步,却在人潮涌来时下意识伸手虚护在她背后。 唐雅君笑看着,“快走吧,烟花观景台要封路了。” 游乐场灯光骤暗,人群如星河分流。 温月见被挤得踉跄,后背忽地撞进人怀里。 傅闻星抬手虚护在她周围,挡住了互相推搡的游客,掌风掠过时带着雪松的气息。 他声音低了些:“跟着我。” 进入观景台后,温月见总算得了空摸出手机拍照。 尽管见过不少次烟火,她还是会被绚烂夺目的东西吸引目光。 温月见正录着视频,身旁的人却问:“这一场烟花好看,还是你生日我送的好看?” 她觉得这个问题就和妈妈掉水里先救谁一样幼稚。 又是一簇烟火升空,温月见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声惊呼:“真好看。” 见她完全不搭理自己,傅闻星催促:“说话。” 温月见又气又好笑:“幼稚鬼。” 可看他目光幽沉,执拗地盯着自己,她叹了口气,认真回答:“你送的好看。” 傅闻星喉结滚动了一下。 夜风卷着硝烟气息掠过他发梢,身后游客的欢呼声里,他垂在身侧的指节突然蜷起。 温月见分明看见少年耳尖在烟火里泛起粉红,可他偏要侧过脸冷笑:“骗人。” 她哼笑:“爱信不信。” 他们进来时被人群挤散,温月见一直跟着傅闻星,唐雅君和傅嘉盛不见了踪影。 她四处张望,在围栏边缘处看见了两人。 唐雅君被人挤了一下,傅嘉盛下意识接住她。 温月见欣慰看着,直觉他们有机会能成。 “送你一样东西。” 听见傅闻星的声音,她仰脸看他,“什么?” “伸手。” 温月见依言摊开掌心,他拢着的掌心松开,是一枚樱花粉的发夹。 和她在旋转木马前掉的一模一样。 “这是我的吗?” 傅闻星后退半步,后腰抵住观景台栏杆。 流光溢彩的夜幕下,他整个人浸在蜜糖色的光影里,“嗯,在旋转木马那儿捡的。” “物归原主还说什么送。” 温月见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很开心能找回来,这是认识许碧云的第一天,她送的同桌见面礼,于她而言意义重大。 最后一簇烟火消散后,游乐场的灯光次第亮起。 他们约在摊前汇合,再一起回去。 京城的春夜仍旧有些凉,回程时傅闻星特意让司机把空调调高两度。 温月见蜷在后座昏昏欲睡,朦胧间感觉有件带着雪松香的外套轻轻罩在身上。 后视镜里傅嘉盛沉默看了半晌,最终移开了视线。 唐雅君下车后,朝他们告别,“今天过得很开心,谢谢你们。” 她看向傅嘉盛,羞涩低头,“嘉盛哥,我们下次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他问:“下周有个画展,要一起去看吗?” 唐雅君眼睛一亮,“好啊!” 傅嘉盛颔首,“我到时候去接你。” 温月见这会儿已经醒了,见他们有进展,难抑兴奋,忍不住嘴角上扬。 傅闻星看她一眼,微不可察地勾了下眼尾。 回到傅家,汪秀荷在客厅里等他们回来。 她捧着热茶笑问:“今天玩得开心吗?” 傅闻星扯松领口往楼上走,“不好玩。” 温月见上前挽住汪秀荷,“很好玩,雅君姐人很好。” 后者看向傅嘉盛,“嘉盛,你觉得呢?” 他低下眼,“嗯,是还不错,可以试着再相处一段时间。” 汪秀荷松了口气,“那就好,你愿意尝试,我已经很高兴了。” 她别有深意:“嘉盛,你很理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傅嘉盛一怔,“是。” 温月见听得云里雾里,但识趣地没多问。 她知道他们还有话要聊,便起身回房间。 温月见收到一条消息:【明天我要去安和,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第84章 脚踏两条船的渣男是会遭雷劈的 这个号码温月见没见过,归属地是京城。 她其实已经大概猜到了是谁,直接删除了短信顺手拉黑。 这个号码只有和她熟悉的人知道。 自从上次谢辞安通过手机号搜索找到了她的微信号,她就将这个加好友的方式给关了。 温月见本以为他和林雪在一起后就不会再想起她,可偏偏三番五次地在她面前找存在感。 她并不认为他是后悔了,只是犯贱的本性让他觉得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温月见决定有空就去将这个号码注销。 她是不会对谢辞安有一丝一毫心软和后悔的。 温月见第二天起得很早,去后花园里的秋千上坐着背了会儿知识点,起身时捡起地上的花瓣夹进书里。 她和傅闻星房间的阳台都朝着后花园的方向,她背书时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吵醒每天都要熬夜打游戏的傅闻星。 温月见往里走时,脚步一滞,似有所感地仰起脸。 傅闻星的阳台窗帘紧闭着。 她垂回眼。 可她分明觉得刚刚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温月见只当是背书背懵了,拎起书包穿过大厅,推开大门坐上车。 算过时间,确认她上了车后,傅闻星才松开攥着窗帘的手。 她起床推开阳台门时,其实他就醒了。 温月见在后花园里待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傅闻星觉得自己像个变态,掀开窗帘一角一直窥伺她。 在她抬头看来之前,迅速缩了回去。 他昨晚只睡了四个小时,醒得早,准备回床上补个觉。 闭上眼酝酿了许久的睡意,仍旧清醒。 傅闻星索性起了床,打算去一趟安和一中。 * 下了第二节课的大课间,温月见拗不过许碧云,被她拉着去小卖部。 自从李明刚在冬天进教室时遭受了辣条和各种早餐的味道攻击后,就严明禁止在班上吃刺激性味道的食物。 许碧云只能在湖边的长凳上坐着吃辣条,温月见捧着小册子坐在她身侧。 她已经习惯了温月见一有空就要学习的行为,这高分该她拿的。 许碧云倏地坐直了身子,“月月,我好像看见谢辞安了。” 温月见纹丝不动,还沉浸在背知识点里。 “你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那道声音近在咫尺,中断了她的背诵进程。 温月见自认为脾气和耐性是很好的,除了面对打扰她学习的人和谢辞安。 可偏偏他两样都占了。 她合上册子,利落起身。 温月见不耐地拧眉,“谢辞安,你发什么神经?” 许碧云鲜少见她发脾气,不过对方是谢辞安的话,她毫不意外。甚至自觉地退到了围栏处,辣条咬得更带劲了。 “月……温同学,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一直这样避着我?” 实验一中要举办学习交流会,合作学校的其中之一就有安和,谢辞安得知后立即找班主任报了名。 他的成绩在班级名列前茅,班主任喜闻乐见,很爽快地答应了。 周一是和安和的交流会,谢辞安还特意给温月见发了条信息。 之前的号码被她拉黑了,他便用的新号码。可等了许久也没得到她的回复,以为是没被看见,又试探性地发了一条之后,仍旧没有回应。 “我们的熟稔程度还不足以让我理会你的消息。”温月见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和冷淡,“我不想再看见你,麻烦以后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她现在烦得连礼貌用语都不想用了,对于谢辞安,她不想客气。 许碧云适时地补刀:“就是啊,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能不能离我们月月远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她呢!” 听见“喜欢”的字眼,谢辞安面色难堪,下意识辩驳:“我不喜欢!” “你每次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见到月月就贴上来,还说不喜欢?”许碧云翻了个白眼,“不过我们月月也不需要你的喜欢,脚踏两条船的渣男是会遭雷劈的!” 她说完还把吃空的辣条包装袋往他身上丢,拉起温月见就走,还留下了一句:“傻逼,滚远点!” 辣条包装袋的油漏出来些许,沾到了他的外套。 谢辞安嫌恶地去摸口袋找纸擦,面前却递过来一包纸。 “谢……” 道谢的话还没说完,那人就把纸收了回去。 “扔掉也不给你。” 听见熟悉的声音,谢辞安身子一颤。 他错愕地抬头,傅闻星冷然地垂眼睨他。 “你怎么会在安和?你分明是艾瑟伦的学生。” “与你无关。” 傅闻星一抬手就轻而易举地够到树梢,摘了一片叶子把玩,“离温月见远点。” 谢辞安本就还气着,听到他的警告,气笑道:“你用什么身份替她这么说?” 他转了圈树叶,捻在指间,朝谢辞安甩出去。 带着凌厉力道的叶片擦过他脸颊,一阵轻微的刺痛感传来,他摸了一下脸,指尖沾上了一点血。 傅闻星靠在树旁,漫不经心地啧出声笑:“你没有立场问这个问题。吃着林家的软饭,还要看着外面的鲜花,你还真是既要又要的。” 被接连嘲讽,谢辞安再难压住怒意,抬手就要揍他。 “谢辞安,你在做什么?” 说要上厕所的谢辞安一直没回来,负责交流会的老师找了过来,就看见他要打人的一幕。 他只能悻悻地放下手,满眼不甘和怨愤。 傅闻星连眼神也没给他,转身离开。 老师气愤地谴责:“谢辞安,这里是安和,不是实验一中!再有天大的矛盾,也别在别人的地盘动手!” 谢辞安只能咽下这口气,握紧拳,语气真挚地道歉:“对不起老师,是我冲动了。” 见他态度诚恳,老师也没再计较,只是没好气道:“我知道你以前是安和的学生,可现在你在实验一中,代表的是我们学校,别在外面丢脸。” “知道了。” “行了,跟好我,一会儿要去教务处的。安和会选三个学生过来,你和其他两个同学一定要保持虚心的态度求教。” 温月见刚上楼,就看见在楼梯口张望的李明刚。 见她回来,喜笑颜开:“温同学,我正找你呢。” “李老师,出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实验一中那边和我们学校组织了学习交流会,要选三个学生分享学习心得,每个年级各一个。原本定的是年级第一的叶书宇,可他推荐了你。” 第85章 至少关系比你好 温月见拧眉。 难怪谢辞安会出现在安和,原来是因为他代表了实验一中来参加学习交流会。 她拒绝了:“李老师,您换一个人选吧。” 李明刚没想到她拒绝得这么干脆,忙劝说:“温同学,连叶书宇都看好你,你要是代表了我们高二,可就是给八班长脸了。我们八班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能上京大的好面子,可得争个面子!” 许碧云看不惯他道德绑架,替温月见说话:“老班,你的面子重要还是学生的想法重要?” 温月见忽地捂上腹部,脸色苍白地靠在许碧云身上,“老师,我身体不舒服,恐怕没办法过去。” 李明刚欲言又止,还是作罢,“好吧,你好好休息,要是实在扛不住,可以请假回家。” 见他放弃劝说,许碧云松了口气,扶着温月见回座位。 刚坐下,温月见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许碧云目瞪口呆:“乖学生月月竟然也会装病骗老师了?” 温月见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不装病的话,他不会放弃的。” “有谢辞安在,不去是正确的选择,”许碧云提起他就来气,“这狗东西真是冤魂不散。” * 教务处的会议桌旁,叶书宇和其他两个学生等着实验一中的师生进门。 谢辞安听老师说,安和在高二的学生里没选年级第一,选了一个进步很大的女生。 他听描述就知道是温月见,惊喜地等着会面,可推开门却看见了三个男生。 谢辞安笑容收敛。 叶书宇抬起头,目光在他身上点了一下,和其他两人站起身。 两边互相自我介绍了一番后,面对面坐下。 谢辞安坐在了叶书宇对面。 后者转着笔,笑意颇深:“谢辞安,对吧?” 谢辞安以为他没记住自己的名字,怔愣了一下,点头,“是的。” 实验一中的老师和教导主任去了走廊攀谈,将空间留给了学生们。 其他四人已经开始热络交谈,谢辞安问:“叶同学,听说你在我转学以后,就一直稳坐年级第一,能分享一下学习方法吗?” 叶书宇翻开笔记本,意有所指:“方法就是——不勾搭女生。” 谢辞安一怔,“你在说什么?” “我可是看见了你纠缠月见。”他撑着脸看他,笑得温和,“但我听说,你和林家小姐在一起了。” 身旁四人的讨论声逐渐小了,都在偷听他们的对话。 “我……只是和温同学有些事要说。”谢辞安后知后觉叶书宇对温月见的称呼,咬牙切齿,“你和她很熟悉?” “至少关系比你好。” 叶书宇侧目瞥了他们一眼,几人立即回归讨论的状态。 “要不是月见拒绝了参加这场交流会,我也不想来。” 谢辞安握紧了笔,他真是和安和犯冲。在温月见许碧云那儿吃了瘪,又在傅闻星那里碰壁,现在连叶书宇也在替温月见出头。 他参加了傅家的春日宴,林雪向他介绍过,眼前这位是叶家的独生子,他惹不起。 谢辞安只有一个选择,忍气吞声。 “叶同学,这场交流会只谈论学习,可以先将别的话题放一边吗?” “当然可以。”叶书宇微笑,露出两个酒窝,“上次八校联考,谢同学考了多少分?” 谢辞安难掩骄傲的神情,“660分,年级第一,甩了第二名二十多分。” “这个分数在我们安和连年级前百都进不去,”叶书宇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成绩条,“谢同学不如看看我的成绩?” 他看见语文的分数时,笑容就僵住了。 看到最后,705分,足足超出他四十五分。 可他以前在安和也是年级第一,虽然没考过七百分。 叶书宇这号人物,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实验一中是所普通高中,和京城重点的安和不一样,不管是京大和燕大的上线率相差极大,本科率也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在实验一中能当凤头,在安和连凤尾也够不上。 “只是从安和出走了半年,成绩就大不如前,看来谢同学受环境影响很大,”叶书宇折起成绩条,“我的学习方法可能和你并不适用。当然,你的分数比我低了不少,我也用不上你的方法。” 他话里的嘲讽毫不掩饰,谢辞安却无法反驳。 明明他只是转了个校,唯独他出走半年,归来却落后了一大截。 谢辞安不信邪地问:“温月见……考了多少?” 虽然林雪和他提过一嘴,说温月见进步很大。 可他不信前世成绩平平还走狗屎运踩线被燕大录取的温月见,会考多高的分。 叶书宇干脆打开八班的成绩表,“他们班全班第一分数都比你高,月见可是670分。” 见谢辞安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无趣地收回手。 “谢同学,太过自负可不是什么好事。” 谢辞安虽然身体只有十八岁,可他的灵魂已经二十五,难以接受对面一个于他而言是小屁孩的说教。 “既然叶同学没有诚心交流的想法,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气笑,“更何况你还没资格对我评头论足。” 叶书宇觉得林雪的眼光挺差劲。 这个谢辞安除了有点小姿色以外,一无是处。 他拿出手机,打开和温月见的聊天框。 【难怪你讨厌谢辞安,我也不喜欢他】 温月见只有下课要查资料时会用手机,她刚打开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你既然知道我与他不合,还推荐我去交流会?】 叶书宇:【我发誓,在见到他之前是真的不知道他也在!】 【只是单纯想把这个给班级长脸的机会给你】 温月见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不喜欢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推出去。 【下次提前知会我一声】 叶书宇:【遵命】 见他光明正大玩手机,甚至笑得开心,谢辞安忍不住提醒:“叶同学,这里是学校,学生不允许携带手机。” 叶书宇收起手机,淡然扫他一眼,“我玩手机还能考年级第一,你不带手机却只考这点分,是不想考700分吗?” 第86章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谢辞安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不值,没有学到学习方法,还要被接连羞辱。 他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学校,在看见等在校门口的林雪时,气消了大半。 车门一开,谢辞安就奔了过去,“阿雪,你怎么来了?” 林雪迎上去挽住他,“接你去吃饭呀,上次宴会上认识的刘总对你很欣赏,觉得你提出的思路很有未来,想找你谈谈。” 谢辞安接连碰壁的挫败瞬间消散,骄傲油然而生。 他好歹是重活一世的人,前世又是京大热门专业毕业生,入的是大企业,知道什么行业和项目有前景。 能让林如海答应他和林雪在一起,谢辞安和他打了个赌。 他说燕城西区那块荒废的地会价值飞升,直接翻五倍的收益。 后来的确如他所说,那块地价值翻倍了。 林如海开始只觉得他是运气好,在接连拿下两个有价值的项目后,他信了谢辞安确实有眼光。 眼下除了林家,还有人看中谢辞安的才能,他自然要前往。 他不想再当被人嘲讽的林家赘婿,他要创立自己的事业,狠狠打那些看不起他的那些人的脸。 …… 中午放学,温月见一如既往地拉开车门坐上去。 看见后车座里侧还坐着人时,惊得直起身子,头顶磕到车框,疼得她眼泪直冒。 “傅闻星,你怎么在车上?” 陈伟民转头心疼地看向她,“抱歉小姐,我忘了和您提前说。” 温月见揉着额头坐回车上。 傅闻星坐得随性,“我看见谢辞安找你了。” 她倒不介意被人看见发脾气的样子,只是好奇为什么傅闻星会来学校却不告诉她。 “你来安和是有事吗?” 他说谎时面不改色,“想来参观一下你学校的环境。中午出去吃,张妈今天请假了。” 温月见捧着书,反应平淡:“好。” 傅闻星知道她好学,只要有空就在学习,可现在外面太阳正大,强光下看书会影响视力。 他抽走她手里的书,“你要是有不会的可以问我,不要在太阳下看书,想变成和我哥一样的近视吗?” 温月见又抢回来,将书合上塞进书包里,“可我觉得嘉盛哥戴眼镜还挺斯文的,一看就是有素质涵养,符合他的气质。” 傅闻星嗤笑:“我哥在学校的确很受欢迎,你们女生都喜欢这种看着斯文温雅型的?” “不要以偏概全,”她瞪他,“至少我不喜欢。” 他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温月见却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身为哥哥,扼杀一下妹妹早恋的可能性,不行么?”傅闻星压着尾调,“嗯?” 她听得耳根都麻了一下。 温月见听出他的目的性,故意说:“阳光开朗上进,帅气潇洒多金,肩宽腰窄大长腿。” 她其实是照着许碧云的男主设定说的,抛开形象以傅闻星为原型,剧情和画风她还挺喜欢的。 傅闻星眼尾一耷,嗓音都沉了几分,“你是在说叶书宇?” “啊?”温月见怔住,没想到他会根据这个描述联想到叶书宇。 她细细回想了一下,他还真就符合。 瞥见傅闻星沉郁的眉眼,温月见偏就玩心一起。 “对啊,他可是安和校草,喜欢他那样的,不是情理之中吗?” 他哼出声意味不明的笑来,“那你眼光很差劲了。” 温月见不服气地反驳:“叶书宇有成绩有长相,还有家世,哪里差劲了?” 倒是他,游手好闲,脾气还臭。 只不过这话她没敢说,要是他听见,又要谴责她偏心。 傅闻星语气里压着威胁:“你真喜欢这样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温月见也没办法推翻反驳,只能顺着承认:“对。” 反正这个描述和他一点也不相关…… 她的想法戛然而止。 也不对,至少前半段不符合。 温月见偷瞄了一下他的腰身。 快要五月的天气,京城的温度逐渐攀升,大部分人都只穿一件长袖。 傅闻星尤爱黑色,他今天穿的是黑衬衫。 车窗外的阳光正好斜斜打在他身上,勾勒出少年人特有的利落线条,清晰映出宽肩的轮廓。 不是成年男性的厚重,而是带着少年锐气的、充满力量感的骨架,撑起了衬衫挺括的肩线。 往下,衣摆随性地压进腰间。他随意靠在椅背上,腰腹绷紧,隐约可见精瘦的腰身。 袖口被他随意地挽起,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冷白色手臂。 他的腿很长,即使是在车内略显局促的空间里,也能看出优越的比例。包裹在黑色长裤下的双腿随意伸展着,难掩其下修长而笔直的腿型。 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和利落的身体线条上跳跃。 的确长得不错,也不怪温月见的视线不自觉地停留,甚至忘记了刚才的言论。 温月见的视线落在他握着手机骨节分明的手上,又顺着往下看了一眼他的腰,最后落在他随意搭着的腿上,脸颊悄然漫上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热意。 她迅速收回目光,假装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心跳却莫名快了几分。 这么一看,傅闻星还真符合她的胡诌的后半句。 傅闻星闭着眼,哼笑一声:“挺好,宁宁,还挺有本事。” 陈伟民听见这个称呼,讶异地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 他是知道温月见有个小名的,可没想到傅闻星会喊。 除了他家小姐本人允许,他实在难以想象会从她父母以外的人嘴里喊出来。 陈伟民心里有了数,看来傅小少爷对他家小姐而言,有点特殊。 温月见没理傅闻星。 不让她看书,她就看手机。 叶书宇偏在这时给她发来了消息。 【月见,你家的车牌号是京axxx吗?】 温月见:【对的,你怎么知道?】 叶书宇:【那巧了,我就在你后面】 温月见直起身子转头,果真看见叶书宇家的车。 叶书宇:【你是要去云栖居吗】 温月见:【是的】 叶书宇:【那太巧了,我也要去那里吃饭,可以一起吗?】 温月见偏头看了眼傅闻星,打字回复:【那还要问问另一个人的意见】 第87章 还有闲心关心别人家妹妹吃没吃好? 叶书宇看到这条回复,就知道温月见指的是谁了。 他刚扬起的笑淡下去。 【那你问问傅小少爷,同意我这个电灯泡加入么】 温月见偏头看向傅闻星,“闻星,叶书宇可以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她的语气很温和,还带着礼貌的试探。 他拧起眉,没有犹豫地应:“不行。” 前脚才说叶书宇是她喜欢的类型,现在又叫他来膈应他? 温月见便回复叶书宇:【他说不行】 叶书宇:【好吧,看来傅小少爷真的挺小心眼呢】 【我只是想和你拼桌吃个饭而已,他这都不愿意】 【月见,你平时和他相处一定很累吧?】 温月见其实想说傅闻星也没这么糟糕。 傅闻星在听见她的问题后就知道两人是在聊天,余光一瞥,就看见了叶书宇的话。 他气笑了:“你看不出来他是绿茶吗?” “谁?” 温月见刚打好的【他人其实挺好的】正要发出去,随即反应过来傅闻星是在说叶书宇。 她默默地将字删掉。 “绿茶?”她蹙起眉心,“这个词能形容男生吗?” 傅闻星指着叶书宇的话,微微磨牙,“他说我小心眼,还问你和我相处是不是很累,以此来突出他的贴心是吗?” 温月见眨了下眼,“可是你的确小心眼。” 他眼神幽幽,“后半句呢,你也这么认为吗?” “没有。”她如实否认,“要是我真这么认为,就不会继续和你相处了。” 傅闻星眉眼稍松,语气轻松了些,“难得你还能看到我的好。” “别把自己想得这么糟糕,”温月见认真地说,“你其实很好。” 他眼尾轻挑,“那我同意他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她觉得傅闻星配得上她给的备注,真是个幼稚鬼。 温月见将消息转告给叶书宇时,他正准备联系餐厅包场只留一个位置。 他熄灭屏幕,随性翘起腿,“既然傅小少爷都松口了,那我也不用大费周章和月见拼一桌。” 司机好奇问:“少爷,您是因为傅家的关系才和温小姐处好关系,还是因为……” 叶书宇知道他后半句要问什么,轻笑:“都有吧。” 云栖居是间中式风格的餐厅,坐落在一处仿古园林里。 青砖黛瓦,飞檐翘角,绕过影壁,便是曲径通幽的回廊。空气里弥漫着清雅的檀香,环境静谧雅致。 侍者引着傅闻星和温月见穿过回廊,来到一处临水的包厢。包厢三面环窗,窗外是精心布置的假山流水和几株姿态古雅的松柏,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光影斑驳。 他们刚落座不久,包厢的门便被轻轻叩响。 温月见应声:“请进。” 得到许可后,叶书宇才推门而入。 他今天穿了件休闲的白色卫衣,阳光洋溢,目光落在温月见身上,带着熟稔的暖意:“月见。” 然后才转向傅闻星,笑容不变,语气却多了几分客套的疏离,“傅小少爷,叨扰了。” 傅闻星没起身,只是懒洋洋地靠在太师椅上,手指在红木桌面上轻叩了一下,算是回应。 他下颌微抬,眼神锐利地扫过叶书宇,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唇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叶少,坐。” 这声“叶少”叫得没什么敬意,更像是一种划分界限的提醒。 温月见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瞬间绷紧的气氛。 傅闻星身上那种惯有的、对外的疏冷和攻击性,在面对叶书宇时,似乎被放大了。 她下意识地坐直了些,试图缓和:“叶同学,快坐吧,听说这家的饭菜很不错,是闻星推荐的。” 叶书宇听出温月见对他们的差别。 对傅闻星是熟稔地喊“闻星”,而他只是“叶同学”。 叶书宇仿佛没感受到傅闻星的冷意,从容地在温月见对面的位置坐下,位置恰好与傅闻星呈对角。 他拿起桌上的青瓷茶壶,为温月见斟了一杯茶,声音温和:“尝尝这雨前龙井,是这里的特色。” 他做这一切行云流水,像是理所当然。 温月见道谢接过。 傅闻星的眼神沉了沉。 他看着叶书宇握着茶壶,那殷勤的姿态落在他眼里,很是刺眼。 傅闻星嗤笑一声,也伸手拿过自己面前的茶杯,却不是递过去让叶书宇倒,而是直接探身,拎起温月见手边的茶壶,手腕微倾,清澈的茶汤注入杯中,动作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自己的茶,自己倒。”他放下茶壶,杯底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目光掠过叶书宇,意有所指,“麻烦别人多不好。” 叶书宇斟茶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但依旧维持着风度。 他收回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语气听不出情绪:“傅小少爷说的是。”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目光却透过氤氲的热气看向温月见,“月见最近学习很紧张?看你脸色比之前憔悴了些。” 温月见刚要开口,傅闻星的声音已经凉凉地插了进来:“她胃口很好,劳叶少费心。”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臂自然地搭在温月见椅背上方的横栏,目光沉沉地盯着叶书宇,“倒是叶少,还有闲心关心别人家妹妹吃没吃好?” “妹妹”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宣示主权的意味。 