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于无限轮回中清醒沉沦》 第1章 载入游戏，死了?那重新读档 “挺厉害啊，还会找到这里来。” 带着一丝玩味的男声传入陆柠的耳朵里。 痛。 太痛了。 身上仿佛在被千万根针一遍一遍扎着，细细密密的痛感传遍全身。 难道是通宵玩游戏给自己玩触电了？ 陆柠强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笑得漫不经心的脸。 白皙的脸庞上，眼尾上扬的桃花眼里满是见到猎物的凶光，隐匿着危险，男人扬起唇角，微微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 陆柠第一个反应是—— 帅哥！给老娘亲一口！！ 第二个反应是—— 我靠等等，帅哥你谁？？！！ 这张脸，分明就是她昨天正在玩的游戏《末世危机》里的终极boss啊！ 难道她在做梦？ 她向前挪动了一步，想要捏一下男人的脸。 下一秒，手被男人狠狠打了回去。 “想偷袭我？可惜，知晓了费尔森秘密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完整地出去。” 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便对准了她。 “等等，不对——”陆柠脱口而出的话吊在半空，子弹便正中她的胸口。 不，准确地说，不是子弹，而是一种很奇怪的绿色的药剂。 药剂钻进心口，那细细密密的疼痛重新游遍全身。 她突然觉得有些心痒，用力地挠了挠心口处。 痒意似乎是从她的心脏内部传出来的，隔着皮肤根本触及不到半分。 “你干了什么？”她盯着面前笑得妖冶的男人。 “陆小姐，都查到这里了，就不用装傻了吧？”男人挑起她的下巴，像是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贡品。 痒意更加浓重了，让她有些呼吸不过来。她喘息着，手不受控制地死死抓挠着自己的胸口处，直到抓出几道血红色的痕印。 “快停下来……”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上滚落，酸涩的眼眶弥漫上猩红的雾气。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上冒出一颗尖锐的獠牙。 这是什么鬼东西？！ 不受控制的右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心口，她痛苦地蹲下身，抬起左手想要探一探自己额头的温度。 左手触及的，是额头上一颗小小的、光洁的、锋利的东西，触感与牙齿别无二致。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牙齿从她的皮肤里冒出来，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 “啊————” 她疯狂地尖叫起来，想要拔去那些深种在她血管里的牙，可那些诡异的东西就像粘住了她的皮肉一般，一拔就是钻心地疼。 “没用，还以为清扫警官能培养出什么高级异变体来。”男人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 “啊——” 陆柠尖叫着睁开眼，大口呼吸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正闪烁着【失败：你已被污染】的字样。 原来真的是一场梦。 她松了口气，鼠标按下读档键。 电脑屏幕上的游戏《末世危机》，目前还在内测，这是她好不容易抢到内测名额。 游戏从开局开始，每一个选项都与最终结局息息相关，稍走错一步就得面临失败结局，且因为还在内测阶段，网上没有任何的攻略。 这是她失败的第55次。 她在手头的本子上记下失败经验—— 拿走蓝色试剂并盗取录像--向左走--进入费尔森集团内部--遇见森妄洲--被污染。 森妄洲，也就是刚刚她梦里的男人，是这个游戏的终极boss，运转着世界最大的生物公司费尔森集团。 而她操控的主控，则是末世污染物清扫局的一名清扫警官，正义善良，心怀天下，在执行清扫任务期间，无意中撞见费尔森集团遗落在实验室内的污染物亢奋剂，从而踏上对抗这个反派集团的道路。 失败55次，有近40次都是栽在了这个森妄洲身上。 她摇了摇头，手重新覆上鼠标。 这一把是今晚最后一次！再打不过去她就去睡觉！ 按下鼠标的同时，酥酥麻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下一秒，天旋地转，她的世界进入一片黑暗。 “挺厉害啊，还能找到这里来。” 熟悉的声音又从耳畔响起，痛感如此真切。 刚刚那竟然不是梦！ 不是吧，她真的穿了？ 【欢迎来到《末世危机》世界，我是编号007系统，检测到宿主生命值为15%，请尽快补充肾上腺素。】 一个机械音从脑海响起。 陆柠傻眼了。 我请问呢？ 穿也穿个好点的时间点啊！穿到死前十几分钟是想干什么？ 让她体验末世一百种死法吗？ “哪有肾上腺素？”她问。 末世背景，总该给她个类似空间一类的金手指吧？ 【不好意思，检测到您的肾上腺素库存为——0。】 “你干脆直接让我等死得了呗？”陆柠简直要气笑了。 “加油呀宿主，您可以的。”系统在一边加油打气。 不对，现在这个情况，它根本就是在阴阳怪气。 “说说吧，录像藏在哪里了？”森妄洲俯下身盯着她，那双妖冶的眸子，像极了毒蛇。 这个她记得，她赶紧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了一个微型摄像机。 “给，拿了录像，可以放我走了吧？”陆柠胆颤地笑着。 森妄洲把玩了一下这个微型摄像机，扔到地上一脚踩上去，用鞋底碾了两下。 “咔嚓。” 摄像机应声碎成一地的屑。 “没有人在知道了我森妄洲的秘密之后，还能安然地活着离开。陆柠，你没听说过吗？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紧的。” 下一秒，熟悉的黑洞洞的枪口又抵住了她的额头。 “清扫警官小姐，再见了。” 他扯出一丝熟悉的玩味的笑。 “砰——” 随着枪响，陆柠感到自己的脑子像被一张无形的网包裹住，闷闷的，透不过气来。她咬紧牙关，感受到那张网正在渐渐收紧，刺痛从脑内传来。 不是火药，又是一种污染药剂。 在游戏背景里，整个世界被污染物和异变体搞得人心惶惶，而费尔森集团却在研究抑制剂的同时，秘密地用人类做实验，将污染物试剂打进这些无辜人类的身体，培育异变体。 一如现在，打进陆柠身体里的这支。 陆柠挣扎了一下，搭在手臂上的手掌触及许多黏腻的粘液。 额上的粘液顺着额头往下滴，划过眼皮，滴落到眼睛里、嘴巴里。 巨大的腥臭味冲得她有些反胃。 视线一点一点暗下去，不知是因为粘液的遮挡，还是生命体征的流逝。 她是不是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了？ 她再也不为了追求极致代入感，拿自己的真名给主控取名字了！ 【系统007：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第2章 来投奔我?当实验体正合适 什么重新读档？陆柠傻眼了。 下一秒，熟悉的画面又呈现在眼前，依然是森妄洲那张笑得肆意张扬的脸。 她有些ptsd了，往角落里缩了缩。 “系统，什么情况？”她在心底咆哮道。 【已为您重新读档，请谨慎行动。】 她看着森妄洲手里的药剂枪，差点两眼一黑原地嗝屁。 嗝屁就嗝屁吧，她心想，扩充游戏存档上限还要靠充钱呢，难不成还能再给她读档一次？ 想到这里，她心一横，猛冲上前，举起森妄洲的手扣动扳机，朝着自己的脸就是一枪。 熟悉的细细密密的痛感又传了过来。 竟然还有点舒服？ 她闭上眼睛，等待着自己变成污染异变体。 这一次，她的身体慢慢下坠，化成了一滩液体。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系统007：宿主，您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为——在末世世界存活至污染物转化剂被研制成功，并真正使用到百姓身上。在这个世界，您有无限次读档的机会。】 “污染物转化剂研制成功？大概要多久？” 【系统007：按照费尔森集团目前的科研技术，保底需要三十年。】 陆柠一口老血。 “也就是说，如果我过不去这个情节，我就得一直被杀，杀也杀不完呗？”她两手一摊。 森妄洲这疯批大佬知道自己得像个机器人一样将这些情节重复上百遍吗？ 【系统007：是这样的。】 陆柠绝望地睁眼，这十几分钟该怎么发挥？ 反正有无限次读档，瞎猫碰到死耗子吧。 “森……”她睁开眼望向森妄洲。 “砰——” 还没等她说完两个字，森妄洲的枪口便射出了污染药剂。 不是等等……刚还有十几分钟呢？怎么越读档还越短了？ 重来。 “砰——” 这一次，她一个字都没轮到说。 她就不信了。 重来。 “砰——” 再重来。 “砰——” 再读一次！ “砰——” …… 在屏幕前连着56次打出失败结局的阴影重现。 第n次见到森妄洲这张脸，她脚软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抓住了森妄洲的裤腿。 “森总，您误会了，我是来投奔您的！” 森妄洲被她这么一跪，反而有些愣住了。 “您看看这药剂，还有录像，你的员工也太不小心了，我这是专程来提醒你来的。”她献宝似地将此前搜刮来的费尔森集团的犯罪证据举到他眼前。 森妄洲放下了枪，从她手里接过药剂和录像，确实是a号实验室丢失的污染物亢奋剂。 “森总，您就留下我吧，我好歹也是污染物清扫局的前几名，战斗能力不弱的。”陆柠狗腿地挪上前了几步，给坐在椅子上的森妄洲捶了捶腿。 “滚远点。”森妄洲朝她轻轻踢了一脚。 “好嘞。”她麻溜地滚远了。 “你背叛了清扫局，我怎么能相信，你不会有朝一日也背叛我？”森妄洲低下头攫住她的眼神。 那双沉黑色的眸子里，涌动着滔天的杀意。 不好。陆柠颤抖了一下，脑子疯狂转动。 “因为……森总您好看呀！比清扫局那些老头子领导可好看多了！嘿嘿~” “对了，您这枪里面是什么？绿色的，是营养剂不？能给我喝点吗？” 她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森妄洲。 森妄洲皱起眉，突然觉得这个清扫局的优秀清扫警官，脑子好像有点不太好使。 这样的还能当清扫局的前几名，看来这个破局子也辉煌不到几天了。 “不该问的少问。”他将枪收进了座椅扶手里。 【已通过剧情点，存档完成。】 系统的字样浮现在眼前。 陆柠松了口气，至少下次读档不用再对着这把黑洞洞的枪了。 “森总？”她歪头看着森妄洲，“我生命值好像有点低，可以给我点肾上腺素不？” “我没有施舍的习惯。”森妄洲转动控制器，将椅子移到桌子后面，在电脑上敲击了几下。 半晌，房间门被打开，两个白色圆头圆脑的机器人走了进来。 准确地说，是滑了进来。 它们拎起陆柠的手臂，将她往外拖。 “啥情况？这是干什么？”陆柠挣扎了一下，那两个机器人的铁手锁得太紧，她根本挣脱不开。 “不是来投奔我吗？我正好需要一个实验体，知道真相的你最合适。”森妄洲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原来他能走啊！ 读档这几次这家伙的屁股都黏在椅子上，她还以为这个终极boss是个残废呢。 机器人继续拖着她往外走。 “森总！我不合适啊！我被污染要么就异变成牙齿怪，要么就变成粘液怪，又恶心又没攻击力，还没营养，你考虑考虑啊！！！” 机器人突然停了下来。 森妄洲走近她，那向来漫不经心的眼神里第一次闪过一丝好奇。 “你被污染过？” 陆柠猛然想起来，费尔森集团明面上的实验，就是研制污染物转化剂，试图将被污染的人类变回正常人。在世人眼中，这是一个一心为民、拯救世界危机的好公司。 想到这里，她尬笑了两声。 “不是，是我猜的，做的那个问卷测试你晓得不，测测你被污染会变成什么类型的异变体，可准了，你要不要也测测？” 森妄洲的脸一下子沉下来：“带去β号实验基地。” 小机器人又移动起来，这一次，它们手臂升高，直接把陆柠抗在了身上。 “补药啊！！！” 陆柠哀嚎着被送进一个黑色的容器。 她看不到容器外的样子，只能感到容器正在高速移动。 不知移动了多久，舱门被打开，接驳的还是两个一样的圆头圆脑的白色机器人，它们抬起她，往实验基地里面走。 走廊上，长条的线型灯嵌在墙壁上，发出幽幽的荧光蓝色，走廊两边是一个个金属密码门。 小机器人走到其中一个门口停下，将芯片对准了识别仪。 “滴——”门开了。 她被甩进房间内。 “谁！”黑暗中，一个女声响起。 第3章 β号实验基地 机器人没有理会她，咕噜着底下的轮子又滑走了。 “有人？”陆柠摸黑着问道。 她不确定这个房间有多大，双手触及身边的墙壁，慢慢摸索着。 下一秒，头顶的灯亮起，将房间投下一片昏昏暗暗的惨白。 “陆组长？”女声不确定地道。 陆柠依稀辨清这张隐在暗处的人脸，是她所在的清扫组的组员，姜冉。 “陆组长，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计划失败了？” 她所说的计划，是指将收集到的蓝色药剂和录像上交到清扫局和执政厅，并且开启直播让所有百姓共同审判。 “败得透透的。”陆柠坐在地上敲打着酸痛的双腿。 “那东西呢？”姜冉凝眉。 东西？蓝色药剂和录像吗？ 已经被她手贱交给森妄洲了。 不交给他，现在自己还在那“挺厉害啊，还会找到这里来”的剧情点无限读档呢。 “被森妄洲搜去了。”她叹了口气。 “该死。”姜冉忿忿地骂了一声。 “你知道这个β实验基地是干什么的吗？”陆柠问姜冉。 “大概是费尔森集团用来培养污染物异变体的。”姜冉嗤笑了一下，眼神满是嘲讽，“我来这里已经快两个星期了，房间完全隔音，我在门口装了小型监听器，目前还没被发现，偶然听到了几段。” 她点开手环上的按钮，凄厉的叫声从手环内传来。 “不要——啊——” “这是什么？！” “这里有污染物，放我出去！！！” “我不要，我不要，你们是想把我变成异变体？” “……” 尖锐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丝丝电流杂音。 姜冉将监听器录音暂停。 “目前这些东西只有我们两个活人知道，其他人已经全部异变，至于费尔森集团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想不明白。” “本想着送你出去，至少还有一线生机，没想到你也进来了。”姜冉苦笑了一下，“等我们也变成了异变体，这些真相又有谁能够送出去呢？” 陆柠沉默了。 β号实验基地的实验舱室戒备森严，密不透风，墙壁使用了最高精尖的吸音技术，就连半分声音都传不进来，也传不出去。 她好不容易走完了上一段剧情，难道是为了在这里等着被污染的结局？ 再加上这个无限读档的破系统，一被污染就重新读档的，那她岂不是这辈子都得烂在这个破房间里？ 不对，肯定有破解的方法。 “系统，我可以读以前的档吗？”她问。 【系统007：不可以的，已覆盖之前的存档，只能在死亡时触发强制读档】 “那也就是说，如果我前面走错了，掉进无解的死胡同，这辈子就烂在这里了？” 【系统007：理论上是的，但万事总有化解的方法，车到山前必有路嘛，所以宿主，你加油喔！】 陆柠抽搐了一下嘴角，叩了叩身后的门。 手指关节与金属门面触碰，发出的声音竟然又闷又短促，尾音似被门直接吞噬了一般。 “别挣扎了，出不去的。”姜冉坐回地上，拍了拍自己的腿，“心理素质差一点的，被关在这种地方，在没被拖出去变成异变体之前，就已经疯了。” “我的通讯器没电了，你的呢？能不能联系上局里？”她抬头问陆柠。 陆柠赶紧依照记忆翻找自己的衣服内袋，掏出一个方形的机器，按了两下，没有任何反应。 “也没电了？” “应该是开了信号干扰器。”姜冉叹了口气，“等吧，总会轮到我们的。” 房间里的电流是每天限额的，灯大概只能打开三个小时左右，为了节省能源，姜冉抬手把灯的开关摁掉。 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陆柠感到自己仿佛落入无尽的深渊，除了身后靠着的墙以外，感知不到任何的东西。 只能通过轻微的呼吸声确认房间内还有姜冉在。 “克服一下吧，灯得留到机器人来找我们，以及每天使用营养剂的时候，其余时间不能浪费。”姜冉大概是知道陆柠在考虑什么，安慰道。 第一天，机器人通过门上的小窗口分三次送来了六支营养剂，她和姜冉各三支。 喝下营养剂后，陆柠的眼前浮现了系统的文字。 【服用营养剂，能量值提升20%】 营养剂没什么味道，大小和她在现实世界喝的咳嗽急支糖浆差不多，入口即没。 她咂吧了一下嘴，有点想念炸鸡烧烤。 第二天，机器人又通过门上的小窗口分三次送来了六支营养剂，她和姜冉各三支。 第三天，机器人还是通过门上的小窗口分三次送来了六支营养剂，她和姜冉各三支。 陆柠：…… 是不是陷入循环了？ “姜冉？这一周你都是这么过的吗？”她忍不住问。 “对啊，我是既担心出去，又担心它不放我出去，也不知道轮到哪里了。”姜冉苦笑着摇摇头，低声咒骂，“天天送来这些低等营养剂吊命，费尔森集团真是个畜生。” 陆柠低头看了一眼手环，那闪着时间的灯晃了两下，随即暗下去。 最后能够分辨时间的机器也没电了。 “啊——过这样的苦逼日子我还不如去当异变体——”陆柠倚在门口，仰天长啸。 “组长，你可不能有这种想法。”姜冉摸索着坐到她身边，“我比你早来一个礼拜，按照费尔森实验的规律，他们应该会更早抓我去做实验，到时候如果有任何一线机会，你就趁机溜出去。” 完全的黑暗让陆柠根本看不见姜冉在哪里，只能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偏过头，问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不知道，我在a实验室被发现之后，直接被装进一个全黑的小盒子，再下来就是在这个基地里了。”姜冉回答。 陆柠有打过一次β实验基地的失败结局，她有些不确定地对姜冉说： “这个实验基地，好像是在安全区外。我们身上的武器全被搜剿了，就算逃离基地，也逃不开污染区。” “什么？！”姜冉声音突然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安全区外？费尔森是疯了吧？” 陆柠刚想开口，身后的门似乎移动了一些。 第4章 确认污染，异变体检测为e级 这么多天，她终于出现幻觉了？ 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背，想要靠回原处，没想到门移动的速度竟开始变快，她被顺带着倒到地上。 “组长。”姜冉向她使了个眼色。 门外，两个熟悉的白色机器人正向姜冉伸出机械手臂。 陆柠眼疾手快地半道拦截下正向姜冉伸过去的机械手臂，抱在了怀里： “圆脑袋大兄弟，你们终于来了！我想死你们了！” 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不知被关了多少天，她现在看到白色的东西就亲切。 更何况是这种又白又会动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它们带走姜冉。 “检测错误，检测错误——” 小机器人滴嘟滴嘟地闪着警报。 陆柠趁机朝外看去，走廊依旧和她刚来的时候一个样子，照明全靠两边墙壁上的线型灯带。 “姜冉，快跑！”她沿着机器人的手臂向上一跃，顺势抱住了它圆圆的脑袋，回头对姜冉道。 她刚穿过来，对这个世界的方向和工具都不是很熟悉，倒不如让姜冉尝试着逃出去更有保障一些。 姜冉凝眉点头，刚闪出门外，便被抬着陆柠的机器人抓住了手臂。 陆柠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有两只手的小机器人，又伸出了两只手。 不是吧……这家伙到底有几只手？ 蜈蚣精啊！ “第55号实验体：姜冉，录入完成。” “第56号实验体：陆柠，提前录入完成。” 小机器人播报着数据，扛着两人往走廊深处走去。 走廊上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越到深处，血腥味就越浓重，陆柠忍不住皱起眉头，捂住鼻子。 地上蔓延着一些黑色的粘稠液体，小机器人的底轮闪过一丝明显的打滑。 深处的走廊换了一种风格，头顶方形的灯投射下惨白的光，照亮了地面灰砖上那滴滴答答的粘液。 液体一路延伸向走廊底部紧锁的门内。 “啊——” “厄啊——” 凄厉的叫声随着小机器人的前进越发清晰。 “陆柠，你听见了吗？那都是活人！”姜冉捏紧了拳头，愤怒到全身颤抖。 陆柠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关心关在大门后面的是不是活人，满脑子都想着—— 完犊子，在这里被污染的话会从哪里读档啊！ 终于，小机器人在大门口停下脚步。 “识别成功。” 大门上面红色的灯闪烁了两下，切换成绿色，门向两侧打开，小机器人禁锢住她们进了门后，大门又缓缓关上。 同样惨白的灯光下，一张巨大的实验桌正摆在实验室正中央，行至桌旁，陆柠才看清桌边流淌着的黑色液体。 桌面上，七零八落地散着未知的物体，看上去是块状的、粘稠的。 不知是桌面凹凸不平，还是那些块状物体能够自由行动，陆柠总觉得它们在以极慢的速度滑动着。 实验室的两边，排列着一排巨大的圆柱形培养皿。 左手边那个她认识，是她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被污染时变成的鬼东西，那人形的东西上面，长满了白色的、尖锐的齿状物。 齿状物旁边的容器里，则满身长着黑色长毛，那些毛发泡在培养液里，四散着，远看像一个黑色的毛球。 “费尔森真的在养异变体！畜生！！”姜冉挣扎着，可越挣扎，机器人将她锁得越紧。直到一个巨大的黑色人形机器人前，小机器人才放开了姜冉。 人形机器人的瞳孔处发出红光，扫过姜冉的眼睛。 “虹膜确认成功，55号实验体，姜冉。” 她被扔进了人形机器人前的立方体里。 陆柠拍了拍身下的机器人：“大兄弟，咱们也见了三面了，也算老熟人了吧？你放我下来。” 机器人纹丝未动。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冉，她被禁锢在容器内，神情惊恐地看着长针没入自己的身体。 “畜生！你们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姜冉用力挣扎着，愤怒的眼睛瞪大、再瞪大…… 直到眼珠爆出，“啪嗒”从眼眶中掉了下来，落到地上，还滚了两圈，滚到陆柠所在的小机器人的脚下。 留下一路淡淡的，湿乎乎的粘液。 姜冉那张白皙漂亮的脸庞上，只剩下两个窟窿，血淋淋的肉内嵌着，向下滴着灼目的猩红。 这些在电脑屏幕上被打码的污染过程，径直展现在陆柠眼前的时候，她还是感受到了极强的视觉冲击，忍不住干呕了两下。 “55号实验体，姜冉，确认污染，异变体检测为——d级。” 黑色人形机器人报完之后，白色的小机器人将已经异变的姜冉接过来，滚着它的轮子往培养皿走过去。 红色的光照过陆柠，她赶紧闭上眼睛。 “面部确认成功，56号实验体，陆柠。” 原来不止读虹膜啊。 得了，读档吧。 陆柠心一横，摊开双手伏在容器里，顺便好奇这一次自己能变成什么。 “56号实验体，陆柠，确认污染，异变体检测为——e级。”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变成了暗沉沉的绿色，略微浮肿。 她变成了一只低等丧尸。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下一秒，她回到了大门前。 “陆柠，你听见了吗？那都是活人！”姜冉在一旁义愤填膺。 居然是在这里读档！ 陆柠的脑子疯狂转动，在经过桌面的时候，顺手薅了一块能够够得着的块状物捏在手里。 黏黏的，滑滑的，伴随着浓烈的腥臭味。 在污染试剂的长针快要没入姜冉皮肤的时候，她猛地将手中的块状物砸向针头。 淦！ 砸偏了！ 大不了再砸一次。 她又走了两遍污染过程。 第三次，陆柠咬紧牙关，猛地掷出手中的物体。 正巧粘在了针头上！ 黑色机器人手中的动作顿住了，下一秒，它头顶的屏幕闪烁了两下。 “有人吗？”陆柠朝着那块屏幕喊了一声。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个监视器。 禁锢着她的白色小机器人松开了机械手臂，她赶紧顺着机器人的圆脑袋滑下来，站定在地面上，朝着屏幕挥了挥手。 屏幕亮起来，露出森妄洲那张漂亮妖冶的脸。 第5章 不蒸馒头争口气 “你刚刚干了什么？”他问。 姜冉仍被容器禁锢着，拍开了对着她的针剂，努力辨析陆柠此刻正在干什么。 “我啥也没干啊？”陆柠摇了摇头，“森总你这里的东西也太难吃了，培养异变体得靠耐心、爱心，不然肯定全是些低等货哇！” 森妄洲凝了下眉。 陆柠松了口气。 太好了，至少面对的是一个能听得懂人话的活人。 自从进入β号实验基地以来，见到的不是机器圆人，就是机器方人。 上到运送货物，下到进行实验，她再也受不了那些呆头呆脑的只有程序设定的机器人了。 “森总，你看看我，你把我污染了，顶多收到一只廉价的e级异变体，但是你聘用我，您会得到一个顶级耐心的异变体驯养员！”她拍了拍胸脯。 “你怎么知道你被污染后会异变为e级异变体？又是帮你测测里面测出来的？”森妄洲的眼神里多出一丝玩味。 “这次不是，这次是抓阄占卜！很灵的，比帮你测测灵多了！两块钱一次，占不准包退钱！森总你要玩不？”陆柠朝森妄洲咧开一个傻气兮兮的笑脸。 森妄洲的视线重新变得冰冷。 “我不收不诚实的人。” 下一秒，正对着她的黑色人形机器人举起手，熟悉的黑洞洞又对上了她的脑门。 “砰——” 这一次，射向她眉心的，是火药。 陆柠：……神经病啊，妥妥一个神经病！ 【检测到您的生命体征为0，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系统007：宿主你争点气呀，半小时内你已经读档五次了。】 陆柠：【这么多天馒头都没给我蒸一个，还指望我争气？】 【系统007：(／_＼)。】 陆柠：【不乐意的话，可不可以让我直接死掉，就别读档了呗？】 【系统007：那不行，007会敬业地为你无限次读档噢！你放心吧！】 陆柠两眼一黑，看不见自己的未来。 下一秒，屏幕重新亮起来。 “你刚刚干了什么？”森妄洲又说出了同样的话。 上一次说谎了，这一次诚实点试试。 读档游戏嘛，不就是这个选项错了就选另一个选项的事儿。 “我不小心把桌上的东西甩到试剂针头上了。”她老实回答森妄洲。 森妄洲在电脑上按了些什么，身边的小机器人滑走了，径直走向桌边，打开自己圆圆的脑袋取出试管，蘸取了一些块状物存入试管内。 然后又关上了自己圆圆的脑袋。 “森总，您这个小机器人真可爱。”她套近乎似地感慨了一句。 “喜欢？”森妄洲轻笑着问。 陆柠用力地点点头：“不仅可爱，还很实用。费尔森集团不愧是蓝海城最大的生物集团！不对，是整个世界最大的生物集团！” “不用假意恭维我，没用。”森妄洲淡淡道。 他实在很难把眼前这个狗腿包和蓝海城清扫局名列前茅的优秀清扫官联系起来。 陆柠歪着头，朝屏幕里的男人扑闪了两下眼睛：“森总，我之前跟您说的事情，您考虑考虑呗？” “三天，从β号实验基地找到我，我就考虑。” 屏幕闪烁了两下，又黑了下去。 陆柠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实验基地无限读档了。 “组长，什么情况？你怎么跟费尔森的人聊起来了？”姜冉推了推禁锢着她的容器的门，门纹丝未动。 陆柠见那两个白色的小机器人没动静，上前拍了拍那扇只有半人高的门，又绕着黑色的巨型机器人转了两圈，这里敲敲，那里拍拍，最终在它身后发现了一个黑色的方形按钮。 她戳了一下，按钮往下一沉，露出一截电线。 盯着这段电线沉思了一会儿后，她掏出藏在衣服内袋里的笔，转出一把小刀，咔地刺在电线上。 “嘟嘟嘟——” 机器人闪了两下，红色的眼睛暗了下去，那些禁锢着江冉的机械锁链也松了开来。 “快，走！”陆柠见姜冉从那道矮门翻出来，拉上她的手就往外面跑。 跑到紧闭的实验室大门前，这扇重型机械门竟然像便利店的玻璃门一般，在检测到两人站在门口之后，缓缓向两边打开。 “陆柠，你先解释一下！刚刚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他有权力放我们出来？”姜冉一边跑，一边问道。 一口气跑到实验室走廊正门口，陆柠才停下脚步，回答道： “那就是费尔森集团的负责人，森妄洲。” “森妄洲？他的声音居然这么年轻？”姜冉一时惊诧地张大了嘴。 “姜冉，他刚刚似乎没有发现你，等我们出了实验室，先尽快到达安全区，到时候你回局里，我得去找他。”陆柠抓住了姜冉的手。 姜冉皱起眉头：“你真要去费尔森？” 陆柠眼眸沉下来：“他说给我三天时间。” 费尔森的眼线遍布全世界的各个角落，森妄洲手腕狠戾，她根本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安然地回到清扫局。 姜冉捏紧陆柠的手，深吸一口气，按下门边的开门按钮。 大门打开后，她们见到了时隔多久未见的外面的天地。 天空是阴沉的暗红色，笼罩在人的头顶，就像一层薄膜盖住了本该有的澄澈，并向下不断施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萧瑟的土地寸草不生，一阵风刮过，地上零星的尘土被卷起，在空中蒙上一层干燥的黄雾。 “有武器吗？”姜冉抓着门框的手有些用力。 陆柠从内袋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了那支切断电线的笔。 一支远看根本看不出是刀的，基本上只能用来裁纸的，笔。 “这个行不行？” 姜冉：…… 所有武器在进入实验室前，全部被搜缴干净，这支笔还是因为造型温良无害且藏得隐蔽，才勉强逃过一劫。 没有武器，靠什么通过污染区？ 靠肉搏吗？ 陆柠陷入自我怀疑。 “只能拼一把了，相信我。”她深呼吸一口，拉着姜冉踏上了污染区的土地。 反正系统说她能无限读档嘛！ 大不了读档就是了。 第6章 既然是无限读档那我就不客气了哈 β号实验基地关押培育着各类等级的异变体，围墙上全是高压电流，污染区的其他异变体进不来，所以显得尤为安静空旷。 大概走出了十几分钟，她们才摸到实验基地的大门。 大门也是智能操控的。 “当心带电。”陆柠叫住了准备用手推门的姜冉，“这个森妄洲，又允许我跑又关着门是什么意思。”她咬了下唇，仔细辨认门上的开关。 在经过正中间的仪器时，仪器“嘟嘟”叫了两声。 “人脸识别通过。” 大门打开了。 “带着这个。”姜冉不知从哪里顺了两根粗树枝，塞到陆柠手里，为自己打着气，“没事的组长，咱们以前也到污染区来实地演练过，这里看起来不是重度污染区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踏出大门，握紧了手中的树枝。 陆柠也跟着踏了出去。 暗红色的天更加阴沉了几分，颓败的枯枝散落在地上，整个土地显得毫无生气。 姜冉指了指东南的方向：“现在应该是下午，我们朝着植物生长的方向，应该可以进入蓝海城。” 延伸向东南方向的土地上，隐隐约约有一些长在泥土里的黑色的乱草。 “走。”姜冉率先往那个方向走去。 或许是离安全区比较近的缘故，一路上，两人并没有碰上什么污染物。 道路边生长的植物越来越茂密。 “我们走了多久了？”陆柠将手中的树枝撑在地上，问道。 “预估是五个小时左右，我们得加快速度，没有营养剂，恐怕撑不了多久。”姜冉抬手擦了一下额间细密的汗珠。 话音刚落，陆柠的眼前浮现了一行字。 【能量值已低于15%，请尽快补充营养剂。】 “我有点不行了……”陆柠喘了一口气，又向前走了两步，树枝已完全成了拐杖。 “组长，你听。”姜冉突然抄起手中的树枝，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怎么了？”陆柠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除了棕红色的土地，还是棕红色的土地。 “有悉悉簌簌的声音。”姜冉眉头紧锁。 陆柠屏住了呼吸。 那声音，似是从地面传来，细密不断，若隐若现。 “簌簌——” “簌簌——” “嘶——” 姜冉向后退了一步，视线落在地下。 “是蛇吗？”陆柠也向姜冉靠了靠，凝神看着姜冉身后的方向。 “这里是污染区，恐怕不是普通的蛇，大概率是异变过的。”姜冉呼吸渐沉。 那簌簌的声音渐渐密了些。 姜冉猛地敲打了一下地面。 一条头大概有网球这么大的蛇从地里钻了出来，猛地咬住了姜冉的树枝，信子上分泌的粘液瞬间将树枝被啃咬的一头蚕食到只剩一些焦黑的碎屑。 “组长！”姜冉喊了一声。 陆柠：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游戏里遇到蛇怪是怎么打的来着？ 对了，用枪。 枪被森妄洲搜刮走了。 …… 得了，读档吧。 下一秒，她重新站在了这个眼熟的地方。 “姜冉，别往那走，有蛇。”她拉住了姜冉。 姜冉有些狐疑地转过头来：“组长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直觉。”陆柠打了个哈哈，带着江冉往另一个方向绕过去。 碰到异变体怎么办？ 读档！ 读档！ 再读档！ …… n小时后。 【系统007:宿主你歇会儿吧，这已经是你读档的第82次了，你不累我都累了……】 陆柠搓了搓手：“那你把我送回去呗？我肯定立马卸载这个傻狗游戏。” 【系统007:宿主您加油，007随时为您提供读档服务呢！】 陆柠：……二百五。 终于，她成功读档了二百五十次。 终于摸索到这片污染区的边缘。 “什么人！”驻守在安全区边缘的警戒员在远远见到两个在往这里挪动的人形时，警惕地举起了手中的枪。 “别开枪啊！大哥！自己人！”陆柠舞了舞双手大喊道。 待她们走近，警戒员松了口气，放下了枪，朝他们问道：“是清扫警官啊，你们怎么会到这一片污染区来？是蓝海城发生什么事故了吗？” “说来话长，费尔森集团在这片污染区设立了……”姜冉气喘吁吁地回答。 “啪。” 姜冉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陆柠转过头看她，下一秒，姜冉的头耷拉下去。 “怎么了？”陆柠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低头往下看去。 姜冉神情呆滞，面部惨白，五官中渗出丝丝血液，滴答滴答地落到地上。 “警告！警告！污染区内疑似出现被污染人员！！”警戒员拿起对讲机狂吼。 不可能啊！ 她辛辛苦苦读档了二百五十次！全程应该一个污染物都没碰到才对！ 难道是…… 姜冉讲的话有问题！ 读档读档。 “不好意思哈大哥，借枪一用。”陆柠举起警戒员手中的枪，哐地给自己脑门上来了一梭子。 【监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为0，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系统007:宿主，您这也太任性了……】 再睁眼时，姜冉正要说出费尔森试验基地的事，陆柠猛地捂住了她的嘴，随口编造了个理由： “我们两个在这一个片区实地演练，准备下一季度的考核，是上面批准过的。” “演练？两位女同志，现在这个阶段可不是能随便进污染区演练的啊，你们心也太大了。”警戒员佩服地看着两个比他矮了一个半头的女孩，“不过，从污染区进来的，都得按照惯例隔离，清扫官小姐，请吧。” 陆柠点点头，在另一位警戒员的带领下，前往隔离区。 “真奇怪，我们运气居然这么好，在污染区一个污染异变体都没碰上……”姜冉压低声音对陆柠说道。 陆柠尬笑了两声。 没办法，武力不够，读档来凑。 她在现实世界里面可是个在电脑前从早坐到晚的社畜，别说舞刀弄枪了，就是一天让她走个两万步都够呛。 幸好这具身体的素质还行，没怎么露馅。 【系统007:她倒好，轻轻松松跟旅游似的，还感慨运气好没碰上污染物，可怜我的cpu都快被你干烧了呜呜呜……】 陆柠：【闭嘴，不送我回原世界这就是你应得的。】 【系统007：……(′?w??`)……】 第7章 隔离七天，长了蘑菇的话能吃吗? 很快，两人就到达了隔离中心。 在进入房间前，站点负责人送来了三瓶营养剂。 陆柠急忙接过来，开了一瓶就往嘴里倒。 看到陆柠这样急吼吼的样子，站点负责人有些惊诧：“你们清扫警官进入污染区演练的时候，难道不带足物资吗？” 陆柠没有在意他的问题，抹了抹嘴接着问道：“你们这除了营养剂，还有其他吃的不？” 营养剂一没口感二没味道，跟喝了三口白开水没什么区别。 可怜她一个吃惯了大鱼大肉、火锅烧烤的现代人，进了这个世界之后，上一顿是营养剂，下一顿还是营养剂的。 感觉整个人生都没什么盼头了。 “这……”站点负责人面露难色。 “她开玩笑的。”姜冉赶紧上前陪笑着，将她推进了隔离观察室。 隔离室是单人间，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很小的洗漱室。 在隔离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外界的景象与她彻底隔绝，她的视线彻底被局限在这五六平米的小房间内，感觉像是被误关在了一个沉闷的集装箱里。 头顶的检测仪亮了起来。 “嗡——” 红光闪烁着，从身体上扫过去，又扫回来，让陆柠仿佛回到了在现实世界做核磁共振的时候，巨大的声响在脑子里面轰响着。 扫描的时间有些漫长，她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头发，顺便将通讯器放在了自动充电板上。 “滴——” 红光停了下来。 “初次检测结果——未受到污染。” 检测要分一周完成，每天扫描一次，而森妄洲给她的期限是三天。 这岂不是完犊子了。 森妄洲和警署哪个更难缠？ 【系统007：警署的隔离室都是顶级防爆材料，建议别跟警署硬碰硬呢！】 “oh！！救大命了，关在这个集装箱里面一周，连一星儿网络都没有，那不是要发霉了！”陆柠从床上坐起来，哀嚎了两声，“有没有锅，要是我长蘑菇了不能浪费啊！” “还有，系统！你那有没有什么游戏玩？或者微博？新闻？消消乐也可以啊！” 【系统007：宿主，别想着微博了，快担心担心自己的心跳，怕是马上就要“微博”了。】 “……好冷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抓重点，重点是我无聊！来点电视剧或者小说看看也好啊！” 她明明穿的是科技高度发达的末世，怎么一没手机，二没网，天天三支营养剂。 活得连元谋人都不如。 元谋人好歹还能吃上口肉呢。 【系统007：抱歉呢宿主，不提供那些服务的，您可以睡觉呢】 暗无天日的隔离室，连窗户都没有，只有头顶一台单调的空气循环机在源源不断地提供新鲜空气。 陆柠又百无聊赖地倒回了床上。 就连床都只有0.9米宽度。 幸好它是钢板制成的，没直接拿个纸壳子给她铺张床，她已经很谢天谢地了。 她朝床头的自动充电板看过去，通讯器已经充满了，闪烁着绿光，她伸手将通讯器拿起来，发现姜冉给她留了一条言。 “组长，你那里怎么样了？通讯器充好了我们通个电话吧。” 她按下通话键。 “组长？”姜冉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来。 ”陆柠翻了个面，趴在床上，手中握着通讯器向姜冉发牢骚：“我刚通过检测，未被污染，还有一周隔离期，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我也刚刚通过检测，尝试着跟局里联系了一下，说明了费尔森的情况。”姜冉跟她交代着。 “噢，好……等等……你说明了啥？”陆柠一个激灵。 “费尔森在用人体做污染实验的事情啊，咱们这一路不就是为了把真相报告给局里吗？” 陆柠脑海里突然闪现过姜冉在警戒员面前五官渗血的样子。 不好！ “那局里怎么说？”她追问道。 通讯器那边断了声音。 紧接着，一阵细微的警报声从隔离室外传进来。 警署的隔离室使用的防爆材料隔音都是顶级的，如果不是非常大的声音，根本不会透过隔离室墙壁穿到她的耳朵里。 她甚至能够想象到外面现在有多混乱。 姜冉好像又殒了。 隔离室的通知器内传来站点负责人的声音：“陆柠是吗？你的同伴已出现被污染症状，请立刻进行二次检测。” 不行，姜冉还不能死。 她目前就这一个同伴，不管是调查费尔森的阴谋，还是获取与污染物清扫局的联系和信任，她都需要姜冉。 反正也就是一个读档的事儿。 只是…… 她环顾了一下这个简陋的集装箱，犯了难。 一头撞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系统，有没有不死也能读档的方法？”她问道。 【系统007：宿主您别为难我了，让我喘口气吧。】 她掏出了那只笔形状的刀。 刀尖锋利，能够割开电线，也就意味着能够割开…… 她闭上眼睛，拿着刀尖往自己腕上扎。 才刚刚接触到皮肤，拿着刀的手就脱了力。 不行，这刀尖太小了，死得不痛快。 她叹了口气，捏了捏手，目光落在自己指甲里残留的微量黑色的物质。 难道是在实验室的时候，抓那个块状物留下的？ 她用刀尖在手下扎了一个洞，再试着用指甲抠了两下。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重新读档。】 【系统007：……你是我见过最任性、最难带的一届宿主……】 回到床上，她仍呈现趴着的姿势，手中的通讯器保持畅通。 “我也刚刚通过检测，尝试着跟局里联系了一下……”姜冉的声音正从通讯器传出来。 不对，不对不对，非常不对。 好像没赶上。 “系统？”陆柠又举起了刀尖。 【系统007：天啊，啊啊啊……我的褂子我的袄，我的大脑变大枣，放过我吧……】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再次睁眼，通讯器正安静地躺在充电板上，还没有闪烁显示未读消息的光点。 希望这次赶上了。 她赶紧拿起通讯器，提前给姜冉打去电话。 “组长？”姜冉接起通讯器。 “姜冉，关于费尔森实验室的事情，千万别说出去，我们好像都被费尔森监视了。”陆柠赶紧提醒她。 第8章 在隔离室当死鱼的日子 “可是……” “没有可是，目前我们都不知道森妄洲的实力多大，手能伸得多长，明哲保身才是最明智的选择。”陆柠尽可能地直言要害。 姜冉义愤填膺：“这样的人渣，我们却得替他保密，我不甘心。如果要我不说出来，我宁可当场异变给他们看。” 陆柠沉默了。 之后的游戏剧情她虽然还没有玩到，但是在一个同好群里有看到其他人讨论过，据说清扫局高层也有被森妄洲收买的叛徒。 她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白费功夫。 “姜冉，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如果你死了，你能保证其他人不是森妄洲的眼线吗？”她压低声音。 “……好吧，那我暂时不说就是了。”姜冉勉强答应下来。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记不记得在实验室里，森妄洲放我出来的条件？他给我三天时间让我去找他，可是隔离得隔离一周，这可怎么办？”陆柠向姜冉求助。 “要不……跟我回局里吧，警署的隔离室是世界最安全的空间，费尔森想维护自己目前的声誉的话，是不敢轻易跟警署对着来的。”姜冉回道。 陆柠陷入沉思。 【系统007：宿主，建议您也别和警署对着来哦】 对了，她的任务是在这个该死的末世活到污染物转化剂研制成功，最悲观的情况得活满三十年。 世界里不仅有森妄洲这个终极大boss，还有随时都可能贴脸开大的污染物异变体，和驻守在蓝海城内各司其职的各类警署。 所有的东西都可能威胁到她的生命。 见陆柠没回答，姜冉接着说：“先熬过这七天再说吧，正好可以趁着在隔离室的日子里好好调整一下。” 挂断电话，陆柠将通讯器重新放回充电板上。 “系统，你说你为什么偏偏把我揪来这个世界呢？” 她特地将“我”字咬得很重。 【系统007：宿主，您玩这个游戏又是为了什么呢？】 说实话，她有点后悔点开这个该死的《末世危机》了。 起初，她还兴冲冲的，认为找到了一个绝佳代入感的末世游戏，在主页给主控捏好脸，起好名字，设置好生日，一条龙用的全是她自己的信息。 在第一次被污染时，她还摩拳擦掌地点读档重来。 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 第五十六次。 “玩都玩了，至少得看看结局是什么样吧？”她颓丧地回答。 【系统007：我就是邀请宿主来体验这个世界的结局的呢！是拯救还是毁灭，就看宿主的啦！】 “可别，我只想当咸鱼。”陆柠翻了个身。 “等等……”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还有毁灭结局？如果我打出了毁灭结局……我该不会要在毁灭结局无限读档吧？！” 【系统007：放心吧宿主，毁灭结局是整个世界爆炸性毁灭，不会留你一个人读档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系统007：只不过如果达成毁灭结局，你就无法再回到原世界了，你的身体会跟着这个世界一起毁灭。】 “不是吧……”陆柠哀嚎，“这么严苛的条件，你还不给我开个金手指？” 【系统007：我给你开了无限读档呀！为宿主忠心耿耿服务是007的宗旨，每个宿主都夸我哒！】 无限读档算哪门子金手指，简直是一块烤糊了的橡皮糖，用着粘牙，甩又甩不掉。 “话说得这么好听，来根羊肉串看看实力。”陆柠朝空中摊开一只手。 【系统007：╭(°a°`)╮！】 “没实力就别瞎叫唤，也不知道之前的宿主为什么对你满意。”陆柠收回了手，继续躺着。 【系统007：别呀宿主，跟系统打好关系难道不是你们穿越人的统一目标吗？】 “你高看我了，我就连上班都没法跟领导打好关系。” 她陆柠的终极理想，就是摆烂躺平，享受咸鱼人生。白天打工，晚上打游戏，再来点烧烤，简直美滋滋。 都怪她太执着于打游戏了，才给这个该死的游戏读档了56次。 想着想着，窗口的小灯亮了起来。 她抬手看了一眼手环上的时间，晚上六点钟，看来是送营养剂来了。 她翻身下床，走到小窗口前，按下按钮。 “嗡——” 传送带的声音细细地响着，将一瓶小小的营养剂传了进来。 陆柠拧开营养剂的盖子，一口倒进嘴里。 液体进入口腔之后，变成和体温一模一样的温度，划过喉头，进入食管，只有一丝温润的感觉。 简直像空口喝了一道空气。 【服用营养剂，能量值提升20%】 摄入这一瓶小小的东西，竟然能产生饱腹感，还能提供维持生命体征所需的能量。 陆柠觉得这个世界简直荒谬极了。 浑浑噩噩的日子就在咸鱼躺平般的日子中慢慢流逝。 这是进入隔离室的第三天。 算下来，已经过了森妄洲给自己设定下的期限了。 看来他确实不敢跟警署硬碰硬。 【系统007：怎么样宿主？这是不是你所期待的咸鱼人生？】 陆柠揉了揉躺得酸痛的腰。 “这不是咸鱼，这是死鱼……还是被人遗忘在箱子里的发臭了的死鱼……” 而且，进了这个世界之后，她一口咸的都没吃到过，都快忘了盐是什么味道的了，怎么配被称为咸鱼？ 她的视线落到床头，通讯器闪烁了两下，大概是姜冉在关心她最新的检测情况。 她伸手将床头的通讯器拿过来，是一串不认识的号码。 清扫局的同事的号码她都有保存，不认识的号码会是谁的？ 她有些狐疑地按下接通键。 “小废物，这么没用啊？不是要表忠心吗？怎么连区区警署都对付不了？”熟悉的男声带着戏谑。 陆柠一下子把通讯器甩了出去。 是森妄洲！ “怎么了？摔倒了？”通讯器内的声音仍在往外传。 陆柠定了定神，重新拿起通讯器。 她有无限读档啊！她怕个锤子！ “没有，晨练呢，不小心把你甩飞了。” 第9章 远程操控，有苦说不出 通讯器那头传来了短暂的沉默。 “森总，您不是说给我三天时间吗？我现在不到七天都出不来，您咋没有隔着隔离室给我点惩罚？看来您也是小废物。” 话音刚落，陆柠听到自己的身体内传来一丝闷闷的爆裂声。 她缓缓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心脏处，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大洞。 爆裂的血液迸溅到床上，红得刺目，还有些许溅到了墙壁，呈现放射状的星星点点。 陆柠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视线暗下去之前，她听到了隔离室内警铃大作。 “二号隔离室隔离人员疑似污染，全员戒备！” “警告！警告！二号隔离室隔离人员疑似污染，全员戒备！！！” 隔离室外，隐隐约约传来警戒员的叫喊。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现在为您重新读档。】 死傲娇还挺玻璃心的。 陆柠咬了咬牙：“森总，我比较废，怎么办？您能救我出来不？” “费尔森集团不需要废物。”电话那头的声音冷冰冰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回清扫局了？谢谢森总！”陆柠赶紧顺着他往下说。 “恐怕你没这个本事。”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陆柠狐疑着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四天，她依然安然地在隔离室内吃了睡、睡了吃。 “末次检测已完成，未检测到污染源。” 当头顶的光亮起，检测仪发出最后通知的时候，陆柠猛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集装箱了！ 终于可以离开每天三支一点味道都没有的营养剂了！！！ 隔离门缓缓打开，她抬头见到从隔壁出来的姜冉，赶紧嚷嚷道： “姜冉，走，我们回清扫局总部！” 姜冉的表情掠过一丝异样，随即淡淡地笑了笑： “好。” “多谢配合，你们清扫警官工作可真不容易啊。”关押他们的警戒员挠了挠后脑勺憨笑着。 “你们也是，驻边也很辛苦吧？”陆柠也客气地回应道。 告别了边关，姜冉打开通讯器上的导航，两人朝城内走去。 离边关最近的交通轨道大约要步行十五分钟，一路上，在安全区外见不到的楼房、商店渐渐多起来。 因为靠近城区边缘，这里的房子大多低矮，阳台上杂七杂八地挂着各色各样的衣服，男人的、女人的、小孩的。 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些流民，一没钱、二没本事，于是扎堆在这些老旧的房子里，每个月交两百元的安置费给边关执政厅。 姜冉在一道破破烂烂的木门前停住了脚步：“也不能一直赶路，买点东西将就吃吧。”她说。 陆柠一听两眼放光。 吃东西？ 吃东西怎么能叫将就！ 在她以往的世界中，有些有钱人出去旅游，吃厌了五星级饭店，还特地走街串巷地去吃藏在老房子里的当地美味呢。 她满眼期待地跟着姜冉推开了破旧的木门。 “欢迎。”店主老板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又低下头去。 这下稳了，东西越正宗、人气越大的店，老板才会越漫不经心。 这是她在现实世界埋头苦吃市中心那条将拆不拆的老街上的小吃店得出来的宝贵经验。 姜冉在柜台上放下了两枚钱币： “老板，两瓶低级营养剂。” 老板慢悠悠地从柜台后面摸出两个黑色的小瓶子，扔在了柜台上，又将姜冉给的两枚钱币摸到手心里，掷进抽屉。 “老板，有泡面吗？”陆柠舔了一下嘴唇。 老板狐疑地抬起头，用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小姑娘。 咋了这是？ 陆柠有些手足无措，以为是自己没有先付钱，赶紧补充道：“我没有现金，但是我通讯器里有钱的，可以扫码付。” “小姑娘，中心城区来的吧？走走走，我不做你们城区人的生意。这里没法用通讯器付钱，也没有泡面。” 他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朝陆柠甩了甩。 姜冉赶紧将陆柠拉出了店，将手中的营养剂分了一瓶给她。 黑棕色的瓶子上，围着一张皱巴巴的黑纸，黑纸上面用白色的字体印着歪歪斜斜的“营养剂”三个字。 陆柠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三个字，也可以是“敌敌畏”。 见姜冉打开瓶子的盖子，一口喝下了这瓶营养剂，陆柠也学着她的样子，拔开营养剂上那层薄薄的塑料盖子，仰头一口喝下去。 浓重的苦味在口腔里蔓延，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奇怪的黏糊糊的口感在她的口腔里留了很久。 这个破世界的东西，没有最难吃，只有更难吃。 “组长，你确定森妄洲那边没关系吗？”喝完营养剂，姜冉将瓶子扔在了店门口的垃圾箱里，转头问她。 “已经超出三天了，我现在还好好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陆柠有些不明白姜冉为什么要这么问她，回答道。 见姜冉露出一副正经严峻的表情，陆柠才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你该不会怀疑我是费尔森的卧底吧？苍天啊大地，我真的不是！”她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 “组长，费尔森做这么惨无人道的实验，我们必须将真相带回清扫局，带给执政厅。”姜冉握紧了拳头，“我不甘心就这样看着费尔森集团为非作歹，而什么都不做。” 陆柠听懂了，姜冉这是在怪她不让自己把情报汇报给清扫局高层。 她们一线清扫警官没有资格直接联系执政厅，只能先汇报给清扫局高层，再由高层出面联系执政厅的工作人员。 “可是我们现在证据不足……”她只能找个借口向姜冉解释。 总不能告诉姜冉，一旦她说出费尔森集团背后的阴谋，就会受到远程操控，原地被污染吧？ “组长，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只能牺牲自己。”姜冉突然认真地握住了她的手。 牺牲？牺牲什么？ 陆柠脑子里一团乱线，她疯狂给自己找补，自己安慰自己。 老话说得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多管则乱，少管则安。 最主要是…… 她上哪牺牲？一嗝屁就会有一个敬业的系统在给她擦屁股读档。 第10章 刚出隔离就给自己干失业了 “姜冉，我们……”她话说到一半，便被姜冉打断。 “组长，森妄洲既然能放你出来，肯定也有办法再次接纳你，我们里应外合，一定要弄到森妄洲做人体实验的证据，并告诉执政厅。” 陆柠一听，刚刚好不容易咽下去的低等营养剂差点返上来。 “那个姜冉，要不咱俩……” 换换？ 话又没说完，这次打断她的，是手中的通讯器。 来电显示着“贾毅”。 一个游戏开局就出现过的人物，清扫局的高层之一，负责监管调配一到三组的清扫警官。 这个点被领导主动打电话，准没好事。 男人低沉粗犷的嗓音传了过来。 “陆柠，听说你有意跳槽去费尔森集团？”贾毅的语调尾音上扬，陆柠已经可以想象出他那张笑面虎般的脸。 天下领导都一个样！ 表面看着和蔼可亲，实际上不知道背地里准备使什么坏呢！ “贾队，你听我解释……”她绞尽脑汁在想怎么避开费尔森的真相来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费尔森的总裁已经特地打电话跟局里说过了，说你天赋异禀，如果我们愿意放人，他很愿意高薪聘请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清扫局再不放人，倒好像显得我们不近人情了。” 贾毅说话虽然不算特别严肃，却自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 “离职合同发在你通讯器上了，工资会结清的，放心吧，虽然可能与费尔森集团开具的薪资相比，这些工资只是九牛一毛。” 陆柠张着嘴，听到通讯器内传来“嘟嘟嘟”的挂断的声音。 怪不得森妄洲说恐怕她没本事回去，搞了半天是跟清扫局里应外合呢！ 她有些苦瓜地看向姜冉：“姜冉，我说要去费尔森，是当时情况紧急没办法才这么说的，现在可怎么办？” “组长，费尔森真的要聘用你，反而是我们的机会啊，你能接触到的机密越多，对我们揭露费尔森的真面目就越有利。”姜冉目光坚定。 陆柠的心跳暂停了一拍。 她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系统，刚出来我就给自己干失业了怎么办？”她在心底发问。 【系统007：失业没关系哒，宿主只要负责活着就好。】 没有工资就代表买不起营养剂，她靠什么活着？ 靠西北风吗？ “不行，我还是得先回到局里。”陆柠说道。 走出了几步，一辆三轮车晃晃悠悠地来到小店边，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从三轮车上下来，将垃圾箱里的玻璃瓶全部倒到了车斗里。 “这种玻璃已经够劣质了，倒不如销毁了好。”陆柠嘀咕了一句。 “销毁？流民边区怎么可能舍得销毁资源？这些瓶子都是回收利用的。”姜冉回了一句。 回收？ 那她刚刚喝的岂不是…… 哕…… 陆柠瘪了瘪嘴，强压下反胃的感觉。 《末世危机》主控的人设是靠自己闯出来的优秀清扫官，经常要在安全区边缘执行任务，这些东西她应该见怪不怪才对。 两人终于走到了轨道站台。 略等了一会儿，极速列车驶过来，搭载她们往蓝海城市中心驶去。 到达市中心时，熟悉的街景展现在眼前。 那是陆柠在电脑前过剧情的时候，来来回回转了不下几百次的清扫局所在的街道。 值班的小文员见到陆柠和姜冉回来，扬起手向她们打招呼： “柠姐，冉姐，你们终于回来了！这次行动这么难吗？怎么会去了这么久？” “出了点意外。”姜冉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仰头呼吸着。 蓝海城市中心的空气比安全区边缘的好上了百倍。 “什么意外？碰上难缠的a级污染异变体了？”小文员好奇地凑过来。 “更糟。”姜冉回头看了一眼陆柠，眼神中满是倾诉的渴望。 森妄洲总不至于当着整个清扫局的面让姜冉被污染吧？ 想到这里，陆柠朝姜冉点了点头。 “我们发现费尔森集团正在秘密地做人体……” 下一秒，姜冉脸上落了一阵温热的雨，夹带着柔软的固体。 “啊啊啊啊——呕——”小文员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弹了起来，趴到一旁的垃圾桶边上干呕。 姜冉有些疑惑地触了一下脸上的黏腻，手指尖端染上血红，一块滑腻的碎肉落入她的手心。 她顿时如芒在背，颤抖着偏过头。 一旁的陆柠没了头，脖子上方空荡荡的，一股一股往外冒血，像一个咕嘟咕嘟冒泡泡的魔法锅。 …… 【检测到生命体征为0，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刚刚什么死动静？ 陆柠回过神来，脑袋还是有些晕。 【系统007：森妄洲好像也在你体内装了追踪器，刚刚你被爆头了】 “不是吧，说出真相的是姜冉，为什么被爆头的是我？”她目瞪口呆地问系统。 【系统007：他好像锁定你了，宿主你还是阻止姜冉吧】 陆柠赶紧走上前按住了姜冉的肩膀。 “是挺糟糕的，我们在污染区迷路了，所以进入安全区之后被隔离了一周。” “哦，这样。”小文员点了点头。 “组长，你不是要去找贾队吗？快去吧。”姜冉面色有些不佳，回头催促她。 陆柠朝她使了个眼色，上楼前往贾毅的办公室，敲响房门。 “贾队。” “进来。” 男人面前正放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茶水，他一边悠哉地看着电脑上的实时数据，一边呷着茶。 “小陆啊，费尔森那边开的好处不少吧？”见她进来，男人朝她高深莫测地微笑着。 陆柠将门关上，凑到桌前。 “贾队，我这个人不喜欢绕弯子，咱们干脆开门见山好了，您也是费尔森的人吧？” 贾毅的面色陡然一沉。 见惯了贾毅笑面虎的样子，陆柠有些不习惯他板下脸来。 不过看他的表情，她想她大概是赌对了，那个同好群给出的剧透里说到的与费尔森沆瀣一气的人，其中应该就有贾毅。 “贾队，是心虚了？” “小陆，话可不能乱说。”贾毅提着的气松了下来，重新换上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您怕什么，就连执政厅里的人都有和企业联手做点副业的，您能跟费尔森这样的大公司合作，那是您本事好。”陆柠眨了眨眼睛。 “贾队，我的要求是，我不从清扫局离职。” 第11章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小姑娘口气还挺大，想两头吃啊？”贾毅敲了敲杯沿，“森总可是特地跟我说了，让你先从清扫局离职再去费尔森报到。不同意的话，是要我亲手送你去？” 男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凶光。 【系统007：当心点宿主，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货。】 陆柠满不在乎。 反正都快被开除了，怕什么，她可是无限读档的玩家！ “贾队，费尔森集团在做人体实验的事情，是不是也有你的参与？” 她越看那张虚假的笑脸越恶心，选择直接贴脸开大。 直接怼领导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果然，贾毅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简直像一个发臭的鸡蛋。 “贾队，别担心，咱们是一伙儿的。”陆柠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哼哼，森妄洲，不是阴湿监视狂吗？快听听我表忠心啊！ 贾毅面露怀疑。 陆柠向来是清扫局的榜样，每年的考核都是名列前茅，这样的优秀清扫官，会是费尔森的卧底？ 森总怎么从来没跟他说过啊？ “小陆啊，你在清扫局工作也有两年了，有些事情该说，有些事情不该说，这些道理你总该懂吧？” 这老狐狸还在跟她绕弯子。 “贾队，天天当谜语人累不累啊。”她的视线落在了贾毅面前的杯子上，“既然我们现在是一条战线上的同伴了，您也应该客气客气，至少给同伴倒杯茶吧？” 进了这个世界，她一口有味道的东西都没喝过。 硬要说味道的话，只有那个苦得出奇的低等营养剂。 “哼，怪不得能被森总看上，果然有魄力。”贾毅嗤笑一声，从柜子里给她拿了一只玻璃杯，倒上茶水递过去。 “那贾队，我刚刚的要求，您再重新考虑考虑？我们这是互惠互利。” 等她走后，姜冉大概率会顶替她成为二组的组长，继续与费尔森对抗。 万一哪天作为游戏反派势力的费尔森真的爆雷了，她可以随时屁颠屁颠地跑回来。 毕竟哪个游戏不是正义善良的主角团获得最终胜利的？ 只不过她还没能成功打出胜利结局罢了。 贾毅沉思了半晌，将辞退的合同收进了抽屉内。 “小陆，这件事情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放了一根手指在嘴唇中间，示意了一下。 “放心吧贾队，咱们是一根线上的蚂蚱。”陆柠朝他wink了一下，端起杯子喝完了茶水。 味道不错。 她起身出了贾毅的办公室。 “组长？”路过一楼的时候，姜冉将她拉到角落里，“怎么样了？” “费尔森那里催得紧，我得先去费尔森公司报到了，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回来的，如果有证据，我第一时间发到你的通讯器上。” 陆柠解释完，想提醒一下姜冉关于清扫局的内鬼： “不过你要当心贾毅，他和费尔森……” “啪——” 整个世界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电脑发出的电源声、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轮碾压声以及小文员写文件时笔尖摩擦过纸张的沙沙声…… 全部按下了暂停键。 陆柠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喉咙里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她有些迷茫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嘴角的鲜血正源源不断地往外蛄蛹。 越来越多的血肉从口腔里翻滚出来。 她被迫张大了嘴巴。 【生命体征正在急剧下降，请尽快就医。】 好像是被污染了，可还没死成。 “组长，你怎么了？不是没被污染吗？怎么会这样？”姜冉手忙脚乱地拿出通讯器，准备呼叫急救队。 痛苦。 异常痛苦。 那些翻滚的血肉越来越多地挤压在她的口腔，压得她眼角不受控制地流出泪来。 她朝下呕了一声，血肉并没有随着她的呕吐而掉落下来，反而紧紧地扒着她的口腔壁。 她的嘴硬生生被撑裂开。 “杀了我，杀了我……” 她想发出声音，可满嘴的血肉让她只能发出一些呜呜声。 “组长，你说什么？” 与急救队取得联系后，姜冉急切地问道。 她从没这么想死过。 窒息感从喉头蔓延到鼻腔，压得她直翻白眼，鼻腔里满是浓重的腐气。 氧气一寸一寸抽离，直到大脑变成空白。 【检测到您的生命体征为0，正在重新读档】 重新接触空气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回到了角落里。 姜冉手里没了正在和急救队联系的通讯器。 看来，她跟贾毅说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森妄洲知，其他人不许知。 她咽下了关于清扫局内鬼的话。 “组长，你加油，我这里也会努力的。”姜冉神情认真地点了点头。 【系统007：宿主，你真是我见过的最顶级的二五仔，到底是哪边的连我都看不明白了。】 陆柠：【你懂不懂，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还有，刚刚为什么我死得这么痛苦？】 【系统007：只有生命体征为0或者异变完成后，才能立即读档，刚刚生命体征是慢慢流失，所以没法立刻触发读档。】 陆柠：【那万一森妄洲要凌迟我呢？】 【系统007：啊……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所以宿主你加油呀。】 陆柠：…… 离开清扫局后，陆柠踏上前往费尔森的路。 通讯器上，姜冉给她发来留言： “组长，你走之后，我会代替你成为二组的组长，我们勤联系，有什么状况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放心吧。”陆柠回复道。 费尔森集团总部在蓝海城市中心，所在的街道是整个蓝海城最为繁华的街道。 她下了轨道电车，抬眼望去。 高楼寰宇，灯红酒绿。 空中环线轨道车在高速行驶，停泊在站台上的车厢内，走下穿着光鲜亮丽的人们。 从车站往外走两步，她便看到了一家餐厅。 陆柠点开自己的通讯器，看了一眼余额。 与她当初玩游戏时所存的档一样，余额为两万一千元。 终于能吃上点有味道的东西了！ 森妄洲既然已经耐心地等了这么久，应该不介意再等她一顿饭的时间吧。 她迫不及待地推门进去。 “欢迎光临。”服务员迎了上来，带着她在靠窗的单人位置上落座。 “请问要点什么？”她笑吟吟的。 第12章 想要工资?我当然是要面试你的 “有菜单吗？”陆柠端起桌上准备的热水喝了一口，问道。 “有的。”服务员在桌面上点了两下，桌面立刻呈现了一份可点击的电子菜单，“您可以自主下单。” 服务员笑吟吟地说完，便离开了桌旁。 陆柠左手托腮，右手在桌面菜单上滑动，翻看着。 特调营养剂、玛格丽特营养剂、长岛冰茶营养剂…… 事情渐渐不对了起来。 她将托着腮的左手放下，挺直了腰背，继续往下翻。 蓝色孤岛营养剂、薄荷流年营养剂…… 她翻动菜单的手指不自觉地加快。 滚蛋滚蛋！ 该死的营养剂统统滚蛋！ 肉！她需要肉！ 终于，在往下翻了十几页后，她看到了能让她热泪盈眶的肉。 图片上，肉串被烤得滋滋冒油，焦橙色的表面撒着一些辣椒粉，看着让人垂涎欲滴。 她搓了搓手按下去。 详情页出来，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这价格…… 几个零？ 点错小数点儿了吧？ 她又定神伸出手指头数过去。 个、十、百、千…… 一盘肉串三千块？！ 怎么不去抢？ 还是说这个世界通货膨胀，拥有两万块的她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穷光蛋？ 她有些尴尬地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 隔壁桌上，一对情侣正饮着杯中的饮品，神色自若地谈笑着。 情侣身后那张桌子上，一对中年夫妇也端着手中的杯子。 放眼整个餐厅，几乎所有顾客的桌面上，都是摆着各色精致的杯子。 她按下退出键，往前翻了翻。 “高级营养剂，甜口，50元。” “玛格丽特营养剂，特调，80元。” 她咂吧了一下嘴，顿时觉得了然无趣。 或许是这家餐厅太高档了？那换一家吧。 她推门离开，继续穿梭在街道上，目光被一家木门小店吸引了过去。 她推开门，走进店里。 店铺很小，吧台绕成一个长方形，老板正在长方形内忙碌着。 他身后则挂着本店招牌。 还是清一色的营养剂。 “老板，有肉吗？”陆柠坐下来，抬头问道。 “肉？”老板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姑娘，“小姑娘，你可别开玩笑了，我这小店哪里来的肉？要吃肉，出门左拐，蓝海餐厅。” 陆柠彻底绝望了。 当初玩游戏的时候只知道20块钱可以购买一支营养剂，得按时服用来保持主控的体力。 她本以为是设定方便，没想到自己穿越到这里，才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只有营养剂。 靠喝营养剂活三十年。 这任务真的不是对她三天两头摸鱼打游戏的惩罚吗？ “系统……我想吃肉……” 她走在街道上，一步一晃地往费尔森集团走去，心底哀嚎着。 【系统007：肉有这么好吃吗？】 “当然了，肉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陆柠有气无力道。 【系统007：宿主，您所在的世界大部分地区已经变成污染区，安全区土地有限，需要搭建人类活动场所，根本没法开展畜牧业与种植业。】 “呜呜呜我不管，我要回家，我想我的薯片、烧烤、面包、奶油蛋糕……” 【系统007：宿主，快打起精神，你到费尔森了。】 陆柠顿住脚步，抬头望去。 面前矗立着蓝海城最高的建筑——费尔森大楼。 此刻，费尔森大楼顶层。 男人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在他手臂上游走的黑色小蛇。 “陆小姐，蓝海城好玩吗？”他看着显示屏，对正在一楼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乱晃的陆柠道。 陆柠听到森妄洲的话，瞬间激灵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 并没有森妄洲的身影。 声音盘桓在上空，不知道是何处发出来的。 “找不到？是要我接你？”森妄洲看着她迷茫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 下一秒，两个熟悉的圆头机器人就冲了过来。 “森总，你这里就没有舒服一点的座驾吗？我的建议是来张躺床。”陆柠抱着机器人的圆脑袋，嘀咕了一句。 “有尖头的，喜不喜欢？”森妄洲轻笑一声。 “不不不，森总，我开玩笑的。” 小机器人带着她飞速前进。 一路来到森妄洲跟前。 “陆小姐好本事，居然真能从污染区安然无恙地回来。”森妄洲俯下身挑起她的下巴。 陆柠苦笑。 废话，无限读档，给你你试试。 真是想死都死不成啊！ “你说，想成为污染物驯养员？”森妄洲盯着她的眸子。 视线交错间，她恍惚看到森妄洲那双沉黑色的眸间，流转过一丝诡异的绿。 如蛇蝎一般，妖冶又危险。 她有些局促地吞了一口口水。 “那个……驯养员，工资高不？员工餐是啥类型的？有肉没？” “小废物，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森总……” “嗯？” “我觉得你好像有点听不懂人话……” “……” 森妄洲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们正规大公司，难道没有入职协议什么的？至少得谈好工资吧？” 可别想诓她。 她穿过来之前，好歹也是某家正经公司的正式员工。 【系统007：宿主，森妄洲好像有点生气呀，你快说两句好话哄哄他，不然又得读档了。】 陆柠忍不住内心翻了个白眼。 “森总？最帅气最漂亮的森妄洲大人，您觉得我说得对不？” 【系统007：宿主，是哄他，不是阴阳怪气他……他好像更生气了……】 森妄洲沉着脸，将她从机器人身上一把拖了下来，拎着往外走。 “没错，可是在谈工资前，我也需要面试一下，看看你能不能胜任。” “你带我去哪？”陆柠被拎着衣领，只得快步追赶着。 “当然是见识见识清扫局优秀清扫官对付异变体的能力。” 他带着她进了电梯，穿过走廊，来到一扇巨大的门前。 大门上方的显示屏标注着醒目的红色字体。 “a级异变体。” 在屏幕前的陆柠曾经用枪打死过好几只a级异变体，她甚至觉得有些不够过瘾。 但，那是电脑前啊！ 枪击游戏谁不会玩？ 真要她真枪实剑地打，她该不会下辈子就交代在这无限读档上了吧？ “去吧，小废物，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第13章 谁家好人会拿枪指着宠物?当然要空手上阵 森妄洲附身附在她耳边，热气随着话语穿进陆柠的耳朵。 随后，他在她后腰上轻轻一推。 陆柠一个趔趄，被推进了玻璃隔离室。 她大脑瞬间刷地一片空白，总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好像有点像…… 去吧！皮卡丘？ ………… 她站在隔离室内，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手足无措。 这不就是一只被迫上战场的宠物小精灵嘛！ 还是一只最低等的宠物小精灵，即将面对最高级的进化体。 “等等森总，武器呢？！” 眼见着隔离室的门刷地关上，她拍了拍隔离室的墙，朝玻璃外的森妄洲大喊道。 游戏里也没让肉搏的呀！ “呜——” 背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声音，似猛兽低声喘息。 陆柠胆战心惊地转过头，那在电脑屏幕上战胜过很多次的异变体正矗立在她面前。 浑身长满杂毛的巨型兽形体正静静地盯着她，如鹌鹑蛋般大小的眼珠一转不转。 许是许久没有闻到过人类的气息，这只兽形体有些发愣。 陆柠后退了两步，抵住墙壁，握紧拳头。 刚进游戏初期，在还没有获得配枪的时候，她曾用拳头干倒过三只小型的e级异变体。 不过那个时候，只要在键盘上按f，就能够出拳了。 现在但凡来把键盘她也不至于一点头绪都没有。 “嗷——” 下一秒，兽形体似终于识别了眼前的猎物，猛地张开嘴，巨大的腥臭从它的口腔散发出来。 陆柠甚至可以看到黑蒙蒙的雾气，朝自己的脸直冲而来。 化学攻击！ 妥妥的化学攻击！！ 她侧身躲开，拉近与猛兽的距离，在它还没来得及进攻之前，猛地出拳往它的眼睛砸去。 拳头擦过它的眼眸，滑腻腻的。 “嗷呜——” 被砸痛了的兽形体疯狂甩动着头，往陆柠撞过来。 陆柠：【系统，你想想办法啊！！！】 陆柠一边躲闪着兽形体乱撞的头，一边在心底咆哮。 【系统007：t﹏t……】 算了，指望不上这个破烂系统。 她一脚踢到兽形体的身体上，像是踢到了一块坚硬的墙。 到底是异变体的身体硬，还是这隔离室的玻璃硬？她灵光一闪。 “喂，臭狗熊，来啊！”她朝兽形体挥了挥手。 兽形体看着朝它手舞足蹈的小人儿，红着眼撒开四肢冲过去。 陆柠凭借灵活的身躯躺倒一滚。 “砰——” 那庞然大物与玻璃墙撞了个结实，震得整个隔离室都抖动了两下。 巨兽摇摇晃晃地后退两步，重新对上她，眼底的猩红更浓重了几分。 陆柠透过玻璃墙，看到坐在高位的森妄洲，正单手撑着下颌，唇角微扬，好整以暇地观看着隔离室内的好戏。 “森妄洲，你耍猴呢！！！”陆柠气得猛踹玻璃墙。 “专注点儿，背后。”森妄洲戏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你能听到我说话？”陆柠咬紧牙关，“那为什么不给我武器！” 下一秒，黑幕骤然笼罩下来。 巨大的腥臭完全包裹住她，滑腻的触感在她的发顶蹭过。 她抬手，触及那兽形体尖锐锋利的牙。 ……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下一秒，她回到了隔着玻璃与森妄洲对视的时候。 陆柠：【我丢，系统，这对吗？！！】 为什么是在这里读档？ 身后的脚步踏得地面都有些震颤。 她回头见那兽形体正向自己直冲过来，急忙猛地向角落扑去。 “森妄洲，我认输，我不行……”她气喘吁吁地扶着玻璃侧壁，血腥气直往上翻涌，一下子回想起在现实世界跑完800米之后的非常心死的状态。 “求我，我放你出来。”森妄洲的眼眸含笑，如同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斗兽表演。 “求你，森总，您人美心善，不会跟我这个小喽啰一般计较的对吧？”陆柠双手合十，“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森妄洲从高处走下来，心情似乎不错。 “滴——” 玻璃门开了一人宽的缝。 陆柠眼疾手快地冲出来，扑到地上。 身后传来重重的撞击声，是那庞然大物在不断用脑袋撞着玻璃。 “小废物，这么没用。”森妄洲蹲下身，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 陆柠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行你上。” “这么快就翻脸了，刚刚还说我人美心善呢，还是说，不服气？” “森总，这不公平，我们清扫警官执行任务都要配枪的，你直接叫我肉搏，我怎么可能打得过。”陆柠从地上爬起来，有些狼狈地拍了拍粘上粘液的脸蛋。 “你不是说过来应聘异变体驯养员吗？见过谁家驯养员天天拿把枪对着自家宠物的？”森妄洲站起身，反问道。 陆柠瞪大了眼睛：“不是哥们，真有这职业啊？我随口胡诌的。” “可以有，如果你有这个能力，你会成为第一个，但可惜，你显然没有。不如安安心心地去当实验品，看看这培养室，比你清扫局的宿舍豪华不少吧？” 森妄洲肩头盘旋的小黑蛇朝她耀武扬威般地吐着信子。 “当异变体……有肉吃不？”陆柠眼巴巴地望着他。 如果可以，她挺愿意当异变体的。 【系统007：宿主你清醒一点儿，你没资格当异变体】 陆柠叹了口气，见他没有回答，继续追着道：“或者森总，你身边好像也没个得力的助手，我当秘书也是可以的。”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森妄洲需要一个废物？”森妄洲有些好笑地望向她。 “你这满屋子不都是废物吗？”她伸手指了一下形形色色大小不一的隔离室内的异变体。 “a级污染异变体，比你可有用不少。”森妄洲又拎起她的衣领，向外走去。 “你带我去哪？” “实验室。” 冰冷的三个字让陆柠胆战心惊。 “不行啊，我真的是废物，就算异变成功了也是占地儿的废物。” “那就去厨房。”森妄洲脚步不停。 “森总您要给我吃的？” “这身肉至少值点钱，烤了吃了。” 陆柠：？？？ 第14章 陆柠进了厨房，老鼠进了米缸 “森总您开玩笑的吧。”她扒拉了一下他紧拽着自己衣领的手。 男人的力气大得出奇，竟掰不动分毫。 “以为我不知道，打算跟你那个姓姜的小组员里应外合？”森妄洲停下来，捏住她的下颌。 “森总你误会了，我是你这边儿的。” 陆柠狗腿地眨眨眼睛。 “我这边的？还是贾毅那边的？还是姜冉那边的？陆柠，我活了二十二年，倒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睁眼说瞎话的。”森妄洲望向她的眸子又闪过一丝诡异的绿光。 陆柠倒抽一口冷气。 这家伙在自己身体里埋了追踪器，她与贾毅和姜冉的对话，他应该都听到了。 想到这里，她心虚地干笑了两声。 再回想了一下森妄洲的话，有一个词似乎特别扎耳。 “你二十二？” “森妄洲你二十二？？！” 她惊呼出声。 “怎么了？”森妄洲皱起眉。 “哥……不对，弟，我二十五啊，你是不是得叫我姐姐？” “想要依靠年龄来压人一头的，更是没用的废物。”森妄洲又抓着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喂，弟弟，姐姐我向你保证，如果你留下我，我绝对死心塌地为费尔森卖命。”陆柠一边小跑着跟随他的脚步，避免离得太大被衣领扯得喘不上气，一边急促地说道。 “先卖身吧，正好我想吃人肉了。”森妄洲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说着最惊悚的话。 【系统007：我求求你了宿主，别作死了，我胆都快被你吓破了……】 陆柠：【系统你怕什么，大不了你给我读档就是了。】 007很委屈。 谁家好宿主还反过来威胁系统的呀。 “森总，吃同类会感染朊病毒的。” 森妄洲将她扔进了电梯里。 “多谢提醒，我跟废物可不是同类，我百毒不侵。” 电梯缓缓上升，最终数字停留在“56”上。 电梯门打开，森妄洲推着她往外走。 一阵香味扑鼻而来，那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熟肉的味道。 陆柠：【系统，闻到了吗？这里有肉！】 【系统007：(? ? ?? )！