温月见夹在中间,感觉头皮都有些发麻。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傅闻星带着占有欲的压迫感,也能看出叶书宇看他时的笑意不达眼底。 叶书宇放下茶杯,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敛去,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直视傅闻星,语气也沉了下来:“傅闻星,月见不是你的所有物。” 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窗外潺潺的流水声和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显得格外清晰。 温月见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她低头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心想,这顿饭,怕是没那么容易吃下去了。 傅闻星这个幼稚鬼,果然一点就炸。 第88章 傅闻星只是比较护短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浓烈,温月见捏了捏眉心。 她没有多犹豫,无奈叹息,转而将菜单推到傅闻星眼前,“好了闻星,先点菜吧。” “叶同学,”她看向叶书宇,语气温和但带着明确的距离感,“闻星他性格只是有点急,但人并不坏。” 温月见下意识地用了“有点”这样轻描淡写的词,仿佛在替傅闻星开脱。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他只是……比较护短。” 这句解释显得有些苍白,连她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温月见看向耷拉着眼皮翻菜单的傅闻星,语气里带上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安抚:“随便点,这顿我请客。” 他撩起眼,“知道这家餐厅多贵吗?” 她挺了挺脊背,说得豪气:“我不差钱。” 傅闻星似笑非笑地弯起眼尾,“那就谢谢宁宁的招待了。” 宁宁。 这是叶书宇从未听过的称呼,和其他与温月见熟悉的人喊的“月见”不同,很亲昵。 她对他们两人的态度显而易见。 温月见更偏向傅闻星。 这个发现让叶书宇觉得不爽,涌起嫉妒的情绪。 他从小到大没羡慕过谁,只要是想要的东西,一张嘴就能得到。 温月见不一样,她不是谁的所有物,可她的天平是倾斜的。 他这位后来者无法居上。 傅闻星将菜单轻轻一推,滑到叶书宇面前。 他依旧冷冷地看着叶书宇,但身体向后靠回了椅背,虽然姿态依旧充满防御性和攻击性,却终究没再开口。 叶书宇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温月见那看似不偏不倚的打圆场,对傅闻星明显轻描淡写的解释,以及对自己称呼的生疏,都像细密的针,刺在他心头。 他脸上温和的笑意几乎挂不住,眼神暗了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那一闪而过的阴郁。 “护短?”叶书宇放下茶杯,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目光重新落回温月见脸上,“月见,我只是觉得,真正的朋友应该让你感到轻松自在,而不是处处被约束,连和谁吃饭、说什么话都要看人脸色。” 他这话看似对温月见说,字字句句却都指向傅闻星,甚至带着点为她好的暗示。 傅闻星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他刚要反唇相讥,温月见却抢先一步开口了。 她不想让战火重燃,更不想听叶书宇继续这样暗戳戳地贬低傅闻星。 “叶同学,谢谢你的关心。”温月见的声音清晰起来,带着一种礼貌的疏离,“我和闻星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我们有自己的相处方式。” “他有时候是有些犟,”她坦然承认了这一点,但随即话锋一转,认真说,“但他从来没有真正强迫我做过任何我不愿意的事情。今天能一起吃饭,也是他最终同意的。” 当然,除了最开始认识的时候。 温月见只敢在心里腹诽。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叶书宇试图挑拨的火焰上。 叶书宇脸上的笑容彻底淡去,只剩下客套的平静。 他看着温月见,又瞥了一眼因为她这番话而眉宇间戾气消散、甚至隐隐透出一丝得意的傅闻星,心下了然。 叶书宇翻了几页菜单就合上,“你们点的就足够了,我不挑食。” 接着气氛陷入沉寂。 温月见从包里拿出单词本,借着间隙学习。 直到侍者开始上菜,才打破安静尴尬的气氛。 温月见暗暗松了口气,拿起筷子,“菜来了,快尝尝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努力让语气显得轻快,试图将气氛拉回正常的社交层面。 叶书宇吃得食不知味,他看着对面。 傅闻星将一块剔好刺的鱼肉放进温月见碗里,动作自然,像是平时就有的习惯。温月见微微侧头听他说话时,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放松笑意。 这些都像无声的嘲讽。 他精心营造的体贴关心,在对方积累的默契和温月见潜意识的偏袒面前,显得如此刻意和徒劳。 一顿饭在极其诡异的气氛中接近尾声。 温月见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她离开后,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叶书宇放下筷子,终于撕下了温和的伪装,眼神锐利地看向傅闻星,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傅闻星,靠霸道和家世拴住一个人,有意思吗?” 傅闻星懒洋洋地靠回椅背,指尖在杯沿轻轻划过,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有意思。尤其是看某些人费尽心机,结果连她碗里的菜都夹不到一块的时候。” 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赤裸裸的警告,“叶书宇,离她远点。你的那些心思趁早收起来,她可不是你能碰的人。” 叶书宇轻笑出声,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傅小少爷,你以什么身份让我这么做?” “家人。”傅闻星散漫地弯唇,“这一个身份就足够了。” 洗手间里,温月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长吁了口气。 看来以后不能再带叶书宇出现在傅闻星面前了。 她发呆的空档,隔壁的洗手池已经有人在对镜补口红,“温同学,你也来这儿吃饭?” 温月见一怔,没有转头,很淡地应了声:“嗯。” 林雪没再自讨没趣,将口红放进手包准备离开时,像是炫耀似的说:“我和辞安在楼上的包厢,和刘总谈生意。” 温月见并不感兴趣,低垂着眼,认真仔细地洗着手。 才高中的年纪,就能和人谈生意了。 她知道谢辞安前世的能力,客观评价,的确不错。 他利用前世先知的便利,为自己在这一世谋利益,她不意外。 林雪见她反应平平,鄙夷地啧了声,踩着高跟鞋离开。 温月见只想让这两人离自己远一些。 她回到包厢,室内的气氛似乎比她离开时更僵硬了。 “下午我和叶同学还有课,该回去了。”温月见拎起书包,“闻星,你回家吧。” 傅闻星接过她的东西,“不用,我送你们回学校。” 第89章 别气了,闻星哥哥 温月见自然没意见,可叶书宇并不想和他同乘一辆车。 “不劳烦了,我有司机,驾龄比你长,开得快又稳。” 傅闻星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他就不信叶书宇都这么明显的拉踩了,温月见听不出来。 这么想着,他余光落在她身上,期待着她有点反应。 温月见拦住叶书宇的去路,郑重其事地开口:“叶同学,有些事我觉得还需要再强调一遍。闻星是我的家人,也是我的朋友。如果你是诚心想和我交朋友,请不要针对他。” 叶书宇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即笑起来,“明明月见才是护短的那个吧?” 他笑意有些凉,“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我保证下不为例。但傅闻星也要和我一样,保持平等的态度。” 温月见看向傅闻星,“你觉得呢?” 傅闻星其实并不在意外人怎么看他,尤其是眼前这个明晃晃对温月见心思不轨的人,更没必要处好关系了。 可看她目光灼灼,他心一软,眉心稍松,“行,和平相处。” 温月见松了口气,重新扬起笑,“那就好。” 她和傅闻星正准备离开,叶书宇叫住她:“月见,既然决定当朋友,你可以不那么生分地喊我吗?” 傅闻星的眼神瞬间冷然。 他好不容易从傅嘉盛那儿争来的昵称,现在叶书宇要和他平起平坐了? 傅闻星脚步顿住,周身的空气骤然降温。 他侧过头,目光沉沉地扫向叶书宇,眼神带着一种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排斥。 温月见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叶书宇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她下意识地先看向傅闻星,敏锐地捕捉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骤然冷冽的眼神。 他在生气。 因为称呼吗? 温月见心尖微微一紧。 “这个……”她斟酌着开口,试图在朋友间的礼貌和照顾傅闻星情绪之间找到平衡点。 温月见并不觉得称呼“书宇”是多大的事,朋友间这样称呼很正常,但傅闻星此刻的反应让她意识到,这对他而言意义不同。 就在她犹豫的工夫,傅闻星动了。 他面向叶书宇,唇角勾起极其浅淡的弧度,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波澜,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叶同学。” 傅闻星刻意用了比“叶少”更疏远的称呼,像是在无声地划清界限,“称呼是个人习惯,宁宁想怎么喊都随她。朋友之间,重要的是心意,不是称呼,你说是吗?” 叶书宇脸上的笑一点点淡下去。 傅闻星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堵住了他的要求,又暗讽他不够真心,还把他架在了一个看似宽容实则尴尬的位置。 他幽沉盯着傅闻星,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看似混不吝的纨绔身上散发出的极具压迫感的敌意。 温月见听得心弦一动,温声对叶书宇说:“抱歉,称呼习惯了,一时半会儿不敢改口,以后总会有熟悉的机会。” 说罢,她没再给叶书宇开口的机会,轻轻拽了一下傅闻星的衣摆,“我们走吧。” 傅闻星最后瞥了叶书宇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后者却觉得像是胜利者的宣告。 叶书宇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并肩而去的背影,面无表情。 他精心策划的拉近关系第一步,在傅闻星不动声色的反击和温月见明确的立场下,被彻底粉碎。 坐进副驾驶后,温月见才悄悄松了口气,侧头看向发动车子的傅闻星。 他眉眼间的沉郁消散了些,但下颌线依旧绷着,显然刚才叶书宇的要求还是让他很不爽。 温月见伸出手,轻轻戳了戳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臂,声音带着点小小的讨好和安抚:“喂,傅闻星?” 傅闻星没看她,只是“嗯”了一声,声音有点闷。 温月见抿嘴笑了,故意拖长了调子,声音又软又清亮:“别气了,闻、星、哥、哥?” “……” 傅闻星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了一下,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 明知道这个称呼是她恶作剧时喊的,他绷着的嘴角还是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 “坐好点,”傅闻星心情好了些,眼尾轻挑,“回安和还有些距离,现在你还有时间午休。” 吃饱喝足,温月见的确有些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将座椅往后调了些,“那我睡会。” 温月见入睡得很快,她又梦见了许碧云漫画里的情节。 得到读者的正向反馈后,她越来越放飞自我,甚至开始在平台的审核线上反复试探。 底下的评论区都在求她一定要“误入歧途”。 温月见看见他们提到的其它平台,还试着搜索过。 她只看了一眼,就觉得三观受到了冲击。 脸红着匆忙关掉以后,温月见越发觉得许碧云画的多处细节是暗示了。 最新情节已经进行到了男主被随从救走,反过来报复女主。 可他报复她的方式就是娶她。 两人的家族是京城乃至朝廷皆知的敌对关系。 偏偏互看不顺眼的两个父亲要成亲家了,全京城都在等着看热闹。 温月见梦见的便是新婚夜。 还没等盖头掀开,她就惊醒了。 “睡这么沉?怎么喊你都没反应。” 傅闻星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温月见一睁眼就看见近在咫尺的人。 他身子前倾,眼神落在她脸上,像是在观察她的状态。 她惊得后缩,脑海里还浮现他穿着大红色喜服的身形。 可她盖着盖头,没看见脸。 眼前傅闻星的脸自动代入了进去。 温月见的脸唰地红了。 “很热吗?”傅闻星疑惑蹙眉,“脸这么红。” 这句话她很熟悉,分明是之前在缆车轿厢时说过的。 她心乱如麻,手忙脚乱松开安全带往外钻,“外面太阳正烈,是有些热。” 温月见下了车才想起书包还在后座,小跑了几步又退回来拿。 “帮我转告陈叔,晚上照旧来接我。” 傅闻星应了声好。 目送她进了学校以后,他才离开。 叶书宇后脚就到了,看见温月见已经进了教学楼,心下诧异。 傅闻星开车这么快? 他的司机还抄了近道回来的。 叶书宇烦躁地啧了声,怎么哪哪儿都不如他? 第90章 你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温月见回了教室,许碧云靠过去揽住她肩膀,兴奋地压低声音:“月月,我收到了一个大佬的打赏!你猜多少钱?” 她眨了下眼,试探性说了个数字:“一千?” 许碧云摇了摇手指,“更多,十倍!” 温月见愕然,“一万?出手真阔绰。” 她张望了一圈,在确定教室后门关上并且李明刚没在窗户边上偷窥以后,才悄摸拿出手机。 许碧云点开粉丝榜,指着榜首,“喏,就是他。” “山海?”温月见拧眉,“这名字听着不像女生。” 许碧云点进ta的主页,ip显示在京城,随即了然,“难怪这么有钱,原来是京城人,咱京城有钱人还是太多了。” 温月见盯着ta的头像半晌,眉心越拧越紧,“这个抽象风格的头像,怎么有点熟悉。” “你不会想说是傅闻星吧?”许碧云见过傅闻星的头像,她也没想到一个帅哥会用抠鼻青蛙头。 果然越让人没有聊天欲望的头像,越有可能是帅哥。 她倒不觉得是傅闻星,“可这头像是雪山风景照,哪里抽象了,倒像是中年人。” 温月见滑动屏幕,ta的主页什么也没有,全设置了隐藏。 许碧云问:“对了,他知道我的名字吗?” “他知道你叫翠翠,不过只知道你在画师平台上有账号,漫画平台应该不知道。” “那就更不可能是他了,”许碧云信誓旦旦,“但凡他真看过我的漫画,肯定没办法再直视你了。” 接着她又皱眉,“不过也不一定。毕竟只有我们知道女主是以你为原型的,名字完全没联系。” 温月见倏地想起最新情节,面颊微烫。 “你……你怎么这么快画写他们成亲了?” 许碧云一惊,转过头扭她的脸,“你不是说绝对不看的吗?果然真香定律永不迟到啊。” 她拍开手,别开眼讷讷地说:“我只是好奇,关心一下你的漫画之路进展。” 许碧云看破不说破,坏笑更浓,“我都懂的。我这么写还不是因为读者爱看,这种反差cp很有磕点的。” 温月见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拿出午读的课本,“我要背书了。” “咦,我收到榜一的评论了,”许碧云差点惊呼出声,“ta又给我打赏了一万!大佬太阔气了!除去和平台的五五分,我一共能拿一万。” 她捧着手机,虔诚地吻了一下,“大佬想看什么我都会画的。” “许碧云,你竟然带手机来学校?交上来!” 李明刚一声厉喝,吓得许碧云立即站起来,心虚地将手机丢回抽屉里。 “老师,你看错了。” 他语气不容置喙:“如果不想被叫家长,就拿过来,等你下次月考进入班级前二十就还给你。” 许碧云上前将手机交了出去,满眼不舍,“我不会毕业前都拿不回手机了吧?” 李明刚冷哼:“有温同学当你的同桌,进步很难吗?” 他将手机放进口袋,“月考在即,你要相信自己很快就会拿回去了。” 许碧云燃起斗志,“好的老师,我会努力的!” 她回了座位后,温月见问她:“榜一给你评论了什么?” 许碧云神秘兮兮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告诉你。你不是会追漫画么,你看看就知道了。” 温月见按捺着好奇心,回到房间才打开评论区。 山海的评价特意被许碧云置顶加精了。 【想看将军反攻大小姐拿捏她】 底下纷纷回复。 【赞同!+1!】 【我不要,我要看大小姐调教将军!】 【支持楼上!狠狠4i!】 【别想了,这个大佬打赏了两万,作者还给置顶,肯定照着画了】 【作者能不能有点骨气,按照自己的设定来】 【作者也是要吃饭的,你要是想看心目中的情节,也给作者打赏两万呗】 温月见往下滑动时,不小心给山海的评论点了个赞。 她匆忙想要再点一次取消,发现根本没有取消点赞的功能。 什么破平台,一点也不人性化。 许碧云的漫画是每周六更新,追更的粉丝已经达到了十万。 温月见欣慰她的画画之路走得平稳,顺手也给最新章节点了个催更。 她正要熄灭屏幕准备刷题,叶书宇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和往常一样,是请教题目。 他帮了自己不少,她还成功突破了学习数学的瓶颈,现在做起题来得心应手。 在学习方面,他是个很好的学习伙伴。 温月见看过题目以后,回复了一份详细的答案。 叶书宇:【月见的解题思路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细心】 温月见回:【你的也是】 【这段时间谢谢你的帮助】 叶书宇:【那我们算是比普通同学更熟一点的关系了吗?】 温月见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微微顿住。 她斟酌着字句,正准备回复既保持距离又不会显得太生硬的答案。 刚敲了几个字,房门就被敲响。 “谁呀?” “宁宁,是我。” 温月见飞快去开门。 傅闻星拎着纸袋在她眼前晃了晃,“给你带的甜点。” 她看见纸袋上的logo,【偶遇】,是上次给许碧云买提拉米苏的那家。 温月见接过,道了声谢。 她趁着间隙偷偷打量他。 傅闻星穿了一身黑,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他一低眸,就看见温月见手中还亮着的屏幕。 最新的一行信息是叶书宇的问题。 他目光沉了沉,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和谁聊天,社交距离,都是她的自由,他不应该干涉。 更何况他已经看到了温月见对叶书宇的态度,礼貌疏离,没有超越同学关系的存在。 只是他挺讨厌这小子的。 明明中午才说保持现状,晚上就急不可耐地问能不能更进一步了。 看来他家宁宁还真讨人喜欢。 察觉到他的视线,温月见迅速摁灭屏幕,解释道:“我没打算这么快改对他的称呼。” 傅闻星眉眼温下来,“我知道。” 她抱着纸袋的手收紧了些,疑惑问:“你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他扬眉,眼尾泪痣点上笑意,“我像是无理取闹的人?” 温月见抱着纸袋,非常用力地点头,眼神坦荡又带着点促狭:“不是像,根据过往经验,你就是。” 第91章 初见林玉竹 “啧,”傅闻星被她这直白的指控气笑了,作势要敲她额头,“你可真没良心,我那是无理取闹么,我那是……” 他顿了一下,最终轻笑一声,“防患于未然,帮你过滤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傅闻星指了指纸袋,“赶紧吃,凉了口感不好。这家栗子蒙布朗也是限量的,我运气好抢到了。” 他轻描淡写地将话题从叶书宇身上带开,仿佛刚才那条信息从未出现过。 温月见狐疑地盯着他,“你是抢购的还是花钱从别人那儿买的?” “诚心诚意排队买的。” 傅闻星没说自己排了一个小时才买到。 温月见弯起眼,“那我就放心吃了。” 她打开纸袋,里面装着两份甜点。一份栗子蒙布朗,还有一块她喜欢的草莓挞。 温月见回到书桌前,拿出蒙布朗,用小勺挖了一小块送进嘴里,浓郁的栗子香和顺滑的奶油瞬间在口中化开,眼睛满足地眯了起来。 “好吃!”她含糊地称赞。 傅闻星靠在门边,看着她满足的模样,眼底的笑意加深。 他目光扫过桌面上反扣的手机,又看了看沉浸在甜品幸福中的温月见,不再多言。 傅闻星知道叶书宇的心思,也清楚温月见的分寸。 “对了,”他状似无意地提起,“周末有空吗?林玉竹会来京城,他吵着要见我们。” 他看向温月见,“你怎么想?” 温月见咽下口中的蛋糕,想了想周末的安排,点点头:“好啊,正好刷题刷得有点闷。” 她还挺好奇游戏里能取【老攻】别这样的人是什么样。 “行,那说定了。”傅闻星站直身体,“你慢慢吃,我先回房了。” “嗯,谢谢你的甜点,闻星哥哥。”温月见心情好,顺口又叫了那个带着点戏谑的称呼。 傅闻星脚步一顿,背对着她,唇角轻掀。 他抬手随意挥了挥,没回头,“少来这套,赶紧吃完写作业。” 门轻轻关上。 温月见继续享用美味的甜点,心情愉悦。 她重新拿起手机,看见屏幕上叶书宇那条未回复的消息时,愉悦感稍微淡了些。 她重新点开输入框,看着之前打了一半的字删掉,认真地输入: 【叶同学,我们一直是互相帮助、共同进步的学习伙伴,这点不会变。互相学习解题思路,挺好的。】 手机屏幕在书桌上安静地亮起又熄灭。 叶书宇几乎是秒读了那条回复。 他盯着屏幕上那行字,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刺在他试图拉近的距离上。 叶书宇嘴角惯常的温和笑意一点点敛去,最终化为唇边一丝自嘲的弧度。 温月见的态度,比他预想的还要明确和疏离。 他有些懊恼,不该这么急的。 叶书宇手指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无意识地摩挲着,眼神幽深。 但他从来就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叶书宇指尖微动,最终还是敲下一行字:【当然,学习伙伴也很珍贵,期待下次的解题交流】 温月见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满足地舔了舔唇角沾到的奶油。 她收拾好桌面,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习题册中。 屏幕亮起,温月见瞥了一眼,看到那条回复,只当是对方接受了这个定位。 她想,这样很好,专注学习,互不打扰私生活。 温月见这一周过得很充实,结束最后一场考试,她心情很好地走出考场。 和林玉竹约定的时间在周六下午。 傅闻星开车载着温月见前往约定的咖啡馆。 “紧张么?”傅闻星单手搭着方向盘,侧眸看了她一眼,“要见游戏里的‘老攻’了。” 温月见正望着窗外流动的街景,闻言转过头,“不紧张。我倒是很好奇,能取这种id的人,现实中是什么样。” 她想起林玉竹对他的称呼,“而且,能心甘情愿喊你一声‘傅哥’的人,肯定不简单。” 车子停在一家环境清幽的咖啡馆外。 傅闻星带着温月见走进去,目光在靠窗的位置一扫,就锁定了目标。 一个穿着花哨涂鸦卫衣、顶着一头略显凌乱但很有设计感短发的年轻男人正百无聊赖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时不时伸长脖子往外张望。 看到傅闻星和温月见进来,他眼睛瞬间亮了,和探照灯似的,猛地站起身挥手:“傅哥!这边这边!” 声音洪亮,引得周围几桌客人侧目。 傅闻星无奈地抚了下额,带着温月见走过去。 “傅哥!你可算来了!这位就是……”林玉竹的目光落在温月见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惊艳,“哇哦,这就是月见妹妹吧,真漂亮!” 他绕过桌子,非常自来熟地就想给温月见一个拥抱式的见面礼。 傅闻星眼疾手快,长臂一伸,精准地按住了林玉竹的肩膀,把他定在原地,语气带着警告:“林玉竹,把你那套收起来。” 然后他转向温月见,介绍道:“宁宁,他就是林玉竹,游戏里那个id很欠揍的家伙。” 林玉竹被傅闻星按着,也不挣扎,笑嘻嘻地对温月见伸出手:“月见妹妹你好!久仰大名,游戏里承蒙照顾!我是林玉竹,你可以叫我竹子哥!或者……” 他眨眨眼,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叫我‘老攻’也行,我不介意!” “林玉竹!”傅闻星额角青筋跳了跳,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用力了几分。 温月见看着眼前这个活力四射、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不靠谱,但意外不让人讨厌的男生,再联想到他在游戏里大杀四方和那个惊世骇俗的id,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跟林玉竹虚握了一下,眉眼弯弯:“你好,竹子哥。叫我月见就好。” 林玉竹被她的笑容晃了下眼,随即哈哈大笑:“好好好,月见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傅哥,你快松手,我要请月见妹妹坐下喝咖啡。” 傅闻星看着温月见脸上轻松的笑容,也松开了钳制林玉竹的手。 “嗯,坐吧。” 第92章 你身边怎么又换了个男生? 林玉竹热情地招呼温月见在他对面坐下,自己则绕回傅闻星身边的位置,还不忘对着他抛了个媚眼,换来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 “月见妹妹,喝点什么,我请客。”