宿主，再不跑，这个味道就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了……】 陆柠：【闭嘴，别说丧气话。】 几个机器人正在厨房忙碌着。 “森总。”一个男人毕恭毕敬地站在大门前。 这是她进入费尔森以来，见到的第一个活人。 “给，新鲜食材。”森妄洲将陆柠往前一推。 男人看着陆柠，面露难色。 “你们森总真吃人肉啊？”见森妄洲转身离开，陆柠凑近男人压低声音问道。 男人摇了摇头。 陆柠放下心来，朝男人尴尬地笑了笑：“你好，我叫陆柠，是新来应聘的。” “我叫魏浩，叫我魏大厨吧，后厨的人都这么叫我。”男人朝她友好地伸出手。 “魏大厨，你们这里真的好香啊！我上一份工作上顿营养剂，下顿还是营养剂的，都快喝吐了。” “害，谁说不是呢，我们也这样啊，这年头，能吃上点好的营养剂都算不错了。”魏浩朝陆柠摆摆手，示意她跟上。 “诺，这边是加工区，那边是清洁区，食材烹制区只有专人才能进入，你是应聘什么来着的？看你这小体格子，应该是清洁吧？” 陆柠明白了，魏浩这是把她当成厨房的新人了。 她赶紧将错就错，点头应和。 在厨房工作，这跟老鼠进了米缸有什么区别？ 天堂！简直是天堂！ “清洁区在这里，拿着这个牌子就能刷开门了。”魏浩指纹解锁一边的柜子，从里面拿了一张小卡片递给陆柠。 “谢谢魏大厨。”陆柠接过来，按他的要求刷开了清洁区的门。 “你干活儿吧，我还得去准备森总的晚餐。”魏浩朝她摆摆手。 “……等等，魏大厨，员工餐什么时候吃呀？都是些什么菜色？”陆柠喊住了他。 魏浩转过头来：“等到晚餐点会统一发放的，费尔森专研的营养剂。” what？！ 怎么还是营养剂！ 陆柠感觉自己对这三个字都要过敏了。 “先干活儿吧。”魏浩又摆了摆手，赶往烹制区。 陆柠叹了口气，往里间走去，一个身影正在清洗台忙碌。 “新来的？”正在忙碌的中年女人抬头看见她，问道。 “对。”她点点头。 “奇怪，咱们这也不缺人啊。”中年女人脱下手套搭在清洗台上，朝陆柠走过来。 陆柠看了一眼清洗台里面，清澈的水中漂着几个红红绿绿的菜椒。 “阿姨，那是蔬菜？”她忍不住问。 “没见过吧？那都是研究室里的研究员们才能吃的东西，咱们可没得吃。”中年女人上前打量了一下陆柠，“你真是森总亲自招进来的新员工？” 费尔森集团的清洁区向来只有她和另一个人轮班负责，大部分清洗都由机器人完成，陆柠的突然到来让她很是狐疑。 陆柠见她面有疑惑，赶紧搬出了刚刚的魏大厨： “对呀对呀，魏大厨亲眼看见的。” 魏大厨看上去就是后厨有点话语权的人物，阿姨一听，果然立刻收起了眼里的怀疑。 “你把那边那几箱水果按顺序传到加工区去，按旁边按钮传送就可以了。”她指了个方向。 陆柠兴冲冲地跑过去。 水果箱内堆放着鲜艳的果子，有些果子她没见过，有些却是熟悉的老面孔。 比如密密麻麻堆在左侧的小番茄。 这么多小番茄，她偷吃两个，应该也看不出来吧？ 她赶紧抓了两个塞进了嘴里。 酸酸甜甜，带着果籽的汁水在她的口腔里爆开，一路顺着舌尖流向舌根，给她的味蕾带来了极大的满足。 进入这个世界以来，她还没有吃到过人类的食物。 幸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系统007：宿主，你别吃了，我害怕。】 陆柠：【别啰嗦，你根本就不懂这东西到底有多好吃，要是被发现，记得帮我读档。】 如果能在这里无限读档，那跟吃无限自助餐有什么区别？ 这两眼一抹黑的生活瞬间就变得有奔头了！ 第15章 诺，人肉 如果能找到一个有肉的地方就更好了！ 吃了大概七八个小番茄，她整理了一下蔬果上方空缺出来的一角，按下传菜按钮。 朝着运送的方向看过去。 清洁区不会有肉，但是加工区或者传送带上说不定会有！ 想到这里，陆柠更加兴奋了，回头朝中年女人问道：“阿姨，厕所在哪里？我想上厕所。” “出了门左拐，走到底。”中年女人头也没抬。 陆柠应着，闪出了清洗区。 这一层都是厨房，区域很大，她靠着墙根和货架小心翼翼地挪动。 烹制区飘来隐隐约约的香味。 陆柠仔细嗅了嗅，酱油、盐、花椒、熟肉的焦香…… 她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朝着那香味摸过去。 最终，她走到底，眼见着一道通风口犯了难。 只闻香味，不见吃食。 魏大厨说过，烹制区只有专人才能进入，大概烹制完的菜也只有专人才能接触到吧。 她失望地垂下眼，正打算打道回府，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去路。 她有些心虚地与眼前的人形城墙拉开距离，对上魏浩那双不算友好的眼。 “魏……魏大厨……” “抱歉了小姑娘，说谎可不是好孩子。” 光影掠过，锋利的刃割开空气，划出声响。 陆柠视线所及的景象天翻地覆，她甚至看到自己失去了头的身体在摇摇晃晃地倒下去。 出幻觉了？ 噢不对，好像是被砍头了。 ？！！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为0，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再睁眼，陆柠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幸好，头还连在脖子上。 身后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魏大厨。”她朝他扯出一个尴尬的笑，“我找厕所迷路了。” “小姑娘，说谎可不是好孩子。” 眼见着魏浩手中的刀又要朝她劈过来，陆柠眼疾手快地挡住了他的手臂。 “魏大厨，我没说谎啊……” 魏浩有些犯难地收回了手中的刀，神情懊恼。 “发生啥事儿了？”陆柠忍不住问道。 魏浩盯着陆柠道：“森总说……他今天就是想吃人肉，说吃不到的话，就把我做成叉烧。” 陆柠：…… “魏大厨，森总肯定是开玩笑的，你不是说了吗，他哪里吃过人肉啊。再说了，费尔森可是一心为人民研制抑制剂和解药的好公司，要是总裁吃人肉，说出去还怎么信服民众？” 陆柠这一套话把魏浩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就安安心心地把今天的菜给森总送过去，要是他实在不满意，你一口咬定说那就是人肉，不就成了？”陆柠见他已经有些懵圈了，继续出击。 魏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啊……” 陆柠见状，准备拔腿开溜。 “小姑娘你回来，森总指名道姓你是他今天的食材，要是出了问题你得负责，今天的餐你去送。”魏浩叫住了她。 送餐？ 这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陆柠激动得满眼冒星星，就连被森妄洲杀完之后，读档到端着盘子的画面都想象好了。 “放心吧魏大厨，保证完成任务！”她举了举拳头。 跟着魏浩到了配餐间，她依照要求将餐食放在了送餐机器人的放置箱内。 “全程护送到森总办公室里。”魏浩嘱咐了一句。 进了电梯，陆柠赶紧低头研究这个小机器人。 “请问有什么指令？”小机器人声音萌萌的。 “打开放置箱。”陆柠尝试着跟它对话。 “阿欧，声纹识别错误。” “……” 她就不信了。 绕着这个圆圆的小机器人两三圈之后，她终于摸到一个隐蔽的开关。 “滴。” 按下去的同时，小机器人身体上的放置箱便开了门。 面前出现了一大份牛排，盘子边缘点缀着沙拉水果。 陆柠口水直流。 “系统，存档。”她露出饿狼般凶狠的目光，盯着眼前的牛排。 【系统007：宿主三思啊，你想在这里无限读档，我不想……】 “别废话，我先吃一口，等会记得捞我。” 她拿起一边的叉子，叉了一块肉进嘴里。 七分熟的牛排，咬下去略有油混着汁水在嘴里爆开，再一嚼，满嘴的肉香味四溢。 再次接触到熟肉的幸福感，似一道轻微的电流从口腔蔓延，游走过身体和四肢，激起一层细微的鸡皮疙瘩。 “太幸福了，我好久没吃到这个味道了，系统你真该尝一尝。” 陆柠又叉起一块放进嘴里，发出幸福的喟叹。 【系统007：真搞不懂你们人类，宁愿被爆头也要贪这么一口。】 “好了好了不吃了，再吃下去我怕死得太难看。”陆柠放下叉子，按下按钮关上了小机器人的放置箱。 森妄洲办公室门缓缓打开的时候，陆柠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森总，我来给您送饭啦！”她跟着小机器人来到办公室里。 “你怎么还在？”森妄洲抬头见到她，皱起了眉。 “不然我在哪？在你的盘子里？”陆柠朝森妄洲歪头眨了眨眼睛。 小机器人的放置箱自动打开，陆柠将里面的餐食端了出来。 “放哪里？”她问。 森妄洲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 陆柠走过去放下餐食：“那森总，不打扰您用餐啦！” “等等。”森妄洲叫住了她，走上前压近，“这么明目张胆地偷吃，你饿死鬼投胎吗？” 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一如深渊想要将她吞噬。 “还有，我说过今天不想吃这些，我就是想吃人肉。”他朝她扯出一丝压迫感极强的笑。 陆柠的目光落在他微张的嘴上。 微微上扬的薄唇间，隐隐约约露着一颗尖锐的虎牙。 【系统007：宿主，你傻了，不逃吗？】 “你真想吃人肉啊？”陆柠向后退了些，与他拉开差距，随后鬼使神差地抬手将手指塞进了那微微张开的唇间。 “诺，人肉。” 【系统007：我的老天奶，宿主你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森妄洲的舌头触到她的指尖，整个人木了一下。 待他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将陆柠的手腕拍开。 “你……” “好吃吗森总？什么味道的？”陆柠往前压了两步。 第16章 死蛇，跟你主人一个狗样 不拿来作死的无限读档，不是好无限读档！ 森妄洲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抓起她那只刚刚塞到他嘴里的手，紧捏了一下，又在空中轻晃着。 “限你一小时之内，把这只手剁下来烧成熟的，否则，我把你扔到污染鱼池里，喂鱼。” 他的眼眸重新盛满肆意张扬的笑意，危险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陆柠赔笑着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然而，尽管这副身体的力气比她在原世界的强上很多，但在森妄洲面前，仍然是蚍蜉撼大树。 “森妄洲你神经病啊。”她挣扎累了，喘着气骂了一声。 果然游戏里难缠的反派，到了能够面对面自由发挥的情况下，只会更难缠。 【系统007：我亲爱的宿主啊，都叫你别作死了，砍掉一只手可没法读档。】 陆柠：【别说丧气话，办法总比困难多。】 森妄洲饶有兴趣地把玩着她的手，似乎这只手真的只是即将变成美味食物的食材。 “怎么不动，是不是想我亲自动手？” 陆柠气得牙痒痒，在他再次举起自己手的时候，一口往他手腕上咬过去。 她咬得很用力，用力到整个腮帮子都在颤抖。 直到嘴里漫上一层浓重的血腥气。 粘稠的血液从齿间落下来，划过嘴唇，滴到地板上。 森妄洲一声不吭，静静地看着她在自己的手腕上“胡作非为”。 陆柠不敢放开，生怕一放开，他真提溜着自己扔进污染物鱼池。 那地方，跟凌迟没什么区别。 要是能直接把森妄洲咬死就好了。 正想着，一股凉意游走过她的后颈，光滑的触感慢慢蠕动，伴随着“嘶——”的声音。 是森妄洲经常挂在肩头的那条小黑蛇！ 陆柠顿时如芒在背。 “咬够了？人肉的味道太上瘾了吗？”森妄洲俯下身，捏住陆柠的下颌，将手腕从她嘴里抽了出来。 那力道，简直要把她的下颌捏碎。 “清扫局优秀清扫警官陆柠，实际上是个变态食人魔。这个新闻标题怎么样？”森妄洲抽出一张纸巾将手腕上的血迹擦干，话语间全是玩味。 一排牙印还落在他的腕间。 “小玄，这个姐姐味道一般，留给你了。”森妄洲朝小黑蛇挥了挥手，放开陆柠转身坐到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名为小玄的黑蛇朝陆柠吐着信子。 绿荧荧的眼眸中，黑色的竖瞳骤然紧缩，昭示着它的兴奋。 “姐姐不好吃，苦的。”陆柠干笑了一声，缓缓抬起手，猛地朝蛇头抓去。 “嘶——” 小蛇冲上来的速度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快，只一瞬，颈部便传来尖锐的刺痛。 【检测到您的生命正在流逝，请尽快就医。】 陆柠：【系统，你能把这句话删了吗？要么就给个痛快……】 【系统007：忍一忍吧宿主，我也有心无力呜呜呜……对了，森妄洲太变态了，建议远离。】 陆柠：【我谢谢你的建议嗷，我建议你别建议。】 埋在她体内的追踪芯片就像一个定时炸弹，森妄洲既然能找上清扫局的领导，自然也就有办法把她逼过来。 蛇毒游走过全身，如千百只蚂蚁在啃食她的骨髓。 她捏住小蛇的蛇身，将它从脖子上拽下来。 连带着下来的，还有自己颈侧的一块肉。 “死蛇！跟你主人一个狗样！” 反正重新读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陆柠干脆用力拉扯着手中的蛇，跟它缠斗起来。 小玄不甘示弱，又一口咬住她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死蛇你给我松嘴！” “嘶——嘶——” “今天我非把你拧成麻花不可！” “嘶——” 终于，她听到了救命稻草。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为0，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人蛇大战宣告终结。 下一秒，她睁眼在了咬住森妄洲的时刻。 口腔内的血腥味仍在蔓延。 陆柠：【……系统，你自己看看在这儿读档真的合适吗？】 她急忙松开嘴，手指在他的手臂上轻轻刮了两下。 “那个……森总，替您尝过了，人肉真的不好吃，怪咸的。”她朝他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现在是文明社会，不提倡吃生肉。”森妄洲甩了甩被她咬出印痕的手腕。 意外地，这一次他没有押着她去喂蛇喂鱼或者让她把自己烧熟。 反而是一副饶有兴趣的耐心样子。 难道读档还能改变人的心情？ 陆柠大胆起来。 “那森总这盘牛排要是不要，可不可以让给我？”她眼巴巴地朝他望着。 “嘴这么馋，当初怎么过的清扫局的选拔？”森妄洲看着她盯那盘牛肉盯得如同痴汉一般的样子，嗤笑一声。 “我这也是没办法嘛，一顿不吃饿得慌，人要糊口，就得工作。费尔森有没有适合我的工作？我什么都能干……” 话音未落，陆柠就想起了她为什么被扔进后厨。 “小废物，费尔森适合你的位置，只有实验室的实验品。”森妄洲指了指那盘牛排，“吃吧，最后一顿了，吃好点儿。” 算了，不吃白不吃。 陆柠挪到牛排前，叉起肉块往嘴里送。 虽然没有刚刚偷吃时那般惊艳了，可肉香在唇齿间流转的时候，她还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正享受着，通讯器震了两下。 她偷偷将通讯器放在桌子底下，头低下去看，发现是姜冉在询问目前的状况。 “费尔森总部确实有养在培养皿里的异变体，可一家生物公司有异变体观察室应该不奇怪吧？”陆柠给她发消息过去。 察觉到森妄洲望过来的目光，她赶紧隐起通讯器，继续叉了一叉子沙拉。 “咔嚓——咔嚓——” 伴着沙拉酱的蔬菜在被咀嚼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森总，魏大厨的手艺真的很不错。”陆柠朝与她对视上的森妄笑笑，夸张地比着手势。 “嗯，他做人肉肯定也好吃。”森妄洲嘴角上扬，收回视线。 人肉人肉，三句不离人肉。 陆柠忿忿地叉起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咬牙切齿。 第17章 实验供体 “对了森总，费尔森不是在研发能够将被污染的人转回正常人的转化剂吗？怎么样了？”吃空了盘子，她尝试着问道。 不管是被做成人肉大餐，还是成为实验室的实验品，她最终的结局还是无限读档。 她得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主线任务——转化剂。 “清扫警官小姐也对转化剂感兴趣？”森妄洲望过来，“污染物没了，你们清扫官可就得失业了。” “没事，我们扫大街也可以，为人民扫大街是我们的荣幸！”陆柠举着拳头，正气凛然，“森总您真是大善人，等成功研制出转化剂，你就是整个世界的大英雄！” “大英雄？挺新奇的称呼。”森妄洲看着吃得满嘴流油的陆柠，走上前糊了一张纸在她嘴上，“别嘴贫了，吃完就走，实验室和厨房，自己选一个。” “都不想选，森总，当初可是你费尽心思把我从清扫局拔过来的，不会就为了吃口人肉吧？” 森妄洲挑眉：“你是不是忘了，当初跟我保证过什么？” 陆柠缩了缩脖子。 在β号实验室内，她拍着胸脯说，可以成为费尔森最得力的异变体驯养员。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这里的异变体比马戏团的狮子老虎还要难对付！ “谁知道你的异变体宠物看了我跟看烧烤似的……不说别的，我清扫污染物还是很厉害的。”她伸出三根手指头向上，作发誓状。 “不需要。” 森妄洲叩了叩桌子。 很快，熟悉的圆头机器人又来了。 “不是吧……”陆柠泄了气。 她收回原来的话，这些机器人一点儿都不可爱！ “去实验室。” 她认命地攀上机器人的手，向上一撑，顺势坐到那个圆圆的脑袋上。 既然去了，总得乐观面对。 比如…… 费尔森总部的污染物实验室，会不会有姜冉想要的证据？ 她思索着。 进入电梯，又经过一道长长的走廊，小机器人终于在亮着“001号”字样的实验室门口停住了脚步。 大门向两边打开。 陆柠朝里面望去，实验室正中间，穿着白大褂的操作员正背对着她，在仪器前低头忙碌着。 实验室很大，靠左的墙上是满墙的玻璃柜子，里面一个一个整齐排列着亮晶晶的矿体，右侧则是几个密封的箱子，箱体上方闪烁着荧光绿的文字。 再往里是黑漆漆一片，深不见底，不知道是否关押着人类或是异变体。 “谢博士，森总送来了新的实验体。”小机器人朝操作台前的男人说。 “3号箱空着，先放里面吧。”被称作谢博士的男人头都没抬一下。 “好嘞。”小机器人往3号箱移动着。 临近，正沉迷于举着微型摄像机录像的陆柠这才发现，所谓的3号箱，竟只有半个浴缸这么大，还是密封的。 “不是！你等等？！”她赶紧喊出声。 谢博士听到声响，抬头看过来，眉头紧皱的严峻的脸上一下子露出惊愕的表情，手上的动作也随之顿住。 “先停下。”他脱下手套往小机器人的方向来，“怎么是个活人？” “森总送来的，说是提供给001号实验室的实验体，随便用。”小机器人解释道。 “放她下来，你走吧。”谢博士下令道。 小机器人解开了束缚着陆柠大腿的机械手，滴嘟滴嘟地往门口滚去了。 陆柠赶紧将微型摄像机藏在了袖子里。 “你……”谢博士显然有些找不到措辞。 陆柠朝他看去。 他的胸前挂着工牌，工牌上写着“谢承”。 “谢博士，这个……001号实验室，研究的是什么呀？”陆柠见男人一脸茫然的样子，略放下心来。 这间实验室似乎没有拿活人做实验体的先例。 “费尔森的机密，就不方便告诉小姐了。”谢承朝她礼貌地笑笑，接着拿出了通讯器，低头嘀咕道，“森总是不是又开玩笑了，怎么会送活人过来？” “喂？森总……”通讯器接通后，他走到离陆柠远一些的地方，隐在了黑暗中。 男人的声音小下去，听不真切。 陆柠环顾了一下，尝试着推实验室的门，完全是锁死的。 旁边的机器上弹出了一个面部识别的提示。 她叹了口气，掉头回来，顺路观察着玻璃皿里的东西。 那些试管和培养皿上标注的标签她全部看不懂，但至少看得出颜色。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游戏中的设定。 眼前装在玻璃容器里的试剂是略微带点黄色的淡绿，清澈透明，大概可以排除污染物亢奋剂。 如果不是亢奋剂的话，那或许基本与费尔森暗地里那些残酷实验无关，拍给姜冉也是无济于事。 她将微型摄像头的镜头对准了那些奇形怪状的器皿与贴在上面的标签上的文字，拍下照片，发给姜冉。 “小姐？”谢承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一下子打了个激灵，有些不自然地回过头，有些心虚地朝他笑笑： “早就听闻费尔森集团正在研制能够拯救人类的特效药剂，这些是不是就是呀？你们真的很辛苦，很伟大。” 谢承礼貌地回应以笑容。 好一个滴水不漏啊，陆柠紧紧握拳，大拇指在食指上掐着，掐出一个个小印子。 “森总跟我说明情况了，你愿意做实验供体吗？”男人问道。 陆柠嘴角抽了抽。 这是她愿不愿意的问题吗？ 她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 可那家伙根本没有给自己商量的余地啊！ “我当然不愿意了！”她脱口而出。 男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森妄洲在电话里说的话在他脑海里翻来覆去。 “你的抑制剂效果一直不是很好，要不要试试加活人基因在里面？我给你送来一个绝佳的供体，放心用，清扫局的优秀清扫官，身体素质绝对过硬。” 一个鲜活的活人供体，他不可能不心动。 最终，他笑了笑，开口道： “抱歉，我常年在实验室，不太会和人打交道，或许我该换个问法。” “你能配合我吗？放心吧，我的实验还是很温柔的。” 第18章 掰不倒森妄洲，不如加入他 陆柠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让人无语的要求。 关键是她根本无法拒绝。 这个谢承手上还拿着一支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物的药剂，万一给她来上一针…… 陆柠：【系统，死在这里会从哪开始读档？】 【系统007：有点糟糕，大概会读档在实验室里。】 陆柠一下子蔫吧下来：“算了，随你们吧。” 谢承朝她礼貌地点了点头，重新拿出一副崭新的手套戴上，从抽屉里取出一只密封的袋子，大概与一个口罩差不多大。 是要给她戴口罩？ 正思考着，谢承撕开了密封袋，从里面抽出一支针管。 陆柠：？？！ 这么大一支针管？？！ 针上的软管套被拔下，露出银光闪闪的长针。 那支针头，大概有半支0.5毫米黑色签字笔那么长！ “不是吧大哥！这啥玩应儿？”陆柠瞪大了眼睛。 “我需要抽取你的一管血，来测试你的血液与试剂能不能正常融合。”谢承解释道。 “那包不能的，而且，这针、这针为什么这么长？”陆柠简直要被吓到结巴了。 爆头都没抽血那么痛苦。 “放心吧，不疼的。”谢承避开了她的问题，朝她走近，将她按在了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椅子上。 “脱掉一只袖子。”他朝她道。 椅子扶手上伸出固定圈，将陆柠的手臂和腿都固定住。 谢承推了一下注射器的活塞，将针头缓缓刺入陆柠的大臂。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上涌，刺痛感让陆柠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别动。”谢承按住了她想要挣扎的手臂。 “你们就没先进点的技术吗？”陆柠咬牙切齿，她在现实世界体检抽五管血都只需要一个很小很小的针头。 “那不一样的。”谢承将针头拔出来，给她贴上止血贴，接着推开玻璃门进了操作间，又埋头在了操作台上。 整整一个科学怪人。 “喂，不放我下来吗？”她扯了扯禁锢住她的固定器。 “等等。”谢承头都没抬，戴着护目镜专注地盯着手中的仪器。 陆柠叹了口气，姜冉好像已经回复她了，通讯器在口袋内震动了两下。但是她手被绑着，看不着，心还痒痒。 不知等了多久，等到她已经迷迷糊糊快在椅子上睡着了，谢承才推开门走了出来。 “好了，这些试剂过两天就可以投入实验。”谢承解开了束缚着她的椅子，“谢谢小姐配合。” “叫我陆柠吧，别小姐小姐的。”陆柠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舒展了一下肩膀。 “对了，接下来我去哪？”她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嗯……你是我的实验体，按道理应该住在实验室里面。”谢承沉思了一会儿，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下按钮。 隐匿在黑暗中的空间亮起光来。 陆柠倒抽了一口冷气。 深不见底的空间内，排列着一间又一间隔离室，每一间隔离室都关押着形形色色的异变体。 与森妄洲先前带她去的a级异变体关押室不同，这些异变体小小的，缩在空间不大的隔离室内。 “你的意思是让我住这儿？”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声。 “放心吧，这些隔离室的玻璃很牢固，你没有危险的。”谢承朝她笑了一下。 “废话，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是，你的这些宝贝异变体可能会有危险哦。”陆柠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清扫局的清扫警官，前百分之十优秀的那种！ “没事的，同样道理，陆小姐拳头再硬，也砸不开这些玻璃。”谢承依然是一副礼貌的微笑。 陆柠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谢承礼貌地把她“请”进了尺寸最大的隔离室内。 “系统，我是不是把剧情走偏了？你怎么也不提点我一下？”谢承走后，陆柠坐在隔离室内，问系统。 【系统007：我要是知道，早就告诉你了，我也爱莫能助啊……】 “如果谢承不杀我的话，按照道理我是不是只要在这间实验室苟着，直到转化剂被研制出来，就算任务成功？” 【系统007：还不够，任务成功的判定要求是——等这个世界成功研制出转化剂，并真正让百姓成功使用，光研制出来当然是不够的……】 “都研制出来百姓还用不上吗？”陆柠嘀咕了一句，才反应过来，“对噢，后半段这才是最难的……” 森妄洲这种疯批反派会好心将研制出的药剂用在普通百姓身上？ 那他可真是个大善人了。 “啊……系统……我不想干了，解约吧……”她仰天长啸。 【系统007：提起精神来宿主，从你进入这个世界以来，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啦！肯定可以的！】 “屁话，电脑上能够选择选项的我都打不过，你以为自由探索难度就降低了？嘁，天真。” 【系统007：其实宿主你还有一条路可以走的。】 “什么路？” 【系统007：攻略森妄洲，既然掰不倒他，那就加入他。】 “好一个清新脱俗的想法啊……你还说我是二五仔，论墙头草还是你更胜一筹。”陆柠朝空中比了个大拇指。 【系统007：嘿嘿，谢谢宿主夸奖。】 “老娘不是夸你……”陆柠将脑袋靠在身后的墙上，想到系统刚刚说的掰倒森妄洲，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忘了看姜冉给她回复的信息了！ 她赶紧将手伸进口袋，把通讯器摸出来。 姜冉：【我研究了一下，这标签上写的都是生物酶、抗污染聚合物、基因修复因子之类的东西，还有左手边的成品，上面的inh是抑制剂，都是正常的实验】 姜冉：【果然，费尔森不可能将那些肮脏的实验藏匿在费尔森大楼的。】 姜冉：【组长，如果没有什么结果的话还是快些回局里吧。】 抑制剂，用在污染物身上可以降低他们的暴动因子活跃度，用在被污染的人类身上，也可以延缓异变进程，是拯救百姓的药剂。 001号实验室进行的都是正常实验。 陆柠叹了口气，系统说得没错，只是一味地磋磨时光不是办法。 硬生生等到费尔森研制出转化剂，如果只用在中心城区有权有势有钱财的人身上，她的任务照样完不成。 要么，掰倒森妄洲，要么，加入森妄洲。 第19章 行为退化 【系统007：宿主，你跟我说过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觉得挺有道理的，要不你两边都试试？】 陆柠：【那万一两边都翻车了呢？你读档读在死前几分钟，跟复活甲有什么区别，又没法让我全盘重来。】 【系统007：至少比烂在实验室里，眼睁睁地看着转化剂被发明出来，却用不到百姓身上要好吧？】 【系统007：而且，搞不好你要等三十年呢。】 陆柠猛地将通讯器攥在手里。 她可不能一辈子窝在这个小隔离室内，跟那些烂成一坨一坨的e级污染异变体在一起，每天靠三支营养剂过活。 【系统007：羊肉串在等着你噢！???】 她叹了口气，低头给姜冉回复信息。 【陆柠：费尔森戒备森严，我一时半会儿出不去，有新进展的话我们再联系】 毕竟她不是异变体，谢承出于人道主义还是给她准备了一条毯子和一张垫子。 她拥着毯子躺在垫子上，感觉自己跟培养皿里的细菌没什么两样。 “呜呜——呜——” 角落里传来细碎的呜咽。 这隔离室不隔音吗？陆柠好奇地爬起来，打开手环上的手电筒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呜呜——呜——” 声音似乎是从脚边发出来的。 她将手电筒的光往下移了一些，隔壁的隔离室是空着的。 她顿时打了个寒颤。 “呜呜——” 呜咽声若隐若现，有些像小型兽类的哭泣或是哀嚎，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呼吸。 陆柠屏住气，手电的光继续缓缓往下移动。 视野里，出现一摸黑色，带着凌乱的杂毛。再往下看，她看到一只完整的黑色毛团。 距离只有短短的二十几公分，她举着手环的手颤抖了一下。 谢承给她的隔离室，她进来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里面空无一物。 她尝试着朝那个颤颤巍巍的毛团伸出手，触及的是一面冰凉的玻璃，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毛团缩在隔离室的角落里，细细碎碎的声音随着它身体的抖动而乱颤。 她敲了敲将她与毛团隔开的那面玻璃。 毛团似是感受到震动，猛烈地颤了两下，一个类似脑袋的东西抬起来。 有些眼熟。 陆柠将手电照射在它的身上，凝眉盯着这个怪异的毛团。杂乱的毛发中，一双血红的眼睛与她对视上，它眼周沾着点暗红色，粘在毛发上打了结。 毛团的身前，还挂着一个银闪闪的小牌子，将蓬松的毛压得嵌进去一小块。 “铃铛？”她尝试着贴近玻璃喊了一声。 “呜呜——” 小毛团回应着她，凌乱黑长的皮毛中伸出一条蓝色的舌头，舌面上缀着星星点点的黑。 “真是你啊。”陆柠隔着玻璃戳了戳它。 当初玩游戏过新手任务的画面浮现在她脑海里。 “陆小姐，真是多亏你了，没有你，我真不敢想我们家戴维会经历什么……”在安全区边缘，一个中年妇人朝陆柠笑着。 “不用客气，这些都是我们清扫警官应该做的。”陆柠将妇人递来的面包塞回她手里，“现在物资稀缺实在严重，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妇人一听，重重地叹了口气。 “哎，天降横祸啊，这么一大片土地都被污染，我们这些做庄园的，怕是都没有活头了……” 她捏紧了手里的面包，朝手中牵着的小狗道：“铃铛，回去吧。” 小狗趴在地面上，吐着舌头，呼吸有些短促。 “等等夫人。”陆柠拦住了她。 这条小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它的唾液怎么是绿色的，是生病了吗？”陆柠指了指小狗嘴边，断断续续滴落的唾液已经将它黄色的皮毛粘得有一些脏污。 “快！快远离这条狗！！！”一旁值守的警戒员突然朝她们举起警卫棒，厉声命令道。 “怎么了？”妇人被这么一吼，双手颤抖着，手里的面包差点掉到地上。 “小狗疑似被污染，需要立刻送往隔离观察。”警戒员示意妇人松开手中牵住小狗的绳，用一个玻璃罩子将它罩了起来。 “怎……怎么会……” 妇人六神无主，搓着手中空荡荡的牵引绳，眼巴巴地望着被送去隔离的小狗和已经正在隔离室内的丈夫，满腔的话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气。 “汪汪——汪——” 小狗在透明箱子里叫喊起来。 “放心吧夫人，戴维先生身上没有外伤，肯定会没事的。”陆柠安慰着她。 再次见到铃铛，是清扫局小文员茉茉在整理隔离室送来的污染物以及异变体资料时，夹在文件中的照片。 陆柠路过茉茉的电脑，问了一嘴：“这个奇怪的毛团是什么东西？好丑。” “这个啊，是安全区西部边缘出入口的隔离室发来的资料，一只被污染的小狗，咱还得仔细排查一下都有谁接触过，希望只是小狗自己贪吃吃到了被污染的东西吧……” 陆柠的心微颤了一下。 是铃铛吗？ 它还是被污染了。 记忆收束，她盯着面前这是长满了杂乱黑色毛发的污团子，有些感慨。 这只小狗只不过是游戏用来铺展设定的工具狗，居然还能再次见到。 这是什么超绝售后啊…… “铃铛，你刚在呜呜什么？”闲得无聊，她继续隔着玻璃戳这只黑色的毛团子。 铃铛伸出舌头，朝她的手指舔了一口，玻璃面上留下一道湿乎乎的痕迹，黑色的唾液顺着玻璃往下滴，留下一道印。 “居然还有这么没攻击力的e级异变体。”陆柠收回手，将手电筒照向别处。 001号实验室内的异变体大多体积不大，长期处在黑暗的环境中，它们也一个个都懒洋洋的。 她的视线重新回到脚下的毛团子处。 现在的铃铛除了丑了一点儿，和普通的小狗也没什么区别。 可在此之前，她在电脑屏幕前打过很多暴躁的e级异变体，无论是行动力还是凶狠程度，都比着些玻璃罐子里的要强上不少。 难道是这里的污染物被关习惯了，导致行为退化？ 她将戳在玻璃上的手往右移去。 铃铛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手指，见她移动，也拖着小脚跟着挪动了一下。 第20章 说好的合作，你怎么不讲武德 她与这满室的异变体安然相处了一整夜。 第二天，实验室灯光亮起的时候，她正缩在床垫上，抱着手中的毯子。 “陆小姐，昨晚休息得好吗？”谢承为她打开了隔离室的门。 “你说呢？”陆柠哀怨地睁眼，起身揉着酸痛的胳膊。谢承给她的垫子又薄又小，跟睡了一夜地板没什么区别。 谢承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陆柠出了隔离室，目光落在一旁的铃铛身上，小家伙依然缩在角落里，无精打采的样子。 她又环视了一圈，每个隔离室上都有编号，最靠近门边的那个大一些的，里面蜷缩着一个人形的东西。 “谢博士，你这里的异变体可真听话啊，晚上一点儿都不吵。”她试探着谢承。 “那些都是打了抑制剂的，跟你们清扫警官对付的可不一样。”谢承坦然地朝她解释道。 陆柠无言，跟着走到实验区。 谢承已经拿着含有她血液的试剂观察起来。 “怎样？”陆柠问道。 “好像跟晶体无法相融，我再看看另一个。”他一边观察一边嘀咕，不知是说给陆柠听的，还是单纯在自言自语。 见他忙碌着，被关在实验室外的陆柠有些无聊，盯着左墙上的矿体研究。 这些矿藏颜色各异，在实验室的灯光下泛着夺目的炫彩，如果放在现实世界，绝对能打造出千百条绝美的首饰。 这些都是赤裸裸的钱啊。 陆柠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正感慨着，谢承所在的实验室玻璃壁蔓上一层雾气，将里面的场景隔绝开来。 “谢博士？”她凑近向里面问。 “没事，是保护装置。”谢承大声答。 她贴在墙壁上，试图听出些里面的动静。 “呜呜——呜——” 细细碎碎的呜咽声，听着有些耳熟，难道是铃铛的？ 她想绕到隔离室确认一下铃铛还在不在，可走到跟前才发现，隔离室已经被锁了起来。 她现在能看到的，只有那满墙什么机密都没有的矿藏。 “不是正常的实验吗？神神秘秘的干什么……”陆柠百无聊赖地靠在实验区的玻璃墙上。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陆柠站得腿都酸了，直接坐在了靠墙的角落里，谢承才打开实验区的玻璃门走出来。 “陆小姐，久等了。”谢承依然带着那向来温润如玉的笑容。 “怎么样？可以用吗？” 血都给出去了，她至少可以知道这个实验的效果吧？ “能不能用，需要陆小姐配合一下今天的实验。”谢承的目光划过陆柠，护目镜在头顶的灯光下反着光，让人捉摸不透那躲在护目镜后的眼神。 “又要采血？”陆柠问。 “抱歉，陆小姐。” 走近之后，护目镜终于不再反光，露出谢承兴奋的眼神。 等陆柠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谢承手中的针剂已经插进了她的脖颈。 紧接着，另一支针剂也插了进来。 透明的蓝，大概是从蓝晶矿中提取出来的，昨天，她亲眼看着谢承将自己的血融进不同矿体的提取物。 “这是抑制剂？那上一支……” 她有些脱力，呼吸道里产生一股细微的烧灼感，随着空气流经鼻腔，那烧灼感一次更比一次强烈，好似有人往她的鼻子里灌了一口高浓度的白酒，热辣、刺激。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谢承打开实验记录册，观察着她的状态。 陆柠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剧烈的灼痛已经让她无法用鼻子呼吸，她只能张开嘴，勉强换气。 “系统，我身体现在是啥情况？为什么呼吸那么痛？”她在心底问道。 【系统007：生命体征正在以非常龟速的速度下降，我也没碰到过啊……】 “陆小姐？”谢承见她没有回答，继续问了一声。 “解药给我。”陆柠哑声道。 那股怪异的灼痛已经沿着她的鼻腔蔓延到整个五官，眼底被压成猩红，耳膜一阵一阵地发鼓，喉头也干涩到无法再吞咽口水。 她甩了甩脑袋，疼痛正在慢慢驱入她的脑子。 过去多久了？ 【系统007：宿主，十几分钟了。】 “抱歉了陆小姐。” 谢承又掏出一块口罩大小的包装，陆柠眼见着，下意识想躲。果然，这家伙又从里面掏出了一支注射器。 “我说你们到底想干嘛……不是说没有生命危险的吗？”她简直要被气笑了。 她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长针没入自己的皮肤，滚烫的血液一股一股被抽进针筒里。 她咬紧牙关，按下藏在衣襟下的微型摄像头，记录下谢承研究血液的画面，发给姜冉。 【系统007：宿主，半小时了，你现在什么感觉？】 陆柠：【好酸爽，来个帅哥给我去去火。】 【系统：(ΩДΩ)！完蛋了，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 她看着眼前全副武装的谢承，很想冲上去咬一口。 可是这家伙从头到脚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身上穿着防护服，眼睛罩着护目镜，嘴上掩着防护面罩。 活脱脱一个铁人。 陆柠：【好饿，系统你出来，让我咬一口……】 【系统007：宿主你清醒一点儿，杂食也不能这么杂的呀！】 强烈的灼烧感烫着她的胃，这一系列怪异的感觉，从鼻腔开始，像一只蠕虫，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在她的身体里游荡。 “是饿了吗？”谢承看着她捂住腹部的样子，顺手递给她一个不锈钢托盘。 盘子中间滚着一团黑黢黢的杂乱的毛。 她翻动了一下，毛发下面是软软的一滩烂肉。烂肉中间，亮晶晶的东西在灯下闪烁了一瞬。 她发开杂乱的毛发仔细端详，一只红色的眼珠正在白光的照射下幽怨地盯着她。 她顿时如芒在背，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是铃铛。 “不想吃吗？看来还不够饿，等真正饿的时候，你就想吃了。”谢承将托盘放在她手边。 烂肉晃了两圈，停留的位置刚好正对着陆柠，那只眼珠仍然哀怨地与她对视着。 她怎么可能吃这种东西！ 陆柠磨着发痛的牙，往谢承的后背扑过去。 “哐——” 这狗东西怎么这么不讲武德！为什么穿的钢筋板板！ “还是失了理智了啊……”谢承回过头看着被撞得头晕眼花的陆柠，随手在实验册上记录着： “一轮血液净化抑制剂，时长42分钟。” 他抬手挡住了陆柠抓过来的手，第二支针剂没入她的脖颈。 第21章 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时，好美的精神状态 他抬手挡住了陆柠抓过来的手，第二支针剂没入她的脖颈。 灼痛瞬间被冰凉所镇住。 “发生什么了？”陆柠揉了揉撞得有些疼痛的额角。 “没事，做得很好，陆小姐。”谢承朝她点点头，继续在实验记录册上写着什么。 【系统007：宿主你咋样了，已经快一个小时了，生命体征上上下下的，给我整不会了……】 难道这就是抑制剂的功效？ 按照刚刚身体的异变，她应该已经被污染了才对，可是系统却迟迟没有给她读档。 是夹杂了她血液的抑制剂起效果了吗？ “谢博士，你给我用的是抑制剂吗？”她直截了当地问。 谢承正在记录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她：“陆小姐对这些有研究？” 目前抑制剂还在实验阶段，普通老百姓只把这些当成遥遥无期的传言。 “我们毕竟是清扫警官，经常跟污染物异变体打交道的，多多少少会了解一些。”陆柠体内暴动的烧灼感已经降了下去，理智也尽数恢复，只是眼前的东西朦朦胧胧。 抑制剂在研制阶段，肯定撑不了多久，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会被读档重开。 这是她接触费尔森机密的绝佳机会。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谢承期待地问。 “我好着呢，怎么，怕我咬你？”陆柠朝他笑了笑，顺带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系统007：生命体征维稳了，宿主你真的没事了？】 陆柠：【没事你个大头鬼，赶紧多记点东西，过不了多久就得读档了。】 谢承将实验记录册往后推了一下，藏到身后。 “看你这个反应，以前抑制剂从来没达到过这种效果？得跟森妄洲报一下喜啊。”陆柠一拍脑袋，掏出通讯器联系森妄洲。 “喂？森妄洲，我，陆柠，打钱。”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 “森妄洲你哑巴了？我给你们费尔森集团的科研史带来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你不得好好报答报答我？”陆柠举着通讯器一通输出。 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读档了，现在这一小段时间内，世界就是她陆柠的天下。 “……谢承给你喝酒了？”沉默了半晌，森妄洲开口道。 “比喝酒还算酸爽呢，谢博士给我打抑制剂了，嘿嘿，怎么样？要不要来观摩一……” 话还没说完，她手中的通讯器就被谢承从身后夺了过去。 “森总，我亲自跟你说。”他举着陆柠的通讯器跑到了远一点的地方。 陆柠追了上去，被拦在了玻璃门外。 不讲武德再加一。 【系统007：宿主，生命体征在下降了，你还好吗？】 陆柠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如果说第二支针剂被打下去的时候，她眼前的景象相当于100度近视所看到的话，现在她已经飙升到500度了。 她揉着微微刺痛的太阳穴，胃部的饥饿感又涌了上来，模糊的视线沾染着点点红光。 饿…… 好饿…… 她的目光落在谢承给她放在一边的黑色烂肉团上。 不行，那是铃铛，不能吃。 可是真的好饿。 她一步一步朝那团烂肉移去，距离它只剩堪堪三四步。 一束陌生的光线倏然洒进门内，她眯眼朝门口望去，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站在门外。 高挺修长的。 带着香味的。 陆柠吞了口口水，吸引力完全被吸引过去。 香肉和臭肉她还是能分得清的，眼前这个身影实在是太香了。 她摇摇晃晃地扑过去。 森妄洲凝眉看着朝他冲过来的陆柠，伸出手掌抵住了她的额头。 陆柠龇牙咧嘴地横冲直撞，却挣脱不开他的单手束缚。 “森总，您……”谢承走出来，看到正费力原地向前跑的陆柠，瞳孔骤缩，“抱歉抱歉。” 他一剂针剂又朝她的脖颈扎过去。 陆柠眼前一黑，朝前栽过去，一头撞在森妄洲的臂弯里。 “二轮血液净化抑制剂，时长26分钟。”谢承一边记录，一边向森妄洲汇报。 森妄洲将臂弯中的人甩到一旁的椅子上，接过谢承递来的实验记录册。 陆柠的神智回笼，眯眼看着不远处那两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谢博士，抑制剂是拿我的血液融合的，万一只对我有作用呢？你的实验不具备广泛性啊。”她晃着脑袋对谢承道。 森妄洲与谢承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是谁？”他问瘫坐在椅子上的陆柠。 “还能是谁？蓝海城清扫局的优秀清扫警官陆柠是也！森妄洲你鱼的记忆吗？”她睨着那道模糊的影子。 视线越来越差了。 “怎么样？没见过我这么顽强的异变体吧？快测测，看看我现在是什么等级的！”她将手腕朝着森妄洲高举起来。 谢承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支小型检测仪，在陆柠额头上点了一下。 “警告！警告！污染物携带值75%！” 检测仪响起来。 “森总，她还没有异变。”谢承将检测仪展示给森妄洲看。 陆柠：【系统，我是不是卡上什么bug了？为什么又携带污染物又没被判定读档？】 她可不想用这个状态活三十年！ 现在的她跟丧尸有什么区别！ 还是一只高度近视的，闻到人肉就想吃的失智丧尸！ 【系统007：给我也整不会了……我选择自闭。】 呼吸的灼烧感越来越严重，五脏六似乎在融化。 【系统007：宿主，我有预感，应该快可以读档了，你再坚持一小会儿。】 她抿嘴一笑，撑着墙壁往旁边挪动了两下，端起装着铃铛的不锈钢托盘，朝森妄洲举过去。 “森妄洲，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之前，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森妄洲凝眉后退了两步，与她拉开距离。 “怎么样？我的好朋友铃铛，一只超级听话可爱的小狗，入股不亏哦！”她抓起那团毛团子。 手感软软的，像在抓一团放多了水的面团。 “很美味的，森妄洲你也来一口。” 她猛地将肉团子朝森妄洲脸上糊过去。 喉咙里涌起巨大的血腥气。 她咧开嘴笑，洁白的牙齿疯长，渐渐被腐色覆盖，变得斑斑驳驳。 谢承眼疾手快地又补了一针进去。 “三轮血液净化抑制剂，时长15分钟。” 这一次，她彻底看不见了，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中感受到自己的额头上又被刺了一下。 耳畔余下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四轮……，时长8分钟。” …… “五……3分钟。” …… “……1……”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第22章 答案在手，天下我有 再次睁开眼，她隔着实验室玻璃看到谢承正举着融合着她血液的溶剂观察。 她回到了被扎第一针之前的时间节点。 看来，那个时候谢承给她注射进去的确实是污染针剂。 她赶紧打开通讯器检查了一下，果然，发给姜冉的视频消失得无影无踪，真可惜。 “呜呜——呜——”实验室内又传来铃铛的呜咽声。 “谢承！！！” 她在外面狠狠拍了拍玻璃门，见谢承没有搭理她，她几乎将整个人的力道都压在手掌上，把门拍得震天响。 谢承拿着试剂的手颤抖了一下，回过头，狐疑地看着陆柠。 陆柠与他对视上，拍得更起劲了，拍出了一种即将拆门的气势。 他最终犹豫着走过来，打开了门。 “融合自身血液的净化型抑制剂，一轮时长42分钟，二轮时长26分钟，三轮时长15分钟。剩下时间越来越短，总计大约95分钟，也就是一个半小时左右。” 她像背课文一样快速把刚刚经历的实验结论背了一遍。 谢承呆住了。 整个空间陷入诡异的沉静。 呆若木鸡的谢承，和气喘吁吁的陆柠。 “陆小姐，你怎么会……难道，你……”他一下子有些不知道从何问起。 “不瞒你说，我曾经作为隐藏实验员参加过实验研究，只是我喜欢简单些的体力活儿，才去清扫局应聘做清扫警官的。”陆柠撑着门框，朝他歪头。 “这些都是费尔森集团的内部研究，你是在哪里做的？”谢承攥紧了手中的药剂，手微微颤抖。 在此之前，他可以拍胸脯地保证，自己站在整个蓝海城，甚至是整个世界的科技的最前沿。 可是，面前的小姑娘竟然比他更早实验过血液净化型抑制剂！ 这怎么可能！ 陆柠被他盯得有些心虚，梗了梗脖子：“我自己摸索出来的啊，所有实验数据都是我掐秒算过的。” 她也没算说谎吧，用自己的身体体验了一遍污染过程难道就不算亲自做过实验了吗？ 她都亲身体验一遍了，简直亲自到不能再亲自了好吗！ 见谢承仍有些惊愕，她继续煞有其事地补充道： “你不信啊，每个人的血液能融合的矿体都不一样，我曾经尝试过自己的血液，可以融进蓝晶矿。”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你融合的那些针剂里面去看看，是不是与蓝晶矿融合效果最佳。” 谢承听罢，果然转身前往操作台。 陆柠靠着门框，目光跟随谢承的手，一边把玩着垂在身前的发丝。 【系统007：宿主，你上辈子是销售吗？这么能忽悠。唔……不对，感觉更像一个靠忽悠人赚钱的神棍啊。】 陆柠：【系统，我突然发现这个无限读档好像也蛮有用的哈。】 这跟在高考考场上看完学霸的选择题，一刀噶了自己，又回到了考试铃刚响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系统007：嘿嘿，虽然不懂为什么你态度转变这么快，但是我说得没错吧？每个宿主都夸我哒！】 谢承观察完试剂之后，回过头来，与陆柠悠闲的目光对视上，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小姑娘说得没错，与她血液融合得最好的试剂，就是包含蓝晶矿提取物的抑制剂。 “陆柠，你会研制抑制剂？那……你愿意加入我们吗？”他有些疲惫又为难地笑了一下。 “抱歉不愿意。” 废话，她哪知道怎么做抑制剂！光知道答案也根本不可能推导出过程啊！ “陆小姐，如果你愿意加入费尔森，我们或许可以更早研制出能够拯救人类的污染物转化剂。” 更早？ 陆柠内心微微一动。 污染物转化剂越早一天被研制出来，她就能越早一天回到自己的世界。 可是…… 她这三脚猫功夫，恐怕会露馅吧？ 她选择先掰扯个适当的理由糊弄过去。 “谢博士，光你自己说了应该不算吧？费尔森毕竟是森妄洲的，至少应该森妄洲同意才行。而且，我的实验进程比你更快一些，按道理，森总应该会批给我一个单人的实验室？” 【系统007：宿主，我知道了，你上辈子绝对是个搞电诈的。】 陆柠：【……闭嘴。】 谢承垂眸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联系一下森总。” 陆柠松了口气。 从被打入污染针剂到彻底异变，只要有一支血液净化型抑制剂，就能给她的读档支撑整整42分钟。哪怕只是一支普通的抑制剂，至少也能给她提供一定的时间。 并且，她能准确地回到被打入污染剂以前。 这简直就是自由控制存档点！ 只要她能想办法弄到污染针剂与抑制剂，她就是高考考场上最肆无忌惮的存在！ 想到这儿，陆柠甚至兴奋起来。 “陆小姐，森总找你。”打完电话的谢承折回来说道。 …… 再次站在森妄洲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陆柠深吸了一口气。 森妄洲正靠在椅子靠背上，左手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笔，右手指节叩击着桌面。 那双沉黑色的眸子若有似无地隐着一点点绿光，含笑看着陆柠。 “小废物，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能耐？” “我妈妈说，人得不显山露水，藏巧于拙。”陆柠煞有其事道。 “藏巧于拙？”森妄洲笑了一下，“这么能耐？藏到不惜得去当食材或者实验品？够藏得住啊。” 陆柠冷汗直冒。 “那现在把你的’巧’展示给我看看，费尔森研究员，两、顿、饭、都、有、肉。” 森妄洲一边说着，一边按下某个隐藏的按钮。 他身后的墙壁竟裂出一道缝，缓缓往两边拉开。 陆柠瞪大了眼睛。 那堵墙壁后面，骤然出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实验室。 “我要求不高，一支血液净化型抑制剂，东西随你用，实验体管够。” “实验体？难道是……” 人？ 陆柠轻微颤抖，心脏轰鸣，快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如果在这个隐藏密室后面，见到了活生生的人类，那岂不是最直接有力的指控森妄洲的证据？ 比污染物亢奋剂更有效的证据马上就要出现在她眼前了！ 第23章 自由世界就是好啊，反派送上来被她杀 她将微型摄像头打开，藏在了衬衫折起的袖口处，兴奋地搓手。 “想什么呢？是动物。” “啊……森总，那样也太浪费……” “老鼠肉了吧……” 她顺着森妄洲的手指看去，在见到一堆老鼠隔离箱的时候，眼光瞬间暗了下去。 森妄洲带着陆柠来到操作台前，敲了敲摆满了仪器的桌面。 陆柠一下子犯了难。 “你该不会现在想说自己失忆了吧？”见陆柠愣着，森妄洲弯起手指朝她的脑袋上轻砸了一记。 “当然没有，只是我的研究过程是保密的，不能让人看着。”陆柠挺直腰身。 森妄洲倾身凑近她：“费尔森的员工对谁保密我都没意见，唯独对我，不行。” 那……试试就试试呗。 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呢。 陆柠深吸一口气，对森妄洲摊出手掌道：“森总，我需要一支污染药剂。” 森妄洲抬了抬眉，摊开手掌对着实验台上形形色色的仪器。 “随意，东西管够，后面隔离室里的实验体随你用，不管是正常活物还是异变体，以及所有针剂，都管够。” “各种污染物里提取出来的污染药剂也都有，想要什么类型的，自己找。” 陆柠额上沁出一层细细的薄汗，心虚地环视了一下眼前的实验室。 这里比谢承的001号实验室不知大了多少倍，她仿佛进入了一个巨大的体育场，就连说话声都会回转一会儿，余音绕梁。 森妄洲提供给她的操作台上，摆满了形形色色的药剂。 红色的、蓝色的、绿色的、纯黑的、紫粉的、透明灰的、荧光黄的…… 琳琅满目，无从下手。 她回想起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森妄洲手里装着绿色药剂的手枪。 应该……是绿色的吧？ 她戴好手套拿起一支注射器，抬手往绿色的溶剂那边去。 深绿、浅绿、荧光绿、石绿、豆绿…… 挑颜料呢？ 陆柠：【……系统，救救我，救救我。】 【系统007：电诈不好干啊，早让你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儿了。】 她心一莽，直接拿了一支最中间的荧光绿药剂，抽进注射器里，再往里走了两步，在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个又一个实验鼠的隔离笼间抽出一只笼子，抓出实验鼠放在操作台上。 接着，深吸一口气，左手按住实验鼠，右手举着注射器凑上去。 手下的大白鼠剧烈地扭动起来，粗长的尾巴一下一下打在她的手臂上。 她奋力按住吱吱乱叫的小家伙，将针剂扎入它的背部。 “吱——” 小家伙骤然抽搐起来，跳动的血管隐隐在白色毛发之间突起，打在陆柠手心。 “你在浪费我的老鼠。”森妄洲单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陆柠手忙脚乱地胡作非为，并没有阻止。 “我……”陆柠察觉到手中的老鼠有逃跑的迹象，赶紧将它塞回了隔离箱。 “你猜猜你刚刚给它打了什么？”森妄洲敲了敲椅子的扶手。 陆柠：…… “是增效剂。” 陆柠：……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骗过我？”他挑起唇邪笑着，“也就谢承那个榆木脑袋会相信你。” “可是森总，我对谢博士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可以再做一遍实验。”陆柠急切地解释。 【系统007：宿主，冷静啊，他们在你身上做n+1遍都不会记住，读档会从你被打入污染试剂之前读的，他们的记忆会被清空。】 对哦。 那她岂不是百口莫辩。 得不出结论的谢承和森妄洲，会在她身上永无止境地做实验吗？ 荒谬，无比荒谬。 “我对你那副不值钱的样子不感兴趣，跟醉鬼一样。”森妄洲摆了摆手。 醉鬼？ 陆柠疑惑。 她什么时候像醉…… 等等！在她被污染之后，对着森妄洲上下其手，他曾问她谢承是不是给她喝酒了。 难道…… 陆柠试探道：“你是不是见过我接受血液净化型抑制剂的实验？” 森妄洲饶有兴致地盯着她，似乎想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你盯着我干什么？我手边可是有针剂的啊。” 她举起一支针剂作抵御状，对着森妄洲。 “想跟我比手速？”森妄洲按下某个开关，椅子把手内弹出两支手枪。 他朝陆柠扔过去一支。 “让我见识见识清扫警官的开枪手速多快。”他游刃有余地将枪挂在手指上，朝陆柠笑着。 陆柠手忙脚乱地接住。 怎么开枪来着？ 键盘上按g，然后鼠标按左键。 这个场景她在电脑上玩过无数次。 她依照记忆里的动作，将枪握在手里，上膛，瞄准。 在屏幕前第一次碰到森妄洲的场景历历在目。 那时，她操作鼠标将自己藏在实验舱后面，身侧传来森妄洲的脚步声。 她屏住呼吸，祈祷着千万别被他发现。 下一秒，森妄洲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沉黑色的眸子在屏幕间骤然放大，映出她绝望的面庞，在黑色深渊的最底层，闪过一丝诡异的绿光。 “啊——” 她吓得将鼠标甩了出去，“哐”地一下撞在电脑屏幕上。 “不是！有贴脸剧情不能写个预警吗？” 她按着狂轰滥炸的心跳，对着电脑屏幕咬牙切齿。 再后来的每一次，她在费尔森集团碰上森妄洲的时候，都根本来不及掏枪扣动扳机。 她甚至怀疑，碰到森妄洲之后每一个连接的剧情点，都是失败。 熟悉的场景重现在眼前。 只是现在，手中的键盘变成了真枪，屏幕前漂亮妖冶的纸片反派变成了呼吸温热的活人。 陆柠在心里朝系统干笑了两声：“哈哈，我就说吧，游戏的选项还是太少了，你看我来到能够自由发挥的地方，森妄洲抢着被我杀。” 她颤抖着举起枪，瞄准他的额头，扣动扳机。 森妄洲略偏了一下身，同时扣动手中的枪。 陆柠的子弹砸到森妄洲身后的椅背上，绿色药剂散成了星芒状。 她的喉咙狠狠刺痛。 【系统007：宿主，其实吧，我觉得你的准头还是不错的，是对手太强劲了。】 陆柠：【你觉得再来一次有希望不？】 【系统007：no！！！我亲爱的宿主，你要毁了我吗？我不想这辈子都在这里读档。】 陆柠：【不，你想。】 在电脑屏幕前她对付不了森妄洲，难不成现在白送上门的她也对付不了？ 她发誓等解决了森妄洲，她要去找魏大厨蒸一整屉的馒头！ 第24章 准备开启死乞白赖的生活 第二枪。 森妄洲打中了她的额头。 第三枪。 森妄洲打中了她的左眼。 第四枪。 森妄洲打中了她的下巴。 第五枪。 森妄洲打中了她的大腿。 …… 第二十五枪。 陆柠再一次射中了森妄洲的椅子扶手。 子弹在黑色扶手上散开，仿佛一个张牙舞爪的鬼脸，张开深不见底的嘴，嘲笑这该死的生活。 【系统007：求你了宿主，我总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打个游戏读档五六十次了，有这毅力你干点啥不好啊……】 森妄洲的表情也慢慢不耐烦起来。 他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小废物，放弃吧，我都玩累了，你还不累。” 陆柠：！！！ 他果然有所有读档的记忆！ “森总，你能看到所有记忆对吗？”她急切地扑上去。 无限读档是她在这个世界的金手指，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要么去死，要么，必须跟自己站在同一阵营。 让森妄洲死暂时是做不到了。 那只剩下一条路。 死乞白赖地收买他。 或者。 死乞白赖地赖着他。 【系统007：呜呜呜太好了，宿主你终于承认我的无限读档是金手指了┭┮﹏┭┮】 陆柠：【没办法，乞丐也不能嫌一毛钱不是钱对不？】 【系统007：……你说谁一毛钱！】 森妄洲神情讳莫如深，看着她，不说话。 “森总，你这什么表情，要吃人啊？”陆柠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吃人？好主意。确实馋了很久了。” “你别想了，我还没熟完时间就会回溯，你这辈子也吃不上的。”陆柠叉着腰，“堂堂费尔森的执棋者，脑子里只有吃人肉？也太没追求了。” “陆柠，别以为我杀不了你，你就能蹬鼻子上脸。”森妄洲皱起眉头。 陆柠继续趾高气昂地叉腰。 “你现在应该很需要我的能力吧？森妄洲，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喽？费尔森不收我，那β实验基地的秘密，是直播好呢，还是交给执政厅更好呢……” 她一边自说自话，一边拎起手边的老鼠实验箱，隔着玻璃舱室逗弄这只打了增效剂的小老鼠。 小东西变得很兴奋，在箱子里乱窜，长长的尾巴崩得挺直，爪子在墙壁上抓挠。 “天真。”森妄洲嗤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动。 下一秒，陆柠体内传来一阵诡异的刺痛。 大约在心口处，像一阵电流向四肢流散，慢慢结成一张荆棘网，将她包裹得喘不过气来。 “来，开直播，或者现在就打电话给执政厅，随你开心。”他弯曲手指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陆柠，“没有执政厅的联系方式的话，我可以给你。” 从心脏最深处传出的荆棘网缠得越来越紧，一路延伸到喉头，她渐渐开始呼吸不畅。 冷汗从额角滑落。 “森妄洲，你是不是，变态啊……给个，痛快，快点的。” 她将手中的老鼠隔离箱往森妄洲那里一砸。 森妄洲单手接住了隔离箱，拎着提手，饶有兴趣地低头研究着这只被增效剂影响的小老鼠。 没有其他药物的加持，增效剂所展现的影响本是微乎其微的。可被陌生药物入侵的老鼠仍然显得非常不适，小爪子抓挠着面向森妄洲那面的玻璃，速度越来越快。 “小东西，难受啊？看，怪姐姐，姐姐是坏人。”他将隔离箱转了个方向，面对着陆柠。 陆柠左手虚虚地捂着心脏，大口喘着粗气，与小白鼠那迷茫的小眼睛对视上。 那不断传出酥酥麻麻电流的心脏，应该是森妄洲给她埋下的远程操控器在作祟。 只是，以往她被异化总是几秒钟或是两三分钟的事情。 从心脏异动开始到现在，大概快过去十几分钟了。 那些荆棘般触感的网，似有似无、一阵一阵地扎着她，却非常完美地卡在彻底异变的底线上。 吊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森妄洲眉眼弯弯，凑近观察着陆柠的状态：“舒不舒服？要不要给你来一支小老鼠同款？” 陆柠：“你滚啊啊啊啊啊！！！” 森妄洲撕开一支注射器，抽取了一管刚刚被陆柠打开的荧光绿药剂，凑近她的脖颈。 “姐姐，你的忍耐力好像不是很好，费尔森需要身体素质极强的员工，还得再练练。” 他将那支增效剂没入陆柠的颈侧。 “森妄洲！有本事你去给集团里每个人来上一针，看看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撑过去！真不是人啊啊啊！！” 她拍打着森妄洲的手，试图将其拍开，却被捉住了手腕。 “没办法，谁叫姐姐你最特殊呢？” 深邃的沉黑色眼眸里又闪过那一抹诡异的绿。 增效剂四散到她体内，那尖锐的禁锢感受瞬间加强了至少五倍，像千千万万个蚂蚁在她血管中啃食。 “不是大哥，我错了，网络直播和执政厅我一个都不碰了行了吧……”她朝森妄洲压了两步，“三分钟了结我，否则我现在想啃人。” 【系统007:宿主，啥情况，你的生命体征怎么忽上忽下的，是在蹦迪吗？】 陆柠：【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森妄洲是个什么神经病，你确定要我攻略他？】 【系统007:……】 森妄洲在她的颈侧轻轻掐了一下。 缠绕在她血管里的痛感骤然消失。 【监测到您的生命体征为0，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重新找回能够自由行动的身体，那只正在隔离箱内乱窜的小白鼠又回到了她手上。 “死变态。”她愤愤地低声骂了一句。 “你说什么？”森妄洲轻轻抬眉，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 陆柠顿时如芒在背，只好扬起一个敷衍的笑。 “我说，森总你真好看。” “怎么样，森总，你看到了我的能力，考虑合作吗？童叟无欺价，供吃供住，且每顿都有肉就行。” 她朝森妄洲伸出手。 森妄洲沉思了一会儿，起身向她走近，握住她伸过来的手。 陆柠温热的体温瞬间蔓延在他手心。 “咦，森妄洲，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肾虚啊？”她好奇地问。 第25章 正式达成合作 森妄洲猛地将手抽回来：“你才肾虚。” 陆柠抓了抓瞬间空下来的手。 死傲娇果然还是死傲娇，一点玩笑也开不得。 “那……我们就是盟友了哦？提前说好，费尔森的污染试剂和抑制剂得随便我用。” “行。”森妄洲掰过她的肩头，将她推着出了实验室。 实验室的大门重新合上，变成办公室后的一面墙壁，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境。 “那我们现在……”陆柠期待地搓了搓手，“吃饭？” 森妄洲看着她的眼神里划过一丝同情：“我知道了，你绝对是饿死鬼投胎。” “啊对对对，我就是饿死鬼。费尔森家大业大，难不成还怕被我吃穷了？” “那我得好好考虑考虑这里是不是适合我，连饭都供不起，会不会过两天就破产了。” 陆柠直截了当。 “不急着吃饭，先去给你配武器。”森妄洲朝办公室左手边的墙壁走去。 霎时，左侧墙壁向内打开，露出黑洞洞的空间。 陆柠目瞪口呆。 这办公室难道是个变形金刚？ 森妄洲不会是姓哆啦的吧？ “进来。”他走近墙壁后的空间，朝陆柠喊道。 陆柠赶紧跟上。 头顶的灯被打开，满满一屋子的枪械被灯光照亮，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记得在电脑前打游戏的时候，清扫局只给她配了两把枪，并且每把都有编号，要是弄丢了或者弄坏了，还要被扣工资，降级处分。 她以前都过的什么苦日子啊！ 原来加入森妄洲，可以获得像修改器一样逆天的武器装备！！ “挑吧，清扫局的优秀清扫警官，应该懂什么样的是好货。”他靠在墙上，一副任君挑选的神情。 “呵呵，抬举了，我们局里，给两把最基础的枪就很不错了。”她干笑两声，跨入了这硕大的武器库。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一支银质的、精致小巧的枪上面。 “这把。”她拿起来，仔细端详。 【系统007:哇，宿主你真的懂啊！】 陆柠：【屁话，只是因为它好看。】 森妄洲挑了挑眉，默许了。 出了武器库，陆柠把玩着手中的枪，大小正好，适合她的手。 “要是我把你枪弄丢了或者弄坏了，总不会处分降级吧？” “不会。以往你们局里这么小气？一把枪还斤斤计较的。” “就是就是，从来没见过森总您这么大气的好老板呢。”陆柠夸张地点了点头。 对付反派势力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当然是选择加入他。 森妄洲不置可否。 “不过你们局里那套还是有些值得学习的地方，比如，要是你没法给我带来什么消息或者价值，我就……” 他点了点陆柠的心口处。 “你要干嘛，我警告你别打我主意，死变态。”陆柠紧了紧自己的衣服。 森妄洲手指上移，落在她的额头中心，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放心吧，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的意思是，我随时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陆柠看着他深邃邪笑的眼眸，气得牙痒痒。 淡定，淡定。 她告诉自己。 合作嘛，不就是你恶心我，我恶心你，各取所需罢了。 只要偷取了研制污染物转化剂的原料和方法，到时候这个转化剂定价多少钱，有哪些阶层的人可以用，还不是她陆柠一句话的事儿？ 她捏了捏拳头，用力地保证： “放心吧森总，以我的能力，一定让你当高考考场上睥睨天下的存在！” 森妄洲疑惑：“什么是高考？” 陆柠嘿嘿一笑：“不管那些，森总，武器领完了，我的工资呢？我想要……烤肠，爆汁儿的那种。” “没出息，我看根本指望不上你什么。” 森妄洲看着她一副三百年没吃饱饭的样子，无奈地拿起通讯器。 没多久，厨房便送了饭上来。 一份简易便餐，米饭颗颗饱满，粒粒晶莹，圆圆一块堆在盘子中间，边缘摆了切好片的香肠，点缀着一些玉米和西兰花。 一份在她大学时期，食堂窗口卖十一块钱一份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餐点。 以前的她嗤之以鼻，现在的她视若珍宝。 饭！ 香饭！！ 令人难以拒绝的喷香的饭！！！ 【系统007：收一收哈喇子宿主，这副样子也太不值钱了。】 陆柠：【你懂什么！在这个比饥荒年代还要饥荒的世界，这份饭有多么来之不易！】 这不是饭，这是珍宝！ 她满心欢喜地坐在餐桌边。 与上一次吃牛排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不再吃得提心吊胆，害怕吃完这顿饭她就得被做成香肠味人肉饼。 她边吃，边回想起在清扫局的日子。每顿饭给一支营养剂也就罢了，还要扣费五块钱， 可怜她既要花钱买装备补子弹，又要花钱喝风。 【摄入食物，能量值提升20%。】 陆柠幸福得直冒泡泡。 吃饱喝足，森妄洲带着她回到了谢承的实验室。 谢承在看到两人同框出现后，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森总，您是答应了？” “答应什么？” 谢承：？？？ 他记得森总不是记性这么差的人啊！ 自己前不久才刚刚汇报陆柠隐藏实验员的身份，并询问能否让陆柠一起加入001实验室做实验来着。 森妄洲似是想起了什么： “她倒也没你想得这么厉害，你所说的她做过的实验不过是误打误撞运气好，实际上，她对这些试剂一窍不通。” 他戳着陆柠的后腰，将她往前推了推。 谢承此刻一头雾水。 陆小姐离开之前还说自己是隐藏实验员，信誓旦旦地说按照自己的能力能够获得费尔森的单人实验室，怎么现在又变成一窍不通的初学者了？ “所以，与其说我来给你送搭档实验员，不如说，我是来给你送个徒弟。” 陆柠扬着标准的假笑：“放心吧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所有实验都能给她看，没必要藏一手。”森妄洲朝谢承示意了一下，转身离开。 “陆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谢承仍然一头雾水。 痛失搭档，还莫名其妙领了个学生？ 这跟他的预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那森总是不是该给他开双倍工资？！ 第26章 纯净矿体 “说来话长，不过我不会打扰到谢老师的实验进程的，你只需要教教我实验的过程和原理就好了。” 陆柠见谢承一副压力山大的表情，安慰他。 “你还是喊我谢博士吧，或者喊谢承也可以。” 他总觉得被一个年纪没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喊老师，浑身不自在。 “好的谢博士。”陆柠没有在意。 “正好，我准备观察抑制剂的效果，你跟着我一起来看一下。”得到了森妄洲的保障，谢承也没再拿陆柠当外人，直接让她进了实验区内。 观察箱里，黑色小毛球瑟缩着，毛发因颤动而细细飞舞。 “2号实验体，e级污染异变体，被污染五个月零十四天，也就是一百六十六天。”他一边拿出实验记录册，一边观察铃铛的状态，“普通抑制剂接触史为二十八天，目前状态……” 他按下观察箱里的检测仪。 “污染源41%，异变体生命体征36%。” “36%？”陆柠向前了两步，看着在箱子里不断抖动身体的小毛球，有些于心不忍。 明明在边区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乖乖地跟在主人后面，吐着舌头，黄棕色的皮毛微微蜷曲，一双大眼睛好奇而乖巧。 生命的脆弱肉眼可见。 “只剩36%，它是不是……快不行了？” 谢承正在记录的手顿了一下，有些狐疑地偏过头看露出关切与可惜神情的陆柠。 “你不是污染物清扫警官吗？怎么会心疼异变体？” 陆柠赶紧摆了摆手，解释道：“这是我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碰到的一只小黄狗。” “是吗？那你们还挺有缘的。”谢承礼貌地笑了一下。 “亲眼看着活生生的生命被污染，直到最终异变，其实还是蛮难接受的。” 陆柠将手指戳在观察箱的墙壁上。 小毛球暗红而浑浊的眼睛朝向她白皙的手指，蓝黑色的舌头轻微外吐。 隔着隔离箱，小家伙闻不到味道，再加上连续被打入抑制剂，自然也不觉得这只手指是能够使它兴奋的食物。 只是一味呆呆地盯着，就像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 陆柠转过头去，与一旁略显尴尬的谢承对视上，试图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什么其他的情绪。 001号实验室，能够让森妄洲将她这个活人作为实验体供给的实验室，或许是整个费尔森集团最具权威的实验室。 这个实验室的负责人谢承，会不会知道有关β号实验基地做活体实验的事情呢？ 谢承只与她对视了一瞬，便错开视线，面不改色地继续着手中的记录。 “是挺可惜的，只接受了28天的实验，预估还能再撑过一到二个实验周期。” “第一针抑制剂消灭了8%的污染源，后续所能消灭的污染源越来越少，预计无法彻底清除污染源。” “如果彻底清除污染源会怎样？”陆柠问。 “那它对于人类来说，就没有危险了。它会变成一只温良无害的异变体，到时候，你想带回家做宠物都没有关系。” 谢承还不忘开一句她的玩笑。 “只不过，异变体生命体征只剩36%，哪怕将污染源彻底清零，恐怕你也养不活它。” 陆柠没有作声，继续跟着他行进观察。 检测完所有实验体，谢承带着陆柠回到实验台，取出一支试剂。 “这就是普通抑制剂，来源于深海微生物提取出的纳米级生物酶，以及污染区天然纯净矿体里提取的量子稳定剂。” “天然矿体？”陆柠眼睛亮了一下。 这玩意儿她熟啊！ 初次接触天然矿体，是她还只是窝在电脑前的网瘾少女的时候。 她操纵着主控在污染区执行任务，偶然进入了一个黑漆漆的洞。 【引导任务】 【此处为小型天然矿洞，请自由探索。】 游戏说明给出一个大致的行进路程，引导着她将矿洞内一处闪烁着光的矿物砸下来。 紧接着，又跳出一条说明。 【触发纯净矿体】 【纯净矿体介绍：长久暴露于污染环境，而从未受到污染的天然矿体，价值不菲。】 【作用：未知。】 她将矿体带回蓝海城市中心，按照引导卖给了费尔森公司。 然后她的钱包里就多出了五千块钱。 “这么多钱！还干什么清扫警官，干挖黑矿的黑商不好吗？”陆柠在屏幕前一边数小金库的零，一边咬了一口手中的鸡肉串。 【请选择下一阶段任务】 【前往c污染区清除异常a级异变体or回到清扫局分析概括异变体基因布局图】 “我请问呢？没有c选项吗？” “我要当挖矿黑商！我要钱钱！” “作者要不要我告诉你怎么赚钱怎么做游戏！赶紧的，给我出个黑商身份！” 陆柠在屏幕前咆哮。 回想起这些，陆柠干笑了两声。 “这些矿体常年在污染区，却没有受到一点污染……”谢承试图向她解释。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解释。”陆柠打断了他，“这个蓝晶矿，得五千块吧？ “你怎么知道？”谢承有些诧异。 “我卖过。”陆柠故作神秘，朝他一笑。 谢承愣了一下。 这个被森总说一窍不通的小姑娘，居然能从污染区弄矿体回来？甚至还能说得出矿体的作用？ 不简单啊！ “这个矿体能抵得上你在清扫局一两个月的工资了吧？”谢承问。 “别说了老哥，扎心了。” “你会采矿体的事情，森总知道吗？” “怎么，你们不会想拉我过去打黑工吧？”陆柠的牛马基因瞬间警惕起来，“少于五千一单的不干哈。” 谢承笑了笑，又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目前矿体价值高昂，一块蓝晶矿大概只能提取二十支试剂，光这个小型e级异变体已经用掉了二十多支，还没有完全清除污染源。” “抑制剂不是用在刚被污染的生物身上，延缓他们的异变进程的吗？”陆柠问道。 “跟我来。”谢承转了一个方向，示意她跟上。 两人绕过实验区，再穿过一道布满红外检测的走廊，来到一扇紧闭的大门前。 谢承按上左侧墙壁的指纹识别器，大门缓缓打开。 一瞬间，方才安静的空间里一下子涌进很多杂乱而尖锐的叫声。 此起彼伏。 一如她在贝塔号实验基地里，姜冉录下来给她听的那样。 第27章 包吃包住，人生巅峰 “这是……” 她在门口踌躇。 “未打过抑制剂的异变体，和一些活物实验体。”谢承一边解释，一边朝门内走。 整个房间黑漆漆的，陆柠举着手电筒朝旁边照过去。 “哐——” 长久地压抑在黑暗环境中的巨型异变体，在接受到光线的刺激后，猛地朝隔离室的墙壁上撞过来。 幽蓝的眼睛与陆柠对视上，视线里满是怨愤的凶光。 陆柠拿着手电的手颤抖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抓住大腿上别着的枪。 “没事，隔离室用的都是最顶尖的材料，它们不会跑出来的。”谢承朝她走近，也将自己的手电光移到陆柠照亮的那只异变体上。 “这只b级异变体是在东部污染区带回来的，发现它的时候，它正在山体的洞穴里面，基因检测前身大概是一只野兔。” “野兔？” 一只野兔能异变到比人都高？！ “这只b级异变体体内的污染源有88%左右，提取的污染试剂成功率非常大。” 谢承一边解释，一边按开野兔异变体旁边的专属实验箱。 里面躺着几只暗红色的试剂。 这就是污染试剂？ 陆柠抱紧双臂，将袖扣对准了毫无防备的实验箱。 微型摄像机会将这里的一切记录下来。 谢承取了一支试剂出来，带着她原路返回，回到实验区。 实验区的活体仍然是小白鼠。 异变体都是从污染区带回来的，用来做实验的活体也是最不值钱的小白老鼠。 一切都非常人道主义。 “在老鼠身上做出来的数据，靠谱吗？”陆柠试探着问道，“老鼠的体型和人可差远了，抑制剂在老鼠身上作用一个小时，说不定只能在人身上作用五分钟呢？” 谢承拿着试剂的手细微地停顿了一瞬。 “我们也有体型比较大的牛羊，不过比较稀有。”他不动声色地继续着手中的活儿。 “牛羊？你们可真奢侈！” 天知道她偷吃了森妄洲一口牛排之后，这家伙一脸怨怼的表情。 恨不得立刻把她整个人都做成人肉味牛排！ 噢不对，是牛肉味人排！！ “森总可真大方，至少在蓝海城流民边区，牛羊可比人命值钱多了。”她感叹道。 谢承没有回答她。 他专注于手中的事情，将暗红色的污染源液体放入提纯器，提取出污染试剂，吸取到注射器中。 然后打入小白鼠的身体里。 接着，他又补了一支普通抑制剂，飞快地关上隔离箱门。 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陆柠暂停了试探性的话语，屏住呼吸朝小白鼠看去。 隔离箱内，小白鼠的毛发开始慢慢发黑，小身子止不住抖动，肉粉色的尾巴和爪子呈现窒息性的绛紫色。 “这是异变了？”陆柠问。 谢承按下隔离箱的扫描装置。 机器扫过小白鼠的身体，开始汇报： “当前物体存在污染源，异变程度15%。” 桌面上的秒表在滴滴答答地走。 一如陆柠跳动的心脏。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 秒表来到了43分钟，陆柠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也太无聊了吧？！ 按照这个进度，等污染物转化剂被研制出来，她坟头草都快三米高了。 “你们工资这么好赚啊？”她忍不住抬头问谢承。 谢承正凝眉在本子上演算着什么，听到她这么问，抬起头来，抱歉地笑笑： “今天带陆小姐了解实验日常，所以进度慢了些。” 原来是拿她当早教班了。 “今天也不早了，陆小姐该下班了吧？” “谢博士，可以把刚刚那只b级污染物的污染试剂借给我吗？” 谢承本能地想拒绝，可是想起森总吩咐的话，只得把一小支试剂递过去。 “谢谢谢博士，拜拜啦！” 陆柠接过试剂，小跑着离开了001实验室。 森妄洲正在费尔森楼下停车场等她。 对于包吃包住这件事情，陆柠表示很满意。 吃的是有滋有味的肉和菜，那住的……？ 她钻进森妄洲的副驾驶，毫不客气地问： “森总，我住哪？隔壁蓝海城大酒店？还是庄园别墅？或者蓝海第一商业楼的公寓？都行的，我不挑。” 森妄洲嘴角上扬：“β号实验基地。” 陆柠：？？？ “森总你开玩笑的吧？！！” 森妄洲：“不喜欢那儿？房间随你选，可比蓝海城内的住处大多了，你想在那里开坦克都没有问题。” 无人驾驶汽车驶上了大路。 抬头，路牌上明晃晃的几个大字—— 城际边区方向。 “滚犊子啊啊啊啊！老娘不要住那种鬼地方！！森妄洲你给我停车！！！” 陆柠情急之下，一把薅住了森妄洲的头发。 还抓在手里摇晃了两下。 森妄洲柔顺的头发瞬间被她揉成了一个鸡窝头。 他啪地抓住陆柠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抓下来，死死按在汽车的扶手箱上。 “你长本事了是吧？”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震慑。 “我都能住污染区了，整个蓝海城应该没有比我更有本事的了人了吧！”陆柠气鼓鼓地瞪着他。 “跟个炸毛刺猬一样，你这么没本事，我怎么相信你可以为我带来价值？”森妄洲松开按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敲了敲。 陆柠趁机将手缩了回来，偏过头，目光落在车窗外。 这是一片比较宁静的片区，路边的灯亮着暖色的光，等待晚归家的人。 有灯的地方，一定还是在安全区内，并且应该没有出蓝海城中心区域。 他并没有带自己去β实验基地。 甚至连中心城区都没有出。 “这是哪儿？”她问。 “御水湾。” 有些耳熟。 陆柠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御水湾。 御水湾…… 脑海里浮现出年初大会的时候，清扫局的局长在台上说的话—— “城区内加大全力巡逻清查，尤其是御水湾区域。” “要是御水湾出现任何一丝污染物，你们今年的年终绩效全部清零。” 是这个御水湾吗？ 当时，陆柠一边在屏幕前吃着薯片，一边还吐槽了几句： “这游戏要不要做得这么真实……” “人上人的生活果然还是不一样啊，轻而易举就可以拿捏我们这种悲催的牛马……” “在游戏外给公司当牛做马，没想到进了游戏还是牛马。” 御水湾，那是蓝海城中心城区最有权势或财力的人住的区域。 难道今天是她飞升的日子？ “你是让我住御水湾？” 她戳了戳身边正盯着汽车操控盘的男人，语气里染着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吃好的！ 住好的！！ 走上人生巅峰！！！ “我住这儿。”森妄洲语气平缓地回答道。 “那我呢？” “扔草里。” “……” 第28章 以身相许，是另一种以身相许 汽车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拐进一条小道。 往前开了大概十几分钟，最终在一个庭院里停了下来。 森妄洲下了车，陆柠也赶紧打开车门跟了上去。 面前是一幢五层的现代别墅，墙壁上排列着长条形的暖黄色灯，细微地照亮了她眼前这一片区域。 好大的院子。 比清扫局的训练场都大。 森妄洲来到门前，掌纹识别打开了别墅大门。 陆柠一路跟着他进了客厅。 “我让你进来了吗？”森妄洲回头，语气冷淡地道。 “你这里这么大，分我一小个房间总不算过分吧？”陆柠扑闪着眼睛，“好歹我也是费尔森的秘密员工了。” 还是有金手指的那种！ “我不喜欢脏东西污染我的房子。”森妄洲坐进客厅中央的沙发里，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沙发扶手。 一个眼熟的机器人骨碌了过来，机械手臂晃荡着。 陆柠急忙开口：“森总，以身相许你要不要？” 森妄洲：？？？ “森总你可考虑清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陆柠一叉腰，手里捏着那支从实验室带回来的b级异变体的污染源液体，故意在森妄洲眼前晃了两下。 在幽黑的环境下，暗红色的液体竟然泛着一丝荧荧的星光。 森妄洲果然饶有兴趣，叫停了正在向陆柠滚过去的机器人。 “谢承给你的？” “b级异变体，携带的污染源高达88%，今天下午新鲜出炉的实验。” 说罢，她将污染试剂宝贝似地藏进了衣服里，朝森妄洲伸出手：“交换条件，一间房，要最舒服的那种。” “二楼左手边第一间，给你了。” “痛快，我就喜欢费尔森执棋者这样痛快的样子。” 陆柠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将污染试剂放在了他的手心。 走出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森妄洲家里也有私人实验室。 实验室面积不如001实验室大，更比不上森妄洲在费尔森大楼里的私人实验室规模，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森妄洲将陆柠绑在了固定器上。 “你可掐好表啊，我今天累了，想早点休息来着。”陆柠将整个人放松下来，摊开在固定器里。 与其把固定器当成一件可怕的刑具，不如当成一张按摩沙发。 这样一想，她整个人的心情都松弛了。 森妄洲带好防护，熟练地将试剂装入注射器，推进陆柠的脖颈。 一阵剧烈的烧灼从颈侧传来，蔓进血液。 松弛的身体开始作出反应，无意识挣扎的手臂被固定器拉扯住，扯出一道道红痕。 虽说可以读档，但被污染的过程着实不好受。 头痛欲裂。 她紧咬牙关，视线被猩红的雾气彻底蒙住。 整个胸腔也因为烧灼感而渐渐麻木，心脏在一个盛满荆棘的培养皿中盛放。 从胸口开出的花，猛地朝森妄洲蜿蜒而去。 森妄洲侧身躲开。 花儿撞在台面，瞬间炸开，留下满地满室的暗红色花瓣。 …… 【系统007：宿主，你也太以身犯险了，怎么能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啊……】 陆柠：【你懂个屁呀，人不能够坐以待毙，只要我握紧污染物转化剂的专利，整个任务可就是主观能动的了。】 【系统007：好伟大的人性，好光辉的目标，我要被你闪耀到啦！如果这些不是建立在我的加班上的话（?﹏?)。】 陆柠：【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早点回家而已，只要你停止读档，立马不用加班，怎么样，考虑考虑？】 【系统007：那不行，你加油，我还能干！】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陆柠回过神来，看着正举着注射器的森妄洲：“怎么样？刚刚异变过程是多久？” 秒表显示着“0:00”。 只要重新读档，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到读档前。 秒表也不例外。 森妄洲盯着手中的秒表凝神了半刻，抬头望向陆柠。 陆柠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忘记了，再来一次吧？”森妄洲用最无辜的语气说着最地狱的话。 “你是什么二百五啊啊啊啊！就你这鱼记忆还开公司，完蛋玩意儿！” 这下子，她更想念姜冉了。 善良正义的主角团打败没头脑死于话多的反派，怎么想怎么合理。 然后由蓝海城执政厅接手费尔森集团，继续研制污染物转化剂，真正用在百姓身上。 非常完美和谐的he大结局。 啊！ 陆柠现在就是后悔。 非常后悔。 选错支线任务了怎么破！ 陆柠：【系统，我感觉我干了一件很蠢的事。】 【系统007：你终于发现无限读档多了会累人了？太好了，算你还有良……】 陆柠：【我应该支持姜冉打倒费尔森，否则公司早晚败在森妄洲这个完蛋玩意儿身上。】 【系统007：……】 陆柠：【能重新读一遍原来的档不？】 【系统007：啊啊啊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森妄洲正举着那支试剂靠近她，望向她的眼神中满是不可遏制的笑意。 陆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自在，后背的凉意顺着脊椎一路延伸到大脑。 看着森妄洲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她总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到底是多久？我真的困了，重来也耗精神的好吗？”她不满地抱怨着。 “15分钟28秒。” 森妄洲收回了手中的试剂。 “你居然也稀得开玩笑。”陆柠顿时松了口气，顺道白了他一眼。 “加一支抑制剂再来一遍？”森妄洲从箱子内抽出了一支抑制剂。 陆柠猛猛摇头：“我累了。” 怕森妄洲想霸王硬上弓，她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万一状态不好的时候，数据不准确呢？” 森妄洲沉吟半晌，将试剂收回了实验箱里。 “明天开始体能特训。” 陆柠：“啥玩意儿？”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 “早上七点，我要在客厅准时看到你。”森妄洲说完，替她打开了固定器。 陆柠叹了口气，这一天的魔鬼班总算是上完了。 森妄洲给她准备的房间确实很宽敞。 进门便能看到一张两米宽的双人床，洁白整齐的床单似乎在告诉她，这里平常并没有什么人来。 床头一侧的墙壁上埋着暖黄色的线条灯，天花板也是无主灯的设计，细长的灯投射下柔和的光线。 长期在黑暗环境中的压抑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她好奇地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想看看这个所谓的末世游戏里，人上人阶层生活的区域到底有什么更新奇的高科技玩意儿。 “叮咚。” 房门被敲响。 第29章 反派家里竟然有此等萌物! 她将门拉开一小条缝隙，发现半人高的长方体机器人正站在屋外，屏幕上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眨巴眨巴地望向她。 “你好呀。” 此等萌物，陆柠的声音都忍不住夹了起来。 “你好呀，我是来送物资哒！麻烦开一下门噢！”它屏幕上的圆眼睛弯成了两道小彩虹。 “什么物资？” 小东西虽然矮矮胖胖的看着没什么攻击性，可体积有两个行李箱那么大，更何况这是森妄洲的家。 那个疯批万一塞了只异变体来嚯嚯她可怎么办？ 得谨慎点儿。 长方体机器人屏幕上的表情丰富变化： 【o-o—→^-^—→x~x】 它似乎是在思考，屏幕左上角一直有一个圈圈在转。 “检测中。” “请耐心等待。” “……” “检测完毕，有卫生纸、牙刷、牙杯、毛巾、衣服、盆……” 陆柠耐心地听它报完了所有的东西。 幸好没有“异变体、污染试剂、亢奋剂、抑制剂”。 她将门打开，小机器人又换上了“^-^”的表情，平移着进入她的房间。 然后打开了自己的“肚子”。 确实没有贴脸跳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主人想得倒还挺周到的嘛。”陆柠将物资一件一件从小机器人的肚子里掏出来，还不忘感叹一句。 “谢谢小姐姐的肯定，主人只让我准备生活物资，这些都是我自己准备哒！” “你居然知道这些？”陆柠看着从小机器人里掏出的卫生巾陷入沉思。 “嘿嘿，我是连接了世界级数据算法的智能型居家机器人，女孩子需要什么、喜欢用什么，我都可以通过算法得知哒。”得到肯定，小机器人开心地左右平移了两下。 “对了小姐姐，根据大数据演算，白色床单使用率最高的场合是酒店，如果不喜欢白色床单的话，可以告诉我喜欢什么颜色的床单哦！我会在商城给您下单的。” 陆柠忍不住拍了拍小机器人方方正正的脑袋。 “小家伙，你有名字没？我叫陆柠。” “唔……‘智能型家居机器人二代-扩容版’，算不算我的名字？” “那可不能算！我叫陆柠，不叫人类，人类是我的物种名称，不能算我的名字，相同道理，那个什么……二代扩容版，也不能算你的名字。” 小机器人不会点头，只会在屏幕上自己的“o-o”表情边显示三个感叹号。 “姐姐偷偷给你取个名字吧，叫……盼盼，好不好？” “好噢，嘿嘿，我有名字了。” 它又左右左右地小幅度平移了两下。 拿空了最后一件东西，她将机器人的舱门关上。 “陆柠姐姐再见，好梦噢！”小机器人显示屏上出现一个“拜拜”的手势，朝门外移走了。 陆柠将生活物资排齐，走向门边的卫生间，冲洗了一下。 躺到床上的时候，墙壁上的挂钟显示十二点十五分。 她拿出通讯器看了一眼，与姜冉的对话仍然停留在上一次“有新进展的话我们再联系”这一条消息上。 思忖了半晌，她主动发过去一条消息。 【陆柠：清扫局目前情况怎么样？我已经成功入职费尔森，进入最大的实验室学习，可以接触到抑制剂和转化剂的研制了。】 【陆柠：如果费尔森实验室有异常，我会第一时间拍照留存证据，告诉你的。】 夜已深，姜冉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复消息，她调好闹钟，将通讯器放在床头，暗灭了灯。 来了这个世界后，她还没有睡到过两米宽的大床。 她忍不住把自己摆成了一个“大”字型，让身体最大面积地感受床单和被子的柔软。 不得不说，跟着森妄洲的待遇还是不错的嘛。 一夜无梦。 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她有些烦躁地按掉了叫得正欢的闹钟，又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将脑袋埋在枕头里。 真烦，哪个世界的闹钟都是催命鬼。 都末世了，难道不是应该减少消耗多睡觉吗？ 【系统007：宿主，快起来！大魔头在等你啊！！！】 系统在她的脑海里兴风作浪。 “好烦……不想起床……”她用枕头埋住脑袋。 棉花做成的枕头并不能抵挡系统的魔音绕耳。 陆柠一脸崩溃地坐起身，揉了揉睡得杂乱的头发，下床洗漱换衣服。 小机器人拿给她的衣服以黑色系为主，黑色不扎眼，在异变体横行的世界里更为安全。 穿戴整齐后，她赶往客厅。 正好卡在六点五十九分。 “挺准时的。”森妄洲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喝咖啡。 “当然，我可是清扫警官，包有时间观念的。” 【系统007：当然，我可是连续被好几任宿主夸夸的敬业系统，包靠谱的。】 陆柠：【(??へ??╬)】 “出来，体能训练。” 天光大亮，陆柠看清了庭院里的样子。 远处的大门两边矗立着两棵参天古树，围墙边种植着一圈低矮的灌木丛，灌木丛前则整齐地排列着盆栽盆景。 在几百公里开外的流民边区，连树都见不到几棵，唯一一点儿绿色，在刚长出来时就会被边区的百姓抢食一空，植被甚至不如污染区边缘。 而御水湾住宅区到处都是这样仅供观赏的植物。 花盆内她叫不出名字的花正傲然盛放，烈焰般的红色花瓣一如御水湾里趾高气昂的上层者。 “绕着围墙，负重跑，二十圈。” 下一秒，陆柠的胳膊和小腿都沉了不少。 “二十圈？你还有没有人性啊，会出人命的吧？！”陆柠哀嚎，“而且，费尔森科技这么发达，难道不是应该有什么特效药可以加强体魄的吗？赶紧给我来一针。” “废话真多，你就是靠这些废话忽悠清扫局那帮老家伙的？”森妄洲睨了她一眼。 陆柠噤声。 在游戏里，她可是能在整个污染区杀个天昏地暗的优秀清扫警官。 跑吧跑吧，人设不能塌。 现在技能不太行，至少碰上异变体可以靠硬跑。 她走到大门前，沿着围墙开始跑。 一圈。 两圈。 五圈。 …… 这具身体的体能确实比陆柠在真实世界的体能好上很多，直直跑到第十圈的时候，才有些喘不过气来。 手环上显示她已经跑了十公里。 她停下来，撑着大腿喘息着。 “才十一圈。”森妄洲来到她身边，厉声道。 第30章 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 “再跑没力气上班了。”陆柠抬起手无力地挥了挥，“而且，你嘴一张这么轻松，你怎么不自己试试。” “我跑的话，你就会跟着我跑吗？”森妄洲挑起陆柠的下巴，让她抬头与自己对视上。 那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里，暗藏不住挑衅与玩味。 微风吹过，将他垂在额前的碎发微微拂动，在眼睫上扫过。他薄唇轻启，上扬的嘴角旁，若隐若现地露着尖锐的虎牙。 用肤白貌美来形容都不为过。 陆柠内心一动。 这家伙该不会在给自己下套吧？ 虽然他表面上看着文弱温良，可万一真是个大力水手怎么办？ 她可吃尽过森妄洲的苦头。 “森总你肯定是厉害的，我不敢比。”她赶紧摆摆手，“还有，可以帮我把负重减了吗？真的要出人命了。” 她悲催地指了指自己的小腿。 森妄洲无奈地动了动手指，陆柠身上的负重一下子全部消了下去，顿时身轻如燕。 “要是再来两个热乎乎的香菇青菜包就更好了。”陆柠趁机蹬鼻子上脸。 森妄洲：…… “小废物，想不通清扫局怎么忍受得了你这么矫情的人。”他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庭院。 自从陆柠答应配合他进行污染实验之后，森妄洲发现自己面对越来越无法无天的陆柠，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杀又杀不死，折磨又折磨不爽。 他觉得这种状态怪异极了。 陆柠伸了个懒腰，做了一会儿拉伸，快步跟进房子里。 二十圈就这么缩减成了十一圈，她惊叹于森妄洲比以往好说话了些。 男人高挺的背影向着厨房的方向去。 是要给她拿包子吗？ 嘿嘿，包子。 …… 好吧。 她收回刚刚的想法。 她看到了森妄洲扔过来的两支营养剂。 “森总，那……你吃什么？”她抓起两支营养剂，尽量压低语气间的委屈。 “一样。” “难道费尔森要破产了，连包子都吃不起了？” 森妄洲有些不耐烦地瞟了一眼正捏着营养剂气鼓鼓的小姑娘，没高兴再搭理她。 为了一口吃的赌气，在现在这个世界背景下，是最幼稚、最令人不齿的行为。 如果不是自己杀不了她，他真想一锤子把她的脑子彻底砸扁，砸到脑浆迸裂，然后扔到污染区任由那些野外异变体将她啃食干净。 陆柠显然没有意识到森妄洲正在想些什么，满脑子还想着热乎乎的香菇青菜包。 以往她租的房子楼下就有一家早餐店。 每天上班前，她都会在那家早餐店买早饭，一来二去，也就跟早餐店的老板娘混熟了。 “柠柠，今天要来点什么？阿姨新做的奥尔良鸡腿包，要不要尝尝？” “这么新鲜？那要一个尝尝，再拿一个青菜包！”陆柠扫码支付六块钱。 青菜包两块五，鸡腿包三块五。 简简单单的包子可以支撑她一整个早上的工作，给她带来最平淡的、饱饱的幸福感。 而现在，她捏着两支冰冰凉凉的营养剂，对于包子的想念简直达到顶峰。 这种简单的生活，森妄洲这样没人性的家伙怎么会懂！ 她明明一早起来已经跑了十公里！ 想回家。 好想回家。 这个破世界她真的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了。 营养剂从手中滑落，与地面的瓷砖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费尔森的营养剂使用的包装都是高强度玻璃，摔到地上并没有碎裂，而是咕噜咕噜滚出去了几十厘米。 巨大的酸涩从她的心底涌上来，压得她眼眶生疼。 【系统007：当前情绪波动过大，宿主你冷静冷静，森妄洲还在你旁边呢。】 陆柠：【一提到他我更来气，没人性的狗东西。】 【系统007：游戏所处时代是个末世，资源稀缺，森妄洲自己都服用营养剂，你克服一下吧，中午可能就有菜了呢？】 陆柠：【你懂个屁呀，成年人的崩溃有的时候只在一瞬间。】 但是，成年人的崩溃也只允许短短的一小会儿。 她叹了口气，抬手将积压在眼眶中的泪偷偷抹去，朝森妄洲望了一眼。 他正坐在沙发上用平板看着某项实验数据，压根没关注她刚刚的动静。 幸好，幸好。 她将滚落在地上的营养剂捡起来，打开盖子一饮而尽。 接着转身朝厨房走去，想找些热水喝。 她早上看着森妄洲从这个方向拿来营养剂的，可是，这里怎么跟她想象中的厨房不太一样？ 她有些疑惑。 “你在干什么？！” 森妄洲突然在身后吼住了她。 她一个激灵，转过头尴尬地笑笑：“找热水喝。” “谁允许你自说自话地乱逛？！”森妄洲眉头紧锁，黑眸里掩饰不住滔天的怒火。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眼眸好像彻底亮成诡异的绿，一条黑色的竖瞳嵌在绿眸里。 妖异而危险。 还未待她定睛确认，她便被森妄洲一把揪过去，反身按在墙上。 “是谁派你来的？清扫局？还是什么其他的势力？” 陆柠的脸贴着坚硬冰冷的墙壁，看不见森妄洲此刻的神情，只能感受到他的手按在她的后脑，不断用力。 “大哥，我真的只是找水喝啊……”她哀嚎了一声，“一大早跑十公里还不给一口水喝，你真是比阎王还撒旦。” 森妄洲的另一只手绕到她的颈前，不由分说掐住了她的喉咙。 氧气从脖颈处断裂。 “咳咳——呕——”陆柠脸涨得通红，强烈的窒息感让她忍不住有些干呕。 森妄洲似乎杀疯了，一点儿要停手的意思都没有，掐住她脖子的手还在不断收紧。 视线渐渐陷入黑暗。 她的身子软下去。 森妄洲手中一沉，才发觉手中的女孩已没了支撑。 脆弱。 他松了手，任由她垂到地上，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 【系统007：阿欧，宿主你说得太对了，森妄洲的崩溃也只在一瞬间。】 【检测到生命体征为0，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陆柠：…… “说实话，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森妄洲的声音重新响起。 “等等等等！wait!” 陆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朝森妄洲伸出手掌作抵挡的姿势： “你刚刚是不是把我掐死了？” “咱们别在无聊的事件上浪费时间好不？” “而且你这个房子里要是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你还把我带这边来干什么？” “费尔森没其他安全点的宿舍给我住了吗？” 陆柠哐哐哐地一顿输出，完全没有给森妄洲张嘴的空间，生怕刚刚的窒息感再上演一次。 森妄洲的脸沉得发臭，眸色幽暗，完全没有陆柠印象里那双诡异的绿瞳。 第31章 是监视还是同居 陆柠悄悄放心了些。 “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回房间洗个澡？早上跑步出了好多……” “以后除了客厅和二楼你自己的房间之外，这个房子的其他地方一律不许去。”森妄洲打断了她。 “否则……” 他没再往下说，可脸上的表情让陆柠明白他的意思。 “森总，要不你给我一间自由一点儿的宿舍？”她试探着问，“我也不想整天被活在怀疑之下。” “我得监视你。”森妄洲直言不讳。 “监视器还不够吗，非得亲眼盯着，真搞不懂你。”陆柠有些无奈，“我想喝点热水，既然不让我自己找，那你帮我吧。” “等会儿叫机器人给你送一个热水壶上去。”森妄洲应道。 陆柠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赶紧朝他挥了挥手，一溜烟跑回了房间里。 森妄洲靠在墙上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呼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满足于只在陆柠身上装监视器。 他无法掌控关于陆柠的一切。 他杀不死她，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她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随时能将他建立的一切置于岌岌可危的境地。 这种大局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慌乱。 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吗？ 二楼房间内。 陆柠将自己扔进了沙发里，等待小机器人给自己送烧水壶。 陆柠：【系统，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系统007：咋啦宿主？是说森妄洲吗？他本来就是疯批反派啊，行为蛮符合他的人设的。】 陆柠：【我是说，为什么他可以有我读档前的所有记忆？是不是你特意找这么个世界bug来膈应我？！】 【系统007：冤枉啊大人，这个007也不清楚了……难道说，他可能是你的隐藏男主？】 陆柠：【你别恶心我啊啊啊啊啊！！！】 【系统007：干啥嘛，我觉得森妄洲挺帅的呀，年轻俊美，财力通天。不是肥头大耳的中年秃头土财主跟你共享所有读档记忆，你应该偷着乐才对呀！】 陆柠：【……心态真好，要不这个宿主你来当吧。】 【系统007：┭┮﹏┭┮】 门被敲响。 “陆柠姐姐，我来啦！”盼盼的声音响起来。 她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向门扑过去，迅速打开房门。 矮矮胖胖的小机器人正扬着一张可爱的笑脸。 “森妄洲这个反人类居然能研制出这么可爱的机器人，也是难得。”陆柠感叹了一句，从盼盼身体里拿出一只热水壶。 “陆柠姐姐再见啦！有需要可以叫我噢！” 盼盼的屏幕上又出现了一只挥动的小手。 “我上哪里找你？”陆柠赶紧问了一嘴。 “房间床头柜上有我的智能中控，只要按一下就可以跟我对话啦！” “拜拜陆柠姐姐，我充电去喽——” 盼盼又咕噜咕噜地滚远了。 陆柠忍俊不禁，早上被硬生生掐死而惊魂未定的心，终于感受到了一些温暖。 她回到房间内，接好水插上电，等热水喝。 通讯器震了一下。 【姜冉：我最近要带组里去一趟东南污染区，最近东南边关频出污染物，恐怕有污染源往蓝海城靠近了。】 【姜冉：你那边呢？有没有看到费尔森的实验进展？】 陆柠思忖了一会儿，给她回复。 【陆柠：费尔森大楼里好像没有违规实验，硬要说的话……好像确实有说不上来的怪异的地方。】 【姜冉：什么怪异？】 【陆柠：记得我们一起出任务那次，我说的一条在我面前异变的小狗吗？我在费尔森见到它了。】 【陆柠：它好像没有很狂躁，反而甚至有些能听懂人话，还能追着我的手指玩。】 【陆柠：很像一条普通的小狗。】 她盯着屏幕等了一会儿。 姜冉那头显示正在输入，过了一会儿又断掉，两秒后，又重新显示正在输入，然后再断掉。 反反复复的，大概等了两分钟。 【姜冉：奇怪。】 【姜冉：我没遇到过，污染区里根本见不到这种比较温顺的异变体。】 水壶正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嘴边吹了吹，抿到口内。 温热顺着食道流进胃里，流淌在她的身体。 僵硬酸痛的躯干终于得到一丝慰藉。 “走了。” 身后床头柜上的传声器传来森妄洲的声音。 她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水，认命地下楼，朝庭院走去。 森妄洲的车已经在等着她。 “森总，咱们得一直这样吗？”坐在副驾驶上，她拨弄了一下眼前的显示屏。 上面显示着每天的气温、空气污染程度以及蓝海城内各处疑似污染源的浓度，精确到坐标。 “一直怎样？” “监视。” “别想着逃走，虽然我杀不死你，但我有千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我倒是没想这么多。” “嗯？” “我的意思是，咱们这样整得像同居似的，影响我们俩以后找对象……” “……” 森妄洲正在翻看污染源资料的手猛地顿了一下。 陆柠暗笑，终于给这家伙整无语了。 要不是身体里被埋了远程操控器，她才不愿意整天跟一个炸药桶待在一块儿。 还是个反派炸药桶，说不定哪天爆雷把自己身边的npc全牵连炸死的那种。 “你的脑子里就只有找对象？”森妄洲有些转过头看着她。 陆柠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巨大的怜悯。 怜悯个锤锤！ 他干嘛用这种鬼眼神看着她？！ 陆柠忍不住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咋的，末世还不让人谈恋爱了？”她梗着脖子，死犟。 她当然没想着在这个该死的末世游戏世界找对象，只是一味地想膈应森妄洲。 “恋爱本来就是最没用的东西，只有低等人才妄图通过恋爱来组建家庭，繁育后代。” 森妄洲冷笑一声，话语间全是对那些所谓“低等者”的鄙弃。 “说得好像你不是通过这种低等的方式被繁育出来的一样。”陆柠对此嗤之以鼻。 在生命面前，本是众生平等，没有孰贵孰贱。 森妄洲陷入了沉默。 他偏过头，眼神落在窗外，没再搭理她。 汽车已经驶入蓝海城最中心区域，穿梭在高楼之间。 繁华的街景在视线里飞速倒带。 第32章 梦幻的人上人和真实的加班狗 费尔森大楼。 森妄洲打开车门，径直往大楼里走。 浑身酸痛的陆柠坐在汽车座椅上发了会儿愣，就被座椅毫不客气地弹了出来。 “喂，你礼貌吗？”她有些狼狈地揉了揉被震痛的膝盖，愤愤地朝汽车骂了一句。 大楼一层已经没有了森妄洲的身影。 她抬腿往电梯走去。 今天和谢承约好了要记录昨天那只小老鼠的污染实验。 8楼001号实验室。 “你来了？来得有些晚了。”打开门的谢承已经全副武装，隔离服、护目镜、面罩，一个不落。 “别提了，一早上被森妄洲拉着去拉练，我能完整地来已经很不容易了。”陆柠摆了摆手，也去拿起属于自己的防护服。 “你……跟森妄洲……住在一起？”谢承眼里满是惊诧，讲话也断断续续的，透露着不确定。 陆柠认真地点点头：“他说我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要亲自监管。” “所以谢博士，你更应该不遗余力地教我才对。”她拍拍他的肩膀，一脸认真。 谢承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抓起一旁的实验手册装模作样地翻了两下，又指了指一边的实验箱： “今天早上我来的时候，老鼠已经是这个状态了。” 陆柠朝隔离箱望过去，箱内的小老鼠膨胀了至少五倍，身体紧紧贴在隔离壁上，似乎再涨大就要把整个隔离箱撑开。 秒表停留在两个小时零五分。 打过普通抑制剂的小老鼠，异化过程是两个小时左右。 没有接受抑制剂的小老鼠，异化大概是五分钟。 一支普通抑制剂，只能延缓差不多两个小时的异化进程。 况且这只是一只小老鼠，换成体型庞大几百倍的人类，延缓异变进程所需的抑制剂只会更多。 这么珍贵的东西真的能够用在百姓身上吗？ 陆柠顿时觉得完成任务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简直是希望渺茫。 “有什么办法可以延长异变时间吗？”她问。 谢承指了指培养皿里的深海微生物，和一旁墙上的矿体。 “提纯。” 她看着谢承拿出仪器测算，一步一步，眼花缭乱的。 完全看不懂。 仿佛回到了在理科课堂上听天书的日子。 “会吗？”谢承抬头问。 陆柠摇摇头。 谢承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为什么森总欣赏的“不可多得的人才”实际上什么都不会。 陆柠不客气地搬了一张小板凳，一边看谢承做实验，一边听他讲什么是细胞破碎，什么是离心和过滤。 早上跑了十公里的后劲有些上来，她趴在椅背上，脑袋一啄一啄的。 谢承温润的声音渐渐变成了蚊子一般的嗡嗡声。 “陆小姐？” “……” “你还在听吗？” “……” “陆柠？！” 谢承提高了音量。 陆柠：！！！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瞬间从椅背上抬起头来。 “怎么了？放饭了？” 谢承：…… 在休息区吃饭的时候，陆柠有些局促地扒拉着盘子里的饭。 今天厨房提供的是咖喱土豆鸡肉和西红柿炒鸡蛋，她将咖喱跟饭拌匀，舀一小勺送进嘴里。 “你今天很累吗？”谢承犹豫半晌，问道。 “谢博士，老实说吧，你做的那些实验我其实一点都不懂，跟听天书似的。” “至于森总为什么特别器重我……” 她抬头对上谢承满是好奇的目光。 “你可以去问他。” 陆柠狡黠地笑了一下，飞速扒拉完盘子里的饭。 太好了，坦白之后，她就可以在实验室当愉快的摸鱼人了！ 包吃包住，不用干活儿。 住的是人上人的房子。 吃的是人上人的餐。 天底下上哪儿找这么划算的买卖！ 除了有点费命。 —— 夜晚。 森妄洲家中。 这儿，才是她在费尔森工作生涯的重头。 熟悉的实验室，熟悉的全副武装的森妄洲。 “这是今天谢博士最新提取出来的抑制剂，纯度算是很高的了，用的也是在污染区受污染时间最长的黄晶矿。” 她将手提保险箱打开，取出里面的抑制剂，递给森妄洲。 “上去。”森妄洲眼神往固定器上瞟了一下，又落回陆柠身上。 陆柠叹了口气，乖乖坐进固定器，将自己绑好。 【系统007:搞了半天你还是妥协了，这跟β实验室里面的实验体有什么区别？】 陆柠：【区别或许就是……住得还不错，有口好吃的？】 【系统007:哎……出息。】 【系统007：算了算了，加班就加班吧，任务有进程就好，宿主，加油噢！】 陆柠撇着嘴，感受到污染试剂又一次埋入自己颈侧。 再接着，是一支全新的抑制剂。 起初的触感是细密的，像一根针在心间上刮动。 五分钟过去了。 细密的触感仍然没有加深多少。 “森妄洲，我好无聊，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就比如电视剧什么的。”她坐在固定器里，百无聊赖。 “电视剧？那种娱乐至死的东西，早几百年前就变成古董了，你不会是从古代穿越来的吧？”森妄洲有些狐疑地瞟了她一眼。 “当然不是！我就是打个比方！” 好险，差点就暴露了。 “那森妄洲，你无聊的时候一般都干些什么？” “我不会有无聊的时候。” 看着陆柠双一脸茫然绝望的样子，他推过来一块屏幕。 “想看什么自己找吧。” 屏幕上是一些论坛和直播软件。 陆柠一下子两眼放光。 “森总，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软！你就是最最最人美心善的老板！” 屏幕有视线和思维识别，陆柠看向哪里，就能打开哪里的东西。 这个世界没有人拍电影或者电视剧，但论坛还是蛮热闹的。 蓝海城最中心的人们在炫耀奢靡的生活。 城区三环的人们在感慨好不容易吃上的一顿饭菜。 城区五环的人们在打卡每天打工攒钱囤货的日常。 边区的驻扎者们在分享边区工作的不易。 也有各局官方账号更新最新的污染源和天气情况，并及时发布预警。 她饶有兴趣地往下翻着。 大数据依旧存在，森妄洲给她的屏幕没有登录账号，跟她自己平常能刷到的东西很不一样。 她能刷到豪掷千金只为买一个包包的富家小姐。 将顶级牛排切成精致小块喂进贵宾犬嘴里的雍容贵妇。 叼着雪茄把成堆的金钱当作筹码大牌的中年富翁。 所谓的人上人们，在这个资源极度匮乏的年代，纸醉金迷。 第33章 突然就伟大光明正义了 “你们有钱人的生活是这样的？”陆柠忍不住好奇地问。 在游戏中，她经常在污染区或者流民边区清理污染物，接触到的都是穿着破破烂烂、连一支最低等的营养剂都得踌躇半晌才舍得买的穷人npc。 “不过如此。”森妄洲扫了一眼陆柠眼前的屏幕。 “这还不过如此？那让你给我两个包子你要死要活的……” 话音刚落，从心脏传来的痛感陡增。 “嘶——”陆柠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痛感加强了？”森妄洲拿起实验记录册。 “加强了很多……” 额上沁出汗珠，陆柠忍不住攥紧拳头，咬紧牙关。 越来越强烈的痛感牵扯着她的神经。 “两个多小时了。”森妄洲看了一眼秒表。 “森总，我觉得吧，用眼睛，观察，不如，自己，亲自，体验一下……” 陆柠艰难地从口中挤出一个个断断续续的词语。 森妄洲的眼神闪过一丝寒光。 “你，杀不死，我，我，也，可以，带你，回，被污染，前……” “要不要，试试？” 她的眼神落在剩余半支污染剂上，又抬眼朝森妄洲望望。 森妄洲冷笑一声。 “你想杀了我？” 陆柠赶紧摇头。 这家伙，警惕心实在是太高了。 “我真的，只是……” 提个，建议。 她很想解释一下，可是嘴张了半天，发现自己发出两个音节都变得有些困难。 死嘴快说话啊啊啊啊啊！ 她急得呜噜呜噜的。 “现在什么感受？”森妄洲见她说不出话，拿出体温枪测了一下她的体温。 46.8度。 “扎……” 等实验结束了她一定要吃到包子！ 要两个大大的热乎乎的香菇青菜包！！！ 意识一点点涣散。 秒表来到了三个小时四十二分。 她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很轻很轻，整个身体舒展开来，流向四周。 巨大的欢愉填满心脏，在心脏上开出花儿来。 灼痛的眼眶也变得温热，像被敷上了一个温热的蒸汽眼罩。 她从嘴里吐出了几片羽毛。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羽毛刺出皮肤，温暖，轻盈。 ……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下一秒，时间回溯。 打入她身体里的抑制剂回到森妄洲手上。 “三小时四十五分钟，d级异变体。”森妄洲将实验记录举到陆柠眼前。 “好累噢……”陆柠甩了甩胳膊，“大费周章，用了这么多矿体和微生物，就是为了延缓三四个小时的异变进程，真的值得吗？” “那不然呢？让你们清扫警官把所有疑似异变的人全部杀光？”森妄洲反问她。 污染区的污染物来源飘忽不定，可能是水源，可能是泥土。 她曾经做过某一片污染区的清扫工作，发现有些污染物从泥土里渗透出来，路过的动物误食之后，有概率会异变成异变体。 所以尽管他们再三提防，这些污染物都无法被彻底根除。 一旦被污染就要被杀死，那人类还有什么希望？ “你是为了延缓被污染的人的异化进程，以便研究救治他们的方法？” “又或者……哪天异变进程被延缓到了几十年，或者哪天受污染者体内的污染源能够被彻底清除，那人类和异变体就能够和平共处了？” 伟大。 太伟大了。 森妄洲突然就在她眼里被镀上了一层金光，变得高大伟岸起来。 “嗯。”森妄洲应了一声。 “那为什么你们这里会有污染物亢奋剂？”陆柠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们是生物公司，有什么样的药品都不奇怪吧？”森妄洲点了点她的额头。 “问这么多问题，是精神很好？那等会儿再来一次，这一次我会在两小时三十分的时候给你补第二针抑制剂。” 陆柠一听，急忙摇头。 “不要不要不要，我累的。” “……小废物。” 森妄洲没有强求，将抑制剂和污染试剂全部收进了实验箱里。 走出实验室，陆柠挡在森妄洲面前，朝他伸出手—— “森总，晚饭。” “营养剂。”森妄洲留下三个冷冰冰的字，掠过了她伸出的手。 “这不能吧，说好了费尔森员工，每顿都有肉的。”她一把揪住了他的袖子，“森总刚还说那些有钱人的生活不过如此，现在就用营养剂打发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一个小姑娘把费尔森这么大公司给吃穷了呢。” 森妄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个借口好，要是哪天费尔森破产了，我就说是被你吃垮的。” “森妄洲！！！”陆柠炸毛地拉紧他的衣袖拽了一下。 “之前还想着怎么害我，现在却好意思拉着我的衣袖要吃的，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太割裂了吗？”森妄洲比划了一下她拉着自己的手。 “我想解释来着，你相信我，我们会回到同一个时间节点，完好无损的我，和完好无损的你。” 森妄洲摇摇头。 “你不愿意的话就算啦，反正被污染的过程也蛮难受的。”陆柠吸了吸鼻子，松开他的衣袖。 “真的蛮痛苦的……” 她掩面，故意抽动肩膀，声线颤抖。 “就为了吃口有味道的？” “嗯……” 陆柠带着矫情的哭腔应了一声，才恍然意识到他刚刚的问题。 “嗯？”她抬起头，好不容易压出来的哭腔霎时停住，眨巴着一双眼睛望着他。 森妄洲看着她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 “演技不错，适合你说的电视剧。”森妄洲视线落在她身上两秒，又转身离开。 “等等——” 陆柠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手臂。 “别转移话题！明明是你说话不算话，你说好包吃包住的！” “难道在陆警官眼里，营养剂不算吃的？” “由奢入简易，由简入奢难嘛，这不正说明费尔森把我养得很好？”陆柠夸张且用力地眨着眼睛。 “我也喝营养剂。”森妄洲朝她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抠货！” “娇气。”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陆柠眼见说不通，狠狠白了他一眼，朝自己的房间快步走去。 跟他再多缠一会儿她都觉得脑仁疼。 没人性的狗东西。 第34章 求救 回到房间，她用水壶接了水烧上，再进浴室冲了一把热水澡。 虽然吃得磕碜，但森妄洲的房子里穿的用的从来没有短缺过，热水也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 虽然在电脑屏幕前玩游戏的时候，陆柠不用支配主控去洗澡，但进入这个世界之后，那些游戏外的空缺记忆被填满。 她记得，自己在清扫局的时候，洗澡都要用凭证，还限时限水量。 温热的水洒到她的脸上，流经身体。 她感到每一个毛孔都张开，彻底放松，暖意将自己包裹，一切疲惫仿佛都在瞬间被清洗，顺着水流一同流进下水道里。 冲洗完，她擦着头发走出卫生间。 “陆柠姐姐，陆柠姐姐，开门，开门。” 软萌的声音在门外一遍一遍响着。 陆柠打开门，小机器人立刻换上一张大大的笑脸。 “盼盼，又来给姐姐送物资？”陆柠略蹲下身与它平视。 “是送晚饭啦！森总说你没有拿晚饭，所以叫我送过来。”盼盼回答道。 陆柠笑了笑。 这家伙至少还有一点点良心。 她打开盼盼的舱门。 顿时愣住了。 舱门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两个大包子，包子上方还隐隐约约萦着热气。 这家伙，是真的嘴硬心软啊。 她把包子抓出来，确实是热乎乎的，软软的，手感很好。 “陆柠姐姐用餐愉快！我先走喽！”盼盼自己给自己关上舱门，咕噜咕噜地向充电基站滚去。 陆柠愣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关上门，坐到桌前的椅子上，咬了一大口手中的包子。 是香菇青菜馅儿的。 她拿起通讯器想给森妄洲道个谢。 刚按亮屏幕，一条鲜红的消息触目惊心。 【姜冉：危险！危险！危险！】 “危险危险危险？” “好久不见，当你站在……” 她唱了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是她还在清扫局做二组组长的时候，跟姜冉设定的一条快捷求救信息！ “要是遇到非常非常紧急的情况，敲三下通讯器背板，就能发出这条消息。”她想起自己曾经对姜冉说的这句话。 姜冉说过她要去东南污染区进行清扫任务。 【陆柠：现在怎么样了？】 她先回了条消息过去，然后急匆匆抓起枪，跑下楼，来到客厅。 森妄洲已经不在客厅里了。 姜冉给她发的消息是五个小时前。 而污染实验是四个小时前。 她不能确定自己刚才的读档有没有影响到远在东南污染区的姜冉的时间线。 她得去一趟东南污染区。 哪怕去不了污染区，也得去一趟边关，确认一下姜冉的情况。 007似乎察觉了她的想法，开始紧张起来。 【系统007：宿主你想干嘛？现在溜出去可就是送死啊！前有污染区，后有森妄洲，两个都是送命的危险分子。】 陆柠：【可是我不能不管姜冉吧。】 【系统007：姜冉只不过是个比重比较大的npc而已，宿主你得分清主次啊！关注好自己的任务，最重要的是转化剂！转化剂！！！】 陆柠：【可是我这里的是个疯批反派啊，姜冉那儿的是主角团啊……】 哪个游戏的结局不是主角团战胜黑暗的？ 陆柠：【万一我不去，姜冉脱离危险之后，怀疑甚至认定我是费尔森的走狗，以后灭费尔森的时候，顺道把我也当做反派灭了怎么办！】 【系统007：……有道理，要不装作没看到消息？】 陆柠：【我已经手贱回复了。】 陆柠：【咱们不是有无限读档吗？至少得去露一下脸，表表对主角团的忠心。】 【系统007：要是你身后的大boss没有意见的话……】 陆柠僵硬地回头，撞上森妄洲那双正饶有兴趣地盯着鬼鬼祟祟猫在正门口的她的眼睛。 “想逃？”他向她走过来，伸出手绕到她身前，抵住大门。 陆柠被圈在门与森妄洲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后颈。 “我想透透气，透透气而已。”陆柠慌乱间随口捏了一个理由。 “那我不介意把体能训练换到晚上。”森妄洲的声音充满进攻。 陆柠忍不住有些腿软。 森妄洲又往前压了一步，胸膛贴着她的后背。 沉稳的心跳在安静的夜色中显得尤为响亮。 “咚咚。” “咚咚。” “咚咚——” 陆柠想要挣脱开，却被用力往前一压。 男人的手撑在门上，将她彻底禁锢得一点活动的余地都没有。 “大哥，你这样子……该不会是……发情期了吧……”陆柠抬起手肘推了推他。 “到底是谁思想不对？”森妄洲低下头，附在她耳边。 陌生的温热气息激得陆柠打了个激灵。 略带粗粝的触感游走在她的后颈。 “森妄洲，合作里可没说我得卖身啊，得罚钱。”陆柠继续用手肘抵着他。 “你对自己未免也太有信心了吧？放心，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森妄洲放开了她。 脖子上温热的触感还停留着，酥酥麻麻的。 陆柠有些疑惑地抬手摸了一下。 “你是不是又给我装了什么定位器监听器？” 森妄洲仍是那副游刃有余的笑：“说实话吧，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陆柠脑子宕机了一秒。 实话告知姜冉有危险，跟告诉森妄洲“我早晚有一天要背叛你”没什么区别。 难不成说大晚上的她想去污染区散个步？ 恐怕下一秒她就被森妄洲发派去β实验区看大门了。 纠结。 万分纠结。 沉默良久，后颈处传来熟悉的酥酥麻麻的触感。 她瞳孔骤缩，抬手触及后颈。 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是幻觉吗？ 还是心理原因？ “想不出借口了？”森妄洲遥控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双腿交叠，一副耐心很好的样子。 他抬手敲了敲腕间的手表。 “距离你的晨间体能训练还有六个小时，想耗着的话我没意见。” “不想耗着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一支污染针剂，你慢慢想。” 陆柠咬了一下下唇：“森总，我想去一趟东南污染区。” 森妄洲挑了一下眉，似乎对于陆柠直截了当地说出想法有些意外。 “大半夜的，去污染区，准备去蹦迪？” 第35章 情报局一线情报员 陆柠的脑子疯狂转动。 清扫局二组清扫警官称得上是清扫局的精英的团队，在污染区遇见过很多紧急情况，他们都能一一应付过来。 这是第一次姜冉给她发这样的紧急求救信息，大概是污染区情况已经十分危急。 “我的朋友在污染区出了些意外，我有点担心，想过去看看。” “你别多想啊，我是担心污染区出了什么意外，影响到蓝海城边区，给蓝海城带来危险。”她又补充了一句。 这个借口，总顶顶好了吧？ “那行，我陪你去。” 森妄洲云淡风轻的语气让陆柠五雷轰顶。 这个借口…… 好像顶好得有些超过了…… “森总，费尔森那边……你日理万机的，就不麻烦你跟我跑这么远了吧？”她尴尬地笑笑。 “而且，你在我身体里还有追踪器呢！放心吧，我什么话都不会乱说，等解决了污染区的事情，我立刻、马上、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可以不？” 她举起三根手指向上，眼巴巴地望着森妄洲。 “……最多五天。”森妄洲沉声道。 “好嘞，谢谢森总！” “通讯器开好声音，我的电话半分钟内必须接。” 半分钟内必接？ 什么霸总式油腻发言！ 陆柠内心一万只羊驼飞奔而过。 “知道了知道了，你啰嗦得像我七十八岁的外婆。弟弟你才二十二岁，说话清清爽爽的不好吗？” 陆柠扔下两句话，打开大门，嗖地飞了出去。 终于可以暂时离开森妄洲这个疯子的眼皮子底下了。 这段时间她活得着实有点憋屈。 距离御水湾最近的交通工具大概三公里，连她晨跑那十公里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她小跑起来。 夜间的晚风吹拂过，带着秋日寒凉的气息掠过耳畔。 路两边的路灯在大路上投下一片静谧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她一边跑，一边盯着自己的影子出神。 “系统，你说，人与人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 【系统007:我也想知道，你是我带过的最倒霉的一届宿主了，以往我带的无限读档的宿主，走完全程任务的读档次数都没你多……】 陆柠两眼一黑：“咱能捡点好听的说吗？” 【系统007:我还带过千金小姐身份的宿主，每天山珍海味那种，那奢靡程度，啧啧啧。】 陆柠：…… 她就不该嘴贱跟这个该死的系统搭话！ “御水湾的生活，平静得像是正常的世界，甚至比正常的世界要繁华千百倍，这也太不公平了。”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系统007:没办法，世界背景就是这么设定的，御水湾的人生来尊贵，你只能选择接受这个规则。】 谈话间，一片片私人住宅被她甩在身后。 轨道车站的灯光牌亮着—— 御水湾站。 车厢里的人寥寥无几，没有在御水湾下车的。 看到陆柠上来，几个人好奇地抬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或窃窃私语，或低头捣鼓着信息。 陆柠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找了个角落坐下，低头看着手中的通讯器。 姜冉将位置权限开放给了自己。 她打开实时汇报污染物情况的软件，输入姜冉的坐标，得到的是一片漆黑的颜色与污染状况为“？”的字样。 清扫二组到底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她叹息了一口，插上耳机给自己播放了一首轻音乐，倚靠在椅背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不知开出去多久。 “科源新区，已到站，请要下车的乘客抓紧时间下车。” 机械女音开始播报。 陆柠睁开眼，看了一下手环上的路线，已经到三环了。 距离到达边区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她给自己调了一首更舒缓的音乐，继续阖上眼睛。 轨道车很平稳，再加上深夜的车上并没有什么人，她很快就陷入了浅层的睡眠。 “星月南站，已到站，请要下车的乘客抓紧时间下车。” 再次听到电子女音的播报，她揉了揉睡得有些迷糊的眼睛，朝四周看去。 车上只剩下零星的两三个人。 轨道车已经驶出了五环，朝边区行进。 出了五环后，站点明显变少了许多，轨道车的速度也提了不少。 想要进入东南污染区，她得从东南边区轨道总站换乘流民边区的轨道车。 那与中心城区的轨道车完全不一样，速度慢、车厢破。 最主要的是，流民边区总会有一些不要命的流浪汉，走投无路之下选择袭击中心城区过来的上层人，以换取一些钱财。 陆柠将头发揉得乱了些，遮住半张脸。 入乡随俗嘛，越像当地人越安全。 夜已深，东南边区轨道总站上站着一个纤瘦的身影。 一个穿着兜帽外套的女孩，正盯着自己的脚尖出神，脚上那双大头皮质马丁靴被擦得锃亮，一看就不是边区流民穿得起的。 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个城区女孩一个人在边区轨道车站？ 半晌，女孩抬起头，跟陆柠对上视线。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一步，在看清陆柠身上穿着的衣服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你也是城区来的？”她远远地朝陆柠问道。 陆柠犹豫着：“你也是？” “你去哪？现在这个点，这个车站，该不会是去东南边区的吧？” “你该不会也是……” 两人相互试探着，眼神交错间，一辆轨道车驶进站内。 列车侧身的屏幕上滚动着一行字。 “终点站：东南边区驻军点。” 两人几乎同时踏上了车。 “东南污染区最近好像有一种数据库中未曾出现过的污染源，动荡非常厉害，你也是为这个事情去的吗？”女孩直截了当地问。 陆柠有些警惕。 “你好，我叫温缇，是情报局一线情报员，隶属于蓝海城中心城区。” 女孩朝陆柠伸出手。 陆柠见她眼神透着清澈与坦荡的友好，笑了笑，伸手与她握了一下。 “你好，我是蓝海城中心城区清扫局的清扫警官，陆柠。” “哇！清扫警官？那我们算是老乡了诶！”温缇两眼放光，“本来以为这次行动得一个人冒险了。” 说罢，她激动地抓着陆柠的肩膀晃了晃。 第36章 夜闯东南污染区 “没想到我还能遇上一个清扫警官！我就说这次行动我运气超级好的！陆警官，你也是为了东南污染区的事情来的吧？” 见车厢里没有其他人，温缇叽叽喳喳地一通倾诉。 “嗯，我的组员在东南污染区进行清扫任务的时候，给我发了紧急求救信号，我不放心，所以连夜赶过来。” 陆柠答道。 “那我们可以一起了，嘿嘿，陆警官给我抱抱大腿呀！”温缇嘿嘿一笑。 陆柠满头虚汗。 虽然手上配备有费尔森提供的枪支，可她的身手…… 还停留在敲键盘的时候。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就读档捞一捞这个现在正满眼崇拜地看着她的女孩。 终于，轨道车在东南边区驻军点停了下来。 坐了一路晃晃荡荡的硬座，陆柠的腰都快酸了。 时间已经指向夜里三点多。 边区电力稀缺，再加上平常没什么人，根本没有安装路灯，只有驻军点的几盏了望灯以及巨型巡逻机器人的头顶灯亮着。 两人将背包里带来的防护服穿好。 “陆警官，我其实还是有点怕的，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来污染区收集情报……”温缇抓住了陆柠的胳膊。 “情报局是没人了吗？怎么派你一个新人过来？还是大半夜，拿你当冤大头啊！”陆柠打抱不平了一句。 “你不也是吗？大半夜的，自己一个人过来处理队友的事情。”温缇不客气地回敬。 耳畔突然响起一阵隆隆声。 灯光刺破眼前的黑暗，由远及近，巨型巡逻机器人摇摇晃晃地滚着它的轮子往两人的方向挪来。 一片久违的光亮。 “快！”陆柠拽起温缇的手臂，向污染区内冲去。 要是被巡逻机器人发现了，少不得又得和驻军警戒员打交道。 陆柠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这些警戒员会对她们唠叨什么。 “两个小姑娘这么晚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干什么？” “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从哪来的就回哪去吧。” “你们还真是胆大包天，单枪匹马就敢闯污染区？不会是为了劳烦我们兄弟几个进污染区收尸吧？” …… 进入污染区五百米后，巡逻机器人基本就检测不到她们了。 “这就……进污染区了？”温缇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 陆柠有些无奈地看着浑然不知污染区危险的温缇：“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情报局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大半夜来搜集情报？” “我……嘿嘿，我为了绩效嘛！第一个抢到情报的人可以多拿百分之五的年终奖呢！” 陆柠倒抽一口气。 世界上居然有如此要绩效不要命的存在。 她还是孤陋寡闻了。 污染区内漆黑一片，两人打开手电筒照着面前的路，往东南方向行进。 陆柠按着姜冉共享的位置，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接近。 “哒、哒。” 身后传来物体踏过土地的声音，发出一些细微的轻响。 温缇忍不住攥紧了陆柠的手臂。 “哒、哒。” 陆柠将枪从大腿上的枪套中抽出来，上膛，握在手里，警惕地环顾四周。 “哒、哒、哒。” 响声越发接近。 下一秒，温缇猛然抽出配枪往暗处按下扳机。 “砰——” 巨大的枪响惊动了枯树上的几只鸟，在空中留下一阵翅膀扑扇的声音。 “你看到了？”陆柠也将枪朝向温缇所指的方向，屏住呼吸。 “隐隐约约看到了影子。”温缇向前探了一步，仔细听着周遭的动静。 一切又归于安静。 两人快步往导航所指的方向行进。 “哒、哒、哒。” 细微的声音又响动起来。 “陆警官，你们来污染区的经验比较多，现在这种情况，一般来说该怎么处理？”温缇朝陆柠更靠近了些。 “准备战斗。”陆柠言简意赅。 以往在电脑屏幕前打游戏时，进入污染区经常会出现“进入战斗”的字样。 那可不得随时准备战斗！ 温缇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绝对不拖后腿。” “你们情报局的情报员也会用枪？我还以为你们只跟笔杆子打交道。”陆柠问道。 “那当然，我们一线情报员必须要勇闯一线，才能第一时间更新各地的状况。那些监测机器人监测到的东西都是局限的，真正的情报还得靠我们。” 温缇说着说着，情绪高昂起来。 陆柠一把拉住她，立在原地。 一阵风吹过，空气里带着一道淡淡的腐气。 “哒哒、哒哒。” 手中的污染源检测器已经显示大红色，屏幕上是刺目的73%。 “好臭。”温缇皱了皱眉。 空气中的腐气越发明显。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 细碎的声音明显杂乱起来，在空无一人的大地上显得更加诡异。 “陆警官，我们该不会碰到鬼打墙了吧？还是说这些是隐形人？” 陆柠抬手挡在她嘴前，示意她别再说话。 越来越靠近的声音让她心生猜测—— 这些东西会不会来自地下?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像千军万马从地下经过，踏出一阵令人心慌的旋律，在她们的脚下进行着属于自己的欢歌。 陆柠看了一眼通讯器，现在距离姜冉共享的位置，只剩下八公里。 “走。”她低声说了一句，拉着温缇继续往东南方向走。 污染区土层坚硬，如果真的是在地底下的话，这些东西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破到地表上来。 行进中，那细密的声音亦步亦趋地跟着。 并且好像越来越多了。 五公里。 四公里。 三公里。 土层好像有些松软下去，陆柠明显感到脚下一沉。 温缇似乎也感受到了同样的情况，侧目与陆柠交换了一个眼神。 脚下的土地似乎在蠕动，活过来了一般。 温缇将手电筒照向地面。 土层肉眼可见得比刚才要松软很多，带着湿漉漉的潮气。 “前面不会是块沼泽吧？”温缇问道。 只剩三公里了。 “继续走吧，都到这里了，总不能临时脱逃。”陆柠深吸了一口气。 她至少得见到姜冉，是死是活都得见到。 第37章 生活在污染区的邋遢男人 距离姜冉共享点两公里。 陆柠的鞋已经陷进土里，每走一步都得带一些泥出来。鞋底踩在湿软的土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咕嘟咕嘟咕嘟——” 那些亦步亦趋的声响由最初的清脆脚步声随同黏腻的泥土一起变得湿哒哒的。 “陆警官，这里不对劲……”温缇的声音突然变得颤抖，她将手电照射在脚下的土地上。 陆柠也有些紧张起来。 污染区不乏有水源的地方，像这样离城区很远的水源，清扫局一般不会废太多功夫去净化清扫，但也不会放任不管，至少会洒一些污染物清除剂。 姜冉是带着组员来这一片做清扫任务的，而这里显然根本没有被清扫的痕迹。 她凝神看着地下。 土地在蠕动。 似乎是被手电光刺激了一下，土地蠕动得更厉害了，竟在光下渐渐翻涌出来，堆成一个不大的小土堆。 是光的问题吗？ 陆柠将手电凑近了些。 土堆上松散的土粒，一点一点凝结起来，形成了有形的长条，聚在一起，用力蛄蛹。 像一堆纠缠在一起的蛆虫，解不开，只能用力在缝隙里钻来钻去，最终将自己和其余缠得越来越紧。 陆柠赶紧将手电筒移到别处。 土块的蠕动速度慢了下来。 “是光。”陆柠哑声朝温缇道。 两人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 天快亮了。 “快走，抓紧！”她拉着温缇狂奔起来。 直到松软的土地撑不住她们的重量，漫过鞋面。 将鞋子从土地里拔起来，像是一场负重跑，需要耗费较多体力，温缇已经有些撑不住喘息起来。 距离姜冉所标注的地方只剩一公里了。 视线没有遮挡，天色渐渐发亮。 清扫二组有六位组员，她至少应该能看见些人影。 可是，什么都没有。 蒙蒙亮的天将土地照亮了些，土块接受到光亮，变得更加活跃。 陆柠感到自己正在被拖着慢慢往下。 她朝土里开了一枪。 枪里装的是费尔森最新研制的净化剂。 药剂没入土地，涌动的活着的土地塌陷了一块。 “你还可以吗？我得继续往前。”她转过身看着温缇。 温缇拍照记录下这里的情况，眼神坚定地朝她点了点头。 最后一公里，像走在泥潭里，只能将脚从泥土里拔出来再往前踏，脚上仿佛绑了千斤重。 陆柠突然有些理解森妄洲为什么要带自己体能训练。 原来真的不是单纯为了折磨她啊！ 通讯器上，她的地点与姜冉提供的地点已经重合起来。 而周围空无一人。 天光正亮。 “他们……不会被埋在土里了吧？”陆柠愕然。 要是真的被埋在土里，难道要靠她挖土？ 这得挖到猴年马月去！ 土地活跃的程度比先前高了很多，缠绕着陆柠的鞋子，滑动的触感隔着鞋底和鞋面折磨着她的双脚。 像是将脚泡进了满是泥鳅的池子。 那些泥鳅还拽着她慢慢往下坠。 温缇一边拍摄并给情报局发消息，一边等待电话被接起。 “喂？是我温缇，污染区出现了大范围的异动，土层活跃，我现在的坐标是北纬三十四度二十……啊——” 温缇尖叫一声。 手中的通讯器被弹飞出去，落在泥土里，一下子陷进深处。 “我还以为什么大家伙来呢，没想到就派两个小姑娘。”一个男声响起。 是人类！ 这一带已经离蓝海城安全区很远，怎么还会有人类？！ “谁？有胆子对付我们却没胆子露脸，是长得多磕碜啊！”陆柠朝着周围吼了一声，“还有，你把我的组员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男人冷哼一声，“什么组员？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鬼？估计都成蛆了吧。” 陆柠朝着地上猛开一枪，“你出来！” 净化剂没入泥土，肉眼可见得烧灼了一片。 “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这枪……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有费尔森的枪？” 男人的声音划过一丝颤抖。 费尔森的枪是专研的，一枪多用，可以放子弹火药，同时能存储药剂，容量非常大。 “对啊，我就是费尔森派来的，识相的话，乖乖把你嘴里说的那群毛头小子交出来！”陆柠厉声道。 “想诓我？小姑娘，枪是偷的吧？打着费尔森的旗号在污染区招摇撞骗，万一被森妄洲那个家伙知道了，你觉得你还有活路？”男人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游刃有余。 “这位大哥，这么怕露脸，你该不会和森妄洲那个狗东西是一伙儿的吧？”陆柠追问。 男人陷入了沉默。 陆柠又“砰”地甩出去一枪。 费尔森研制的最新型净化剂，威力不容小觑，前一枪的烧灼还在蔓延，第二枪的烧灼又燃起。 “再不出来，我就把这堆恶心的泥土烧光！” “别这么暴力嘛，小姑娘家家的说话还是得温柔一点儿。”男人从枯树后面探出身，往这里走来。 他衣衫褴褛，胡子拉碴，蓬松肮脏的头发凌乱地挡在眼前，面颊皮肤的褶皱里满是泥污。 显然是在污染区活了很久了。 “小姑娘，你们体格子不错嘛，放心吧，哥哥会好好珍惜你们的。” 男人狞笑着，举起手中的长棍，朝她们打过来。 温缇侧身想躲。 长棍没有落到她们身上，反而落在了泥土中，巨大的棍体将污泥溅得很高，落在两人身上。 陆柠手腕上的检测器极速闪烁起来。 污染物含量高达85%！ 被落了满身污泥的温缇扯着嗓子开始说遗言。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呜我还不想死，没想到我才上班第三年，就要因公牺牲，希望局里可以多赔我家一些钱，让我家里人安享晚年，呜哇哇哇哇——” 皮肤上的烧灼感让陆柠咬紧牙关。 这个面积的污染物接触，就算不异变，也活不了多久了。 读档重来之前，她还得多探探这个男人的口风。 “这位大哥，你怎么想的，整天活在污染区，比边区的流民活得都不如。” “怪不得不敢露面，真的丑爆了。” 第38章 泥泞 男人嘴角抽搐，恶狠狠地盯着陆柠。 “你个小臭娘们懂什么？老子脏这一时，等我以后发达了，可是蓝海城中心城区最尊贵的存在，什么香车美女要不着？” 陆柠大概明白了。 边区的流民总有些体格好、力气大，且不满足于做时薪很低的体力劳动的人。 这些人最终会冒着生命危险走上在污染区内找寻矿藏和植物的路，将掠夺来的资源卖给中心城区的生物公司，成为污染区臭名昭着的“强盗”。 运气好的，两三年就能金盆洗手，靠赚取的钱搬到五环以内，甚至中心城区。 运气差的，被污染，或死亡或异变成异变体，在污染区内流浪终生，面临被清扫小组清扫的结局，要么成为这片污染区土地的极其微小的养分。 只是…… 陆柠端详着面前的男人。 这里一没有矿藏，二没有正常生长的植被，有什么好卖的？ 难道是…… 不安感漫上心头，她看了一下手中的通讯器定位，自己的位置与姜冉的位置正重合在一起。 “你把姜冉交出来！”她拿出枪对准了他。 “别这么暴躁嘛……”男人神色一滞，稍顿了顿，“有话好好说。” “再好好说咱们恐怕没时间了……”温缇拽了一下陆柠的手，“这些土块好像越来越活跃了……” 脚下的土块已经显现出细长的条形，汹涌地翻滚在脚下，死死缠着两人的脚，甚至蔓上小腿。 “别转移话题！说！我的组员在哪里？！”陆柠举着手中的枪，手臂在不断烧灼的状态下已经举得有些吃力。 “再不说，我立刻开枪！你认识这是费尔森的枪，应该也知道这枪的威力吧！” “只要一枪，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男人面上显露出明显的不自在，就连笑声都勉强了几分。 “陆警官，你……怎么会跟费尔森扯上关系？”温缇抓挠着被泥土喷洒过的皮肤，有些喘息着问陆柠。 “说来话长，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来找我的组员的。”陆柠对温缇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一边保持着举枪对准男人的姿势。 她的手臂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再不开枪恐怕没有时间了。 想要的信息还是一句都没有套出来。 陆柠一狠心，对着男人的大腿按下扳机。 “哐——” 子弹正中男人腿心，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小姑娘，都叫你别冲动了，费尔森的子弹可是世界上最昂贵的东西。”男人换上一副狞笑的神情，上前了两步。 这狗东西，穿了防护服！ 一套防护服对于城区人来说尚且不便宜，更别说对于边区的流民了。 这个看上去满身脏污的男人，怎么会买得起防护服？！ 陆柠又不客气地一枪打到他的胸口。 “哐——” 传来的仍然是熟悉的金属碰撞声。 “放弃吧小姑娘，只要你乖乖的，哥哥我保证给你弄个舒服的去处。” 陆柠不死心，将手臂抬高了一些，对准了他的脸。 费尔森的枪支后坐力很小，目标又较近较大，想要打中并不难。 她咬紧牙关，再次扣动扳机。 在子弹射向他的过程中，男人的脸上自动出现了一个由左右两面合起来的防护面罩。 速度之快，甚至超越了子弹的进程。 “小臭娘们，好说歹说就是不听，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男人露出阴狠的神色，抄着棍子冲过来。 “陆警官……我……我不行了。”温缇气息变得短促，拽住陆柠的手在不断往下坠。 附在手臂上的力量陡然一松，温缇彻底摔在泥土上。 泥土接受到新鲜血肉的养分，变得兴奋起来，即刻向温缇周身涌动，攀着她的手臂往上爬。 陆柠想俯身拉她起来，却被一只粗糙的手用力拉扯住。 像是一块粗粝岩石的触感。 “放开我！”她挣扎着，眼见满脸狞笑的男人越来越近，嘴里的臭气都快喷到她脸上。 “小娘们，我看你身手不错嘛，要不要考虑跟我一起干？只要你点头，我可以保你一条命，以后进了蓝海城，吃香的喝辣的，躺别墅开豪车，怎么样？” 陆柠看着男人一口黢黑的牙，直犯恶心。 “大叔，你这一口烂牙，吃香的喝辣的？怕是嚼碎了都变成臭的了吧。” 男人狞笑的脸瞬间变得气急败坏。 脏手朝她的脸袭过来。 “等等等等，大叔，咱们清扫局最不缺的就是清扫的药剂，也有专门去除口臭的，你这样的，能治。你说说，准备怎么保我一条命？” 读档在即，消息比尊严更重要。 “这还差不多，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陆柠正想开口，后颈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难道是快异变了？ 不行，得抓紧时间。 “大叔，我真心想知道，你就告诉我呗，我见识浅，现在我是被污染状态吧？你居然可以保我的命，这么厉害？” 男人被这么一吹捧，神色缓和了些，甚至浮现几分骄傲： “那当然了，要谢，就谢你自己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很合我的胃口。” “可惜了，之后皮肤可能没有这么好，不过没关系，哥哥我喜欢。” “过来，让哥哥舔一口。” 陆柠：？？？ 也没跟她说套个消息牺牲这么大啊！ 男人咧着嘴，舌头舔舐着上唇，露出的舌尖上，带着一些墨色的点儿。 她急忙偏头躲过，呼出一拳砸在男人的侧脸上。 后颈的痒意越发明显，陆柠忍不住伸手抓挠了一下。 “妈的，干什么，后悔了？哐我呢？！”男人怒目圆睁，举起拳头朝陆柠轰过去。 “砰——” 陆柠下意识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痛击并没有袭来，取而代之的，是耳畔响起的剧烈轰响。 陆柠微微睁开眼朝旁边看去。 男人的手臂距离她的脸仅仅二十公分，拳头处空空荡荡。 炸开的血花糊在手腕处，细细碎碎的肉沫挂在上面，摇摇欲坠。 男人的眼里盛着巨大的恐惧，涣散的瞳孔里微光颤动，哆嗦的嘴唇因颤动甩下一些泥点碎屑。 陆柠盯着他的瞳孔，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个微小的身影。 “小废物。”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森……” 陆柠转头，撞进森妄洲那双含着笑意的妖冶的桃花眼中。 明眸皓齿。 在这个泥泞的天地中，显得像一簇张扬傲放的花，不染纤尘。 第39章 无限读档的她和无限白跑的森妄洲 “森妄洲！这个狗东西他欺负我！！！”陆柠故意扯开嗓子叫，还不忘往方才威胁她的男人那里挤眉弄眼。 森妄洲的眼神落在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身上，眉头紧皱：“谁派你来的？” 男人举着被炸得只剩半截的手臂，惊惶失措。 “你……你真是费尔森的人？怎……怎么可能？！”他哆哆嗦嗦，最后只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回答我，你背后那个人，是谁？”森妄洲一字一顿，厉声道。 “哈哈哈哈哈——” 男人突然发狂地笑着，本就丑陋的五官瞬间扭曲到一起。 他拿出一支小型枪支，抵住自己的额头，不由分说就是一枪。 霎时，他的整个身体化成一堆烂糊糊的泥渣。 森妄洲凝神半晌，神色不动地转向陆柠，声线稍稍柔了些：“你没接我电话。” 陆柠竟从那双好看的眼睛中，生生读出一些哀怨的感觉。 才一天不见，森妄洲怎么变得跟怨夫一样？ “我现在这样，你看像是能接到电话的样子吗？”陆柠无奈。 脖颈后边的痒意渐渐褪去。 她猛然想起森妄洲在她出发前说的那句话—— “通讯器开好声音，我的电话半分钟内必须接。” 难不成这家伙在自己脖子后面装了个通讯追踪？ 这是什么恶趣味！ “森妄洲，你幼不幼稚啊。”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我觉得……” “觉得什么？” “有必要在你脑子里装一个能用意识接听电话的机器。” “你……该不会是想对我搞强制爱吧？” 陆柠瞪大眼睛。 剧情走向好像离谱起来。 森妄洲明显被噎了一下。 “我是担心你在哪里又倒了，搞得我做事情做一半又得重来。” 森妄洲捏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着。 “陆柠，我不允许你在我掌控之外半分，否则，我立刻把你扔进鱼池里。” “只是可惜了，没能套出这个人背后的势力。”他睨了一眼男人飘散的地方，焦黑的泥渣落在地上，细微的尘土被风扬起。 略带着一点儿焦臭的味道。 陆柠的眼前有些已经有些模糊，再加上被这些味道刺激了一下，整个人更加晕眩。 身边的温缇已经彻底倒在了泥泞里。 “我好像快撑不住了，等会儿时间回溯，这个男人应该还会活过来，森妄洲你加快点来救我。” 陆柠眼巴巴地望着森妄洲。 这个疯批大反派又要因为读档重跑一趟了。 她心头甚至产生一丝细微的快意。 活该啊活该。 森妄洲你也有今天！ “你命令我？”森妄洲凝眉。 陆柠咬住嘴唇，眨巴了一下故作委屈的眼睛，眼神中更加了几分可怜。 森妄洲：“……好了好了，我尽快。” “我就知道森总最疼我了！” 陆柠点点头，举着枪抵住自己的下颚，闭上眼睛。 “砰——” 世界清净了。 【检测到您的生命值为0，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意识渐渐回笼。 “怎么办啊陆警官，我们不会要把命丢在这里了吧……呜呜呜我不要，这么有价值的消息，我还想回去拿奖金接受表扬呢……” “我不要给别人做嫁衣……” “我的升职、加薪……” “呜哇哇啊哇——” 温缇扯着喉咙往外蹦出的遗言进入陆柠的耳朵。 陆柠瞬间反应回来读档点在哪里，猛地抓住温缇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后拽了拽。 男人那张看了让人犯恶心的脸又出现在她面前： “小姑娘，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保证你们会被送到很安全的地方，延年益寿，地久天长。” 陆柠抬枪对准了他：“我不想跟你多废话，告诉我，我的组员在哪里？你把组员交给我，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男人疯笑起来。 “噗哈哈哈哈哈，放我生路？个子这么一丁点儿口气咋这么大呢？老子活了这么久，还没在污染区见到过对手！” 男人又抄起了那根棍子，试图砸过来。 陆柠往棍子上开了一枪。 子弹擦着棍子的边缘滑了过去，砸在后面的树干上。 陆柠：…… 手偏了。 她只有自己打自己的时候能不偏。 棍子一如上一次存档那样，落在地上，激起满地的泥点儿，落到两人身上。 熟悉的灼痛。 “不好意思哈森妄洲，得麻烦你重跑一次了。” 她嘀咕完，哐地又给了自己一枪。 “砰——” 第二枪。 “砰——” 第三枪。 第四枪。 终于，她打歪了那根棍子。 巨大的威力使棍体朝一边落去，陆柠在开枪后，急忙拉着温缇往另一个方向一跳。 “妈的，费尔森的枪果然名不虚传。”男人咒骂了一声。 “既然认识费尔森的枪，我劝你还是把我的组员交出来吧，我的子弹可不长眼睛。”陆柠朝他吼道。 男人从兜里掏了个东西扔过来。 她偏身一躲，见他扔过来的东西嵌在了身前的泥巴里，陷进去一小块。 是通讯器。 她一手举着枪不敢放下，一手赶紧将通讯器捡起来。 确实是姜冉的。 “她人呢？” “这里。” 男人朝下指了指，方圆几里的土地活动着，在阳光下尽显狂欢。 身体成为养分。 “你给我挖！”陆柠举着枪朝男人逼近了一步。 “这土块深不见底，连接的是污染区水源，我有耐心挖，你确定有耐心等？”男人送耸了耸肩。 陆柠正思考着怎么措辞，身边的土块突然急速涌动起来。 大地在震颤。 身边的温缇突然发出一声惊诧的尖叫。 “那是什么鬼东西？！！！” 陆柠抬头望去，天空中出现一个约莫一人高的笼子，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男人砸过来。 “靠！什么东西！”男人没有反应过来，瞬间被扣住，牢牢困在了里面。 “陆柠，枪法有点捉急啊。”森妄洲从重型坦克上下来，抱着手臂朝陆柠挑了个眉。 “你、你是……森……”男人被锁在牢笼内，望向他的眼神中充满惊惧。 “普通的污染区强盗对这一片应该不感兴趣吧？”森妄洲朝男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男人面色一滞。 “陆柠，带着她先去坦克上休息，这里我来。” 第40章 难不成，你在追她? 陆柠眼见没有插嘴的余地，扶着温缇上了坦克。 费尔森的重型坦克空间很大，里面有必备的药品和物资，陆柠翻找了一些外敷的药，递给温缇。 随后，又翻出来几支营养剂和肾上腺素。 “陆警官，你怎么会和费尔森有交情？这个重型坦克我的带教老师跟我介绍过，价格异常高昂，出动一次耗费的也是天价，居然能在这里看到……” 温缇一边环视，一边感叹，甚至掏出了摄像机。 “我能拍照吗？” “应该可以吧？”陆柠一边咬着营养剂，一边点头。 一个坦克而已，有什么珍贵的？ 她在森妄洲家的车库里见到过好几辆外观各不相同的。 “别客气，尽管吃。”见温缇拍得正起劲，她递了两支营养剂过去。 “天呐，还有费尔森专研的高档营养剂，只有中心城区的餐厅和商场才买得到的，可贵了！” 温缇眼冒金光，接过来翻来倒去地研究。 “陆警官，刚刚那个来救你的男人是费尔森的实验员吗？据说只有实验员才有这么高的权限。” 陆柠摇摇头，反问道：“你没见过他？” 她记得游戏初期，森妄洲确实不怎么高调，新闻关于他的报道只有冷冰冰的文字，鲜少出现他的照片。 温缇被这么一问，作思考状：“嗯……好像是有点儿眼熟。”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陆柠打了个响指看着她。 “是费尔森开坦克的那个操作工！对不对！我就记得那个小操作工蛮帅的！我跟着老师采访的时候远远见到过一次！” 陆柠：…… “他是你男朋友吗？好幸福啊！霸气男友之开坦克勇闯污染区，拯救女朋友，太浪漫了，我要回去换个小号发给你俩发新闻！” 温缇继续喋喋不休。 “那个……这家伙比操作工，要高级那么……一丢丢。”陆柠比划着，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森妄洲的身份。 “嗡——————” 下一秒，巨大的轰响隔着坦克传进来。 陆柠的声音戛然而止，下意识朝窗口看了一下。 心跳陡增。 “温缇，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她又塞了一支肾上腺素在温缇手里，打开坦克门跳下去，躲在车身后面朝森妄洲张望着。 那个满身赃脏污的“强盗”，正跪在笼子内，死死捂住腹部，面容痛苦不堪。 “藏在污染区？也真亏你们想得出来。真以为蓝海城中心城区的人是瞎的？还是我森妄洲是瞎的？” 森妄洲面容冷峻，冰冷的眼神似锋利的刀，一层一层割开蜷缩着的男人的外壳，露出腐臭的内里。 陆柠屏住呼吸，又往前挪了一点，想要听得更清楚。 “呸——” 男人吐了一口口水。 “就你们城区人高贵？你自己身上又有多干净，有什么资格嘲笑老子！老子赚钱光明正大！” “聒噪。”森妄洲冷言。 “呃啊——” 男人霎时面露狰狞，更加蜷缩下去，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 陆柠掏出通讯器给森妄洲打电话。 她听着通讯器内等待的嘟嘟声，一边观察森妄洲的动作。 森妄洲盯着通讯器凝神了几秒，接了起来。 “小废物，别偷听了，出来吧，装模作样的。” 陆柠眼皮跳了两下，从坦克后面探出脑袋。 “说实话，清扫局那几个成员在哪里？”森妄洲见陆柠往这里张望，抬起手指，操纵着笼子里的男人仰起头。 “为首的那个女的、带着另外两个、跑了，还算有点、身手，剩下两个、在地里面，想要就、自己、挖吧。”男人被扼住脖颈，断断续续地从喉咙里挤出字来。 陆柠松了口气。 姜冉跑了，那至少还有点希望。 “听到了吧？还有什么要问的？”森妄洲见陆柠缩着不过来，举起没有挂断的通讯器问。 “没有了，找姜冉。” “好。” 森妄洲朝着陆柠的方向走过来，拽着她上了坦克，在操作台上按了几下。 一个吊钩将男人所在的笼子吊起，关入重型坦克后方的舱室里。 温缇正靠着椅子休息，见门被打开，揉了揉眼睛。 “陆警官，事情解决了？” “还没有，我们得把这块污染地清理干净。”陆柠敲击着姜冉的通讯器给清扫局上层发消息，“对了，你的视频和样本检测数据发送给情报局了吗？” 温缇点点头：“发了发了，这可涉及到我的绩效和升职！当然是第一时间就发！” 说罢，她的目光落向正在操作台前操作着这台大型武器的男人身上。 “也谢谢这位先生来救我们！你是费尔森的员工吗？以后要是有新研发的药品或者武器，可不可以让你女朋友给我一手消息呀？” “我的带教老师和老领导们都有相熟的费尔森的员工，就我没有，每次情报都得落后他们一截……” 温缇又开始她的碎碎念。 “什么女朋友？”森妄洲一脸疑惑地看向陆柠。 糟糕，忘了解释了。 陆柠抱起椅子上的抱枕，尴尬地笑笑，脑子一团乱线。 “啊……你们不是情侣吗？这个重型坦克可贵了吧？开一趟得耗费不少资源呢，你都舍得开出来救陆警官，难不成，是你在追她？” 森妄洲看着把头埋在抱枕里的陆柠，大概明白了。 “对，在追，还没追到呢。”他故意盯着陆柠，开口道。 陆柠惊诧地抬起头撞上森妄洲那双含着戏谑的笑意的眼睛。 “不是吗？姐姐？”森妄洲嘴角上扬，黑眸里又涌动出那层幽幽绿光。 这是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温缇你别听他瞎说，下次有机会再单独跟你解释。”陆柠急忙道。 温缇一头雾水。 “那咱们现在是……回蓝海城？”最终，她犹豫着开口。 “先送你回去吧，我还得去找我的组员。”陆柠转头看向森妄洲，“这位弟弟？麻烦送温小姐回家呗？” “我留下来，跟你一起找人。”他答。 温缇突然被眼前突如其来的画面感动了。 深情。 蓝海城最具权威的公司费尔森集团的员工，开着价值不菲的重型坦克，千里追妻。 好磕。 真好磕。 第41章 他这么见不得人? “先生，不打扰你追妻啦！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只是原路返回而已，哪里需要小心我都记得的。” “陆警官，不用担心我。虽然我只是个小情报员，但我们情报员可不是单单纯纯的文职，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 陆柠用余光瞟着森妄洲，尴尬地脚趾扣地。 怎么还越解释越黑了呢…… “不行。”森妄洲打断了她。 温缇顿住，面露疑惑。 “这一片污染异常，超出了目前污染源数据库里的数据，我派人来接你。” 温缇的眼神里一下子充满崇拜： “不愧是费尔森的工作人员啊！样本还在我这里，都没有送去检测，先生你居然立刻就能知道这里的污染物和数据库不匹配！” “你们费尔森员工的大脑都是电脑做的吗？好强！” “再这样下去，情报局都得失业啦！” 要不是温缇那星星眼里满是崇拜的样子，陆柠都差点怀疑她在阴阳怪气。 “对了先生，你叫什么名字？下次我想去费尔森采访的话，可以报你的名字吗？” 森妄洲看了一眼陆柠，见她将手里的抱枕抱得更紧，讳莫如深地看着他。 “我叫谢尧。”他微笑着回答。 “那……麻烦谢先生了！”温缇很夸张地鞠了一躬。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一辆巡逻战车朝这里驶过来。 “天呐陆警官，快看，是边区警署的车！”温缇扯了扯陆柠的袖子。 警署的车身上都有极其醒目的标志，是污染区内最让人安心的存在。 “去吧。”森妄洲朝温缇道。 温缇瞪大了眼睛。 警署的车，是谢先生给自己叫来的？ 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力？！ “快去吧，警署的车可比费尔森的重型坦克珍贵多了，得巡逻的，别浪费人家警戒员的资源和时间。”陆柠用手肘碰了碰温缇，顺带眨了眨眼，“好像还是个蛮帅的小哥哥嘞。” “真的吗？”温缇急忙趴到窗口眺望。 警戒员在车内挥了挥手。 “那我走啦！陆警官，谢先生，祝你们一切顺利！” 温缇跳下坦克朝着巡逻战车跑去。 坦克内瞬间只剩下森妄洲和陆柠两个人，空气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她刚刚说的顺利，是指找你的组员顺利，还是我追你顺利？”森妄洲故意低下头，凑近陆柠。 “咦～森总你别重提这句话了，好恶心。”陆柠赶紧后仰，与森妄洲拉开距离。 “干什么？我这么见不得人？”森妄洲点了点她的额头，“是谁供你吃供你喝，还带你住在御水湾别墅里？” “那又是谁杀了我不下两百次？还追我，我看是追着杀我吧。”陆柠忿忿地道。 “这就是你觉得我森妄洲见不得人的理由？” “我只是不想这件事情跟费尔森的总裁扯上关系，温缇是情报局的，知道的人越多，对我们或许越不利。” 陆柠实话实说。 自从她与森妄洲坦诚相待、共享读档记忆之后，她已经无所畏惧。 “不过森总你还是挺机灵的嘛，居然看得出来我不太想让温缇知道你的身份。” 她还以为森妄洲会自报家门把温缇吓得灵魂出窍。 “我向来不喜欢跟别人介绍自己，无趣。”森妄洲敲了敲她的头，“清扫局那帮老家伙什么时候来？” “派最精锐的队伍出发，开局里污染区专用的车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三个小时？” “这里留给他们了，走吧，找你的小组员去。” 森妄洲启动了重型坦克。 坦克顶端的探测器工作起来，周围的地形、污染物、生命活动轨迹等等，全部出现在坦克前方的显示屏上。 “这里污染居然这么严重？”陆柠凝眉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污染源。 第一次在这里用枪结束自己的生命并重新读档，距离泥点儿打到她的身上，大概过去了一小时左右。 能保持这么长时间的异化，快赶上被普通污染物污染后打入一支抑制剂的时间了。 “森总？”她侧目朝森妄洲看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里不是天然形成的污染物。” “是人工合成的，后天培养的。” 陆柠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蔓上后背。 森妄洲见她没有说话，转头看了她一眼。 “还在想什么？这里可不是我干的。” “真的？”陆柠问道。 “你都跟我站在统一战线了，我没必要骗你。”森妄洲操作着手中的操纵杆和仪器，一边回答，“实在感兴趣，你可以去问问后面舱室里关着的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如果他还有口气的话。” 陆柠摇摇头：“他才不会告诉我。” 要不然她也不可能跟他磨了这么久，才套出一丁点儿信息来。 “森总你认识他？”她问道。 “算认识吧。” 陆柠刚想接着问下去，森妄洲突然抬手指了指屏幕。 “这里，有活人的生命体征。” 陆柠朝他指的地方看去，一大片红色的指示标记上，微微显示着一点点绿。 “在……洞里？” 森妄洲点点头。 坦克跟随着指示标记，开到洞口，停了下来。 “走吧。”森妄洲打开车门。 “……我想自己进去。”陆柠拉住了森妄洲的手臂。 “自己去？然后跟你那个姓姜的小组员抱头痛哭，最后一起痛骂森妄洲是个混蛋，然后又手拉手回去告发我？” 陆柠噎住了。 靠！ 这个森妄洲！ 怎么把她偷摸摸设想好的未来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系统007：阿欧，宿主，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是我睡了一觉，你已经准备彻底倒戈到姜冉那边了吗？】 陆柠：【你再仔细听听，刚刚那话是谁说的。】 【系统007：难道我听错了？宿主你的目标计划不就是加入姜冉，打倒森妄洲，获取转化剂核心技术并量产到底层吗？】 陆柠：…… 耳朵边嗡嗡地响着系统的话，眼前是森妄洲漂亮到发邪的脸。 她一时间有些害怕，森妄洲是不是可以听到系统和她的对话。 第42章 洞穴 森妄洲可以记得所有存档的记忆，无疑是这个世界最特殊的存在。 要是他能听到系统的声音，好像也不奇怪。 陆柠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与眼前的男人对视着，还好，他平静得没有任何异常。 她赶紧解释：“当然不是，我们都这么了解彼此了，你怎么能这么不信任我。森总，信任危机，合作危险。” 森妄洲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所以……我自己去就……”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森妄洲不由分说下了车。 陆柠一脸黑线。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森妄洲“霸总”式的点莫名其妙的。 比如，出发前非要她半分钟内接她的电话。 比如，现在非要跟她一起去洞里找姜冉。 “是觉得我见不得人？”森妄洲看着有些踌躇的陆柠，“姜冉应该没见过我吧？那我现在是谢尧了。” “好吧好吧，知道了，那就谢谢——谢——先——生——” 她钻进了洞内。 森妄洲跟在她身后。 洞穴内壁上嵌着发出微弱荧光的石头。 “是矿体吗？”陆柠在那光洁的石头上摩挲了一下。 森妄洲将探测仪附在上面。 “未检测到污染源。” “没错，而且是不携带污染源的矿体，这一片是污染源未知的重度污染区，能有未污染的矿体，不太正常。” 他说着，将露在山体外面的矿体砸下来，装进便携的实验箱内。 “森总，好多矿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陆柠放眼望去，两眼放光，“我们是不是要发财了？！” 她曾经在污染区内有幸采到过晶矿，那是整片污染区中唯一的一块，嵌在隐蔽的小型山洞中，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而现在，这个洞穴的山体上，隔一处就有一个盈盈发光的石头。 简直是金山！ “森总，这里是我找到的，这样吧，算你便宜点，一块矿体两千五？”她左手比二，右手比五。 森妄洲看着她一脸发财了的财迷样，伸手推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要姜冉了？” 陆柠赶紧摇摇头：“要！当然要！不过，钱也要。” “恐怕不行，这里的矿体，不像是天然的。”森妄洲没有在矿体前过多停留，快步朝洞穴深处走着。 探测器所探测到的活人气息愈来愈浓烈。 陆柠有些留恋地三步一回头盯着矿体，没有工具，她没办法采下它们，最终只能狠狠心，朝森妄洲的方向追过去。 “谁？！”洞内传来一声警觉的女声。 “姜冉？是你吗！”陆柠朝着黑漆漆的洞内问了一声。 “组长？！” 陆柠顺着声音快步跑过去，将森妄洲甩在了身后。 手电的光终于打到姜冉那疲惫不堪、满是污泥的脸上。 曾经扎着高马尾，满眼坚定的干练的女孩，此刻头发凌乱地松散在肩上，外套被划破了几个很长的口子，露出里面黑色的打底。 只是，姜冉的眼神一如往常。 坚定，充满希望。 “组长！”与陆柠对视上，姜冉撑着地面站起身，沙哑的声音掩盖不住激动，“你真的来了！” “这里的污染物很异常，还藏匿了一个污染区强盗！得马上汇报局里！整片土地都是污染源，如果不及时清理，早晚会沿着地下水波及到安全区的！” 陆柠按住她的肩膀安抚着：“我已经报告局里了，还有个情报局的小组员跟我一起来的，这个消息很快就会被蓝海城高层知道，放心吧。” 见姜冉的情绪渐渐恢复正常，她赶紧掏出几支营养剂，又拆开一支肾上腺素，给姜冉注射进去。 “是费尔森专研的营养剂……”姜冉看着手中高级营养的包装，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你得补充体力，吃吧。” “我宁愿去边区喝低等营养剂，也不可能接受费尔森这种黑心公司的东西。”姜冉死死捏紧了营养剂。 虽然这个营养剂在费尔森集团内取之不尽，但看着姜冉作势想把它扔出去的样子，陆柠还是有些心疼。 “我这里也没有其他营养剂了，为了自己的身体，也得吃一口，才能更好地抗争不是吗？” “而且，消耗费尔森的资源，也算是一种报复吧？” 姜冉垂眸思索着，默不作声地打开营养剂，一口灌了下去。 陆柠长舒了口气，回过头，森妄洲并没有跟上来。 是好心给她和姜冉一些私人空间吗？ 喝完营养剂的姜冉面色稍微好了些，她喘了口气朝陆柠问道：“组长，你现在在费尔森做什么？” “在实验室，跟着实验员学习。” “你懂实验？” 陆柠有些尴尬地摇摇头。 姜冉张了张嘴，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又说不上来。 “对了，二组其他人呢？”陆柠问道。 “……” 一时间，整个洞内安静得可怕。 不远处的水滴从顶上滴下来，滴入凹在石块里形成的水面上。 哒、哒、哒。 半晌，姜冉才开口。 “安安和阿凯被埋在了污染片区的泥土下面。” “莫念被我及时拉住了，但是情况很不好，指甲发黑，面色暗沉，恐怕已经被污染了。” “我担心她会异变，把她放在了洞穴另一侧，那里有个矮石门可以挡一挡。” “张扬跟着我一起逃出来的，他体力比我好一些，去找有信号的地方了，应该一会儿会回来。” 熟悉的名字一个一个被说出，陆柠眼前渐渐浮现出他们的脸，久远的记忆环绕许久未听见的声音。 古灵精怪的、老实憨厚的、文静内敛的…… “组长组长，最近的庄园清扫任务已顺利完成，庄园主给了我一块蛮大的黄油面包！咱们一起分着尝尝呀？” “组长，安全区东部出现了污染源，我得马上去一趟。” “啊——今天可以不加班吗？我想回去早点休息。” “加油，最后一处污染源，南区清扫任务就快结束了。” 与清扫二组在一起生活打闹、并肩作战的日子悉数盘旋在脑海里。 那些热闹的话音渐渐散去。 最后只剩下洞穴内水滴落下的声响。 “我应该早点过来的，说不定，还能赶上……”陆柠有些懊丧。 起初她可以通过读档救回姜冉的命，可她不可能做到时刻关注每一个在乎的人。 这个世界永远不缺生离死别。 第43章 准备跟你的小组员叛逃了? “陆组长，不怪你。是我误判了这块地区的危险系数，我不是个合格的组长。”姜冉叹了口气，看向陆柠，“你可以回到清扫局来吗？只有你才能担得起组长这个位置。” 陆柠欲言又止。 “你谁啊！”一道男声划破了宁静，如炸雷般炸过来，毫无防备的陆柠忍不住一颤。 “外面有人？”姜冉皱起眉。 “这么欢迎客人好像不太礼貌吧？”森妄洲戏谑的声音从转角处传过来。 陆柠冷汗直冒。 哦吼，完了。 她赶紧跟上姜冉的脚步拐过拐角，内心祈祷着一切顺利。 只见张扬脸上满是应激的惊慌，正举着武器正对着森妄洲，枪口因手的颤抖而不断颤动。 “陆柠，你的伙伴好像不太欢迎我。”森妄洲漫不经心地回头望了一眼陆柠。 “陆组长？”张扬在见到陆柠后，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枪。 陆柠松了口气。 不是为森妄洲，而是为张扬。 “这位是……？”姜冉犹豫着问。 “费尔森集团的操作工，谢尧。”陆柠介绍道。 姜冉一瞬间身体一滞，陆柠暗暗拉了一下她的手臂，她才冷静下来。 “不欢迎我们的话，陆柠，我们还是走吧，别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森妄洲从方才一直倚靠着的山壁起身，朝陆柠挥挥手，往洞外走去。 “等等！”陆柠急忙跟上前，拉住了他。 森妄洲回头低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陆柠着急的样子，研究她一张嘴正在比划着的口型—— “咱们不是说好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哪有说话不算话，你说我是谢尧，我也没有否认。”森妄洲故意弯着眼睛看她着急的样子，低声咬耳朵。 “我说，把他俩带走！”陆柠咬牙切齿，着急忙慌的。 “我为什么要帮一个对我满是恶意的人？” 陆柠两眼一抹黑，感觉自己甚至可以看到森妄洲背后翘起来的矜贵的狐狸尾巴。 死傲娇！ 她这辈子最讨厌死傲娇！！！ “森总，求你了，要是不帮……”陆柠将枪从大腿上的枪套中拿起来，在手中转了一下，用枪口抵住自己的心口，朝森妄洲眨了两下眼睛，“我就让你白跑一趟。” “至于是把你送回山洞门口，还是污染区泥地里，还是费尔森集团……我就不好说了。” 森妄洲一把按住她的手：“……帮。” 陆柠换上一个大大的笑脸，朝姜冉跑过去。 “我这个朋友比较胆小，刚刚被张扬用枪指了一下，所以有点吓到了，我都安抚好啦！” 森妄洲阴沉着脸看着添油加醋的陆柠。 气。 生气。 无比生气。 但生气不是他森妄洲的风格。 他选择淡定。 “对了，还得带上一个有点点危险的人……”陆柠转头与森妄洲对视着，朝他伸手比划了一下，一点点。 见他那副不耐烦的表情，她又将手指缩得更近了。 一点点点。 森妄洲叹了口气：“去找。” 三人调转回头，在姜冉的带领下找到了莫念。 她正在石门后面的角落里瑟缩着，面色已经现出明显的灰色。 “莫念！” “莫念！！！” 姜冉和陆柠戴好隔绝手套后冲上前，将她从地上搀了起来。 女孩站不稳，压在了两人的肩上，垂着头。 在看清她的手指后，陆柠倒抽了一口气。 女孩原本粉嫩漂亮的指甲呈现灰败的颜色，就连指尖也失了血色，灰扑扑的。 “莫念？你还可以吗？”姜冉拍了拍她的脸。 陆柠赶紧掏出检测仪，在她额间点了一下。 “警告，污染源携带率15%，暂未异变。”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不能放任她留在这里，15%的污染源算是很低的，先送去医院吧。”姜冉喘着气，搀住她。 陆柠点点头，两人一起扶住莫念往外走。 “渴，好渴……”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 “莫念？” 莫念的头耷拉着，喉咙往外蹦着字。 “任务……结束了吗？姜组长……是不是……局里来救我们了？” “是，是，莫念你看看，是陆组长回来啦！你不是最想她了吗？”姜冉急切地回应她。 莫念努力想抬起头，嘴角用力扯动，最终虚弱地喘息了几声，没能成功。 张扬护在她们身后，朝洞穴外走。 三步一停地出了洞穴，印着费尔森标志的重型坦克正乖乖地等待着自己的主人。 “哇——天呐！是费尔森的重型坦克！我还只在新闻上见过！”张扬张大了嘴，朝着坦克跑过去，“这是你朋友开过来的？太厉害了吧！” “大佬，真对不住，不该拿枪对着你。” 与张扬不同，姜冉一瞬间充满警惕，她对于这些不熟悉的武器向来敏感： “费尔森的重型坦克？这是能随意开出来的吗？” 在她印象里，每一辆重型坦克都有编号，必须要通过费尔森集团高层的批准才能驾驶出来。 张扬一边敲着坦克的车身，一边朝姜冉剜了一眼： “咱们清扫局高层也有跟费尔森关系要好的嘛，借来用用肯定没问题，想什么多干什么？救人要紧不是？” 姜冉没再言语。 森妄洲安排好莫念，启动坦克，一路开入费尔森集团在安全区内的重型战略基地。 医疗中心的人已经提前等候在那里。 “组长，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吗？”姜冉握住陆柠的手臂。 “哎哟，这样两个组长，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叫好了。”张扬挠了挠头。 “我……还得回费尔森集团，我现在是那里的员工。”陆柠有些无奈地回答姜冉，“我现在也不是清扫局的组长了，你们叫我陆柠就好。” 她转头撞进森妄洲略带攻击性的桃花眼里。 那种两边不是人的尴尬感又冒了出来。 最终，在姜冉有些复杂的目光下，她硬着头皮跟森妄洲离开了战略基地。 基地旁边有轨道车站，姜冉和张扬可以自己回清扫局。 等离开了姜冉的视线，来到一辆小型飞行舱旁，森妄洲将她一把按进了副驾驶。 “长本事了，准备跟你的小组员叛逃了？”他发动飞行舱，舱体几乎在一瞬间就弹了出去。 失重感让她晕眩了一瞬，心跳陡然加速。 “你干嘛！神经病啊！”陆柠赶紧抓紧了安全装置，“还有，飞行舱这么明显，会被姜冉看到的！” “又不是我心里有鬼，我怕什么？”森妄洲转动操纵杆，舱体在空中急转一个方向，朝着中心城区飞去。 “陆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姓姜的打什么如意算盘。” 第44章 以身相许就是猛猛加班 陆柠眼皮猛跳，只好尬笑两声： “我怎么敢呢……我生是费尔森的人，死是费尔森的鬼。” 森妄洲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进入中心城区上空，因为空中轨道交错盘杂，飞行器的飞行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陆柠松了口气，靠在座椅上，眼眸垂着，脑袋一点一点的。 呼吸渐沉。 直到脑袋上被重重敲了一记。 “唔——”她有些吃痛地捂住脑袋，睁开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 “到了。” 森妄洲打开飞行舱门，将陆柠拽了下来。 “好困，这两天真的太累了。”陆柠踉踉跄跄的，被森妄洲一拽，直接扑在他的臂弯里。 冷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住，不属于自己的气息萦绕，察觉到自己身处何处，她一个激灵，赶紧站起身。 “没资格困，工作。”森妄洲留下冷冰冰的一句话，转身进了房子，朝实验室走去。 工作？ 怎么一回来就要工作？ 她都两整天没合眼了啊！ “快点跟上。”森妄洲朝她扔过来一句。 她用力咬了咬下唇，使自己清醒了些，快步上前。 森妄洲拿出了那块从洞穴里敲下来的黑色矿体，在灯光的照射下，黑色的矿体上反射出一些亮彩色。 “五彩斑斓的黑？”陆柠凑上前，睡意消散了一些，“森总，你走之前干嘛不多采一点儿？那个坦克明明这么大……” 等等，她好像忘了什么。 那个关在坦克舱室里的邋遢男人！ “森总！那个人！！！” 森妄洲有些不耐烦地睨了她一眼：“大惊小怪什么？留在重型战略基地好好照顾着了。” 陆柠松了口气。 “是后天的。”他盯着检测仪检测出来的数据道。 “什么后天的明天的？要到后天才能睡觉？补药啊——” “蠢货，我是说，这个晶矿，是后天培育的。”他将手中的实验样本放下，又转向另一台检测仪，“泥土中的污染源也是人为的。” 陆柠收住了哀嚎，有些惊诧。 “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势力在培育人工污染源？” 她还以为只有费尔森一家干这种没天理没人性的勾当呢！ “你什么表情？不会在怀疑是我干的吧？”森妄洲揪住了她的耳朵，将她掰转过来。 陆柠一下子抿起嘴，一脸老实样。 “不是我干的。”森妄洲揪着她耳朵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随即放开。 “其实森总，你没必要向我解释。”陆柠揉了揉被他捏过的耳廓。 指尖的余温似乎还留在上面。 【系统007：宿主，反派的话不可信啊，说不定就是他干的呢？他可是这个世界除了异变体之外，最可怕的boss，没有人比他更坏了。】 陆柠：【我知道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明天把这些样本送去谢承那里，再进一步做检测。”森妄洲将样本收好放入隔离箱，随后转头看着陆柠。 陆柠看着实验桌面上留下的带着污泥的浑浊试剂，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森总，我困，我要猝死了。咱们签的合同有工伤条例吗？要是我猝死了可以赔多少钱？” “是你说以身相许的，你的身体使用权现在属于我。”森妄洲面无表情。 “明天好不好？” “乖，明天下班带你去蓝海餐厅吃饭。” 陆柠一听，不受控制地分泌口水，吞咽了一下。 她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天营养剂了，确实有些想念饭菜。 尤其是蓝海餐厅，整个蓝海城最高档的餐厅，想不心动都难。 睡觉，还是吃饭？ 她头一次觉得这两个选项硬要选一个，是多么艰难的事情。 “我不是给你选择，坐上去。” 似乎是看出了陆柠在纠结什么，森妄洲的语气强硬起来，眼神示意了一下一边的禁锢器。 陆柠不情不愿地挪过去，将自己禁锢住。 污浊的试剂被埋入颈侧。 一瞬间，陆柠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困意越发浓重，眼皮开始上下打架，思维仿佛离开了自己的躯体，在空中盘旋、审视。 “森总，可以拿个枕头给我吗？”陆柠强睁开眼。 “……” “这个污染源好像不是特别凶猛，可能异变会要很长时间，我想靠着枕头舒服点。” 怕森妄洲不同意，陆柠用可怜巴巴的语气又补了一句。 “你倒挺会享受。” 森妄洲从外面拿了个靠枕，扔给她。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靠枕垫在后脑，靠上去。 软绵绵的，确实很舒服。 意识渐渐沉入海底。 森妄洲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在平板电脑上划拉着。 一时间，整个实验室只剩下仪器运作时细微的电流声。 不知过了多久，陆柠的脑子渐渐清醒起来。 “森……总……”她唤道。 森妄洲的视线从平板电脑的屏幕上转移到她脸上，稍愣了一下。 女孩那张白皙的脸上呈现出灰败的颜色，眼球也淡下去，灰扑扑的，只比眼白深那么一点儿。她绛紫色的唇一张一合，挤出一个字都需要用很大的力气。 他走上前，用探测仪在她额头上探了一下。 “警告，污染源携带率15%。” 他低下头看着那双浑浊弥散的眼睛。 “我是谁？” “……森、妄、洲……” “你是谁？” “陆……柠……” “你现在在哪儿？” “御……御……” 陆柠张着嘴，很努力地想要吐字。 “水……水……水……” 森妄洲若有所思，去一旁接了一杯纯净水，凑到陆柠的嘴边，将水倒了一些在她微微张开的口中。 “御、水……湾。” 她的声音清晰了一些。 森妄洲又将杯子往她嘴边凑了凑，示意她张嘴再喝几口。 “森总……你、不困、吗？” 秒表上的时间已经显示四个小时。 再等下去，都要上班了。 “我还好，我对睡眠需求量不大。”森妄洲将杯子放下，再次用检测仪探她的额头。 “警告，污染源携带率15%。” “你现在什么感觉？”他问。 “脑袋、发胀，很晕，喉咙、干干的，有点儿饿，其他、还好。” 森妄洲紧皱着眉。 “森总，得等、多久啊？15%的污染源，是不是、异化进程、会、很久？还是说……根本没法、异化？” 陆柠说完，似乎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打了个哈欠，脑袋垂在禁锢器上。 “你想吃什么？”森妄洲蹲下身，将她的脑袋撑起来。 第45章 搞不好都是森妄洲下的圈套 陆柠睁开眼睛，森妄洲在她眼里变得灰扑扑的。 “水，只要水就好了。” 森妄洲将水杯拿过来，抵在陆柠嘴边，发现她已经难以仰头，又回头新拆了一支滴管，将水吸到滴管里，再喂到陆柠嘴中。 “不甜。”陆柠喝了两口，摇摇头。 “水哪有甜的？” 陆柠的眼神偏向别处，像个闹别扭的小猫。 森妄洲无奈地站起身，朝着陆柠的视线望去，见桌上躺着的试剂。 她好像很渴望。 片刻后，森妄洲拿着融合了污染区泥土的水回来，往她嘴里送去。 “就是这个，这个好，甜。”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森妄洲神情严峻。 “嗯……陆、陆柠啊？” “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在……呃，睡觉?”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柠脸上浮现了疑惑的表情，歪着脑袋，很努力地思索。 “忘了？” “忘了。” 秒表一下一下跳动，鲜红的字体在昏昏暗暗的实验室内，显得尤为刺眼。 五个小时整。 森妄洲有些纠结，暂停实验吧，都熬了五个小时了。 不暂停的话，他得等到什么时候？ 正踌躇着，陆柠的通讯器滴滴嘟嘟地响起来。 森妄洲拿过来接起。 “陆组长，莫念情况有点不对，你有时间的话赶紧来一趟医院看看她。”姜冉的声音从通讯器内传出来。 “……” 姜冉：“喂？喂？” 森妄洲没有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昏昏欲睡的陆柠，举枪对准她的脑袋。 “森……总……” 陆柠听到枪上膛的声音，条件反射地警惕起来，抬起头，幽幽地看着他。 “你把我、捆着、干什么……想、杀我吗……杀人是、犯法的。” 看着已经是半失忆状态的陆柠， 森妄洲不想多费口舌解释，一狠心，直接扣动扳机。 “砰——” 子弹在陆柠的脑门上炸下一个窟窿。 【检测到您的生命体征为0，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意识渐渐回笼。 那种思维游离在外的感觉瞬间消失，大脑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发生啥了？我异变了？”陆柠急切地问道。 她总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但是又好像模模糊糊的，没留下什么印象。 “没有，没等到。” “啊……那我怎么回来了？” “我把你打死了。” “……” 陆柠嘴角抽搐了一下。 “森妄洲你是不是没事找事啊！难不成还要再重来一次？！” “5小时12分钟，姜冉来了个电话，说莫念情况不对，让你去一趟医院。” “五个小时？！这么久了吗？” “15%的污染源，异变进程长倒也正常，可能得准备好几天甚至几个月。”森妄洲看着她，“不过，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这五个小时自己干了什么吗？” 陆柠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我？干什么了吗？” “胡言乱语，吵吵着喜欢我，非要以身相许。” 陆柠：？！！ 看着她一脸惊惶的表情，森妄洲忍俊不禁：“骗你的。” “距离姜冉打电话过来还有五个小时，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陆柠连忙点头，随后赶紧小跑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自己扔在了床里。 定好闹钟，被子蒙过头顶，一气呵成。 疲惫裹挟着身体，一同沉溺下去。 醒来时，天色已经破晓，距离森妄洲说的姜冉的电话还有十分钟。 她决定提前些去。 下了楼，黑色的小蛇盘绕在客厅的水晶落地摆件上，朝她吐着芯子。 森妄洲正穿着居家休闲服坐在沙发上，照常喝咖啡并研究手里的最新数据。 “森总，你没睡吗？” “睡了一会儿，我对睡眠的需求量不是很大。” 森妄洲将手中的杯子放下，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敲击，发出“哒哒”的声音。 陆柠有些感叹。 怪不得能当费尔森集团的总裁呢，有这个精力，干点啥成不了啊！ 她出了别墅，踏上了熟悉的轨道车，一路向医院去。 半小时后。 蓝海城医疗中心。 “组长！”姜冉看着跑过来的陆柠，涣散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姜冉，莫念是什么情况啊？是异变了吗？”陆柠一路跑过来，有些气喘吁吁的。 “不是异变，报告在这里。” 姜冉递过来一叠厚厚的单子。 翻开，是一连串的体征检测与污染源检测。 “污染源携带率15%。” 熟悉的数字刺痛了陆柠的眼睛。 “她这个样子，多少天了？”她问道。 “我们被袭击后，出逃到达山洞大概不到一天时间，在山洞里待了两天，出来监测一天，至少是三天多。”姜冉答道。 陆柠大脑有些宕机。 三四天。 幸好森妄洲在五个小时的时候给她来了一枪。 异变三四天甚至更久，她不得发霉。 “那她现在是……”她试探着问。 “她有意识，甚至能记得一些以前的东西，但讲话逻辑非常混乱，还叫嚷着要喝水。” “喝，那种，水。” 姜冉低下声，一字一顿，用余光瞥着医疗中心的污染物隔离室。 “姜冉。”陆柠顿时严肃起来，拽着她走到角落，同样压低声音，“你们被困的那片污染区，有可能是人为的。” “袭击你们的强盗，现在正在费尔森的战略基地，会有人拷问他。” 姜冉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人为？组长，话说出口可是要负责的。除了费尔森，这个世界怎么可能还有势力能人为培养污染物？你可千万别被骗了！” “搞不好，这一切全是森妄洲为了摘干净自己，给我们下的套！” “森妄洲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应该最清楚啊。” 陆柠咬着下唇，思考片刻，找补了一句：“我在费尔森也接触过一些实验，这也只是我自己的猜测罢了。” 姜冉赶紧拿出通讯器：“我得赶紧联系局里，让他们加快检测，尽快知道这次污染源的真相。” 陆柠透过玻璃往隔离室看去，莫念的面色呈现熟悉的灰败，杂乱且细长的管子连接着她的身体与仪器，液体在管子内流转。 莫念出身不低，是蓝海城三环内的土着居民，所以即使携带无法逆转的污染源，仍然可以像现在这样，用价格高昂的药液透析身体，不被放弃。 15%的污染源，如果转化剂真的被研制出来，那应该很好治吧。 陆柠一瞬间有些失落。 “陆柠，你看着我。”姜冉打完电话，神色严肃地看着陆柠。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叫她的全名。 “你跟费尔森，到底属于什么合作？” 第46章 哦吼，仇家找上门 陆柠：“我……大概就相当于，实习实验员吧。” 姜冉：“β号实验基地呢？他们让你接触吗？” 陆柠摇了摇头，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姜冉面色又凝重了些：“是不是，你跟我、跟清扫局的联系，早就被森妄洲知道了？他想通过你，假装意外发现这一片人工污染源，然后甩锅给其他人，获取你和整个清扫局，乃至整个蓝海城的信任。” “我……不敢保证。”陆柠心跳有些用力，思绪乱作一团，“我接触不到费尔森关于人体实验和人工培育污染物的任何东西。” 两人僵持着，谁都没有说话。 “哐啷——” “哐啷——”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清脆的东西摔碎的声音。 陆柠循声望去，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朝这里冲过来，她下意识往墙根边躲了一下。 “小姐，小姐！听说，你是费尔森的人？” 妇人冲上来，一把抓住了陆柠的手臂。 “干什么？！你冷静一点！”陆柠试图将手臂从她手中拽出来。 “夫人，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我朋友只不过是费尔森的一个很小的员工，如果是费尔森集团的事情，找她是没用的。”姜冉也赶紧上前。 “那你们费尔森的负责人呢？！把我女儿害成这样！至少要给一个说法吧！” 妇人眼睛猩红，用力到牙齿发颤，仇恨滔天。 “夫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是蓝海城清扫局的，要是费尔森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可以跟我说，我会帮忙联系执政厅解决的。” 姜冉捕捉到妇人口中的抱怨，急忙在一旁补充道。 妇人闻言抬头朝姜冉看去，眼神中的愤怒与无助消散，余下的全是警惕。 “不……没什么大事儿，只是一些小摩擦而已。”她松开陆柠的手，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望向她。 思索半晌，她使了个眼色，急匆匆离开了。 “怎么回事，怎么一说执政厅立马人就逃了？”姜冉面露困惑。 “我去看看，放心吧，我算是费尔森的人，她冲着我来，应该是想倾诉些什么的。”陆柠拍了拍姜冉的肩膀，“你在这里守着莫念。” 她朝着妇人离开的方向跟过去。 在走廊转角处，等在那里的妇人一把拉住了她。 “小姐，刚刚情绪激动，是我冲动了，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你能帮我联系一下你们费尔森的老板吗？” 妇人眼神诚恳，眼下的乌青毫不掩饰她的疲惫。 确实看着像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找老板的话，也得汇报前因后果的呀！” “你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就好！我可以自己和他说的。”妇人轻轻抓住陆柠的手腕，恳求道。 陆柠犹疑了一下。 “我不会说是小姐你给我的，其实我先生有他的联系方式，只是……现在他情况有点不太好，通讯器也摔坏了，所以……” 说着，妇人还吸了吸鼻子。 【系统007:宿主，你就给她吧，说不定后面暗藏着什么大秘密呢！】 【系统007:再说了，我看森妄洲现在蛮宠你的，应该不会拿你怎么样吧？】 陆柠：【你好像对宠字有什么误解……】 思来想去，她还是将森妄洲的联系方式告诉了妇人。 “谢谢！谢谢！”妇人一边道谢，一边拿出通讯器输入号码。 陆柠靠在一边的墙上观察着。 眼前的妇人穿着一件长毛的皮草，脖子里一条蓝宝石挂坠项链闪烁着耀眼的光泽，领口处围着一圈毛色光滑的毛领，一看就是动物皮毛制成。 在这个时代能够穿上纯动物毛制成的衣服，非富即贵。 这样高阶层的人，说她是森妄洲的合作伙伴她都相信，怎么会如此走投无路地找森妄洲？ “喂？森总吗？”接通电话后，妇人讲话的语气变得很奇怪。 既不失尊敬，又有些责怪，还带着些着急与无奈。 陆柠将微型录音器藏在了指缝里，捏着自己的通讯器装作忙碌的样子。 “求你救救我女儿吧！你不是说实验完全没有问题的吗？为什么我女儿会发狂？” “她还这么小，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呢……” “钱不是问题，钱我们家有得是！” “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你自己不也是……” 妇人声音提高到顶点，瞥见正在一边的陆柠，立即顿住了，随后走远了些，隐到楼梯间的门后，将门严丝合缝地关上。 陆柠无奈，暂停了录音器，靠在墙上等待着。 半晌，妇人才推开楼梯间的门走出来。 “小姐，你……还在啊？”妇人见到她，脸上划过一丝惊诧。 “我有点担心我们老板，他不太好对付，嗯……他没为难你吧？”陆柠找了个借口。 妇人扯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 “家丑不可外扬，刚刚给小姐看笑话了。” 她说完，低头快速从陆柠身边经过。 陆柠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思索了一会儿，抬脚轻轻跟上。 妇人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后，电梯门关上，向上升去。 鲜红的数字不断跳动。 直到停留在第二十八层。 陆柠将外套翻转了一下穿在身上，带上口罩，将披散的头发扎起，进了另一部电梯，也按下了二十八层。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灰色的木饰面墙壁上，挂着明亮的几个字—— 生命繁育中心。 生命繁育？难不成这里是个妇产科？陆柠从电梯内试探着张望。 墙壁的左右两侧是两条走廊，刚才的妇人不在大厅里，大概是已经走到走廊内。 电梯门即将关上，她急忙伸手挡了一下，踏出门，轻手轻脚地走到走廊边。 没有任何动静。 她往走廊探了两步，这里似乎也没有门禁识别或是红外检测，她居然能来去自如地踏入走廊内。 安静中，似有机器轰响运作的声音。 她贴着墙根一步一步往里挪动，想看看这个妇人口中所谓的被费尔森害惨的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通讯器在口袋震了两下。 【姜冉：组长，你去哪里了？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陆柠深吸一口气，将衣服扣子上的微型摄像机打开，一路往里。 荧荧的绿光从走廊深处透出来。 陆柠从拐角处朝里望，走廊后，空间内的东西让她瞳孔剧烈震颤。 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努力压制尖叫的欲望。 巨大的培养皿内，漂浮着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第47章 人造人的实验工厂 白色的裙摆在培养液中飘逸起来，头发四散，发丝随着水流飘动。 她安然地睡着，如同一个可爱的洋娃娃标本。 培养皿的右侧，大概一个大小的篮球尺寸的管子源源不断地抽换着器皿内的液体。 一旁的电子显示屏上，闪烁着一连串不知所云的数字。 诡异。 压抑。 陆柠忍不住伸手拨弄了一下衣服扣子上的摄像机。 “滴——请出示身份证明。” “滴——请出示身份证明。” 走廊上方的检测仪突然响了起来。 陆柠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往来时的地方跑去，回到大厅内。 “谁？！”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人从另一侧走出来，死死盯着陆柠。 “不好意思，我是来找我朋友的，请问污染源解析科是在这里吗？”陆柠压了一下疯狂跳动的心，缓缓道。 “电梯上有楼层指示，污染源解析科在五楼，离得有点远了，小姐的眼神好像不是很好。” 陆柠尴尬地笑了笑，准备回到电梯里。 突然，一道力气猛地勾住了她的衣服下摆。 大厅很空旷，哪里来的阻碍？她疑惑地朝身后看。 汗毛倒竖。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女孩。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惨白的面庞上，一双黑色的眼眸正死死盯着陆柠，血红的嘴角向两边扯着，露出颗颗尖锐的牙齿。 小女孩的左手，正紧紧拉着她的衣服下摆。 惨白的、毫无血色的小手，就像僵尸一般。 贴脸的惊吓让陆柠一时间失去了尖叫的能力，只能呆愣愣地在原地。 “姐、姐？” 小女孩微张的嘴巴里挤出两个音节。 “玥儿，别乱跑。”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喝止了她。 “姐、姐。” 小女孩眉眼弯弯，眼神中却无半分笑意，像个空洞的木偶。 “姐、姐。” 陆柠如芒在背，试图将衣服下摆从她的手中扯出来。 一拉，小女孩的手攥得更紧了。 “玥儿！” 白大褂男人眉头紧锁，双腿却死死定在原地，没有挪动分毫。 “姐、姐！你、好、香——” 小女孩突然以极其夸张的角度咧开嘴角，露出一口尖而杂乱的牙。 陆柠一下子恐怖谷效应犯了，猛地将手臂从外套里脱出来，将外套留在了女孩手中，疯狂朝电梯跑去。 “姐、姐，别、跑。我、喜、欢、你——” 陆柠狂按电梯按钮。 该死的电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降到一层了。 “喂，那个谁，怎么回事啊！”她朝白大褂男人喊道。 “小姐，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男人的眼神灼灼。 “我真的是误入啊！什么亏心事！什么莫名其妙的鬼敲门！” 眼见电梯迟迟不来，她调转了个方向，往白大褂男人的身后躲去。 “玥儿！”熟悉的女声从走廊处传来。 方才找她帮忙联系森妄洲的妇人赶了出来，身上换了一身防护服，戴上了防护镜。 “是你？”妇人颤抖地指着陆柠，“吴医生！她是费尔森的！刚刚还跟一个清扫局的在一起！” “费尔森的人？怪不得能上二十八楼来。”被称作吴医生的白大褂男人笑了一声，“既然来了，做做客再走吧。” 眸底似涌动滔天的阴谋。 两只机器人从右侧的门里冲了出来，径直朝着陆柠的方向。 “停下。” 清脆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陆柠猛地一顿。 在这个陌生又危险的地方，这道熟悉的声音竟然成了最令她安心的存在。 “森先生。”吴医生霎时变得恭恭敬敬。 “我的人。”森妄洲越过机器人和吴医生，将陆柠一把扯了过来。 妇人一见，立马扑了过来： “森先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我先生也伤着了，玥儿现在只能住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每次看望她还一定要穿防护服，我心痛的呀……” “隔着冷冰冰的防护服，我都抱不到她，感受不到她的温度……” “为什么我的女儿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健健康康的……” 说罢，妇人掩面哭泣起来。 玥儿已经被两个小护士钳制住，喂了一颗糖，安静了下来。 吴医生有些无奈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夫人，当初协议上已经说得明明白白的了，人工繁育……就是有这个风险的呀。” 妇人听不进吴医生的劝解，一个劲地摇头：“森先生，一定有办法的对吧？你明明也是……我女儿会好起来的对吗？” 说到后面，她已经开始哽咽起来。 森妄洲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场面，嘴角牵起微小的弧度： “夫人如果对繁育实验的结果有异议的话，可以把当初跟费尔森签的合同拿出来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自愿承担风险。” 说罢，拉着陆柠想要离开。 “不行，森总！你不能走！你一定有办法的！要多少钱我们都出得起！！！” 妇人发了疯地冲上来，吴医生眼疾手快地冲上前拦住。 “钱？跟钱没有关系。”森妄洲低头看着颤抖的妇人，笑容淡漠，声线冰冷。 陆柠彻底懵了。 妇人眼底猩红，目光越过森妄洲，与她对视上。 “森总，你身后这个女人，你真的了解吗？她刚刚还跟清扫局的人在一块儿！还要特意跟到这个地方来！” “你把实验室的权限给她，就不怕她去揭发这里？” 说罢，她挺起身来，癫狂地笑了两声。 “小姑娘，好奇的吧？阿姨告诉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个人造人的实验工厂！一个花高价钱制造怪物的地方！” “你把我女儿造成怪物，可别怪我不客气！！！” 两侧的机器人骤然开动起来，冲上前钳制住了妇人的两条手臂。 “夫人别冲动，您违反了保密协议，按照合同，我们可以给你女儿停药。” “你敢！！！” 妇人歇斯底里，额角青筋暴起，完全失去了一个上层人应该有的风度与优雅。 “处理好她。”森妄洲说完，拽着陆柠进了电梯。 在这方小小的电梯里，陆柠的心跳咚咚咚的。 她抬眼朝森妄洲看去。 这个刚刚被指控的大反派，仍旧是一副游刃有余、司空见惯的样子，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正好遮住眼神中的狠戾。 从陆柠这个角度看上去，俨然是一个安静的少年。 第48章 心脏对她说，姐姐 陆柠头一次觉得，森妄洲的二十二岁是具象化的。 一时间，狂跳的心脏让她有些不安。 这该死的吊桥效应啊吊桥效应。 她晃了晃脑袋。 “森妄洲，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人造人？” “我不喜欢明知故问。”森妄洲低头看向陆柠，“还有，今天的事情，一个字都不允许对别人说，要是敢透出去半个字……” “我家有个鱼池挺久没喂食了。” 二十二岁的奶狗森妄洲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危险气息的阴险疯批反派。 “放心吧，我肯定是……” 森妄洲打断了她的保证：“录像，删掉。” 陆柠：？？？ “你千里眼啊？！” 森妄洲没有作声。 “……等等？！这你都能看到，那你该不会……可以看到我洗澡吧？！啊啊啊啊你这么变态！！！” 陆柠要抓狂了。 整天生活在一个人形监控下面，搁谁谁不发疯！ “说得好像我对你感兴趣一样。”森妄洲冷哼一声，将陆柠外套上的扣子一把扯了下来。 崩断的同时，原本扣在一起的胸口的衣服弹到了两边，扣子原本的地方只剩下两根空荡荡、孤零零的线头。 “啊啊啊你还说你不是变态！”陆柠用手搭紧了胸前的衣服。 “你的打底衫见不得人？”森妄洲有些好笑地看着神色夸张的陆柠，“还有，把摄像机藏在这里，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笨。” 陆柠噤了声。 电梯降到一楼，森妄洲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踏了出去。 “等等，我还没跟姜冉打个招呼呢，还有莫念，她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劲，那片污染区不是普通的污染区，我怕医疗中心没有相应的治疗对策。” “森总，你想办法救救莫念好不？” “她已经被污染至少三天多了，估计跟你在我身上做的实验差不多，你可以把她当做实验体……” 森妄洲突然停了下来。 陆柠没来得及刹住脚步，哐地撞在他背上。 “刚刚还说我变态，现在这是在干什么，乞求变态的帮忙？” 陆柠摇摇头，思忖了半晌，欲言又止，又点点头。 回到家。 森妄洲没有搭理陆柠，径直去了实验室，还将门锁住。 陆柠眼见没趣，乐得自在地回了房间，烧上热水，给姜冉回消息。 【陆柠：刚刚被森妄洲夺命连环催，得回费尔森加班。】 【陆柠：[哭哭表情包]】 【陆柠：莫念的事情我会持续关注的，费尔森正在研制延缓异化并能清除污染源的抑制剂，莫念被感染之后的异化进程这么慢，估计有希望，咱们不能放弃。】 按照她可以无限读档的能力，她可以不断回溯，直到针对这种特殊污染物的抑制剂甚至转化剂被研发出来。 只是，不知道森妄洲愿不愿意这样做。 以及，针对特殊污染物的试剂到底对自己的任务有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她从保鲜柜里拿出了一支营养剂，打开，灌下去。 熟悉的口感与味道充盈了她的口腔，一如日复一日的实验，寡淡，却又不得不做。 她眉头一紧，突然想起了什么。 在接受这次污染实验之前，森妄洲好像答应过她什么…… 去蓝海餐厅吃饭！ 在医院上演了这么一出“变态指控”戏码，现在森妄洲又在实验室闭关，这顿饭，该不会无疾而终了吧。 她顿时欲哭无泪，将自己扔进床里，抱住了软软的被子。 之前机器人盼盼按照她的想法，送来了一床印着星星形状的鹅黄色的纯棉四件套，比白床单白被套要柔软温馨多了。 拥着被子，她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沉眠。 做梦了。 梦里，她看到了在医院二十八楼见到的巨大的培养皿，里面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轻轻飘浮着。 她上前想看清楚，被宽大蓬松的连衣裙遮住的人形显露出来—— 是一个诡异的大头婴儿。 婴儿的皮肤呈现灰绿色，脑袋跟身体一般大，嘴巴嘬着自己的小手，神色安然。 下一秒，它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双幽绿色的瞳孔，空洞地朝陆柠的方向看过来，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 “姐姐。” 他说。 声音细小尖锐，像金属划过墙壁，留下令人心尖酸涩的声响。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陆柠心跳如雷，隔着培养皿的玻璃壁，问这个婴儿。 “姐姐。” 婴儿似乎无法沟通，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节。 下一秒，天旋地转。 她仰头看着胚胎被注入培养皿，一颗心脏缠绕在血丝之中，浓重的红色血液弥散在培养液内，稀释成淡淡的颜色。 微弱的跳动渐渐变得有力。 生命在孵化。 “姐姐。” 培养液里跳动的心脏对她说。 她的心脏猛烈跳动，整个胸腔震颤到发疼， “啊——” “滴滴、滴滴、滴滴。” 她惊悸地坐起身，水壶内的水正好烧开，发出滴滴的声响。 原来是个梦。 但是，在蓝海医疗中心看到的培养皿不是梦。 费尔森真的在做人造人实验。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通讯器闪烁着新消息的提示光点。 【姜冉：莫念的家人联系我了，幸好，她家里是三环土着居民，算是有些财力，医疗中心会好好对她的。】 【姜冉：局内的检测结果也出来了，那片污染区无法匹配任何污染源数据库中的数据，而且，可以和一个人对上。】 【姜冉：你猜猜，是谁？】 陆柠视线定格。 污染源可以和人体对上？ 那岂不是，携带污染源却还活着的人类？ 她突然想起森妄洲对她说过的，费尔森研制抑制剂的目的—— 清除被污染的人身上的污染源，或者延缓其异化进程，保留其生命，以等待特效药被研制出来。 她突然很害怕姜冉会打出森妄洲这三个字来。 【陆柠：跟费尔森有关吗？】 【姜冉：这个，我不好下断定。】 陆柠悬在嗓子眼的心下落了些。 姜冉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她在污染区内遇到的，“强盗”的脸。 第49章 别吵，自己乖乖上班 【姜冉：费尔森不是在用人体做污染实验吗？我感觉这些很有可能跟费尔森脱不了干系。】 【姜冉：这个男人现在被费尔森战略基地扣住了，我还是在跟他对打的过程中，偷偷保留了他的血液样本，才检测出他带有污染源这件事情。】 【姜冉：森妄洲绝对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如果你在费尔森接触不到核心实验的话，还是快点回清扫局比较好。】 陆柠看着姜冉的信息，脑子一团乱线。 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删删改改半晌，她才措好词。 【陆柠：放心吧，我现在在费尔森最核心的实验室跟着学习，可以参与抑制剂和转化剂的研制，说不定，我可以拿到能救莫念的一手试剂。】 【陆柠：我肯定会对森妄洲时刻提防的。】 喝完水，她重新躺回床上。 直到闹钟响起。 拉开窗帘，天光渐亮，她换好衣服下楼，按照原计划，这是她的体能训练时间。 森妄洲并不在客厅。 她百无聊赖地晃了一会儿，见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七点半。 想起昨晚森妄洲的“闭关”，她朝实验室的方向走去，实验室的门依然紧闭着。 “森妄洲？你在里面吗？” “喂？？” “hello？？” “excuse me？？” “上班要迟到啦！” “请问我可以翘班吗？？？” 通讯器震了两下。 【森妄洲：别吵。】 【森妄洲：门口有无人驾驶汽车，输入目的地，自己去上班。】 看来还在闭关。 到底什么事情值得他这么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 是关于那个“强盗”体内的污染源，还是关于医疗中心那个人造人实验？ 陆柠叹了口气，转身出门。 庭院里果然有一辆小车停在门口，已经启动好，等候着。 费尔森大楼。 “谢博士，森总他以前也这样吗？一言不合就把自己锁在实验室里面，连来公司都不顾了。”她换上防护服，朝谢承问道。 “会有吧。”谢承的回答漫不经心，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 实验室的日子一如往常，谢承很有耐心地教她怎么辨认能够不受污染源影响的原材料，怎么提纯，怎么过滤。 “对了谢博士，你有没有听说东南污染区的事情？”休息之余，陆柠试探着问道。 “听说了，情报局已经把消息发到了新闻上，是出现了一大片污染泥土吧？如果污染到地下水，安全区东南边区的用水可能就要受到牵连了，还好，发现得早。” “那……谢博士知不知道那片污染源的情况？我有个朋友在清扫任务期间被那片污染源污染了，现在还在医疗中心接受治疗，每天过滤血液，看着可痛苦了。” 陆柠一边试探，一边观察谢承的表情。 男人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朋友异化进程很慢吗？”他问道。 “已经接近五天了，还没有异变，家里又有些钱财，所以舍不得放弃。” 谢承点了点头：“是挺可惜的，费尔森跟蓝海城医疗中心有合作，如果有需要使用的试剂，可以提出来，我们肯定尽可能帮忙。” 陆柠看着他温和又坚定的眼神，有些恍惚。 回家的路上，无人驾驶汽车穿梭在灯红酒绿的大街上。 为了防止紧急情况出现，她坐在了主驾驶，垂眸翻看着屏幕上的新闻。 关于东南污染区的报道确实热度很大，占据了新闻版面最中心的位置—— 【惊！东南污染区竟出现大片污染源土地：安全区东南边区几近沦陷。】 陆柠点进这条新闻，往下翻看了一下，除了描述污染土地的概况之外，就是针对水源被污染后的一些预警。 “其实那片地方离安全区还算是挺远的，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新闻也都是标题党。”陆柠自言自语地继续往下翻。 新闻的结尾，供稿人的最后一行，温缇的名字不起眼地缩在角落里。 她将照片拍下来，发给温缇。 【陆柠：我看到你撰稿的新闻啦！是不是领了很大功劳，拿了很多奖金？】 温缇立马回复了过来。 【温缇：害，别提了，一作还是得挂我带教老师的名字，人微言轻就是没什么用啊……不过绩效确实是有的啦，我还得继续熬资历才行。】 【温缇：对了陆警官，你不是去找你清扫局的同事了吗？情况怎么样？】 【温缇：我听说，清扫局后面又派了很多人去清理那片土地，现在应该已经安全了吧？】 陆柠下意识想要倾诉一下污染区“人为”的蹊跷性。 可转念想到被费尔森扣押下来的“强盗”，她叹了口气，将打好的字又一个一个重新删掉。 【陆柠：差不多安全了，根据清扫局的检测，这一片污染源跟数据库里的数据完全匹配不上，幸好我们发现得早，不然还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呢。】 【温缇：啊？居然？】 【温缇：不行，明天我得去清扫局探探口风，没想到是新型的污染源！幸好咱们处理及时啊。】 【温缇：我们简直是救世英雄，嘿嘿嘿。】 陆柠笑了笑，收起通讯器朝外看。 正巧路过蓝海餐厅。 巨大的发光招牌在夜色中显得尤为明显，蓝色的字体在柏油路地面投射下一片同样幽蓝的光色。 往里看，灯火辉煌。 她鬼使神差地修改了目的地，改成了蓝海餐厅。 汽车在前面的路口掉了个头，稳稳停在蓝海餐厅的停车场。 她走进大门。 八层挑高的大厅两边是白玉做成的通顶背景墙，正中间立着一个约三层楼高的环型鱼缸，各色的鱼儿自由穿梭。 鱼缸前面，是一颗庞大的招财树，以及流水潺潺的假山假池。 “小姐您好，请问有预定吗？”服务员上前来，带着标准的笑容。 “没有，你们这里可以点餐吗？”看着眼前的景象，陆柠有些局促。 “可以的，是散客吧？请到二楼来。” 陆柠跟着侍应生上了楼梯，来到二楼散客区。 散客区的桌子以四人桌和六人桌为主，有一些桌子上已经上好了菜，客人们挽起袖子，谈笑风生。 看打扮，应该都是中心城区的上层人。 陆柠再低头看看自己，工作制服配黑色打底衫。 再加上自己僵硬的笑容。 简直像个刚进城的边区土鳖。 第50章 吃不起还要自己跑来吃，这么馋啊 “您坐，菜单在这里。” 侍应生引导她坐在一个四人桌上，按下桌面的电子菜单，一份菜单立刻被投屏到空中。 “你可以自己下单。”侍应生微笑着候在一边。 陆柠点点头，往下翻看。 费尔森给她发了点儿工资，吃点简单的总吃得起吧？ 之前刚来中心城区，走进的那家高档餐厅的肉串是三千块。 她现在已经舍得了，就拿一盘肉串好了。 越翻，她越觉得不对劲。 “星月区大龙虾……六万五一只？” 不对不对，肯定是因为品种太好了。 再翻翻看。 “安尔农庄牛排，一块……一万八？” 不对不对。 接着翻。 终于，她看到了一小碟冬瓜。 五百六十块。 陆柠皮笑肉不笑：【系统啊……你怎么没有给我开一个类似连通现实世界的那种金手指啊……我拿着我老家三块八一斤的冬瓜来这里卖，我肯定能比森妄洲还有钱……】 【系统007：要不这样吧宿主，你吃完逃单，给自己来一枪，然后读档。】 陆柠：【……好主意，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贱兮兮的。】 【系统007：跟你学的呀，当初你不就是这么吃到森妄洲的牛排的吗？】 陆柠无话反驳。 “小姐？”侍应生端上来一杯柠檬水，问了一声。 “你们这个菜单，有……有价格排序的不？” 说罢，旁边一桌的客人闻声朝她这里看过来，带着犹疑的眼光。 “您点右上角，升序降序都是可以的。”侍应生仍然客客气气地回应。 陆柠按下右上角的升序。 第一个出现的，是价值三百块的营养剂。 她又按下了排除营养剂的按钮。 五百六十的冬瓜、五百八十的黄瓜、七百二十的白萝卜…… 最便宜的肉块，一千六百块。 她咬咬牙，点了这个肉块，再点了一碗米饭和一个素炒青菜。 米饭五百，青菜八百。 “好的，祝您用餐愉快。”侍应生朝她微微点头。 上菜之后，陆柠傻眼了。 精致的小碟子中，一块淋着酱汁的肉安安静静地躺在中间，点缀着零星的葱花，仿佛在嘲笑她的贫穷。 旁边桌上的客人有意无意地瞟向这边，窃窃私语，压不住笑意。 好丢人，她真想吃完这块肉就一枪崩了自己，然后读档。 通讯器震了两下。 【森妄洲：你在蓝海餐厅？】 【森妄洲：这么馋？】 陆柠赶紧打字。 【陆柠：好贵，救救我，救救我。】 【森妄洲：……】 【森妄洲：活该。】 “小姑娘，第一次来蓝海城市中心吧？”隔壁桌的客人开始跟她搭话，因为隔得比较远，他声音算是洪亮。 “啊……对啊，本来想随便找个饭店吃饭的，没想到这么贵。” “随便？小姑娘家家的果然还是没什么眼力见啊，这么大门面还敢随便进来，这里已经是蓝海城市中心最贵的店喽。”男人朝她笑了一声。 “就是啊，吃不起就别为难自己嘛，直接走不丢人。这个价格去普通一点的店，想吃顿有味道的，倒也能吃饱了。”与他一同吃饭的另一个男人也笑道。 “我胃口小，吃这些差不多也能吃饱了。”陆柠故意夹了一筷子青菜，就着饭吃得有滋有味。 “要不要尝尝？特级龙虾。”男人夹起一块子龙虾肉在空中晃了晃。 陆柠摇摇头，三下五除二将碗里的东西扒拉完。 蓝海餐厅的东西味道确实不错，比费尔森厨房里供应的鲜美很多，哪怕是一碟青菜，油度和口感也都刚刚好，色香味俱全。 卖相美味道佳，再加上这样的就餐环境，怪不得东西贵。 吃完，她刚想起身逃离旁边那桌男人看笑话似的目光，散客区的门口就传来一些不小的动静。 她循声望去。 厅边闪过一个有些眼熟的高挺的背影。 “小姐，您稍等一下，消费可以赠送一盘餐后水果，现在给您上吗？”服务员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 “啊，好。”她点点头，又回头往厅门口看去。 身影已经不见了。 “小姑娘，你这个消费，最多只送四五块水果，等等浪费掉的时间都不值当的。”隔壁桌男人继续调侃她。 陆柠没有搭理他们。 几声脚步声从旁边的过道传来，还伴随着服务生毕恭毕敬的声音。 她好奇地抬头。 森妄洲正双手插兜朝她走来，眼神戏谑，唇角微扬。 一旁的服务生战战兢兢，低头跟在他身后。 他将正欲起身的陆柠一把按了下来，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 “吃饱了？”他问道。 陆柠看着面前两只分量宛若儿童餐的两只小碟子和一只小碗，冷汗直冒。 “我在等我的水果。”她答。 “噢~你的胃这么小，下次我知道了。”森妄洲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不一会儿，服务陆柠的侍应生将一小碟水果端了上来。 非常精致的被切成方块形状的小块水果，一共五小块。 森妄洲拿起叉子叉了一块放进嘴里。 “喂！这是我拿我微薄的工资买的，你居然还跟我抢，还有没有人性啊！”陆柠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将叉子夺下来。 “小气，吃了我这么多东西，连块水果都舍不得。”森妄洲故作委屈，桃花眼差点被他凹成狗狗眼。 旁边桌的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这一幕，忍不住掺和进来： “小伙子，这小姑娘看着就没什么钱的，点肉就点了一口，是男人就大方点，请小姑娘吃一口。” “就是哇，一个大男人，不会还要蹭小姑娘这口吧，也太丢人了。也挺般配，两口子都是打肿脸充胖子型的，谁也别嫌弃谁。” 一旁的侍应生好几次欲言又止，听到隔壁桌的调侃，最终犹豫着开口： “森先生……楼上的专属包厢一直给您留着的，您想吃什么，我们立刻就安排人……” 森妄洲摆摆手：“不用，我今天就想在这里吃。” 说罢，他又换上那副戏谑的笑容，盯着陆柠，盯得陆柠心里直发毛。 隔壁的男人一听到专属包厢，一时噤了声，面面相觑。 第51章 信任比菜值钱 陆柠叹了口气，将水果碟子往森妄洲面前推了推：“吃吃吃，吃不死你。” “那不行，来都来了，点点菜吧。” 他按下桌子上的按钮，在投射到他面前的电子菜单上，漫不经心地按着加购。 价格在他眼里只是一串毫不相干的数字。 修长的手指在空中一下一下敲击着，把隔壁两个男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就连其他桌的客人都忍不住朝这里张望，交头接耳。 “桌子小，就这样吧，少点一些。”他按下确认键。 没过多久，那些摆盘精致的大鱼大肉就被端了上来。 陆柠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色泽鲜亮，香气扑鼻，啧啧啧。 “多谢森总款待！”她忍不住拿起筷子。 森妄洲伸手绕过她身前，将她的筷子抽了出来。 “你不是说吃饱了吗？”他淡淡一笑，“吃饱了就别丢人。” 陆柠：“……你一个人吃？大胃王啊！” “没事啊，我每个菜尝几口就行了。”森妄洲夹起一筷子蟹肉，放进嘴里，“不错。” 陆柠要抓狂了。 “你不是在家里都喝营养剂的吗，怎么今天来这里铺张浪费。”她略微倾身，凑到森妄洲耳朵边，咬牙切齿。 “我心情好，吃顿好的犒劳自己，怎么，你还想管我？”他低下头压近她，“住在我家真当自己是女主人了？” 带着柠檬薄荷味道的气息直接压到陆柠脸庞上。 她赶紧弹开。 不对劲，今天的森妄洲很不对劲。 实验室闭关把自己闭傻了？ “小伙子，这一桌得不少钱吧？”有比较社牛的客人已经开始套起了近乎。 “还好。”森妄洲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答道。 陆柠尴尴尬尬。 森妄洲点的这些东西，只有vip客人有资格点，以往都是直接送到包厢，还从来没在散座区出现过。 不断有人朝这里张望着。 甚至有一些做生意的想过来套近乎。 等森妄洲冷着脸把想上前的人都吓退了，陆柠才轮到开口。 “小森总，亲爱的森总，最最厉害的森妄洲，您到底想干嘛呀，跟耍猴似的……”陆柠忍不了了，靠近咬耳朵。 “嗯，你是猴。” 陆柠黑人问号。 森妄洲放下了筷子，向后靠在椅背上，朝服务生示意了一下—— “打包吧。” 服务生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一旁的另一位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好的先生，请稍等。” 在蓝海餐厅打包也是一件挺稀奇的事儿。 尤其是，vip客人莫名其妙出现在散客区，吃了几口又要打包带走，更是稀奇中的稀奇。 “你们是不是在拍什么挑战vlog啊？”有人好奇地问道。 森妄洲笑笑看了一眼陆柠。 账单显示消费二十三万五千元。 这在散座区已经是天价消费了。 “拿着。”森妄洲将打包好的袋子塞在陆柠手里，起身离开。 无人驾驶汽车上。 “森总，你今天怎么了？莫名其妙的。”陆柠忍不住问道。 “连吃饭这点小事都不信任我，我还能指望你什么？”森妄洲靠在座椅靠背上，闭目小憩。 “那不是森总你在闭关嘛，不敢打扰你，我路过又有点馋，本来以为没这么贵的……”陆柠解释道。 “……一根筋。”森妄洲笑了一声。 信任。 陆柠低头沉思。 这家伙不会是在阴阳自己和姜冉关于东南污染区猜忌到他头上的事儿吧？ “森总，你怎么知道我在蓝海餐厅啊，是监视器定位吗？”她忍不住问道。 “我不喜欢明知故问。”森妄洲将脑袋换了一个更舒服一点的姿势，语气带着一点儿不耐烦。 汽车驶出了灯红酒绿的街道，转上一条安静的大路。 两边的暖黄色的路灯在地面投射下浅浅的光影。 静谧。 陆柠叹了口气，呼叫系统：【系统，你可不可以帮我检测一下森妄洲给我安的到底是什么监视器，我活得好透明……】 【系统007：正在检测中……】 十秒钟后。 【系统007：检测完成。】 【系统007：目前你的心脏处和后颈处都有不属于人体本身的仪器，具体怎么运作的我也检测不出来。】 【系统007：不过宿主，森妄洲这种疯批反派，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听话比较好，打不过的。】 一旁的森妄洲阖着眼睛，呼吸平稳，大概是已经睡着了。 要是现在能一枪崩了他就好了。 她摩挲着大腿上别着的枪。 【系统007：宿主别冲动啊！还记得当时你说他送上来被你杀，结果把你杀了二十几次的事情吗？】 【系统007：本来就信任危机了，再被他抓住想杀他的把柄，你真要被扔到污染鱼池喂鱼了啊啊啊！】 陆柠轻叹口气，将手缩了回来，放在大腿上。 回到别墅中。 陆柠将打包好的菜拎下来，打包盒隔不住菜香，惹得陆柠口水直流。 “森总，菜还要不？”她问了一句。 “喂狗。” “哪有狗？” “我可以养一只。” 陆柠：“……汪？” 森妄洲看着她眼馋的样子，压了一下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我明明答应你，陪你去吃，为什么还要自己去？是不是在你陆柠眼中，我森妄洲是个连一顿饭都赖账的人？” 陆柠猛猛摇头：“不是不是，怪我太馋。” 森妄洲不置可否。 最终，这些价值好几个零的菜，成功地任由她处置。 她回到房间，拿出平板打开社交平台，一边播放下饭视频，一边享受美食。 蟹肉与蒜蓉的味道结合得刚刚好，口感韧性有嚼劲，搭配旁边的粉丝，在嘴中合奏属于食物的奏鸣曲。 肉片肥瘦相间，口感软糯，只需要微微一抿，就化在唇齿间。 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堂的菜，大概是她原先世界没有的原料制成的，口感奇特丰富。 陆柠简直幸福得冒泡泡。 仿佛回到了曾经安宁和平的日子。 蓝海餐厅的饭，做得比她原世界吃的五星级酒店的餐，都要好吃上百倍。 吃着吃着，她又隐隐有些担心和迷茫，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视线凝固在屏幕上。 在这样物质匮乏的时代，居然有这么一家餐厅愿意在食物上耗费如此多心血。 这样一个上层人享受资源的、阶级分明的世界，转化剂被成功研制出来后，用在普通百姓身上的可能性能有多少呢？ 第52章 污染源扩散 第二天，陆柠照常七点站在客厅内，森妄洲还是没有出现。 又闭关了。 好像出关只是为了陪她在蓝海餐厅吃顿饭。 而且还是傲娇地自己每个菜尝两口，然后留给她吃一桌子剩菜的那种。 她舒展了一下，自己出去锻炼了一会儿，再按照原先的时间，启动无人驾驶汽车，去费尔森上班。 实验慢慢推进着。 没有森妄洲的日子简直是如鱼得水，白天上班，晚上将公司的饭打包回家慢慢吃。 平淡的日子直到三天后。 她正在桌子前吃着盼盼送过来的牛排，手边的通讯器持续不断地震动起来。 她擦了擦沾上油的手，接起。 “陆组长，不好了！污染水源蔓延了！！！”姜冉急切的声音从通讯器另一头传过来。 陆柠一时还有些发懵。 “陆组长？喂？你在听吗？” “啊……我在我在。”陆柠拍了拍凝滞的脑袋，“什么污染水源？” “就东南污染区那片，前段时间我们遇见的。” 陆柠反应了过来：“……清扫局不是又派了两组人过去进行后续清扫吗？为什么会蔓延？” “不知道，情况非常紧急，已经涉及到安全区内，局里已经联系执政厅了，你一定要留意好费尔森那边的动向，尤其是森妄洲。” 陆柠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森妄洲……最近不在公司，他好几天没出现了，听001号实验室的负责人说，他最近在闭关。” 她特意规避了自己与森妄洲住在一起的信息。 “闭关？糟了。”姜冉语气着急又气愤，“那你可不可以来一趟边关？带些费尔森专研的清除剂过来，有用。” 陆柠刚想答应，可森妄洲在蓝海餐厅那天不信任的眼神让她打了个哆嗦。 信任一旦坍塌，怀疑和猜忌就会潜滋暗长。 姜冉是，森妄洲也是。 那种两边不是人的感觉又出现了，像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组长？”姜冉见迟迟得不到回音，试探了一句。 “我……最近工作正好在提取实验数据的核心阶段，得先向公司请个假。”陆柠解释道。 挂断电话后， 她翻了一下消息栏。 一连串的未读红点触目惊心。 【蓝海城中心城区气象局预警：东南边区疑似出现污染水源，请提前做好预防工作。】 【蓝海城驻军部：警告！东南边区污染源异常！】 【蓝海城清扫局官方：污染源数据库新增未知数据！】 【蓝海城中心情报局：防范异常污染源，以下小妙招值得收藏。】 …… 从上往下翻，几乎所有她关注的官方账号，都发了关于东南污染区的异常污染，并且直指污染源已经蔓延到安全区内。 在众多官方账号中，有一个带头像的私人账号。 【温缇：陆警官，清扫局不是说彻底清扫了那片污染区吗？怎么会又牵开来了？】 【温缇：我带教老师和另一组的头部情报员一起去东南边区了，我被要求留下来收集整理面对异常污染时候的应急措施。】 【温缇：明明我才是只身闯荡污染区的那个……】 【温缇：陆警官，你男朋友不是费尔森的员工吗？这么大的动荡，费尔森不可能不出手吧？你帮我问问那边的情况呗？】 【温缇：谢谢你啦！】 陆柠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关上通讯器，在房间里踱步晃了两圈。 最终，她下了楼，前往实验室。 实验室大门依然紧闭着，拒绝她的光顾。 “森妄洲！出大事儿了！！你出来！！！” 她用力拍了拍门。 “森——妄——洲——” 门猛然被打开，她没刹住拍门的手，一下子按在面前男人的胸口。 抬眼，男人正一脸怨气，阴沉着脸。 “喊什么，吵死了。”他将陆柠推开。 “森总，东南污染区出问题了，新闻都播疯了，说是牵连到了东南安全区边关。” 森妄洲神色依旧，只轻轻点了点头。 这么淡定？ 陆柠被影响着，也冷静下来了一点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人为的污染源，想投放到哪里、牵连扩散到哪里，还不都是后面人一个决策的事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森妄洲说完，拎着陆柠的衣领，将她拎离了实验室，来到客厅。 然后扔进沙发，动作一气呵成。 “森总，你这意思……你知道幕后是谁？” “不难猜。”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那可是安全区！如果污染源没法被彻底清除，恐怕要缩小蓝海城安全区的范围，是很严重很严重的后果了！” 陆柠从沙发里坐起来，攥着拳头。 “没这个闲工夫，还是你们这种清扫警官心怀天下，有闲情逸致管边区那些不值钱的流民。”森妄洲坐进她对面的沙发，靠在椅靠背上，闭目养神。 【系统007:宿主啊，别忘了，你对面的可是个视生命如草芥的反派，你跟他掰扯边区流民情怀，这跟对着恶狼说要跟小绵羊做好朋友有什么区别？！】 陆柠脑子有些乱。 通讯器又震了两下。 这个时候发消息来的，不是温缇，就是姜冉。 用头发丝也能想到，都是询问东南边关的事情的。 一个要增援，一个要一手消息。 对面的森妄洲只想闭关。 难做，真难做。 【系统007:要不，姜冉那边就放弃吧，她现在连一个小小的污染源都处理不了，以后怎么可能有能力对抗费尔森集团？】 【系统007:再看看森妄洲，这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估计连污染源的底儿都摸得透透的了，姜冉拿什么跟他比？】 陆柠抬头看看森妄洲，对面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撕开小机器人送来的营养剂，仰头喝下。 “森总，安全区缩小，总有一天会影响到城区，总也该担心一下吧？”她尽量以城区人的思维试探他，“而且，执政厅也插手了，我可以代表费尔森集团去露个脸，给公司刷一波好感度。” 森妄洲淡淡一笑：“小废物，你不擅长撒谎。是想去帮姜冉吧？” 陆柠心头一颤，没有作声。 “你以为这次事件的缔造者，没有十足的把握，会这么大规模投放人为污染源？” “还有，既然执政厅都插手了，这位清扫警官，是不相信执政厅的能力？” 第53章 想去就去吧，我又没囚禁你 见陆柠一脸义正言辞的样子，他叹了口气，起身扔了一张卡给陆柠。 “想去就去吧，搞得好像我囚禁你一样的。拿着这张卡，可以问资源机器人提取清除剂。” 陆柠抓着卡，眼睁睁看着森妄洲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她还在咀嚼着他刚刚的话。 总觉得话说半道的样子。 【系统007:咦？大boss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居然还给你资源！】 陆柠：【对了系统，你刚说的放弃姜冉，我可不认同。森妄洲这种高高在上的上层人，研制出转化剂会舍得给边区流民用？最后，咱们肯定是要跟他翻脸的。】 系统007宕机了一会儿，连忙嗯嗯嗯。 陆柠转着手中的卡，向大厅里负责资源板块的机器人走去，一边还在思考着森妄洲说的话。 所有官方账号发布的消息，全是围绕着东南边区的异常污染源，并且告知世界它与污染源数据库中的数据完全不匹配。 但是确实没有消息说这是人工培育的污染源。 执政厅的人难道都是吃干饭的，没有专业检测员检测吗？ 她忍不住问系统：【系统，这里的设定是费尔森的技术比执政厅高很多很多吗？在这种设定里，掌握最高核心技术，基本上就能执政了吧？】 【系统007:执政厅也有专门的研究员的，怎么可能所有研究都在费尔森，一家独大必遭祸患。】 陆柠陷入沉思。 五分钟后，她拿到了机器人给她准备好的压缩型清除剂，装入枪中，再将枪塞入大腿上的枪套里。 东南边区。 警戒线已经拉到安全区内，距离污染区大概两千米的位置，各家机构的车排列在警戒线前，警示灯一闪一闪。 “别往这里靠近！” “大家稍安勿躁！执政厅准备了足够的营养剂和生活物资，避难所位置也足够！” “不用担心！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警戒员挥舞着手中的警棍，朝扎堆在警戒线边张望的流民示意。 流民们穿着破旧的衣裳，或眉头紧皱，或神情呆滞，隔着警戒线，看着自己住了许久的近在咫尺的家。 那一幢幢一片片由铁皮或者奇形怪状的破砖烂瓦搭建起来的、姑且可以被称做“房子”的东西。 陆柠的心颤了一下。 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庆幸这些人没有被污染，还是心疼他们住在离污染区这么近的死亡之地，整天面临随时无家可归的险境。 像被城市抛弃的垃圾。 “喂！那个小姑娘！哪个部门的？！”最近处的警戒员朝她走过来。 “清扫局的，过来帮忙。”陆柠掏出以前留存的清扫局的警官证。 警戒员看了一下，挥挥手让她进去。 陆柠穿过警戒线，遥遥望过去，许多身穿防护服的人背着沉重的仪器，防护面罩下是掩盖不住的着急的疲色。 清扫局的防护服是独有的黑色底子加反光亮色的“清扫局”字样，在人群中尤为扎眼。 “陆组长！！！”远远的，一个身影直起来，朝这里挥挥手。 陆柠小跑过去：“怎么样了？” “执政厅的人已经在紧急测算了，争取研制最有效的清除剂。”姜冉缓了口气，“这次涉及的范围太大了，光封锁的区域，就有一百二十平方公里。” “对了，你有费尔森的清除剂吗？费尔森集团向来有在研制面向所有污染源的清除剂，不知道对这里效果好不好。” 陆柠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压缩胶囊，扔进姜冉背后的清除剂仪器中。 探测仪与清除剂仪器一同作用，触目惊心的红色字体不断跳动变换。 “有效，真的有效！”姜冉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抬头想跟陆柠分享喜悦。 “砰——” 陆柠掏枪朝她身后打过去。 姜冉猛地回头看去，一只跟中型犬差不多体型的怪物摇摇晃晃地倒下。 “这里已经不是安全区了，甚至比普通污染区还要危险，得时刻当心背后。”陆柠舒了口气。 姜冉方方才凝固在脸上的笑容重新绽放：“不愧是我们二组的组长，哪怕已经跳槽了，魄力依然不减当年。” “加快吧，主要是地下水，如果水源被污染，恐怕警戒线还得接着往安全区里面挪。” 陆柠走向旁边的驻扎点，也拿了一个清扫仪器，放入森妄洲给她的清除剂，加入战斗。 清扫局一组负责操纵车辆挖土，陆柠、姜冉、张扬跟着三组四组五组的成员检测地下水源的水质情况。 “主流道没事，水质一切正常。” “坐标点二，水质含15%污染源，已清除，往东偏北23度方向流动。” “坐标点五，水质含16%污染源，正在清除，往西偏北34度方向流动。” …… 陆柠吸取水流样本，将检测仪探入样本中。 “警告！” “警告！！” “污染源含量为85%！！！” 警报声惹得几个比较近的人闻声赶了过来。 “让开！快让开！”一个火急火燎的男声传过来，高大的身躯拨开围观的人群。 他熟练地蹲下来，启动手中的仪器，重新检测这条水源。 手中的仪器显示污染源含量为83%。 他拿起通讯器，语气着急：“呼叫总部，东南污染区发现地下水源污染源含量83%的支流，流动方向为西偏北43度，请立刻切断这条支流流经的居民区用水。” 说罢，他长长呼了一口气。 “幸好，只是一条小支流，途经的居民区不是很多，用水量也不大。剩下的就麻烦你们了。” 男人紧锁的眉头终于略微舒展了开来。 陆柠总觉得这张脸有些许面熟。 来不及细想，她赶紧将手中的清除剂倒入水源内。 一组的探测车往水流的方向开过去，准备切断水流。 姜冉盯着正在与清除剂进行反应的污染源的实时数字。 