林玉竹把菜单推到温月见面前,眼睛亮晶晶的,“他们家的特调很不错,或者你喜欢经典的拿铁?” 温月见扫了一眼菜单,“一杯热拿铁就好,谢谢竹子哥。” 林玉竹转头问傅闻星:“傅哥,你喝什么,老样子?” 他应了声:“嗯。” 林玉竹立刻招手叫来服务生,利落地点好了饮品。 服务生一走,他的视线就没从温月见身上移开过,啧啧赞叹:“月见妹妹,傅哥真是好福气啊,能天天对着这么赏心悦目的妹妹。” “林玉竹,”傅闻星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点警告,“不会说话就闭嘴。” “我这可是由衷的赞美。”林玉竹冷哼一声,转向温月见,存了报复的心思,不怀好意地开口:“月见妹妹,你是不知道,傅哥在峡谷里护你跟护眼珠子似的! 上次对面那个打野,就因为你不小心抢了他一个蓝buff,他开全部麦喷你,傅哥二话不说,直接放弃正在打的红buff,追着他从河道杀到二塔,越塔强杀!啧啧,那杀气,隔着屏幕我都感觉后背发凉!” 温月见错愕看向傅闻星,她当时只记得自己抢到buff还高兴向他们炫耀,全然没注意对面有人骂她。 傅闻星端起刚送来的冰水喝了一口,神色淡然,“他嘴欠,操作也菜,顺手教训一下。” “是是是,太顺手了!”林玉竹猛点头,随即又笑嘻嘻地对温月见说,“所以你看,我这个‘老攻’当得多憋屈! 名义上是你的射手,结果风头全让傅哥这个打野抢了!每次团战,他刷完野过来gank,人头是他的,帅也是他的,我这个射手就剩下点塔的份儿了! 月见妹妹,你可要给我做主,下次咱俩下路连体,别管傅哥了,让他自己野区孤独carry去!” 温月见被他的耍宝逗乐了,抿唇笑道:“好啊,竹子哥射手那么厉害,我跟着你躺赢当然没问题。” “听听,月见妹妹多会说话!”林玉竹得意地冲傅闻星扬了扬下巴,随即又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对了对了,月见妹妹,我这次来,除了想见见你,还有个好东西要给你。” 他说着,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献宝似的推到温月见面前。 傅闻星微微挑眉:“你又搞什么名堂?” “这可是我的心意。”林玉竹不满地瞪了傅闻星一眼,转向温月见时又换上灿烂笑容,“打开看看?独家定制,仅此一份!” 温月见好奇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透明亚克力展示盒。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个q版手办。手办的主角赫然是她游戏里最常玩的辅助英雄,瑶的q版形象。 “天啊,”温月见眼睛瞬间亮了,拿起盒子细看,“这是你自己做的吗?真可爱!” “嘿嘿,喜欢吧?”林玉竹一脸自豪,“我可是熬了好几个通宵!甚至特意加了夜光效果,晚上关灯了也能发光!” 她小心地收好,放进包里,“很喜欢,谢谢竹子哥。” 短暂的叙旧过后,林玉竹说自己只是路过京城,还要赶回燕城。 一行人走出离开咖啡店,傅闻星说要去趟洗手间,留温月见和林玉竹两人在门口等着。 “月见妹妹,”林玉竹搭上温月见的肩膀,笑得不怀好意,“想听些和傅哥有关的事情吗?” 尽管知道对方还是个gay,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外人的接触,瑟缩了一下肩膀下意识想挣开他。 听见身后的声音时,她的动作滞住了。 “温同学,你身边怎么又换了个男生?” 背对着林雪,温月见无声冷笑。 注意到她的表情,林玉竹俯身靠近,小声问:“月见妹妹,那女生是你仇人啊?” 她直白回答:“我不喜欢她。” “你等着,你竹子哥给她点颜色瞧瞧。” 他揽着温月见转身,炫耀似的抬起下巴,故意把温月见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姿态亲昵又带着明显的挑衅,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夸张的惊讶和毫不掩饰的刻薄: “哟,我当是谁呢。这青天白日的,管这么宽?太平洋是你家挖的?还是京城地界儿归你管户口本儿啊?” 林雪被他这劈头盖脸的一嗓子噎得脸色一僵,还没来得及反驳,林玉竹那机关枪似的嘴皮子根本没给她留缝儿,他眯起眼,上下扫视着林雪,目光里的挑剔和嫌弃几乎要溢出来: “怎么着,看我月见妹妹漂亮可爱人缘好,身边站着个帅哥,”他还自恋地扬了扬头,“你心里泛酸,眼睛滴血,浑身不舒坦了是吧?羡慕嫉妒恨就直说,别整那套阴阳怪气的,听着都替你累得慌!” 他嗤笑一声,语气里的讽刺能刮下一层皮,“还‘又换了个男生’?啧,说得好像你多了解我妹妹交友情况似的。怎么,你是她家安装的24小时监控探头啊?还是搁这儿玩跟踪尾随呢?这行为可有点变态啊,建议你出门左拐挂个号看看脑子,别耽误了病情!” 林玉竹越说越来劲,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恶劣的笑,火力全开直指核心:“再说了,你操这份儿闲心之前,先照照镜子问问自己,有没有人愿意换到你身边站一站吧!我看你这副尊容和这讨人嫌的德性,怕是连个瑶妹挂件儿的位置都混不上吧?” 他这一连串又快又狠又毒的嘲讽,句句扎心。 林雪被他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玉竹“你……你……”了半天,愣是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反击。 温月见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强忍着才没笑出声,只觉得胸口那股因林雪出现而升起的郁气,被林玉竹这顿毫不留情的狂轰滥炸瞬间扫荡一空,畅快极了。 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林玉竹。” 刚刚还像只斗胜公鸡般昂首挺胸的林玉竹,闻声瞬间缩了缩脖子,搭在温月见肩上的手也下意识收了回来,秒变乖巧,对着走过来的傅闻星讪讪一笑,“傅哥,你回来啦?我跟月见妹妹正聊天呢!” 那变脸速度之快,堪称一绝。 傅闻星没理他,目光冷冷地扫过脸色铁青的林雪,最后落在温月见身上,眼神才温和了些,“走吧。” 第93章 傅哥还得靠你来驾驭 傅闻星开车送林玉竹去车站。 路上林玉竹没忘了炫耀自己为温月见出头的事情。 “怎么样傅哥,我可没让月见妹妹受委屈。”他暧昧地朝傅闻星挤眉弄眼,“打游戏可千万要喊我啊。” 傅闻星无视了他的眼神,“可以。” 林玉竹进站前,问温月见要联系方式。 他挑挑眉,暗示地问:“月见妹妹,想听吗?” 温月见知道他是在说傅闻星的事,眼尾弯起,“想。” 她拿出手机,和林玉竹加了好友。 他雀跃地朝两人挥手告别:“下次再见!” 回去的路上,温月见收到了林玉竹的长串消息。 【之前线下见过傅哥几次,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表现得像个人】 【以前他可冷了,一直都是我在说话,他除了嗯就是哦的】 【自从你加入以后,他话多了不少,表情就从冬天变春天了】 【幸好我眼光锐利,及时发现他对你不太一样,要不然我就要对傅哥出手了】 看到最后一句话,温月见瞳孔地震。 林玉竹接着说:【开玩笑的,傅哥虽然帅气多金,但他这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类型,我可不敢动歪心思】 【傅哥还得靠你来驾驭】 温月见面颊一热,赧然地应:【别把话说得这么奇怪】 林玉竹:【哎呀,我都明白的】 【好了不说了,列车进隧道没信号了】 【有空一起打游戏啊,你的辅助玩得很好】 温月见笑应:【好】 她放下手机,抬眼时瞥见傅闻星放在中控台的手机刚熄灭。 有些眼熟的漫画平台消息通知一闪而过。 温月见心思一动,问道:“你看漫画吗?” 傅闻星眼皮动了一下,“不看,怎么了?” “没事。” 她暗自松了口气,那看来【山海】应该不是他。 温月见发现这儿离温宅不远,坐直了身子,“闻星,能送我回趟温家吗?”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收紧,才应了声好。 车在温家古朴的铁艺大门前停下。 温月见推开车门,深吸了一口带着熟悉花草气息的空气。 她知道陈伟民每周都会回来打扫,花园仍然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 上次回来已是三个月前,眼前熟悉的景象却让她有了近乡情怯感。 温月见看向站在车旁的傅闻星,“我带你参观参观?” “好。” 这是她第一次带他回这个承载了她太多回忆的地方。 傅闻星安静地跟在她身侧。 温月见推开大门,目光落在壁炉上方悬挂的照片上。 她的声音很轻,“这是我爸妈。” 他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目光在那幅画上停留了许久。 “我带你看看其他地方吧。” 温月见转移了话题,带他参观了书房、满是阳光的玻璃花房,最后停在了一扇紧闭的房门前。 “这里是琴房。” 她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木料和旧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中央静静伫立着一架三角钢琴,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琴盖上。墙边架子上放着乐谱和一些旧照片,其中一张是温月见的母亲坐在钢琴前演奏的侧影。 “妈妈生前最喜欢待在这里。”温月见走过去,指尖轻轻拂过光滑的琴盖,“她弹得一手好钢琴,我小时候常在这里听她弹琴。” 傅闻星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那架沉默的钢琴上。 他沉默地走到钢琴边,眼神里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傅闻星微哑着声音开口:“我可以弹一首吗?” 温月见讶异看向他,“你还会弹钢琴?” 她只知道他以前是乐队的吉他手。 傅闻星轻轻嗯了声。 温月见声音不自觉放轻:“当然可以。” 傅闻星掀开琴盖,在琴凳上坐下。 他按下第一个琴键。 起初的旋律有些僵硬生涩,但渐渐地,随着几个小节过去,旋律开始变得连贯。 那是一首温月见从未听过的曲子,她听得晃了神。 一曲结束,气氛陷入沉寂。 温月见轻声开口:“你弹得很好。” “是一首原创曲。”傅闻星声音低沉,“我以前的队友写的。” 温月见呼吸微屏,她知道傅闻星对乐队队员的情感很特别。 他站起身,合上了琴盖。 “这首曲子还没来得及在观众前发布,他们就离开了,”傅闻星顿了顿,声音低哑,“你是除了他们以外,第一个听这首曲子的人。” 温月见眼睫一颤,“我很荣幸成为第一个听众。” 他抬起眼,眸底酝着黯淡的光。 “想去三楼的房间看看么?” 她怔了怔。 温月见第一天来傅家时,傅嘉盛就告诉她,三楼尽头的房间,是傅闻星的“禁地”。 他却第一次提及了那里。 她牵动嘴角,“我……可以进去吗?” “嗯,”他眼尾轻挑,嗓音酿着柔意,“是你的话,当然可以。” 回到傅家别墅,傅闻星带着温月见径直往三楼走。 张妈错愕地看着他们朝尽头走,喃喃自语:“小少爷这是……要解开心结了吗?” 越靠近那扇门,温月见的心跳就越快。 傅闻星推开门,她猝不及防被呛得掩住口鼻连连咳嗽,眼眶瞬间泛起生理性的泪水。 待尘埃稍定,室内的景象才清晰地映入眼帘。 房间中央,一个不算大的表演台突兀地立着,上面摆放着损坏严重的几件乐器。 电子琴,架子鼓,立式麦克风。 唯一完好的是那把电吉他。 温月见的心猛地揪紧,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立刻就明白了,这些乐器是傅闻星那些逝去队友的遗物。 温月见站在门口,看着他站在舞台前,背影在斜阳下拉得很长。 她喉咙发紧,任何安慰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半晌,傅闻星才开口:“走吧。” 温月见点点头,默默地退出了房间,看着他轻轻带上那扇沉重的门,隔绝了尘封的过去和刺目的阳光。 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傅闻星所谓的禁地,禁的从来不是空间,而是他心底的那片荒原。 但现在,那片荒原久逢甘霖,贫瘠的土壤终开出花。 第94章 我现在有两个殊荣了? 温月见拿到月考成绩后,第一时间发给了傅闻星。 【我比上次进步了十分】 幼稚鬼:【嗯,很厉害】 温月见:【你把我这套试卷做了,如果分比我高,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幼稚鬼:【你之前欠我的人情还没还,这会儿又积累上两个,你的人情是批发的么?】 温月见气恼:【你见我向谁承诺过人情?】 幼稚鬼:【没见过】 温月见:【那不就对了】 【只有你有这份殊荣,就偷着乐吧】 看见这条消息,傅闻星刚扬起的嘴角滞住。 他唇线绷直,回复:【行,题目给我】 【为确保公开公正公平,你来监考】 温月见将早就打印好的试卷拿了出来,敲响了傅闻星的房门。 她还清晰记得第一次被允许进入这个空间时的景象。 那时窗帘紧闭着,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天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沉寂的气息。 那时候的傅闻星,像一头蛰伏在阴影里的受伤幼兽,警惕又疏离。 但现在不同了。 窗帘虽然依旧拉合着,却不再是严丝合缝的紧闭。 中间一道缝隙被刻意地留了出来,一束明亮得近乎刺眼的阳光倾泻而进,晃得温月见眯了眯眼。 “喏,监考官来了。”她收回视线,唇角轻掀,把带来的笔递给他,“限时90分钟,傅同学,请吧。” 傅闻星接过笔,椅子转了个方向面朝书桌。 他的身形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显得有些模糊,阳光描摹着他低垂的侧脸轮廓,鼻梁挺直,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温月见在沙发上坐下,托腮安静地看着。 傅闻星做题的速度很快,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温月见选的是文科,他是理科,她还特意问理科班的老师要来了卷子。 她听说这次的理科数学很难,觉得傅闻星还要些时间,将手机静音,看起了历史的知识点总结视频。 傅闻星落下最后一笔,“写完了。” 温月见下滑通知栏,时间才过去65分钟。 她惊讶他的速度,“做完了?” 傅闻星转着笔,眼尾轻弯,“嗯,你看看?” 温月见起身过去,拿起试卷,打开早就准备好的标准答案和红笔,开始批改。 她看得异常认真,每一道题都仔细核对。 选择题,全对。 填空题,全对。 解答题……步骤清晰,答案准确。 温月见的笔尖在最后一道大题的得分栏上,画下了一个醒目的满分标记。 她抬起头,对上傅闻星深邃的眸底。 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疏离或戏谑,反而带着一种平静的等待,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满分,”温月见将批改好的试卷推到他面前,声音带着点涩意,更多的是由衷的敬佩,“傅闻星,你真的很厉害。” 她其实还有后半句话想问,问他还决定回学校吗? 可她不敢问,怕得到的答案还是拒绝。 傅闻星的视线扫过试卷上鲜红的对勾和得分,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些。 他没有看分数,目光重新定在温月见脸上。 “所以,”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我现在有两个殊荣了?” 温月见一呛,别开眼,“是啊,你想提什么要求?” 傅闻星没有立刻回答。 他微微向后靠向椅背,整个人似乎放松了一些,目光却依旧锁着她。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和两人之间无声流动的、带着阳光温度的气息。 良久,傅闻星嘴角轻掀。 那笑意很浅,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沉寂已久的眼底漾开了一圈涟漪。 “第一个要求,”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敲在温月见的心上,“以后月考成绩,都要第一个发给我。” 温月见一愣,没想到是这样简单的要求,下意识地点头,“哦……好。” “第二个要求,”傅闻星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束透过窗帘缝隙洒进的阳光,重新落回温月见明亮的眼睛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小心翼翼的试探,“以后周末有空的话,能不能也像今天这样,来这里坐坐?” 他不再说监考,也不再提人情。 他的要求,只是希望她继续走进他这片逐渐向阳光敞开的空间。 温月见的心跳漏了一拍,像是被那束阳光点燃了一般,鼓噪得厉害。 她应得干脆:“好。” 今天周六,傅嘉盛从学校赶了回来。 他上楼叫两人吃午饭。 见温月见和傅闻星两人一起从房间里出来,没有丝毫意外。 他面上情绪未变,仍旧是平时温和的模样,“吃饭吧。” 傅闻星安静地看了他两秒,才应声:“好。” 下楼的间隙,温月见好奇问:“嘉盛哥,你和雅君姐进展如何了?” 提起唐雅君,傅嘉盛眉心稍展,眼底掠过不易察觉的笑意,但很快又被一层薄薄的无奈覆盖。 他脚步未停,声音也压低了:“还好。她周末有时会来京大找我。” 傅嘉盛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困扰,“只是……” “只是什么?”温月见追问,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傅嘉盛轻轻叹了口气,带着点学霸面对非学术问题时的无措感,“我若是忙实验或者赶论文,没时间陪她,她就会自己去图书馆看书等我,或者找个咖啡厅写作业,一等就是大半天。劝她先回去,她总说不累。” 他微微摇头,“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耽误了她不少的时间。” 温月见眨眨眼,差点笑出声。 傅嘉盛这困扰,分明是甜蜜的负担。 她刚想调侃两句“雅君姐这是心疼你”,话还没出口,楼下客厅传来的动静却让三人都顿住了脚步。 一个清脆活泼的女声带着笑意响起:“张妈,这个汤闻着好香啊,我帮您端出去吧?” 张妈知道唐雅君和傅嘉盛被撮合相亲的事,见到她很惊喜:“雅君小姐,你怎么来了?大少爷刚上去叫月见和闻星吃饭呢。” 傅嘉盛的表情瞬间凝固了,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丝薄红。 温月见看得错愕,没想到会在他脸上看见这样的情绪。 她偏头小声和傅闻星说:“嘉盛哥脸红了。” 第95章 你笑得太大声了 她几乎是贴着自己,傅闻星还能清晰闻到她身上的栀子清香。 他不自然地错开了眼,轻咳一声:“我看见了。” 唐雅君穿着简单的卫衣牛仔裤,扎着高马尾,笑容明媚,正和沙发上的汪秀荷说着话,一副熟稔自在的模样。 傅嘉盛定了定神,快步走下楼梯,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稳,“雅君,你怎么来了?” 唐雅君闻声抬头,看到楼梯口的三人,尤其是傅嘉盛,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把几步小跑过来,笑容灿烂,“我们系下午的讲座临时取消了,想着你周末肯定在家,就过来蹭饭了!” 唐雅君说着,目光自然地移开,落在他身后的温月见和傅闻星身上,笑容更加热情,“月见,还有闻星,好久不见。” “雅君姐。”温月见也笑着打招呼。 傅闻星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来了好,来了好,正好开饭!”汪秀荷笑得合不拢嘴,招呼大家入座,“雅君啊,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午餐的气氛因为唐雅君而变得格外热闹。 她性格开朗,又很会调动气氛,和汪秀荷聊了不少学校趣事,不忘关心温月见的学习,偶尔还会把话题抛给沉默寡言的傅闻星,虽然得到的回应通常很简短。 傅嘉盛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地吃饭,只是每当唐雅君说话时,他的目光总会落在她身上。 温月见悄悄观察着,发现傅嘉盛虽然表面平静,但一些小动作暴露了他的不自在。 饭后,傅嘉盛主动收拾碗筷要去厨房清洗,唐雅君立刻站起来,“我帮你!” “不用,你坐。”傅嘉盛立刻拒绝,语速飞快。 “没关系,两个人快一些。”唐雅君不由分说地端起几个盘子,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 张妈站在一旁,默默地收回了要踏进厨房的脚。 温月见和傅闻星坐在客厅沙发上,能隐约听到厨房里传来的水声和低低的交谈声。 傅嘉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局促:“这个我来冲就好。” “没事,我帮你擦干。”唐雅君的声音带着笑意。 短暂的沉默后,唐雅君似乎小声说了句什么,傅嘉盛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听不清。 温月见忍不住偷笑,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旁边的傅闻星,用气声说:“你看嘉盛哥,是不是有点紧张?” 傅闻星正看着窗外,闻言收回目光,淡淡地瞥了厨房方向一眼,没说话。 但温月见注意到他原本略显冷硬的嘴角线条松动了一下,眼神也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了然。 没过多久,傅嘉盛和唐雅君就从厨房出来了。 傅嘉盛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耳根的红晕似乎还没完全褪去。 唐雅君则心情很好地哼着小调。 “嘉盛,”她走到沙发边,拿起自己的包,“我下午约了同学去图书馆查资料,先走了。” “嗯,好。”傅嘉盛点头,又状似平静地补充,“路上小心。” “我会的。”唐雅君笑着应道,又跟汪秀荷和傅闻星道别,最后视线落在温月见身上,“月见,下次见。” “我送你出去。”傅嘉盛说着,拿起玄关衣架上的薄外套。 唐雅君摆摆手,“不用送啦,很近的。” “走吧。”傅嘉盛已经打开了门,语气不容拒绝。 她脸上的笑容更甜了,没再推辞,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门关上了。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 温月见看着紧闭的门,忍不住对傅闻星小声感叹:“雅君姐真厉害,感觉嘉盛哥在她面前……嗯,有点不一样。” 傅闻星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他刚才在厨房,把洗洁精当成了洗手液。” 温月见:“……啊?” 她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傅闻星在说什么。 刚才在厨房,傅嘉盛因为唐雅君在旁边帮忙而紧张得拿错了东西。 “噗……”温月见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连忙捂住嘴,肩膀却因为憋笑而微微耸动。 温月见好不容易止住笑意,一抬眼,正对上汪秀荷奶奶看过来的目光。 汪秀荷放下手里的茶杯,笑眯眯地问:“月见,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温月见说了刚刚在厨房里发生的事。 汪秀荷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摇头,“嘉盛平时看着沉稳,怎么一到雅君面前就慌手慌脚了?”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满是慈爱和欣慰。 “这孩子啊,从小就这样,心思都用在读书上了,人情世故上就有点愣。不过也好,实在。” 汪秀荷拍了拍温月见的手背,压低声音,带着过来人的狡黠,“我看雅君那丫头,心里明镜似的,就喜欢他这股子实在劲儿。” 温月见深表赞同,“雅君姐肯定看出来了。” “是啊,是个好姑娘。”汪秀荷感叹道,目光又落在傅闻星身上,“闻星,你看你哥这木头样子,是不是也挺有意思?” 傅闻星被点名,抬眼看向她。 汪秀荷目光温和包容,没有半分逼迫。 他沉默了几秒,就在温月见以为他又会像往常一样沉默或简单应一声时,他却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唇角。 “嗯,是有点笨拙。” 温月见听见这个形容词放在向来成熟沉稳的傅嘉盛身上,才压下去的笑意又涌了上来。 傅闻星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搁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背,力道很轻,带着点警告的意味,声音依旧是那种没什么起伏的低沉。 “你笑得太大声了。”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却转瞬即逝。 温月见只觉得手背被弹过的地方像被羽毛扫过,留下一点微麻的痒意。 她下意识地缩回手,脸上带上了被抓包的羞赧。 温月见小声嘟囔:“哪有很大声……” 汪秀荷将两个小辈之间这微妙的互动尽收眼底,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着洞悉一切的慈祥。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慢悠悠地站起身,“唉,人老了,坐久了腰就酸。我回屋歇会儿,你们年轻人自己玩。” “傅奶奶您慢点。”温月见连忙起身要扶。 “不用不用,你们坐着。”汪秀荷摆摆手,步伐稳健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只是在关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客厅。 阳光透过窗户,正好洒在沙发上并肩而坐的两个身影上,老人眼中满是满足的笑意,轻轻带上了房门。 第96章 我很喜欢你 晚上,温月见去了汪秀荷的房间。 她将傅闻星上午写的试卷递给汪秀荷看,“傅奶奶,这是闻星的满分试卷。” 后者戴上老花镜,反复地看了好几遍题目后的满分标注,随即欣慰地松了口气,“真好,他只是没去学校,没放弃学习。” 