65%。 51%。 43%。 …… 以往这个污染源含率，是没法做到清除干净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斩断、彻底弃用。 8%。 数字停了下来。 姜冉顿住了呼吸。 从85%一路降到8%，仅仅用时十分钟。 一阵微风吹过。 她不寒而栗，为费尔森的科技技术。 第54章 工资?等等，她好像还没有收到过固定工资 休息期间，姜冉将陆柠拉到一旁的帐篷里，悄声问道：“这个清除剂，是森妄洲给你的吗？” 陆柠点点头，指了指通讯器，示意她。 姜冉明白了，掏出通讯器打字聊：“十分钟时间，能达到这个程度的清理，我现在有点怀疑，这次的大规模污染多少跟费尔森有点关系，说不定，就是森妄洲搞的鬼。” “恐怕，森妄洲还藏着可以把这一片污染源彻底清除的武器。” 陆柠摇摇头，也在通讯器输入：“不能吧？” 姜冉：“……你该不会被森妄洲洗脑了吧？千万别看他长一张好看的脸就被心甘情愿被他骗得团团转啊！” 陆柠：“我会留心的。” 她有些心虚。 人一旦有所隐瞒，就心虚。 当二五仔也不容易啊！ “情况怎么样了？”一个男人走进帐篷内。 是刚刚那个联系总部的警戒员。 他拎着记录仪，神情严肃，接近一米九的高大身躯将帐篷外的光遮了个严实。 “成功切断了，大概距离警戒线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吧，幸好，不需要将警戒线往里缩。”陆柠朝他笑笑。 “嗯，辛苦你们。” 陆柠低下头，发现温缇给自己发了新消息。 【温缇：啊啊啊我听我老师说，出现了一条携带85%污染源的地下水支流？到底怎么回事我好捉急好抓心挠肝啊啊啊啊！！！】 【温缇：（抓狂表情包）】 陆柠想象着温缇在情报局内又想知道消息，又只能咬牙切齿地对着电脑收集资料的样子，忍俊不禁。 想到温缇，她突然想起面前的警戒员眼熟在哪里。 是那天在污染区内接走温缇的人！ “警戒员先生，前段时间我在污染区见过你。” 男人严肃的脸上露出些罕见的好奇：“污染区内？我一直值守在东南污染区边关，最近在污染区内只见到过两个……” “噢！你是跟温缇小姐一起的那个？”他面露惊色。 陆柠笑着点点头：“警戒员先生记性不错嘛，连名字都记住了。” 警戒员爽快地笑着：“你们两个小姑娘倒确实胆大。你好，认识一下吧，我叫宋怀远。” “陆柠。” 宋怀远的目光落在一旁正在发呆的姜冉身上，陆柠用手肘略推了推她。 “姜冉，幸会。” 宋怀远递过来两支营养剂：“补充一下体力吧，毕竟是场硬仗。” 陆柠接过，喝了两口，低头在通讯器上打字。 她回复温缇道：【是有一条，不过已经及时切断了，你还记得上次开巡逻车接你的那个小哥哥不？他也在现场。】 【陆柠：人家还记得你的名字呢！】 【温缇：宋怀远吗？看来他也有一手消息，我得去骚扰一下他嘿嘿嘿；-)】 陆柠仰起头，将手中剩下的一半营养剂一饮而尽。 后续的清扫工作持续了三天三夜。 安全区边缘资源紧张，再加上时间紧迫，所有清扫、测算、抢救相关的人员都在各自的帐篷里放了两张躺椅，轮流休息，轮流值守。 幸好，后面没有再出现高浓度污染源的地下水流，所有污染水源都被及时切断。 测算小组将污染值与扩散可能性量好后，划定了新的安全区。 新的城防线距离以前的整整往里了一千六百米。 最终，蓝海城执政厅下达文件，宣告这次小规模污染源爆发以缩小安全区告结。 离开前，陆柠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片片破破烂烂的房子，它们被彻底抛弃在污染区内，再也等不回属于自己的主人。 她是乘坐清扫局的车回去的。 几个不眠夜，让彻底放松下来的清扫警官们一个个歪倒在座椅上，或闭目养神，或如释重负般谈笑。 “陆组长，你现在都不领清扫局的工资了，还挂念着我们这帮战友，回去一定得好好请你一顿！” “还要让宣传部那几个小丫头写点通讯大肆表扬一下！” 三组的组员们说说笑笑地看向陆柠。 “哎，你们知不知道，二组前段时间出事儿，还是老组长进污染区给救出来的呢！” “要是没有陆柠，恐怕这次污染源爆发就不止这么点距离了。” 陆柠急忙摆摆手：“哪有你们说得这么夸张，只可惜安安和阿凯，没能回来……以后二组的未来建设，就交给姜冉了。” 姜冉听到，睁开疲惫的眼睛，笑了一下。 听到安安和阿凯，车厢里陷入一阵沉默。 “局里给他们颁了功勋，家里人也都慰问到位了，希望安安姐和阿凯哥在天之灵能够有所宽慰吧。”坐在左前方座位上的三组成员感慨了一句。 陆柠靠在椅子上，原本热闹的车厢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车子平缓行驶的声音。 约莫两个多小时后，车子停了下来。 到清扫局了。 “陆柠，回局里坐坐吧。”三组的小张朝陆柠道。 “我得回费尔森了，这一次清除剂也是费尔森提供的，我得回去交差一下。” 那些八卦的三组成员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又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对了陆组长，你在费尔森待遇怎么样呀？比清扫局好不少吧？” “陆组长都快成清扫局编外人员了，果然还是热爱，不像我，完全就是为了点窝囊费。” “费尔森集团里面是不是真像新闻上说的那样，全是高科技实验？保密等级特别高的那种？” 陆柠：“工资也不是特别多。” “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吧？懂的都懂，陆组长就别谦虚啦！”左前方的男生打趣道。 陆柠皮笑肉不笑。 森妄洲给她开工资吗？ 好像确实是有的，可是又跟她印象中的工资不太一样。 她以为的工资，是每个月固定时间打到她的账户里，最好还要有五险一金。 来到这个世界，她发现没有五险一金这种东西也就罢了，森妄洲给她的工资，还随心所欲，像打赏一样。 与其说是工资，不如说是森妄洲个人给她的…… 生活费。 想到上次在蓝海餐厅吃掉了些，自己剩下的少得可怜的余额，她只能苦笑。 告别了清扫局的人，她独自一人转去轨道车站。 约走出了三分钟，跟方才就察觉到的一直跟在她左后方的身影突然出声： “陆柠，没想到你还真能光明正大地回来，森总对你果然不一样。” 第55章 同样领工资，师傅百万，她零花 陆柠虽低着头，但那惹人莫名厌烦的声音，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出自谁。 “出了这么大事情，贾队不赶紧回去向上级交差，还跟着我在外面乱晃？”她侧目一笑，“哦对了，费尔森也有你的上级。” 贾毅冷哼一声：“小姑娘家家的都没进过清扫局上层，还对我怎么做事指手画脚？” “森总好心，贡献了最新的清除剂来援助这次的清扫行动。还烦请贾队回去写个说明给上级，最好也给到执政厅，大肆表扬一下，提升我们费尔森的企业形象，我作为费尔森的员工，提前给您说声谢谢了。” 陆柠说完，在轨道车站的入口处顿住脚步。 “我去费尔森大楼，贾队也是？” “嗯，我代表一到三组组长的直系管理者，去费尔森道谢，不可以么？”贾毅皮笑肉不笑。 陆柠故作恍然大悟： “噢~原来清扫局上层顺利完成任务第一件事情不是优先汇报上级或者联系执政厅，而是舔费尔森集团。” “是因为费尔森有钱吧？那争取多给组员舔些工资吧贾队长，我看他们天天吃五块钱一支的营养剂，还怪心疼的。” 贾毅顿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等轨道车进站，陆柠转头一看，讨厌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呸，人面兽心蛋黄派！ 啊不，是双面派！ 陆柠找到位置坐下，不觉有些好笑，拿出通讯器给森妄洲发消息。 【陆柠：任务顺利结束了，情报局消息应该已经及时发出，安全区领域线被缩减了一千六百米，幸好处理得及时。】 【陆柠：谢谢森总给的清除剂，很有效。】 【陆柠：我去一趟费尔森大楼，打卡上班，森总记得给我按时开工资哦！】 发送完，她退出界面，开始清理没来得及回复的消息。 姜冉在提醒她在费尔森集团里谨慎小心。 温缇发了一连串询问宋怀远关于污染区最新消息的截图。 【温缇：啊啊啊陆警官，没想到宋警官也在这次清扫行动里，好想再见他一次啊！他工作是不是超靠谱的！】 陆柠忍不住笑出声来。 温缇那一副叽叽喳喳的花痴样又浮现在她面前。 【陆柠：靠谱，这一次切断水源路线多亏他了。】 【温缇：我得赶紧往上爬，争取多点出去的机会，我也很想为蓝海城的安全出一份力。】 【陆柠：加油！你肯定可以的！】 聊天间，轨道车停了下来。 她抬头看，听着耳边的播报。 到站了。 001实验室。 “你回来了？”谢承听见开门声，问了一句，没有对她频繁请长假的事情表示任何好奇或者怀疑。 仿佛这位学生兼同事没有请假就突然消失这件事情，在他眼里已经见怪不怪。 “嗯，森总回来过吗？”陆柠换上实验服，问道。 “不知道，这几天我也在实验室加班。”谢承将埋在仪器中的脸抬起来，与陆柠对视上。 陆柠被吓了一跳。 隔着护目镜，他好重的黑眼圈。 “谢承，你认识熊猫吗？”她忍不住问。 “知道，见过照片。” “你现在好像一只熊猫。” 谢承：？ “别打趣我了，我怎么配跟远古世界最珍贵的濒危物种相提并论，不过是这几天加班加多了。” “是为了东南污染区未知污染源的事情吗？”陆柠探头过去。 仪器里浑浊的污泥正缓缓流动。 昏暗环境下的，似沉眠的泥浆。 光照环境下的，似蠕动的蚯蚓。 “嗯，这事儿闹得全城人心惶惶的，虽然现在传达捷报说处理结束，但不找出原因，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陆柠观察着这些仪器，有些云里雾里。 看不懂一点儿。 “我在过滤里面的天然污染物。”见陆柠眉头紧皱，一脸茫然的样子，谢承解释道，“必须把里面人工合成的部分提取出来，才能识别。”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仪器中的污染物大概算是污染物界的咸鱼王，以极强的惰性缓慢地发生变化。 “谢博士，你也休息会儿吧，不然猝死多不值当。”陆柠关心了一句，“我还问过森总猝死有什么补偿，他让我闭嘴。” 谢承轻轻微笑：“没事的，我趴一会就行，我对睡眠的需求不是很大。” 陆柠愕然。 这句话，好像有点儿耳熟。 森妄洲闭关那几天也说过同样的话。 难不成费尔森的员工一个个都是熬夜的天才？ 虽然自知不礼貌，陆柠还是忍不住问出声：“谢博士，你……工资多少啊？这么卖命。” 谢承有些无奈，并没有展露一丝一毫的介意：“没特意看过，一个月百万左右吧？我也不是很在乎工资。” 听到这个数字，她脑子宕机了一会儿。 不是，同样在001实验室，为什么师傅百万，她零花？ 【系统007：宿主，淡定，技不如人。】 陆柠：【技不如人，可是我出人啊！我这么完美又能循环利用的人类实验体，森妄洲这狗东西不得好好供着我吗？结果呢！吃他顿饭还给我摆脸子！】 她正忿忿不平，转而看到谢承忙到刘海杂乱地蓬在额前的样子，腾起的气一下子灭了下去。 “森总也是对睡眠要求不高，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提精神的特效药，也给我几个呗？” “不是药，是天生的。”谢承答了一句，低头在纸上测算起来。 一直到下班时间，仪器上污染物的数据和状态改变都不算明显。 她不禁有些佩服谢承的毅力和精神，与他道别后，搭乘无人驾驶汽车回御水湾。 客厅里空无一人。 她掏出通讯器看了一眼，森妄洲没有回复她的消息，大概率又在闭关了。 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亲自闭关这么久？陆柠想不明白。 她想了想，给森妄洲留了一条言。 【陆柠：既然东南污染区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我们可以商量一个时间段试验一下那些污染试剂。】 发完，她回到房间休息。 一连几天，都是两点一线。 白天，她自觉地早训练结束，前往001实验室跟着谢承一起盯数据；晚上，回到御水湾别墅，等待她的仍是黑灯瞎火、空空荡荡的客厅。 她打开客厅的灯，发现森妄洲的小黑蛇又盘在了水晶摆件上。 “小玄，你哥哥出关了？”她走上前问了一句。 第56章 你在怀疑我，我在怀疑你 小蛇瞪着溜溜圆的小眼睛，朝她吐信子，身体绕着摆件缓缓蠕动。 陆柠朝里走了几步，仍是空无一人。 “你哥不会死实验室里了吧？”她朝着实验室走去，拍了拍门，“森妄洲！你在里面吗？” 实验室大门紧闭着，没有任何回应。 要是森妄洲死了，她岂不是成为这幢别墅的的主人了？别说别墅主人了，她想查费尔森集团在污染区的人体实验恐怕都畅通无阻了！ 她拿出通讯器，翻到清扫局高层负责人的联系方式，手指在联系框处悬停了一会儿，十分心动。 但是理智告诉她，这件事更可能是森妄洲设下的陷阱。 她收起通讯器，掏出枪抵住自己的下巴：“森妄洲！你再不出来我回溯了！” 下一秒，门猛地被打开，森妄洲一把抽掉她手中的枪。 他板着脸，头发稍有些凌乱，眼角带着些许乌青，下巴上冒着一点点胡茬，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了。 “你怎么也变成科学怪人了？”陆柠瞪大眼睛。 男人一言不发，出了实验室朝房间的方向走去，实验室的门迅速关上，一丝一毫也没让陆柠看到。 陆柠犹疑了一会儿，回到客厅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森妄洲换了一身宽松的休闲服下了楼。 他的头发重新变得柔顺，下巴上的胡茬消失得干干净净，熟悉的少年感又回来了。 “森总，你收拾一下，一下子年轻了十岁。”陆柠朝他一笑。 家居机器人悠悠地驶过来，托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森妄洲坐进沙发，端起喝了一口。 “我本来年纪就不大，不像你，老姐姐。” “森妄洲你说谁老？！我不过比你大了三岁！”陆柠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说吧，找我什么事，不会只是想我了吧？”森妄洲放下杯子，抬头与陆柠对视上。 陆柠顺了顺思路，缓缓开口： “是东南污染区的事情，蓝海城所有部门都说已经顺利结束了，但是我总觉得蹊跷，这几天我也有跟谢承一起在实验室里追踪数据。” “莫念现在还在医疗中心，靠血液透析维持生命，听她的医疗负责人说，污染源一直在15%上下浮动，也没有异变，意识偶尔清晰偶尔模糊。” “我想知道真相，所以问问森总要不要继续上次没做完的实验。” 说完，她静静地看着森妄洲。 轮子轱辘的声音滚了过来，她循声望去，另一个小机器人移了过来，打开自己圆圆的脑袋。 里面躺着一份牛排。 森妄洲叉起一块吃了一口，回道：“不急，她现在这样多久了？” “差不多半个月了吧。” “等谢承把污染物的人为部分提取出来，我自然会你的身上进行实验。现在你去医疗中心多盯盯莫念，看她的体征数据。” 陆柠点了点头，望着森妄洲的牛排，有些眼馋。 虽然在费尔森能吃得上员工餐，但001实验室这段时间异常忙碌，她每天也只能旋风般吃完，甚至有时候只服用一两支营养剂。 “馋？”森妄洲看着她望眼欲穿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笑。 “还好。”陆柠移了下眼神。 森妄洲陆柠的方向挪了挪，叉起一块肉伸到陆柠嘴边：“吃吗？” 陆柠有些错愕地看着森妄洲。 那双方才平静如深潭的眼眸，此刻又盈满笑意，上扬的眼尾掩饰不住得意的骄矜。 “怕我下毒？”他将肉块往陆柠嘴边又凑了凑。 陆柠见状，毫不客气地咬走肉块，用力咀嚼着，一边不客气地回应：“当然不是，我是怕这肉又意味着什么昂贵的交换，或者被森总您阴阳怪气叉子被我污染了，肉被浪费什么的……” “不会。” 森妄洲又叉起一块肉，放到自己嘴里。 陆柠呆住了。 这个男人怎么做事情莫名其妙没有逻辑啊！ “陆柠，你在怀疑我。” 他放下盘子，起身走到陆柠面前，俯下身，手撑在沙发上，将陆柠笼住。 她有些不自在地往后挪，靠到了沙发靠背上，退无可退。 森妄洲带着柠檬薄荷香气的味道压过来，萦在她的鼻息周围。 心跳在渐渐加速。 “你耳朵红了。”森妄洲低哑着声音呢喃一句。 陆柠屏住呼吸，侧身躲开他，却被一个力道用力扯了回来。 “说实话，找我干什么？”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那双沉黑的眼眸又开始闪动诡异的绿光。 小黑蛇攀着他的身体，盘在肩头。 “不说的话，我不介意带你看看我珍藏很久的鱼池，整个池子正好一米六的高度，水位在一米四五，非常适合，用来关你。” 陆柠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甚至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在心虚紧张，还是在心动。 她没有开口，僵持了一会儿，后颈酥酥麻麻的感觉又传了过来，惹得她微微颤抖，后背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森总，你应该知道这个污染源的人为部分出自哪里吧？”在森妄洲的注视和后颈的折磨下，她缓缓开口道。 “你果然是在怀疑我。”森妄洲放开了她，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 冷冽的气息瞬间抽离，陆柠大喘了口气，放松下来。 “我相信你的，真的。”陆柠认真地道，“我本来都不打算问你，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 “那你急匆匆地过来拍门干什么？” “我怕你死在里面。” 森妄洲明显被噎了一下：“……我不会死。” 一时间，客厅陷入沉默。 心跳归于平静。 她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不可能，不可能是心动。 “陆柠，安分一点。”森妄洲说完，起身离开了。 安分一点，是在警告她什么吗？ 【系统007：宿主，森妄洲在你身体里装了两个追踪器，或许还不止，能追踪到所有地点和声音，你最好还是小心行事吧。】 【系统007：选择了加入他这条路，可没有回头路能走，不然那个传说中的鱼池就在等着你喽。】 陆柠轻叹了口气。 她在干什么，在为森妄洲有事情瞒着她而不安？ 可是，她明明一直在提醒自己，森妄洲极度危险，不可信任。 作为一个反派boss，他怎么可能毫无保留地与自己共享他所知道的一切？ 第57章 基因造人实验体 想到这儿，她调整了一下心情，准备去医疗中心看看。 一路走着，还不忘对系统吐槽： 【系统，你天真了，森妄洲不信任我，我也不会死心塌地毫无保留地对他，我的目标很明确——偷走费尔森的核心技术，完成我的任务，然后美美回家！】 上了轨道车，挑了一首舒缓的音乐在耳机里播放，她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蓝海城医疗中心。 陆柠隔着玻璃看里面坐在被45°撑起的床上、面庞毫无血色的女孩。 “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她对一旁值班的负责人问。 “请问您是？” “我是她的朋友，也是费尔森集团的工作人员。”陆柠回答道。 “我得联系一下病人的亲属。”负责人在电脑系统查询了一下，拨通通讯。 电话被接起没多久后，一个中年妇人匆匆赶来。 “你就是陆柠吧？姜组长跟我说过你，我家念念也经常说起你，这次真的多亏你，谢谢……谢谢……要不是你，念念恐怕已经……”妇人拉住陆柠的手，抽抽嗒嗒的。 “阿姨，莫念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也很担心，可以让我进去跟她说说话吗？” 妇人急忙点点头。 换上防护服，陆柠在负责人的带领下，进了隔离室。 莫念醒着，盯着面前的墙壁发呆，嘴里还念念有词。 “泥土，好多泥土……” “水，要水……” “好热，我想回家……” 陆柠走上前俯下身：“莫念？还认识我吗？我是陆柠。” 莫念迷茫地转头与她对视上，灰色的眼珠浑浊又颓败。 仿佛人老去之前，萎缩的双眼。 “陆……组长？”莫念喃喃道。 陆柠用力点了一下头：“对，是我。你坚持着，费尔森会想办法救你的。” 莫念用力咧开嘴：“我……这是怎么了？好像……我去污染区、执行清扫任务、来着，然后……我就……想不起来了。” “我在、医院，是我、生病、了吗……” “我现在、只想、喝水。” 陆柠看向旁边的负责人，眼神询问意见，负责人朝她摇了摇头。 “莫念，你好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陆柠抚上她的肩膀，最后看了她一眼，出了隔离室。 负责人脱下手套清洗了一下，回头对同样在消毒的陆柠道： “陆小姐，你也看到了，莫念一直嚷着要喝水，那不是普通的水，是东南污染区污泥水。” “也就是说，她对污染物有渴望。” 一旁莫念的妈妈听了以后，又啜泣起来，低头用袖子抹着眼泪：“念念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先生都开始纠结还要不要坚持了，家里压力其实也很大，医疗费深不见底，我真的……” 陆柠急忙安抚道：“阿姨，这次污染物事件费尔森也有着手，既然费尔森插手了，就不能让疑似污染的人断掉医疗，费用和照顾方面，我会跟医疗中心洽谈的。” 妇人叹了口气，一个劲地低头道谢。 看着她满面愁容，走投无路低声下气的样子，陆柠蛮不是滋味。 三环内原住民，女儿是工作稳定的清扫局的清扫警官，本应该是无限风光的存在。 只因为一次污染，一个15%的不痛不痒的人为污染源，莫念活得半人半鬼，家里几乎是分崩离析。 【系统007:宿主，承担医疗费用？你这样自说自话真的没问题吗？万一森妄洲不同意怎么办？再回来说没办法帮忙多伤人家妈妈的心呀。】 陆柠：【森妄洲需要人类观察体，莫念是很好的选择，他会满意的。】 离开污染物控制科，她正准备下楼，一只小手拉住了她的衣服下摆。 她低头，一张熟悉的小脸正对着她笑，露出一口尖尖的鲨鱼牙。 一双亮晶晶的大如葡萄的眼眸望着她。 陆柠心惊胆战，呼吸暂停。 “姐、姐，你、又来、了。”小女孩嗓音甜甜的。 陆柠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你怎么跑下来了？” “上面、无聊，我、下来、逛逛。姐姐，陪、我玩。” “姐姐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呢。” “那、姐姐、送我、回、楼上。” 小女孩捏着她的下摆，撒娇似的晃了晃。 陆柠思忖半晌，拉过小女孩的手，带着她进了电梯，按下28楼。 电梯内静得出奇，小女孩一言不发，低着头。 “你叫什么名字？”陆柠问。 “玥儿。”小女孩乖乖答道。 陆柠想起曾经在这里，那个走投无路想找森妄洲的妇人说的话—— “不是说很安全吗？我女儿为什么会发狂？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女儿？！” 那时候，这个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确实怪异、狂化、不受控制。 可是现在，她面前的小女孩明明很安静。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 “生命繁育中心”这几个大字亮着，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尤为诡异。 “到家了，那姐姐就不送了？”陆柠蹲下身摸摸小女孩的头发。 “送。”玥儿拉着她的手，用力抠紧，有些长的指甲嵌进她掌心的肉里。 “好好好，我送，你别这么用力啊。”陆柠急忙哄着，跟着小女孩往里走。 后颈的酥酥麻麻的痒意又传来，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急忙掏出通讯器。 果然是森妄洲在找自己。 “回来。” 两个字，不容置喙。 “森总，遇到了一点小麻烦。”陆柠右手举着通讯器，左手与颜颜的小手作斗争。 “看来我有必要让你看看我家鱼池的样子。” 陆柠眼皮狂跳：“真不是我不想回来，我被困住了，救救我。” 小姑娘突然顿住了脚步。 “玥儿，为什么又乱跑！”吴医生怒目圆睁地站在对面。 玥儿突然甩开陆柠的手疯跑起来，哐地撞翻了吴医生手中的文件。 资料落了满地。 “陆小姐，请您立刻离开。”吴医生眉头紧锁，几个机器人冲了出来，捡拾地上的资料。 几张纸落在陆柠脚边。 混乱中，她连连后退，眼前的一切被机器人隔住，目光落到地上时，她瞟了一眼散落在一边的资料。 目光被吸引住。 那张纸上印着几行字—— 【姓名：谢尧】 【身份：基因造人实验体】 【基因：b级】 【结果：失败】 第58章 带她见见污染鱼池 回去的路上，陆柠脑子一团乱线。 谢尧，森妄洲在东南污染区伪装自己时用过的名字。 是巧合吗？ 回到家，推开别墅大门，森妄洲正等在客厅里，见她进来，冷哼了一声。 “上次不是告诉过你别去吗？怎么，又想说自己迷路了？”他盯着她，眼眸深邃又危险。 “我……意外，意外。”陆柠有些心虚。 “是不是我这段时间对你太好了，导致你觉得我很好说话？”森妄洲起身走到陆柠身边，微微俯下身。 柠檬薄荷的味道又萦了过来。 “森总，你对好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都多久没见到你了，差点以为这栋房子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了……” 陆柠一边抱怨一边抬起头，撞进他的眼眸。 视线交错，呼吸相融。 “陆柠，你对好字，好像理解得也不是很贴切。” 森妄洲微微一笑，扯住陆柠卫衣帽子上的带子，拉着她往房子深处走去。 那是曾经她不被允许企及的地方。 穿过客厅，他带着她拐过去，进了电梯里。 狭小的空间带着焦灼的气氛，缓缓向上升去，在五楼停下。 电梯门被打开，门后是一个大概是客厅双倍大小的空间。 大大小小的玻璃箱里，存放着各种生物标本。 小型的，大型的。 陆地的，海洋的。 比如她面前的玻璃器皿，里面的麋鹿正睁着一双温和的大眼睛，长睫毛蜷曲，似乎下一秒就能活动起来。 “森妄洲，你家是博物馆吗？”陆柠忍不住惊叹。 “这些是死的，给你看个活的。” 森妄洲推开大厅中间的双扇型大门。 陆柠瞳孔震颤。 目测挑高五米的一整墙的鱼缸映入眼帘。 各色的小鱼在水中游动，在灯光下泛着光鲜亮丽的色彩。 右侧的角落里，则立着一个格格不入的小型鱼缸。 目测与她差不多高。 水质浑浊，里面的鱼看不太真切。 “我的鱼池，怎么样？”森妄洲站在她身后，俯身附在她耳边问。 “好看，你家要是弄个向外出售的展览门票，肯定赚得盆满钵满。”陆柠由衷感叹。 “我说那个。” 他指了指右侧角落里的独立鱼缸，推着陆柠往那里走去。 走近，陆柠才发现，浑浊水中的鱼儿奇形怪状的，有长着两个头的，长着四双眼睛的，挂着四个青蛙腿的，牙齿暴露在外的…… 诡异。 恶心。 难道，这就是森妄洲说的污染鱼池？ “鱼池的污染物含量是30%左右，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人泡在里面，基本无法完成异变，生命耗尽的时间是五天左右。” “怎么样，要不要进去试试看？” 陆柠如芒在背，污染鱼池的水面高度，大概在她鼻子往下一点儿。 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她赶紧摇头。 “森妄洲，我累了，我想回房间。” 森妄洲将她压着往污染鱼池的玻璃壁上靠了靠：“以后听话吗？” “嗯……” 陆柠应道。 走回房间的路似乎尤其漫长。 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她第一次觉得这里竟是这么陌生，这么危险。 她的小房间简直是格格不入的温馨存在。 陆柠趴倒在床上，扯过床头的大鱼抱枕，欲哭无泪： 【系统，怎么办啊，我开局就不应该选择投靠森妄洲，这是掉狼窝里了啊啊啊啊……】 【系统007:宿主，别后悔，你身体里有两个甚至是更多的被森妄洲埋下的追踪器，有一个是你载入这个世界前就埋在里面的。】 【系统007:可以说，除了投靠森妄洲，你估计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系统007:你杀不死他不是吗？说不定选择其他路，得被他杀掉更多次噢。】 陆柠在床上翻了个身，抱着抱枕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心里想着趁大半夜森妄洲睡着的时候，一枪毙了他或者一刀抹了他的可能性有多少。 【系统007:别想了，你见过森妄洲睡觉吗？】 陆柠两眼一黑，将抱枕举起来压在脸上。 她明明是无限读档的金手指玩家，为什么会被游戏内的npc压得毫无还手之力啊！ 等她成功回了原来的世界，她势必要找到游戏原作者，好好问问她，从哪里寻思的这个手眼通天的纯恶心人的反派！！！ 这一夜，熟悉的梦境又降临。 她走在人体培养皿的实验室里，透过玻璃墙壁里发出的绿光，端详着里面这个婴儿。 它变得白白嫩嫩，像正常的婴儿一样，安详地睡着，小嘴砸吧砸吧的。 “小姐，你又来了。”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转角处响起。 她循着声音上前，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睛里。 “谢……谢承？” 男人摇了摇头：“我不是。” 陆柠正想张嘴问，后颈的痒意又传了过来，她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环顾四周。 “又不听话？”森妄洲的声音盘旋在她脑海里，但是见不到人。 “不是我要来的！”陆柠急切地回应了一声。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坠落下去。 下一秒，伴着淡淡腥味的水扑到她的嘴里。 身体被水的压力包裹住，动弹一下都觉得异常吃力。 她猛地睁开眼，用力向上攀，想让嘴唇离开污浊的水。 “咚——” 她撞上了头顶的玻璃封顶。 是那个跟她一样高的污染鱼池。 她奋力拍打着玻璃墙，虽鼻子露在水面外，可低矮的密闭空间还是让她产生了极强烈的不适感。 鼻子的呼吸已经无法提供足够的氧气。 “唔——” 她用力仰面，让嘴巴接触到空气，大口呼吸着。 晕眩感越来越强。 那些变异的鱼儿在啃食她的皮肉，尖锐的牙似针尖，勾住她的皮肤用力向外撕扯。 “咚咚——” “咚咚。” 后颈的痒意越发浓重，她痛苦地向后仰去。 “哐——” 摔到了地板上。 她睁开眼睛，大口呼吸，清甜的氧气瞬间灌满整个口鼻。 房间的门还在发出咚咚声。 后颈的痒意仍没有散去，她抓挠了一下，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过去，拉开房门。 森妄洲正一脸不耐烦地站在门口。 “刚死里面了？”他看着发丝凌乱的陆柠，问道。 梦里的恐惧仍未消散，陆柠看到这张脸，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用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疼，不在梦里。 一想到折磨了自己半晌的梦，她连带着看森妄洲这张脸都不顺眼起来。 “森总怎么不闭关了，大半夜跑来我房间，不是说好这是我私人空间的吗？”她抬手将森妄洲拦在门外。 “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担心你出什么事儿。”森妄洲看着一脸不自在的陆柠，“怎么了？跟吃了枪药一样。” 第59章 谁被冤枉都会委屈 “森总忘了？我可不会死，这世界谁死了我都不会死。”陆柠忿忿的。 森妄洲将她撑在门框上的手抓了下来，将她压进房间。 “不是大哥，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陆柠眼见着森妄洲在她的房间四处环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检查一下，你是不是在我家里安炸弹了。”森妄洲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烧水壶上，顿了几秒，又落向落地窗前的窗帘处。 “你都在我身上装这么多个追踪器了，还不够吗？不信任我就干脆让我出去住。”陆柠无奈。 森妄洲继续环视着。 他本不想进来的，陆柠拦他，他突然就很想进来。 普普通通的房间，床头放着一个蘑菇形状的小夜灯，发出柔和的光线。 鹅黄色的纯棉四件套床上，零散地躺着几个可爱的抱枕，香蕉形状的、饭团形状的、三明治形状的。 与整栋房子的风格简直是格格不入。 他饶有兴趣地抓起那个香蕉抱枕，端详着，香蕉正面是一个可爱的笑脸，笑得傻兮兮的。 柔软的棉花抱枕手感很好，只轻轻一捏，就陷下去一块。 “你还挺会享受。”他将那个抱枕搓圆捏扁。 “……” “哪里来的？” “叫盼盼送的。” “盼盼？” 陆柠一愣，对噢，盼盼在森妄洲那里，应该叫作“智能型家居机器人二代-扩容版”。 “那个……家居机器人。” “你还给我的机器人取了名字？”森妄洲越发好笑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有意见啊。”陆柠没好气地一屁股坐在床沿，“有意见就别让我住你家，我还不想合住呢，谁不想享受独居，拥有自己的空间。” 森妄洲若有所思，半晌，点了点陆柠的额头：“取吧，给我家每个机器人都取上名字也行。” 陆柠有些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森妄洲，你干嘛非得让我跟你住在一起？做实验的机密又得防着我，生怕我看到一点儿。我们分开住岂不是更安全？” “况且，你都埋了这么多追踪器在我身体里了，总不至于还不放心吧？” 森妄洲捏起陆柠的下巴，眼眸中漫上侵略的气息。 “我要保护你。” 陆柠的心跳用力了些。 不得不说，森妄洲长得确实好看，那双桃花眼里，尽是能迷惑人的邪魅妖冶。 假象，都是假象。 陆柠拍开他的手，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保护？明明杀我最多的就是你，这算哪门子保护。还是说……森总你看上我了？” “我是怕你死在外面，把我的时间又回溯掉，我做的事情可是很宝贵的。” 他垂眸，将香蕉抱枕塞进了她的怀里。 心跳混乱。 陆柠偏过头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感觉还是让她很不自在。 哪怕面对的是一个几乎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大反派。 她内心疯狂os：原作者啊原作者！有必要把反派设定得这么好看吗？折腾玩家啊！ 【系统007：得了吧，你该庆幸了，等给你设定跟一个肥头大耳的秃头口臭大叔独处一室你就老实了。】 陆柠：【……话糙理不糙。】 【系统007：怎么样？考虑考虑我原来的计划呗？攻略森妄洲，拿下他，这么一个大帅哥，你不亏。】 陆柠有些心虚，察觉到森妄洲仍在自己床边，抬头朝他笑笑。 “森总，还有什么事儿啊？没事的话我想接着睡觉，现在才凌晨三点多，谁家好人这个点起床的。” “有事，你真以为我是来拆炸弹的？”森妄洲不满地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对面，凑近，“那片污染源的人为部分提取出来了。” 陆柠瞪大眼睛。 “你要现在对我做污染实验？”她不可置信。 森妄洲点点头。 “你自己不要睡觉也别害我呀，我困得很。”陆柠说完，打了个哈欠，“按照老时间好不好？七点半，七点半我准时到。” 森妄洲站起身，将她从床上扯了起来。 “我不是来跟你商量时间的。因为不保证人为部分活性可以保留多久，保险起见，现在就去。” 拉着她离开时，他顺手将那个香蕉抱枕捎上了。 实验室。 深处的封闭空间内传来微弱又痛苦的嘶吼声，听上去沙哑低沉，只一瞬就消失不见。 “森总，你又抓人来做实验？有我还不够吗？”陆柠皱起眉。 活体实验实在是太残忍了，她不忍心。 想到在β号实验室听见的那些无辜生命被残害的瞬间，她见森妄洲这张脸，越想越恶心。 陆柠：【系统，要攻略这种疯批我实在是有点良心不安，这家伙手上得有多少人血啊。】 系统罕见地沉默了。 反倒是森妄洲，一副坦然的样子，轻车熟路地将她推到固定器上，亲自将绑带绑好。 “你怎么这么笃定那是活人？”他一边低头绑着她身上的绑带，一边反问。 “森总做事情喜欢效率，能在活人身上做实验，就不会拿老鼠或者牛羊，我又不是不了解。”陆柠嘟囔着。 “不是活人。”森妄洲递了一个平板在她面前。 封闭箱里的男人瞳色灰败，胡子拉碴，头发盖住了大半边脸，却依稀能辨清样貌。 是东南污染区的那位“强盗”。 哪有半分活人的样子。 陆柠心头一颤，在污染区内与他交手的过往层层浮现，邋遢男人的那些怪里怪气的话语迎刃而解。 “……不好意思，误会你了。”陆柠有些不情愿地道歉。 “嗯，你误会我了。”森妄洲将最后一个绑带扣好，朝她笑笑。 那不自在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还怪委屈的？β实验基地的事儿总是你干的吧？本来就没人性还不让人说。” “我不能委屈吗？”森妄洲一边与她搭话，一边将棕色的试剂拿过来，推进注射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有资格冤枉我森妄洲。” 他将污染物推进陆柠颈侧。 “嘶——森妄洲，有了我，β实验基地可不可以取消？”陆柠适应了一下凶猛的药性，抬眸看着正忙着打开仪器整理数据的森妄洲。 他专注着手里的东西，没有回答。 陆柠叹了口气。 感化反派？这不是她该做的事情。 “你不是困了吗？现在可以睡一会儿。” 调试好数据，待陆柠的所有生命体征都传输到数据终端，森妄洲将一个软软的东西塞到她怀里。 陆柠低头一看，是香蕉抱枕。 第60章 百分之百听话 抓着抱枕，陆柠突然有些感慨。 向来视生命如草芥的森妄洲，居然会关注到她喜欢抱着抱枕。 她觉得有些荒诞，甚至有些……心酸。 现在的森妄洲，好像一个努力适应人类情感的机器人。 “别多想，我只是看你困了想睡觉。”森妄洲看着她复杂的眼神，随口解释了一句。 陆柠点点头，将抱枕垫在头下，闭上眼睛。 提纯后的污染物比原先的更猛烈，起初像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脖子往身体、往四周的血管里缓缓流动，过了一会儿，细微的电流变得似一根钢针，在她的血管里穿针引线。 她皱着眉，将脑袋往抱枕里埋了埋，想要找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缓解痛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巨大的干渴将她从将醒未醒的边缘拉了回来。 她睁开眼，朝森妄洲那里望去：“森妄洲……我口渴……” 森妄洲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稀释污染试剂，用滴管滴了一些在她嘴里。 “好喝吗？”他问。 陆柠点点头。 “什么味道的？” “甜的。” 森妄洲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在平板上记录数据。 “森妄洲。”陆柠又轻轻叫他。 他没来得及理会，手指在平板上飞舞，凝神思考。 “森妄洲。” “森妄洲。” “森妄洲。” 陆柠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叫着他。 直到他按下最后一个数据，揉揉脖子抬起头，望向她已经有些四散的瞳孔。 “你会一直养我吗？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嗫嚅着，声线颤抖。 森妄洲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你不清醒了。” 陆柠急切地摇摇头： “我清醒的，我很清醒的，我真的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抛弃我。” “求求你，主人。” 陆柠的声音喑哑，浑浊的瞳孔扩散到平常的一点五倍大小，像是戴了一个直径大得吓人的美瞳。 听到这两个字，饶是再淡定的森妄洲，也忍不住呆滞了一瞬，原本清晰的思维也顿时崩断。 尤其是面对陆柠，面对那张经常跟他唱反调又阴阳兮兮的脸，可怜巴巴地叫着他“主人”的样子，让他浑身不自在。 呼吸都烫了。 “看着我，我是谁？”他将椅子移到陆柠正对面，直视她的眼睛。 “你是森妄洲，费尔森集团的大boss。” “你是谁？” “陆柠，是你的员工。” 森妄洲扫了一眼旁边检测仪上的数据，陆柠体内的污染源稳定在15%左右，体温达到43度。 他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一下，确实烫得吓人。 “记得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森妄洲接着问。 陆柠有些疑惑：“我变成什么样了？我挺好的呀。森总，把绑带给我解开吧，我会很听话的。” 森妄洲眉头蹙起。 “我说什么你都会听我的？”他继续试探道。 陆柠认真地点头：“嗯，只要主人不抛弃我，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我都可以。” “如果让你帮我找β实验基地的实验体呢？要身体健全的成年男性。” “好，我会加油的。” 不对劲。 这小姑娘根本一点都不清醒。 森妄洲思索了一会儿，又给自己加了一层防护，然后松开了陆柠的束缚。 “谢谢森总。”陆柠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手腕被束缚住的地方已经有了一圈明显的红痕。 接着，她摇摇晃晃地朝实验室大门走去。 “去哪儿？”森妄洲叫住她。 “去给你找实验体。”陆柠摸索了一下自己身上，“阿欧……忘了拿武器了，衣服也不对……我怎么穿着睡觉的衣服？” 她捏着自己身上居家休闲服的下摆揉搓了一下。 “你要用现在这个状态去找实验体？去给我抓健康的成年男性？”森妄洲感觉自己要被她蠢笑了。 陆柠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抬头拍拍自己糊糊涂涂的脑袋。 “对了，得换衣服。” 说罢，她开始解胸口的第一颗扣子，露出白皙的锁骨。 第二颗。 森妄洲眼见不对劲，在她的手移到胸前第三颗扣子的时候，赶紧上前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嗯？”陆柠迷茫地抬头看看他，浑浊灰败的眼睛中盛满了不解。 森妄洲有些不自在地咽了口口水，将她的手抓下来，给她重新扣好扣子。 “森总，不用担心的，我战斗能力强得很。东南边区那边，有一片难民区的，我熟，有很多体力强健的成年男性，一定给你忽悠品质最好的实验体来。” 森妄洲看着陆柠一本正经的样子，叹了口气：“我开玩笑的，真想为我做点什么，去把客厅和楼梯打扫一遍。” 陆柠在原地呆滞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她摇摇晃晃地出了实验室。 森妄洲的别墅向来都是居家机器人打扫，清扫用具都放在各层的机械充电处。 她摸索了一阵，找到一个洗地机，从客厅角落开始，一点一点清扫起来。 森妄洲靠在墙上，视线一寸都不敢离开。 这个污染试剂里面是放了什么听话药水吗？ 饶是叛逆心比天大的陆柠，都乖乖地任由他支配，甚至连她向来深恶痛疾的人体实验，都会答应帮忙。 别墅的客厅很大，仔仔细细拖一遍得近三个小时。 他不喊停，她就不停下。 看着像个家政机器人一样不断运作的陆柠，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陆柠。”他唤道。 女孩这才停下来，晃动了一下已经酸涩的手臂，朝他这边眨眨眼睛。 “你走吧，别住我家了。”他朝她冷脸。 陆柠一下子呆在原地，抓着洗地机的手紧了紧，手足无措。 “听不懂话？我叫你滚出去。” “是我打扫得不干净吗？我可以学的，别赶走我……”半晌，陆柠开口。 “怎么现在不听话了？你以前不是最想从我这里离开吗？”森妄洲故意凝眉，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将她撕成碎片。 洗地机运作的细微的嗡嗡声停了下来，待机了。 察觉到很久没被使用，它从陆柠手中滑了出去，自己回到了充电的地方。 森妄洲朝她走过来，抓起她的手腕往外带。 “森总……”她挣扎着，“我很好养的，只要喝点水就好了，可以做任何事情，真的任何事情都可以……” “任何事情都可以？那听我的，打包自己滚蛋。”森妄洲将她甩在门边，双臂绕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第61章 我们就不能和平一点吗?硬要互相恶心 “也不是的……我还没说完呢……抛弃我不可以……” 她瑟缩着，唯唯诺诺的，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森妄洲突然有些可惜，不知道时间回溯之后，陆柠能不能记得这段记忆。 他恨不得把现在的一幕拍下来，怼在正常的陆柠脸上。 距离陆柠被打入污染试剂，过去了将近五个小时。 “回实验室，自己呆在那里，什么都不许碰。” 说完，他离开客厅，朝后面的电梯走去。 一连几天，两人都是这样奇怪的相处模式。 陆柠每天会眼巴巴地在实验室等着森妄洲过来给她喂水。 森妄洲空了就逗逗她，没空就自己将实验台隔离住，研究最新的试剂。 污染实验第五天。 陆柠的眼睛更浑浊了，连皮肤都变得坑坑洼洼的。 森妄洲对着这样一张死人脸，已经有些不耐烦。 “森总，主人。”她眼巴巴地看着脸越来越臭的森妄洲。 森妄洲揉了揉眉心，头痛不已。 他向来觉得自己接受度很高，能跟再奇形怪状不过的异变体独处很久，但是这几天跟这只灰败得像烤制失败了的泥土娃娃的陆柠相处，他简直要疯了。 一只水泥娃娃，顶着那张灰不溜秋的死人脸，每天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他头一次怀疑自己还是挺颜控的。 “你不开心吗？最近你的脸色越来越差了。”陆柠在森妄洲脚边蹲下，抱住他的腿。 森妄洲努力压制自己疯狂叫嚣的内心，深吸一口气，举起枪对着陆柠砰地按下去。 不是子弹，是提纯过的人工污染试剂。 他希望这样可以加快实验进程。 霎时，陆柠的小脸呈现痛苦的神情，大概是污染试剂开始起作用了。 森妄洲抬腿将她踢开。 身体没有支撑的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痛苦地缩成一团，直到身体完全适应污染试剂，面色才稍稍好转。 她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抬头望向森妄洲的眼神里，全是渴求。 污染实验第十天。 陆柠已经承受了三支加强型污染试剂，行为愈发过分起来。 她会在森妄洲离开实验室的时候眼泪汪汪，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被抛弃；会在喝到“水”的时候兴奋得手舞足蹈，觉得自己的主人是全天下最爱自己的人；会听取任何一切指令，捡东西，打扫卫生，做指令要求的动作…… 活脱脱一只提线木偶。 污染实验第十三天。 她开始行动缓慢，缩在那张禁锢椅上，那是她这十三天来的小窝，是她认定的温暖的归宿。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森妄洲问。 “好累啊……”陆柠努力睁着眼睛，感觉生命正在渐渐流失，“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实验室的计时钟停留在十三天十五个小时。 时间暂停，重置。 她迷茫地睁开眼睛，香蕉抱枕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结束了？”她揉了揉眼睛，身体很疲乏。 “嗯。”森妄洲点点头，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我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陆柠揉了揉太阳穴，“情况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一共打了三支加强型污染试剂，加快了实验进程，十三天十五个小时。”森妄洲飞速在平板上记载着。 “这么久？！差不多半个月！”陆柠张大嘴巴，连睡意都消失了大半。 “而且还是在使用高纯度的污染试剂，并加强用量的情况下。”森妄洲将脑海中记下来的数据用思维传导到平板里，“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培养听从一切命令的傀儡。” 陆柠抱着抱枕的手忍不住一颤。 “听从一切指令？什么意思？我应该没干什么奇怪的事儿吧……” 森妄洲抬眸看了她一眼，现在的陆柠皮肤白皙，唇红齿白。 养眼多了。 “有，很多。”回想起那张灰到掉渣的泥土娃娃脸，森妄洲还是有点不自在。 “我咋没什么印象了，估计是这个试剂会影响人的逻辑和意识。”陆柠感叹了一句。 “不过实验过程中，你自我感觉还蛮清醒的，知道我是谁，也知道自己是谁，还嚷嚷着帮我提供β实验室的实验体。” 陆柠讶异地指了指自己：“啥？我吗？我帮你找人类实验体？有毛病吧？！” “所以知道了吧，这个东西危害性有多大。”森妄洲传好数据，将平板放在一边，“去歇会儿吧，我已经知道幕后黑手和他的目的了。” “谁？”陆柠问。 “你暂时没必要知道。”森妄洲将她推出了实验室，“去睡一会儿吧，这段时间太吊精神。” “你不信任我，我都陪你做这么危险的实验了，你都不信任我。”陆柠气鼓鼓地盯着森妄洲的眼睛，僵在原地不动。 “你有什么资格插手我的事情？站在什么立场？”森妄洲有些好笑地俯身看着她。 “我们是同伴。”陆柠话音刚落，心里泛起一阵心虚。 “哦，同伴。跟其他势力暗中勾结，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把我出卖了的同伴，是吗？” 陆柠咬着牙，低头不语。 “趁着我感激你帮我完成了这个实验，听话一些。”森妄洲点了点她的额头，“想吃什么穿什么尽管说，其他的，免谈。” “森总，我觉得这不公平。”陆柠嘟囔着，“为什么你要求我对你绝对信任，而却对我全方位的遮掩保密。” “自己都没做到的事，就别拿来要求别人。”森妄洲眼眸含笑，捏起陆柠的下巴。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压到只剩几公分，略带侵略性的气息萦在她面前。 一瞬间，心跳失衡。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模模糊糊的记忆涌上她的脑畔—— 她好像跪在地上，叫面前的男人作“主人”。 耳朵瞬间红得发烫，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强压跳得失了速的心脏，努力把这些不属于自己的行为从脑海里面剔除干净。 而后一脸坦然地对上森妄洲的眼眸。 “陆柠，要不是你对我有点价值，你早就变成我的盘中餐了。别给你点好脸色，就觉得自己可以跟我平起平坐。” 森妄洲妖冶的瞳孔中闪过危险的绿。 她与姜冉的小动作，他都知道。 只是他一直装作没有看到。 不过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虚假信任，一场逢场作戏的密切合作。 “森妄洲，我们之间不能和平一点吗，硬要互相恶心。” 陆柠盯着他的瞳孔，仿佛想透过那沉黑的瞳孔，透过那抹诡异的绿，看穿他的心。 “我也想平和一点，所以，我叫你乖乖睡觉。”森妄洲放开她的下巴，在她脸颊处捏了一下，“听话。” 第62章 听说了吗?费尔森总裁要联姻 陆柠呼吸一滞。 “空了想去外面的餐厅跟我说，我带你去。” 敛起锋芒的森妄洲，有一种诡异的温柔。 “知道了，晚安。”她忍不住收紧怀里的抱枕。 “晚安。”森妄洲朝她笑笑，转身离开。 高挺的背影没在黑暗里，陆柠盯着暗处沉思了许久。 接下来的日子，她又回到了如鱼得水的、见不到森妄洲的日常。 早上自己按照计划乖乖晨练，白天上班研究最新的实验数据，晚上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聊天或者看论坛。 森妄洲不在实验室，也不在费尔森大楼，一连几天她都没有看到过他。 “这家伙去哪里了？是不是不在家？”她从盼盼箱体里拿出订购的食物时，问了一嘴。 “最近森总确实不在家呢，负责三楼的家居机器人也好几天没需要去送东西了。”盼盼回答她。 陆柠了然地点了点头，关上了盼盼的舱体门。 “陆柠姐姐，你是不是想他啦？”盼盼眨着眼睛望着她。 “……什么想他？谁教你的这个话？都把你教坏了。”陆柠张目结舌地看着盼盼。 这么可爱的机器人怎么能说出这么油腻的话！ “你们住在一起，应该是有点感情的吧？没人教我，这些都是我在大数据平台上测算出来的。男女共住，基本都是夫妻情侣，像你和森总在一个房子但是不住一间房，要么是朋友，要么是租户。” 陆柠拍了拍盼盼的脑瓜：“我跟森总是合作伙伴，而且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那种。” 盼盼作思考状。 过了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一个“x-x”的表情，好像是大数据算死机了。 送走盼盼，她关上房门。 森妄洲不在家，大概率是去处理人为污染源的幕后黑手了。 上一次见到他，还是他在门口跟她道完晚安之后，留下的那道背影。 他果然是铁了心地不让自己接触到任何人为污染源的消息，就连出门都没有跟她说一声。 她手脚放松瘫在椅子上，跟系统搭话：【系统，你说……我跟森妄洲现在这种状态，等转化剂被制造出来，我还有话语权吗？】 【系统007：估计是难搞，依照费尔森的尿性，一支转化剂少说得卖到一百万，哪怕量产了价格也不会低于五位数，而且还是只面向城区人售卖的那种。】 陆柠：【那怎么办？咱们就在这里等死？】 【系统007：如果无法达成“将转化剂使用到百姓身上”这条目标的话，等你的身体在这个世界的寿命耗尽，你在原世界的身体会随同着一起消亡。】 陆柠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我现在在原世界是什么状态？】 【系统007：现实世界的时间是停止流动的哦！】 停止流动？ 也就意味着只要她完成任务回去，她可以无缝衔接上以前的生活？ 虽然九九六的社畜日常很苦，可是那个世界，她有家人，有朋友。 她还刚刚答应过妈妈下周一起回老家踏青。 只要有一丝可能，她都不能放过回到原世界的机会。 这里的一切，虽然又危险又累，就当做一场梦也好。 陆柠：【你对接过不少宿主，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搞定目前的局面？】 系统沉思了一会儿： 【攻略森妄洲，让他为你神魂颠倒，对你死心塌地。】 “美人计？” 陆柠傻眼了。 【系统007：攻略反派的任务我也接过哒！要不要给你制定一系列的完美计划？】 陆柠一瞬间面色隐隐发烫，又觉得这实在是荒谬极了。 如果真像系统说的那样，她跟森妄洲在一起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 游戏世界的反派boss都是她的人了，这跟游戏直接开挂通关有什么区别？！ 可是…… 她和森妄洲就连虚假的表面信任都很难维持。 “算了，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吧，攻略什么的也太强人所难了。”她靠着椅背往后躺倒，对系统说。 【系统007：好吧，要是有需要可以找我哦！我也可以给你发个试阅版本。】 陆柠摆了摆手。 放在桌上的通讯器震了两声，温缇的头像在闪动。 【温缇：陆警官，我听到了个大八卦！】 【温缇：你知不知道费尔森的老板要和圣洛医疗的千金联姻的消息？真的太炸裂了，我吃瓜吃了一下午了！】 陆柠拿着通讯器愣了好几秒，这几个字她都认识，连起来怎么就读得这么费劲？ 【温缇：你男朋友不是费尔森的员工吗？有没有听说什么内部消息呀？】 【温缇：噢不对，不好意思，是追你的那个小男生哈哈哈哈，你们咋样了呀？】 陆柠呆滞了好一会儿，眼前的字仿佛变成了旋涡，漂浮起来，在眼前乱舞。 费尔森集团。 圣洛医疗。 联姻。 足足过了几十秒，她才晃了晃脑袋，将这些词成功串联起来。 “系统，那个什么攻略别寻思了，森妄洲都准备结婚了。”她说完，低头开始打字。 【陆柠：还没听说呢，我们不怎么打听老板的私事的。什么情况啊？】 【系统007：？？？】 【系统007：什么情况啊？】 “你没长眼睛啊，我在聊呢，联姻。”陆柠回了一嘴。 以往想着森妄洲年纪这么小，再加上这家伙压根没什么人类该有的情感，从没有往他的感情上面去想过。 现在她突然迷茫起来，森妄洲结婚了，她算什么呢？ 一个同住的合作伙伴？ 还是一个关押在家里的实验体？ 温缇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陆警官，我今天吃了一下午瓜了，正愁没有人可以跟我一起分享呢！”温缇叽叽喳喳的声音传了过来。 “叫我陆柠就可以了，一直叫警官总觉得怪怪的。”陆柠回道。 “嗯嗯好，陆柠姐姐，听说圣洛医疗的负责人在蓝海餐厅的vip包厢里宴请森妄洲，还差点跪下了！” “这是我一个在蓝海餐厅当工作人员的朋友说的，我没亲眼见到，也不知道真不真实。” “圣洛医疗在蓝海城也是响当当的私人医疗机构，论钱财和权力也都是响当当的，不过离费尔森还是差远了。” “蓝海城也没有能够赶得上费尔森集团实力的公司，我觉得圣洛医疗的千金跟森妄洲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吧，怎么会到需要跪下来的程度？” 陆柠听着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的话语，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思绪混乱。 第63章 搬出去?为什么不是想着做女主人? 她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热水，直到电话那头把今天的战绩像倒豆子一样倒完了，才开口：“如果联姻真的成功了，会上新闻吧，到时候就知道了。” 温缇有些可惜：“我还以为你们费尔森内部的员工可以知道什么小道消息呢。” 陆柠无声地笑笑。 连她这个几乎天天跟森妄洲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都毫不知情。 这一晚，她睡得不是很安稳。 梦里，森妄洲领了一个女人回家。 一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穿着华丽，面容精致。 陆柠见到她望向自己的眼神里，满满透着趾高气扬的恶意。 “亲爱的，这是谁啊？怎么住在我们家里？” 森妄洲将女人搂进怀里，嫌恶地朝她睨了一眼：“一只实验体而已，你要是不喜欢，我明天就给她送到β实验基地去。” “好，赶紧送去吧，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家，怎么能让外人糟蹋。”女孩小鸟依人地依偎在森妄洲怀里，撒娇道。 陆柠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百口莫辩。 接着，画面没有了，她的视线坠入一片无尽的黑。 黑暗中，不同的声音如雨点般朝她砸过来。 “廉价货，还想勾引森妄洲，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够不够格。” “难不成还想跟人家中心城区的土着、大公司的千金小姐相提并论？” “不过是个只配当宠物的下等人。” “人家都结婚了，该不会是想当小三吧？” ………… 黑暗渐渐被一束光刺破。 她疲惫地睁开眼睛，这一夜的梦简直是荒诞的折磨。 “系统，都怪你，说什么攻略不攻略的，害我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梦里我还没法说话，简直憋屈死了。” 【系统007：宿主，你是不是这种虐文小说看多了？别什么都赖我头上啊，我好好给你想办法来着……】 陆柠叹了口气，下床收拾好自己，踏上无人驾驶汽车。 在开往费尔森大楼的途中，她改了个方向。 将目的地修改成了最近的中介。 她可不能赖在这里直到梦里的画面真的上演，得先下手为强。 走进中介内。 “你好。”前台小姐朝她笑着。 “你好，我咨询一下蓝海城中心城区的房租价格，面积小一点的就可以。” “好的，为您对接一个机器人服务查询。” 她按照指引前往小房间，查询机器人正在里面等待着。 查询都是自助式的，她可以自由翻看。 距离费尔森大楼比较近的公寓楼，面积10平方米，价格一个月两万元。 “这房子金子做的吗？”陆柠倒吸一口冷气，将距离放远了些。 直到三环的房子她才勉强能负担得起。 三环科技新城公寓，15平米，一个月四千五百元。 跟谢承撒撒娇，让费尔森给她按月开工资，差不多是能租得起的。 通讯器震动起来。 屏幕上“森妄洲”这三个字，在她看来变得烫眼了不少。 她深吸一口气，接起来。 “你跑中介去干什么？”男声显然带着些不满。 陆柠沉默着，在想怎么措辞。 后颈细细密密的痒意又传了过来。 她没按时回答，这个死傲娇又在传达他的不爽了。 “森总，你……是不是准备联姻了？”没措好词，她只好这样回答。 “你从哪听说的？”森妄洲语气沉了一分。 “蓝海餐厅的员工说的。”陆柠答得模棱两可。 “哪个？明天就让他滚蛋。” “森总，你这样手也伸得太长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难道你还管人家听到的不能出去说？还管起人家餐厅的员工，多没边界感啊。” 森妄洲沉默了一会儿。 “现在立刻回公司，半个小时后我没在公司见到你，扣工资。” “你回公司了？”陆柠愣怔。 回答她的是通讯器内传来的挂断的嘟嘟声。 “呸——狗东西，双标！我回答你你就折磨我，你不回答我就行是吧！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对着通讯器发泄完，她叹了口气。 没办法，灰溜溜地回到汽车上，往费尔森大楼赶去。 站在森妄洲办公室门口，她深吸了一口气。 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推开门，森妄洲正坐在办公桌后，在键盘上输入着什么。 “森总，你回来了，是不是事情解决了？”陆柠走上前。 “这么关心我？”森妄洲的手离开键盘，身体往后仰，靠在座椅靠背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我是关心污染源的事情，担心蓝海城的安危。” “嗯，理解，你是正义的清扫警官嘛。”森妄洲朝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笑得她汗毛倒竖。 “森总，联姻的事情是真的吗？如果你结婚了，我不明不白地住在你家会不会不太好？”她开门见山。 “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之前追问我动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已经把自己当成我家的女主人了。” 陆柠感到自己正在极速升温。 尤其是想到系统这两天一直在她耳朵边叨叨的“攻略”，她更加不自在了。 森妄洲起身绕到她面前，身体靠在桌子上，抱着双臂低头看她。 “陆柠，我记得我说过吧？我不允许你离开我的视线，这是我们俩之间友好相处的前提条件。”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现在不仅整个人在升温，她的眼皮也开始狂跳起来。 她记得他说过，一旦脱离他的掌控，他就要把她扔到那个令人作呕的鱼池里去。 “那我跟那位千金小姐怎么相处？我当你家的实验体，还是当你们的宠物？”她有些幽怨地抬眼与眼前的男人对视上。 森妄洲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好像并没有把她的担心当回事儿。 “森妄洲，别这副表情看着我，我不是你们两个y的一环。”陆柠有些生气。 “你馋我打包回来的菜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么说的。”森妄洲特意俯下身，戏谑的笑容贴近她的脸。 陆柠一时间气血上脑。 那声“汪”成了她一辈子的把柄。 看着森妄洲那副欠打的表情，她气得牙痒痒，直接伸出右手想一巴掌呼过去。 森妄洲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呼过来的手腕。 “干什么，想打人？慢了些。” 他抓着她手腕的手渐渐上移，覆在她的手上，温热的体温顺着掌心传递。 “你干嘛！”陆柠想把手从他掌心中抽出来，却反被他握得更紧。 “小废物，你怎么没想过把那个所谓的千金小姐拦在外面？在查污染区的时候恨不得做家里的女主人，碰到什么联姻什么千金小姐，就硬是把自己放在宠物的位置上。” 第64章 什么禁欲不婚啊，亲一口就好了 陆柠懵了。 森妄洲这话信息量好大。 她想思考，一时间又不知道从哪个词语开始思考。 然后，她的cpu彻底炸了。 只能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整个空间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僵持下，她错开森妄洲的视线。 再对视下去，可就不是心跳加速这么简单了。 她感觉自己要缺氧了。 “怎么没话说了？”森妄洲捏了一下被他抓在手里的陆柠的手后，放开了她。 “森总，你这话……我可不可以误会……你喜欢我？” 森妄洲噗嗤笑了一声：“那确实是误会大了。” 他伸手捏住她的耳垂，指腹的温度比她耳垂的温度略低一些，带来丝丝凉意。 【系统007：好机会啊宿主！你没看出来森妄洲在你和那个圣洛医疗的千金小姐中间，更偏向你吗？这么暧昧的氛围，不利用真的可惜了！！快扑上去！！！】 陆柠愣怔地呆在原地，指甲紧紧扣住自己的手指关节。 “联姻这种东西，我不需要，费尔森集团也不需要。”森妄洲捏紧她的耳垂，又轻轻摩挲了两下，“圣洛医疗最近追得很紧，要是她死缠烂打到家里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森总，说谎不太好吧？” 而且，她也不想对一个素未谋面的所谓的千金小姐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你好像没少对我说过谎。”森妄洲笑笑。 陆柠一时噤了声，找不出话来反驳他。 “陆柠，你怎么好像对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能很友好，除了我。你对我有意见？”他问。 “我对你有没有意见，森总你这么聪明，自己体会得出吧。”陆柠忿忿道。 “看来我还是对你太好了。”森妄洲拍了拍她的脑袋，“走吧，关于这件事情，我希望你带给我的是帮助而不是麻烦。” 出了办公室，陆柠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勉强把发懵的脑袋拉回清醒的位置。 【系统007：啊啊啊啊宿主我真的是恨铁不成钢了！刚刚这么好的机会，暧昧指数都拉满了，你给我发呆？！】 【系统007：人家大boss都暗示自己拒绝千金小姐了，你个呆木头怎么不懂？！我的攻略森妄洲计划是可行的，难不成你还等着森妄洲来攻略你啊？】 脑袋清醒之后，系统在她的脑海里炸锅了。 陆柠：【歇歇吧你，人家大boss的意思明明是叫我帮忙让那个千金小姐知难而退，我不过是个趁手的工具罢了。】 她刷脸进了001实验室。 “你来了？”谢承对于她不按点上班这件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嗯，处理了一下森总联姻的事情。”陆柠答。 “联姻？” 谢承从实验仪器中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望向陆柠，那表情，好像见鬼了。 陆柠一下子体会到温缇急切地找人八卦时候的心情。 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手臂搭在椅背上，一脸认真，语气夸张：“对啊，跟圣洛医疗负责人的女儿，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据说，圣洛医疗的负责人还给咱们森总跪下来了！” 谢承嘴角抽搐了两下，随后摆摆手：“他趴下来都没用，森总不会接受的。” “你怎么这么笃定？难不成森总他……弯的？” 谢承忙拿起一支笔轻敲了一下她的嘴。 “乱说什么？森总他只是看不上这种谈情说爱的小事。” 解释完后，他松了口气，将手套和防护口罩重新戴好：“好了，别议论了，当心被森总听到，把你扔去喂鱼，快工作吧。” 喂鱼喂鱼，怎么每个人张嘴都不离喂鱼。 陆柠有些了然无趣地起身，投入实验数据中。 夜晚到家。 森妄洲正坐在客厅里。 许久没有在家里见到他，陆柠还有些不习惯。 “森总晚上好，今天不需要出去处理事情吗？”她朝他打了个招呼。 “嗯，再不回来，某些人要在我家翻天了。”森妄洲收起平板，看向陆柠。 陆柠心虚地嘿嘿笑了两声。 “刚出办公室门，后脚就把联姻的消息当八卦讲给谢承听，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守不住话？” 他说着，将正想往二楼溜的陆柠抓下来，拽着她的手腕往沙发带，顺势按进沙发里，右腿膝盖抵在她身侧。 “还敢说我是弯的？我弯不弯，你要不要亲自确认一下？” 陆柠急忙抬手将他推开，试图起身，却发现自己被禁锢得死死的。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了，森总你最直，你钢铁直，天下第一直……” 森妄洲：…… 见男人没了动作，陆柠悄悄抬眼朝他望。 一段时间不见，久别重逢的森妄洲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很不对劲。 难不成是被污染物影响，换壳了？ “森总。”她朝沙发里面挪了挪，与他拉开距离，认真地发问，“你是不是这几天受什么刺激了？” “不对劲的是你吧。”森妄洲凝眉，“一听到联姻，又是要从我家搬出去，又是跟谢承说我是弯的，就这么希望我带个女主人回来？” “费尔森这么大，肯定需要继承人。你总要结婚的，不是圣洛医疗的千金，也会有其他的千金，跟你门当户对的，不挺好。” “我在你眼里是非结婚不可的人吗？”森妄洲简直要气笑了，“别把我跟他们这种低等生物混为一谈。” “森妄洲，你好怪，自己要当不婚族也别拿我开枪呀，我又不知道。”陆柠有些委屈，“这么较真，你是不是招上什么脏东西了？快从我们森总身上下来！” 她抬手捏住他的脸：“快问快答，我为什么住在你家？” 森妄洲阴着脸把她的手抓下来：“因为你是我的实验体，我杀不了你，要监视你。” 陆柠松了口气：“确认完毕，没换壳。” 气氛陷入诡异的尴尬。 “森总，其实吧，谈恋爱对工作没多少影响的，也不用这么抗拒吧。”陆柠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尝试搭话。 森妄洲一切诡异的应激，大概就是源于对“恋爱”这一低等行为的本能厌恶。 “你现在年纪小，等以后三十了、四十了，怀疑你弯的可能就不止我一个人喽？” 森妄洲默默地看着她。 陆柠突然觉得，这家伙没有人类的情感，弯不弯直不直这个问题，对于这种冷血机器般的存在，到底有没有意义？ 她将手环调到心率模式，摘下来，挂到森妄洲的手腕上。 心跳频率显示66。 “森妄洲，我试试看，你到底会不会有情感波动。” 她凑上去，唇印在他的唇角。 第65章 我弯不弯，你亲自试试就知道了 她用余光瞟向手环上显示的数字——68。 森妄洲没有推开她，可能是已经呆住了。 她伸手在他的颈侧刮了两下，舌头轻轻描摹他的唇形。 70。 数字平稳到她甚至怀疑手环坏掉了。 她向后退开，森妄洲的心率仍保持在68左右。 “干什么？真想试？”森妄洲的手抚她的后脑，扣住，嘴角弯起游刃有余、掌控一切的笑意。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没有人类正常的情感，否则也不会造出β实验基地这种惨无人道的……” 森妄洲突然覆上来，堵住了她未说完的话。 汹涌的吻热烈地压过来，带着不由分说的侵略，陆柠后仰着，氧气逐渐抽离，喘不过气来。 他的手离开她的后脑，一个趔趄按在沙发上，将她压得死死的。 “唔——” 她挣扎着，偏过头，努力喘息。 还不忘扫了一眼手环上的数字—— 72。 “现在确认了吗？”他覆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送进耳朵里，“小废物，明明自己也这么没用。” “打……打扰了。”陆柠缩着。 手环要是在她手上，数字大概已经飙到120了。 森妄洲直起身子，嘴角仍然挂着那抹坏笑，微微弯起的眼眸好整以暇地看着面色透红、略显狼狈的陆柠，好像在看一场有趣的把戏。 陆柠与他视线交错，随即垂眸，她甚至没什么勇气再与他对视，更别说研究他视线里的那些意味不明的情愫。 她翻身下了沙发，哒哒哒地往二楼房间跑去了。 关上房门，她将身体抵在门后，喘息着平复狂跳的心脏。 【系统007:我说得没错吧！森妄洲他就是对你有意思！宿主你逃什么呀，乘胜追击，跟他确立关系，当费尔森的女主人，咱们任务可就轻轻松松了！】 陆柠长舒一口气，走到桌边把杯子里的冷水猛地灌下肚： 【垃圾系统你到底靠不靠谱啊？没看到森妄洲心率都没怎么变吗？这个死变态根本就是在溜我玩。】 冲了把澡，她把自己扔进床里，抱着被子，发呆。 今夜显得尤其安静。 以往的风声似乎也歇息了，挂钟的滴答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无限放大，与心跳同频。 她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 森妄洲在干什么？ 他不用睡觉，是在实验室继续研究比对污染源和抑制剂数据，还是在房间里看报告，或是看其他的东西？ 他会不会在喝些什么？ 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她的脑海疯长。 她用被子蒙住头，努力将今晚的一切赶出脑海。 清晨，太阳照常升起，她按时来到客厅。 森妄洲换了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口处的两颗扣子随意地散开，露出脖颈处的皮肤。 “准备训练。”见陆柠下来，他放下手中的平板，朝门口去。 语气正常，行为正常。 仿佛昨天的一切只是陆柠一个人的幻想。 陆柠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她的体能有了很大的提升，不管是跑跳还是格斗也都进步了不少。 “森总，你今天去公司吗？”训练结束，她换好衣服，一边喝营养剂，一边问森妄洲。 森妄洲“嗯”了一声：“今天怎么不嚷嚷着要吃包子馒头？” “我得学会吃苦，森总既然证明了自己不弯，估计总有那么一天会想领个女主人回来的，防患于未然嘛。”陆柠故意道。 “你想多了。”森妄洲整理好东西，拎住陆柠的衣袖将她扯上车。 一如往常，森妄洲在车上看着每日更新的污染源数据。 陆柠则在通讯器上查询东南污染区相关的事情，自最后一条收束的新闻发出后，再也没有过关于这场危机的任何官方消息。 执政厅和警署两大官方机构下手，都没有探测出这场污染源爆发是人为的吗？陆柠疑惑着。 来到001实验室，她打开柜子换防护服。 “今天来了一批新的矿体，是清扫局从西南角污染区内带回来的，帮忙提取一下稳定因子，上次教过你的，应该还记得吧？”谢承对她下达任务。 “记得记得，有机器的嘛。”陆柠点点头。 新矿体统一存放在实验室左侧，每个玻璃箱子存放一块矿体，按照获取日期排列在墙边。 她按着日期找过去，将最新入库的矿体搬出来，转入操作间。 按照步骤操作好之后，机器开始运转，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乱跳的数据归于平静。 看到污染源携带率为0，她如释重负，小心翼翼地将矿体压成的粉末过滤，分装到培养皿内。 “谢博士，大功告成，今天真的超幸运的，第一块就是0污染源携带率的矿体……”陆柠打开操作间的隔离门，往谢承那里看去。 他不在。 “哪儿去了？”陆柠嘟囔着，转向休息室。 休息室也空无一人。 “难不成到异变体隔离区去了？” 谢承难得不在实验室。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找找看001实验室是不是与东南污染区有关？ 她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有些心虚地伸了个懒腰，转向旁边的资料留存室，装作找资料的样子。 “奇怪了，谢承明明是把操作说明放在这里的呀？我还特地做了笔记呢，怎么找不到了……” 她一边装模作样地自言自语，一边扫过一排排文件。 柜子中的文件也是按照时间排列的。 按照东南污染区事发到结束的日子，她找出相关时间的资料—— 3月4日，东南污染区，污染源首次提纯。 3月6日，东南污染区，污染源复提纯过滤。 3月8日，实验体3号，异变期污染源提取解析。 …… 都是非常正常的实验记录。 就连那片污染源的人为因素都没有记录过半句。 她叹了口气，将文件塞回去，在关柜门的时候，余光瞟到柜子底下压着的一块类似工牌的东西。 “谢博士这么高级的员工还戴工牌？牛马属性好强啊。”她好奇地将那块牌子拉出来。 手掌大小的牌子上，几行字触目惊心。 【姓名：谢承】 【基因：b级】 【出生年月：325年6月15日】 【出生检测：正常】 【基因提供者：谢良、杨惠安】 第66章 这是在查户口吗 看上去，这是一份出生证明？ 陆柠朝牌子被抽出来的地方又翻了一下，想看看是不是还有相关的东西。 不出所料，另一块差不多样子的牌子被压在了资料下面，她伸手将它扒拉出来。 心跳声盖过实验区机器发出的电流声。 她不安地朝门口看去，谢承还是没有回来。 手中的牌子与刚刚那块别无二致，她定睛看去，汗毛倒竖。 【姓名：谢尧】 【基因：b级】 【出生年月：325年6月15日】 【出生检测：受体异变，成因未知】 【基因提供者：谢良、杨惠安】 “你在干什么？”突然，男声从门口传来。 陆柠手一抖，赶紧将工牌塞回柜子角落里，顺手装模作样地摸出自己放在上层柜子里的笔记本。 “找我的笔记，刚我把矿体过滤完成了，晶粉可以直接使用，是0污染率的。”她关上柜门，朝谢承笑笑。 那两张诡异的牌子萦绕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今天这么顺利，只提取了一次吗？”谢承问她。 “对啊对啊，运气超好的，所以我来找找我的笔记本，打算复习一下把晶体与微生物蛋白酶融合的过程。” 谢承点了点头，继续盯着她，好像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谢博士，你刚去哪里了？我还没见过你工作期间这么久不在实验室的时候。”陆柠反客为主。 “5号异变体差不多异变结束了，我去提取异变瞬间的污染因子。”他答。 “真辛苦。”陆柠感叹道。 回到操作间，她总觉得谢承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让她如芒在背。 她一边机械性地重复提取操作，一边头脑风暴着刚刚看到的两张类似于出生证明一样的身份牌。 谢承有一个双胞胎兄弟谢尧。 森妄洲曾经借用过谢尧的名字。 她越想越迷糊，在心底问系统：【系统，你经历的东西应该比我多，你觉得，他们几个是生命繁育中心出来的基因造人吗？】 【系统007：看这个诡异的出生证明，大概率是的，这东西更像是什么实验体印章。】 如果确实是这样，倒也能解释，为什么森妄洲年纪轻轻掌握这么大的集团，居然无父无母。 他甚至没有人类该有的正常情感。 想到那个心率只有七十几的吻，她突然平衡了不少。 正想着，仪器中的矿体慢慢由粉状渐渐蒸发。 “呀，不好——”她手忙脚乱地按冷却键，将自己飘飞的思绪拉回来。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 她坐在副驾驶，偷偷用余光端详着森妄洲。 昏黄的路灯灯光透过玻璃车窗照射到他的侧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让原本淡漠冷峻的侧脸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沉黑的眸子映出星星点点的光亮。 “偷看我？”森妄洲目不斜视，唇角微扬。 “……” 陆柠转过头去。 “今天在谢承的资料室里翻什么？做贼心虚的。”他问道。 “……森妄洲，你不会整天正事儿不干光盯着我看吧？还说不是变态。”陆柠一听到这些，有些应激。 “你自己的心率异常飙升，我想不注意都不行。” 陆柠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胸口处。 系统说过，有一枚追踪器在心脏处，那能够实时反馈心跳也不奇怪。 “森总，万一是我谈恋爱了呢？人总有心跳加速的时候，难不成你成天盯着我的心跳？”她故意问。 “噢，心动过速，就像那天在沙发上那样？”森妄洲转过来看着她，眉眼弯弯尽是调侃。 陆柠倏地面色发烫。 本来是想通过手环监测一下森妄洲的心率，没想到这个家伙心跳稳定得异常，反而是自己直逼一百二十的心率暴露无遗。 失策啊。 “我能分辨你的心跳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不用你替我操心。”他将手指搭在在陆柠手背上，敲了敲。 想到自己近乎透明的体征与活动，她一下子坦然了：“既然森总这么关注我，怎么还问我在谢承资料室里翻什么？你应该早就都看到了吧？” 森妄洲收起笑容，淡淡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陆柠凑近，死死盯着他的眼眸端详着。 怪不得，她总觉得森妄洲黑色的眼睛里时常闪动诡异的绿光。 如果这家伙是人造人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森妄洲，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有爸爸妈妈吗？” 森妄洲神色一动。 “上次医疗中心的那个生命繁育中心……”她欲言又止，有很多想问的，但又觉得不过是明知故问。 “我有。”森妄洲沉声回答。 “那……他们怎么没有来过公司？是退休了吗？” “死了。”森妄洲皱起眉，似乎耐心已经耗到低点。 陆柠愕然。 以森妄洲的社会地位，能遇见生命危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费尔森高层每个人都配备了防污染物以及异变体的随身保护装置，并且能够享受到蓝海城最优先的医疗资源。 森妄洲才二十二岁，父母总也不会因为年纪过大而自然过世了吧？ “问完了？”森妄洲见她噤了声，哼笑一声，“亲自确认完我不是弯的，现在来查户口了？” 陆柠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对啊，我总得知道跟我住在一起的是人是鬼。” “陆柠，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森妄洲无奈地轻笑。 “是啊，谁叫森总杀不掉我呢？” 她破罐子破摔般朝森妄洲回复一个笑。 来到这个世界，她无数次幻想着会不会有这么一个世界boss，能终结她的生命，让她回到现实世界中去。 甚至想过，终结生命，哪怕回不去原来的生活，也不至于在这个垃圾的世界里无限轮回。 可是，被设定为这个世界终极boss的森妄洲都杀不掉她。 一路无言。 回到家里，她将带回来的样本送到实验室排列记录好，正想朝楼上去。 大门的门铃突然响起。 “大半夜的，还有客人来找你？” 陆柠回头看了一眼闭眼靠在沙发上的森妄洲，见他没有动，犹豫了一下，将踏上台阶的右腿退了回来，转向大门，打开可视门铃。 庭院外的门口，停着一辆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悬浮型私家车，穿着精致的女人正不厌其烦地按着门口的门铃。 第67章 未婚妻追过来 “森总，你未婚妻来了。”陆柠朝森妄洲看了一眼。 森妄洲黑着脸走过来，打开可视门铃通话，不耐烦道：“滚远点。” 陆柠屏住呼吸，看着屏幕内的女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继续按响门铃。 “听不懂人话？我叫你滚远点。” “森总，我们见一面总没问题吧？我特地带来了前段时间东南污染区事件的一手资料，你应该感兴趣的。” 陆柠一听，来了兴趣，拉了拉森妄洲的手臂。 “不感兴趣，滚。” 陆柠猛地掐了他一把。 滚什么滚！有捷径不走是不是脑子不好！！你不要看资料我要看！！！ 她朝他比划口型。 “只要森总松口，我们可以为实验基地提供实验体，无偿。”女人继续在门外等着，抛出在陆柠听起来都越来越诱人的饵。 “韩月，别拿别人对付你爸那一套对付我，没用。” “见我一面吧，玥儿那个小丫头最近是不是体征异常了？我也可以给她提供相应的供体，当然，同样也是无偿的。” 森妄洲没有作声，大概是犹豫了。 “森总，见一面，你不亏，听听我的想法再做决断嘛。”女人继续追着。 陆柠抬头看了看森妄洲，心里打鼓。 这个叫韩月的女人，不仅知道费尔森的实验基地需要人体供体，说的东西好像也都跟最近森妄洲的闭关有关。 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吗？ 森妄洲抬手按下开门键，接着将房子的正门也打开。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韩月走进来，身后的悬浮车自动驾驶进庭院里停好。 “森总，见你一面也真是不容易。”韩月揉了揉肩膀，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嫁接过的长睫毛像一把小刷子一样，上下翻飞。 陆柠躲在门后，准备光明正大偷听。 “既然知道不容易就别见。”森妄洲语气疏离，顺手将大门关上，瞟了一眼正缩在门后的陆柠。 霎时暴露无遗的陆柠咬紧牙关。 该死，早知道躲楼上了，好歹能偷听到点有用的信息。 “这是……”韩月面色一怔。 陆柠：“你好，我是森总的实验助理，最近在帮忙研究……” 话未落，她的头被森妄洲轻敲一记。 “你干嘛！”陆柠捂住被敲的地方，一脸哀怨地望着森妄洲。 “我女朋友。”森妄洲移开陆柠捂着脑袋的手，在刚刚自己敲过的地方揉了揉，视线落在韩月身上。 陆柠：？？？ 她震惊又疑惑地望向森妄洲，感受到覆在自己脑袋上的手稍用力了些，似乎在暗示什么。 “啊……对。”陆柠将视线从森妄洲脸上挪开，尴尬地朝韩月笑笑。 “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过森总有女朋友？不会是为了躲联姻，特地找来的演员吧？”韩月仍然面带微笑，波澜不惊。 陆柠倒吸一口气，不愧是圣洛医疗的千金小姐，情绪真的是好稳定。 “我不喜欢高调，韩小姐应该知道的。”森妄洲将手往下，搭到陆柠的手臂上，搂着她往自己的方向靠了靠。 “没关系，我不在乎，如果森总你愿意的话。” 陆柠本就已经有些宕机的脑子，已经快要烧没了。 这位千金小姐在用她清脆优雅的嗓音说什么？ 怎么每个字拆开她都能听懂，合在一起就完全不知所云了？ 呆愣之时，森妄洲在她大臂上轻轻掐了一下。 她回过神来：“韩小姐，我才是森妄洲的女朋友，你愿意，也得问问我的意见吧，我不愿意。” “……我家森妄洲也不愿意。” 说完，她还朝森妄洲眨了两下眼睛。 “森总，你是聪明人，我们结合，对两家都是有好处的，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韩月仍微笑着，但笑意明显染上了一丝牵强，“我不会打扰你跟女朋友，只需要一个面向社会的名分就可以了。” 陆柠感觉自己脸都要假笑笑僵了，要不怎么会有一种一抽一抽的感觉。 眼前的小姐不知道是哪个朝代跑过来的封建余孽，居然连心甘情愿做三都摆出来了？ 还是说这个时代已经发展出这么超前的理念了？ “韩小姐，死缠烂打就没意思了，韩先生他老人家要是实在没办法，可以想些其他能够打动我的条件，好走不送。” 看着森妄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韩月深吸口气，努力维持自己的表情。 “打扰了。不过我的话，希望森总能够好好考虑，我不会放弃的。” 她微微颔首，转身出了大门。 门被关上后，森妄洲将手从陆柠手臂上拿了下来，朝客厅里走，坐到沙发上。 “森总，韩小姐长得挺漂亮的呀，家里又是势均力敌门当户对的，你干嘛不试试？”陆柠有些好奇。 “门当户对？不过是多了几分虚情假意罢了。你很空？有时间来管这种闲事。” “我好心帮了你，连你的想法都不配知道吗？拿这种态度对我，我明天就去一趟圣洛医疗，告诉韩小姐我是你请过来假扮的……” “请你吃饭。”森妄洲用四个字堵住了她的长篇大论。 陆柠瘪了瘪嘴，一听到吃饭两个字就没了气焰，这个坏习惯必须得改改！ “我现在已经不贪饭吃了，森总，别想着拿什么蓝海餐厅蓝海饭店来拿捏我，没用。” “那你想怎样？”森妄洲凝眉。 “告诉我为什么圣洛医疗这么想联姻，没其他原因，我就是单纯八卦。”陆柠走上前坐在他左侧的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手掌托住下巴，摆出一副想听故事的样子来。 “跟你猜的一样，跟东南污染区的人为污染源有关，满意了吧？”森妄洲颇有些无奈，倾身朝陆柠靠近了些。 “圣洛医疗是幕后黑手？” “那倒不至于，只是跟在幕后黑手后面吃点蝇头小利的参与者而已，现在想靠着我全身而退。” 陆柠一听，恍然大悟，眼神都亮起来： “那森总你做得对！确实不能低头！他们干这种坏事，就该遭报应的！” 森妄洲被她义正辞严的表情逗笑了，原本紧抿着的嘴不由得唇角上扬。 第68章 他也是人，也需要睡眠 “这倒也不是我拒绝他们的原因，不过，听你的意思，我这算是歪打正着做了一件你喜欢的所谓的光明正义的事情？” 陆柠眼珠一转，点点头。 “森总，撑住哦！那个什么圣洛医疗的条件再诱人都别低头，咱们费尔森什么时候需要仰仗别人了！” 森妄洲彻底笑出来，尖尖的虎牙隐隐露在唇间，显得有些俏皮。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他似乎心情很好，撑着脑袋看着陆柠。 “对了，你跟韩小姐说我是你女朋友，就不怕她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陆柠拉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问道。 “怕什么，正好把那些想要联姻的老家伙全部拒之门外，一劳永逸。” 眼神交错间，陆柠竟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现在跟森妄洲算是什么关系？ 老板和员工？ 反派和实验体？ 互相猜忌的合作伙伴？ 还是…… 假扮的男女朋友？ “森妄洲，你这样是在毁我清白。”她选择结束内耗，瞪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你吃我的用我的，没有资格拒绝。同样，没有我的允许，你也不许谈恋爱。”森妄洲起身将她怀中的抱枕抽走，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喂，哪有人这么限定自己的合作伙伴的人身自由的，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造物主吗？” 陆柠想要起身，却被森妄洲按了回去。 “你想谈恋爱？可以跟我谈。” 森妄洲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闪烁着妖异的光。 陆柠嘴角抽搐了一下：“算了，跟你说不通。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谈恋爱。” 她推开森妄洲，起身朝二楼跑去，哐地一声将房门锁上。 森妄洲看着她消失的身影，握了握空空荡荡的手，仿佛刚才按着女孩肩膀的余温还流转在掌心。 房间内。 陆柠靠在门后，大口呼吸着，平复自己的心情。 【系统007：宿主，离确认关系就差临门一脚了，你咋就退缩了？】 陆柠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走到桌边，一边拿起水壶烧水，一边吐槽： “系统，你以前真的接过言情剧情的攻略任务？我怎么感觉你根本就是一个情感小白。” “这么显而易见的情感都看不明白？森妄洲他就是在利用我。” “你见过谁家情侣，女朋友整天生活得战战兢兢的，生怕下一秒就被用不知道什么残忍的手段杀了或者被扔进污染物鱼池了？” “还有，谁家好人的女朋友要当污染物实验体的？” “你信不信，等转化剂研制出来，我说要给边区流民用，他包分分钟翻脸的。” 【系统007：……( ?? ? ?? )……】 宕机了。 洗漱完毕，陆柠将自己扔到床里，打开通讯器，搜索关于基因造人实验的消息。 与此同时。 别墅楼上。 森妄洲难得对实验一点耐心都没有了，他冲了个热水澡，换了一件宽松的睡衣，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品红酒。 高脚酒杯中的液体浓厚，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他抿了一口，将杯子放下，望着荡起微微涟漪的酒出神。 陆柠问他的话萦绕在他的耳边，占据了他思维的大部分—— “对啊，我总得知道跟我住在一起的是人是鬼。” 他拿起体征测试仪，附在自己的手腕上。 “检测中，请耐心等待。” “……” “检测完成，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心跳频率为68。” 他摩挲着小小的仪器，无奈地笑了一声。 他是人。 他怎么不是人。 他拥有与正常人一模一样的体征，拥有正常的长相。 可是，这个女孩说，他没有正常人的情感。 视线重新落在暗红的液体上，他端起酒杯，将酒送到口中。 冰冷的液体接触唇舌，从口腔一路流经食道，流进胃里，生出丝丝暖意。 他闭上眼睛，靠在沙发椅背上，思绪头一次这么凌乱。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所谓的父母。 他们穿着实验员防护服，隔着透明的玻璃，朝他挥手，朝他笑。 “你看，这是我们的儿子，最顶级的基因造物，比谢良那家伙的小娃肯定优秀多了。” “老森，我还是有点担心，我们培养这个孩子，注入了……那种基因，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甚至影响到他的成长？” “放心吧，有我在，有费尔森在，我们的孩子肯定会平安无事地长大，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伤害不了他。” …… 画面一转。 他看到自己抓着一颗鲜红的心脏。 那个隔着玻璃朝自己笑的女人，他所谓的母亲，软软地倒在地上，心口处剩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往外不断淌血。 男人正推开门走过来，见到眼前的场景，浑身颤抖，手忙脚乱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型的枪对着自己，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他的动作远不及这个小小的人儿。 电光火石间，心脏被掏空。 男人张了张嘴，用力瞪大眼睛，似是不甘，又似是庆幸。 …… 森妄洲眉头越皱越紧，终于颤动一下，将眼前的画面通通撕碎，睁开双眼。 是做梦，还是回忆？ 心跳似乎有些快，他将检测仪搭上手腕。 “目前心率为——86。” 奇怪，他以前从没有想起过自己的父母，那两个为自己注入基因，将自己在玻璃器皿里培养长大的世界顶级实验员。 那两位费尔森集团的创始人。 罢了，或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他确实得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旭日初升。 陆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换上训练服来到客厅，客厅空空如也。 “森妄洲又闭关了吗？还是又有事儿出去了？”她环视了一圈，确认没有发现森妄洲的身影后，舒展着身体准备自己去训练。 一个小时后，她擦着额角的汗回到客厅，朝厨房走去，打开柜子拿营养剂。 “训练完了？”一道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响起，她一个激灵。 回头看去，森妄洲正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睡衣，撑着门框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整个人显得慵懒。 “结束了，森总你终于舍得出……等等？” 她眨眨眼睛反复确认了一下面前男人的穿着。 再怎么看，都是软塌塌的棉质睡衣。 “森总你这是……睡过头了？”她有些不可置信。 第69章 既然是名义上女朋友，缺什么尽管说 “干什么，不允许我睡觉？”森妄洲见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有些没好气地道。 陆柠连忙摇头：“没有，就是觉得稀奇，我还以为森总是工作机器，基本不怎么需要睡觉来着。” “偶尔也需要调整一下的，我也是人。”森妄洲走过来，拉开她刚刚关上的柜子，取出一支营养剂，打开，喝下。 气氛有些微妙。 陆柠快步离开厨房，察觉到通讯器震动了两下，拿出查看。 【温缇：陆姐姐！我在星月城方向的污染区内，有特殊污染物，你可以过来帮忙过来看看不？我把宋怀远也薅过来了。】 看到消息，她的眼皮猛猛跳动。 “怎么了？”森妄洲见她盯着通讯器发呆，问了一句。 “星月城方向的污染区又出现特殊污染物了。”陆柠如实回答。 “别太紧张，可能只是比较罕见的自然污染物，想去看看？” 陆柠点点头。 “开车去。”森妄洲塞了一把车钥匙在她衣服口袋里，“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告诉我。” “你是可信的吗，森妄洲？”陆柠转过身盯着他的眼睛。 正在喝营养剂的男人见了，顿住手上的动作，低下头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妖冶的眼神里是浓重侵略。 “没必要骗你，我说过很多次了。”他抬手将陆柠垂在身前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要是再怀疑我，鱼池里的鱼饿了三天，应该刚刚好。” 一听到鱼池，陆柠应激性地不爽。 “昨天晚上你叫我帮忙假扮你女朋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陆柠拍开他的手，“如果韩月说出去了，那我现在好歹也是费尔森总裁名义上的女朋友，你居然还拿我去喂鱼？” 森妄洲笑了笑，不厌其烦地重新抓住陆柠的手，握在手里收紧，手指顺着她的手嵌进指缝，十指相扣。 “既然是名义上的女朋友，那更应该相信我了。去污染区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不需要，谢谢森总这么大方。”陆柠勉强地笑着想将手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试了一下，纹丝未动。 这家伙手劲怎么就这么大呢！ 她咬牙切齿地拽着，费了不小的力气，森妄洲才笑着松开她。 “现在应该说，谢谢男朋友。” “嘁——幼稚。”陆柠白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大门跑去。 出了大门进入庭院，她按下钥匙让汽车开过来。 心跳有些快，震得胸腔略疼，她拍了拍胸口，深呼吸了两下，踏上停在她面前的汽车。 输入目的地，南偏东5度，星月城方向，污染区内22千米。 汽车平稳地驶出。 在五环内，路上的车还算多，再加上建筑物密集，她还需要时刻担心一下路况，避免自动驾驶时出现什么意外。 出了五环之后，路面明显宽阔了不少，建筑物也越发稀有，她将座椅向后调了一下，拿出通讯器给温缇发消息。 【陆柠：温缇，我在过来了，你们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温缇：感觉不太乐观诶，宋怀远是专业的，他测算出的这一片土地的污染源含量为38%，而且跟数据库又是对不上号的。】 【温缇：我已经上报给情报局了，清扫局的人应该稍后也会赶到了。】 【陆柠：我怎么感觉你老是可以碰上这种离奇的污染源，执政厅应该聘用你当蓝海城的污染物监测标杆，哈哈哈哈。】 【温缇：说不定我是先天消息人嘞，早晚有一天我会是情报局最厉害身价最高的情报员的！】 聊天之余，陆柠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 靠近流民边区，高楼已经被低矮的平房替代，平整宽阔的马路也变成了尘土飞扬的泥地，因为路面坑洼，汽车已经自动将轮胎收起，改成低空悬浮飞行。 流民边区没有限速，仪表盘上显示的速度已经来到320码。 一路驶进温缇给她发的定位处。 远远的，她看见了正在帐篷里拿着仪器研究的两个身影。 将汽车停好后，她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将防护服套好，走进帐篷。 “我来啦。”她朝温缇和宋怀远挥挥手。 “这么快？！”温缇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现在轨道车已经发展得这么迅速啦？” “不是，我开车来的。”陆柠笑笑。 温缇一听，饶有兴趣地跑到帐篷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宋怀远你快来看，最新款的自动驾驶汽车，还是悬浮式的，这个是限量的，巨贵无比！陆姐姐，你该不会是中心城区的富二代吧？” 宋怀远闻声，也好奇地放下了仪器探出头：“确实是的，我在中心城区见过，这款车只售卖给中心城区固定资产超过十位数的买家，价格好像是五千万左右。” 陆柠顿时有些不太自在。 早知道把车停在污染区外的边关驻军点走进来了，这么一尊大佛，放在污染区会不会不太安全？ 可转念一想，她何必对森妄洲客气。 “是公司借给我开的，我哪有这么有钱。”她笑了笑解释道。 温缇有些怪兴奋的：“那我回去可以坐你这辆车不？我还没有体验过这么贵的悬浮车呢！” 陆柠看了一眼闪回帐子里的宋怀远，用手肘碰了碰温缇：“驻军点的军车都坐过了，还稀罕我这个私家车？” “那不一样的，一个是军，一个是商，我都尝试一下才人生圆满嘛。”温缇摇了摇陆柠的胳膊。 “好了，给你留个专属座位，先干正事要紧。”陆柠拍了拍温缇的肩膀，走进帐子内。 仪器内的污染物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泡，宋怀远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据。 “我来吧。”陆柠上前，将背包里的仪器拿出来，“有样本吗？” 宋怀远点点头，将几根试管排开。 “活性好像与光照有关，这是我在不同时间点采集的样本，放在隔离管里，可以保证短时间内不失活。” 陆柠点点头，拿起两根试管查看时间。 【4月2日上午8:00。】 【4月2日上午8:20。】 她又看了一下桌上其他的几支。 【4月2日上午5:00。】 她拿起五点的那支和八点的那支，放入真空箱内，操作机器打开隔离管。 “确实是未知污染源，八点的那一批更活跃一些，用肉眼看几乎看不出区别。” 又是与光照有关。 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第70章 异变体潮侵袭 这一次的污染源，会与上次的人为污染源有关吗？ “宋警官，你们在污染区驻扎时间比较长，这种与污染源数据库对不上号的污染源，会有哪些出现原因？” 宋怀远沉思了一会儿。 “两种或多种旧污染源结合，导致变异；矿体污染源扩散，导致辐射变异；自然界光照、降雨、风，带来其他地区的污染源，都有可能。” “就只有这些？”陆柠试探着问。 宋怀远有些疑惑地抬头与她对视上，一旁正在记录数据的温缇也忍不住抬头。 “你们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做的？”她放轻了声音。 一时间，整个帐子里陷入沉静。 “没什么，我就是瞎猜猜的。”见气氛不对，她赶紧找补了一句。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小心——” 宋怀远猛地掏出手中的枪，朝陆柠身后射过去。 子弹擦着她的肩膀飞速向后，发出没入肉体的声音。 陆柠一时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宋怀远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警惕地盯着帐篷外。 “我们是不是暴露了？”温缇有些惊魂未定地拉着陆柠，同样躲在男人身后。 “搬东西，快。”宋怀远朝着两人道，一边小心翼翼地举着枪往帐篷门口挪去。 这里是污染区，出现一只异变体，大概率会引来大批量的异变体。 陆柠和温缇飞速将东西塞进背包里，背在身上，跟着来到帐篷门口。 刚刚那只被打倒的异变体正瘫软在地面上，身体还因微弱的呼吸而在起起伏伏。 “它还活着。”陆柠提醒道，并拍下照片传给森妄洲。 “幸好是只小型的，大概是山鸡野兔异变来的，趁着现在快走。”宋怀远收起枪，登上了门口的巡逻车。 陆柠眼见四周安安静静，从袋子里掏出一支提取针，蹲下身往这只异变体的头部扎进去，收集它的基因样本。 “快点！！危险！！！”宋怀远将车窗摇下一些，对着两人喊。 “啊啊啊啊——陆姐姐，你看那边！！！”温缇惊恐地发出一声尖叫。 整个土地仿佛在震颤。 黑压压一群四脚的物体朝着这边奔过来，虽速度不快且摇摇晃晃，但密集程度还是让陆柠头脑发麻。 这么多？！ 她按下钥匙，汽车往前开了两步，停在她面前。 “上车。”她钻进去，温缇紧随其后。 “打开通讯器，跟宋怀远保持联系。”陆柠启动车子，朝着与异变体相反的方向极速驶出。 “好。”温缇拨通通讯器，不断回头看，见巡逻车也追了上来，才松了口气。 “我们现在在往哪个方向？”温缇问道。 “安全区。”陆柠的手指在屏幕上上下滑动，找寻比较安全的路线。 汽车自带的探测仪被打开，屏幕上显示的红色区域越来越多。 “宋警官，跟好我们！”陆柠朝着温缇手中的通讯器喊了一嘴。 巡逻车没有自动驾驶，得靠宋怀远时刻跟紧她们的方向。 在确认了目的地后，陆柠操控着屏幕的手才放松下来，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长舒了一口气。 接着拿出通讯器，联系清扫局。 “好的，知道了，我们立刻派人前往。”接线员声线严肃。 “小心一点，异变体很多，黑压压一大群，不是普通的清扫任务，让一组的成员开着清扫车辆来。” 挂断电话，她将情况发给姜冉和森妄洲。 “陆姐姐，当心！前面！”温缇抬手指着前面一片巨大的沼泽。 “糟了！！！”陆柠倒吸一口气，刹停了车子。 她的车是悬浮式的，宋怀远的车可不是，谁也不敢赌这个沼泽到底有多深。 “宋怀远，我们得绕路，这里有沼泽，或者你到我们车上来。”温缇朝着通讯器那头说。 “不行，我的车上有很多探测器，不能把车扔在这里，况且现在下车更危险。绕路吧，没事的。”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叹，“那些异变体跑不快，我们应该还有一些时间。” 话音刚落，车身便传来一声巨响。 “啊——”正专注于听电话的温缇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向着声响发出的地方看去。 一只黑色的带翅膀的、类似蝙蝠形状的东西糊在了车窗上，炸开了血花，混着黑红色的粘液不断往下流淌。 那黑乎乎的血团里，还混着一团白色的颗粒状物体。 “陆姐姐，那是什么东西啊……”她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心脏，朝着陆柠问道。 “还是异变体，这里也不安全，千万不能下车。” 她将那团黑色的东西用摄像机拍下来，随后皱着眉看着屏幕上与安全区的距离，只剩下15公里，如果刚才低空飞行飞过这片沼泽，到达安全区仅需要几分钟。 重新设置了路线后，汽车开动起来。 “你们有办法联系上执政厅吗？”陆柠问温缇和宋怀远。 “我来联系，你们保持通话状态就好。”宋怀远应了一声，声音断开。 过了三分钟，电话重新接上。 “执政厅在派人过来了，这两次大规模污染都太蹊跷了，恐怕确实不正常。” 半小时后，两辆车一前一后驶进安全区边区驻军点。 幸好，靠近安全区的地方还没有异变体的侵袭。 “宋长官。”正在值班的警戒员见到宋怀远，恭敬地行了个礼。 “通知兄弟们，污染区不是很太平，这段时间务必抓紧巡逻，不准让任何一只异变体进入安全区。” “是。”警戒员回应道。 “还有，如果应付不过来，直接联系总部，找增援人手，没有权限的话，报我的名字就行。” 交代完情况，他领着陆柠和温缇前往休息室，自己则去找驻军点的指挥官。 “太惊险了，我感觉自己魂都丢在污染区了……”温缇端起警戒员提供的热水喝了一口，声音飘飘忽忽的。 “你们怎么会发现这一片污染区有问题的？”陆柠问道。 “怀远哥在正南污染区驻军点的好朋友最近有事回城区，因为东南区域刚出现了这种事情，执政厅管理还算比较严格，所以目前蛮平静的，总部就把他暂时调过来顶一下。” “今天正好轮到他值守，探测车就显示污染区内有问题。” “我那会正好跟他闲聊来着，不是想着可以多写一份报告嘛，就跟着过来了，原本以为没什么问题的……” 陆柠一听，坏笑地戳了戳温缇的额头：“是想多跟宋帅哥相处吧？” 第71章 与执政厅的人打交道就是不自在 “我哪有？！你小声点，别被别人听到了，笑话呢……”温缇压低了声音，着着急急的。 陆柠笑了笑，靠在椅背上，合上眼睛。 自进了污染区到惊险地逃离出来，她的精神一直被高强度吊着，直到这时，疲惫感才席卷而来。 温缇也趴在了桌面上，将精神放松下来。 夕阳西下。 直到门被推开。 “醒醒，来一趟会议室，执政厅的人要见我们。”宋怀远轻轻拍了拍陆柠和温缇的肩膀，柔声道。 陆柠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一直靠在椅背上的脖子已经僵住了，她揉了揉酸痛的肩颈，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真是好想念家里的小床啊！ 【系统007：宿主，你怎么不听我的呢？待在家里安安心心地当森妄洲的花瓶不好吗？有吃有喝，还绝对安全。跟这片污染区简直是两个世界。】 陆柠内心白了一眼：【你懂什么，掌握主动权才能更好地离开。森妄洲瞒着我，那我就得时刻掌握异常污染源的动向，才能离人为污染源的真相更近一点儿。】 两人跟着宋怀远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坐在会议室椅子上，见他们进来，起身微笑，伸出手。 “你们好，我是执政厅的事务员，沈耀川。” 陆柠伸手与他握了一下，打量着他。 这个叫沈耀川的男人穿着正统的西装，五官端正且深邃，扬着标准的笑容，浑身透着一种正派气场。 “沈先生，请坐。”宋怀远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描述一下你们当时看到的情况。”沈耀川拿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舞动，一边询问。 温缇打开录像机录下来的画面，递过去： “沈先生，情况很紧急，请执政厅务必马上派人彻查。这里离星月城很近，星月城算是边关人流量比较大的区域，如果污染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好的，我会如实汇报。” 陆柠撑着下巴，看男人一行一行输入情况报告。 她本以为，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执政厅会立马派人来调查取证，防止出现污染物扩散的任何可能。 这个世界有这么多形式主义吗？ 等沈耀川层层上报，万一污染源已经扩散进来，异变体已经侵入了怎么办？ “沈先生，从提交报告到下派增援，大概要多久？”她问。 沈耀川抬头与她对视上。 陆柠的眼神实在算不上友好，只有满满的压制与不耐烦。 “你是费尔森的陆柠小姐吧？放心，不会很慢的，明天就能有结果。” 他依然礼貌地微笑着，显得游刃有余。 执政厅的水果然深不可测啊，就连最底层的事务员都有笑面虎的潜质了，陆柠有些勉强地回笑。 “那这件事情就麻烦沈先生了，我们警署一定全力配合。”察觉到陆柠不是很友好的态度，宋怀远上前给沈耀川添了些茶，客气道。 “谢谢。”沈耀川点了点头，继续对着电脑打字。 在用力按下回车键后，他抬头环视了一圈。 “谢谢各位今天的配合，都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陆柠听到，嘁了一声： “早点休息？沈先生怕是在执政厅待久了，觉得世界如此安静美好吧？你问问在场的警戒员哪个能睡个安稳觉的？真是何不食肉糜。” 一脸疲色的、会议过程中打了好几个哈欠的几个警戒员，在听到陆柠阴阳怪气的话语之后，悄悄在桌子底下竖大拇指。 “沈先生，要是您真的这么体恤边关，不如您给大家批个假？大家也好一起美美睡个觉，等明天执政厅的人手过来增援了也不迟。” 陆柠继续输出。 沈耀川脸上的笑勉强了几分，最终朝会议室点了点头，改口道：“是我考虑不周，辛苦大家了，我代执政厅给警署的各位诚挚道谢，我也会尽我所能让执政厅多为警署提供一些生活保障和回馈。” 说完，他走出了门。 在场的其他几个警戒员也陆陆续续与宋怀远道别，出了门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陆姐姐，你认识沈先生吗？怎么感觉你对他好像不是很满意的样子？”温缇戳了戳陆柠的手臂。 “宋警官，你也参加上次东南污染区的清扫了，你来评判一下，中心城区执政厅在清扫过程中干了哪些好事儿。”陆柠回头问宋怀远。 “……派了一队外勤人员紧盯现场，然后决定缩小安全区……没有了。”宋怀远真的凝神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 “他们干得甚至还不如东南边关的执政厅多，人家边关的执政人员至少还帮助建立避难所，收留流民难民。中心城区那帮家伙真的是高高在上惯了，觉得所有的活儿都会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自动完成了。” 陆柠说完，将手边的水一饮而尽，生生吞下后半段话—— 他们执政厅的实验员甚至查不出东南污染区的污染源是人为。 温缇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悠悠开口：“陆姐姐，还是你胆子大，我根本不敢这么想。” 陆柠朝她笑笑：“你是中心城区部门里的嘛，背靠执政厅，我就不一样了，我现在属于费尔森集团，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系统007：宿主，我总觉得这个沈耀川不太对劲。】 陆柠顿了一下，在心底发问：【你连森妄洲这样的疯批都没觉得不对劲，居然能看出这么一个满身正气的人不对劲？什么根据？】 【系统007：就是直觉他很不对劲，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城区吧？这里晚上恐怕不安全。”宋怀远关心了一句。 陆柠朝温缇看看，征求她的意见。 “我……”温缇有些犹豫。 “这里有多余的房间吗？”陆柠见温缇不想离开，代她问道。 “有的，只是……我怕今晚是场硬仗，待在这里你们会睡不安稳。” “我可是当年清扫局前百分之十优秀的清扫警官，也算是给你们加外援了，咋样？”陆柠丝毫没有露出畏惧。 宋怀远明白了，朝她们点点头：“我叫人带你们去房间，要是有情况，门上的紧急门铃会响。” 说完，他的目光朝向温缇，声音也不自觉地软了一些：“这位娇娇小姐，半夜要是被吓醒了，可别怪我把你们留下来噢！” 温缇捏了捏拳头挥舞两下：“放心吧怀远哥，我超强的！” 第72章 敢死一次，回来关禁闭 等到内勤人员把两人领进房间，宋怀远才放心离开，前往守岗。 “陆姐姐，这里居然还有独立的洗漱室！我听说边关驻军点都是公用洗漱室的呀？”温缇在房间里摸索了一圈，打开洗漱室的门后，惊奇地感叹。 “估计特地给了我们贵宾休息的房间，毕竟这个边关驻军点没有女性警戒员。”陆柠朝着温缇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要先去洗吗？” “等等，我问问热水供应量。”温缇拿起通讯器。 陆柠点了点头，也将视线放在了通讯器上，给森妄洲发消息。 【陆柠：森总，我今晚暂时在正南方的驻军点住一晚，执政厅的人今天下午来过了，明天应该会加派人手过来。】 【陆柠：视频传给你了，黑压压的一群异变体，绝对有问题。】 “问清楚啦！热水供应为二十分钟，我们一人十分钟，速战速决！” 温缇说完，一蹦一跳地进入洗漱室关上门。 陆柠看着洗漱室的门被严丝合缝地关上，继续捣鼓手中的通讯器。 【森妄洲：知道了。】 【森妄洲：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我这有事脱不开身，别影响到我的时间线，你要是敢死一次，回来关禁闭。】 【森妄洲：遇到紧急情况的话，汽车钥匙上面有求救器，长按三下，会有人去救你。】 虽然是关心的话，怎么听上去就是怪怪的。 陆柠轻叹口气，将放在衣服内袋里的汽车钥匙拿出来仔细端详。 小巧的菱形机器的右上方，确实有一个略微突出的圆形按钮。 没想到森妄洲想得还挺周到。 她小心翼翼地将钥匙重新收回衣服内袋里。 “陆姐姐，你去洗吧，我好啦！”温缇打开洗漱室的门朝陆柠招呼道。 “好，来了。”她收起通讯器，朝洗漱室走去。 整个洗漱室内缭绕着淡淡的热雾，温暖潮湿的感觉扑面而来，让她提心吊胆了一整天的精神瞬间放松下来。 她脱下衣服，打开花洒，热水从顶上浇灌下来，洒在皮肤上，抚慰疲惫的身躯。 如果异变体真的入侵了，首当其冲的会不会是这一片驻军点？ 那这里还会有热水供应洗澡吗？ 会不会连水源都成为一种奢望？ 她感受着热气环绕，不禁陷入沉思。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水已经小了不少，变得淅淅沥沥，水温也骤降下去。 墙上的计时器显示只剩半分钟。 她关上花洒，穿好衣服，走出洗漱室。 温缇正趴在床上，拿着便携式外接键盘在通讯器上打字，键盘似乎都要被她抡出火星子了。 “在写通讯吗？”陆柠经过的时候，问了一嘴。 “对呀，在加快赶稿，得今天立刻把事实发出去，提醒民众。” 陆柠看着埋头苦干的温缇，感慨道：“最近蓝海城真的好不太平，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道民众看到了这个新闻会不会恐慌。” 温缇打字的手顿了一下。 “没办法，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必须如实报道。” 陆柠没再打扰她，坐在床上，拿起床头的警示器查看现在的情况。 驻军点的警示器关联了这一片区域所有的巡逻机器人和数据探测仪，她能够清晰地看到周围的动向。 南偏东四度的方向，有一组数据异常飙高。 她点开这个方向对应的巡逻机器人的摄像头，监控画面内是无尽的漆黑。 数据仍然在缓缓增长。 她叹了口气，躺到床上，提醒温缇：“恐怕异变体正在靠近，晚上不一定会安稳，尽快能睡多久睡多久，补充体力吧。” 温缇头也不抬地嗯嗯了两声，手上的活儿并没有停下。 陆柠将被子拉过头顶，阖上双眼，巨大的疲惫笼罩了大脑，伴随着她的意识一同坠落进无边的网。 意识似乎是一瞬间就断裂了。 她从没有觉得自己睡过如此高质量的觉，连灯是什么时候被关掉的，温缇是什么时候停止那“啪嗒啪嗒”的键盘声的，她一概不知道。 “嗡————” 门上的警戒铃响起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张网包裹着用力往上扯，从黑暗扯到光亮里，从无声扯到巨大轰鸣中。 “温缇，醒醒！！！”她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后，赶紧摇醒了旁边床上的温缇。 “唔……怎么了？天亮了？还是执政厅的人来了？” 陆柠看了一眼手环上的时间，才接近凌晨四点。 “凌晨四点，执政厅上层光看沈耀川的汇报就得看到白天才有结论，怎么可能是执政厅。你清醒一下，是驻军点的警报铃在响。” “什么……四点？！救命我才睡了三个小时不到……”温缇哀嚎了一声。 “记得宋怀远说过什么吗？警报铃响，时刻保持警惕状态，拿着。”她将房间内提供的枪支塞进温缇的手中，随后打开警示器，“给宋怀远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保持接通状态。” 温缇赶紧点点头，点开宋怀远的联系方式拨过去。 “嘟——嘟——嘟——” 警报铃与电话铃和鸣，气氛一时间变得极为诡异。 “不接，是在忙吗？” 警示器的画面上显示，那一串飙高的数据已经离得越来越近，数据膨胀到了三倍多。 “恐怕情况不乐观，一定一定要保持清醒。”陆柠呼出一口气，再猛吸一口，紧了紧手中的枪。 “嗡嗡——” 口袋中的通讯器突然震了起来，她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赶紧腾出手接通。 “紧张？干嘛不叫男朋友帮你？” 磁性的声音带着游刃有余的语气，让嘈杂的警戒铃都瞬间失去了危机感。 “我在房间里，目前还不是很确定外面到底什么情况，驻军点可以应付的话，就不麻烦你帮忙了，你不是说自己挺忙的。”她从嘴里挤出话来。 “是那个谢先生吗？”温缇听到她说话，转头盯住她，眼神闪亮，仿佛看到了什么大救星，看到了生的希望。 陆柠愣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 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不用跟我客气，想要什么就说。” “知道了，大善人。”陆柠挂断了电话，继续低头看着警示器，红色的范围越来越大，直逼驻军点附近。 她有些不安地来到窗前，拉开窗帘朝外望。 漆黑的环境下，几束巡逻机器人的白色光束显得尤为刺眼，照亮了空空旷旷的土地。 第73章 信号切断 温缇的电话急促地响起来。 “你们还在房间吗？千万别动，贵宾室是特级安保级别的，外面已经快被异变体包围了！”宋怀远扯着嗓子，手机内传出嘈杂混乱的杂音。 “我们在的，你们还好吗？”温缇皱着眉，着急地问。 “还能应付，但是就怕有漏网之鱼，数量太过庞大，要是太阳出来，接受光照让它们兴奋度变高的话，恐怕更拦不住了。” “它们正在往星月城的方向去！” 接着，通讯器陷入了一阵滋啦滋啦的杂音，彻底被切断了信号。 “怎么办怎么办……宋警官有危险，我们要不要……”温缇抓着通讯器的手颤抖着。 “放心吧，你看警戒员这一个个近一米九的身高，五大三粗的，咱们就别去添乱了，他们肯定会没事的。”陆柠将警示器的东西连接上自己带来的记录仪，记录下这里的变动情况。 等外面的风波过去，她应该可以弄到点剩余的样本回去研究。 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找出森妄洲隐瞒的东西。 “哐——” 玻璃窗处发出了一阵结结实实的撞击声。 “什……什么鬼东西啊……”温缇朝窗户那边望。 陆柠将窗帘拉开一角，黑色的粘液正顺着玻璃窗往下滴。 房间的光透过窗户，飞行中的异变体见到隐隐的光，变得兴奋起来，一个一个前赴后继地朝玻璃窗这边扑来。 “哐——” “哐——” “哐——” 像是不断敲打玻璃试图进来的劫匪。 “怎么办啊，你说警戒员不会都撤离了，只剩我们在这里了吧……”温缇缩在房间角落里，紧紧拽着手中的枪。 “你这么不信任宋警官，他知道之后肯定要伤心了。”陆柠回头看了一眼温缇，开了个玩笑，想她放松一点。 “……早知道这个晚上这么恐怖，我应该回城区待命的，还能带人过来……”温缇弱弱地叹了一声。 陆柠放下窗帘。 警示器上几乎已经是满屏的红色。 “这一次怎么会这么严重？”她不禁有些奇怪，朝温缇问道，“你们发新闻了吗？” “还是我三个多小时前发的那条，我没有证据，不能随便乱发的，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情报局的人根本也都进不来。” 陆柠点开论坛，空白的页面转了又转。 没信号了。 三个小时后。 天光大亮，警报铃停止，陆柠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感觉余音还在她脑子里盘旋着，挥之不去。 外面的枪声和机器轰鸣的声音也停止了。 整个世界好像突然陷入了一片虚无。 “结束了吗？”温缇有些疲惫地动了动胳膊，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陆柠拿起通讯器看了一眼，仍然是无信号状态。 “不确定，如果安全了，驻军点都知道我们晚上住在这里，应该会有人来通知的吧。”她拉开窗帘查看外面的情况。 整个窗户上黏满了黑乎乎的液体，还夹杂着一些暗红，让她看外面的情况都费劲了不少。 她凑近窗户，努力通过干净的缝隙查看着。 突然，一道带着黑色点儿的红色物体挡住了她的视线。 “靠！” 她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直接痛骂。 离远了些，发现那是一只猩红的瞳孔，正一声不发地与她对视。 除了瞳孔，她看不见任何东西，黑色的粘液将外面的情况挡了个严严实实。 “不安全，别出去。”她冷静下来，对温缇道。 这个房间里，至少有水，有应急营养剂，应该可以撑一段时间。 大概是看得时间久了些，外面的东西觉得了然无趣，瞳孔离开了窗户。 时间流逝，日暮西沉。 又一个夜色降临。 就这样，她们在房间里又迷茫地等了一夜。 陆柠担心温缇受不住，让她先蒙在被子里睡了一觉，后半夜，两人轮流持枪守着警示探测仪。 在太阳再次升起时，房间的门终于被敲响。 “谁？！”陆柠隔着门大声问。 “警戒员编号2550小徐，宋警官让我来接你们的。”男人在门外道。 陆柠透过摄像头看了一眼，确实是穿着警服的，才放心打开了门。 “都解决了？” “害，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们到会议室来吧。”小警戒员叹了口气，整张脸疲惫得不行。 会议室内。 一个穿着西装的身影正坐在椅子上，对面站着一排身穿防护服的人高马大的警戒员，正在向他汇报着什么。 “执政厅的人又来了，还真是马后炮。”陆柠对着温缇咬耳朵。 两人推门进去。 坐着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朝她们点点头。 “沈先生。”温缇礼貌地打招呼。 “很抱歉昨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驻军点做得很好，我回去会如实报给执政官，所有的损失都会补偿。” 另一侧坐着的身穿警服的男人礼貌地笑了笑：“先不谈补不补偿的事情，沈先生，有没有漏网之鱼我们暂且还不确定，这里离星月城很近，星月城设备没有这么先进，还望中心城区可以派些人下来帮忙测算一下，以防万一。” “会的，今天下午就会有人过来。”沈耀川同样回以微笑。 待沈耀川走后，严阵以待的警戒员们一下子都泄了气，歪的歪，倒的倒。 “真是，我们累了两整天了，还是文职好干啊，早知道我当年也用功一点考个文职了。” “幸好费尔森集团出手帮忙，否则还不知道得被困到什么时候呢。” 陆柠捕捉到了熟悉的字眼，望过去：“费尔森的人来帮忙了吗？” “是啊。”瘫坐在地上的男人敲着腿，“第一晚的时候，借来三辆重型战斗坦克呢，咱兄弟也是开上这种牛逼的车了，还挺过瘾，哈哈哈哈。” “美得你，打个硬仗还打挺乐呵。”身边的人睨了他一眼。 “有什么办法呢，人都在这里了，不得苦中作乐一下？” “咱就是说啊，费尔森公司还真挺义气的，受伤的兄弟也都帮忙送到城区医疗中心了。” 是森妄洲特地派来的增援吗？ 陆柠掏出通讯器，下意识想联系森妄洲。 可惜，仍然没有信号。 第74章 被拦在城外 她拿出通讯器想联系他，才发现直到现在，信号都没有通。 她突然想起森妄洲曾经开玩笑般说的话—— “有必要在你脑子里装一个能用意识接听电话的机器。” 居然还挺有道理的。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晃了晃脑袋。 “信号怎么被切断了？”她问。 “异变体入侵的时候，这里的信号塔被撞断了，还在紧急抢修。”其中一个警戒员回答她。 “宋怀远呢？”温缇有些急切。 “宋哥啊，在外面做排查呢，咱们宋哥体质是真的强，两天两夜连轴转做指挥，还有精神，咱们要是有他一半的力气和本事，早就升职了，哈哈哈哈。” “还挺羡慕东南边关驻军点的，有宋哥这样的铁人担着。” 坐在地上和椅子上的警戒员又嘻嘻哈哈地说笑起来。 温缇与陆柠交换了一个眼色，与会议室内的警戒员们道了别，戴上防护装备来到外面。 刚踏出驻军点房区的门，扑面而来的就是冲天的臭气与腐气。 地面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黑灰色的尸体，黏液汪了一地，踩上去甚至能感受鞋底被黏在地面上的触感。 “给，戴上。”陆柠拿出一个过滤面罩递给温缇，摸了一支枪在手上，继续往前行。 “会不会再跳出一只异变体啊？”温缇紧了紧手中的枪，声音因紧张而有些颤抖。 “有可能，注意听好探测器。” 陆柠蹲下身，采取地上的异变体样本，收好，然后接着往前。 “我们现在去哪儿？”温缇问道。 “找我的车。” 那台据说价值不菲，把十个她卖掉都赔不起的车，不知道在经历了两个晚上的荼毒之后，有没有幸存下来。 来到一块已经被清扫出来的空地上，她按下手中的车钥匙。 过了半晌，车从后面的露天停车场上低空悬浮开到她眼前。 “阿欧，陆姐姐，你得好好想想回去怎么跟公司交代了……”温缇有些为难地看着眼前那辆勉强还能辨别得出车型的东西。 整辆车已经完全被异物覆盖，表面坑坑洼洼地嵌着类似羽毛、脑脊液、牙齿之类的东西，显得恶心又黏腻。 “这到底是有多少异变体，居然给覆盖成了这个样子。”陆柠有些无奈，“这里附近有洗车店吗？” “我比较佩服经历了这么多东西堆砸，车子居然还能开出来，质量真的好啊。”温缇感慨了一句。 “我得去一趟星月城区，你呢？要不要去找宋怀远？”陆柠朝温缇问。 温缇左右环视了一下，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正在加快清扫，一堆一堆的垃圾被运上清运车。 “你等等我，我去问一下。” 她朝着最近的人跑去。 “你好，请问你知道宋警官在哪里吗？” 正在埋头清扫的人抬起头来：“宋警官？是东南驻军点那边外派过来的那个宋怀远长官吗？他带着人去检测安全区边缘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吧。” “那你们这边的信号大概什么时候会恢复？” “信号塔根基彻底倒了，这里资源又匮乏，紧急抢修大概也得一个月左右。” 温缇一听，大失所望，垂着脑袋回到车边。 “我先跟你一起去星月城区，有信号了之后我得赶紧发消息。”她对陆柠道。 陆柠点了点头，按下汽车钥匙，操作着开启了自清洁模式。 车外壳活动起来，抖落下一层黏黏答答的液体，并将前后挡风玻璃清除出一片可视范围。 车内屏幕上的有360度街景同步，看路完全没有问题。 大致清理之后，两人钻进车内，启动车辆。 第一站，先去一个有水源的地方。 她选择了一个离安全区最近的污染区内的水源，连接上管子，倒入清除剂，狠狠冲洗着车子，直到它原本的样貌露出来。 万幸的是，车面除了几道或轻或重的划痕外，压根没有很严重的破损。 不用献祭自己少得可怜的工资赔钱了，陆柠松了口气，招呼温缇回到车上，快速朝星月城驶去。 这是整个蓝海城正南方向，离污染区最近的人口密度较大的聚居地，也是边区发展较好的一座小城。 城内。 安民花苑一楼的居民正在排队打水。 自从东南污染区污染物小规模爆发之后，边区的用水量大大受到限制，每家每户需要每天到固定的供水点进行定量打水。 现在是下午两点，正是供晚间水的时刻。 “诶，今天老王是不是不在家？你水分点儿给我家呗，我家都已经快三个礼拜没有洗澡了，今天少说也得稍微擦洗一下，等老王回来了，咱们匀点给你。” “……哎，拿去拿去，下次记得还我啊！” 这样的对话在星月城内稀松平常。 一声尖叫首先打破了今日的平淡。 “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的水！快关水！！” “这水，水里有东西！！！”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接下来，整个一楼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城区边缘，陆柠正与值班的城际驻守警戒员交涉。 “我是清扫局的，从正南边驻军点来，驻军点遭受大规模的异变体侵袭，我们得来城里排查一下。”陆柠一边说着，一边出示了自己在清扫局的凭证。 “我是中心城区情报局的。”温缇也赶紧亮出工作证。 警戒员仍有些警惕：“你们说有异变体侵袭？有证据吗？我怎么能够确定你们不是来散播谣言扰乱秩序的骗子？” 证据…… 温缇打开录像机翻了一下，最近的一条是她在污染区内拍摄的，自进入了驻军点，她就没再拍过照片。 “我有。”陆柠将通讯器点开递到警戒员眼前，画面显示方才拍摄的满地狼藉。 “这……你们得隔离。” “我们已经接受过驻军点内最权威的检测，保证不携带任何污染源，情况很紧急，请你让我们进去。” 警戒员皱着眉头，有些为难：“等等，我汇报一下上级。” 通讯拨出去了很久都没有接通。 “你上级不会去安全区边关了吧？那里信号塔倒了，根本没信号的。”陆柠有些失了耐心。 第75章 导火索 警戒员脸上已经出现不耐烦：“真的很抱歉，星月城虽然在边区，可也算是正经规模的人口聚居地，我们不能随便放从边关过来的人进城。” 温缇上前一步，还想再解释，被陆柠一把拉住了。 “算了，这里有信号了，先打电话，你联系一下局里。” 两人回了车上，温缇开始给局里发消息，陆柠则打给森妄洲。 “谢尧，正南方边关驻军点被大批异变体侵袭，连信号塔都倒了。我怕昨天的袭击会波及这里，但是星月城的警戒员不放我们进去。以防万一，你可以叫人再提供一点清除剂来吗？”接通电话后，陆柠着急道。 “真伤心，两天没联系上，居然听到的还是假名字，陆柠，你就不能对我真心一点儿？”森妄洲声线依然带着笑意，这份沉着让陆柠紧绷了一路的心弦霎时放松下来。 “这不是情况紧急嘛。”她皮笑肉不笑地从嘴巴里挤字。 “你们应该已经联系了执政厅吧？他们的人还没去？” 陆柠一听执政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快别说执政厅了，从没见过支援效率这么慢的，我看配得上被执政厅关心的根本就只有中心城区。” “好了，好了，不生气。”森妄洲轻笑一声，“我现在有事走不开，清除剂会给你们送到城际，要是污染源确定了记得跟我说。” 又有事情？ 每次一出现未知污染源，森妄洲就有事脱不开身。 “你不会又有方向了吧？”她直截了当地问。 “别好奇，好奇是最没用的事情。注意安全，车要是坏了，记得按钥匙上的求救铃，我让人送一辆新的给你。” 挂断电话后，陆柠叹了口气。 除了那迷雾般的幕后真相外，森妄洲对她还真是挺大方。 “是谢先生会来帮我们吗？”温缇见陆柠挂断了电话，问道。 “他会派人过来补充清除剂，情报局那边怎么说？” “已经通知各部门派人过来了。”温缇停下打了许久字的手，放松了一下手腕。 “清扫局也在过来了，晚上之前应该能到。”陆柠也分享自己这边的情报。 没法进城，两人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等待。 “我先沿着城外开一圈，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陆柠发动车子，设定好路线，并打开了车上的探测器。 车子开动起来。 两人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目前还算是安全。 直到经过一个点的时候，屏幕上闪烁起较淡的红。 “等等，倒回去！”温缇喊道。 陆柠操作着，将车调转回去，回到异常的地方。 “啥也没有啊？”温缇朝车窗外环视了一下，只见几株零星的杂草。 陆柠放大屏幕，呼吸一滞—— “在地下，糟了。” 两人面面相觑。 “回头，去入城口。”她发动汽车，朝来的方向疾驰。 刚才阻止她们进城的警戒员仍然守在岗位上，刷着手中的通讯器，时不时发出两声笑声。 “警官，东南方向有一条水源显示被污染，通往城内，恐怕等不到中心城区来人了，让我们进去，我们有清除剂，现在应该还来得及。”温缇跑下车朝着警戒员道。 “小姑娘，怎么又是你啊？我说得很明白了，边区来的不能进去。里面人好好的，要是我把你们放进去了，出了事情你们负责吗？” 温缇愣了一下，朝停好车赶来的陆柠无助地使了个眼色。 她们没有通行证，直接进来确实无法担责。 只能等中心城区的增援过来。 陆柠：“那这位大哥，你去汇报一下城内的居民，让他们发现有问题的水源一定要立刻上报，也请上报一下星月区执政厅。” “行行行，知道了。”警戒员有些不耐烦地将通讯器上的社交平台退出，切换到通讯软件。 他的面色霎时顿了一下。 “两位小姐，刚刚收到上级的回复，你们可以进去了。” 说完，他还贴心地拿了两张紧急通行牌递给她们。 “你不是说没联系上吗？”陆柠皱起眉。 “你们自己等不及走了，我上级回消息回慢了些而已，不是说情况紧急吗？快点进去吧。”警戒员见她没有接通行牌，将牌子强行塞在了温缇手中。 “陆姐姐……”温缇有些为难。 “算了，先进去，其他的之后再说。”陆柠咬咬牙，开动车子驶进城内。 与此同时，谢承那里的检测报告也同步给了她。 她看着那一串污染源数据，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陆姐姐？”温缇见她表情不对，关切道。 “污染源检测出来了，是人……”她话出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是跟上次差不多的，说不定是上一波污染源的变种。” 就连分子排列也极为相似的数据。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她将消息发给森妄洲，虽然可能，这不过是森妄洲早就洞悉的信息。 “是没清理干净吗？没道理啊，上一次大规模清扫，连执政厅都出面了，而且上次出事的地区最近也没什么异常……”温缇还是有些没有明白。 “不知道，很蹊跷。”陆柠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车上的探测器跳动着，在安民花苑附近发出警报。 她将车子刹停。 “你里面穿防护服了吗？”陆柠问温缇。 “穿了。” “好，外面的就不穿了，我怕引起混乱，拿清除剂和测算器，下车。” 两人将包背在身上，下了车。 安民花苑内已经是一片嘈杂，人挤人地将一个区域围得密不透风。 “王婶，你怎么了？！醒醒啊！！！” “快叫人啊，联系警署，快！！！” “得送医疗中心吧？谁出这个钱？去一趟五环的医疗中心得上万块，老王家就两口子，你先联系她家里人再说！” 陆柠和温交换了一个眼神吗，拍了拍围着的人的肩膀。 “怎么回事？”她问。 “王婶突然就晕倒了，今天的水里有黑乎乎的东西，也不晓得是不是中毒了。” “王婶的水都还没怎么用呢，应该不至于吧？” 围着的民众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好吵。 陆柠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耳朵。 第76章 人命 “今天这事儿社区必须给个说法！” “咱们都靠这个水生活呢，突然有黑色的东西流出来，水到底还能不能用？” “就是就是，要是不能用，我们今天的用水份额去哪里领？总不能就这么白赖着吧？” 后排拎着水壶、还没排上队打上水的人也开始叫嚷起来。 更吵了。 “啊啊啊啊啊————” 陆柠正想拨开人群瞧瞧所谓晕倒的王婶是怎么回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 “陆姐姐！”温缇转头，发出一声惊惧的呼喊。 陆柠也转过头，循声望去。 一个拎着水壶的女人的肩膀上，正趴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脑袋埋在女人颈侧，看不清样貌。 一丝血液顺着女人的脖子蜿蜒而下。 “快闪开！！！”陆柠掏出枪举起，温缇也配合着拉开路上的人，一路向前冲去。 “砰——” 随着巨大的枪响，子弹准确无误地打中了那被凌乱的头发遮挡住的头颅。 那个“人”愣了一下，随即更加疯狂用力地啃咬，活活扯下了女人颈侧的一块肉。 它咀嚼着那块肉，抬起头，朝陆柠恶狠狠地笑着。 “小姑娘……你好像比她更香一点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刚才还围在一起的民众转瞬间四下逃窜，场面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被咬了的女人死死捂住血流如注的脖子：“救我……救救我……” 陆柠朝着“人”又开了两枪。 诡异的笑容凝结在脸上，瞳孔被放大到极致，流出黑色的液体，慢慢淌满了它的整张脸。 它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被咬的女人眼神慢慢暗下去，声音也变得颤抖又沙哑： “救我……救我……” “她被污染了，但是污染源携带率应该还不算高。”陆柠提醒身边的温缇。 “我们没有隔离箱装得下这么大的人啊。”温缇有些无措。 “报告星月城警署。”陆柠一边提防着，一边掏出通讯器。 人群散开之后，昏迷的王婶就被留在了原地，一同留下的，还有她盛着淡黑色水的桶。 “温缇，检测一下那桶水。” “噢，好。”温缇跑过去，吸取水放入检测仪内。 “检测中。” “检测完成，污染源携带率为18%。” 方才围观的民众跑远了些，挤在门洞内仍在朝这里张望。 地上的王婶突然动了动，下一秒，猛地睁开眼睛，瞪向旁边的温缇。 “她醒了！”温缇大喊一声。 王婶从地上爬起来，有些迷茫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我这是怎么了？” “阿姨，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温缇问道。 “……我这是……怎么……了？” “……” 温缇和陆柠互换了一个眼神。 王婶眨了眨眼睛，似是觉得痒，又抬手揉了揉。 瞳孔渐渐涣散，果然，接着那眼眶里沁出熟悉的、刺目的黑色液体，略微张着的嘴露出黑乎乎的牙齿。 “小姑娘，你们是……中心城区来的吗？”王婶眼神落在温缇身上，阴阴地问。 “你怎么知道？” 她们今天穿得很低调，纯黑色的人造纤维外套，与星月城其他民众穿得并无不同，干论外表，应该没法这么断定。 “那边那个，是……费尔森的？”王婶的眼珠转了一圈，落在不远处的陆柠身上。 陆柠察觉到异常，用空着的那只手又掏出了一把枪，对准王婶。 王婶突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告诉、森妄洲、我、不会、放过、他、的。” 森妄洲？ 听到这个名字，陆柠霎时后背紧绷，头皮发麻。 星月城的普通阿姨，怎么可能认识森妄洲，还有这种深仇大恨？！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陆柠凝眉问她。 “告诉、森妄洲、我、不会、放过、他、的。” “告诉、森妄洲、我、不会、放过、他、的。” “告诉……森妄洲……我……不会……放过……他……的……” 王婶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 说到最后，她的嘴角也开始涌出黑色黏液，顺着下巴往下滴。 越来越多。 越来越多。 陆柠眼疾手快按动了手中的枪。 一支清除剂没入王婶的额头，第二支没入她的心脏。 王婶摇晃了一下，嘴咧开了一个及其诡异的弧度：“真是……护主的……好……狗……” “好……狗……” 清除剂开始在她体内作用，与污染物扭打，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内脏。 很快，她的身体慢慢烂到皮肉，只剩下了一个腥臭的躯壳。 “啊啊啊啊啊！！！” “杀人啦！！！！” “报警了没有啊！这里有人杀人了啊！！！！” 躲在门洞内的民众叫嚷起来。 警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距离陆柠报警到听到警笛声，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 幸运的是，捂着脖子的那个女人还算安分，只是呆呆地站着，否则她现在背负的就是“杀了一个异变的人和两个无辜的人”这个罪名了。 “把枪放下！” 从警车上冲下来的警戒员把陆柠和温缇围住，举枪对着她们。 “大哥，至少应该得先关注一下那个人吧……”陆柠抬手指了指正捂着脖子站着的女人。 为首的警戒员愣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示意了一下。身后两个冲上去，将女人带到了警车上。 “记得关隔离室啊！”陆柠朝着两人喊了一声。 接着，她和温缇也被押上了警车。 星月城警局。 两人被带到审讯室内。 “好好地想着来救人，没想到自己反倒成了罪人，星月城这也太不厚道了吧……”温缇忿忿地对着陆柠咬耳朵。 “没事，至少我们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陆柠将从王婶身上取来的样本放进随身携带的微型容器内，塞进怀里。 她和温缇的包全被星月城的警戒员扣押了。 幸好，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她每次都会留一点点备份放在随身的容器内。 正说着，一个穿着制服的警戒员进了审讯室，在审讯桌对面坐下，拿着笔和记录册，朝陆柠发问。 “姓名？” “陆柠。” “从哪里来的？” “中心城区。” 警戒员有些凶狠地敲了敲桌面：“我的意思是，进星月城之前，你们在哪？” “……正南方边区驻军点。” 第77章 离大牢就差一个森妄洲和一个沈耀川 听到这个答案，警戒员倒是愣住了。 温缇赶紧插进来道：“警官，正南方安全区边缘有大量异变体入侵，就连驻军点都沦陷了。我们担心星月城安危，才过来检测的。” 警戒员：“那我怎么确定，污染不是你们带进来的？” 陆柠神色一动，突然想起了驻守在星月城城关那里的那个警戒员。 她将通行证拍在了桌上：“城门口的警戒员放我们进来的，查过，我们百分之百没问题。” 审讯的警戒员看了一眼通行证，掏出通讯器打电话，并打开扬声器。 对面的声音传过来。 “什么？出事儿了？” “是那两个小姑娘说自己是中心城区什么清扫局情报局来的，我也不敢不放人啊。” 陆柠一听，眉头皱起：“你说谎，明明是你说上级答应让我们进来的！” “那个，张警官，我一开始是拦着没让她们进的，她们当时立刻就掉头了，然后回来就说什么星月城有危险，还拿自己的身份威胁我，我真的是没办法，我这不是想着万一真的有什么危险吗……” “她们在城内杀人了。”张警官沉声道。 “什……什么？”电话那头的警戒员吓得声音都抖了。 “不是，你能不能敢作敢当啊，就你这样的还当驻城警戒员？！”陆柠简直要被气笑了。 “警官，我打进王婶身体里的是清除剂，因为跟体内的污染物反应她的身体才会被侵蚀干净的，否则被污染的，可就不止她一个人了。”陆柠解释道。 “王婶整个身体都蒸发了，你现在口说无凭，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用污染物当做你杀人的借口？” 王婶在安民花苑是人缘极好的存在，民众亲眼见到平常与自己说说笑笑的老友霎时被侵蚀成一张空空的皮囊，最终丝毫不剩，全都恐惧地拒绝回忆，一口咬定陆柠是那个“杀人犯”。 陆柠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再怎么解释，对面愚蠢的警官都不会听得懂的。 这种愚蠢的城市，就应该自生自灭，全城被污染！ 她揉了揉疼痛的脑子，努力把这些叫嚣的想法压下去。 献祭整个城，得意的就是人为污染源的幕后主导者，而且按照森妄洲的行为来看，很有可能是这个幕后与费尔森是敌对关系。 不知道会不会是比森妄洲还难应付的存在。 转化剂没有被研究出来之前，她得站在森妄洲这边。 “我要求联系我的证人来。”她平静地对张警官说。 “谁？” “你们可以联系上正南边区驻军点吗？我的朋友宋怀远在那里组织异变体入侵的清扫指挥工作，他可以作证的。” “或者，中心城区执政厅的沈耀川先生，也可以。” 听到这两个地方，张警官的表情更加复杂了。 温缇在旁边补充了一句：“警官，我们绝对不是什么投毒的坏人，我们真的只是担心星月城的安危而已，正南方边区的信号塔倒了，没法联系上外界，所以我们才自己先出来的。” 陆柠后颈突然传来熟悉的痒意。 森妄洲在找她。 “张警官，我能打个电话吗？”她问。 “可以，但是只能在这里接。” 陆柠点点头，拨通森妄洲的电话。 “被抓了，怎么不想着找我？”森妄洲关切的话语携带着些许不满，压过来。 “你不是忙去了吗？我哪里好意思打扰你。” “你打算找的那几个人，应该一个都联系不上吧。陆柠，你真打算去蹲大牢啊？”森妄洲有些好笑。 “我是清白的，清者自清。” “好了，电话给对面的人，我来跟他说。” 陆柠有些疑惑地将通讯器递给张警官。 不知道森妄洲在电话里跟他说了什么，张警官的表情越来越奇怪，简直在上演一出滑稽剧。 陆柠用手指抓挠着自己的裤子，如坐针毡。 过了半分钟，张警官将通讯器还给了她，换上一副和蔼的微笑：“是我们搞错了，不好意思陆小姐，谢谢你过来帮忙。” 陆柠和温缇一听，同时松了口气。 不知道森妄洲用了什么方法，总之眼前的问题是解决了。 正想起身，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一个小警员站在门外。 “张组长，中心城区执政厅的人来了。” 张警官愣住了，愣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开口：“快……快接到招待室，我立马过去，让人招呼好。” “那位先生说……要到这里来……”小警员用眼神瞟着正坐在审讯椅上的两个女孩。 “那快、快让他进来。” 高挺的身影踏了进来，皮鞋与地面撞出沉闷的声响，自带着一股不可言说的威压。 “张辉，听说你押了中央机构的人？”沈耀川毫不客气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面带微笑，朝陆柠和温缇看去，“没事吧？” 陆柠摇摇头。 “那个……怎、怎么称呼？”张警官有些尴尬地起身。 “我姓沈。” “沈先生，一切都是误会，其实您不来，我也已经打算放她们走了。”张警官毕恭毕敬地站着，额角沁出的汗出卖了他此刻疯狂紧张的内心。 “陆小姐，温小姐，你们进城的时候，有出示相关证件吗？”沈耀川没有搭理站着的男人，而是转向了陆柠和温缇。 “出示了，清扫局的警官证和情报局的工作证，都给看了。”陆柠肯定地道。 沈耀川轻笑一声，视线回到张警官身上，盯得男人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张警官，伪造中央机构工作证，判刑十年起步，我猜，两个小姑娘应该不会做这种无聊的把戏吧？” 张警官连连点头：“是、是，可是……她们两个是从正南方边区驻军点来的，按照星月城的规定，甚至是整个蓝海城的规定，没有通行证，是没法进入聚集型居民城区的。” 沈耀川笑得游刃有余：“问题就在这里，她们是怎么进来的？” 场面陷入沉默。 “进来吧。”他沈耀川朝门外喊了一声。 一个男人被押着推了进来。 是驻守在城关的那个警戒员。 他面带惊恐，颤颤巍巍的，在见到张警官后，腿软得走不动道，直直往地上瘫去，硬靠着身后两人架住他，才勉强维持站立。 第78章 你一个做女朋友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回事？！”张警官皱起眉头，厉声喝道。 “星月城的驻城警戒员，就找这么一个玩忽职守的家伙。张警官，你的位置看来也不太想要了。”沈耀川把一台通讯器放到张辉面前。 通讯器界面上是一个群聊。 【清风：花苑城区一楼供水点出现了黑色的东西，有没有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啊？】 【清风：还有其他地方有这种情况吗？】 【安心：目前没听说啊？该不会是被污染了吧？赶紧停水，谁拍了照片的尽快报告给警署啊！】 【今天一定要吃饱：（图片）】 【安心：！！！】 【安心：确实很像污染物啊，也不是我危言耸听，赶紧上报吧！】 …… “看完了吗？要是看不懂的话，我得怀疑一下你这个猪脑子是怎么爬上这个位置的。”沈耀川冷脸对着张辉道。 张辉拿着通讯器的手发着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语气：“你不是说是她们两个威逼利诱吗？” 被压着的男人嗫嚅着：“不是，不是，我错了……” 温缇适时地插了一句：“明明是他说上级允许了才让我们进来的，肯定是看到污染源了，怕担责呗。现在好了，我们帮忙清除了污染源，居然还被倒打一耙。” 沈耀川：“人我带走了，你们内部的矛盾自己处理好，中心城区来的清扫警官会对星月城进行全方位的清扫，还望张警官好好招待。” 说罢，他起身朝门外走去。 陆柠拉起温缇，朝张辉瞪了一眼，也跟着出了门。 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拍桌声，紧接着是张警官痛骂的声音。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要停我职，我在五环还有好几年房贷……” “房贷？不争气的玩意你还好意思说房贷？！我看五环内你也别想再去了！！！” 陆柠叹了口气，将那些嘈杂的声音抛诸脑后，朝沈耀川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沈耀川：“还有待排查，我说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先回中心城区复命？硬是要自己来星月城，搞出这么多麻烦。” 陆柠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要不是我们，现在星月城还能像现在这么安宁？怕是满城都是异变体了吧。” 温缇也附和道：“就是就是，执政厅是不是得给我们多发点奖金？” 沈耀川笑着点点头：“回去一定给你们邀功。” 走到街道上，陆柠的车已经自动停靠在路边，等待它的主人。 “温缇，我得回一趟费尔森，你是跟着我一起回城区，还是跟着沈先生去边关？”陆柠朝温缇问。 “我……还是先去边关吧，情报局总部有其他人在，也不差我一个，领导已经给我签了一个很长的外勤单了。” 陆柠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朝她笑笑。 “不是，陆姐姐，你别多想！”温缇霎时面色一红。 “知道啦！边关没有信号，等我事情忙完就去找你和宋怀远。”她朝她wink一下，拉开车门。 “等等。”沈耀川叫住了她，“陆小姐，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我不会一直待在无信号的区域，如果有什么事情，方便联系。” 陆柠点了点头，将联系方式亮给他。 随后上了车，一路疾驰。 回到001实验室的时候，她甚至有一种回到了快乐老家的感觉。 边区密密麻麻的异变体尸体铺在地上的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实在是让她作呕，在加上那里一丁点信号都没有，用水也是限时限量，她越发觉得中心城区简直是太好了。 “你回来了？”谢承见到她，仍然是那副永久不变的波澜不惊的表情，“这几天我都没联系上你。” “害，别提了，正南方安全区边关信号塔塌了，这几天活得跟原始森林里的猴子一样的，还要被人误会是杀人犯。” 她坐下来揉了揉太阳穴，将实验箱拿上来，打开。 “星月城有个人被污染，我提取了这个人异变瞬间的污染因子，厉害吧。” “厉害。” 谢承赞许地点了点头，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与寻常人类差不多的表情。 “对了，森总呢？他最近在不在？”陆柠问。 谢承：“他最近都没有来公司。” 又不在啊。 没来由的，陆柠心里泛起一些失落。 “对了，最近外界在传森总有女朋友了，你上次不是说他在联姻吗？是不是联姻成功了？跟哪家在联姻？” 谢承一时间抛出了好几个问题。 “谢博士，你居然也会这么八卦啊？”陆柠有些惊讶。 谢承笑了笑：“这不是关心一下公司未来的发展嘛，跟谁联姻，可能会关系到跟哪个公司要走得近一些，可能还会有共享的资源和信息。” 陆柠点点头：“这样啊，那你恐怕得失望了，联姻失败了。” 谢承：“那看来还是我想得没错，森总怎么可能在意这种情情爱爱的小事，果然是他们在造谣。” 陆柠心虚地笑笑：“快检测一下我带回来的东西。” 沉入实验数据的下午过得很快，似乎是转瞬间，天就完全被黑暗吞噬。 “不早了，下班吧。”谢承将数据整理好交给陆柠，“等森总什么时候到家了，你把实验过程和内容给他转述一下。” 刚出大门，一辆熟悉的车横在她眼前。 “陆小姐，我们谈谈吧。” 车窗降下来，露出韩月那张精致漂亮的脸。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陆柠想绕过去，韩月却不依不饶地开动车子缓慢跟着她。 “这几天森妄洲都不在家吧？难道你就不好奇，你男朋友这几天都在哪里，在干些什么？” 陆柠步伐一顿。 “上车吧，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韩月带着她进了一家高档咖啡馆的包间。 “请用。”她将服务员倒好的咖啡推到陆柠面前。 “你想说什么？”陆柠静静地看着她，丝毫没有表露出慌乱。 韩月笑了笑，没急着说话，而是打开了放在一旁的包，拿出通讯器点开，展示在陆柠面前。 觥筹交错的交易场上，那张熟悉的侧脸让陆柠心跳漏了半拍。 是森妄洲。 第79章 软肋 画面中的森妄洲正坐在一个类似于酒吧包间的地方，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型的容器。 “陆小姐，你可以放大看看，森总手里的是什么。” 陆柠顿时有些呼吸不畅，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伸出手，将屏幕放大了些。 容器内的东西再眼熟不过。 与谢承提取出来的、打入她身体内的东西，一模一样—— 人为污染物的原始形态。 “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陆柠盯着韩月。 韩月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依然笑得端庄典雅： “圣洛医疗和费尔森集团已经长期合作很久了，我们可以给费尔森公司提供的资源，是你根本无法想象到的。” “你想当森妄洲养在家里的金丝雀，我没有意见，可是森妄洲跟我联姻，绝对是对公司最有利的选择。” “你看到的这些照片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他不在家，去哪里、又做些什么，应该从来都不会跟你说吧？可是我全都知道。” “你根本不了解他的生活。” “在工作上，你从来都不是他值得信任的对象。” 陆柠面无表情地将照片往后翻。 那一张张觥筹交错间的，森妄洲胜券在握的笑意，带着深不见底的精明。 他是蓝海城顶尖公司费尔森集团的总裁。 是这个世界无可匹敌的疯批反派。 而不是什么窝在家里的温柔兔子，什么所谓的她名义上的男朋友。 韩月说得对，她根本不了解他的生活。 察觉到她的心绪，系统开始着急了。 【你别听她瞎讲，我对接过言情任务，这种典型的女配发言我见得多了，宿主你清醒一点！】 【反正在她眼里，你才是森妄洲的正牌女友！怕什么，怼她怼她！！！】 陆柠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香在唇齿间四散，大脑也瞬间清醒了不少。 “韩小姐，这些话你为什么不对森妄洲说，而是要对我说？森妄洲要是主动想甩了我，我没有半句怨言的。” “跟我说没用，我也不会主动甩了他。” “对了，谢谢韩小姐款待，可惜我喝不惯这种苦兮兮的咖啡。” 说完，她径直起身出了包间。 通讯器震了两声。 她一边按下钥匙让车子自动开过来，一边拿出通讯器看消息。 在看清消息后，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森妄洲：你敢信她试试？】 她没有回复，过了一会儿，后颈开始酥酥麻麻地痒起来。 死傲娇，纯纯死傲娇。 陆柠咬牙切齿地打开通讯器回消息。 【陆柠：知道了！！！】 【陆柠：这么怕别人说你坏话，该不会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 车稳稳停在了路边，韩月也恰好出了咖啡店，见到这辆限量版悬浮汽车之后，面色明显勉强了几分。 “韩小姐，回家路上注意安全。”陆柠回头朝她笑笑，上车，嘭的一声关上车门，疾驰而去。 御水湾别墅。 从庭院朝房子里看去，客厅内漆黑一片。 陆柠叹了口气，打开大门，换好鞋准备朝楼上去。 “回来了？”声音突然从身侧响起。 “妈呀……”陆柠拍着惊魂未定的心脏，“森总你在家？为什么不开灯，吓死我了……” 森妄洲没有说话，静静地在黑暗里盯着她。 微亮的月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洒进来，将他的眸子衬得亮亮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幽暗的绿好像更加明显了，在他沉黑色的眼眸中游走，若有若无地遮住眼眸中反射的光亮。 她有些不自在，撇开了视线。 “时间不早了，我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得早点休息了。”她想要离开往二楼去。 森妄洲抓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反手将她扣在落地窗上。 “干嘛，神经兮兮的。”陆柠有些不愉快。 “……韩月给你看了多少？”在陆柠气鼓鼓地凝视下，他终于开口。 “你应酬时候的照片而已，还有关于人为污染源的。”陆柠毫不畏惧，“谢承还让我把实验数据拿给你，我看应该也没必要了吧？” “信我，那东西跟我没关系。”他皱着眉，肩头的小黑蛇探出头，同样盯着陆柠看。 “诶，小玄？好久没看到你了，让姐姐好好看看你。”见到小玄，陆柠两眼放光，顺势转移换题。 “嘶嘶——”小玄吐着芯子，绿色的小眼睛圆溜溜的。 “别转移话题，在星月城做了这么多，就连被抓了都没想着告诉我。翅膀硬了，想脱离费尔森是吗？”森妄洲音色低哑，略微加重的喘息声昭示着他压抑的愠怒。 陆柠有些无语：“大哥，你做什么也没告诉我好吗？而且，你在我身体里埋了这么多追踪器，自己没长眼睛看吗？” 见森妄洲呼吸渐沉，似是临界到发怒的边缘，她顺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森妄洲的脸。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还有啊，韩月说什么我半毛钱都不会往心里去的。关于这个联姻，你自己思量着办吧，要是后悔拒绝她了，我可以从你家搬出去。” 本觉得是安慰他的话。 可是糟糕，森妄洲面色好像更沉了。 冷冽的柠檬薄荷味道夹杂着一些果香，靠近了些，萦绕在她的鼻息间。 她凑近他的锁骨处闻了闻，有些惊讶。抬头重新对上他的视线。 “你喝酒了？” 森妄洲也略低下头，气息在短短的距离内交换，陆柠顿时有些不自在。 “那个……我明天还得去实验室追踪新的数据，不早了，真的得睡觉了……”僵持之下，她试图掰开森妄洲的禁锢。 “别追了。”森妄洲压低声音，将试图逃离的她压得更紧了些。 “追什么？我可没追你。” 陆柠满脑子乱线，人为污染源、大批量侵入的异变体、以及韩月对她说的话，全部挤在脑子里，再加上漆黑的环境和紧张的氛围，她的脑子似乎已经停转了。 “我是说，关于异变体和污染源的事情，别追下去了。” “凭什么？” 陆柠不解。 “背后的势力太过强大，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软肋。” 第80章 她的系统是个纯菜鸟啊! 他过于直白的语言将陆柠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森总，你说人话，我不懂。”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退开一步盯着森妄洲，“还有，可以开灯吗？这么暗的环境下面我有点没法思考。” “不开，我现在不喜欢光。” 森妄洲眸底暗流涌动，陆柠死死盯着他的瞳孔。 是错觉吗？ 总觉得他的眼眸已经完全变成了幽绿色，模模糊糊地仿佛可以看见漆黑的竖瞳。 “森妄洲，我不怕死，我也不会死，你知道的。”她深吸一口气，“我会跟你站在同一边的，要是幕后黑手对费尔森不利，我就把他揪出来，我们一起对付他。”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情你也有参与，所以才阻止我继续查下去，那你也大可以直接跟我说。我的命在你手里，你可以干脆直接把我关起来，告诉我你想跟我撕破脸。” 森妄洲淡淡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时间不早了，作为男朋友，你是不是该心疼心疼我？我跟你不一样，真的得睡觉的。” “以后星月城和污染区的事情，我都第一时间通知你，这样好不好？” 她耐心地安抚着浑身戾气的森妄洲。 毕竟他喝了酒，就权当他是喝醉了吧。 月色中，森妄洲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碎发凌乱地垂在额前。 这个时候，她才恍然意识到，这个向来心狠手辣的费尔森执棋者，不过也才是个少年而已。 “森妄洲，我相信你的，你也要相信我。” 她凑上前，将一个轻柔的吻印在他的喉结上。 “晚安，男朋友。” 森妄洲的身体瞬间紧绷，有些不可察觉地颤了一下，呼吸也不由得加重了一瞬。 他的禁锢早在她耐心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松开，她轻轻推了推，从缝隙中溜了出去，快步上了楼梯。 他没有跟上来。 在二楼转角处，她往落地窗前望了一眼。 森妄洲隐没在黑暗里，窗外银灰的月色洒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镀上一层柔光。 好像一个失落在泥泞世界的神明。 她有些恍惚。 似是察觉到目光，男人朝楼梯上看过来。 陆柠赶紧逃离，从转角处朝房间奔去。 回到房间，她简单冲了一把热水澡，赶紧将自己扔到了床里。 【系统007：呜呜呜，宿主，你们好甜啊，我感觉我这把任务稳了，咱们肯定可以通关的，你美美回家，我升职加薪。】 “甜？系统你到底有没有接过言情任务啊？我这明明是满满的求生欲啊……”陆柠放空自己，闭着眼睛跟系统搭话。 房间隔音够好，森妄洲也几乎不怎么来二楼，她可以肆无忌惮地与系统聊一会儿。 【系统007：这还不算甜吗？比我以前对接的宿主好多了，都亲亲抱抱了，还要怎么个甜法？】 “不是你等等？你以前对接的宿主就只有这个水平？！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成功过啊！”陆柠有些不可置信。 系统的声音顿时委屈了不少： 【老实说……我……还没有……】 陆柠：？？！ 在这个一不当心就会面临生命危险的世界里，对接她的系统居然是一个什么成功经验都没有的菜鸟？！ “你不是说有对接过攻略反派的言情任务吗？还说给我发攻略步骤的，难不成都是假的？” 【系统007：是真的是真的，只不过后来，那个宿主被反派……噶掉了……】 陆柠：…… 要不是系统无实体，她发誓她现在真的很想把它揪出来暴打一顿，扔楼上的鱼池里。 【系统007：宿主你别担心呀！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强的宿主了！】 “别转移话题，所以你在毫无成功经验的情况下，还自作主张地让我攻略森妄洲？有这个胆子你也做什么都能成功的。” 陆柠阴阳怪气地比了个大拇指，硬生生按下去想竖起中指的心。 【系统007：嘿嘿，我也觉得，虽然我之前失败了六次才被主神大人贬到这个鸟不拉屎的世界来，但是我遇见了这么厉害的宿主你呀！这一次咱们肯定能成功的！】 【系统007：你看森妄洲现在多在乎你！】 回想起森妄洲的状态，陆柠更疑惑了。 森妄洲爱上她了？ 不可能吧。 “对了系统，你发布的任务总没问题吧？这个世界的转化剂只有费尔森能研制出来对吗？”她仔细盘算了一下自己一路走过来的方向，问道。 【系统007：这个肯定没问题哒，发布的主任务都是这个世界既定的，所以其实我的方向也没问题，你打不过森妄洲，确实只能攻略他……】 系统越说越委屈。 “好了好了，你聪明。” 陆柠翻了个身，将脑子清空。 事已至此，只能将这个假扮男女朋友进行到底了。 森妄洲生气，那就哄着他。 森妄洲开心，那就顺着他。 对，就是这样。 她终于缕清了思路，安心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有些不耐烦地伸手按掉了正在狂响的闹钟，想要再睡一会儿，可歇了两秒钟，铃声又不厌其烦地响起来。 “sb闹钟抽什么风！”她有些烦躁地坐起身，朝通讯器看去。 闪烁的界面并不是闹钟，而是姜冉打来的电话。 “陆柠，不好了！星月城出现了大批量的异变体，整个城都快沦陷了！！！” 陆柠整个脑子刷地一片空白。 大批量异变体？ 星月城？ “执政厅不是接手了吗？怎么还会牵连到星月城？”她凝起眉，翻身下床换衣服，“你在哪？我去找你。” “在星月城附近的临时驻扎点，我发定位给你。” 通话那头的背景音很嘈杂。 搬运东西的声音、枪声、呼喊声…… 接着，挤进来了温缇的声音。 “陆姐姐，我和姜警官在一起呢，现在星月城一片混乱，我们之前花的力气都白费了呜呜呜……” “宋怀远指挥着一批警戒员在星月城外围临时驻扎，我们现在都在这里，执政厅的人还在过来。” 姜冉、温缇、宋怀远…… 他们已经互相认识了。 难不成……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团？ 第81章 那些说我坏话的都离我女朋友远点 挂断电话后，她平复了一下心情。 “系统，还记得当初我在姜冉和森妄洲当中摇摆不定的时候，我问你的问题吗？这个世界，主角团战胜反派的概率是多少？或者说要多久？” 【系统007：不好说，主要是森妄洲实在是强得有点可怕了……】 “可是，按照我看了这么多电影，打了这么多游戏的经验，应该没有任何一个故事的结局是主角团被反派打败的。” “而且，我只有站在主角团里，才能在转化剂被研制出来之后，更好地对抗森妄洲对不对？” 分析了一通，还未等系统回答，她就自己给自己敲定了答案。 她得去。 不管是为了揪出费尔森集团的对手势力，还是为了跟主角团保持联系，她都得去。 来到空无一人的客厅，昨夜的记忆冲进脑海。 【系统007：宿主，你还是跟森妄洲说一声吧，昨天都答应得好好的，要是他知道了又要发疯了。】 陆柠一想，掏出通讯器给森妄洲打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 “森总，我今天没法训练了，星月城出事儿了，我得去……” “不许。” 陆柠：“……咱们昨天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你知道这么多异变体后面是什么吗？你对抗不过的。”森妄洲一改昨夜温吞沉闷的语气，声线冷厉，“这段时间我做的事情很重要，我不允许任何回溯的可能性发生。” “那你是铁了心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陆柠也不爽了起来，“我才不想当金丝雀。” “……别听韩月乱说。” “那森总你什么意思？既要我当你名义上的女朋友，又要全方位掐断我的事业。污染物实验数据不允许我跟，星月城清扫不允许我去，那我跟被你养在别墅的金丝雀有什么区别？” “要是你限制我，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了结我自己，打断你的时间线。” 电话那头沉默了。 “森妄洲，这个世界不是你这种高等人的特权，喜欢了，就拿出来亲两口捏两下，不喜欢，就关进笼子里。”陆柠见他没了动静，乘胜追击。 “……抱歉。” 听到这两个字，还有长篇大论没有输出的陆柠一时没了气焰，甚至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别去没有信号的地方，跟我保持联系。实验室旁边有个武器库，刷你的脸就能开，要什么武器自己挑一点。” 森妄洲让步了。 “谢谢森总。”她有些不习惯。 “别这么叫我，生分。” “那……谢谢宝宝？” 电话那头呼吸一沉。 挂断电话后，陆柠去武器库挑了两把趁手的枪，又拿了一个头戴式的紧急防护装置。 道德绑架就是好用啊，一想到森妄洲在电话那头沉默的样子，她忍不住心情大好。 杀不死她的只会让她更强大！ 出了门，她踏上悬浮车，一路朝星月城疾驰而去。 临近星月城边缘，巨大的轰响声便从天际传过来，此起彼伏。 “是陆姐姐！”温缇指着驶过来的悬浮车喊道。 陆柠跳下车：“还好吗？” “我还好，城内不太好……好几个驻军的警戒员都被异变体袭击了，刚刚才被医疗组拉走，还不知道有没有得救呢……”温缇答道。 “我得进去了，西南角需要替换人手。”姜冉看了一眼手环上的实时数据，将防护头盔戴好，起身。 “我跟你一起。”陆柠也戴好防护，拿出枪，递了一支给姜冉：“拿着这把，紧急情况保命用。” 站在一旁神色凝重的沈耀川一见，叫住了她。 陆柠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这些东西，应该是费尔森集团顶级的武器吧？你在费尔森集团的权限等级很高？” “权限等级再高，也是我的私人权限，与沈先生没什么关系吧？”陆柠有些不客气道。 自从系统提醒她沈耀川不太对劲之后，她对他就有一种警惕的提防。 “小心森妄洲，他不可信。”沈耀川走近，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随后假装只是路过，离开她的身边。 又是这句。 先是韩月，再是沈耀川。 每个人都在不断重复森妄洲不可信。 她攥紧了手里的枪，那是刚刚从森妄洲的武器库里拿出来的，威力强大无比，最主要是，用着十分顺手，简直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哪怕不可信，这么大方的森妄洲，也比沈耀川好太多了！ 正想着，通讯器响了两声。 【森妄洲：离那个姓沈的远点。】 【陆柠：放心。】 她库库打完字，瞥了沈耀川一眼，朝城内去，追上姜冉的步伐。 城内比她预想得更加混乱，可以说得上是横尸遍野。 随处可见的断肢残骸凌乱地散落在各处，黑漆漆的异变体尸体黏在地面上，源源不断地淌出脏污的黏液。 “救救我，救救我……” “好疼，为什么，为什么……” “啊啊啊——” 凄厉的响声充斥了整个城，侵袭着清扫警官们的神经。 陆柠将清除剂装入仪器，一点一点洒扫在街道两旁。 “姐姐，你是来救我们的吗？”一个小女孩坐在街边，白白嫩嫩的小脸上沾着一些脏污，她呆呆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空洞。 陆柠将仪器对准她，仪器扫描过后发出滴嘟滴嘟的警报声。 小女孩已经被污染了。 “姐姐，你是来救我们的吗？”她不厌其烦地重复着。 陆柠狠狠心举起枪对准了她。 “陆柠，等等！”姜冉远远地出口道，“被污染还是有被救的可能性的，想想莫念！” 她手上的动作一愣。 愣神的这一秒，脚下传来细细密密的痛感。 脚下的黑水顺着她的裤管往上蔓延，眼前的小女孩突然扯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姐姐，陪陪我们好不好，我好害怕。” 小女孩身上散发的腥气霎时引来了大批飞过来的类似蝙蝠的异变体，将陆柠死死围住。 “陆柠！！！”姜冉的声音传过来，可面貌却看不真切了。 晚了。 耳边突然盘旋起森妄洲警告她不许死的话语。 完了。 昏暗间，她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熟悉的字眼。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第82章 清扫警官森妄洲强制营业 再睁开眼时，她回到了城外的驻扎区。 这个瞬间，她并没有担心城内暗藏的异变体，而是在害怕自己有没有影响到森妄洲做的事情。 与此同时，远在城区的森妄洲望着桌前文件上消失的文字，陷入沉思。 “森总，要不要考虑一下？”对面的男人又问出了同样的话。 回溯了。 他有些头痛地将笔扔在了桌上：“就这点条件，季总是看不起我？等什么时候拿出诚意，再来找我谈。” 说完，他径直起身走出大门。 陆柠这家伙到底在干嘛？ 他踏上车，将目的地设置成星月城，随后掏出通讯器。 …… 陆柠看着打过来的电话，有些心虚地接起。 “喂，宝宝……”她选择服软。 “怎么了？又没命了？”森妄洲问道。 “星月城内异变体实在太多了，我防护还是得多做几层。”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来到驻扎区人比较少的角落里，回答道。 森妄洲：“在安全的地方等着，我现在过来。” 陆柠大脑宕机了两秒。 “你现在在哪儿？”森妄洲追问了一句。 “在城外驻扎区……” “原地待着，我马上到。” “你不是……”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陆柠保持着接听通讯器的动作，反复咀嚼森妄洲的意思。 他不是说自己在忙吗？ “陆柠，你好了吗？我得先进去换班了，城内清扫不能断档。”姜冉在门驻扎区帐篷外问了她一声。 “等等，我的防护还没做到位……”陆柠备着枪支弹药，又在背包里翻找着防护服，营造出一种很忙碌的样子。 “那我们先进去。”姜冉说完，背着枪支踏上了其他战友的清扫车。 一个多小时后。 高级悬浮车停在了驻扎区正中央。 “天哪，这个级别的车，是把哪个大佬引来了？” “是不是执政厅找了大佬来帮忙啊？总算是有点盼头了。” “谢天谢地，我们队被异变体咬了好几个人，这下子应该能有最高级的医疗了吧！” 在驻扎区换班休息的清扫警官们和驻边警戒员们忍不住交头接耳。 森妄洲打开车门，朝陆柠的方向看过来。 一旁整理数据的沈耀川察觉到整个驻扎区人们的视线在凝聚，也循着看过去。 “森……” 一瞬间，他皱紧了眉头。 陆柠被这么盯着，忍不住脚趾抠地。 见她踌躇在原地没有动，森妄洲径直朝她走过来，伸手敲了敲她的头，俯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话低语： “怎么都不来迎接我？还是觉得我见不得人？” “你这也太招摇了，没看到大家都在盯着你看吗……”陆柠朝眼神示意，低声回答道。 “招摇？是说车还是说我？”森妄洲那双眼尾微挑的狐狸眼中满是戏谑的笑意，“这辆速度最快，我第一时间找过来，你就拿这个态度欢迎我？” 察觉到从外往这里瞟的视线，她将森妄洲推开了些。 “柠姐，这不得介绍介绍？” 清扫局三组的成员一脸八卦地凑上来。 “这是费尔森的同事，来帮忙的，大家赶紧休息，清好装备，还有硬仗要打呢，别八卦我了。” 陆柠说完，将枪支和清除仪背上身，朝森妄洲道：“现在可以进城了吗？” “走吧，我陪你。” 看着套上防护服、拿着清扫枪支的森妄洲，陆柠有些忍俊不禁。 怎么看，都像是强制营业的森妄洲—清扫警官版。 两人上了一辆清扫车，一路驶进城内。 “森总……森妄洲，你上次不是说幕后黑手是为了培养大批量可供支配的听话型异变体吗？这一次的异变潮，他们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陆柠一路倾倒着清除剂，一边问道。 有森妄洲在身边，她一向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我提醒过你，别追查这件事情，等清扫结束就回家，你给我好好待在家里。”森妄洲板着脸，神情淡漠，实在算不上友好。 “我不。”陆柠气鼓鼓的，“除非你现在就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有异变体，抓紧了。”森妄洲突然变了个语气。 陆柠定睛看去，清扫车前方，一只浑身黑毛的双脚兽正面对着他们，脚下汪着一滩狰狞的黑。 森妄洲快速打方向盘，从异变体身侧擦过去。 这只异变体还没来得及反应，摇摇晃晃地塌下去，开始融化。 “发生什么了？”陆柠有些迷茫。 “打了一支高强度清除剂进去。” 陆柠：“什么时候？！” 这是什么魔鬼手速！！！ 一时间，她突然想起在森妄洲办公室里，她和他对狙了二十六次的场面。 她次次打歪。 他枪枪命中。 “所以说，你是小废物，这下承认了吗？”森妄洲朝她轻笑了一下。 “森妄洲，你考不考虑做清扫局的特约顾问啊？这个速度，当清扫局第一名都完全没问题了。”陆柠调侃了一嘴。 “我是来听你讲笑话的吗？探测器，看污染源浓度。”森妄洲指了指探测车上的探测仪。 “噢，好。” 陆柠低头操作起来。 “真不知道，你这个清扫警官前几名是怎么考到的，比我还不专业。” 陆柠咬着下唇，手指重重地敲在屏幕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清扫车沿着街道继续行驶着。 “等等，这里有个活人。” 陆柠再三确认了一下没看错探测器上的绿色指示，拉了拉森妄洲的袖子。 “不是说已经清城了吗？”森妄洲没有理会。 “只是初步清城，还有很多连通讯器都没有的跟住得比较偏僻的，他们很多都没赶上清运车辆……所以城里遗留下来的人不在少数。” 陆柠解释了一下。 “想去救？”森妄洲侧目看了一眼咬唇思索的陆柠，“没赶上清运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让他们躲着吧，没有人有义务为他们做错的事情弥补。” 陆柠轻叹一口，点了点头。 身边的可是森妄洲，他不害人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想着救人。 她将坐标点发给沈耀川，说明了刚才看到的情况，深吸一口气，继续倾洒清除剂。 “对了，森妄洲。” “怎么了？” “要是有一天我们被困在这种只剩下满地污染物和异变体的死城里了，你会怎么样？” 第83章 她的主角团，怎么反派比她先混上了?! 森妄洲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我们不会。” “我是说如果。” “如果？那……我会把整个城铲平，设立属于我的实验区，所有的污染物都会成为滋养新实验区的养分。” 森妄洲平静的语气，好像他们只是在谈论怎么建立一个开心农场。 陆柠打了个寒颤。 不愧是森妄洲。 一路无险，有险的时刻也都被森妄洲一个人搞定了。 回到驻扎区的时候，陆柠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这个任务的一个挂件。 “兄弟，辛苦了，休息一会儿吧，换我们来。”两个警戒员朝森妄洲伸出手。 森妄洲入乡随俗般客气地与两人握手、交班。 “森总，您怎么会亲自过来？” 正在各个注意点轮流监督管理的沈耀川，在路过这里时，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一声森总，周围歇息的清扫人员全部顿住了动作。齐刷刷地朝这里看过来。 森总？ 能开得起这个等级的车，又被称为“森总”的男人，整个蓝海城找不出第二个。 “他是森妄洲？” “我天呐，我只在新闻上听说过！还没见到过真人呢！” 窃窃私语以光速传递在驻扎区里。 在隔壁安全隔离室里写通讯的温缇一听，连防护服都没顾得上穿，急忙跑出来。 在见到森妄洲的脸时，她倒抽了一口气—— 这不是上次在东南污染区开着坦克千里追妻的谢先生吗？ 怎么变成森妄洲了？！ 陆柠见温缇一脸惊讶地跑过来，只好尴尬地笑笑，顺便赶紧给她找了一件防护服递过去。 “你怎么不戴防护就出来了？现在这么乱，万一遇到危险……” 温缇挥挥手打断了陆柠的东拉西扯：“陆姐姐，你说实话，谢先生是森妄洲吗？” 陆柠朝森妄洲看了一眼。 罪魁祸首正眼眸含笑地看着她，桃花眼内的蛊惑惹得陆柠心跳顿了一拍。 “是的，上次……森妄洲是想低调一点，才用假名字的……”她不好意思地朝温缇笑笑。 刚巧宋怀远也路过这里，见大家围在一起，忍不住上前。 “怎么都站在这儿？手里没活儿吗？”他用低沉的嗓音呵道，俨然一副总指挥的样子。 “宋哥，咱们拥有了一个超强的外援！费尔森集团的森总！这次的任务肯定是不用愁了！绝对圆满完成！”队伍里有个小警戒员说了一声。 “森总？”他环视了一下，察觉到陆柠和温缇身边的，从穿着到气质上都气场不凡的男人。 “都去工作吧，任务要紧。”他打发走了围在一起的警官们，朝陆柠这里走过来。 “森总，你好，久仰，我是东南边关驻军点警戒员，宋怀远。” “你好，森妄洲。”森妄洲伸手与宋怀远主动伸过来的手轻握了一下。 “没想到森总能够亲自过来，前两天的武器和医疗支持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宋怀远由衷道。 森妄洲：“客气。” 温缇：“森先生真的是蓝海城的大英雄啊！我听说费尔森集团在研制污染物抑制剂和转化剂？真的太伟大了！我一定要跟局里申请一个版面好好赞颂一下你和费尔森集团！” 陆柠在一旁愣怔地看着事态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她刚确认好的主角团啊喂！！！ 正义善良且干劲十足的清扫警官姜冉，热情可爱的工作狂情报员温缇，有魄力、武力值爆表还有一定权力的宋怀远…… 她心心念念的主角团啊啊啊啊！！！ 怎么大家见面互相认识的第二天就被这个世界的大反派给闯进来了？ 她在心底向系统吐槽：【系统，一般反派混进主角团，还跟他们处得很好的概率有多少？】 【系统007:按照我失败无数次的经验来看吧……一般这种情况，反派大概是准备挑拨离间，从内部打垮主角团了。】 【系统007:这就要考验主角团的向心力啦！不能互相猜忌，要绝对信任，团结起来才能对抗反派出其不意的攻击。】 陆柠想想，有道理。 不对…… 有道理个大头鬼啊！ 难道还指望刚刚才互相认识的、初步成型的主角团，能够绝对地互相信任？ “谢先生？” 姜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陆柠顿时如芒在背。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温缇从宋怀远身后探出脑袋朝姜冉望去：“姜警官，你也认识谢先生吗？嘿嘿，我怕说出来吓你一跳，他其实是——森——妄——洲。” 姜冉：“什么？？！” 陆柠敏锐地捕捉到姜冉声线里的波动，不自在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有一种当二五仔当场被抓包的无力感。 “所以追陆姐姐的谢先生其实一直都是森先生你喽？那你现在追到她了吗？”温缇又转头朝森妄洲问了一句。 本是捎带着些开玩笑的话，在陆柠听起来，无异于火上浇油。 “你问她，算不算追到了。”森妄洲眼神戏谑地望向陆柠。 “陆柠，他是森妄洲？”姜冉沉着声，又问了一句。 三个人的眼神同时落在她身上。 好奇的、戏谑的、质问的…… 她从未如此希望世界立马爆炸。 温缇：“姜警官，倒也不用这么惊讶吧？上次森总还开着费尔森的重型战略坦克去污染区救你们呢！” 陆柠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姜冉：“姜冉，我可以解释的。” 森妄洲轻笑了一声，打破僵局：“不想着城内任务，倒是盯起我来。难不成我来这里反而拖慢了你们的进度？抓紧把任务完成，我得把陆柠带回去了。” “噢对，真是的，我怎么耽误了这么多时间。”宋怀远一拍脑袋，赶紧拎上武器出了驻扎帐篷，顺带捎上了一直默默不语在一旁看戏的沈耀川。 温缇也嘿嘿笑了一声，与众人道别回到隔离室里写消息 。 帐篷里瞬间只剩下三个人。 各怀鬼胎的三个人。 心知肚明的三个人。 “森妄洲，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姜冉直截了当地戳破了这份虚假的友好，“星月城的沦陷，就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吧？” 陆柠暗暗拉了一下姜冉的手，却被无情地甩开。 姜冉冷哼了一声：“呵，也是，费尔森家大业大，财力通天，来沦陷区刷一下脸提高民众好感度，顺便提升自己完美企业家的良好形象，真不亏，森总，你的算盘打得真响啊。” 第84章 荒城不复 陆柠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瞟着森妄洲。 帮姜冉说话，她后半辈子估计就得泡在那个该死的鱼池里。 帮森妄洲说话，意味着跟姜冉彻底翻脸，万一还会涉及到温缇和宋怀远，她以后靠主角团打翻身仗的梦就彻底碎了。 说不定还会被当作真反派，被主角团追杀，最后落得挂在城门口示众的悲惨下场。 意外的是，森妄洲居然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生气，那向来妖冶的眼眸中，依然含着说不明的笑意。 “姜小姐，说话得拿出依据来。” “依据？森总，当年你在陆柠手里抢走污染物亢奋剂和相关视频的时候，应该还没这么有底气吧？” 陆柠疯狂心虚，观察着森妄洲的表情。 抢走？ 明明是她被杀了好多次，才出此下策把证据当保命符献给森妄洲了。 森妄洲似是也想起了那颇为狼狈的初见，有些发笑地与陆柠对视了一眼，而后视线又转回姜冉身上：“视频？姜小姐现在能拿出视频服众，我心服口服。” 姜冉气得拳头捏紧，咬紧牙关发着抖。 “注意，这里是沦陷区，异变体横行，姜小姐要是不小心被异变体咬了，还能弄个光荣殉职的荣誉，也挺好的，对吧？” 森妄洲微眯着眼眸，那幽异的绿色又在眸底流转。 听到这个话，陆柠装傻也装不下去了，硬着头皮朝森妄洲道： “森总，姜冉她开玩笑的，您别在意。” 姜冉神情复杂地看了陆柠一眼，张了张嘴，没再说话，头也不回地出了帐篷。 “森妄洲，你故意的吧！”见姜冉走远，陆柠凑近他，咬牙切齿道。 “明明是你的好组员姜冉先挑衅我，我脾气够好了，你怎么都不心疼一下自己的男朋友，成天胳膊肘往外拐。” 森妄洲低下头，盯着陆柠的眼睛，戏谑的坏笑重又回到脸上。 “可是姜冉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她不甘心地嘀咕了一句。 “陆柠，我杀不了你，不代表我杀不了姜冉。” 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却让陆柠感受到莫大的凉意。 半晌，她从唇缝间挤出三个字：“没人性。” “谢谢夸奖。”森妄洲揉了揉陆柠的发顶，“走吧，速战速决。” 走出帐篷外，宋怀远正拿着探测机器人反馈过来的数据研究，见到他们出来，打了声招呼： “安全警戒线已经围到星月城再往北五十公里处，各方也派了人手过来，要是没有新增的异变体，预计一周就可以清理完成。” 陆柠：“对了宋哥，星月城内还有零星几个未撤离的民众，我怕他们在污染环境待久了些，会受到影响，成为新的异变体，要不要派人去营救一下？” 宋怀远点点头：“已经有专人在排查了。”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 陆柠再次端上枪和清除剂，与森妄洲进行“速战速决”。 天光收束，活跃的污染物也渐渐变得怠惰，整个城市是死一般的寂静。 陆柠一边用探测器探测漏网之鱼，一边收集入夜后的污染物样本。 两人走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 如果不是死寂的环境，陆柠甚至要怀疑，这是不是只是一次很普通的散步，一次比较安静的约会。 “森妄洲。”她喊了一声。 “嗯？” “这次的污染还会扩散下去吗？” “……” 陆柠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沉默的森妄洲。 “你肯定知道的，对不对？给我透个底。” “你希望怎样？”森妄洲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当然希望平安。” “我可以保证你一直平平安安的，吃好喝好地待在中心城区、待在水郡湾，那里是整个蓝海城最安全的地方。” 陆柠一时间脑子有些乱。 是啊，她以身涉险是为了什么？ 为了与她所认定的正面人物打好交道，以便以后更好地对抗森妄洲。 可是万一，她真的可以打动森妄洲呢？ “森妄洲。”她继续叫着他的名字，“如果有一天，费尔森真的研制出了污染物转化剂，星月城现在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 “你很闲吗？这里一百个居民的命都抵不上一支转化剂的花费。” 森妄洲的回答让刚有些希冀的她顿时又被拍回无尽的失落里。 “当心点，怎么我一来你就老是心不在焉的？”见她即将踏进前面的泥污里，森妄洲将她一把扯了过来。 陆柠一个趔趄，往森妄洲怀里撞了个结实，才如梦初醒，将自己的思绪调整过来。 等转化剂研制出来，不管是偷也好，抢也好，打个你死我活也好，她至少得拼一把。 现在，她得哄着森妄洲，加速他研制的进度。 她故作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男朋友太有安全感了，所以注意力有时候就松散下来。” “这可不是一个清扫警官应该犯的错误，太低级了。”森妄洲轻笑一声，顺势抓住了陆柠的手。 温热的，柔软的。 他突然很想牵着她一起走。 可惜他们背着枪支和清扫仪器。 他有些贪恋地放开了她，手中的余温变成了冰冷的枪支。 周围夜风起，带来的也不是花香，是淡淡的污染物腐臭气。 陆柠清了清思绪，重新投入到清扫当中。 …… 天色完全黑了，黑到需要打着手电筒才能前进。 经历了重创的星月城，只剩下几盏应急的路灯照亮主干道。 “奇怪了，明明该清运的异变体尸体已经全部都清运掉了，清除剂也洒了好多遍，这里的污染源浓度还是有8%。” 陆柠有些不死心地再次将探测器插入附近的泥土里。 “正在探测中。” “探测完毕，污染源浓度为8%。” 她突然想起，上次在东南污染区进行清扫任务时，污染源浓度也一直维持在8%左右，最终只能由执政厅决定，缩减安全区。 她不寒而栗。 “清除剂不能精准定点，当然没法全面清除。”森妄洲解释了一句。 “那怎么办？将整个星月城废弃？这里的居民能去哪里？” “都住在边关了，住哪里不是住？边关从来不会嫌人多。”森妄洲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句，“况且，污染区内也有不少废弃的聚居区。” 陆柠疑惑道：“这样的话蓝海城不会越来越小吗？是不是总会有这么一天，整个陆地都会变成污染区，人们无处可去？” 第85章 说不出口的真相 “不是没这个可能，我有点怀疑，陆柠，你到底是怎么考上清扫局的？” 森妄洲看向她的眼神有些不明白，还有些同情，似乎是在看一个傻子。 他恍然记起，他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这么觉得过。 陆柠赶紧找补：“我就是感慨一下。” 好险，差点就暴露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她将话题拉回正轨：“那森总，可以研制出对应这种污染源的清除剂吗？这对费尔森来说不算难事儿吧？” 森妄洲轻笑一声：“污染物是人为的，你觉得呢？” 陆柠思索了几秒：“要清除剂，就得要对应的高纯度污染源序列，精准定位。” 在001实验室泡了这么长时间，她多少掌握了些污染物实验，不像刚来这个世界一样一头雾水，脑袋空空。 见森妄洲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她接着分析：“这里的污染源全部都是被稀释过的或者被异变过的，就算提纯也没办法做到精准定位。那就只有一种办法，找到人为污染源的母样本。” 分析完，她用求助的眼光看向森妄洲。 “你指望我？”森妄洲敲了敲她的脑袋，“看来你还在怀疑我。” “我没有怀疑你，只是……我觉得森总你这么厉害，大概已经拿到污染源母样本了吧？” 她想起韩月给自己看的那张照片，试探道。 “我有，但能不能使用，我说了不算。” “你说了不算？整个蓝海城还有比你更厉害的人吗？”陆柠故作夸张地吹捧起他。 “别嘴贫了。”森妄洲将目光投向远处，“a区已经全部清扫结束，汇报吧。” “噢……好。” 陆柠有些失望地结束了话题，将清扫进度汇报到驻扎区建立的工作群内。 【陆柠：a区已全部清扫完毕，污染源含量为8%，因清除剂无法精确定位，所以污染源含量无法再往下降。】 发完消息，她松了口气，开始与系统搭话。 陆柠：【系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游戏世界最大的boss就是森妄洲吧？也就是说，原游戏最终玩家揭露森妄洲的真面目并打败他，就能打出成功结局了是不是？】 【系统007：我对原游戏也不是很清楚哇，宿主你也知道的，我只是个被迫降职到这个世界受难的打工仔而已呜呜呜呜……】 【系统007：不过，在这个世界的基础设定里，森妄洲确实是最厉害的反派，这一点肯定没有弄错的。当然，还会有一些没他那么厉害的小反派要去对付。】 陆柠攥紧了手中的探测仪。 森妄洲说他没有对污染物母样本的使用权，到底是真情实感，还是故意掩藏？ “三点了，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会儿？”森妄洲朝陆柠道，“三天两头给不发工资的人干活干得这么起劲。” 陆柠一听，有些不服气：“别把我说得像大冤种一样，我有奖金的好吗？” “差点忘了，你还是清扫局的人，是我不自量力，要跟清扫局抢人的。”森妄洲低下头戏谑地望着她，“我出双倍工资，让你去休息，划算吧？” 熟悉的清冽气息又毫不吝啬地钻入陆柠的鼻息间。 心跳顿时杂乱起来。 “那你呢？你要回水郡湾吗？”她轻声问道。 “不回去，我今天也住这里。” 陆柠：？ “住这里？可是这里只有隔离室，里面的床都很小，你住得习惯吗？”她有些惊讶。 “为什么住不惯？”森妄洲笑了一声，“我也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 两人肩并着肩，享受了一路夜色。 进入驻扎区，每个隔离室边安着一个临时灯，昏昏暗暗的，依稀能辨清周围。 “森总，陆柠，你们回来了？”正在巡逻的宋怀远见到，招呼了一声。 “休息室在哪里？我跟她一人一间。”森妄洲道。 “你们住305和306吧，陆柠，你跟温缇住一间。” “嗯，好。”陆柠点点头，带着森妄洲往306的方向去。 再三确认森妄洲住的那间只有他一个人后，她松了口气。 “森总，晚安啦！” 她朝他挥了挥手，转向旁边的305。 附近的水源有被污染的风险，所以整个驻扎区都没有水洗澡，陆柠只能在门口囫囵用消毒剂喷洒了一遍自己，才蹑手蹑脚地刷开门进去。 温缇已经睡熟了。 陆柠和衣躺下，劳碌了一天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 她是被早上的警戒铃吵醒的。 污染物会在光照的条件下变得更加活跃，所以驻扎区每天都在太阳升起之前准时打铃，让大家做好作战准备。 “唔……陆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温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大概晚上4点左右，我只睡到了三个小时不到，好困。”陆柠用被子蒙过头，试图逃避现实。 通讯器震动了两声。 “陆姐姐，沈先生好像有事情要找我们大家说，要一起去吗？”温缇举着通讯器，轻轻摇了摇陆柠。 沉重的牛马命，在这个世界都摆脱不了。 陆柠坐起身，揉了揉头发，将头发揉得乱乱的。 赶到临时会议室时，陆柠发现，自己预计的主角团居然无一例外都在这里。 森妄洲不在。 沈耀川：“各位，你们不觉得森总这一次来很蹊跷吗？” 姜冉一听，皱起眉头，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沈耀川还想说些什么，陆柠想到自己身上的追踪器，一个箭步冲上去，按住了他，疯狂朝他眼神示意。 “怎么？难道你跟他真的是一伙儿的？”沈耀川直截了当地问。 一时间，整个临时会议室陷入鬼一般的氛围。 宋怀远一脸懵地看着各怀鬼胎的众人，温缇亦是，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其他人在打什么哑谜。 沈耀川将陆柠稍稍推远了些，厉声道：“不管今天后果是什么，我都要把真相说出来。” “森妄洲，他根本不是什么慈善企业家，他就是个人面兽心的……” 话音未落，陆柠心脏处传来爆裂般的疼痛。 “啊啊啊啊啊啊——” 温缇从来没这么近距离看见过人类瞬间异变，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她最最亲近的陆姐姐。 她整个胸腔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血花，黑色的粘液从窟窿处不断向外流淌，似是一个深渊，试图吞噬掉整个临时会议室。 第86章 兽性的警告，笨拙的震慑 耳鸣目眩间，陆柠听到的，是系统渺远的声音。 【系统007：宿主，你不是跟森妄洲在一起了吗？他怎么还杀你啊……】 陆柠欲哭无泪：【我早就说了，森妄洲他不过就是利用我而已……这个人本来就没有心的。】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系统007：宿主，我好像明白过来沈耀川的不对劲怎么来的了。】 陆柠：【哪里不对劲？是指他知道森妄洲的真面目吗？】 【系统007：我觉得，这个家伙大概跟你一样，也是穿越者。】 陆柠：？？！ 回到读档节点的陆柠闻言，仔细观察了一下言谈举止都沉稳老练的沈耀川。 温缇和宋怀远脸上惊讶迷茫的表情不见了。 姜冉则是一副神情凝重的样子。 环视一圈后，她将目光重新落在沈耀川视线里。 那了然的视线。 “今天的目标是清除完bcd三个区，大家加油，辛苦了。”沈耀川朝大家点了点头。 随后朝遣散了众人。 “不是吧，就这么点事儿，值得叫大家多跑一趟吗？早该知道的，执政厅本来就是大惊小怪惯了。”回去的路上，温缇哀嚎，“早知道就让陆姐姐你多睡一会儿了，我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陆柠脑子乱作一团。 沈耀川话语和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 难道，他在试探自己？ 她心不在焉地与温缇并肩走了一会儿，攥紧了手中的通讯器：“我再回房间休息一会儿，你帮我跟宋怀远和指挥官说一声，就说我昨晚四点多才结束任务，还没休息够。” 温缇点点头：“快回去吧。” 两人分道扬镳，陆柠回到房间里，立刻按亮通讯器，点开此前加上的沈耀川的联系方式。 他们还没有任何聊天记录。 【陆柠：你刚刚在会议室……】 不行，删掉删掉。 【陆柠：你难道也是穿越来的？】 好像也不行，删掉删掉。 【陆柠：你%&*7……%*@】 胡乱打着。 再一个一个字删掉。 她有些茫然地在键盘上删删改改好几遍，确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措辞。 机械动作重复了近五分钟，她才发出去一句。 【陆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没等来沈耀川的回答，倒是等到了森妄洲的电话。 她盯着屏幕上闪烁的“森妄洲”三个字，发着愣。 因为太久没接，电话自动挂断了。 下一个又重新打进来，与此同时，后颈开始熟悉的细细密密的痒。 陆柠叹了口气，接起来。 “为什么不接？” 她沉默。 “森总，你又杀我。”平复好心情，她才闷闷地开口。 “我现在已经很温柔了，用的是最不痛苦的方式。”森妄洲语气软下来。 “森总，我也不知道沈耀川是怎么知道的，这个事情不能怪我吧？万一是你手底下的什么研究员把那些肮脏实验泄露了呢？知道这些事情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陆柠选择先下手为强，早些甩锅。 “离沈耀川那家伙远点，到我房间来。”森妄洲没有多说。 陆柠退出通话，看了一眼与沈耀川的聊天界面，还没有收到回复，她叹了口气，将聊天记录隐藏，然后踏出房间，来到隔壁房间的门口。 两个房间只间隔五米，走几步就到了。 未等她敲门，森妄洲就将门拉开，站在台阶式房间内的他足足比陆柠高了五十多公分。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盯得她有些心里发毛。 “早上好……”她有些勉强地打了声招呼。 下一秒，森妄洲拉着她的大臂，将她拉上台阶，拉进屋内，顺手关上房门。 宋怀远给他提供的房间很大，要是给边关的警戒员住，少说可以住四个人。 “好奢侈啊，沈耀川还给了这么大的房间供你一个人住。”她尝试转移话题。 “陆柠，扯东道西的本事还是你厉害。”森妄洲冷哼一声。 陆柠有些不快： “森总，我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跟沈耀川是在正南方的驻军点认识的，我对他向来就不是很信任。” “再说了，他知道你干的那些非人的勾当，你应该去盯着他啊，来怪我干什么？” 森妄洲的瞳孔又闪过幽异的绿，仿佛想要洞穿陆柠的想法。 “我不是在怪你，这种小角色我根本不需要畏惧。我是在担心你，陆柠，他在给你下套。” 陆柠联想起沈耀川在会议室的奇怪表现，脑子更乱了，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杂乱急促起来。 “陆柠，我们是什么关系？” 陆柠愣怔地看着他：“合作伙伴。” “还有呢？” “……男女朋友。” 森妄洲满意地笑着，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你在星月城死这一次，回溯掉了我的一场很重要的谈判。” “我是特地为了你才过来的，陆柠，我第一次连谈判都顾不上，就是为了过来找你。” 陆柠的呼吸渐渐加沉，脑子也晕眩了不少，好像是失了氧气般，天旋地转。 她没法理解这个丝毫没有人类感情的家伙的脑回路，有些不自在地向后挪了一点儿，后背触到墙上。 “可是森妄洲，你还是会杀我。” “你不怕沈耀川，为什么不直接当面向他宣战或者坦然接受他将费尔森背后的黑暗实验公之于众的行为，甚至直接一枪杀了他我都无法干涉。为什么是拿我开刀？” 森妄洲笑了笑：“你又不会死，这是最简单的震慑你的方式，从今以后，离那个姓沈的越远越好。” 陆柠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眸：“我会痛的。” “……小废物。” 森妄洲轻吐出三个字，又似是安抚性地，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轻抚了一下。 陆柠没再开口，沉默间，连房间内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半晌，森妄洲打破沉默，柔声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他并没有保证以后再也不杀她，陆柠也没再接着追问这种没营养的保证。 两人走出房间来到物资配给点，穿好防护服，装置好清除剂和配套清除仪和枪支，加入清扫的队伍。 陆柠察觉到通讯器震动了几下，碍着森妄洲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根本没法拿出来看。 进入星月城城内之前，她在城关与沈耀川擦肩而过。 第87章 人群中的光朝她走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 沈耀川的视线落在一旁的森妄洲身上，面色变得有些异常，随即快速地走过。 几天的清扫工作一晃而过。 除了睡觉之外，陆柠的生活被森妄洲全面介入，几乎一刻自己的私人空间都没有。 就连睡觉道别的时候，通讯器也会被森妄洲收走。 这几天内，她不止一次偶遇过沈耀川，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奇怪，看向她的眼神也愈加复杂。 没有通讯器，陆柠始终不知道他回复自己的是什么。 在清扫警官与驻边警员夜以继日的努力下，整个星月城的污染源含量总算是全部降到了15%以下，且安全区内所有异变体全部被清除干净。 驻扎区的休息点，几个正在补充体力的警员凑在一起聊天。 “喂，猜猜看，我们总共清运走了多少车异变体尸体和污染物？” “谁闲的没事干数那玩意儿？” “我问过押送车辆的兄弟，整整六百多车！” “我去，这么多污染物，是不是都拉到污染区倾倒了？” “这次没有这么低级了，这不是费尔森的大老板在嘛？对吧，森总？” 一位警戒员朝着坐在不远处的森妄洲招呼了一声。 “六百多车都装得下？费尔森果然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另一位感慨道。 森妄洲礼貌地笑笑，继续低头看他手中平板上的数据报告。 陆柠则在一旁的小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擦着手中的枪。 森妄洲看向她：“星月城的清扫工作只剩下一点收尾了，你也不用一直陪在这里了吧?” 陆柠点点头。 她终归还是要面对费尔森，回到御水湾。 临近这场清扫硬仗的尾声，中心城区执政厅的执政官终于出面了。 他被众多保卫员层层包裹住，陆柠只能踮起脚朝那围得像人墙一般的中心望去，才勉强看清执政官的样貌。 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的因微笑而稍稍眯起的眼尾带着几条淡淡的皱纹。 “星月城的民众已全部撤离完成，被送往蓝海城西南方向的希望疗养院内，进行进一步检测疗养。” “至于星月城，还得等官方检测结果出来，再考虑要不要重新使用。” “目前，这里需要被全面封锁，留下正南方驻军点的同志们驻扎管理。” “此次异变体入侵事件，我代表蓝海城执政厅，对前来帮忙且提供了大量物资支持的费尔森集团总裁森妄洲先生表示最诚挚的谢意。” 森妄洲站在人群中央，高挑的身形加上近乎完美的侧颜，让陆柠霎时恍惚了一下。 她遥遥望着，隔着重重人群，觉得他好像在发光。 一时间，身边仪器的运作声、周围警员们的窃窃私语、人群中心滔滔不绝地讲着慷慨陈词的执政官的声音，她都听不见了。 她的视线牢牢锁在森妄洲身上。 那个最耀眼的存在，是她的男朋友。 直到掌声响起，人群散开，那抹光朝她走来。 “走吧，姐姐。” 他朝她伸出手，笑着，露出调皮的虎牙。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下被森妄洲牵起带走，扔下那一片在身后的议论纷纷。 在车上时，她狂轰滥炸的心跳才渐渐平息下来，被侵占的理智渐渐回笼。 那个场景，沈耀川看到了，姜冉也看到了。 她还有退路吗？ “怎么心不在焉的？”森妄洲朝她看了一眼。 “森妄洲，你刚刚……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在……宣誓主权？” “随便你，怎么认为都可以。” 她噤了声，看着他的侧颜。 刚刚还隔着重重人群，现在距离她不到半米。 他埋在夕阳的光线里，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回到御水湾。 “森总，我先回房间洗澡啦。”在星月城外的驻扎区内住了几天，她觉得整个人都快住臭了，一回到家，就急匆匆往房间奔去。 进入洗漱室，打开淋浴。 清水划过皮肤的瞬间让她彻底放松下来，幸福从心底漾起。 换上宽松的棉质睡衣，擦着头发，她打开了好多天没有打开的通讯器。 沈耀川果然在几天前就回了消息过来。 【沈耀川：你会时间回溯？】 陆柠擦头发的手瞬间顿住，愣怔地看着这几个字，再反复退出点进，确认这个话是沈耀川发过来的。 她有些颤抖地打字。 【陆柠：你……也是？】 【沈耀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错，我跟你是一个世界来的。】 【沈耀川：以防万一，你过后可以把聊天记录清空。】 陆柠傻眼了，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机械地戳着。 【沈耀川：所以，我们必须得站在同一边。】 陆柠愣了一会儿，才继续回复消息。 【陆柠：你的任务是什么？也是让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民用上转化剂，彻底结束被污染物倾轧的时代？】 【沈耀川：对的。】 【陆柠：那你有什么打算？你是游戏玩家的话，应该知道这个世界的转化剂最终会被费尔森研制出来吧？】 【沈耀川：抓重点，研制出转化剂的是费尔森集团，不是森妄洲这个人。】 【沈耀川：我想通过执政厅，打倒森妄洲这个人面兽心的变态，让费尔森集团成为蓝海城公有集团，真正造福百姓。】 【沈耀川：这样皆大欢喜，我们的任务也可以完成，一起回到现实世界。】 陆柠内心微微一动。 这条路，她不是没想过。 只是森妄洲太难对付，要她一个人打败他简直是天方夜谭。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沈耀川，这个身居执政厅要职、势力与本事也都不小的男人。 正当她沉思时，沈耀川的消息继续闪动。 【沈耀川：你的能力是读档？那我们为什么不试试从你刚进入这个世界开始从头读档？你记好我的号码，回档之后立刻联系我，远离森妄洲。】 【陆柠：……不行，我的读档是从死亡节点开始读。】 【沈耀川：以前的死亡节点呢？可以选择吗？】 【陆柠：……】 【陆柠：也不可以。】 【沈耀川：啊？】 【沈耀川：这么垃圾？】 第88章 不行，她不能回档到最初 看着这四个攻击力强到没边的字，系统炸锅了。 【系统007：垃圾垃圾！他居然还说我垃圾？！他才垃圾呢！咱们都在森妄洲身边蛰伏这么久了，快登堂入室成为女主人了，他算个什么东西就跑过来要我们把所作的一切努力全都作废？】 【系统007：宿主，反击回去，你问问他到底有什么独到的本事？！】 陆柠本来就痛的头更痛了。 她哐哐哐一顿输入。 【陆柠：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有系统？给的什么金手指？】 【沈耀川：空间。】 陆柠顿时瞪大了眼睛，把这两个字看了又看。 空间。 什么？ 空间？！！！ 这不是末世文里主角常配的顶级金手指吗？ 难不成沈耀川就是那个天选正派男主角？ “007！！你看看人家的系统！！！” 007噤了声，委屈地对手指。 【沈耀川：别看这两个字风光，这个鬼世界有什么货好囤的，全是营养剂。】 【沈耀川：我现在这个空间也就相当于一个大型装甲车罢了。】 【沈耀川：还是说说你吧，按照道理，读档型金手指可以随意穿梭到任意存档点。我记得这个游戏本来就是存档制游戏，你再问问你的系统，是不是有什么隐藏功能？】 陆柠用自己的思维“戳了戳”007。 【系统007：呜呜呜呜人家不知道……】 【系统007：人家就是舍不得森妄洲，这个沈耀川我第一眼看他就不喜欢，都说任务型游戏不能找搭档，万一他为了自己的任务牺牲你怎么办？他自己一个人美美回原世界，留你在这个世界里发烂发臭。】 【系统007：再说了，森妄洲可是有所有存档的记忆的。】 陆柠默然。 过了会儿，等到沈耀川发了个问号过来，她才继续回复。 【陆柠：行不通，森妄洲他是有存档记忆的。】 【陆柠：不多说了，我们保持联系，要是任务有进展记得共享，森妄洲给我埋了追踪器，我怕聊长了被他发现端倪。】 说完，她长按聊天框，删除了所有聊天记录。 待到聊天框从通讯器里消失，她长叹一口气，将自己扔到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迷茫。 瞬间，她变得非常迷茫。 比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决定在森妄洲和姜冉中间当二五仔的时候，还要迷茫。 原本围绕着世界npc的清晰的计划，瞬间在沈耀川的打扰下，彻底被断了思绪。 想着想着，她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思维也开始混乱起来。 沉眠。 梦境。 梦中，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狼狈地蹲在角落里，抬头看，面前是冰冷的黑洞洞的枪口。 “挺厉害啊，还能找到这里来。” 过分耳熟的话语让陆柠顿时冷汗直流，这句话，她哪怕化成灰都记得。 她回到了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不行，她不想再被这里的森妄洲无限枪杀。 她得回去。 她得回去！ “陆柠，你给我带到哪里来了？” 下一秒，不熟悉语言接上了。 森妄洲收起枪，将瘫倒在地上的她拉起来，按进椅子里，直勾勾地盯着她。 “现在是什么时候？”他问。 陆柠吞了口口水，颤声道：“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你带我来这里？是想让我对那些人为污染物早些预防，还是为了重新跟我多谈一会儿恋爱？” 陆柠尬笑了两声：“森总，您真幽默。” 森妄洲拍了拍她的脑袋： “干什么？哪怕这个时候的我杀过你，也不至于疏离成这样吧？” “还是说……你回溯到这个时间节点，是为了……别、人？” 他特地放慢加重了“别人”这两个字，就连眼神也凶狠了几分。 陆柠心下一惊。 幽绿色又在那双妖冶的桃花眼里流转，似危险的深渊。 “陆柠，我警告过你，别想耍什么花招，你得对我，绝、对、诚、实。” 下一秒，天旋地转。 再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被扔进了污染物鱼池。 封闭的空间，腐臭的异变鱼，恰好在她鼻孔下面的、不断泛起波涛的水面。 “森妄洲，你个死变态，放我出去，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我不会背叛你，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你别走，放我出去吧……” “我错了我不说你变态了，你是最好的森总，最最人美心善的森总，现在可以放我出去了吗……” “我好难受，求你……” 她奋力地拍打着鱼池的玻璃墙壁，声音却被隔绝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内，就连尾音都被吞掉了几许，显得沉闷又无力。 森妄洲冷笑了一声，只留给她一个淡漠的背影。 “森……” 上升的水面呛进她的口腔，她的鼻孔，逐渐淹没了她的意识。 “森……” 她嗫嚅着，双手挣扎着向上抓，用力睁开眼睛，整个脑袋上沁满了汗。 明亮的房间，温暖柔软的床。 要命了。 她绝对不能回到最初的时间节点。 陆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翻身下床，来到洗漱间用冷水冲了一把脸，才勉强冷静下来。 来到客厅的时候，森妄洲正与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咖啡。 黑色的衬衫领子衬得他的脖颈愈加白皙，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察觉到陆柠的视线，他朝她望过去，她有些心虚地撇开视线。 “睡得怎么样？”他问。 “挺好的，总算告别驻扎区硬邦邦的小床了。” “你的心率好像并没有觉得挺好的。” 他又在监视？ 陆柠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胸口，有些疑惑又嗔怒地看向森妄洲。 “今天不训练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疑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陆柠就云里雾里地被森妄洲拉上车，看着他操纵好方向，朝着目的地飞速驶去。 “我们去哪儿？” “希望疗养院。” 有些耳熟。 好像是……执政官说星月城民众被安置的地方。 希望疗养院也在边区，距离污染区大概两百多公里。 三小时后，车子停在了疗养院门口。 门头看着有些年头了，连带着敞开的铁栏杆大门，显得锈迹斑斑，上方黑色的铁牌子上是明晃晃的五个暗红色的大字—— 希望疗养院。 第89章 我饿了，喂我吃东西 车子进了门，一路往里开，路边倒是种植着几株景观植物，在或是寸草不生，或是杂草丛生的边区土地上，显得稀有又珍贵。 “这一整块地方，都是希望疗养院？” 陆柠看着一排一排造型相同的房子，忍不住惊叹。 这里看上去不比星月城小多少，只是没有街道和店铺，只有一幢又一幢房子、一间又一间屋子。 像排得密密麻麻的鸽子笼。 或许是土地金贵吧，她想，毕竟在她原本的世界，这种鸽子笼在大城市也是屡见不鲜。 “星月城民众被安排在d区，需要挨个排查并记录基因。”森妄洲解释道。 “记录基因？” “那是希望疗养院的传统了，方便及时发现异常，这样更好管理。” 陆柠点了点头。 毕竟是个疗养院，专门的工作人员肯定要管理好里面的居民，这也正常。 “圣洛医疗和蓝海城医疗中心的人已经在等了，韩月可能也在。”森妄洲说完，将手覆上陆柠的，“你别多想。” 陆柠摇了摇头：“是你想多了，我根本不在乎的。” 远远的，她看到了停泊在d区楼下的医疗车。 森妄洲带着她下了车，与医疗组的人员汇合。 “森总，这次多亏你了。”防护服上带着医疗标志的人朝森妄洲伸出手。 森妄洲：“应该的，握手就免了，特殊时期。” 医疗人员笑了笑，收回手：“理解，理解。” 收到消息的民众一个一个下楼，排好队接受采血。 星月城原本的居民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哎，真是糟心，碰上这种事情。” “还以为能在家里住一辈子，我还把家布置得特别漂亮，没想到，意外来得太快……” “就是哇，我们连更边区住棚户的流民都不如了。” “别这么唱衰，中心城区的执政厅不是说了吗？还在评估星月城呢，万一有好消息。” “你们别心疼那点房子东西的了，可怜我家老头子哟，命都送进去了……” …… 医疗中心的负责人清了清嗓子，拿起旁边的喇叭朝人群中道：“各位，登记成功之后，可以去边厅领取一份生活物资，这些都是费尔森集团和中心城区执政厅无偿提供的，大家记得感谢我身边这位费尔森集团的总裁。” 森妄洲礼脸上挂着商业性的微笑，朝群众看了一眼，随后继续低头关注着采集的样本。 陆柠有些百无聊赖地环视，忽的，与对面房车车窗后的一双眼睛对上了视线。 韩月果然来了。 对视片刻后，韩月转身下了车，朝这里走过来。 高调的高跟鞋声顿时吸引了一旁登记处理信息的医疗组人员的注意。 “韩小姐，您来了。”医疗中心的人朝她招招手。 “圣洛医疗过来采集样本，我总要跟来看看的。”韩月笑得端庄典雅，长卷发垂在腰际，随着微风轻轻拂动。 她穿着一身到大腿的裙装，与四周穿得破破烂烂的民众与裹得严严实实的医疗人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韩小姐，你穿成这样就出来？”陆柠好心提醒了一句，“不用套一件防护服吗？” 一旁的医疗人员也有些担心：“对啊韩小姐，这里的居民可都是从沦陷区出来，被污染物辐射过的。” “没事的，我保镖够多。”韩月笑笑。 陆柠扯了扯嘴角。 这种大小姐这么没有防备心的吗？ 她倒是希望现在人群里突然出现一只异变体，朝韩月扑过来了。 “这么有底气，是圣洛医疗研制出什么新型的预防污染物的药剂了？”森妄洲头未抬，漫不经心地插进来一句。 “森总，好久不见了。”韩月掠过陆柠，朝森妄洲那里走过去，留下一路花香型香水的味道。 森妄洲没有搭理她。 “您这次怎么把陆柠也带过来了？她明白这些是什么吗？”韩月很有耐心，继续不依不饶地与他搭话。 “你很闲？关心这些。”森妄洲扔过来一句。 陆柠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韩月能说出什么新花样来，一边观察医疗组的人员收集的血液。 过于机械性的程序让她的思绪渐渐翩飞起来，回想起昨夜与沈耀川的聊天。 她猛地朝医疗车看过去。 安抚安置星月城的民众，居然没有执政厅的人出现吗？ 她掏出通讯器，假装在刷公共论坛，实则将与沈耀川的聊天框缩小藏在屏幕右上角。 在她删除聊天框之后，沈耀川又发了消息过来。 【沈耀川：他有读档记忆？那很难办啊。】 【沈耀川：但是我提醒你，一定要时刻提防他，千万不要被他的表象迷惑了。】 【沈耀川：我听温缇说，你是森妄洲的女朋友？卧底可以，你要是真的爱上他，任务可就完蛋了。】 【沈耀川：姜冉对你已经有点怀疑了，她毕竟是游戏里戏份比较大的正面人物，还是清扫警官，蛮重要的，她那里我尽量给你解释解释，你得争气啊。】 …… 陆柠向下翻着他的长篇大论。 这个家伙好像很急的样子。 随后，她发消息过去。 【陆柠：我在希望疗养院，医疗中心的人在给安置在这里的星月城民众采集基因样本。】 【陆柠：这么大的事情，执政厅怎么没派个人来？】 没多久，她就收到了回复。 【沈耀川：希望疗养院？好耳熟的名字。】 陆柠刚想回复，余光见到森妄洲抬起头来，手一抖，暗灭了通讯器的屏幕。 他朝着她这边走来。 “结束了吗？”陆柠问道。 “还没有，数量庞杂，大概要到下午。”森妄洲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 “你今天怎么心血来潮地叫我过来陪你工作？”陆柠想到自己自从来到这里，就像一个吉祥物一样坐在椅子上什么都没干，很是疑惑。 “我饿了，喂我吃东西。”森妄洲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隔离手套，一脸笑意地看着陆柠。 那双好看的狐狸眼微微弯起，勾人心魄。 “什……什么东西？”陆柠顿时有些语无伦次。 “我都累了一早上了，你也不心疼心疼我。”森妄洲将手肘支在腿上，身体朝陆柠倾过去。 第90章 庆祝 炽热的眼神让陆柠有些不自在地撇开视线，却撞上朝这里望着的韩月。 “是因为韩月在？”她也凑近他，压低声音问道。 “发挥一点你的作用。”森妄洲的笑意更明显了。 陆柠顿时面色有些发红，朝发放物资的地方走过去，取了两支营养剂。 随后回到椅子上，打开瓶子的盖子，凑到森妄洲嘴边。 “你带着隔绝手套，应该不耽误自己拿瓶子吧？” “不要，危险的。”森妄洲故意没有接过瓶子，而是更凑近了一些，略微仰起头，示意陆柠将瓶子里的营养剂倒到他嘴里。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幼稚？”见森妄洲吞完营养剂，她将瓶子扔到回收处，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无奈。 “我比你小了三岁，为什么不能幼稚？”森妄洲反问道。 陆柠噤了声，好像确实也没毛病。 不远处传来高跟鞋猛跺、而后渐渐远去的声音。 她抬头，见韩月踩着那双恨天高朝着房车走去，整个背影都明晃晃地展示着两个字——生气。 “今天是圣洛医疗和费尔森的合作，你这样不搭理她真的没关系吗？至少表面关系得弄维持好吧？”陆柠关心了一句。 “无所谓。”森妄洲站起身。 见他回到了采集处，陆柠继续掏出了通讯器。 【沈耀川：我好像在论坛上看到过，希望疗养院也是游戏里一个比较大的任务点。】 陆柠有些警惕地环视了一下。 警告器一直未响。 每个人的脸色也很正常。 如果里面有隐藏的污染物，费尔森集团的设备，应该不会检测不出吧？ 【沈耀川：你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打探打探。】 陆柠点开定位，发给他。 有免费的苦力提供情报，这么一想也不错。 待到最后一个人的血液被采进采集器，医疗中心的人员关好了采集箱。 “多谢森总的技术支持。”他朝森妄洲微微倾身，表示感谢。 森妄洲点了点头，脱下防护服消毒之后，朝着陆柠走过来。 “回家了。” “好无聊，简直是从家里的金丝雀变成外面的金丝雀。”在车上，陆柠哀嚎了一声。 “我的工作就是这么无聊的，今天了解了吧？”森妄洲朝她笑笑。 不知为什么，虽然陆柠可以从他的笑容上看到几分宠溺，却心里发毛。 “那森总，这一次，人为污染源是彻底清除了吗？”她试探道。 “对，彻底清除了，是你的功劳。” 森妄洲心情很好，她问一句，他就答一句，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陆柠更疑惑了。 驶进城区，汽车没有向御水湾开，而是开向了闹市区。 “去哪儿？”陆柠问。 “吃晚饭。” 这几天高强度的清扫工作，两人天天是营养剂，确实有些寡淡无味了。 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路边偶尔会有几对手牵着手散步的小情侣经过，陆柠顿时觉得有些恍惚。 现在的她和森妄洲，真的好像一对普通的情侣。 可是，她明明知道的。 β实验基地，污染物亢奋剂，异变体培育种，她都知道。 她转头看着森妄洲。 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在屏幕上划过，晶亮的眼眸下垂，视线落在屏幕上。 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一时间，她觉得自己的判断模糊起来。 【系统007：大反派该不会是被你感化了吧？最近他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耶！】 察觉到她的心绪，系统开始与她搭话。 陆柠：【反派这么简单就能被感化吗？我觉得有点蹊跷……】 【系统007：管他蹊不蹊跷，人为污染物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咱们就能好好泡在实验室里研究转化剂了。】 【系统007：对了，实验进程怎么样了呀？】 陆柠：【抑制剂抑制普通污染物的时间最长可以到一个月了，有很大进步，转化剂的话……还遥遥无期呢，但是肯定比三十年要提早些。】 【系统007：太好了，希望在眼前！】 陆柠靠在椅背上，看窗外街景迅速倒退。 蓝海餐厅。 森妄洲带她去了的楼上包厢，菜品已在他们开门前一分钟备好。 “我们两个人……吃得掉这么多吗？”陆柠看着一桌子菜，目瞪口呆。 “人为污染源的事情终于解决了，不得好好庆祝一下。”森妄洲拿过她面前的酒杯，“能喝酒吗？” “不太会喝……” 她得时刻提防着。 “那学一学。”森妄洲似乎没打算给她拒绝的余地，倒了一杯红酒放到她面前。 晶莹的色泽，像透明的红宝石，在水晶吊灯的照射下，泛出色彩。 她见拗不过，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不算太辣，醇厚的，清香的。 整个喉咙和胃都暖起来。 不知不觉间，一杯酒已经见底。 酒意渐渐涌上来，陆柠的脑袋开始一点点发晕，讲话也不太经过大脑思考，变得愈发大胆起来。 “森总，你这次怎么这么确定人为污染源的事情结束了？以前我们每次清扫结束，都会再小规模地爆发出一个地方，真的太诡异了。” 森妄洲：“这些你不用知道，想回实验室上班的话，明天就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或者你想给自己放个假也可以。” 他回答完，见陆柠的酒杯空了，又给她倒了一杯。 “我不喝了，我要吃东西，不然吃不下东西了，多可惜。”陆柠摇摇头，筷子朝那只最大的螃蟹夹过去，夹了一筷蟹肉送到嘴里。 鲜嫩的。 可她却无法完全放松地去享受这些美食，反而她吃得很煎熬。 虽然森妄洲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异常，甚至像真正的男朋友一样，给她夹好菜，倒好酒，可她就是觉得很不自在。 吃饱后，她放下了筷子。 “森妄洲，你以前也一个人吃这么大的包厢吗？会不会觉得很无聊？”她问。 “不会。”森妄洲摇了摇头，“不过，跟你一起吃好像更有意思，吃饱了吗？那回家吧。” 陆柠点点头。 回家的路上，她按着发晕的脑袋，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 她应该没喝多才对。 还是说……这个世界的酒后劲就是这么大的？ 第91章 喝醉后，他突然就失联了 “觉得头晕？”森妄洲望着她一顿一顿的脑袋，“那回了家好好休息一下。” 她点点头，昏睡打败了仅剩的警惕，靠在椅子上陷入沉眠。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在熟悉的床上，手里抱着那只香蕉抱枕。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看着自己换上的棉睡衣，整个人呆滞了。 【系统007：森妄洲给你抱回来的，但是放心吧，衣服和洗澡都是机器人帮忙的。】 陆柠松了半口气，随即警惕心又被提了起来。 “他到底给我喝的什么酒？怎么会这么凶？我好像完全断片了！” 【系统007：呜……会不会是宿主你的酒量太差了？】 陆柠揉着发痛的脑袋，很是疑惑。 不应该啊…… “对了！”她一拍脑袋，“希望疗养院！” 她赶紧掏出通讯器，一边紧张地问系统：“森妄洲没看我通讯器吧？” 007摆了摆它无形的手：【放心吧，没看，他放下你就走了。】 沈耀川果然又发来了几条消息。 【沈耀川：我到希望疗养院了。这里居然这么大？】 【沈耀川：我用事务员的身份打探了一下，这里住的都是曾经暴露在污染源中的人，而且全部都被基因采集过。】 【沈耀川：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来采集数据的，说是在污染源环境下暴露过久会对身体造成损害，等身体彻底清除干净，就可以离开疗养院。】 【沈耀川：我查了几个人离开的去向，总觉得不是很正常，比如说这个李甲，资料里填的他的去向是北方的一个聚集型小镇，去投奔远房亲戚。】 【沈耀川：但是我调取了一下系统资料，那个人很久都没有活动记录了。】 想起β实验区那些活人实验体，陆柠一阵心慌。 那些活人实验体，都是从哪里来的？ 【沈耀川：你说，会不会跟费尔森背后做的活体实验有关？】 陆柠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给他回消息。 【陆柠：我不敢妄下断言，不过，你利用职务看别人的活动记录真的好吗？这些应该是保密的吧……】 【陆柠：万一被执政厅上层知道了，会不会有什么惩罚？】 【沈耀川：放心吧，五环外的边区人民，资料都是透明的，随意查看。】 看着“随意查看”这四个字，不安感在陆柠的心头越来越大。 边区的人民，怎么这么像…… 上层人关在笼子里的实验品？ 【陆柠：你知道一般什么时候去采集数据吗？都是谁去？】 【沈耀川：一个礼拜之后就有一次数据采集，好像是中心城区医疗组的人过来，具体是哪家机构的我也不清楚，这里的负责人也说不明白。】 【沈耀川：到时候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去看看怎么一回事。】 【陆柠：……我尽量吧。】 删除掉聊天框之后，她翻身下床，收拾了一下自己，下楼。 迎接她的仍是空无一人的客厅，她已经司空见惯了，直接拿起车钥匙上车，前往公司。 001实验室。 许久不见，谢承感觉疲态了很多，本就不怎么有活力的眼神变得更加死气沉沉。 “你回来了？”见陆柠推门进来，他朝她抬了一下头，笑笑。 “妈呀，你这是几天没睡觉了？怎么这副鬼样子？”陆柠有些愣怔。 “这几天加班加点地在研究正南方的污染物，大概……也就一周左右没睡觉吧。” 陆柠倒抽了一口凉气。 幸好谢承是优秀的基因造人，体质和精力都非同一般，要是个普通人，现在搞不好已经变成一把灰了。 陆柠：“谢博士，你知道这个污染物背后的操纵者是谁吗？” 谢承摇摇头：“我只负责处理实验数据，其他的我一概不过问。” “那……森总今天来上班了吗？今天早上他没有跟我一起来。”陆柠又问了一句。 “森总？他来公司断断续续的，我都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再说，我这么忙，也没有工夫去注意这些。” 又走了？ 明明昨天晚上还在跟她庆祝，说人为污染物彻底告终的！ 陆柠沉吟了一会儿，觉得再纠结下去也没什么用，干脆接过谢承一边的离心分离实验，投入到数据中。 机械的工作可以让她逃避所有想不通的东西。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周。 这一周里，她都没有再见到森妄洲，甚至连一句通讯器上的消息都没有。 这天夜晚，房间内，她一边晃着腿一边问系统：“007，你说超过一个星期没有联系，算不算冷战？” “甚至可以算是已经分手了？” 【系统007：按通常情况来说，应该可以算吧？但现在你的男朋友是森妄洲，所以，不能算。】 陆柠叹了口气，手指悬停在与森妄洲的聊天界面上。 另一边，沈耀川每天都在给她发着计划和对希望疗养院的最新观察。 眼见着离他打算前往疗养院的日子越来越近，陆柠有些纠结。 森妄洲说过，不让她再追查下去。 可是，他自己却在紧要关头不见了。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沈耀川：我已经查清楚了，后天医疗组的成员会在下午2点去采集新的基因信息。】 【沈耀川：我给我们找了两个假身份混进希望疗养院，并且从基因库找了很完美的基因上交，到时候跟着医疗组一起走，看看会到哪里。】 陆柠在聊天界面上停留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系统说得也有道理，好好留在公司，每天研究新的数据，安安心心等待转化剂被研制成功就可以了。 她刚想找借口回绝，通讯器上方突然弹出了一个未知账号的消息。 她点开一看，里面的照片让她瞬间汗毛倒竖—— 一颗装在玻璃罐子里的心脏。 血腥。 鲜活。 她一瞬间有些发呕。 【未知：陆小姐，或许，你应该过来看看森妄洲的真面目。】 她尝试着点开发未知消息过来的人的个人信息，里面什么都没有。 【陆柠：什么意思？】 对面没再回复她。 平复了许久，她才颤抖着给切换聊天框，给沈耀川发去消息。 【陆柠：好。】 第92章 我们是一个世界的，要一起打败森妄洲 三天后。 她来到蓝海城商业中心，沈耀川跟她约在一个广场上见面。 这个世界没有工作日和周末的概念，中心城区的商业街向来很热闹，有三三两两结伴成行的人们从广场上说说笑笑地路过。 他们穿着光鲜，手里拎着购物袋，或拿着一杯饮料。 恍惚间，陆柠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原世界。 一辆车停在了她面前，沈耀川打开车窗朝她招招手： “陆柠，抱歉，等很久了吧？”待她打开车门上了副驾驶后，他递给她一杯纸杯装的饮料，“刚交接工作，耽误了一点时间。” “没事，我也没等很久。”她接过饮料，有些犹豫。 沈耀川给她下毒的概率有多少？ 见陆柠拿着饮料没动，沈耀川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没毒的。” 陆柠笑了笑，拿出吸管戳开杯盖上的直饮口。 “车是借的公司的，没有费尔森公司给你配备的顶级悬浮车那么厉害，自动驾驶也得时刻注意点儿。”沈耀川手搭着方向盘，一边跟陆柠搭话。 陆柠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思绪却仍然被那条未知的消息缠绕着。 心脏？ 到底是谁的心脏？ 仿真的还是活体的？ 动物的还是人的？ 总不会是…… 森妄洲的？ 她有些不安地点开与森妄洲的聊天框，消息还停留在三天前她给他发的消息上—— 【陆柠：这几天实验进展蛮快的，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汇报一下进度。】 没有下文。 “不好喝吗？”见陆柠在发呆，沈耀川问了一声。 陆柠缓过神来，尝了一口手中的饮料，是橙汁。 “蛮不错的。”她敷衍地回了一句。 “这个世界的物资实在是太匮乏了，以前在我们的世界，逛街经常会买杯奶茶或者果茶在手里，还挺怀念。”沈耀川继续搭话。 我们的世界。 陆柠抬了下眸。 沈耀川：“我想着难得有空出来，买两杯找寻一下以前的记忆，可是总觉得味道还是不一样的。你以前最爱喝哪家？” 许久没有接触这些，陆柠一时半会儿竟然有些想不起来，顿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c家的，感觉挺划算，味道也不错。” 沈耀川笑笑：“c家啊，我那边也有，挺有名的，全国连锁呢。” “对了，你家是哪个城市的？”他顺着这个话题问下去。 “江城市林浦区。” “好巧，我是临州市的。” 两座城市相距很近，高铁车程为一小时。 陆柠抬起头朝沈耀川看过去，那种不真切的感觉又萦在了心头。 熟悉的城市名。 宽敞的公路。 稀松平常的聊天。 整片空间内只有他们两个来自于同一世界的人，能够放下所有警戒心，从容地谈论曾经的生活。 仿佛真的回到了现实世界。 即将彻底放下防备心的一瞬间，陆柠下意识地将思绪收紧。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通讯器。 虽然跟她在现实世界中的手机功能差不多，但是界面与屏幕质感完全不一样。 再加上身上穿着的带着防护内衬的黑色的伪装型外套。 无一不在提醒她，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这里是危机丛生的末世游戏。 汽车已经驶出了平整的大路，来到了有些颠簸的五环外的路上。 “等我们两个联手，把任务解决，回到原世界，我请你吃饭。”沈耀川朝陆柠笑笑，“这段经历，说出去的话，大概谁都不会相信吧。” “如果真的能回去，这里就当做一场惊险的梦吧。”陆柠看向窗外，进入边区，天变得灰蒙蒙的。 “对了，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沈耀川接着搭话。 “……你是来查户口的吗？”陆柠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一句话。 “抱歉，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关于曾经的记忆一直埋在心里，没人可以倾诉，所以贪心了些。”沈耀川抱歉地笑了笑，拿出一个平板放到陆柠手上，“你先熟悉一下假身份和基因，以及被送走之后的计划，这次不能出漏洞。” “好。” 开出来一路，沈耀川总算是干了一件正事儿了。 陆柠打开平板，浏览着上面的数据。 【姓名：刘诺】 【年龄：21】 【基因：d级2型】 【体征：一切正常】 翻过去一张，是另一个身份数据。 【姓名：张思洋】 【年龄：25】 【基因：e级1型】 【体征：一切正常】 “你上哪里找到的这两个假身份？