汪秀荷将试卷收好,放进抽屉里,声音感慨:“其实闻星乐队出事的那天,是他高中入学的日子。他原本是要去安和一中的,他的队友准备给他一个惊喜,甚至提前和安和校方打好了招呼,要在礼堂为他表演庆祝。” 她说着难过地抹了抹眼角,“可世事难料,他们在来的路上遇到了酒驾的货车司机,无一人幸存。闻星便得知以后,当即就放弃了入学,去了车祸现场。” 温月见听得心脏跟着揪起,眉心紧拧。 “虽然这场车祸并不是他的错,可他却觉得是因他而起。从那以后,他就变得越发孤僻沉默,安和那边怎么来劝他都不肯去学校,或许他觉得只要不去学校,就能假装队友们没有出事。后来还是我和嘉盛一起劝他,他才勉强答应挂个学籍但不会去学校。安和不允许这样的情况,我们便让他去了艾瑟伦。” 汪秀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和蔼笑问:“月见,还记得你第一次见闻星时的模样吗?” 温月见思绪回到刚来傅家的第一天。 她那时对傅闻星的印象,还依靠前世的零星传闻。 孤僻阴冷,性格暴戾,不学无术的混不吝。 后来这些词,都成了现在的反义。 她弯起眼,“记得。” “闻星变化很大,”汪秀荷眼角沁出眼泪,颇为感慨,“谢谢你,月见。” “不管他会不会答应重回学校,我都感谢你给他带来的变化。我很喜欢你,只是因为你乖巧懂事。” 温月见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汪秀荷的话让她胸口发闷,又泛起阵阵酸涩的暖意。 她轻轻回握汪秀荷布满岁月痕迹的手,声音带着安抚的温柔:“傅奶奶,您别这么说。闻星他本来就很好,是那些事把他藏起来了。我只是恰好,每次都在他身旁。” 温月见努力压下喉间的哽咽,“能看见他慢慢走出来,我也很高兴。” 汪秀荷眼中泪光闪烁,没再说什么,只是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一切尽在不言中。 从房间出来,走廊里只亮着几盏昏黄的壁灯。 温月见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深深吸了口气。 她想起自己初到傅家,在花园里第一次见到傅闻星的情景。 夕阳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站在池塘边,侧脸线条冷硬,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唯独手里那根鱼竿,最为惹眼。 思绪翻涌间,温月见刚走到自己房门口,身后却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唤。 “喂。” 她倏然回头。 傅闻星就斜倚在他房间的门框上,走廊尽头的光线在他身上投下朦胧的光晕。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长裤,身形颀长,半边脸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表情。只有那双眼,在昏暗中似乎格外专注地看着她。 “你去找奶奶了?”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紧绷。 温月见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点头,“嗯,把试卷给傅奶奶看了,她很高兴。” 傅闻星沉默了几秒,走廊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细微的风声。 他微微偏过头,眼睫低垂,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的边缘。 “她……”傅闻星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哑了些,“是不是又跟你说了很多以前的事?” 温月见没有立刻回答。 她往前走了一小步,离他更近了些,走廊柔和的灯光终于能照亮他小半张脸,她清晰地看到他紧抿的唇线和微微颤动的睫毛。 “嗯,”温月见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抚慰的温和,“傅奶奶一直都很为你骄傲。” 她没有提及那些沉重的过往,只将目光温柔地落在他身上,“你做得很好。” 傅闻星身子僵了一下,他抬起眼,直直地撞进温月见清澈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怜悯,没有探究,只有一种安静的、无需言语的理解。仿佛她早已洞悉他眉心的黑暗,却只是选择站在边缘,递给他一盏温暖的灯。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 那层习惯性包裹着他的冰冷硬壳,似乎悄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两人在寂静的走廊里无声地对视了片刻。 温月见没有追问,也没有试图安慰,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傅闻星移开了目光,手指不再抠着门框,转而插进了裤兜里,指尖似乎无意识地捻着什么。 “……谢谢。”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可闻。 温月见唇角弯起,“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 她想起汪秀荷的话,心头微动,试探着,用最不经意的语气问道:“那……关于以后呢,傅奶奶今天提了一下学校的事……” 温月见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生怕惊扰了什么。 傅闻星的身体明显又绷紧了一瞬。 他侧过头,目光投向走廊尽头的黑暗,沉默再次蔓延开来。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带着重量。 温月见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会像往常一样用冷漠拒绝时,傅闻星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迷茫和不确定,却不再是斩钉截铁的抗拒: “……还没想好。” 这四个字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在温月见心中漾开层层涟漪。 她没有再追问,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暖明亮,“不急,慢慢想。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很好。” “……知道了。”傅闻星低声说,然后站直了身体,“早点休息。”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推开了自己的房门,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 门轻轻合上,走廊里只剩下温月见一人。 她站在原地,听着门内隐约传来的脚步声,脸上抑制不住地绽开雀跃的笑意。 第97章 请她来看比赛 下学期的期末成绩一出,温月见收到了班群整齐的庆贺。 【恭喜温同学取得全班第一的好成绩!】 李明刚:【不仅是全班第一,还进入了年级前十!这是咱们班两年来的第一次!】 【温同学这一年来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也带动了学习气氛,现在咱们班平均分可超过了两个重点班!】 【这成绩继续稳下去,包上清大的!】 【温同学,明天就放假了,出来聚餐吗?老班说为了庆祝可是要特地请大家吃饭呢!】 【就是就是,主角可不能不来啊】 许碧云忍不住出来说话:【嘿,你们可不能道德绑架啊,月月有拒绝的权利!】 温月见看得好笑,回复道:【好啊,我可以去】 李明刚立即就发了个餐馆位置。 【各位同学,地点定在了这里,明天下午六点,有空就来哈。老师财力有限,目前只能请得起馆子,等你们高考成绩出来,我带你们去高级餐厅!】 底下一片附和声。 班长:【大家能来的填一下这个接龙,方便明天我安排位置】 温月见填完自己的名字就退出了聊天框。 她没忘了答应了傅闻星的要求,将成绩发给他。 发送成功后,她将手机倒扣在书桌上,起身去倒了杯水。 “嗡——” 手机在桌面上轻轻震动了一下。 温月见放下水杯,快步走过去拿起手机。 是傅闻星的新消息。 她点开。 幼稚鬼:【很厉害】 【明天晚上有空么,我有场比赛,想请你来看】 温月见:【明天晚上我有个聚餐】 幼稚鬼:【和同学?】 温月见:【嗯,班上同学组织的,班主任请客】 幼稚鬼:【行】 短暂的沉默后,聊天框上方再次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我的比赛七点开始,如果你来得及的话,可以过来】 她估算了一下时间:【聚餐应该不会太久,我尽量过来】 【什么比赛,地点在哪?】 幼稚鬼:【王者比赛】 【林玉竹也会来,他和他三个室友,加上我组了个队】 随即他发了个定位,倒是离她吃饭的地方不远。 林玉竹? 温月见眼睛一亮,笑应:【好】 * 第二天下午六点,包厢里很是热闹,八班的同学几乎到齐了。 李明刚果然兑现承诺,点了一桌子菜,餐桌上笑声不断。 “月见,这次你可真是给咱们班长脸了!”班长端着饮料敬她,“年级前十啊!我代表全班敬你一杯!” “对对对!温同学就是我们的学习榜样!”其他同学纷纷附和。 “谢谢大家,是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结果。”温月见笑着回应,和大家碰杯。 话题很快从成绩聊到即将到来的假期,又聊到理想学校。 许碧云凑到温月见身边,“月月,你这成绩京大稳了,假期有什么计划?” 温月见有些心不在焉,一直低眸看手机,“大概还是学习吧。” 时间已经六点四十。 聚餐气氛正酣,大家兴致高昂,丝毫没有散场的意思。 李明刚正红光满面地讲着段子,几个男生在起哄拼饮料。 温月见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傅闻星的比赛七点开始,她答应过尽量赶过去。 她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和同学们聊着天,但心思已经渐渐飘远。 快到六点五十时,她轻轻拉了拉许碧云的袖子。 “翠翠,”温月见凑近她耳边,声音带着点歉意,“我现在就要走了。” “啊,这么早?”许碧云惊讶,“大家正热闹,老班还没讲完话呢。” 她如实回答:“傅闻星七点有场比赛,我答应了要过去。” 许碧云眼睛放光,义气地拍拍胸口,“那你快去吧,老班那边我来帮你解释。” 李明刚正和几个男生聊得上头,温月见不想贸然打扰。 她拿起包起身,“翠翠,那就拜托你了。” 离开餐馆,温月见点开打车软件,定位到傅闻星发来的地址。离这里确实不远,是一个大型购物中心顶楼的电竞馆。 她叫了车,同时给傅闻星发了条消息:【我现在就过来】。 不到十分钟,车就抵达了目的地。 温月见快步冲进电梯,直奔顶楼。 电梯门打开,喧闹的电竞氛围瞬间扑面而来。 顶楼空间很大,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舞台。舞台下方是观众席,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多是年轻人,气氛热烈。 温月见有些茫然地站在入口处,目光快速扫过观众席和舞台附近,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她正想拿出手机给傅闻星发消息,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林玉竹爽朗的声音响起:“嘿,月见妹妹,你可算来了!” 温月见回头,正对上林玉竹灿烂的笑脸。 他今天穿了件印着战队logo的黑色t恤,显得很精神。 “竹子哥,”温月见松了口气,“我没迟到吧,比赛开始了吗?” “没呢,选手刚入场调试设备!”林玉竹热情地把她往里带,“走走走,位置都给你留好了,视野特好!” 他指了指舞台侧前方的区域,那里坐着几个同样穿着队服的年轻人,应该是他室友,正朝这边挥手。 林玉竹边走边说:“傅哥刚才还问了我两次你到没到呢!” 温月见跟着他穿过人群,在预留的位置坐下。 林玉竹朝她挑眉,“那我先过去了,马上就轮到我们了。” 她应了声好。 舞台上的灯光聚焦,主持人充满激情的声音响起:“欢迎来到‘星火杯’城市挑战赛的现场!比赛即将开始,让我们有请双方选手登场!” 两支队伍的选手分别从舞台两侧走出,温月见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右边队伍中那个熟悉的身影。 傅闻星穿着和林玉竹同款的黑色队服。 他跟在队友身后走上舞台,神情平静,甚至带着点惯有的疏离感。 比赛很快正式开始。 每当屏幕上跳出傅闻星id的击杀提示时,台下就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温月见虽然看不懂细节,但能从战绩直观看出,他玩得很厉害。 “victory!” 巨大的金色胜利标志出现在大屏幕上。 解说激动宣布:“恭喜‘星火燎原’战队拿下本场比赛的胜利!傅闻星选手的发挥堪称完美,mvp当之无愧!” 林玉竹和室友们激动跳起来拥抱欢呼。 温月见也忍不住跟着站起来鼓掌。 傅闻星脸上依旧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紧绷的下颌线放松了些,嘴角微微上扬。 他摘下耳机,目光投向观众席。 隔着喧闹的人群和舞台灯光,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她扬起明媚的笑,用嘴型无声说:恭喜。 傅闻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抬手揉了揉后颈,转身和队友一起走向后台。 但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却被一直关注着他的林玉竹捕捉到。 一下台,林玉竹就凑到温月见身旁,压低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你刚看见傅哥耳朵……”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人一把拎开,带着警告的声音传来:“闭嘴。” 第98章 你能来,我也很开心 林玉竹被傅闻星拎着后衣领往后拽开一步,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调侃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他眼神却不怀好意地在傅闻星和温月见之间来回瞟,随即了然于胸地咧起嘴角。 傅闻星警告性地幽幽睨他一眼才松开手,转向温月见。 他的声音温了些,“来了?” “嗯,”温月见弯起眼,“恭喜你们赢了。” 傅闻星的目光在她带着真诚笑意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移开视线,低低嗯了声。 “咳,那个……”林玉竹清了清嗓子,强行打破这微妙的气氛,“傅哥,月见妹妹可是抛下班级聚餐特意赶来的!够意思吧?咱们这庆功宴,必须得好好请人家一顿!” 他几个室友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附和: “对对对!功臣家属必须安排!” “嫂子……啊不是,温同学,谢谢捧场啊!”一个口快的室友脱口而出,立刻被林玉竹肘击了一下,龇牙咧嘴地改口,“呃,温同学!温同学!” 虽然知道他们是口不择言,温月见还是感到难为情,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看向傅闻星。 傅闻星眉头微蹙,瞥了那个口误的室友一眼,对方立刻缩了缩脖子。 他有些僵硬地解释:“他们胡说八道,别在意。” “没事,”温月见压下那点不自在,大方地笑了笑,“你们赢了比赛,是该好好庆祝。” “走走走!”林玉竹完全没被刚才的插曲影响,热情地张罗起来,“我知道附近新开了家烤肉,味道可绝了,傅哥请客!走走走,月见妹妹,位置我都订好了!” 他不由分说地推着温月见往外走,还不忘回头朝傅闻星挤眉弄眼。 傅闻星看着温月见被林玉竹推着走的背影,迈步跟上。 烤肉店里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 林玉竹和他的室友们占据了一方长桌,他们兴奋地复盘着刚才比赛的精彩操作,特别是傅闻星那几个关键击杀,语气充满崇拜。 “傅哥,你最后那波绕后切c位简直神了!对面射手都懵了!” “是啊,那操作,手速和意识缺一不可!mvp实至名归!” “来来来,敬mvp一杯!” 大家纷纷举起杯子。 傅闻星被簇拥在中间,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偶尔回应几句。 温月见忙出声提醒:“别给他喝酒。” 她可不想上次烧烤晚会的事件重演。 其他人揶揄笑道:“温妹妹是担心傅哥喝醉吗?” “别紧张,我们杯子里的是雪碧,不是白酒。” “我们都知道他开车来的,不会灌酒的。” 温月见松了口气,“那就好。” 傅闻星举杯喝饮料的间隙,余光在她身上轻掠过,眼尾轻勾。 “温同学,”一个室友笑着对温月见说,“下次让傅哥带你打游戏呗,有他在,保证躺赢!” 温月见抬起头,正好撞上傅闻星看过来的目光。 她半开玩笑地说:“好啊,就怕我太菜了,拖他后腿,害他被队友举报。” 林玉竹抢白道:“嗐,谁敢举报傅哥带的人?再说了,傅哥这技术,带个新手还不是轻轻松松?包教包会,耐心十足!是吧,傅哥?” 傅闻星没理会林玉竹的调侃,看着温月见,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过嘈杂,“想学的话,可以教你,不麻烦。” 她迎着他的目光,笑着点头,“好啊,那先谢谢傅老师了。” “傅老师?”林玉竹怪叫一声,随即哈哈大笑,“这个称呼好!” 听见这个戏谑的称呼,傅闻星眉梢轻挑,拿起夹子,默不作声地将烤架上几片烤好的五花肉夹到了温月见面前的碟子里。 “趁热吃。” 温月见看着碟子里的肉片,小声说了句:“谢谢。” 她刚刚在班级聚餐上吃了些东西,其实并不饿,但架不住他们夹肉的热情,硬着头皮都吃了。 这顿饭吃结束时已近晚上十点。 走出烤肉店,夏夜的微风拂面吹来,熄灭了热意。 林玉竹和室友们勾肩搭背地走在前面,商量着去便利店再买点喝的。 傅闻星和温月见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后面几步。 他开口问:“聚餐那边没关系吗?” “没事的,我跟翠翠说了,她帮我跟老师解释过,”她拿出手机,点开班群,“你看,李老师还@我,说让我玩得开心点呢。” 傅闻星微微倾身,确实看到李明刚在群里说:【功臣有特权,好好放松】,后面跟着一串同学们起哄的表情包。 两人一时无话,并肩走着,只有前面林玉竹他们隐约的谈笑声。 气氛有些安静,却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舒适感。 “谢谢你邀请我来看比赛,很精彩,”温月见轻声说,“看到你赢,我也很开心。” 傅闻星脚步微滞。 他偏过头看她,街灯的光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盛满光亮。 “你能来,”他的声音比夜风更柔和,“我也很开心。” 一瞬间,仿佛周围所有的喧嚣,都在这一刻退得很远很远。 温月见清晰地听见胸腔里越发剧烈的心跳声。 她眼睫颤了颤,无意识攥上了胸口的衣料。 走在前面的林玉竹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挑了挑眉,露出欣慰的表情,转过头去,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目送他们四人坐上回酒店的车后,两人才准备回傅家。 温月见不放心地问:“你真的没有碰一滴酒?” “没有,不信的话你看我脸色,”傅闻星将身子朝她的方向倾了倾,“我喝酒会上脸,你见过的。” 清洌的雪松香倏然逼近,温月见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色,自己的脸倒热了起来。 她缩着身子往后退,“我相信你,还是快回去吧。” 傅闻星听见车内响起未系安全带的提示音,好笑地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温月见茫然地侧过头,“什么事?” 他俯身靠近,几乎和她的脸擦过。 她险些碰到他鼻梁。 温月见在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连说话也磕磕绊绊起来:“你……你做什么?” 第99章 傅闻星你真的特别好 傅闻星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的手臂越过她身前,精准地抓住了她身侧的安全带。 金属卡扣“咔哒”一声轻响,稳稳地插入锁孔。 清洌好闻的雪松气息随着他的靠近骤然浓郁,又在他抽身离开时迅速淡去,只留下令人心悸的余温。 “系安全带。” 他坐回驾驶座,嗓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提示音响半天了。” 温月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那阵让她心跳骤停的靠近,原来只是为了这个。 羞耻感如同潮水般涌上,让她恨不得换个星球生活。 “哦……谢谢。” 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安全带,声音细若蚊呐。 傅闻星没再多言,发动了车。 温月见努力平复情绪,目光假装专注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向驾驶座。 傅闻星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侧脸的线条在明暗交错的光影下显得清晰利落,带着沉静的专注。 在他发觉前,温月见迅速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竹子哥他们住哪个酒店?” “离火车站最近的那一家,他们明天还要回燕城。” 温月见的手指局促地抠着安全带的边缘。 过了几秒,她又忍不住开口,带着点埋怨:“你下次提醒我就好了,不用靠那么近。” 傅闻星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她侧着脸对着窗外,只留给他一个泛着粉色的耳朵尖和微微绷紧的下颌线。 “嗯?”他故意拖长了点尾音,带着点明知故问的意味,“靠太近怎么了?” 温月见一噎,转过头瞪他。 对上他带着点戏谑笑意的眼神时,她准备好的控诉一下子卡在喉咙里,气势瞬间矮了半截。 “没什么,”她转回头,重新看向窗外,声音低了些,“……就是吓人一跳。” 傅闻星低低地笑了一声。 “胆子这么小?”他语气里的调侃意味更浓,“上次看你坐云霄飞车,可无所畏惧。” 这倒是提醒她了。 温月见忽地摘掉手机壳,从手机后面拿出一张拍立得相纸大小的照片。 她炫耀似的晃了晃,“我特意打印了那天你惊吓过度的照片出来,每次学习困了就拿出来看看,立即就有精神了。” 傅闻星倏地刹车,车身惯性让温月见的身子猛地向前。 那张照片脱了手,飞到了他前面的中控台上。 他勾了勾手,轻而易举地就拿到了那张照片。 的确是那天在云霄飞车上拍的。 只不过除了照片原本的模样,还被她加了些东西。 傅闻星的脸被温月见用红笔加了猫咪的耳朵和胡须,旁边还画了个发光的星星。 温月见的小动作被发现,她羞恼得就想倾身就要去夺回那张照片。 “还给我!” 傅闻星手臂一扬,避开了她探过来的手。 “惊吓过度?”他慢悠悠地开口,尾音微微上扬,“宁宁,你这艺术加工,挺有想法。” “我这是还原事实,”温月见被他看得心慌,气势却不减,“这是我的照片,我有处置权!” 她再次伸手去够,身体因为急切而更加前倾,安全带都绷紧了。 傅闻星微微侧身,轻易地再次躲开她的袭击。 两人的距离因为争夺而瞬间拉近,温月见几乎能看清他眼底的笑意。 他声音低沉,带着磨砂般的质感,“你用它来提神?” 温月见的脸更烫了,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反正你还给我。” 她放弃讲理,只想把罪证拿回来销毁。 傅闻星看着她羞窘的表情,眼底的笑意更深。 他非但没有归还的意思,反而将拿着照片的手放低了一些,像是故意逗她,让她觉得触手可及。 “想要?” 温月见毫不犹豫地点头,“想!” “可以。”傅闻星应得爽快,却在温月见眼睛一亮,以为他要松手时,又说,“不过,有个条件。” 又是条件?她前面才还了欠两个条件! 她警惕地问:“什么条件?” “把你手机里,所有关于这张照片的电子版,包括云端备份,全部删掉。” 温月见好不容易拿到他的把柄,可不想就此轻易放弃,“那我不要了,你留着当纪念吧。只要我还有电子版,这样的照片我能打一百张。” 傅闻星拿着照片的手顿在半空。 他眼底那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却没有丝毫被威胁到的窘迫。 “这么大方?看来这张照片在你心里的地位不过如此。” 温月见别开眼,声音闷闷的,“我实话实说而已。” “既然你不要了,那我就收下了,”傅闻星晃了晃指尖的照片,“留作纪念也挺好。” 她只能徒劳地瞪着他。 他将那张照片放进了驾驶座旁边的储物格里。 傅闻星重新启动车,“回家了。” 温月见还在为那张偷偷藏了很久的照片被当事人没收而惋惜。 没关系,她还有电子版的,她要打印一百张出来贴在笔记本上,将它作为傅闻星的下一个生日礼物送给他。 一想象他看见这份礼物的吃瘪表情,她就忍不住笑出声。 傅闻星余光轻扫她一眼,看她笑得不怀好意,就知道她没在想什么正经的事。 温月见想起什么,偏头好奇问:“你们这次拿了第一,有什么奖励吗?” “五万块奖金,我和林玉竹他们平分。” 一万对于傅闻星来说只是洒洒水,可对林玉竹他们这样的大学生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我以为又是和上次一样有什么吸引你的奖励,”她托腮看向窗外,“原来你是好心帮忙。” 傅闻星轻笑:“怎么,我在你心里不管闲事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了?” “没有,你挺好的,”温月见下意识反驳,随即又懊恼自己的反应,但还是如实说,“就是有些嘴硬心软。” 他眼睫轻颤了一下,唇线微绷,“真心话?” 她不想让他骄傲,干脆不回答了,闭上眼装睡。 “嗯?” 等了半晌没听见回答,傅闻星侧目看去。 温月见薄薄的眼皮轻轻颤动,明显是在假装。 他没揭穿她,直到回了傅家大宅门口,才出声:“宁宁,到了。” 她睁开眼,想拉开车门,却发现锁住了。 温月见有点气恼:“快开门。” “你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我就放你下去。” 他有的是耐心等。 她深吸了一口气,音量都拔高了些:“我刚说的都是真心话,傅闻星你真的特别好!” “行了,你满意了吧?”温月见压在心上的紧张感反而松了,“我可以下去了吗?” 第100章 有东西在悄然改变 车厢内骤然陷入一片寂静。 傅闻星却迟迟没有按下解锁的按键。 那句话出口的瞬间,温月见自己先被震住了。 她羞恼地抿紧嘴,热度迅速蔓延到脖颈,脸攀上樱似的粉。 温月见甚至不敢去看傅闻星此刻的表情,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 “我是说……在你的参与下,”她试图补救,声音却细若蚊呐,“奖金平分确实挺好的,竹子哥他们肯定高兴。” 傅闻星搭的手蜷缩了一下。 车内昏暗的光线下,他侧脸的线条似乎比刚才更紧绷了一些。 他并没有立刻回应她语无伦次的找补,只是目光沉沉地落在前方傅家大宅门廊的灯光上 那短暂的沉默,对温月见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她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说出那么直白的话。 在温月见快要被这沉默的尴尬溺毙时,傅闻星搭在门锁上的手指轻轻一按。 “咔哒。” 清脆的解锁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下车吧。”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听不出太多波澜,只是更低哑了一些。 温月见如获大赦,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去解安全带,手指因为紧张微微发抖,金属扣滑了一下才弹开。 她一把推开车门,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跳下车。 夜间的凉风瞬间包裹住她发烫的脸颊,将她吹得清醒了些。 “我先进去了。” 温月见背对着他,声音急促地说完,不敢回头,只想快点逃离。 “温月见。” 傅闻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音量不高,却让她迈出去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她心脏又是一紧,僵硬地转过身,只敢把视线落在车门框上。 傅闻星不知何时也下了车,正隔着车顶看着她。 门廊的灯光斜斜打在他身上,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中。 他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车顶,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 “明天林玉竹他们中午的火车,想一起吃个午饭送送他们吗?就在他们酒店附近的餐厅。” 不是质问,也没有继续刚才那个让她窘迫的话题。 这平常的邀约让温月见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松,她飞快地抬眼瞥了他一下,又迅速垂下眼帘。 “……好。” “嗯。” 傅闻星也简单地应了一声。 他看着她依旧泛红的耳尖和低垂的脑袋,眼神里有什么东西沉淀下去,又似乎有别样的情绪悄然浮起,最终归于一片沉静。 “我去停车了,你进去吧。” 温月见不再停留,快步朝大宅大门走去。 直到听到大门关上的轻响,傅闻星才收回目光。 他站在原地没动,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傅闻星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刚才温月见慌乱中差点碰到的车门框位置。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清甜的气息,混合着车内雪松的冷冽,形成一种独特的味道。 他沉默地站了几秒,才绕回驾驶座。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傅闻星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微微侧身,伸手打开了驾驶座旁边的储物格。 里面静静躺着那张被加了猫咪耳朵和胡须的照片。 傅闻星将它拈了出来,借着仪表盘幽微的蓝光,目光落在照片上那个被红笔描绘过的自己。 他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嘴角牵动了一下。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猛地松开,留下持续不断的悸动。 傅闻星烦躁地闭上眼,试图压下这份不合时宜的纷乱。 他将车停好,踩上前花园的石板路。 晚风带着庭院草木的湿润气息扑面而来,冷却了微燥的心。 傅闻星放轻脚步,穿过寂静的一楼大厅,踏上楼梯。 二楼的走廊只亮着壁灯。 经过温月见的房门时,他脚步顿了一下。 门缝底下没有透出光亮,一片漆黑,她大概是已经关灯上床了。 他最终只是无声地走过,回了自己房间。 傅闻星走到阳台,推开窗户,夜风涌入。 望着隔壁紧闭的窗帘,眼神在夜色中沉浮。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地改变。 …… 温月见睡前看见许碧云的漫画更新,手已经比大脑更快地点开了最新章节。 许碧云果真越发放飞自我,甚至将原本先婚后爱的戏码改成了,从女主强制爱再到追妻火葬场。 温月见承认这种土土的情节吸引到她了,点完催更以后才闭上眼。 她又做了奇怪的梦。 被捆绑的成了她,而拿着镣铐钥匙的是傅闻星。 温月见倏地惊醒,弹坐起来,额角沁出一层汗。 她飞快地去了浴室洗脸,镜子里的自己脸上还余留着未褪去的红晕。 她又洗了一遍脸。 和林玉竹约他们的时间是十二点,温月见洗漱完看了眼时间,九点十分。 她在书桌前坐下,深吸了一口气,投入到学习状态里。 即使拿下全班第一,她仍然还要继续向前。 等时间差不多,傅闻星来敲门喊她。 “宁宁,该出发了。” 温月见放下笔,应声:“来了。” 去餐厅的路上,车内气氛沉寂。 她无意识地攥紧安全带,视线不自觉地往储物格上瞟。 那张照片就躺在里面。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傅闻星开口:“我已经拿走了。” 温月见收回目光,“那又怎样,我还能打印好多张这样的出来。” 他无声弯了下唇角,没有阻拦。 车平稳地驶入餐厅附近的停车场,引擎熄灭,短暂的寂静后,是解开安全带的咔嗒声。 “宁宁。” 傅闻星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她推开车门前。 她动作一僵,心脏又悬了起来,回头看他。 “什么?” 傅闻星定定地看着她,里面翻涌着她来不及细看的复杂情绪。 他沉默了两秒,最终只是说了一句:“头发乱了。” 温月见抬手去捋,指尖触碰到微烫的耳廓。 “……谢谢。” 她低声说,飞快地推开车门,外面的热浪扑面而来,却远不及她脸上的温度。 空气中弥漫着夏日午后的燥热,以及某种比这温度更灼人又无声的暗涌。 第101章 怎么感觉你俩怪怪的 包厢门被推开,林玉竹的大嗓门立刻响了起来:“哟,傅哥,月见妹妹!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我们以为你俩私奔了呢!” 旁边的几个室友也跟着起哄。 温月见的脸赧然地一红,“别胡说,只是路上有点堵车。 傅闻星神色如常,只是淡淡地扫了林玉竹一眼,“不会说话就多吃点,堵上嘴。” “嘿嘿,开个玩笑嘛!”林玉竹笑嘻嘻地拉开椅子,“来来来,坐坐坐!月见妹妹坐这儿,挨着哥,哥给你讲讲我们比赛时的英姿!” 温月见松了口气,正想顺着林玉竹指的座位坐下,傅闻星却极其自然地拉开了林玉竹旁边的另一把椅子,位置刚好在温月见和林玉竹之间。 “你坐里面,别挡着上菜。”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顺手为之。 温月见愣了一下,顺从地坐了进去,傅闻星随即在她旁边坐下。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礼貌的距离,空气却仿佛比平时粘稠了几分。 温月见低头假装整理餐巾,指尖微微蜷缩。 傅闻星拿起水壶倒水,动作沉稳。 烫完自己的餐具,他又自然地帮温月见也倒水。 他垂着眼,专注地看着水流注入她的杯子,没有看她,“小心烫。” “谢谢。”温月见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哼。 林玉竹一边啃着赠送的餐前小食,一边眼神贼溜溜地在两人之间打转。 不对劲,很不对劲! 平时月见妹妹虽然害羞,但和傅哥相处还算自然。傅哥虽然话少,但对月见妹妹的照顾也透着熟稔。 今天这气氛……怎么感觉两人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客气,生分,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喂,傅哥,”林玉竹凑近傅闻星,压低声音,挤眉弄眼,“你跟月见妹妹吵架了?怎么感觉你俩怪怪的?” 傅闻星动作一顿,将水壶稳稳放在桌上,抬眼看向林玉竹,眼神平静无波,“吃你的东西。” 他识相地缩回脖子,嘿嘿一笑,心里却像猫抓一样好奇。昨晚他们走后,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微妙的磁场变化,简直比比赛还精彩。 服务员开始陆续上菜,包厢里顿时热闹起来。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比赛中的惊险操作和趣事,气氛变得热烈。 温月见努力融入话题,跟着大家笑,有时也小声附和几句。 傅闻星偶尔参与他们的讨论,面色未改。 他不动声色地拿起公筷,夹了一块清淡的时蔬放到自己面前的骨碟里。 眼角余光却瞥见温月见似乎对稍远处那盘色泽诱人的糖醋排骨多看了两眼,但似乎碍于距离和矜持,没有伸手去夹。 傅闻星夹起一块裹着晶莹酱汁的排骨,极其自然地放进了温月见面前的碟子里。 “这个不腻,尝尝。” 她倏地抬眼看向他。 傅闻星已经转回头,正拿起水杯喝水。 温月见低声道谢:“谢谢。” 他却不爱听,眉心微拧,“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她回报似的也给他夹了片菜,“不计较了吧?” 这一幕落在旁边吃瓜的群众林玉竹眼里,他嘴里叼着一块肉都忘了嚼,饶有兴致地看着。 他眼珠一转,决定再添把火。 林玉竹故意拿起水壶,越过傅闻星,作势要给温月见添水,“月见妹妹,来,哥给你满上。” 温月见刚想说不用,傅闻星却比她反应更快一步。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手臂一抬,轻轻挡开了林玉竹伸过来的水壶。 “她杯子里还有。” 傅闻星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情绪,但那只挡开水壶的手在收回时,顺势将温月见面前那杯快见底的水杯往她手边推近了一点。 林玉竹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傅闻星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他恍然大悟,随即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抱歉,我只是怕月见妹妹渴着,”林玉竹收回水壶,冲傅闻星挤眉弄眼,拖长调子,“我都懂的!” 傅闻星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警告。 他没再理他,只是拿起自己的筷子,沉默地吃起东西。 温月见心想,下次再也不来有林玉竹在的饭局了。 这顿饭结束后,傅闻星先送他们四人去车站,温月见留在餐厅等他回来。 她觉得包厢里空气有点闷,便想出去走走。 刚推开门,迎面就碰见了从隔壁包厢出来的林雪。 温月见觉得今天很倒霉,出门应该看看黄历。 她正要退回去,林雪就叫住她:“温同学,好巧啊,你也在这儿吃饭吗?” 林雪往她身后虚掩的门内看了一眼,包厢已经被收拾过一遍,桌上摆好了新餐具,空无一人。 她挑了一下眉,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明媚,“你一个人?” 林雪往前走了半步,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那正好,我们才刚开始,要一起吗?都是几个朋友,很随意的。” 温月见心里涌起一阵烦躁。 她不明白,明明每次遇到,她都明确而疏离地拒绝了林雪释放的“友好”信号,为什么对方还能一次次地、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不愉快般,对自己保持这种虚伪的热络? 随即,她明白了。 温月见现在住在傅家,是傅老太太认下的干孙女。在京城这个圈子里,没有人不想和傅家攀上关系,哪怕只是沾上一点边。 她沉下脸,声音比刚才更冷硬了几分,带着清晰的距离感:“不用,我吃过了,谢谢好意。” 林雪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并未消失,反而透出一种审视的意味。 她目光在温月见身上扫了一圈,从她简单的穿着到她略显紧绷的神情,最后落回她脸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优越感:“吃过了啊?一个人来这么远的地方吃饭?傅奶奶和傅少爷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 温月见的手指在身侧悄悄蜷紧,一股被冒犯的怒气涌上心头。 她挺直了脊背,迎上林雪的目光,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林小姐,我的行程似乎不需要向你报备。” 林雪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嘴角微微向下撇,眼神也冷了下来。 就在她似乎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道清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宁宁。” 第102章 那个曲小姐好像喜欢你 温月见和林雪同时转头。 傅闻星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大步流星地穿过走廊朝她们走来。 他显然是匆忙赶回来的,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乱,视线定在温月见身上,将她略带怒气的表情尽收眼底。 身后的包厢门再度被拉开,一个女生怯怯地扒着门沿朝外面看。 目光在看见傅闻星时,倏地一亮,“闻星哥哥!” 听见有人喊傅闻星,温月见率先转身。 两人视线相撞。 她看清了女生的模样,是个长相可爱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生,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 曲熙彤早就听说傅家收养了一个孤女的事,可春日宴时她在国外念书没法赶回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温月见。 这个姐姐……有点好看,难怪闻星哥哥对她这么维护。 她一听见傅闻星的声音就出来了,可她记得这个姐姐名字里没有“宁”字吧? 大约是年纪小脸上藏不住心事,温月见将曲熙彤的表情看在眼里。 她看出这个女生和傅闻星认识。 温月见还没来得及问,傅闻星几步就走到了她身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没有搭肩,而是轻轻揽了一下她的后背,带着一种无声的支撑和保护姿态,将她稍稍拉向自己身侧。 “在聊什么?”傅闻星看向温月见,声音放柔了一些,完全无视旁边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的林雪。 温月见感受到他隔着薄薄衣料传来的温热,那股因林雪而起的憋闷消散了大半。 她轻轻吸了口气,摇摇头,“没什么,刚出来透透气,正好遇到林同学。” “嗯。”傅闻星应了一声,转向林雪时,只是冷淡扫了一眼,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曲熙彤紧张地攥着裙摆从包厢里出来,扭捏地问:“闻星哥哥,还记得我吗?” 他语气恢复了惯常的疏冷,“曲小姐。” 听见生分的称呼,曲熙彤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还记得我就好。” 傅闻星向温月见简单介绍:“宁宁,她是曲家的千金,曲熙彤。” 她客气地朝曲熙彤点头,“你好曲小姐,我是温月见。” 曲小姐,宁宁。 多明显的区别。 曲熙彤心下酸涩,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温小姐,久仰大名。” 林雪被无视,不满地插话:“傅小少爷,我刚看温同学一个人,怕她无聊,才想邀请她一起……” “不必了,”傅闻星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口吻不容置疑,“她跟我一起,我们正准备回去。” “傅闻星,”林雪叫住他,声音里带着浓烈的不甘心,“为什么对她这么好?明明她和你们傅家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傅闻星脚步顿住,侧过头,眼神锐利如刀,直直看向林雪,“她的安全,她的心情,自有傅家和我关心,不劳林小姐费心。” 林雪被那眼神看得心中一凛,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不再看她,低眸和温月见温声说:“走吧,奶奶刚才还打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温月见还没从他刚刚那副强势维护的姿态里回过神来,下意识应:“好。” 曲熙彤紧咬着唇,半晌还是没有勇气再和傅闻星搭话。 她能明显察觉到,他对温月见很不一般。 “林雪姐姐,我身体不太舒服,就不留下吃饭,”曲熙彤忍住要哭的冲动,眼眶微红,“我先回家了。” 林雪正烦躁着,看也没看她的表情就摆手,“去吧。” 本来这一顿饭就是为了欢迎曲家小姐而设的,现在主角离开了,她也没心情吃下去,和包厢里的人说了声随便吃她买单后,就打电话让谢辞安来接她回去。 从餐厅出来,温月见还在想曲熙彤的事。 车内一片安静。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只剩下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心。 “下次遇到她,不用理会。”傅闻星发动车子,声音恢复了平稳,但语气里的冷意尚未完全褪去,“她说什么,都当没听见。” 温月见沉默了几秒,轻声问:“那个曲小姐,好像喜欢你?” 傅闻星面色不改,语气平淡无波,“与我无关。只是三年前她出国前夕来过傅家,见过一面的关系而已。” 她搭在膝盖上微蜷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些,“哦。” * 曲熙彤回到家,父母见她眼眶通红,担心地问:“怎么了彤彤,谁欺负你了?” 曲母心疼地将她拉到身旁,用指尖轻轻拂去女儿脸颊上的湿意,“不是林小姐请客吃饭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菜不合胃口?” 曲父声音温和但关切:“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曲熙彤吸了吸鼻子,“没有,就是看到闻星哥哥了。” 她声音低了下去,“他对那个温小姐,真的很不一样。” 夫妻俩无声地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带着了然和担忧。 曲母轻轻搂住女儿的肩膀,“你见到那个温小姐了?感觉她人怎么样?” 她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再触动女儿的情绪。 “嗯,见到了,”曲熙彤点点头,最初的委屈和冲击慢慢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她很特别。很安静,但感觉很有自己的主意。闻星哥哥护着她的时候,她虽然有点惊讶,但并没有得意或者炫耀的表现。” 她回忆着温月见的样子,“她长得……很好看,是那种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好看。” 曲父看着女儿,见她虽然情绪低落,但言语间并无怨怼,反而在认真描述所见所感,心下稍安。 “傅闻星那孩子,性子是冷了些。他看重的人,想必自有其过人之处。”他斟酌着措辞,“你刚回来,很多事情还不了解,不必急于一时下判断。” “我知道的,爸。”曲熙彤深吸一口气,想将把心里的那点酸涩和失落都压下去。 短暂的哭泣和倾诉后,从小受到的良好教养和理性开始占据上风。 她喜欢傅闻星,这份心意是真的,但这份喜欢,不应该让她变成一个充满嫉妒而去诋毁他人的人。 “我就是有点意外,”她坦白道,声音已经平静了许多,“以前只听说傅家收养了一个女孩,今天第一次见到真人。闻星哥哥对她的态度,确实是我没见过的。” 曲熙彤抬起头,“妈,你说得对,我不该钻牛角尖。我就是有点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闻星哥哥那样维护,让傅奶奶那么疼爱。” 第103章 林雪的恶意 曲母欣慰地看到女儿情绪的转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是啊,彤彤。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更重要的是保持自己的风度和判断力。傅闻星对她特别,那说明她自然有可取之处。 如果你真的好奇,不妨试着去了解一下?但记住,要以平常心,带着善意去了解,而不是带着偏见去审视。” 曲熙彤认真地听着母亲的话,乖巧点头。 她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一下,刚才那股想找林雪冲动质问的念头已经消散了。 曲熙彤看出来林雪和温月见认识,她给林雪发了条消息。 【林雪姐姐,你对温小姐了解多少?】 她的信息刚发出去没多久,手机就震动起来。 林雪的回复来得又快又急,仿佛憋了一肚子话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呵,她啊?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罢了!仗着傅老太太心善和傅家两个少爷的几分怜悯,就真把自己当傅家小姐了】 【装得一副清高柔弱的样子,实际上心机深得很,知道怎么讨老太太欢心,更知道怎么在傅闻星面前装可怜】 【你是不知道,她刚到傅家的时候,那叫一个畏畏缩缩,土里土气!这才多久?攀上了傅家这高枝,就以为自己脱胎换骨了?骨子里还不是一样上不得台面】 【闻星少爷就是被她那副假惺惺的样子骗了,什么‘宁宁’,叫得那么亲热,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熙彤妹妹,你可得离她远点,别被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给骗了,她接近傅闻星,攀附傅家,心思可不单纯】 一连串充满恶意和嫉妒的信息轰炸而来,字里行间都透着林雪对温月见的厌恶和不屑。 曲熙彤握着手机,眉头越皱越紧。 林雪描述的温月见,和她刚才在走廊上惊鸿一瞥,以及傅闻星下意识维护的那个安静女生,完全是两个人。 那个温月见,被林雪当面挤兑时,眼神里有隐忍的怒气,却并没有失态地反驳。 被傅闻星护在身侧时,脸上是真实的惊讶,绝不是林雪口中的样子。 甚至最后离开时,她眉间带着放松,气质沉静,哪里就上不得台面了? 林雪越是把温月见描绘得不堪,曲熙彤心底那份对她的好奇就越发强烈。 她需要一个更直接的途径,而不是通过林雪充满嫉妒的滤镜或者偶尔的社交场合去了解温月见。 她抬起头,“爸,妈,你们说得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林雪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曲熙彤语气坚定:“我想转去安和一中。” “转学?去安和一中?”曲母讶异,“我们已经帮你联系好了艾瑟伦的国际班,那里的课程衔接和语言环境都更适合你。” 她扬起笑,“爸妈,不用再劝我,我已经决定了。” * 下学期就是高三,温月见整个暑假都将自己埋在房间里,将重生之前没认真学的高一知识都查缺补漏了一遍。 她拒绝了许碧云说要出去旅游的提议。 听见温月见要留在家里学习,许碧云只好悻悻地收起【青春没有售价,自由就在当下】的劝说,收心在家写暑假作业。 温月见每天还会监督她的进度,以免再出现熬夜哭着补作业的事故。 许碧云一写完暑假作业,就迫不及待投入到漫画更新里。 因为榜一大哥又给她打赏了五万。 没有人跟钱过不去,如果有的话,一定是钱不够多。 温月见发现漫画的更新频率高了起来。 以前是周更,现在许碧云化身画画机器,三天一更新,甚至还有空画个小番外。 即使是在钞能力的驱使下,许碧云的画风和剧情也没崩坏,反而因为【山海】的豪掷千金吸引了不少慕名而来的读者。 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刷数据,直到看了几章以后,都被新颖的设定吸引,加入了催更的行列。 温月见看见章节末尾的催更数达到了史无前例的五十万,欣慰地拂去眼角沁出的泪花。 这才是她重生的意义,没有让许碧云手受伤的事重蹈覆辙。 温月见不在意许碧云因此赚了多少钱,她只希望许碧云能一直追逐她的热爱。 高三生的暑假没有持续太久,提前半个月返了校。 学生们叫苦不迭,但听说每个教室都安了空调以后,纷纷改口说学校大气。 早知道安和一中作为创办历史悠久的老学校,除了出名的升学率,抠门也是出了名的。 装空调这件事在别的学校早就践行,唯独安和的学生,一届又一届吃着暑热的苦。 许碧云看着新装的空调感慨:“这种好事终于轮到了我头上,再也不是我一毕业学校就改革了!” 温月见想起上星期,傅闻星无意提了一句安和没装空调。 “教室没有空调?那怎么能行,可不能让我们月见受苦。” 汪秀荷听得拧眉,随即就吩咐管家去操办。 温月见信了许碧云常挂在嘴边的“有钱能使鬼推磨”,短短一星期就让安和所有的教室都装上了空调。 她没说这是傅家的手笔,默默拿出了新买的试题。 …… 九月正式开学,高一迎来了新生。 温月见刚进教室,就听见班上的学生在兴奋地议论什么。 “你们听说了没,高一来了个长得特别可爱的女生!” “我知道我知道,还是重点班的!” “你们说的那个女生,是不是叫曲熙彤?” 听见这个名字,温月见脚步慢了下来。 “对对,就是她!我特意去高一的教学楼看了一眼,真的是甜妹!” 她停下,问道:“是不是头发微卷?” 男生点头,眼睛发亮,“是的,和洋娃娃一样可爱!” 重名的可能性很小,长相也符合特点,温月见可以肯定,就是那天在餐厅见到的曲熙彤。 她听傅闻星说过,曲熙彤上的一直都是国际班,偏偏这次选了安和这样的公立高中。 温月见虽然觉得奇怪,但没有要打听的心思。 她回了座位,拿出单词本。 刚翻开一页,就听见门口有人喊:“温月见,外面找!” 第104章 书宇哥,你喜欢温学姐? 温月见放下单词本,疑惑看向门口。 门口站着的女生正是暑假里在餐厅有过一面之缘的曲熙彤。 她似乎跑得有些急,脸颊还带着微红,呼吸有些急促。 不同于上次在餐厅时审视和敌意的目光,她现在的眼神清澈明亮,坦荡自然。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门口。 尤其是刚刚还在讨论的男生们,表情兴奋起来 曲熙彤深吸一口气,无视了那些好奇的目光,径直看向温月见,声音清脆却:“温学姐,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温月见有些意外。 她确实猜到转学来的可能是曲熙彤,但没想到对方开学第一天就主动找上门。 温月见站起身,在满教室好奇的注视下走到门口。 两人站在门口的情形被其他班级看热闹的学生看在眼底,都八卦地议论起来。 “我去,甜妹认识温同学!美女站在一起就是赏心悦目啊!” “而且我听说这个曲熙彤是豪车接送,看来也是个大小姐。” 八班的学生忍不住辩驳:“那咋了,我们班温同学现在也是傅家的大小姐!” 门口的两人对周围的议论声充耳不闻。 “你好,曲同学,”温月见语气平和,“有什么事吗?” 曲熙彤看着眼前这张干净清丽的脸,近距离看,更能感受到那份沉静温和的气质,与林雪口中的形象天差地别。 她鼓起勇气,开门见山,“我是因为你才转学来安和一中的。” 温月见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答案。 曲熙彤解释:“暑假在餐厅那次,林雪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我觉得她说的都不是真正的你。” 她的眼神很认真,带着一种执拗的求证欲,“我不想通过别人,尤其是带着偏见和嫉妒的嘴去了解一个人。我想自己认识你,能让闻星哥哥那么特别对待。” 最后半句话她说得有些快,脸颊似乎更红了一点。 温月见沉默了。 重生以来,她习惯了低调,尽量避开麻烦,努力将精力都放在学习和守护重要的人上。 曲熙彤的直白和主动,让她措手不及。 温月见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为了我?” “对!”曲熙彤用脸上露出明媚的笑,“温学姐,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一直在假装擦黑板的许碧云听见这话,警铃大作,立即丢了黑板擦奔过来。 “月月!”她一个箭步冲过去,迅速挤到温月见身边,挽上她的手,带着十足的警惕看向曲熙彤,“这位同学,找我们家月月有什么事吗?” 曲熙彤被许碧云突如其来宣示主权般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还是礼貌笑应:“你好,我叫曲熙彤,高一新生。我是因为她才转学过来的,所以想和她交个朋友。” 许碧云狐疑地盯着她:“你是真心的吗?” 她听温月见说过在餐厅里碰到过曲熙彤的事,她可不信能有坦然面对情敌的人存在。 温月见轻轻叹了口气,对曲熙彤道:“曲同学,我很庆幸你是个明事理的人。不过,交朋友是双方的事情。” 她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断然拒绝。 这份突如其来的关注,是好意还是另一种形式的麻烦,尚未可知。 曲熙彤似乎并不气馁,反而因为温月见没有直接拒绝而眼睛更亮了些,“没关系,温学姐,我不会打扰你学习的。以后在学校里,还请多指教。” 她很有礼貌地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对着两人挥了挥手,“那我先回教室了,学姐再见。” 许碧云僵硬地转过头看问晕了,声音都飘了:“月月,她刚才说为了你转学,我没听错吧?她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 温月见不置可否,轻轻拍了拍许碧云的肩膀,“走吧,快上课了。” 晚自习结束,温月见和往常一样去校门口。 看见自家车旁被两辆车包围时,脚步滞住了。 其中一辆她认识,是叶书宇的,还有一辆…… 她正疑惑,曲熙彤就降下车窗朝她招手,“嗨,学姐!” 叶书宇听见声音,从车上下来,拧眉看过去,“请问你是?” 曲熙彤大方地自我介绍:“我叫曲熙彤,高一新生,是温学姐的忠实粉丝!” 不过是半天不见,她就已经从刚认识的学妹身份上升到了粉丝。 温月见捏了捏眉心,“什么时候的事?” “在得知学姐的成绩从平平无奇在一年时间内晋升到了年级前十,我就崇拜上你了!” 曲熙彤的眼神太过炽热,看起来很真诚。 温月见前世见识过谢辞安这种将自己伪装得很好的人,没有轻信。 她淡声:“请你将车往前开一些可以吗,我家司机出不去了。” 曲熙彤转身就吩咐司机:“把车往前开。” 有了足够的空间,温月见拉开车门上车。 她和叶书宇说话:“叶同学,我有道题遇到了些问题,回去发给你看看可以吗?” 叶书宇爽朗一笑:“当然。” 温月见的车驶离后,叶书宇脸上的笑渐渐收敛。 “曲熙彤,”他转过身,面色沉淡地看向曲熙彤,“你不应该在艾瑟伦吗?” “怎么,没听说我是为了温学姐来的?”看他也懒得对自己笑,曲熙彤索性也不装了,“认识我是什么丢脸的事吗,要在温学姐面前隐瞒?” “不用你管。”叶书宇面无表情地看她,“你不去找傅闻星,骚扰月见算什么?” “闻星哥哥不上学,我就算去艾瑟伦又有什么用?”她抱着双臂,“更何况林雪在那儿,我更不想去。” “你回来的那天,不就是林雪请客吗?怎么从‘林雪姐姐’变成了‘林雪’?” 曲熙彤嘴角一耷,“我和她也不熟,要不是她父亲主动提起要欢迎我回国,我也不好碍于长辈面子拒绝。” 她低着头踢路边的石子,“虽然林雪和温学姐我都不太了解,但凭我的直觉,林雪不是好人。” 随即曲熙彤想到什么,了然地笑出声:“书宇哥,你喜欢温学姐?” 第105章 别做让她为难的事 叶书宇拉开车门的动作猛地僵住。 他背对着曲熙彤,夜色中,让人看不清他确切的表情,但无声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曲熙彤嘴角那点促狭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种看穿秘密的小得意,“怎么,被我说中了反应这么大?放心,我不会到处乱说的。” 她歪头打量叶书宇,“不过嘛,温学姐那么聪明,迟早会发现的哦。” “与你无关。”叶书宇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的冷硬。 他没有回头,直接矮身坐进了驾驶座,“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车窗缓缓降下,叶书宇侧过脸,脸色阴沉,“管好你自己,别把你那些大小姐的游戏,带到月见面前。她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话音未落,车飞快起步驶离。 曲熙彤撇了撇嘴,“什么叫不是一个世界,看不起谁呢?” 她抬手敲了敲自家的车窗,“刘叔,我们也走吧。” 曲熙彤靠在座椅上,她想起叶书宇的话,心里有点不服气。能让闻星哥哥在意,又能让叶书宇这种眼高于顶的家伙暗藏心思。这个温学姐,果然不简单。 她拿出手机,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点开了那个置顶的聊天框,头像是绿色的抠鼻青蛙头。 【闻星哥哥,我开学了,今天第一天,感觉还不错】 发送键按下,她盯着屏幕,期待又忐忑地等待着回复。 傅闻星刚洗完澡出来,看了一眼消息,没理会。 曲熙彤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今天见到温学姐了!】 傅闻星很快就回:【你找她做什么?】 她难过地耷拉嘴角,果然只有和温月见有关的话题,他才会回复啊? 曲熙彤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在国外三年,她经常和傅闻星分享日常。 可对方要么不回,要么就一个“嗯”或者“哦”。 这是第一次,回复超过了一个字。 尽管是因为温月见,但她还是很开心。 【因为我就是奔着她去的】 【我就是想知道,闻星哥哥在意的女生会是什么样】 傅闻星盯着屏幕上那两行字,水滴顺着他刚洗完还微湿的发梢滑落,滴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行字迹。 他眸色微沉,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什么也没回,只随手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屏幕那端的曲熙彤抱着手机等了许久,直到屏幕彻底暗下去,也没等到新的回复。 她泄气地把脸埋进抱枕里,声音沉闷:“又是这样,多说一个字会怎么样嘛!” 曲熙彤翻了个身,打开和叶书宇的对话框。 【你可以将温学姐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叶书宇:【不能】 【爬】 曲熙彤气地戳了几下屏幕,“这是尊老爱幼的态度吗?” 【能不能给又不是你说了算,你帮我问问她】 叶书宇:【不问】 【有本事你明天找她当面要】 曲熙彤:【我明天一定拿下!】 …… 温月见回到傅家,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傅闻星时,换鞋的动作一顿。 “你怎么不回房间?” “我在等你,”他偏头看她,“曲熙彤今天去找你了?” “是,她说转学是因为我,”温月见换上拖鞋,拎着书包朝沙发走去,“至少她现在看起来,没什么恶意。” 傅闻星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想和我交朋友,”温月见靠在沙发扶手旁,“但是我没答应。” 他唇线绷直,“她若是找你麻烦,直接告诉我。” 温月见的心尖像是被什么轻轻烫了一下。 她微微垂眸,轻轻点了点头,“嗯,我知道,我能应付。” “那就好。”傅闻星的目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停留片刻,收回眼,低头看手机,“早点休息。” “好。” 温月见拎着书包,转身走向楼梯。 走到拐角处,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傅闻星还坐在沙发上,似乎察觉到视线,抬头看来。 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温月见心头微悸,迅速转身上楼,脚步却比刚才轻快了些。 翌日下午放学。 温月见和许碧云刚吃完饭回教室,看见河门口熟悉的身影时一怔。 “温学姐!”曲熙彤眼睛一亮,提着纸袋朝她们走来,“你吃过饭了吗?我给你带了吃的。” 许碧云下意识地挡在温月见身前半步,带着点戒备,“曲同学,月月刚吃过。” 曲熙彤也不尴尬,笑嘻嘻地把纸袋往温月见面前又递了递,“没关系,学姐留着晚自习饿了吃。是一家很有名气的店铺做的轻食沙拉和鲜榨果汁,很健康的,不会胖。” 温月见伸手,没有接袋子,而是轻轻推了回去,语气平和:“谢谢曲同学的好意,我晚上很少加餐。” 曲熙彤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立刻又扬得更高,带着点耍赖的意味,“学姐别客气嘛,就这一次,下次我不带了!” 她直接把纸袋往温月见手里塞。 温月见微微蹙眉,正要再次拒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说了不用。” 温月见和许碧云回头,只见叶书宇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他目光落在曲熙彤强行塞过来的纸袋上。 曲熙彤的动作顿住,看向叶书宇,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多了点不服气,“我只是想给学姐带点吃的,又没别的意思。” “她不需要,”叶书宇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看向曲熙彤,“别做让她为难的事。” 曲熙彤被叶书宇这毫不客气的态度噎了一下,脸颊微微鼓起,不满地瞪他。 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温月见轻轻吸了口气。 她不想在教室门口僵持下去,尤其周围已经有同学投来好奇的目光。 温月见看向曲熙彤,声音更温和了些,“曲同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以后不用再特意送东西给我。” 曲熙彤想起昨晚在叶书宇面前立的g,咬了咬牙,鼓起勇气开口:“学姐,能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吗?微信或者手机号都可以,我保证不会随便打扰学姐学习!” 沉默了几秒。 就在曲熙彤眼里的光快要黯淡下去时,温月见轻轻叹了口气。 “微信吧。” 曲熙彤瞪大了眼,“真的吗?学姐你答应了?” 她手忙脚乱地去掏手机,动作快得像怕温月见反悔。 温月见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二维码页面,递了过去。 “谢谢学姐!” 曲熙彤心情大好,转身离开时将纸袋塞到叶书宇怀里,朝他做了个鬼脸,“怎么样,我要到了!” 叶书宇想到为了认识温月见,几乎每天都在她常去的路线假装路过,耗费一个月时间才创造了偶然遇见的机会。 她倒好,一天就要到了。 他牵动嘴角,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恭喜你啊。” 第106章 那你的理想型是什么? 曲熙彤得意地扬着下巴,脚步轻快地下了楼,留下叶书宇僵在原地。 她不过凭着大小姐的任性胡搅蛮缠了一天,竟然就轻易拿到了温月见的联系方式。 这让他颇为不爽。 叶书宇下意识想绷紧脸,在目光触及温月见看过来的视线,又挤出那副带着点阳光气的笑容。 许碧云看看他那明显不自然的笑容,总觉得气氛怪怪的,悄悄扯了扯温月见的衣袖。 温月见视线在纸袋上停留了一瞬,曲熙彤既然将食物送给了叶书宇,那她就没有处置权。 “我先回教室了,还有点题没做完。”叶书宇朝温月见和许碧云点了点头,没再多停留。 许碧云看着他走远,才小声嘀咕:“他刚才笑得好奇怪啊,明明很不爽的样子,还要装没事人。” 她挽住温月见的胳膊,“我看那个曲熙彤,根本就是冲着傅闻星来的,找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月月,你可要当心点,别被她利用了。” 温月见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回了教室,她拿出手机,点开那条好友申请。 曲熙彤的微信昵称是【慕星】,头像是一只粉色的卡通兔子。 显而易见,慕星,爱慕傅闻星。 签名写着:【目标:摘星!】 直白得近乎幼稚。 温月见指尖顿了顿,最终还是点了通过验证。 几乎是瞬间,手机就震动起来。 慕星:【学姐学姐!!是我!(\/≧▽≦\/)】 【谢谢学姐通过!学姐你太好啦!】 【学姐晚自习加油!那个沙拉真的很好吃哦,可惜你没尝到~下次有机会再请你!(星星眼.jpg)】 一连串的信息带着扑面而来的热情轰炸过来。 温月见看着她的昵称和签名,以及对方似乎完全没把拒绝食物当回事的态度,微微蹙眉。 她回复得简洁而疏离:【谢谢,我要上晚自习了】 那边似乎停顿了一下,随即发来一个乖巧的表情包:【好的学姐,你忙(乖巧坐好.jpg)】 温月见给曲熙彤打上备注,点进她的朋友圈。 她的动态是全部可见,每个星期都会更新一条,不是分享美食就是风景。 置顶的朋友圈是曲熙彤三年前偷拍的傅闻星侧脸。 看起来像是拉了数倍的焦距才捕捉到,画质很模糊,但温月见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指尖微蜷,定定地看了几秒后才退出。 晚自习结束后,温月见收拾好书包,和许碧云道别。 今天校门口等着的不是陈伟民,是傅闻星的车。 她刚走到车旁想问他怎么在这儿,车窗便降了下来。 傅闻星坐在驾驶座上,侧脸在昏暗的车内光线下轮廓分明。 温月见想起那张三年前的照片,和现在的傅闻星比起来,少年的气质和轮廓都成熟了不少。 她回过神,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担心曲熙彤和叶书宇又来堵你的车,”傅闻星往她身后看了一眼,“上车吧。” 温月见习惯性地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 她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飞速倒退,心绪绕回了那张置顶的朋友圈。 温月见侧过头,试探性地问:“你知道曲熙彤朋友圈置顶的那张照片吗?” 傅闻星眼皮动了一下,目光依旧直视着前方,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知道。” 红灯亮起,车子缓缓停下。 “当时我明确说了不喜欢被偷拍,让她删掉。” 温月见安静听他继续说。 “后来她家和傅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她父亲亲自打来电话,为她的任性道歉,希望我看在她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别跟她计较一张照片这种小事。” 绿灯亮了,傅闻星重新启动车,动作流畅,但温月见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低气压。 他语速快了些,像是在急于向温月见解释:“一张模无关紧要的照片,不值得我再耗费精力去跟她纠缠。只要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懒得理会。只要她不越界,那张照片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车停在傅家门口,傅闻星偏过头看向她,“你明白吗?” 温月见眨了下眼,“你很在意我的看法吗?” 他迅速别开眼,耳尖悄然泛红,“没有。” 掩饰般,又说了句:“没有。” 温月见唇角弯起,极轻地笑了一声,“我没放在心上。曲熙彤喜欢你,那是她的事情。你不喜欢她,那就与你无关。” 傅闻星微拧的眉心稍松。 “不过看得出来,她挺喜欢你的,”她故意说,“面对你的冷漠回应三年,还没想过放弃。” 他没有犹豫地就掐断她的话:“我不喜欢她。” 温月见眼尾弯了弯,“哦,那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傅闻星的目光下意识偏了一下,短促地在她脸上停留就移开。 “没有固定的理想型。我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她就是理想型。” 温月见点头,随意问:“那现在有吗?” 气氛诡异地沉默了两秒。 傅闻星嗓子发涩,才回答:“没有。” 她松开安全带,拉开车门,“那最好是。虽然你不上学,可现在不是恋爱的时机。” 温月见拎起书包,俯身往车里看,“你去停车吧,我先上楼了。” 车门被关上,车内陷入沉寂。 傅闻星却听见自己乱序的心跳声。 她看起来好像丝毫不在意自己有没有喜欢的人,连试问都是带着八卦的口吻。 随即他后知后觉意识到,在意这一点的是他。 傅闻星低垂下眼,平复情绪。 他不确定这种心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或许是没有任何异议地接受了奶奶说的话,要照顾好这个妹妹。 也或许是决定要带她去连他都没勇气再踏上的三楼禁地。 似乎很多个细节都在提醒他,他对温月见是不一样的。 傅嘉盛说过,唐雅君也提及过,甚至连林雪也看了出来。 傅闻星觉得有点糟糕。 从乐队队友去世以后,他对很多事情和人都提不起产生波澜的情绪。 但温月见不同。 他从第一眼见到她,就不喜欢她,甚至想赶她出去。 可现在,他比傅家任何一个人,都想要她留下了。 傅闻星闭上眼。 车窗忽地被敲了敲,他倏地睁开眼。 温月见趴在车窗上问他:“你怎么还在这儿?” 第107章 今晚的傅闻星,很不对劲 傅闻星降下车窗,语气有些僵硬,“我刚刚在想事情。” 生怕她追问,他将话题转移到她身上,“你不是上楼了么?” 温月见晃了下空空如也的双手,“我在二楼窗户看见你车还在,担心你是出了什么事,所以下来看看。” 傅闻星眼睫颤了一下,“我没事。” 温月见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微微俯身,借着车库顶灯的光线仔细打量他的脸,眉心微蹙,“你的脸色看着不太对劲,没有身体不舒服吗?” 他下意识地偏了偏头,掩饰性地低咳了两声,喉咙确实有点发干,“咳……可能吧。昨晚上空调开得低了一些,大概是有点着凉。” 她没有怀疑,“那我给你煮姜茶吧。” 傅闻星没拒绝,“好,谢了。” 温月见直起身,转身朝屋内走去。 傅闻星停好车后进了大厅,听见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声响。 厨房门没关,温月见正背对着他站在料理台前。 暖黄的灯光勾勒着她柔和的肩线,她微微低着头,几缕碎发垂在颊边,神情专注。 温月见动作麻利地清洗着姜块,然后用刀细细地切成薄片。 这种事明明可以让张妈来做,她却要亲力亲为。 纷乱的思绪还没理清,他却觉得更乱了。 温月见将切好的姜片放入小锅中,又加了几颗红枣,注入清水,拧开了灶火。 水汽开始氤氲升腾,带着辛辣的姜味和红枣的甜香,渐渐弥漫开来。 她在为他煮姜茶。 这个认知带着难以言喻的暖意,丝丝缕缕地渗入他方才还一片混乱冰凉的心湖。 胸腔里那股陌生的悸动再次汹涌起来,比在车上时更加清晰。 “咕嘟咕嘟……” 锅里的姜茶彻底沸腾了,翻滚的水泡顶得锅盖轻轻跳动,打断了傅闻星的思绪。 温月见关小了火,拿起勺子轻轻搅动了几下。 她转过身,似乎是准备拿碗,目光正好撞上傅闻星倚在门边,直勾勾看过来的视线。 她的动作微微一顿。 傅闻星的心像是被那只搅动姜茶的勺子猛地搅了一下,骤然乱了。 他猛地移开视线,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掩饰性地抬手揉了揉鼻子,低咳一声,“……好了?” 温月见点头,“好了,你先去餐桌旁坐下吧。” 她拿起旁边的隔热垫垫着,将热气腾腾的姜茶倒入一个干净的瓷碗里。 带着辛辣的浓郁甜香热气扑面而来。 “有点烫。”她端着碗走出来,放在餐厅的桌上。 傅闻星他拉开椅子坐下,看着眼前那碗飘着姜片红枣的茶汤。 辛辣的气味直冲鼻腔,他平时其实不太喜欢姜的味道。 但想到这是温月见煮的,他不再抗拒。 他拿起勺子,舀起一小勺。 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姜特有的灼热感一路向下,瞬间驱散了那点虚假的寒意,让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 温月见没有起身,只是坐在他对面,安静地低头看手机,似乎在等他喝完。 她在看曲熙彤的消息。 【学姐,你提前回去了吗?我怎么没看见你家的车?】 温月见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她就知道曲熙彤还会蹲她放学。 【我今晚没有坐司机的车】 【曲同学,我希望你能保持距离感】 【请不要再等我放学,也不用给我送吃的,我不喜欢这样】 曲熙彤:【你拒绝的语气好冷漠,和闻星哥哥如出一辙】 【好吧,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做就是了】 曲熙彤转头就去找了叶书宇。 【你是不是知道学姐今晚没坐司机的车?】 叶书宇:【是啊】 【因为今天来接她的是傅闻星】 【怎么,你连你闻星哥哥的车都不认识?】 他见过傅闻星的车,出校门第一眼就看见了。 可看曲熙彤还刻意等在路边的车,叶书宇就会想起她白天轻而易举要到了温月见的微信。 他记仇的没告诉她,直接上车回家。 曲熙彤一直在等温月见家的车出现,没注意她从门口出来。等到十点也没见到,才意识到温月见早就走了。 她气恼回应:【他们家车那么多,我怎么知道闻星哥哥开什么车?】 【快告诉我车牌号!】 叶书宇:【没门】 【我不是说过了么,别做让月见为难的事】 【你天天蹲在校门口等她放学,不像是来交朋友的,像个变态】 曲熙彤:【委屈.jpg学姐真的不喜欢这样,她明确和我说了】 【以前接近我的人都是图我的背景,没有真心】 【我以前没有这样认真想和人交朋友,不知道该怎么做】 【但是学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如果不能给她送吃的,也不能等她放学,我怎么接近她?】 叶书宇:【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距离】 他和温月见认识了半年,她对自己的称呼还是“叶同学”。 以曲熙彤死缠烂打的方式,他觉得以温月见心软的性格,说不定没过多久就要喊“彤彤”了。 曲熙彤:【狗头军师,我才不信】 …… 得到曲熙彤下不为例的保证后,温月见才松了口气。 太过炽热的小太阳,她招架不住。 她抬起眼,傅闻星正好喝完了最后一口。 “喝完了?” 傅闻星几乎是立刻避开了她的视线,低头看着碗底仅剩的一点茶渣,“嗯。” “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他放下勺子,“谢谢你的姜茶。” 温月见站起身,准备收拾碗勺。 “我来吧。”傅闻星几乎是同时站起来,动作有些急,差点带倒椅子。 他抢先一步拿起了空碗和勺子,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伸过来的手背。 傅闻星猛地缩回了手,碗差点脱手。 “小心些。” 温月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碗沿,两人的手指短暂地交叠了一下。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傅闻星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连退了一小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抱歉。” 温月见看着他那明显的回避,动作一顿。 今晚的傅闻星,很不对劲。 第108章 你在偷拍我? “没事。”温月见语气依旧平和,自然地收回手,端起空碗,“我去洗就好,你刚喝了热茶,休息一下。” 傅闻星半垂着眼帘,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这种难以控制的情绪,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站在原地,视线不由自主落在温月见身上。 她似乎对煮茶洗碗这件事习以为常,像是做过很多遍一般熟稔。 “你好像对这种事很熟练。” 温月见关掉水龙头,用干净的布擦干碗上的水珠,转过身来。水珠溅湿了一点她袖口的边缘,她不在意地拂开。 前世给谢辞安炖醒酒汤煮姜茶,的确是习以为常的事。 可她不会说是因为别人而养出的习惯,抿唇错开眼,“我爸妈以前常年不在家,很多时候不想麻烦照顾我的管家,所以熟能生巧。” 傅闻星换了个话题,“曲熙彤又找你了?” 他想起刚才瞥到她手机屏幕上的名字。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将碗放回碗柜,“她没等到我家的车,在问情况。我已经明确告诉她,以后不用特意等我放学了。” 温月见走到餐厅,拿起桌上的手机,“她热情得有点难以招架。” 傅闻星拧眉,声音不自觉沉冷下来,“她要是再纠缠你,告诉我。” 温月见抬眼看他,清澈的目光里带疑惑。 他立刻移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仿佛那目光能窥见他心底那片兵荒马乱的战场。 气氛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凝滞。 温月见看着他明显绷紧的下颌线和微微泛红的耳根,终于开口问:“你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 傅闻星倏地就释然了。 她现在一心只有学习和上京大,根本腾不出心思猜他在想什么。 要如何掩饰过去的纠结顷刻就散了,但同时这种认知也让他情绪低落。 “只是担心曲熙彤让你为难,毕竟是因我而起。” “没关系。”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温月见轻舒了口气,弯起眼,“既然是一家人,我不会介意的。” “时间不早了,”她声音柔和得像羽毛拂过,长辈般叮嘱,“你早点休息,姜茶喝了,捂好被子,应该不会着凉了。” “好。”傅闻星最终只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目光胶着在温月见身上片刻后移开。 傅闻星转过身,迈步上了楼。 温月见抬眼看他的背影,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 他刚才那一瞬的低气压,又让她隐约觉得没这么简单。 但傅闻星向来心思内敛,情绪极少外露,她一时也拿不准。 “闻星。” 温月见忍不住在他即将踏出餐厅时又轻声唤了一句。 傅闻星的脚步顿住,转身,语调轻扬:“怎么了?” “姜茶如果觉得不够,厨房柜子里还有感冒冲剂。”温月见的声音放得更柔和了些,语气里是真切的担忧,“捂好被子,夜里要是发烧就麻烦了。” 虽然病是装的,但得到她的关心,他倒觉得装得值了。 傅闻星唇角轻掀,“嗯,知道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温月见却还站在原地,眉间细微的褶皱并未完全舒展。 那句“一家人”的回音,无声地磨砺着他心底那片刚刚被搅乱的柔软。 她真的只当他是家人么。 这个认知清晰而笃定地浮现在脑海里,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温月见所有的关心,都源于这份被傅家赋予的责任和情谊。 纯粹,温暖,却也界限分明。 她清澈眼底的疑惑,是真诚的,她似乎从未将他的反常往那个方向去想。 傅闻星抬手,指尖用力按了按眉心,试图驱散那阵难以言喻的涩意。 这样也好。 他这么告诉自己。 至少,在她面前,他暂时不用再狼狈地掩饰那份刚刚破土,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悸动。 她懵懂不知,反而给了他喘息和整理的空间。 傅闻星关上房门,在阳台上的躺椅上坐下。 今晚后花园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温月见刷完一套题,只觉得眼睛有些酸胀,起身推开阳台的门,想透透气。 她漫不经心地一转眼,目光便被隔壁阳台的景象定住了。 月光倾泻,铺满庭院,也毫不吝啬地洒落在那个斜倚在藤编躺椅上的身影上。 傅闻星睡着了。 明明是夏天,晚风似乎更凉了些。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短袖,阳台的夜风毫无遮挡地吹拂着他。 她拧起眉,想起自己叮嘱他的话,而他却在这里睡着了。 温月见转身回了自己房间,从床上拿起一条柔软的薄毯。 她试探性地拧了一下傅闻星的门锁,他没锁门。 温月见悄无声息地将毯子盖在了傅闻星的身上。 毯子落在身上的瞬间,睡梦中的傅闻星似乎有所感应,眉心几不可察地轻轻蹙了一下。 温月见鲜少见这样的傅闻星,低眸看了半晌,蹲下身,近距离看他。 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和慵懒的侧脸,在月光的晕染下,显出柔和与松弛感。 他微微歪着头,额前几缕碎发垂落。月光亲吻着他挺直的鼻梁,他薄唇微抿,唇色在冷白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淡。 傅闻星似乎睡得很沉,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躺椅扶手上,另一只则垂落在身侧,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着,透着一股毫无防备的慵懒。 平日里深不见底的眼眸被眼帘覆盖,敛去了所有锐利的锋芒,只剩下纯粹的、安静的少年气息。 温月见呼吸都放轻了,生怕一点声响会吵醒他。 这人,长得还真是好看。 她摸出手机,打开相机,打算偷拍一张。 只是快门刚按下,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温月见的心猛地一跳,她忘记关手机拍照的声音了! 躺椅上的人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倏地睁开眼。 她无所遁形。 温月见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被抓现行的窘迫感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脸颊烧了起来。 大脑一片空白,连解释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空气凝固了。 傅闻星的目光从她惊慌失措的脸上,缓缓下移,落在她手中那个罪证确凿的手机屏幕上。 他的眉头蹙起,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刚刚睡醒的嗓音带着沙哑,却清晰地敲打在她的耳膜上,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宁宁。” 他的视线带着审视和玩味,“你在偷拍我?” 第109章 拍都拍了,还怕我看? 温月见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想把手机藏到身后,但身体僵硬得根本不听使唤。 巨大的尴尬让她只想换个星球生活,或者让阳台的地板裂开一道缝把她吞进去。 “我……”她终于艰难地挤出一个音节,声音细若蚊呐,“不是……” 傅闻星没有动,依旧维持着半躺的姿势,只是目光更深沉地锁着她。 “不是什么?”他慢条斯理地追问,尾音微微上扬,“不是偷拍?那这‘咔嚓’一声,是手机自己响着玩的?” 傅闻星微微偏了下头,目光扫过她涨红的脸颊和无处安放的眼神,“还是说,我的阳台景色太好,值得你半夜三更举着手机留念?”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甚至带着点揶揄,但这比直接的指责更让温月见无地自容。 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当场抓住的笨贼,所有的狡辩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只是看你睡着了,”她试图解释,声音依旧很小,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懊恼,“怕你着凉,给你盖了毯子,然后……” 温月见说不下去了,难道说“然后觉得你太好看了忍不住想拍下来”? 傅闻星替她接了下去,“顺便拍个照留作纪念?” 他缓缓坐直了些身体,毯子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了一点。 “宁宁,”傅闻星刻意放缓了语速,“关心哥哥的方式,还挺特别。” 哥哥两个字,被他咬得清晰又微妙。 温月见的脸更烫了,窘迫感几乎让她窒息。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她社死的现场。 “对不起。” 温月见飞快地吐出三个字,声音带着点颤音。 她握着手机的手下意识地想往身后藏,另一只手则慌乱地想去按灭屏幕的光,那光在此刻简直像聚光灯一样刺眼。 然而,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她手指即将触碰到关机键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比她更快地伸了过来,带着夜风的微凉,精准地覆在了她握着手机的手腕上。 温月见浑身一僵,像是被电流击中。 傅闻星的手掌温热干燥,指腹带着一层薄茧,力道并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别急着销毁证据啊。”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毫不掩饰的玩味。 他的拇指甚至在她手腕内侧的皮肤上极其轻微地摩挲了一下,那触感像羽毛划过,却让她触电般地浑身发麻。 “照片拍得怎么样?”傅闻星低声问,“让我也欣赏一下?” 一股巨大的羞耻感直冲头顶,烧得她头脑发昏。 温月见想要抽回手,声音带着恼羞成怒的急迫:“傅闻星,你松开!” 她的挣扎徒劳无功。 他非但没松手,反而借着她的力道,手腕轻轻一带。 温月见猝不及防,身体被带着向前倾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被他更紧地按在了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上。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这突破安全距离的接触让她瞬间炸毛,血液似乎都涌上了脸颊。 “你……” 她又惊又怒,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抵住他的肩膀想推开他,却被他空闲的另一只手轻易地捉住了手腕。 温月见两只手都被他牢牢制住,整个人被他半圈在躺椅和他身体之间狭窄的空间里,动弹不得。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无孔不入,将她牢牢困住。 傅闻星微微垂眸,唇边带着点恶劣的兴味。 “紧张什么?”他慢悠悠地问,“拍都拍了,还怕我看?” 温月见别开眼不看他,继续否认:“我没有。” 傅闻星对她的否认不置可否,只是低低地哼笑了一声,随即掰开她的手指,将她的罪证轻而易举地从她掌中抽离出来。 温月见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傅闻星,你不准看!” 手机易主的瞬间,她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巨大的羞耻感攫住了她。 她放弃了挣扎,眼睁睁地看着他随意地在屏幕边缘滑动了一下,屏幕从待机状态亮起,清晰地显示出那张刚刚拍下的照片。 温月见后悔没给手机设置密码,以至于被他得了逞。 傅闻星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眼眸微眯。 “嗯,”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拍得比上次在云霄飞车上那张好多了。” 温月见错愕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底。 他果然在记仇。 “至少,”傅闻星轻笑一声,“这次没把我拍得那么难看。” 他的视线从屏幕上抬起,重新投向眼前羞窘得快要缩成一团的温月见。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坦然承认,“怎么,长得好看不让人拍了?” 傅闻星将手机塞回她手里,眼尾轻勾,漂亮的泪痣在月光下渡上几分欲色。 “把之前那张照片替了,用这个。” 温月见警惕地抱着手机节节后退,“我不。云霄飞车那张,能辟邪。” 他气得挑了下眉,旋即又笑了,“那正好,好看的这张当壁纸,至少比许碧云追的星好看。” “自恋。” 她愤愤地骂了一句,飞快起身离开。 早知道会被偷拍抓包,她就不好心过来盖毯子了。 她更不应该觉得夏天的晚风能冻着人。 温月见一回房间,就将那张照片删了。 闭上眼数了一百只羊,仍旧没有睡意。 她睁开眼摸出手机,打开回收站,恢复照片。 指尖停在界面半晌,温月见乱糟糟的心绪渐渐平息。 抛开长相来说,这张照片的确拍得很好。 可温月见觉得长相是抛不开的。 她发给许碧云看。 这个时间点,对方显然没睡。 【月月,你怎么知道我卡文了?】 【这张照片太绝了!!给了我灵感!】 【咱就是说傅闻星这张脸真的没有死角吗?】 温月见面无表情地回:【有的】 她思考了片刻,还是没将云霄飞车那张发出去。 算了,既然是他难得的窘态,还是不要被其他人看到,要不然他又得生气了。 翠翠:【什么什么?果然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你还有傅闻星的丑照?让我看看!】 第110章 迟早肾虚! 温月见:【你说过的,傅闻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不会有丑照】 翠翠:【我不信,你既然这么说了就肯定有】 【干嘛,偷藏私货?】 【算了,看在你这么大方分享帅哥睡颜还给我提供灵感的份上我就原谅你】 温月见想起傅闻星说许碧云追的星难看的事,又问:【那你觉得和你爱豆比起来,哪个更好看?】 翠翠:【月月,你没有自己的审美吗?】 【这还用问,当然是傅闻星啊!】 见她质疑自己审美,温月见不服气辩驳:【我审美很正常!】 她只不过不是颜控,要不然前世也不会喜欢谢辞安了。 谢辞安是俊雅型长相,会给人温和有礼的错觉。 认识了傅嘉盛后,温月见才知道他才是谦和绅士的代名词。 许碧云又回:【那你还问这种有标准答案的问题】 【见过傅闻星之后,我越来越觉得我爱豆长相寡淡,现在已经脱粉了】 温月见错愕:【你不是粉了他四年吗?】 翠翠:【他本来就是走的爱豆路线,靠颜值吃饭,我也是因为这个才粉的】 【他本人又没什么实力,出道五年连个代表作都没】 【唱歌不在调还得靠修音,演技还没我老家村头老奶奶讹人时生动,天塌下来也只有那张脸顶着】 【现在好了,我曾经追捧的脸都没了吸引力,我还追啥呀】 【月月,你说傅闻星不肯念书,那不如让他出道吧?】 【这张脸光往那儿一坐,磕一小时瓜子我都乐意看!】 【以我多年的追星经验,我已经学会了做数据和拉表,保证不输给其他明星!】 【话说傅闻星搞过乐队,你听过他唱歌或者演奏吗?】 温月见想起他在温家弹琴时的模样,眼帘低垂。 【见过他弹钢琴,虽然不算专业,但胜在有感情】 翠翠:【他以前在乐队是什么职位?】 温月见:【吉他手】 翠翠:【哇,你能不能让他弹一手?会弹电吉他的人超酷的!】 温月见晃神了几秒。 【我找机会试试吧】 尽管踏足了傅闻星的“禁地”,但她不确定他是否从那段过去里释怀了。 翠翠:【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他会答应的】 温月见:【为什么?】 许碧云只神秘兮兮地回了一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呐】 温月见没了睡意,下楼去了后花园。 她坐在秋千上,拨弄着紫藤花。 花坛种的都是她喜欢的花。 空气里的芬香让她纷乱的心绪逐渐平静下来。 温月见跳下秋千,在一丛小雏菊前蹲下,打开相机。 正要按下快门,她才想起没关声音。 她瞄见左下角最新拍摄的照片时,指尖一滞。 真碍眼。 温月见新建了一个相册,命名为【幼稚鬼】,将那张睡颜照和云霄飞车的照片放了进去。 她蹲在花坛前,举起手机,仰脸看那两张照片。 温月见觉得这种心理很奇怪。 她愿意大方地将傅闻星好看的照片分享出去,但唯独那张暴露他缺点的、只有她见过的照片,她想自己留着。 坐在秋千上晃了许久,温月见将这种心态总结为,占有欲。 她晃秋千的动作倏地一停。 温月见觉得这个想法很荒谬,她指尖无意识用力,抠下来一朵紫藤花。 她下意识看向三楼的阳台。 窗帘没拉紧,室内透出了一丝暖黄的光亮。 现在是十二点,按照往常,傅闻星这个时间在打游戏。 总是作息不规律,难怪成天一副没睡醒的慵懒劲儿。 她在心底愤愤吐槽。 年纪轻轻总爱熬夜,迟早肾虚! …… 自从警告过曲熙彤,她出现在温月见面前的频率就低了不少。 偶尔碰见,她也只会扬起笑打一声招呼就快步跑开。 这种保持距离的社交,温月见能轻松接受。 许碧云倒觉得稀奇,“月月,她怎么不缠着你了?要不是知道她喜欢傅闻星,就冲她对你死缠烂打这副样子,我还以为对你有意思。” 温月见手里还捧着一本自己整理的易忘单词本,低敛着眉,“这样挺好,我能安心学习。” 月考在即,她只想稳住进步。在高考来临之前,她不能有一刻松懈。 许碧云看她有空就在学习,无奈又心疼:“不管在哪儿你都在看书,真不怕近视啊?你眼睛这么好看,可不能戴眼镜。” 随即她眼睛一亮,神神秘秘压低声音:“月月,你这周末劳逸结合一下,给自己放个假,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温月见警铃大作,“你说的好地方能正经吗?” “开玩笑,包正经的,”她坦然地拍拍胸口,“我怎么会带你去不正经的地方?” “那好,仅限周五晚上。” “才一个晚上?”许碧云睁大眼,“你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离高考还有八个月呢。” 温月见:“那就免谈。” 闻言,她立即妥协:“好好好,那就周五晚上。” 周五下午放学,温月见和陈伟民说了一声要去许碧云家,将书包放车上后就坐上了许碧云的小电驴。 陈伟民将她的书包送到傅家,交给了开门的张妈。 傅闻星从楼上下来时,看见温月见的书包,却不见她人,问道:“宁宁人呢?” 张妈代为转告:“她去许小姐家了。” 他拧眉,拿出手机,没收到温月见的消息。 她怎么没和自己说一声? 此时的温月见正被许碧云按在镜子前,摁着脸给她化妆。 “翠翠,要去哪儿,还要化妆?” 许碧云避开她的问题,“女为悦己者容嘛,打扮一下能让心情变好。不过你的底子很好,化淡一点就是锦上添花了。” 温月见瞥见桌上的手机亮起光,是消息提醒。 她伸手够过来看,是傅闻星的消息。 【你们今晚要去哪?】 她回道:【不知道,翠翠没和我细说】 幼稚鬼:【到了地方给我发个定位,结束以后我去接你们】 温月见回了个好。 许碧云扫了一眼,看见对话内容时,眉心一跳。 “月月,待会儿你可千万别告诉傅闻星我们在哪,否则他会杀了我的。” 第111章 你的样子像渣男发誓 温月见狐疑地抬头看她,“你到底想带我去哪?” 许碧云不自然地别开眼,忙竖起三根手指保证:“真的正经!没有危险!” “你的样子像极了渣男发誓,”她轻笑,“幸好今天不下雨,否则你会遭雷劈的。” “有我在,怕什么,”许碧云信誓旦旦,“我真的就是想让你放松一下!” 许碧云的化妆经验其实几乎为0,可她觉得化妆如画画,本质都是描绘美,给温月见化的效果倒还意外不错。 她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自己的成果。 “虽然和春日宴上的你比起来是差点意思,但胜在天生丽质!” 许碧云又从衣柜里拿出一身还没拆吊牌的衣服,“来,月月,穿这个,这可是我特意为你买的!” 温月见一转头,看清她手上拿着的是什么衣服后,眼前一黑。 “你这是做什么?” 许碧云茫然地在身上比划了一下,“怎么了,很正常的jk啊,裙长刚到膝盖,又不短。” 温月见捏了捏眉心,“我是说,去什么地方要特地换衣服?” 许碧云斟酌着措辞,思考着该怎么继续搪塞时,温月见已经站起身。 “你要是不说,我就不去了。” 许碧云忙拉住她,“别啊,月月,我这就说。哎呀,其实是酒吧啦。” 温月见险些没站稳,“你说去哪?” 她眉心紧蹙,“翠翠,我们现在还是学生,不适合去这种地方。” 许碧云强调:“是清吧,真的很正经!以防万一,我还特意包了个包厢!里面有度数很低的果酒,还有点歌功能,就只有我们俩。” 温月见还是没松口,“不行。” “月月,求你了,”许碧云用上了撒娇大法,软声哀求,“你看我这段时间都这么努力学习,也达到了你给我定的目标,就陪我一起去嘛。我妈和那里的老板是老朋友了,不会有事的。” 见她再三保证,温月见还是答应了,“好。” “月月你太好了!” 许碧云就要凑上去亲她,被她嫌弃地推开。 “以后不要对我有任何隐瞒。” “我保证下不为例!” 温月见再度坐上了许碧云的小电驴,在一家名为【夜色】的酒吧门口停下。 许碧云轻车熟路地领着温月见往里走,刚到门口就被门童拦下了。 “看着还是学生,我们这里不允许未成年进入,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许碧云摸了摸口袋,“我没带啊。” 温月见并不知道要来这里,也没有随身携带身份证的习惯。 “我也没带。” 许碧云朝表情冷淡的门童讪笑了一下,拿出手机,“你等着啊,我找你们老板出来。” 她打了个电话搬救兵。 里面很快出来一个留着短发穿着ol套装的女人,见到许碧云,热络地勾过她的肩膀。 “碧云来了,走走,今天的消费可姨买单!” 许碧云挣扎着要退出来,“可姨,我朋友也在。” 许可才注意到一旁的温月见,立即就松开了她,“天,碧云,你交的朋友这么漂亮?我压根没想到你说要带的朋友是这样的。” 许碧云介绍:“月月,这是我妈的朋友,你可以跟我一样喊她可姨。” 温月见礼貌问好:“可姨好。” “真是个乖孩子,”许可笑容绽放,没了最初冷若冰霜的模样,“走吧,我带你们去包厢。” 老板都发话了,门童也没再拦着的道理,任由她们进去。 许可领着两人穿过略显嘈杂的大厅。 灯光迷离,音乐鼓点透过厚重的门板闷闷地传来。 与温月见想象中的混乱嘈杂不太一样,但瞥见打扮成熟的人群后,让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肩背。 “放心,我给你们留了最安静私密的包厢。”许可回头对她安抚地笑了笑,推开一扇厚重的隔音门,“喏,就是这里。” 包厢内的景象让温月见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 空间不大,但布置得干净雅致。 柔软的环形沙发,大理石面的小茶几,最显眼的是占据了一面墙的巨幅点歌屏幕和立式麦克风,旁边还有个小吧台,上面已经摆好了几瓶色彩缤纷的果酒和一些小食。 “怎么样,月月,我没骗你吧?真的正经!”许碧云一进来就扑到沙发上,舒服地陷进去,得意地朝温月见扬扬下巴,“比ktv还舒服,而且绝对没人打扰。” 温月见走到沙发边,“环境是不错。”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果酒瓶上。 “哎呀,度数很低的,跟果汁汽水差不多,我特意挑的蜜桃味和草莓味。” 许碧云跳起来,拿起一瓶粉红色的酒晃了晃,“不信你尝尝?就一点点,当饮料嘛。可姨这里的酒品质很好的。” 许可也笑着点头:“是啊,这些果酒就是给像你们这样不太喝酒的年轻人准备的,几乎没什么后劲,碧云还特意叮嘱过。” 她指了指茶几上的果盘和零食,“你们先玩着,我就不打扰你们小姐妹聚会了。” 许可又叮嘱了几句便体贴地关上门离开了。 许碧云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瘫在沙发里。 温月见看她轻而易举就找到启瓶器,问道:“你常来?” “没有没有!”许碧云立刻摆手,像被踩了尾巴,“以前跟我妈来找可姨玩,进来过一次,就坐在大厅喝了杯果汁。今天纯粹是想带你来体验一下不一样的氛围。” 温月见看着她急于澄清的样子,松了眉心,“好,我相信你。” 许碧云如蒙大赦,立刻满血复活。 她拿起遥控器,兴奋地凑到点歌屏前,“来来来,月月,点歌!想唱什么?今天你就是我的专属vip听众。” 温月见看着屏幕上的歌单,眼花缭乱。她平时听歌很杂,但很少唱。 她摇摇头,“你唱吧,我听听就好。” “那怎么能行,”许碧云不依,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来都来了,必须来一首!而且这里就我们两个,没别人听见,放心大胆地唱!” 她迅速选定了一首传唱度极高的流行情歌,“月月,我们一起,怎么样?” 第112章 你想谢谁? 被许碧云拉着唱了一首,温月见就不愿意再张嘴了。 她有些口渴,随手开了一瓶酒喝。 味道很清新,温月见抿了一口后越发上头,接连倒了好几杯。 等许碧云唱了个尽兴准备喝口水时,才发现温月见已经面色酡红地靠在沙发上了。 她惊疑不定地问:“月月,你喝了多少?” 温月见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就……半瓶。” “这酒度数和鸡尾酒一样低,半瓶也不应该……”许碧云看清开的是什么酒后,惊恐地睁大眼,“我靠,这不是果酒!” 她拿起酒瓶,瓶身的度数上写着:42%。 外观上和其他几瓶低度数几乎看不出区别。 “上次可姨说漏了一瓶的酒原来在这儿,难怪没找着。” 许碧云晃了晃温月见,竖起一根手指,“月月,这是几?” 虽然前世温月见跟着谢辞安锻炼了一些酒量,可这一世的身体滴酒不沾。 她努力地睁开眼,看见了身影重叠的许碧云,还有三根手指。 “……三。” 许碧云绝望地一拍脑门,“糟糕了。” 她按下呼叫铃,问服务员要了杯蜂蜜水。 许碧云庆幸温月见喝醉了也很乖,递到她嘴边就不抗拒地喝完,接着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正打算打电话给许可,让她帮忙把温月见扶下去,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 许碧云惊了一下,循着声音在温月见的口袋里摸到了手机。 看见来电显示是幼稚鬼,她反应了几秒才想起这是傅闻星。 她瞬间精神了。 要是被他知道她带温月见来喝酒甚至喝醉了,她会被锤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吧? 许碧云慌忙想去按挂断,但手上还残留着冰镇酒的水珠,滑动了几下挂断键没成功,水珠反而朝接通键滑去。 电话通了。 她血液顷刻凝滞住。 “宁宁,该回家了。” 许碧云不敢说话,正迅速想着应对方法,听见声音的温月见就睁开眼抱住她的手,脸贴上手机。 “喂?” 听出她声音不对劲,傅闻星拧眉,“你在哪?” “我在……”温月见打了个酒嗝,“在酒吧啊。” 许碧云没来得及捂上她的嘴,地点还是被说了出去。 电话那边寂静了一瞬。 她心道完了。 许碧云轻咳一声,拿过手机,“那个……傅少爷,我和月月在一块。” “我知道。”傅闻星声线沉冷,“地址。” 她心虚地念了店名。 “待着别动。” 他撂下一句话就直接挂了电话。 许碧云觉得这十分钟如坐针毡,已经想好一会儿见到傅闻星要如何负荆请罪了。 包厢门被径直推开,走廊上的空调开得低,傅闻星裹挟着寒意汹涌而进。 她立即站起身,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敬畏:“傅少爷。” 傅闻星幽沉的目光落在瘫靠在沙发上安静睡着的温月见身上。 “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许碧云忙出声解释,“这瓶酒是月月误喝的,本来准备的是果酒……” 话还没说完,傅闻星就径直走向沙发将温月见抱起。 “等会会有人送你回家,你在这里等着就好。” 许碧云没想到傅闻星不仅没谴责她,甚至还派了人送她回家。 她怔怔地应:“其实我骑了电动车,可以自己回去。” 只是傅闻星没理会她说了什么,带着温月见离开包厢。 走廊的冷气扑面而来,怀里的人似乎瑟缩了一下,无意识地往他温暖的颈窝里钻,带着栀子清香和浓烈酒精混合的气息拂过他的下颌。 他脚步未停,脸却绷得更紧。 她的呼吸带着酒意,灼热地喷在他的皮肤上。 许碧云站在包厢门口,看着傅闻星抱着温月见消失在走廊转角。她长长吁了口气,劫后余生般拍了拍胸口。 傅闻星刚才那眼神,虽然没对她说什么重话,但扫过来时那沉沉的压迫感,比直接骂她一顿还让人心惊胆战。 不过,他果然很在乎月月。 夜风微凉,停车场的光线有些昏暗。 司机早已等在车旁,看到傅闻星抱着人出来,立刻拉开了后座车门。 傅闻星小心地将温月见放进后座后才上了车,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她的头歪在他肩头,脸颊透红,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某种毫无防备的幼兽。 车子平稳启动,驶离喧嚣的街区。 车厢内一片安静,只有温月见偶尔发出带着酒气的微弱哼唧声。 傅闻星垂眸看着她。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喝醉的样子,与平日清醒时的状态截然不同,是一种全然放松甚至有些娇憨的脆弱。 他伸手轻轻将她颊边一缕被濡湿的头发拨开。 温月见似乎被他的动作惊扰,微微动了动,眼皮挣扎着掀开一条缝。 迷蒙的视线聚焦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对上傅闻星近在咫尺的脸。 她眨了眨眼,眼神涣散,像是在努力辨认。 “……傅……闻星?”她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鼻音。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温月见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起来,抬手,用指尖笨拙地戳了戳他的脸。 “你板着脸……好凶哦……”她口齿不清地控诉,带着醉鬼特有的不讲理,“像、像大冰山……” 傅闻星没动,任由她带着酒气的指尖在自己脸上作乱。 他握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足以让她无法再乱动。 “为什么喝那么多?” 温月见似乎没听清,或者根本没在思考他的问题。 她被他握着手腕,有些不满地扭了扭,目光飘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光影。 温月见抽出手,用指尖在车窗的雾气上歪歪扭扭地写起来。 傅闻星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移动。 她写得很慢,很用力。第一个字笔画有些乱,但能辨认出是一个“谢”字。 傅闻星的目光骤然一凝。 谢辞安?她喝醉了,意识不清的时候,第一个想写的名字是“谢”? 一股烦躁和冰冷的怒意猛地窜上心头。 车厢内的气压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温月见的手指停在那个“谢”字后面,似乎想继续写下去,又似乎被什么困住了。 她皱着眉,指尖在雾气上无意识地划拉着,最终只是留下几道混乱的痕迹,然后无力地垂下手,头一歪,彻底靠在他肩上,呼吸再次变得绵长均匀,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她睡着了。 车厢内死寂一片,只有温月见清浅的呼吸声。 傅闻星的目光久久地钉在那个刺眼的“谢”字上。 过了许久,久到车窗上的雾气都开始消散,那个字迹变得模糊不清。 他才缓缓低下头,凑近温月见的耳畔。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温月见,你告诉我……” 他的呼吸拂过她滚烫的耳廓,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你想‘谢’谁?” 第113章 不是一般兄妹 那声音带着强烈压迫感,重重敲在温月见迟钝的神经上。 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大脑却仍旧一片混沌,声音从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全然没经过大脑处理。 温月见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是傅闻星的脸。 “嗯?”傅闻星捧着她的脸,迫使她涣散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脸上,“说清楚,你想写谁的名字?” 温月见被捏得不舒服,委屈地蹙起眉,酒意混合着被扰醒的烦躁让她口齿不清地抗议:“疼,放开……” 她试图挣脱,却徒劳无功,反而因为挣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的小脸皱成一团。 “谢……谢……”她下意识地重复着那个让她陷入困境的字眼,酒精麻痹的大脑如同一团浆糊,根本无法理解傅闻星此刻的怒意从何而来,只觉得他凶得莫名其妙。 刚才在包厢里,翠翠都没这么凶她,她只是想写…… “谢什么?”傅闻星的耐心几乎耗尽,他盯着她因醉酒而显得格外无辜的脸,眉眼间戾气翻腾。 温月见被他眼中骤然爆发的阴鸷吓到了,酒似乎也醒了一分。 她本能地感到害怕,想解释,舌头却像打了结,只能发出含糊的音节:“写……写……” “写谁?” 剧烈的反胃感终于冲破了喉咙的阻碍。 温月见猛地捂住嘴,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 傅闻星脸色一变,几乎是瞬间松开了手,反应极快地侧身抓过车座旁的纸袋塞到她面前。 “呕——” 温月见再也忍不住,对着纸袋剧烈地呕吐起来。 她吐得撕心裂肺,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身体软得像一摊泥,全靠傅闻星支撑着她的肩膀才没滑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傅闻星接连不断的质问。 他紧抿着唇,脸色依旧难看至极,但看着她的可怜模样,戾气散了大半。 傅闻星一只手稳稳地扶着她,另一只手轻拍抚着她的后背。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默默地将车速降得更稳,同时打开了车窗的一条缝隙透气。 温月见吐了好一阵,直到胃里空空如也,只剩下阵阵抽搐的干呕。 她脱力地瘫软在傅闻星怀里,额头上全是冷汗,脸色苍白如纸,只有眼尾还残留着生理性的红晕和泪痕。 剧烈的难受让她暂时忘记了刚才的恐惧和委屈,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虚弱。 她闭着眼,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傅闻星沉默地抽出纸巾,替她擦拭唇角。 温月见似乎稍微缓过一点劲,她疲惫地睁开眼,眼神依旧涣散。 她看见傅闻星的脸色,无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音细若蚊呐:“你绷着脸做什么?” 他侧目看向窗户,那个字已经模糊不清。 唯一的“罪证”没了,当事人还断片忘记了刚刚的行为。 傅闻星气笑了,索性放弃,“没什么。” 他现在冷静下来再思考,温月见怎么可能想写谢辞安的名字? 一个软饭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凤凰男,她眼光还不至于差成这样,喜欢上别人的男朋友。 傅闻星为自己刚刚荒谬的猜测感到好笑。 同时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旦和温月见有关,他很难保持理智。 他烦躁地将车窗彻底降下,带着凉意的晚风灌入车厢,吹散了些许酒气和沉闷。 “冷……”身侧的人发出一声带着浓浓鼻音的抱怨。 她吐得浑身脱力,又被冷风一激,整个人蜷缩着,像只幼猫。 傅闻星立刻抬手关上了她那侧的车窗。 “还难受吗?” 温月见没有回答,将自己蜷成一团,缩在座位角落里。 傅闻星轻叹一声,朝她坐了过去,将她揽进怀里。 他身上干净清洌的气息将她包裹住时,温月见那份本能的抗拒瞬间瓦解,一点点松懈下来,甚至无意识地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 傅闻星一动未动,身子越发僵硬。 他庆幸温月见现在神志不清,听不见他逐渐剧烈的心跳声。 傅闻星侧过头,目光再次投向那扇车窗,雾气早已散尽。 就在他心神微松,以为她终于安稳睡去时,怀里的温月见却忽然有了动静。 她似乎并没有完全睡熟,只是找到了一个极度舒适安全的位置。 温月见那只原本搭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抬了起来,迟钝地摸索着,最终抓住了傅闻星搭在她身侧的手腕。 他身体微微一僵,低头看她。 温月见闭着眼,手指却开始在他微凉的手腕上,缓慢地写起字来。 傅闻星的呼吸瞬间屏住了。 那触感柔软,带着一点醉酒后的笨拙,却清晰温热。 她写得很慢,很认真。 一个与谢辞安毫无关系的字显了出来。 “谢”字后面,紧跟着一个“谢”字。 她反反复复,笨拙而固执的,在他手腕上写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谢谢。 温月见似乎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写完那两个字后,整个人彻底软了下去,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真的睡着了。她眉头舒展开来,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安宁。 傅闻星闭了闭眼,将下颌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 不过短暂的几秒钟,他就移开了。 夜色的光影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地流淌。 傅闻星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睡得更安稳些。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这一幕,在心底暗叹,小少爷还真是对温小姐不一般。 不是出于兄妹之间的照顾,是超过亲人的情感。 不过看小少爷的反应,他应该也察觉到了。 司机默默收回目光。 温月见的手机从口袋里滑了出来,傅闻星低头瞥了一眼,拿起准备放回去。 屏幕却亮起光,锁屏是上次去游乐场时的合照。 他知道未经允许偷看人手机是不礼貌的,手却还是快了大脑一步,按了关机键。 她还是没防备心,经过上次偷拍被抓包,仍旧没设置密码,他轻而易举地就进入了桌面。 壁纸是她偷拍的那张睡颜照。 心跳骤然停了一秒。 傅闻星久久地盯着壁纸许久,直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他才将手机锁屏,放回了她的口袋。 第114章 谁帮我换的衣服? 温月见第二天醒来时,头不疼,但睡着前的记忆被彻底清空。 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温月见去摸枕边的手机,消息已经10+,全都来源于许碧云。 她捏了捏眉心,点开对话框。 翠翠:【月月,你还好吗】 【昨晚上你误喝了42度的酒,半瓶下去直接断片了】 【你还记得是怎么回去的吗?】 【是傅闻星抱你回去的!】 【他竟然对我带你去酒吧这件事一句责怪都没有,我对他印象分加满!】 …… 看见是傅闻星送她回来的,温月见茫然地问:【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翠翠:【你从来没喝过酒,当然是断片了!】 【不过一次性喝半瓶没中毒就不错了】 【你真的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 温月见:【不记得】 随即发了一个黄脸失望的表情包。 翠翠:【那你问问傅闻星(偷笑.jpg)】 温月见便真去问了傅闻星。 顶部的状态栏反复变化了几次,才弹出消息。 【你吐了】 她忙低头去看,发现身上果真换了一身衣服,是她平时穿的睡衣。 温月见惊恐问:【谁帮我换的衣服?】 幼稚鬼:【别担心,张妈换的】 她松了口气。 【我昨晚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对面似乎安静了许久,才回了一句:【没有,你的酒品还好】 温月见:【真的吗】 她脑海里隐隐有些片段,直觉告诉她,她的确做了些什么。 幼稚鬼:【你要是实在想知道】 温月见立即回复:【我不想】 她直觉自己没干什么好事。 温月见将手机撂在桌上,去洗手间洗漱。 洗漱完,她清醒了些,但宿醉后的轻微眩晕感还在。 温月见习惯性地走到衣柜前,想挑件外出的衣服。 目光扫过挂着的衣物,最终落在昨晚穿出去的那件白色衬衫上。 她不是吐了吗,怎么衣服这么干净? 温月见将那件衬衫取了下来,轻轻嗅了嗅。 没有丝毫酒精的味道,是一股栀子香洗衣液的味道。 大概是被洗过。 她正要挂回去,闻到领口位置淡淡的雪松香时,顿住了。 那是傅闻星身上的味道。 这味道怎么会留在她贴身穿过的衬衫领口内侧? 除非昨晚她曾长时间近距离接触傅闻星。 温月见的耳朵唰地红了。 她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把衬衫扔回衣柜。 温月见拍了几下滚烫的脸,强行压下混乱的心绪。 她深吸几口气,迅速换好衣服,准备下楼。 刚拉开房门,就差点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傅闻星站在她的门口,身姿挺拔,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似乎正要敲门。 “醒了?” 他垂眸看着她,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平稳,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傅闻星敛眸,不动声色地扫过她微微泛红的脸颊。 温月见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像做了亏心事被抓包,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飘忽,“嗯,醒了。刚换好衣服,准备下去。” 傅闻星嗯了一声,将牛奶递给她,“喝了。” 温月见没接,小声说:“空腹不能喝牛奶。”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 傅闻星收回手,自己喝了。 喝完后,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温月见快要承受不住这无声的压力,想找个借口溜走时,傅闻星忽然又开口了。 “头还疼吗?” “不疼了。”温月见连忙摇头。 “看你精神还不错,”他慢悠悠地吐出下半句,“……昨晚的事,是想起来一点了?” 温月见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佯装镇定,“我不记得了,喝断片的过程没有一点印象。” 傅闻星眼尾轻挑,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没有戳破,只是伸手极其自然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下来吃早餐。” 傅闻星转身下楼,留下温月见一个人僵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她平复好心情才下了楼。 傅嘉盛已经在餐桌旁坐着了,和过去不一样,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温月见,而是眉眼带笑地看着手机。 温月见猜他大概是在和唐雅君聊天。 直到对面的椅子拉动发出碰撞声,傅嘉盛才注意到她,温笑着打招呼:“月见,早上好。” 他看她的眼神确实不同了,像兄长看妹妹,纯粹而温暖,那层压抑的复杂情愫彻底消散了。 温月见如释重负,真心实意地回以笑容,“嘉盛哥,早上好。” “精神看着不错,”傅嘉盛笑着打量她,“看来昨晚休息得很好。” 这话本是无心,却像根细针扎在温月见敏感的心弦上。 她握着勺子的指尖微微一蜷,含糊地应了一声:“嗯,还好。” “那就好。”傅嘉盛没再深究,注意力又回到了手机上。 温月见低头搅动着碗里的粥,热气氤氲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能感觉到旁边傅闻星的存在感强烈得不容忽视。 他用餐时几乎没什么声音,但周身无形的气场却让她心不在焉。 傅闻星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手边的餐巾,动作自然地擦了擦嘴角。 他并没有看温月见,目光落在她面前那碟煎蛋上。 那蛋煎得金黄,边缘微焦,是她喜欢的溏心程度。 他伸出了手。 温月见以为他要拿旁边的调料瓶,下意识地想把那瓶黑胡椒推过去一点。 傅闻星修长的手指却径直越过了调料瓶,稳稳地落在了她面前那碟属于她的煎蛋上。 温月见愣住了,勺子停在半空。 他神色自若地用叉子轻轻一拨,将她碟子里那个溏心煎蛋整个拨到了他自己的空碟里。 动作行云流水,理所当然,仿佛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温月见:“……” 这人怎么光明正大抢她的蛋吃? 她正要气恼发作,傅闻星漫不经心地提前截断:“你昨晚吐过,胃里空,这个油腻。” 温月见张了张嘴,想说她其实现在感觉良好,没有任何不适感。 可看他已经将溏心蛋切开吃了一口,她的话又咽了回去。 强盗。 第115章 该走出来了 傅闻星将重点转移到了傅嘉盛身上,“哥,吃饭的时候不要看手机,奶奶看见了要说你了。” 后者刚扬起的笑一点点压下去,假装从容地轻咳一声:“我在……处理很重要的事情。” 傅闻星慢悠悠说:“是,和唐小姐有关的事,的确重要。” 温月见笑出声,罕见地看见傅嘉盛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晕。 他索性也大方承认了:“的确。正好这次回家,有件事要和你们说。” 温月见放下刀叉,挺直脊背,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傅嘉盛正襟危坐,眼神不自然地瞥向一旁,“我和雅君已经正式交往了。” 温月见眼睛一亮,“恭喜!” 傅闻星不觉得意外,淡然地继续吃,“有情人终成眷属,恭喜。” 傅嘉盛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闻星,你没有顾忌了。” 他动作一滞,眼睫颤了一下,没有应声。 温月见听得云里雾里,“顾忌什么?” 随即她反应过来,“担心嘉盛哥找不到对象?” 傅闻星不置可否,将豆浆推到她面前,“喝这个。” 温月见小口啜饮着,温热的豆浆滑入胃里,带来一丝暖意。 他视线落在她握着杯子的手上,想起她昨晚摁着他手腕,写下“谢谢”两个字。 温热,柔软。 傅闻星端起手边的咖啡杯,呷了一口,浓郁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开,却奇异地压下了心底翻涌的躁动。 他忽地开口:“宁宁。” 温月见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还带着点没褪干净的迷茫。 傅闻星放下咖啡杯,直直地迎上她的目光,“以后在外面,一滴酒都不准沾。” 他身体向后靠回椅背,姿态恢复了惯常的矜贵疏离,只留下最后一句带着掌控意味的尾音:“记住了吗?” 温月见不记得昨天的事情,理直气壮地反驳:“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傅嘉盛察觉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好奇问:“昨天出什么事了?” 傅闻星:“她昨晚去酒吧喝断片了。” “月见,你还是高中生,怎么能去酒吧?”傅嘉盛蹙眉,语重心长,“还喝断片。要是闻星不在,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温月见解释:“碧云在我旁边。而且我那时以为是度数很低的果酒,那家酒吧也是她妈妈朋友开的。” 他眉心稍松,还是不放心地叮嘱:“即使是这样,两个女生也不能再去这样有危险的地方。” 她低眸,继续喝着豆浆,闷声应:“我知道了。” 傅嘉盛想起什么,问傅闻星:“是你去接月见回来的?” “嗯。” “她身体没事吧?” 傅闻星撩起眼皮睨了温月见一眼,意味不明地轻嗤:“许碧云给她喝过蜂蜜水,倒是没宿醉,就是在车上吐了。” 她立即紧张起来:“没吐你身上……或者车上吧?” “我反应快,让你吐纸袋里了,”傅闻星漫不经心地扯了一下领口,“要不然遭殃的就是我了。” 温月见羞赧地红着脸道歉:“对不起。” 傅闻星放下手,指节在桌面上敲了敲,视线重新落回温月见低垂的脑袋上。 她的发顶柔软,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滑落下来,遮住了她通红的耳廓。 他眼皮颤了一下,才说:“不用道歉。” 温月见松了口气,这尴尬的一页总算翻过去了。 傅嘉盛看她窘迫的样子,失笑地摇摇头,开口缓和气氛:“月见,明天雅君会回京城,她一直念叨你,一起吃个饭吗?” 她弯起眼,笑着应:“可以啊。” 傅闻星插了一嘴:“我也要去。” 傅嘉盛无奈,“雅君没忘了你,我刚想问你来着。” 温月见吃完最后一口就站起身,“我吃饱了,回房间学习。” “别太累,你的成绩上京大没问题,”傅嘉盛叫住她,“和学校有关的事情,可以随时来问我。” “好。” 她上楼后,傅嘉盛的笑意淡了些,看着还在慢条斯理喝咖啡的傅闻星,欲言又止。 “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声音温淡,“不打算。” “即使是为了月见也不愿意?” 傅闻星没拿稳杯子,摔在桌上,褐色的咖啡渍溅上衣服,在白衬衫上晕开。 他垂眸扫了一眼,推开张妈匆忙要上前擦拭的手。 “有什么意义么?” “怎么没有?”傅嘉盛语气急迫,“我能看出来,月见对你是不一样的。你觉得以她上进又不服输的性子,会喜欢一个连书都不念的人?” 见傅闻星沉默,他继续说:“月见身旁可从来不缺优秀的人。尤其是她被认做傅家的千金以后,多少人想攀上关系?” “就说那个叶书宇,样貌、家世、能力,都是上乘,人还不错,和月见的关系也很好,你就不担心人家捷足先登?” 傅闻星轻嗤:“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才是离她最近的。” 傅嘉盛:“你既然清楚,又不利用天然的优势?月见对你和旁人,多的可不止是一层家人的关系。” 他没再往下说。 傅嘉盛知道,以傅闻星的个性,能想清楚。 “你已经成年了,有决断人生的能力,我就不再劝了,”他站起身,郑重地拍了拍傅闻星的肩膀,“奶奶也在等着这一天。闻星,该走出来了。” …… 温月见刷题刷得头晕眼花,放下笔看了眼时间,才惊觉已经晚上七点。 按照惯例,张妈六点就会上来喊她吃饭才对。 她疑惑地推开门下楼,客厅漆黑一片,没有人在。 温月见试探性喊了一声:“张妈?” 她一转身,看见厨房里的灯亮着时,惊了一下。 “谁在里面?” 推门被拉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门框。 有时候温月见挺佩服自己的眼神,能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傅闻星的手。 她紧绷的神经松懈,“你在里面做什么?” 看见穿着围裙的傅闻星从厨房里出来时,温月见瞳孔地震。 “你……” 他端着两盘菜出来,“正想上楼喊你。来的正好,开饭了。” 她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你做的?” 傅闻星不紧不慢地解下围裙,“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