而且，怎么会有对应基因的？”陆柠一边翻，一边好奇地问。 “有钱能使鬼推磨。”沈耀川用手比划了一下，“我在最近一批测出基因正常且体征正常的人里面，私下联系了两个，让他们等今天普查的时候藏好。” “这个点，他们应该已经在执政厅旗下的边区隔离室里了。” “你做这些，算是执政厅办事员因公出差吗？”陆柠问。 沈耀川摇摇头：“也不算，我跟我的直系小领导关系好，他给我开了这个后门，再往上的上级其实是不知道的。” 进入边区之后，视野开阔了不少，沈耀川也不需要时时刻刻盯着路况，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陆柠，一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希望疗养院如果是一个大任务点的话，按照原游戏的主线推断，里面绝对藏着能揭露费尔森丑恶行径的线索，到时候我们可以快速收网，等执政厅接手了费尔森集团，我们的任务就可以接近尾声了。” “陆柠，你在森妄洲这个疯子的手底下，被杀了不少次吧？放心，我绝对会让你亲眼看到森妄洲锒铛入狱的狼狈模样。” “我是执政厅的人，一旦森妄洲倒台，剩下的都可以靠我来，你只要负责安安心心躺平就可以。” 陆柠捏紧了通讯器，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听上去确实是个完美的计划，尤其是当沈耀川用坚定的语气说让她放心躺赢的时候，她确实有了些许希冀。 打败森妄洲？ 仅靠他们真的能做到吗？ 她应该开心的，可是…… 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一切如此虚妄，如此不真实呢？ 甚至。 想到森妄洲被拷上手铐的画面，她揉了揉略微泛着酸涩的心口。 难道……她在舍不得？ 第93章 顺利通过体征检测 希望疗养院内。 她与沈耀川分道扬镳，前往后面的8号楼，沈耀川则留在3号楼。 顺着信息找到房间后，她通过密码打开了房间。 很素净的房间。 大概十平米大小，房间内则简简单单地摆着一张床和一套桌椅，门后是一个小小的卫生间。 她关上门，环视着这个房间。 不知是刘诺把所有的东西搬走了，还是她本来就没有多少私人物品，这个房间更像是一个酒店，毫无个人长久居住的痕迹。 终于，在桌子的抽屉内，她发现了一张纸。 【8号楼503室】 【入住人：刘诺】 【入住日期：354年2月15日】 【入住原因：正东方向污染源接触，无个人承受医疗能力，经推荐人介绍，入住本疗养院排查疗养】 【污染源接触史：e级污染源】 【初步排查受辐射率：5%】 正研究着，门上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叮叮叮——” “请8号楼各位居民排列整齐，前往大厅采集最新体征数据，谢谢配合。” 采集开始了。 陆柠深吸一口气，戴上口罩和帽子，打开门。 整条走廊没有其他人出来，她是第一个。 她有些奇怪，不过也比较庆幸，没有遇到认识刘诺的人，否则穿帮可就难办了。 从五楼往下，电梯上只寥寥上来了几个人。 “诶，你知道小雨去哪了吗？”从3层上电梯的人开始问在电梯里碰到的相识的人。 “小雨？我记得上次体征筛查她超级健康来着，应该不需要再住在疗养院了吧？” “我跟她同一批进来的，还加了联系方式呢，以为她找到新的去处了，还想问问她过得好不好，可是一直没有联系上……” “害，别想太多了，说不定是新生活比较忙就把疗养院内的朋友忘掉了呢？” …… 电梯到了一层，陆柠跟在她们后面走到大厅。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员正拿着仪器，在给已经到达的人做体质筛查和基因再测。 等轮到陆柠的时候，她将沈耀川给她提供的居住证递过去。 “刘诺是吧？伸一下手臂，采血。” 陆柠将外套大臂上的拉链拉开，露出手臂。 这种专门为采血设计的便捷外套在疗养院不多见，采血的工作人员愣了一下，又想到住在这种边区疗养院的，总会收集一些别人不要的旧衣服来穿，没有过多猜想，将针头没入皮肤。 陆柠的外套袖子下，是沈耀川给她提供的紧身仿真皮，里面注入了刘诺的血液，并且她已经给两人的血液做过全方位的净化。 “好了，谢谢配合。” 陆柠点点头，默默离开大厅回到自己的房间，给沈耀川发消息。 【陆柠：我这里好了，只要等数据出来就行，你那里怎么样了？】 没多久，信息就回复过来。 【沈耀川：我们还没开始采集，可能不是同一天，但是放心，我事先调查过，差不了多少。】 数据监测要第二天才出结果，这个晚上，陆柠百无聊赖地躺在这张陌生的床上。 有些想念自己在御水湾的床。 柔软，宽大，在上面打滚都没有问题。 想到御水湾，她的脑海中不免又浮现出森妄洲那张脸。 如果他现在还在监视自己的话，应该已经知道她正在希望疗养院吧？为什么一条消息都没有呢？ 她盯着迟迟未收到消息的与森妄洲的聊天界面，想着想着，慢慢闭上沉重的双眼。 检测结果出来那天，数据传输到了房间门上的接收平板上。 两个假身份的原主人本就已经疗养得差不多，再加上陆柠早些时候从谢承那里的学来的净化技术，这两具身体绝对是那些负责人眼中的“上品”。 陆柠呼了口气，打开了数据报告，翻看着“自己”的体征，果然非常健康，每一项指标都在满意的数值内。 她给沈耀川发去消息。 【陆柠：我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每一项数据都卡得刚刚好，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有人会联系我了。】 【沈耀川：我这里还没消息，如果你先出发的话，一定一定要跟我保持联系。】 【陆柠：你不是说两个身份接受基因采集和更新的频率几乎是同步的吗？怎么会差这么多天，已经两三天了吧？】 【沈耀川：好像是听说医疗组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耽搁了两天，我再打探打探。】 关上通讯器，陆柠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心里莫名有些堵得慌。 过了两个小时，房间上的铃终于响了起来。 “你好，请问是刘诺小姐吗？” “我是。”陆柠压低声音。 “您的最新一次检测表明，体征一切正常，身体非常健康，恭喜您，不需要再疗养观察，疗养院为您准备了新的住处，请到登记处登记离开。” 还有新住处？ 这个世界都是直接发房子的吗？ 陆柠有些狐疑地挂断了电话，看了一眼地图提示，朝着所谓的登记处赶去。 登记处窗口只有一个穿着黑色制服、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 “请问是哪一位？” “刘诺。” “房间号是？” “8号楼503室。” “好的，请稍等，正在为您办理，您可以选择一下自己想要的去向，我们会为您对接。” 处理窗前的平板屏幕上跳出了几条可供选择的地点。 【正北方向粟北聚居区，距边区1千米】 【西北方向梁丰聚居区，距边区5千米】 【东南方向荣安聚居区，距边区10千米】 …… 原来所谓的去处，是那些距离安全区的距离屈指可数的边区，是那些破砖烂瓦搭建起来的棚屋。 工作人员见陆柠的手指正上上下下将这些地点翻来覆去地看，提醒了她一句： “其实不用纠结的，直接选离边际线最远的，肯定没问题，到了相关聚居区之后，对应边区执政厅会为你安排工作的。” “而且啊，只有我们希望疗养院的才能被安排工作哦，因为你们体征够好，身体素质过硬，才能收到边区执政厅的优待。” “所以以后如果碰到污染源暴露环境，记得要推荐被暴露人员到希望疗养院来。” 陆柠机械地点点头，选择了西南方向的聚居区。 毕竟宋怀远在西南边区驻军点，万一有点照应呢。 第94章 拍品 “请出门左拐，搭乘前往西南边区的专属交通，恭喜您结束疗养。”工作人员给她递去身份证明，甜甜地笑了一下。 陆柠点点头，走出登记处的门，左拐走去。 大约走了十分钟，一辆黑色的方方正正的小型车正停在停车点，已经有几个人在那里等着。 “你也可以离开疗养院了吗？”排在陆柠前面的人朝她搭话。 “嗯。”陆柠点点头。 “哎，就是看我们健康了，拉去做苦力了，美其名曰分配工作。” “就是就是，哪有待在疗养院开心啊，每天只要稍微做点杂七杂八的活儿，然后喝点药配合检查，调养身体就可以了，连营养剂都是免费供应的。” “你们居然喜欢这里？我得赶紧回家去了，不知道我的小房子倒了没有，倒了还得重搭。不管怎么样，总归还是自由舒服。” 一起等待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场面一时热闹起来。 小黑车上下来一个黑衣服的工作人员，朝他们招招手： “东南边区方向，上车吧。” 陆柠走上前，一同上前的，还有两个，一男一女。 坐定后，她给沈耀川发去消息。 【陆柠：我上车了，东南边区。】 车子没有窗户，车厢内的灯昏昏暗暗的，好像一个移动的黑匣子。 “什么破车啊，连个窗户都没有，我们又不是货物，拿货车装我们吗？”那个男性同行者受不了了，开始抱怨道。 “算了吧，疗养院每隔一段时间出出进进这么多人，没收我们钱算不错的了。”另一个安慰道。 陆柠按了按通讯器，没有任何反应。 “诶，你们有没有发现，没信号了？”她问道。 “信号？我没钱，买不起通讯器，不知道。”男人摇摇头。 坐在另一边的女人也摇了摇头：“我的通讯器在逃亡的过程中丢失了，现在手上也没有。” 陆柠有些不死心地又刷新了一下，还是一点消息都跳不出来，左上方的小圆圈一直在不断旋转，显示加载中。 看不见外面的景象，通讯器又没有信号。 “我们真的是被送去东南边区？我怎么感觉疗养院是想把我们卖窑子里啊。”她压低声音朝两人问道。 男人满不在乎地嘁了一声：“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空有一身力气，卖去哪里干苦力都一样，给口吃的就行。” 陆柠没再发话，车厢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一旁的女人忍不住先打了个哈欠。 然后，这个哈欠像传染源一样，传遍整个车厢，三个人都开始哈欠连天起来。 不对劲。 等陆柠察觉到异常的时候，女人已经倒下，男人的头也一顿一顿的，不是很清醒的样子。 好困…… 好想躺一会儿…… 陆柠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强撑住已经在打架的上下眼皮，调整微型摄像机的位置，再三确认所有声音和画面都能被收进去，才终于歪了过去。 …… 她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被五花大绑着扔在地上。 周围是一片漆黑。 她努力挣扎了一下，捆绑她的人将她的手臂绑在身后，用一根粗绳捆住手腕，她完全挣脱不开。 骗局。 赤裸裸的骗局。 什么包分配工作，自选去处，果然都是假的。 她用膝盖抵住地面，将自己撑起来。 “什么动静？”一个粗犷的男声传入她的耳朵。 “妈的，难道有一个醒了？” “醒了就醒了吧，别管她，反正活不了多久。对了，应该都是捆好的吧？” “当然，我办事你放心。” 陆柠捕捉到两人的对话，用手指拨了一下别在袖口上的微型录音器。 不见了。 她顿时有些惊慌，沿着袖口找了一圈，一点硬物的手感都没有。 这只微型录音机是她从森妄洲的武器库里带出来的，外表与普通的袖扣一模一样，且能延展贴到袖扣内侧，可以逃过近90%的检测设备，如果不是经过专门特制的设备检查，根本不会被发现是个电子器件。 她不寒而栗，待在原地不敢再发出任何一点动静。 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膝行着往前探。 大概走出两步，她的膝盖便触到了一面光滑的墙壁。 紧接着，她贴着这个墙壁朝另一个方向探去，又只行了大概五步的样子。 这里不是空地。 她根本是被关在一个隔离箱里！ 过了一会儿，两道脚步声又折了回来。 “走吧，快到这一批了。” “可别让人等急了，听说今天来的那位胃口可不小，幸好今天有好货，不然我都怕那疯子把我们这给端了。” “s不是向来都喜欢独行的吗？怎么今天有兴趣到我们这拍卖行来？” “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就是来个新鲜感。别想那么多，快，干活儿。” 拍卖？ 陆柠眉头一皱，这里是个拍卖会？ 那她…… 难不成是拍品？ 她所在的隔离箱开始移动，她一个趔趄，差点栽倒，急忙用身体靠住隔离壁，勉强维稳。渐渐的，隔离箱内的光线不似刚才那样黑暗，透出一些光亮来。 掌声。 她听到了很多掌声，伴随着阵阵欢呼声。 “下一件拍品，e级污染源接触史，疗养疗程为三个月整，具体消息请各位在座位传输器上查看！” 话筒与音响内传出的男声失了真，余音绕梁，回荡在陆柠耳边。 下一秒，一道刺眼的光直直朝她的眼睛刺过来。 许久没有见光的她在接触到如此刺激的光源时，下意识闭上眼睛。 待到渐渐适应，她才慢慢睁开眼定睛朝外面看去。 身前是一道道铁栏杆，将她困在小小的框内，栏杆外，是一大片观众席，人们谈笑风生，似是在看一场滑稽的闹剧。 而她，是被困在笼子内的小丑，是供台下吵闹的看客肆意观赏的物品。 台下一片哗然。 “醒了？” “我还从在这里见到过醒着的！这体质得好成啥样啊！应该不便宜吧？” 主持人在与陆柠对视地刹那，夸张地惊叫出声：“天哪！她醒了！她居然醒了！！看来，估价员要重新估一下她的价格了！！！” 第95章 人体标本 陆柠见挣扎无望，深呼吸了两口，冷静下来环视着场内。 整个观众席大概有一百人左右，每个人手上都有一个计价器，用来展示自己的追价。 场馆的上方还有一圈看不见内里的玻璃窗，大概率是单向玻璃，后方是专门提供给高端的客人的vip室。 只是…… 他们是什么身份？ 台上上来了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员，操纵着手中的仪器，上上下下扫描过陆柠的身体。 “好的！现在我们的估价员重新估算了这具身体的估值，本场23号的起拍价——一千五百万元！！！” 议论声四起。 有摇头的，有皱眉的，有跃跃欲试地按着计价器的。 “我知道大家对23号的满意程度，也看到了大家的满腔热情。各位可以慢慢估算自己内心期许的价格，下面，我将为大家提供几个小拍品，给大家热热身！”主持人说完，几个箱子又被推了上来。 “24号——” 随着话音落下，幕布被拉开，陆柠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猛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幕布后面，是一颗装在玻璃罐子里的心脏。 暗红色的心脏仍在跳动，在培养液内漾出一点点波纹与气泡。 一瞬间，陆柠的呼吸停滞了，记忆里，那个未知账号发过来的照片，与这颗心脏正在慢慢重合。 这到底是谁的心脏？ 应该不可能是森妄洲的吧？！ 反胃的感觉一阵一阵涌上来，冲击着她的神经，她只能继续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不断拉拢已经断裂的思绪。 “24号拍品，起拍价——一百五十万！” 台下又是一片掌声。 紧接着，已经有观众给出了预期价值。 “三百五十万！” 主持人的声音愈发高亢。 “三百五十万一次！” “三百五十万两次！！” “还有要出价的吗？三百五十万——三次！成交！！恭喜您！！！” 那颗心脏被推了出去，离开了陆柠身边。 主持人：“25号拍品是什么呢？有没有人来猜一猜？” 陆柠瘫坐在笼子里，盯着身旁那被黑色的布盖住的隔离箱，不知是该转移视线，还是该继续确认里面是什么。 “哗——” 幕布被拉开。 耀眼的聚光灯下，万众瞩目之处，是一双泡在培养液里的眼睛。 不对，准确来说……是眼球。 沉黑色的、在聚光灯下泛着光的眼球，正呆滞地望向观众席，似在无声控诉着它悲哀的下场。 陆柠颤抖起来。 森妄洲到底在哪儿？ 那个未知账号为什么要引导自己到这个地方来？ 混乱的思绪与视觉的冲击让她头晕目眩。 【系统007：撑住啊宿主！你可是金手指玩家，肯定会没事的。】 系统察觉到她过于波动的心绪，开始试图给她上强心针。 陆柠：【007，你说，如果这些隔离箱里的器官真的是森妄洲的，那我们要读档救他吗？】 【系统007：唔……要说实话吗？】 这个节骨眼，见系统扭扭捏捏的，陆柠有些烦躁：【当然要真话。】 【系统007：如果森妄洲死了，其实对我们而言是有好处的。你想啊……你现在在费尔森集团拥有最高的等级权限，除了谢承，整个公司没有权限在你之上的员工了。所以，按照道理，你可以接手费尔森的所有实验，实现转化剂研究、使用自由。】 陆柠默然。 她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 强大如森妄洲，真的会被这些看起来像地下作坊的人拆成一片一片的身体零件吗？ 她想象不出来，更不敢再想下去。 主持人：“两轮热身过后，我想大家对于23号已经有了自己的期许！下面就到了大家最最期待的环节——23号拍品，正式起拍！！！” “两千万元！”第一个叫价的客人通过座位上的计价器亮出了自己的价格。 “两千五百万！” “三千万！” …… 一声更比一声高。 “等等！楼上vip6室的客人，报价……”主持人有些不确定地数了数零，“……三亿五千万？！！！” 台下一片嘈杂，议论声淹没了整个会场。 “还有更高的吗？” 场内一台台报价器开始熄灭。 此起彼伏的放弃声，像狂欢的落幕，最终归于沉寂。 “恭喜这位先生，以三亿五千万的价格，拍下23号！” 两个穿着黑色工作服的男人拉着她的隔离箱，将她推下了舞台，走进幕后的暗道。 一路上，两人的聊天传到陆柠耳朵里。 “今天运气真不错，有这种上等货，毕竟s先生难得来玩，还好没让他失望” “三亿五千万，他这次还真是舍得。” “害，三亿对人家来说不就是点小钱，千金难买他开心嘛。” “我是觉得不太值，三点五亿，买个活人，拿来做实验吧又浪费，买来当佣人，根本值不回这个价，就连拆碎了零件卖，都值不回本的。” “s先生的手段，咱俩可不敢想。你没听说过啊，那位喜欢，收藏。” 说到“收藏”二字，男人压低了声音，故意拖慢，嘿嘿笑着，笑声尖锐刺耳。 “啧啧啧，这小姐肤白貌美的，做成标本往家里一放，那才是绝世珍奇。” 一路说着，两人在房间门口停住了，恭恭敬敬地敲了敲门。 走出了许久，陆柠看着这里的地形，确信这里并不是刚刚会场的二楼，而是另一幢，类似于酒店的地方。 门开了。 两个男人将陆柠的隔离箱推进去。 “先生，给您送到了，祝您享用愉快。” 这是一个巨大的总统套房，而她正被放在客厅的中央。 客厅内只开了两盏昏黄的壁灯，沙发上，一个宽阔的背影让陆柠有些心悸。 这就是那些工作人员口中嗜血成性、暴虐无常、令人闻风丧胆的s先生？ 她打定了主意，只要这个男人一给她松绑，她就要立刻掏出内袋里一直随身携带的污染试剂，要么他死，要么她读档。 如果试剂也被搜刮走了的话，她就撞墙。 总之，不能活活让这个变态折腾。 房间陷入诡异的沉浸。 半晌，沙发上背对着他的男人按灭手中的烟，转过头来，盯着她。 男人约莫四十岁上下的样子，面色阴狠，一眼看上去就绝非善类。 “果然是好货啊。”他走上前，俯下身端详着隔离笼里的陆柠，眯起的眼神里充满了贪婪的野性。 第96章 他不愿她回溯，回溯会痛的 方才熄灭的烟草味还遗留在男人的身上，若有似无地传进陆柠的鼻腔里，有些呛口。 “你是谁？”她深吸一口气，对上男人的视线。 “还没有人敢这么跟我问问题的，小姑娘，你胆子确实挺大，怪不得能值三点五个亿。”男人将袖口往上挽了一些，露出纹着黑色图案的精壮小臂。 很奇怪的图样。 “怕吗？”他睨着陆柠。 “我有什么好怕的？”陆柠梗着脖子坦然地看着他，“倒是s先生你，参与人口贩卖，就不怕遭报应？” “报应？天真。”男人冷笑了一声，饶有兴趣地望着她，“那你猜猜，等会儿我要干什么？” 他拿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刀面上还嵌着几颗宝石，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光泽。 “在你的脖颈左侧，顺着大动脉挑开一点儿，就能毫无破损地将你的血放干，然后，注入无腐溶剂，保你永生，而且永远这么漂亮。” “死变态。”陆柠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我会把你放在我的卧室里，让你永远跟我在一……” 话音未落，身后的声音打断了他—— “怎么，季总对我的拍品很感兴趣？” 声音过于熟悉，陆柠忍不住打了个颤。 “森总，别这么扫兴嘛。”男人的目光越过陆柠，望向她身后。 “我们谈完了，这里不欢迎你，滚。” 男人无趣地瘪了瘪嘴：“无趣。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说罢，他绕开陆柠，往门口走去，顺便带上了房门。 陆柠转头，在看到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委屈？ 难过？ 害怕？ 高兴？ 她不知道，只是呆愣愣地望着他，望到眼眶发酸，一滴滚烫的泪滚落下来。 森妄洲替她打开了隔离笼，将她拉出来搀到沙发上，解开那已经变成死结的束缚。 “你果然来了。”他低语了一句，随后轻轻揉着她手腕的红肿处，抬眸问她，“都绑红了，痛不痛？” “森妄洲……” 花三亿五千万买下她的s先生。 是森妄洲。 现在的他，到底是她的男朋友，她的合作对象费尔森总裁，还是狠厉的收藏家s先生？ 是什么身份，什么立场？ “你也想把我做成标本吗？”她颤声问道。 森妄洲凝眉：“季澜刚刚这么跟你说的？” 陆柠沉默。 “我花三个多亿买你做成标本，我钱多了烧啊？”见陆柠沉默，森妄洲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轻轻弹了弹陆柠的额头。 “那你……” “我猜到你会过来，没想到你还真的什么都没准备好就以身涉险。”森妄洲将药粉敷到陆柠的手腕和膝盖的红肿处，“如果今天不是我，你有没有想过你会到哪里去？” “我不会死的。”陆柠声音小下去吗，有些心虚。 “早让你离那个姓沈的远点，是有必要让你长长记性。”森妄洲靠近陆柠的颈侧，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畔，温润的触感擦过耳垂。 “你干嘛……”陆柠缩了一下，手腕却被森妄洲轻轻捉住。 “别动，你现在是我的拍品，我想对我的拍品做什么，你都没有资格反抗。” 说罢，他贴近她的耳垂，用牙轻轻地啃咬。 “森……”陆柠试图挣扎，却被用力收紧进怀里。 “你觉得我很好说话是吗？”他附在她耳边，声音妖冶又危险，“如果我今天对你来说，是个陌生人呢？” 陆柠噤了声，呼吸加快。 “陆柠，你明明知道在做人体实验的不止我一个，还敢这么听那个姓沈的话伪装成边区的居民，到底有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森妄洲的唇齿从她的耳垂渐渐往下，游移到脖颈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我让你好好待在御水湾，是为你好，那里是蓝海城绝对安全的地方。” 温润的痒意让陆柠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激起阵阵鸡皮疙瘩。 “我不是因为沈耀川才来的，是一个未知的账号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说你在这里。” 她摸了摸衣服的内袋，幸好，她的内衬是特制的，里面的通讯器没有被发现，还好端端地放在袋子里。 她点开那条未知消息，递给森妄洲。 “我担心……这个容器里，是你……”她的声音小下去。 森妄洲盯着陆柠的眼睛，沉默着，眸子里好像盛着一汪波光粼粼的水。 半晌，他哑声道：“以后不要涉险来担心我，我不会有事，整个蓝海城，还没有谁敢拿我怎么样。” 陆柠抬眸，直截了当地问道：“那这个图片，跟你有关系吗？这个人为什么要发这么一条消息给我？” 森妄洲点开那个未知的个人信息，一片空白，又在通讯器上按了两下，输入了什么，紧接着，屏幕上弹出了一个黑色的界面。 修长的手指继续在屏幕上点击输入。 陆柠凑过去，在一行行她完全看不出头绪的杂乱的文字下面，努力辨析着森妄洲现在在干什么。 “是韩月。” 他停下手指，将页面展示给陆柠看。 “韩月？” 森妄洲放下通讯器，用手指绕着陆柠的头发： “如果今天我不在，你能不能保证自己安然无恙？在这个场上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手段轻一些的，把你拿回家当玩物，手段重的，会把你拆成一片一片，送到各个研究机构和医疗机构。” “这样，你还觉得你义无反顾过来，是个正确的决定吗？” 陆柠败下阵来：“我想回家。” “现在知道了吧？我为什么不让你继续追查人为污染物。” 陆柠：“可是森妄洲，我可以回溯的，你没必要为了带我回家，花这种冤枉钱啊，三亿多呢……” “没事，我不在意这些钱，你说过你怕痛，回溯会痛的。”森妄洲抚了抚她的脑袋，“我还有事情没处理完，这几天先住在这里，等我事情处理完了，带你一起回家。” 陆柠心下一动，心间略微有些酸涩，点了点头。 森妄洲在她的额角落下一吻，随即起身离开，关上了房门。 陆柠梳理了一下已经乱成一团线的思绪，随后检查了一下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 除了通讯器幸免于难，其余的摄像机和录音器全部被拍卖会的人收走了。 第97章 你是不是被下药了? 她拿起被森妄洲放在茶几上的通讯器，点开隐藏的聊天框，果然，沈耀川已经给她留了好多条消息。 【沈耀川：你那里怎么样了？】 【沈耀川：我们这一栋楼的检测突然被推迟了整整一个月。】 【沈耀川：他们带你去哪里了？还能看到消息吗？】 …… 【沈耀川：看到了之后回我一下，我这里的时间没有回溯，我知道你肯定没事的。】 …… 她定了定神，开始打字。 【陆柠：我在。】 【陆柠：希望疗养院就是个培养人体货品的地方，从这里出去的经过层层筛查的体征健康的人，会被拆成各个零件卖掉。】 【陆柠：光靠我们两个人对抗不过的，放弃吧。】 沈耀川立刻回了消息过来。 【沈耀川：是不是跟费尔森有关？我就知道，这个地方不对劲。】 【沈耀川：我得赶紧上报给执政厅，让他们去查。】 【陆柠：别，我们没证据，所有摄像设备全被收走了，就连做过特殊处理的都没能行。】 【陆柠：如果你执意要说出去，说不定不光执政厅的人不信任你，还会触怒森妄洲和拍卖会背后的操控者，到时候他们把你杀了，我可不保证能救得回你。】 担心沈耀川利用自己的回溯能力豁出去，她直接用生命警告他。 果然，沈耀川没了声音。 放下通讯器，陆柠在房间转了几圈。 这间套房虽大，却只有一个卧室，里面是一张大约两米半宽的大床。 除此之外，就是客厅、洗漱室、娱乐室这种无关紧要的房间。 这里离会场有多远？ 她走到门口，尝试了一下拉动大门，门纹丝未动。 她又不死心地转动了几下门把手，锁扣死死地扣住，根本拉不开。 森妄洲把她锁在了房间里。 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哪怕她在星月城不小心丢了命，回溯掉了他的谈判，他都没有这样限制她的自由。 她放弃了与门锁对抗，转而在房间转了一圈，在发现客厅窗户上的防盗装置也全部都是锁死的状态后，她彻底死心了，瘫倒在沙发里，摆烂地刷起论坛来。 希望疗养院的论坛依旧热热闹闹的。 【56楼：新人入住，请问一下康复药是每天都要用的吗？注射真的好疼啊呜呜呜……】 【57楼：楼上，工作人员没告诉你用法吗？要看个人体质的，比如我注射康复药的频率是一周三次，每次50毫升。每天都要用的话，你是被污染物辐射了多久啊?】 【回复57楼：妈呀是我走神了，我再去问问，谢谢谢谢。】 【58楼：大家知不知道希望疗养院的入住条件？不想再努力了，想吃国家饭。】 【59楼：入住条件？我知道我知道，你去污染区晃一圈，然后毫发无损地出来，去做个辐射检查，保证立马安排入住。】 …… 在边区人民眼中，希望疗养院是个福利机构，是暴露在污染环境之后，可以为自己兜底的地方。 她越翻越觉得悲哀，很想发一句“别相信！希望疗养院就是个大型培养皿，他们利用被辐射的人的身体，做买卖、做实验、无恶不作！” 但是想到如果发这句出去，她要面临的不知道又是爆头还是掏心的，她叹了口气，直接按灭了屏幕。 不知过了多久。 “咔哒。” 门落锁了。 她睁开眼睛，坐起身。 “无聊吗？”森妄洲坐到她身边。 “还好吧，吃了睡，睡了吃，反正哪儿都去不了，还能怎么样呢。”陆柠坐起身，有些不大乐意地答道。 “姐姐好像很擅长说谎。”森妄洲的眼神死死攫住她，眸底翻滚着汹涌的暗潮。 “你还好意思说我，明明是你先不告而别的，消息都没一个。”陆柠也不甘示弱地回望回去，“现在还囚禁我，森妄洲，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姐姐平安。” 森妄洲靠近她，清冽的气息钻进她的鼻腔里，带着有些熟悉的果香味。 他很少这么见她，陆柠微微凝眉，稍往后退了退，仔细打量着他。 “你又喝酒了？” “躲什么？”森妄洲追上来，“我们是什么关系？” 陆柠的呼吸急促了些。 “……男女朋友。” “嗯。” 森妄洲环住她的腰，将她用力往怀里按。 “我说过了，我要你对我绝对诚实。可是你做不到。”他的手游移在她的后背上，声音低哑，“还想着跟那个姓沈的逃走，那我会很难过的。” 陆柠没好气地推了推他：“难过？你这像是难过的样子吗？” 没感情的基因造人，也懂什么叫难过？ 等等…… 陆柠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为什么一回来就提沈耀川？ 难道…… “森妄洲，你是不是在我通讯器里安装了追踪？！” “我是在保护你，姐姐。”森妄洲没有正面回答，收紧攥着她手腕的手，声音越来越哑。 “这不是保护，你这是在犯罪。”陆柠咬牙切齿地试图推开他。 这家伙的力气终究还是大得惊人，任由她怎么甩都甩不掉。 “犯罪？什么罪？中心城区的上层人从来不会有罪。”森妄洲埋在她颈侧，发丝划过她的脖子，留下酥酥麻麻的痒。 那怪异的果香让陆柠有些发晕，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现在这个场景，她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好像前不久在御水湾别墅的落地窗前，她也闻到过这种怪异的果香。 “森妄洲，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喝了什么？”她冷静下来，问道。 “季澜招待的酒，放心吧，没有毒的，哪怕有毒，我的身体也能抗下世界上所有毒素。” 森妄洲滚烫的气息洒在陆柠后颈处。 不对劲。 “不是毒，森妄洲，你有没有觉得，好热，好烫？” “是……有一点儿。”被这么一提醒，他的呼吸也加重起来，扯开自己衬衫上的两颗扣子。 陆柠懵了。 那个面相看着就很不和善的季总，该不会给森妄洲下了什么药吧？！ 第98章 囚禁就囚禁吧，反正这个世界也无聊透喽 陆柠伸手朝茶几上的水杯够过去：“森妄洲，你等等，我拿点水给你。” 怀里撑着这么大一个人，她整个人用力往前探，紧紧贴到森妄洲的心口。 “咚咚——” “咚咚——” “咚咚——” 谁的心跳？ 她抓到了水杯，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心跳趋于平静。 不是她的。 那就是，森妄洲的。 “你心跳好快。”她盯着森妄洲的眼睛，“喝点水，压一压。” 森妄洲放开搂住她后腰的手，接过水一口灌下去。 “我没醉，我很清醒。”他放下喝光的水杯，站起身，顺势将陆柠也拉了起来。 “姐姐，听我的，沈耀川查的东西太危险了，你一个人应付不了。”他低下头，凑近她，“其实我也很危险的，只是，我喜欢你。” 说罢，他低下头，滚烫的吻落下来。 “唔……” 陆柠瞪大眼睛，刚想去推，双手便被束缚住。 森妄洲压着她慢慢往后退，退到抵在墙上，退无可退。 心跳在震颤，呼吸在升温。 许久，他才放开她，细细密密的吻沿着唇角往下，印在脖子上。 “森妄洲，你的心跳，真的没问题吗……” 她记得她测试过的，他的心跳向来很稳，一直维持在六十多。 而现在，她大概能感知到他胸腔里的震颤，如果有心率手环的话，上面的数字大概已经飙升到一百二十多了。 “我没事，我的心脏也没问题，它只是在心动。” 陆柠噤了声，抓紧了他的领口。 他……是在告白？ 是酒精驱使，还是真情流露？ 如果是真情流露，她的任务该怎么办？ 乱线般的思维在撕扯下，像缠绕的毛线，越来越乱。 “姐姐，陪我睡觉。”他低声道。 混乱的思维霎时变得一片空白，她错愕地别过头：“别，我还是睡客厅吧……” “我没跟你商量。”森妄洲推着她，将她按到床里，“放心，只是单纯地睡觉。” 大概是真的很累了，森妄洲在浴室简单冲洗了一下后，将她捞在怀里，很快就陷入了沉眠。 醒来的时候，陆柠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身侧已经没有人了。 准确地说，整个套房内都没有人了。 森妄洲一向对睡眠需求不大，昨晚能这么快速入睡，想必也是中了药的缘故。 陆柠叹了口气，在套间里翻找起来，如她预计的那样，有森妄洲的地方果然有实验箱。 她对着镜子，用提取工具往昨夜被森妄洲咬过的地方轻刺了一下，提取残留的气味。 幸好，还有一些成分残留。 提取后，她将东西密封好，放到随身的隐蔽内袋里。 做完这些，她百无聊赖地瘫倒在沙发上，放空自己，跟系统聊天。 陆柠：“统统，你说你之前失败过六次，有没有那种宿主是被囚禁的角色的？” 【系统007：宿主这你包问对人啦！有的有的！】 陆柠：“那她们被囚禁之后，都干些什么？” 007思索了一会儿：【玩手机，吃东西，锻炼身体，睡觉。】 陆柠：…… 【系统007：还有更过分的呢，那个男主把手机都给收走了，不让我宿主出去，那才是真正的没事儿干。】 【系统007：那个宿主一开始还很清醒地想着要出去的，找了好多办法，后来可能太久没收到外界的消息，精神状态慢慢就不太行了……】 陆柠：“我觉得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好像、大概、貌似，也不是很美丽……” 【系统007：别啊别啊宿主，我求求你了，咱们都到这个地步了，别前功尽弃啊！】 【系统007：实在不行……那不是还有个沈耀川吗？他跟你的目的是一样的，只要转化剂被研制出来，我们肯定有办法的，肯定有的！】 007一时间变得非常慌乱，大概是想到了此前失败六次的阴影。 陆柠伸了个懒腰，翻身趴在沙发上，打开通讯器看消息。 【沈耀川：我再想想办法，相信我，实在不行等我慢慢往上爬，坐到更高的位置，与森妄洲抗衡。】 【沈耀川：我就不相信，执政厅的权力还不如他一个企业家。】 【沈耀川：我们一定可以一起回家的，等回了家之后，我请你吃饭，江城市那家最贵的自助餐，我们去吃个够。】 陆柠抓着通讯器，矛盾的心情到达了顶峰。 一边是将自己囚禁起来，但是表现出愈发离不开她的世界顶级反派。 一边是目标一致，却一心想着靠打倒反派完成任务的同伴。 “007，你说，我还能当二五仔吗？可是我总觉得……涉及到沈耀川，森妄洲就变得更难应付了……” 【系统007：宿主啊，你在森妄洲这里，不愁吃不愁穿，只不过失去了自由外出的权利，这个世界的外面也没啥好看的，除了废土还是废土。】 【系统007：一切等转化剂研制成功了再纠结也不迟哇！别想太多，既然森妄洲不让你出门，咱就当度假来了，睡睡觉，吃吃东西，多舒服！】 陆柠点点头，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要是有游戏打，那就更好了。 她心一横，什么也没回复，直接退出了与沈耀川的聊天界面。 自从昨晚森妄洲在她的通讯器上操作了一通之后，她总是怀疑自己的通讯器也被监视了，保险起见，还是不回复为妙。 暗区酒吧内。 “森总，最近你老是走神，不会是身体机能出什么问题了吧？”季澜微眯着眼，将酒杯推过去了一点儿，“实验进程再不加紧，别把自己的命都拖没了。” 森妄洲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季澜推过来的酒。 透明的青黄色，略微泛着点儿气泡，看上去只是一杯人畜无害的果酒。 他冷笑一声：“季总还是喜欢玩阴的，放心吧，我肯定活得比你长。” 季澜的脸上划过一丝异样。 “这次你自说自话废了星月城，是摆明了想跟费尔森为敌？”森妄洲保持着游刃有余的笑意，将面前那杯酒又推了回去，“没用的，你知道，我的身体百毒不侵。” 季澜摆摆手：“别嘛，这样多无趣，昨天的那个效果咋样？跟你那个小女朋友，体验不错吧？” 第99章 姐姐，想杀我吗?我给你杀 森妄洲听到这句，呼吸不由得沉了一瞬，手也有些不自然地收紧。 季澜自顾自地接着往下：“你们这种高等的基因造人，自然不懂我们这种原始野性的快乐。森总，别老是自命清高的了，前两天我就稍微调戏了一下她，看你急的，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我看啊，你根本就跟森原那个老家伙一个样，年纪轻轻的，顽固。”季澜见他没有回答，将被森妄洲推回来的酒杯轻轻拿在手里晃了晃，随后喝了一口，“你别告诉我你昨天什么也没做。” “滥俗。”森妄洲敲了敲台面，一个机器人滚着轮子来到他身边，他拿起荼毒了星月城的人为污染物的母样本，放到桌上，“贵组织如果次次邀请我来，就是为了这种滥俗无聊的小事情，那恕不奉陪。” “别嘛。”季澜拦住了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森妄洲，“我手里有一批身体辐射程度大于45%的货，一定亲自给你送到实验基地。” “我可没说过我缺货，现在才想着用这种方式来讨好我，迟了。”森妄洲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敲击着台面，连最后一丝耐心都快要耗尽了。 季澜笑了笑：“区区一个星月城，哪里值得你费这么大的心火，是舍不得那个边区小城，还是舍不得你家里那位正义的清扫小警官？” “说真的，森总你真该学学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是利用还是真心，我很有分寸。” 森妄洲冷笑一声：“分寸？我看你还是少喝点儿吧，看着都快肾虚了。” 说罢，他起身朝门口走去，头也不回，留季澜一个人在原地，忿忿地喝了一大口闷酒。 回到套房内的时候，陆柠蜷缩在沙发上睡得正熟。 她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肩上，手肘压在自己的脑袋下，露出一小节白皙的手腕。 季澜那略带着些调笑的声音又在他耳畔响起。 呼吸渐沉。 似是听到了声音，陆柠悠悠转醒，朝他看过来。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带着点刚睡醒的朦胧。 “嗯，事情差不多快解决了，怎么不去床上睡？” 陆柠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本来觉得在沙发上睡的话不会睡得这么死，没想到还是一觉到现在，森妄洲，睡太多了真的容易晕的。” 森妄洲坐到她身边，手包裹住她的手，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揉着。 陆柠呆滞了一瞬，甚至忘记了下一步该做什么动作，就这么被森妄洲包住了手。 熟悉的柠檬清香窜进她的鼻子里，没了那层诡异上头的果香。 “森妄洲，你昨天被下药了，你知道吗？”她试探道。 “下药？”森妄洲有些疑惑地低头对上她的视线，“只是喝了点酒而已，不用想太多。” 陆柠将他的手抓下来，按下去，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眸：“这几天你接触的人肯定不对劲，我敢确定那就是药，你知道吗，你昨天的心率已经飙到一百二十了！” 而且，她用实验箱里面的简易试纸大概测算了一下，经过一夜，她脖颈上的药物残留还有一些，具体是什么药，得等回到实验室再进一步检验。 “那你再闻闻，我现在有没有中药？”森妄洲弯起嘴角，故意凑近陆柠，两人的鼻息距离瞬间只剩下了短短的一寸。 “现在……好像没有。” “要不要再试试我的心跳，我带了手环过来。”森妄洲继续进攻，甚至自己给自己戴好了手环，并举起来给陆柠看。 心率83。 “陆柠，我是基因造人，但并不代表我是个机器人。”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凑近，直到嘴唇触到她的唇。 两颗心贴近着，甚至分不清哪声心跳是属于谁的。 如果说前一晚的吻带着扰人心绪的异香，那现在的吻，她意识异常清醒。 她并没有推开他。 他们清醒着沉沦。 最初的轻吻逐渐加重，森妄抬手扣住了陆柠的后脑，将她往自己身边带，顺势在她想后退的时候追了上去。 手环上的心率数值已经变成灼目的红。 他在心动。 在没有任何药物的加持下，猛烈地心动。 氧气接近不足的时候，森妄洲放开她的唇，轻轻向下。 “森妄洲，我们……我们是假扮的。”陆柠抵着他的肩膀，试图将他的理智唤回来。 “那变成真的不行吗？”他埋在她的颈侧，轻声低语，似呜咽的小狼，发出撒娇般的请求。 陆柠的呼吸也变得急促，纷乱的思绪中，沈耀川的话不合时宜地跑进她的脑子里—— “你要是真的爱上他，我们的任务可就完蛋了。” 她不该心动的。 可是。 她不想推开他，甚至，想要回应他。 柔软凌乱的发蹭得她的脖子痒痒的，她条件反射般环住了他的脖子。 “别分心，姐姐。”森妄洲将她收得更紧了些，“你不喜欢我吗？可是，最开始，明明是你说要来投奔我的。” “要不是你杀我这么多次，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这么做的。”回想起并不美好、甚至算得上有些悲惨的初遇，陆柠倒是清醒了不少，“如果你是我，碰到这样威胁自己生命的人，你会喜欢他吗？” 森妄洲垂眸沉思了一会儿。 “姐姐怪我杀你？那……你可以杀回来。”森妄洲退开了些，与她对视着，向来游刃有余的眼神里，盛满了柔和的清波。 陆柠懵了：“什么杀回来？” “我是基因造人，陆柠，只要我的身体还有一丝剩余，在培养液里就可以无限再生。” “简单地说，我不会死的，和你一样。” 他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把小刀递到陆柠手里，刀尖正对着自己的心脏：“要不要……试一试？” 陆柠手一晃，刀落到了沙发上。 一样？ 这怎么可能一样！ 如果人被砍得只剩下一点心脏碎片，哪怕泡在费尔森最顶尖的培养液里，生长的过程也是很痛苦的。 而且，她错愕地接受着这个致命的信息—— 森妄洲根本无法被杀死。 第100章 囚禁模式gogogo! 她也不得不认清，这样的话，沈耀川的路子就是死路一条。 “森妄洲你到底发什么疯，你清醒一点。”她拍了拍森妄洲的脸，“是不是那个人为污染物的制造者威胁你了？” “我清醒的。”森妄洲将她的手攥在手里，“明天我们就回家，回御水湾，你陪着我，好不好？” 看着他渴求的眼神中满是期待的样子，陆柠咬紧嘴唇，点了点头。 回御水湾，她会面临什么？是无尽的囚禁吗？ 这一夜，她与森妄洲仍是相安无事地躺在同一张床上。 她白天睡够了，睡不着。 森妄洲对睡眠要求不高，也睡不着。 两人各怀心事地翻了个身，手指触碰到手指。 “森妄洲，你说过感情对你来说是最没必要的东西，你现在这样，不会有什么阴谋吧？”陆柠侧身，睁着眼睛，通过小夜灯散发的柔光盯着森妄洲的眼睛。 深邃的。 妖异的。 似乎看久了就能把她吸进去。 “我只是突然觉得，有你在身边也挺好的。”森妄洲柔声回答道。 说完，他猛地凑上来，附在她耳边，特意压低了声音：“所以姐姐，别逃了。” 陆柠惊恐地瞳孔骤缩。 逃？ 逃什么？ 逃往哪里？ 他到底知道多少东西？！ 她退开一些，错愕地盯着森妄洲，盯着那双因胜券在握而笑意盈盈的双眼。 “这次回御水湾，你是不是不准备让我再自由出门了？”她直截了当地问道。 “姐姐聪明。”森妄洲直言不讳，连伪装都不愿意做一下。 “为什么？” “我警告过你，离那个姓沈的远点，是上次的威慑还不够吗？”森妄洲伸手抚上陆柠的脸。 陆柠一惊，那种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森妄洲哑声道：“既然是你先不听话，我只好做点更难忘的事情来威慑你了。” 两人的距离只剩短短的几公分。 她甚至可以闻到森妄洲身上清冽的香气，听到他用力的心跳。 什么难忘的事情？ 难道是…… 陆柠还没来的急将脑子里无数少儿不宜的片段闪完，就听到森妄洲轻笑了一声： “姐姐，以后你只能是我的，哪里都不许去。” 说罢，他躺了回去，右手攥紧了陆柠的左手，手指慢慢嵌进她的手指，十指相扣。 陆柠：………… 就……没了？ 那似乎显得她的思想很不纯洁啊！ 还是说基因造人，根本没有被植入欲望？ 她稀里糊涂地躺着整理纷乱的思绪，想着想着，也渐渐睡去。 翌日。 回到御水湾，森妄洲当着她的面，特意删除了能够让她自由出入的大门上的虹膜、指纹、面部等一切识别密码。 现在的她，无法从外面打开这个别墅的大门，也无法从里面打开这个别墅的门。 被囚禁了。 森妄洲回了费尔森集团，她在房子里毫无目的地乱窜。 大门口的识别没了，那实验室和武器库的呢？ 陆柠往下走，来到实验室的门口，扫描面部。 大门缓缓打开。 再试试，武器库也同样如此。 森妄洲是真的不怕她把整个房子炸穿了啊！ 她在一排排武器旁边走过，仔细研究着。虽说是小型的个人武器，却也不乏火力高威力猛的，烧个房子应该是绰绰有余。 【系统007:宿主，别忘了森妄洲可以拿捏你回档的，烧房子没用，而且你烧完房子，说不定以后的归宿，就是楼上那个小鱼缸了。】 陆柠：“废话，我当然不可能烧房子，现在这个条件，不正是研究转化剂的好时候吗？” 笨蛋森妄洲，以为囚禁她就是更难忘的震慑，就可以让她乖乖当金丝雀了？ 她什么文没看过！ 不就是囚禁吗？这么大的房子，有吃有喝，这哪里是囚禁，分明是万事俱备的闭关修炼啊！ 陆柠搓了搓手—— 闭关模式，gogogo！！！ 她将实验室里的污染物与矿体一一确认好，做好记录。 “黄铜矿……35号。” “纯蓝晶体……64号。” “……” “d级污染源，d号箱。” “c级污染源，c号箱。” …… 实验室庞大而复杂，她将东西清点了些，抬头看，才发现不过冰山一角。 已经过去了一个下午了。 她一拍脑袋，还有正事儿没做呢！ 她将记录完成的实验品做好标记，随后噔噔噔跑上楼，拿取那支从被森妄洲撕咬处提取出来的样本。 仪器运转时，她拿着谢承给她提供的巨大的物质成分对照表，观察着数据变化，并不断翻看对照。 【系统007：宿主你现在好有谢博士的风范！我又要夸夸你了！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最能入乡随俗的宿主！！！】 陆柠忙得眼皮都没空抬一下：“夸夸没用，来点厉害的金手指才是王道。” 007噤了声。 “反应色，淡粉……”她一行一行查看着，视线落定在其中一行上。 果然，她的猜想没错，就是那种药。只不过因为被稀释过，所以药效没有这么强烈。 陆柠伸了个懒腰，暂停了正在运转的仪器，问系统：“诶，你说，森妄洲他……会不会……不行？” 【系统007：啥玩意儿？什么不行？】 陆柠：“……算了，你去玩吧。” 算算时间，森妄洲差不多也该下班了，她将所有仪器整理好，放回原位，晃荡着手臂一蹦一跳来到客厅。 迎面撞上恰好从外面进来的森妄洲。 “心情不错？”见陆柠神情放松的样子，他问道。 “有人好吃好喝地供着我，心情当然不错。”陆柠蹦到森妄洲面前，“森总，宝宝，我的晚饭呢？” “以后想吃什么，直接联系厨师就好，让人送过来。”森妄洲拿过陆柠的通讯器，让她解锁后，给她加上了厨师的联系方式。 “那我今天想吃……肉酱面吧。” 森妄洲笑笑，视线黏在陆柠身上。 听多了她咄咄逼人地回嘴，这样好说话的陆柠他居然还有些不太习惯。 会不会是故意演给他看的？ 算了，哪怕是演的，这一瞬间他也是开心的，这就够了。 “宝宝你也吃肉酱面吗？”她抬起头很自然地问他。 森妄洲愣了一下，点点头： “好”。 第101章 转化剂?看她化被动为主动! 两人一起在餐桌上用了蛮愉快的一餐。 “吃饱了，我先回房间啦！我在这里有自己的房间，就不跟你一起睡了！” 陆柠说完，完全没给森妄洲回答的空间，蹬蹬蹬地朝房间跑去，留下森妄洲独自一人对着面前的空盘子发愣。 半晌，他轻叹口气，起身将盘子收好端到厨房排进洗碗机，倒入洗涤剂，再按下清洗开关。 他很少做这些活儿。 要么每天忙得用两支营养剂应付一下，要么就全部交给家居机器人去干。 看着清水洒到盘子上，渐渐洗去油脂，将盘子濯洗得锃亮。这些浪费时间的琐事，他突然觉得也蛮有意思的。 房间内，陆柠冲好澡，“哐”地一声把自己扔到了床里。 “一天结束，转化剂研究大计，进度加一！” 【系统007:宿主你真的好厉害，被囚禁心态还能这么好，我感觉，我的升值加薪在朝我招手～】 陆柠：“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森妄洲喜欢我当金丝雀，那我当着就好了，把他哄开心了，日后打倒他的时候，才能出其不意！” “再说了，他又不是把我囚禁在一个没窗户的监狱里。他的房子，算上地下室，整整六层啊我的清蒸大姥爷，什么都有，这哪里是囚禁，这分明是度假！” 发泄完一通后，这种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劲过去，她渐渐冷静下来，打开通讯器，去面对一个她逃避了好几天的问题—— 沈耀川怎么办？ 隐藏对话框内，沈耀川那边的未读消息，已经累计到了二十六条。 她点开。 【沈耀川：我知道你活着的，回我一下好吗？】 【沈耀川：是不是森妄洲又威胁你了？】 …… 【沈耀川：我从希望疗养院出来了，没能排到体征再测，我也等不了这么多时间，等我回了执政厅，我争取从官方那边着手查那些拍卖的窝点。】 【沈耀川：你现在怎么样了？】 …… 【沈耀川：我不会放弃的，我这里再努努力，等你能回我了，我们再商量一下任务的进度。】 …… 任务的进度。 她回想着沈耀川的设想，再看看自己的现状，嘴角抽搐了一下。 总不能说任务进度到跟森妄洲同床共枕了吧…… 她甚至怀疑沈耀川如果知道了这些，会让她学着那些美人计电影，趁机杀了森妄洲。 她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都从脑子里晃了出去。 通讯器大概率被森妄洲追踪监视着，她没有办法回复沈耀川，只能狠狠心退出界面，翻看着其他还没来得及回复的消息。 温缇在分享自己这几天工作和生活的日常。 宋怀远问她女孩子逛街都喜欢什么。 姜冉从始至终都没有找过她，不知道是不是还是在怀疑。 她回复温缇和宋怀远应该没问题吧？说不定还能暗示他们向沈耀川传一下情报。 点开与温缇的聊天界面，她开始慢慢回复。 【陆柠：这几天稍微有点忙，前段时间工作太高强度，所以这段时间只能在家里休养休养了。】 【陆柠：放心吧，有森妄洲照顾我呢。】 不一会儿，温缇就回了消息过来。 【温缇：诶哟，你俩真是齁甜哈哈哈嗝！】 【陆柠：你跟宋怀远咋样了呀？】 情报局员工宿舍内，温缇忿忿地拍了拍床。 自从星月城沦陷之后，她是忙得手不离键盘眼不离稿子。 写最新消息，分析最新污染源数据动向，提醒民众做好防护，整理防护小资料，联系防护药剂的生产商…… 最近几天，整个情报局比开年终大会还忙。 她还记得与宋怀远的最后一面。 “温小姐，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这几天边区要全面排查，还得深入污染区几趟，我可能会比较忙。”宋怀远笑着，将温缇送上轨道车。 “那等你忙完了我们再联系！”温缇客气了一句。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温缇：别说了，根本就见不到面……】 【温缇：污染区这么危险，他连个平安都不给我报，真的是直男癌晚期，没救了。】 陆柠看着温缇发过来的几个黑脸表情，忍俊不禁。 她点开宋怀远的消息。 只有一条。 【宋怀远：陆警官，请教你一个问题，约女孩子吃饭应该约哪里比较好？需不需要带什么礼物？】 是要约温缇吗？ 陆柠搓搓手，八卦之心骤起，开始试探。 【陆柠：那得看她喜欢吃什么了，总得投其所好嘛。】 宋怀远没有立刻回复她，他的工作经常容易失联，又时时刻刻暴露在危险当中，想到这儿，陆柠不禁为温缇捏把汗。 “温小缇啊温小缇，你说你怎么就喜欢这么一个处于极端危险当中的人呢？” 陆柠自言自语着，一边给温缇发去消息。 【陆柠：说不定是在忙呢，也说不定，某人不好意思主动找你，也等着你去找他嘞！】 发出去的一瞬间，一种爱情军师的自豪感与成就感油然而生。 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 她跟森妄洲，能称得上是爱情吗？ “算了算了，不想不想，沈耀川想打倒森妄洲，就让他自己莽吧，反正他执政厅办事员的身份挺强的，少我一个队友也不少。” 安慰完自己，她将通讯器扔到了一边，安然入睡。 天明，一如往常。 她按照往常计划锻炼完后，打开实验室，找到昨天做好标记的地方，接着往下做实验。 昨晚那种没法回复沈耀川消息的负罪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可是在研制转化剂诶！这才是世界任务的重头好不好！！！ 与其纠结怎么打败森妄洲获取未来研制出转化剂的费尔森集团的控制权，不如想想怎么自己研制出转化剂。 万一转化剂真是她发明出来的，森妄洲多少也得看在她这个发明者的面子上，给她使用权吧？ 到时候，任务也就圆满完成了！ 想到这里，她比昨天更兴奋了，兴奋到007见了都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系统007:宿主，你该不会有什么被囚禁的癖好吧……】 【系统007:我以前接囚禁文任务的时候，要是遇上的是你就好了……】 第102章 条条大路通罗马，我都佩服我自己 陆柠甩了甩手腕：“又找到新的完成任务的方法了！真是条条大路通罗马，我都佩服我自己！” 将所有实验品一一归类并记下位置之后，她对照着谢承给她写的流程和步骤，一点一点摸索起来。 “从最简单的e级异变体开始吧。”她自言自语了一句，抽取了一支e级污染物样本，随后走进关押异变体的隔离室，一个一个看过去。 奇形怪状的异变体在各个箱子里挪动，用眼睛、或根本不能称之为眼睛的东西，盯着突然闯入的异客。 想到这些异变体曾经也是活生生的人或者动物，她心里顿时有些发毛，仿佛在看一整室残破的灵魂。 看着看着，她突然顿住了脚步。 这个比她还高许多的长方体隔离室里，蜷缩着一个人形的东西。隔离室门上贴着相关的信息—— 【异变体等级：b级】 【污染源接触史：人为污染物-代号rj】 【异变日期：2月15日前】 陆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果没有认错的话…… 这个蜷缩着像腐尸的男人，就是当初在东南污染区袭击她和温缇的那个人！ 不会死了吧？ 她叩了叩隔离室的门。 男人猛地抬头，攫住了她的视线。 他比以前更颓败了，整个眼球全部变成了浑浊的灰，皮肤呈现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或者更应该说是，尸斑。 他发出了低沉的吼叫，拳头猛地砸在隔离门上，整个门都随之震了一下。 陆柠下意识后退一步，确认隔离室绝对安全之后，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是你啊……那个森妄洲的小女朋友？”男人狞笑着，声音传出来。 居然不是隔音的？ 不对不对，抓错重点了。 这个男人怎么还有意识？！ “小妞儿，搬救兵有什么了不起的！森妄洲他就是个疯子，总有一天，你也会变成我现在这样，哈哈哈哈哈——” 陆柠凝眉：“你被人注入了人为污染物，可不是森妄洲让你变成这样的。” “我本来可以享受无尽的荣耀，住大别墅，开豪车，抱美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关在这种没人性的鬼地方。”男人的声音像粗石划过水泥地，“等森妄洲把你玩儿腻了，过来陪我啊！” 陆柠记得，东南污染区的人为污染物，像是一种听话药水，被这种污染物污染后产生的异变体会留存一定的智慧，并且听命于人。 她定了定神，开口道：“你主人都放弃你了，还这么护着呢？倒不如讨好讨好我和森妄洲，我们还能给你弄点好吃的。” “我呸——”男人啐了一口。 陆柠继续输出：“这么忠心，你主人怎么不来救你？是没本事吗？” “你懂什么？我主人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他是至高无上的神，是世界的真主！一定会成功的……” “对……他一定会成功的……” 男人嘴里突然念念有词，跟中邪了一样。 陆柠见套不出什么话，摇了摇头略过了他，继续往里走。 实验室内的大部分异变体都标有异变日期以及等级，她挑了一只异变时间较近，体型又小的，回到实验区。 提取血液，分析被污染基因。 在设备运转期间，她将记录下来的几个弄不明白的问题打包发给谢承。 “结合得这么好。” 这只小东西的污染基因与原本记录的基因已经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她又找了一只时间更久远一些的，污染基因已经将原本的基因蚕食得仅剩一点儿。 “难道是跟异变时间有关的？”她疑惑着，拿出了一只健康的小白鼠，准备给它进行污染。 【系统007：宿主，你现在也太有谢承那味了，好专业！好狠心！！我喜欢！！！】 陆柠：…… 她看着手里的小白鼠，它并不怕人，眨着一对乌溜溜的小眼睛望着她，脑袋一歪一歪的。 陆柠一时间有些愣怔，对于试验体的贪欲在这一刻到达顶峰。那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不再满足于在动物身上做实验，也贪心于那些活人实验体呢？ 迷茫间，通讯器震动了好几下，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见页面上显示是谢承的消息，她将小白鼠放回箱子里，脱下手套，查看起来。 他先是一条一条回答了陆柠提出的疑问，最后抛回来一个问题—— 【谢承：你不回来上班了吗？】 【陆柠：森总给我关禁闭了，暂时回不去，我们通讯器联系吧。】 【谢承：禁闭？为什么？】 【陆柠：有点难解释，你去问他。】 【谢承：那这样吧，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试验品或者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实验进程，跟我说，我可以给你送过去。】 【陆柠：好嘞，谢谢师傅。】 放下通讯器，她给那只在箱子里不断扒拉着的小老鼠注射进污染物，耐心地等待着它异变。 一小时后。 “异变完成。”仪器发出通知声。 同样的操作再上演一遍，那些原本不熟悉的步骤随着她一次又一次的过程，变得越来越熟练。 就这样，她的生活开始了不断重复的日常。 也有意外打破这些常规。 这天，她像往常一样整理好实验数据，准备叫厨师送今天的午饭。 门铃响了。 森妄洲白天基本在外面处理事情，跟他熟识的人知道这一点，几乎不会来御水湾别墅找他。 “谁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陆柠有些疑惑地打开可视门铃。 屏幕上出现了韩月的脸。 “韩小姐，好久不见。”陆柠深吸口气，微笑道。 “陆柠？”韩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皱眉。 “托韩小姐的福，我现在出不去，你也进不来。森妄洲不在家，你想找他的话走错地方了。” 陆柠没好气地说完，想要转身离开。 “等等。”韩月叫了她，“听你的意思，你并不想被关在这里吧？我可以救你出去的。” 陆柠顿住脚步，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不需要，我在这里吃好喝好的，蛮自在。” “那你以前的那些朋友，全都不在乎了吗？” 朋友？ 陆柠思索了一会儿。 最近温缇和她没有断过联系，姜冉没再主动找过她，沈耀川的消息她也一条都没敢回复。 原本计划中的主角团并没有团结起来，她已经考虑好换一条完成任务的方式。 要说非要见面的朋友，好像确实也没多少。 “莫念。”韩月笑着，嘴唇微启，吐出两个字。 第103章 莫念痊愈，污染物清零?! “什么？”陆柠神色一滞。 “费尔森集团在医疗中心资助的那个半异变人，醒了。”韩月凑近了些，屏幕上瞬间呈现她放大的瞳孔，“准确地说，是痊、愈、了。” 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了，静得她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有证据吗？”陆柠死死盯着她。 “让我进去，我亲自给你看。”韩月扬了扬手中的通讯器。 陆柠：“我开不了，没权限。” 韩月抽搐了一下嘴角：“还真是只金丝雀。你平常难道不需要补充物资什么的吗？” 陆柠有些警惕。 韩月继续追着道：“比如，厨师送饭？” 呼吸骤紧，她确实是刚刚才联系厨师送饭进来来着。 “等着吧，我来。”韩月胜券在握，倚靠着院门等待。 半小时不到的时间，院门真的打开了。 高跟鞋的声音踏进院子里，直直往大门走来。 “我真是没想到，夜色拍卖场那种地方，你都能完好无损地出来，而且还能继续在森总身边待得下去。” 陆柠见韩月挖苦的话语，没有接茬儿，更懒得再追究韩月把自己引到那种地方的目的是什么，直截了当地伸出手：“证据呢？” 韩月挑了挑眉，将一部通讯器放在了她手里。 通讯器上显示着莫念从入院到痊愈的所有体征监测和基因分析。她体内的污染源确实在逐渐减少，直到变成最后的0%。 “不信体征记录的话，还有视频。”韩月将界面往右滑了一下。 下一秒，熟悉的妇人出现在镜头前。 “真的万分感谢费尔森集团还有圣洛医疗对我女儿的付出，念念能醒过来，多亏了你们，这真的是奇迹啊……”她喜极而泣。 画面中，莫念穿着一件普通的外套，安静地坐着。 “莫念小姐，请问这段时间的治疗您还有印象吗？是什么样的感受呢？”画面外，有个女声在询问。 “印象……模模糊糊的吧……依稀记得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我在东南污染区被含有污染源的泥土污染，来到这里之后，记忆就有些混乱了。” 视频到此结束。 韩月淡然一笑：“怎么样？要不要亲眼去看看？我可以带你出去。” “算了吧，我还在禁闭期，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自从知道那条未知消息是韩月发过来的以后，她对韩月就充满了不可控制的敌意。 “就算不关心以前的老朋友，难道你就不好奇，被污染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彻底清除体内的污染源的？” 韩月的话彻底戳中了她的心事。 见她有些动摇，韩月继续动员：“你之前在费尔森集团跟着谢承研制转化剂吧？我猜，你对这个应该很感兴趣。” 陆柠：“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费尔森有韩月的眼线？ 韩月笑了笑：“别多想，我只是想你离森妄洲远一点，圣洛医疗不会放弃与费尔森联姻的，而且，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你应该知道吧？森妄洲有收藏的爱好。”韩月凑近了些，“保不齐哪天，他把你玩儿腻了，会抽干你的血，做成标本，跟他的动物藏品，放、在、一、起。” 玩儿腻，又是玩儿腻。 怎么从实验室那个异变的男人，到面前的圣洛医疗的千金，每个都坚信森妄洲有一天会腻？ 她摇了摇头，没有在意韩月似威胁恐吓般的提醒：“我说过，我无法动摇森妄洲的想法，你找我没用，不信的话，我跟你走。” 说罢，她换好鞋子，走出门外，顺手将门关上。 “咔哒——” 门锁落了。 她的面部识别和指纹识别都被森妄洲删掉了，门锁锁上，意味着没有森妄洲，她无法再回到这个房子里来。 这是无可回头之路。 “走吧。”她走出两步，朝韩月道。 蓝海城医疗中心。 医疗组专员正在给莫念进行最后的体征检测，阿姨等在一边，远远见到陆柠，激动地跑上前迎接。 “陆小姐，念念能醒过来，多亏你让费尔森提供帮助，你真的、真的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陆柠摆了摆手：“不客气，应该的。阿姨，莫念现在状态怎么样？我可以单独见见她吗？” 莫夫人一个劲点头：“可以的，当然可以的。” 疗养室内，刚接受完体征检测的莫念正安安静静地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翻看。 “莫念，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陆柠敲门进去，微笑着问。 莫念有些迷茫地抬起头，许是最近见了太多采访者，她有些呆滞，片刻后，她的眼神才慢慢亮起来。 “陆组长？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放下书缓缓起身，有些颤抖地抓住了陆柠的胳膊。 “莫念，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在接受治疗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可怕了，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莫念喘过气来，音调比视频里木呆呆的语气多了不少活力，“我记得我被东南污染区的泥土污染之后，整个人就浑浑噩噩的，像被牵着走的木偶，脑子里还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响，说什么……真主至上……” “我的脑子里还有一个清晰的方向，好像想要引导着我到那里去。但是因为在医疗中心，我的行动受限，所以记忆也不是特别真切，做不到脑子驱使我做的事情，长此以往，我的思维就越来越混乱。” 陆柠捏紧拳头。 真主。 在实验室里，那个已经半异变的男人，嘴里也念叨着真主。 人为污染源的幕后黑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莫念：“对了组长，姜组长来了吗？当时她自己也陷入危机，都没有放弃我，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她，她还好吗？” 陆柠顿时有些尴尬。 自从在星月城城外驻扎区被沈耀川闹了这么一出，又接连被森妄洲当众“宣誓主权”之后，姜冉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她。 “怎么了？你们……闹矛盾了？”莫念敏锐地捕捉到陆柠的不自在。 第104章 好狠，你谋杀亲夫啊 看着莫念担心的神情，陆柠只能硬着头皮摇摇头：“倒也不是，姜冉嘛，你了解的，她向来看不起费尔森这种金钱至上的公司。” 莫念变得有些激动：“那可不行，费尔森集团怎么算也是我最大的救命恩人啊！等我能回局里了，我一定要跟姜组长好好说说。” 陆柠点点头，思来想去，还是主动给姜冉发了一条信息—— 【莫念醒了。】 出了疗养室，韩月已经不在外面走廊上了。 莫夫人迎上来：“刚刚那个个子蛮高的小姐说，她公司里还有点事情，得先回去一趟。” 陆柠点点头，她也不想费脑筋面对韩月。 正好，回一趟公司。 汽车钥匙也被森妄洲收走了，她走进医疗中心附近的轨道交通，手放在口袋内，攥紧了刚刚在检测室要到的莫念的基因样本。 费尔森大楼，001实验室。 谢承在见到她的时候，略微有一丝丝不确定，用力眨了眨眼睛，看了又看：“陆柠？你怎么……森总放你出禁闭了？” 陆柠摇摇头：“师傅，我溜出来的，要是森总问起我，你得帮我打打掩护啊！” 谢承更加错愕了。 森总，禁闭，溜出来。 这三个词在他的脑子里，应该是完完全全不相干的三个词，却在陆柠身上巧妙地联系在了一起。 他不禁回想起陆柠初到实验室的时候，森总说这个一窍不通的人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真是怪事。 他想破自己智商超过二百的超级大脑，都想不明白。 “别纠结了谢博士，看看这个。”陆柠伸手在谢承呆滞的眼神前晃了晃，随手掏出藏在口袋里捏了一路的基因样本，“大概半年前，在东南污染区被污染的莫念，最近突然痊愈了，你看看有什么蹊跷没有。” 一听到跟污染物有关的东西，谢承的眼神立刻聚焦，原本分散在纠结森总个人生活上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了回来。 他郑重地接过样本，放到实验台上。 半小时后。 他摘下显微护目镜，朝陆柠道：“这个基因里，有对应污染源的抗体。” “抗体？！”陆柠努力消化了一会儿这两个字，“也就是说，转化剂有指望了？” “嗯，我查查这个抗体有没有具体来源，工程量比较大，可能要几天。”谢承点点头，有些不确定地望向她，“你是在这里等，还是……回家？” 陆柠双手一摊：“回不去喽，森总把家里密码锁里关于我的声纹、面部、指纹啥的，全都删掉了，我现在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谢承：“休息室里有沙发和被子，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在实验室先将就几晚。” 到了下班时间，谢承再三确定了一下她确实要睡在实验室，才犹豫着出了门。 “要不要去我家？实验室很多设备运转，噪声比较大，其实睡得不是很安稳的。”临走前，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陆柠摆摆手：“不用啦，我塞个耳塞就行。” 休息室对于整个实验室来说只是小小一间。房间内的窄长沙发靠左侧，右侧则放着一排一排的纸质资料书架，所以整个空间还是显得空空荡荡的。 她和衣躺下，盖上被子，在黑暗中闭上眼睛。 果然，外面那些机器运转的声音开始若有似无地传入她的耳朵。 隔离实验箱里还有正在异变的实验体，虽箱体隔音，却总有在异变过程中痛苦撞墙的细微的声音。 这些杂乱且危险的声音，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 陆柠翻了个身，将耳塞塞在耳朵里，声音隔绝了些，却隔绝不住强迫自己去想象的思维。 隔壁就是各种异变体和尸体，跟睡在停尸间有什么区别？ 【系统007：御水湾也没好到哪去啊！森妄洲家那一堆标本的五楼跟停尸间也没区别。】 陆柠一想，不无道理。 她裹紧了被子，将脑袋埋进抱枕，放轻呼吸，思维渐沉。 又做梦了。 梦中，她回到了在边区驻扎营内睡觉的时候，那时，她总要提心吊胆有没有异变体突然袭击。 她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哒、哒、哒、哒——”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一阵脚步声传入耳内。 异变体还是来了吗？ 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正在靠近，她猛地睁开眼，拔出事先准备好的刀飞速刺过去。 随之而来一声好听的闷哼。 “姐姐，好狠，你谋杀亲夫啊……”森妄洲将她的手腕从自己身上拽了下来。 “森……森妄洲？！”陆柠有些错愕，“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还想问你呢？挺有本事的，怎么从御水湾跑出来的？”森妄洲打开休息室的灯，坐在陆柠身侧，按了按刚刚被扎伤的左肩。 “你……没事吧？”陆柠见他左肩的衣服上渗着点儿血，一时有些愧疚。 “没事，小伤，一会儿就好了。”森妄洲摇了摇头，“别转移话题，你怎么出来的？” 陆柠老实回答：“韩月买通了给我送饭的厨师，说莫念醒了，带我去看看。” “莫念醒了？”森妄洲问了一句。 “你不知道吗？” “这几天忙，没看消息。”他起身，顺势将陆柠从沙发上捞起来，“回家。” 他用的是左手。 那力道，完全不像是刚刚受过伤的样子。 “你伤口怎么样了？这样用力不会疼吗？”陆柠上前，想扒开他被刺破的外套看看。 “没事。”森妄洲快一步，让她扑了个空。 她疑惑了。 且不说那一下她刺得很用力，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见血了也会疼上一会儿吧？ 难道这家伙没有痛觉的？ 回到御水湾，她唤了一个医疗机器人送了些药在客厅，在森妄洲什么都没做之前，先下手为强拽住了他。 “森妄洲，我给你涂药吧？”她扑上来，不由分说地将他的外套拉开，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 “不用。”森妄洲黑着脸，喉结随着渐沉的呼吸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别转移话题，在禁闭期间私自逃出去，说说看，准备接受什么样的惩罚？鱼池好不好？” 第105章 同床共枕，对，就是同床共枕 “不好。”陆柠强硬地将他的外套扯开，白衬衫上的一抹血红得尤其刺眼。 “再不处理会留疤的，严重些可能还会化脓。”陆柠上前两步，执着地对付他的衣服，全然不知自己已经离他如此近，近到整个人快要贴到他的怀里。 森妄洲坏笑着俯身：“这么急不可耐吗？” 陆柠手一抖，抬头的瞬间，对上离她只剩区区几公分的眼睛。 不行，不能丢失主动权，她稳了稳有些杂乱的心神。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这么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留疤多难看。”她眨了眨眼睛，凑得更近了些，故意往他脖颈处吹着热气，手攀上他的衬衫扣子。 解开。 往下。 再解开。 不管怎样，她今天一定得看到，森妄洲到底是无痛觉，还是痊愈力一流。 面前的男人有些不可遏制地呼吸加重。 她伸手从外套下绕过森妄洲的肩膀，从身后拉住下摆，将他的外套脱下来，扔到地上。 随后，手轻轻抚上肩膀。 白衬衫的左肩处被刀戳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 陆柠有些不可置信地戳进洞口。 哪里还有伤口的影子？ 可衬衫上的血明晃晃地昭示着，刚刚森妄洲确实受伤了。 “看清了？”森妄洲眯起眼睛，抓着她的手腕慢慢上滑，将她的手捉在手里，包裹收紧，“那……陆医生要帮我治疗吗？” 侵略气息覆盖下来，将陆柠包裹住，无处遁形。 森妄洲有自愈功能！！！ 陆柠陪笑着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你都好全了，哪里还需要治疗？” 森妄洲轻轻一笑，指向心口处：“这里，要治疗。” 这家伙还在在意她从御水湾逃出去的事情。 她捏起森妄洲的脸颊：“那森总想要我怎么治疗？” “今晚，陪我睡觉。” 陆柠抵住了他：“你少来，明明可以好几天不睡觉的，睡不着别硬睡。” “我突然喜欢上睡觉了。”森妄洲没给她拒绝的余地，扯着她的胳膊就往电梯走。 一路带到自己房间内，将她甩到床上。 这是她第一次来他的房间。 森妄洲的房间异常奢华，暗黑色的墙壁上嵌着暖黄色的线形灯，大大小小的矿物摆件在水晶灯的灯光下泛着光泽。 陆柠：“你的房间真是一点都不温馨，难道你没听说过吗？房间不能装修成黑色的，黑色房间住久了会压抑，还会性冷淡的。” 森妄洲没有理会她，将房间门落了锁，走进洗漱室。 没多久，水声便从洗漱室传了出来。 陆柠在确定门被上锁，自己已经出不去了之后，抱着枕头靠在床沿，努力接受现在的消息。 【系统007：宿主，紧张吗？马上就要坦诚相待了，我还有点小激动嘞！】 陆柠：…… 如果森妄洲真的想跟她发生什么，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像真正的女朋友一样，尽情地提要求了？ 包括转化剂？ 不对不对，她摇摇头，金丝雀应该有金丝雀的觉悟，等到转化剂被研制出来，再走一步看一步，调整战略。 【系统007：算了宿主，反正眼下也逃不出去，尽情享受美男也不错啦！还是个年下，一点不亏！】 在系统的玩笑下，她心跳渐渐加速，竟也有些期待起来。 这个口口声声说着恋爱是最没用的东西、传统繁衍最低等的所谓的“上层人”，在床上会是什么样子的？ 十几分钟后，森妄洲出了浴室：“你去洗。” 陆柠伸手：“我的衣服呢？” 森妄洲闻言，打开衣柜给她找了一件宽大的纯棉短袖，扔给她：“我设置了浴室门锁，十五分钟。时间到后，门自动打开，不许想着躲在里面。” 陆柠傻眼了：“大哥，你怎么能想出这么变态的方法啊？” 森妄洲将她推进浴室里，关上了门。 陆柠一边盯着门锁上的倒计时，一边快速打了一遍沐浴露冲洗完，换上短袖。 长度正好遮到她的大腿。 不知是因为狂跳的心脏，还是因为浴室蒸腾的热气，她觉得此刻浑身热极了。 走出浴室，她朝着床上轻手轻脚摸过去，沿着床沿躺下。 “过来。”森妄洲朝她道。 陆柠翻了个身，撑着脑袋看着他。 “睡觉。”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 第二天，训练照常。 陆柠换上训练服，咬牙切齿对着系统吐槽：【007，我觉得这家伙真的纯是个性冷淡，说不定他就是不行！真是浪费老娘感情。】 【系统007作思考状：唔……】 陆柠：【也是，这家伙可是基因造人实验室培育出来的，说不定，连那种功能都没有。罢了罢了，反正我也不是来谈恋爱的，正事要紧。】 她深呼吸了一口，进行着专属常规训练。 训练结束之后，她眼巴巴地等着森妄洲去上班，她好钻进实验室等谢承的消息。 等来等去，森妄洲都只是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咖啡。 “森总，你今天不上班吗？” “你想赶我出去？”森妄洲饶有兴趣地望着她，“又准备干什么坏事了？” “也没什么，就是想趁你不在家把你家炸了。”陆柠忿忿的。 森妄洲笑笑：“随你，大不了我再换一套。” 陆柠见森妄洲仍然不动，明白了他今天是铁了心在家看着自己，放弃了挣扎，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 临近中午，送餐的厨师敲响了门。 “陆小姐，餐放在传送的盒子里了，记得拿。”可视门铃内传来一声留言。 “等等。”森妄洲喊住了送餐的人，将门打开，“进来。” 送餐员有些缩瑟地踏进门内。 “昨天的餐是谁送的？” 森妄洲声音冷厉，小送餐员看着他冰冷的气场，哆哆嗦嗦的：“也……也是我。” 森妄洲皱眉：“是你让韩月进来的？” “不……不是我，我、我没权限的，是、是魏哥，他说森总的未婚妻要来，让一定、一定给开门。” “魏浩？让他现在立刻提着头来见我。”森妄洲挥了挥手打发小送餐员离开，揉了揉眉心。 第106章 她是我女朋友，别认错了 “是魏大厨吗？难道他是韩月的人？”陆柠从他们的对话中推断，问了一句。 “是个蠢货。”森妄洲仰躺着靠在沙发椅背上，闭目沉思。 片刻后，魏浩战战兢兢地进了客厅，高大的身躯缩缩瑟瑟的，他环视了一圈，在见到陆柠后，本来不大的眼睛惊讶到差点瞪炸了。 见森妄洲冷着脸坐着，他赶紧上前解释了一句： “那个……森总，全公司上下都在传您有女朋友了，韩小姐气场这么强，前段时间还有联姻的传闻，她一口咬定自己是您未婚妻，我也不敢不信啊……” “对不起对不起，森总，我真的不知道您的食材在家里……” 陆柠听到这两个字，绷不住了，不知道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只好捂着嘴尴尬地咳了两声。 森妄洲凝眉，眼神杀向他：“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清楚，什么食材？” 魏浩一头雾水：“陆……陆小姐啊？不是您亲自说，想吃人肉，要养着她当食材的吗？” 陆柠现在知道了，她该笑，想笑，但是这个场合好像又不能笑，只能抱着个抱枕，努力将自己埋在里面，憋得抽抽，一边用余光瞥向森妄洲那里。 森妄洲啊森妄洲，打脸了吧，看你怎么解释。 森妄洲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嗯，所以现在既然知道我养着她，就更不应该轻易放走。” 魏浩点头哈腰的：“嗯嗯，森总，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不过……我们每天都送这么多好吃的来御水湾，都是给陆小姐的吗？花费也不算少呢，森总，您想吃她的话，肯定是越年轻的口感越好，我看陆小姐也养不胖，不如……” 森妄洲脸更黑了。 “我最近给你升职升得太高了是吗？” 魏浩块头大，脑子也木，愣在原地半晌不知道他尊贵的森总到底什么意思，只能一个劲点头。 森妄洲深吸一口气，似是用尽了全部的耐心：“她是我女朋友。” 魏浩：？？？ 陆柠：！！！ 是什么能让一个死傲娇承认自己被疯狂打脸？ 是一个根本听不懂暗示的大木头！ 干得漂亮魏大厨！ 陆柠用抱枕挡住嘴，憋得更难受了，只能疯狂用牙齿咬紧下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回去告诉厨房那些话多的，以后韩月的话不要信，谁要是再出这种错或者乱传什么不实的消息，我把他头剁了喂狗。” 魏浩赶紧应着，点头哈腰，一边用余光打量着正坐在沙发里，抱着抱枕不知为何在微微抖动的陆柠。 离开时，他仍是满脸的不可置信，满脑子都在消化陆小姐怎么从食材莫名其妙地就变成森总的女朋友了。 等魏浩走了，整个客厅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安静的氛围下，一点儿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陆柠只好努力顺了顺差点憋到背过去的气。 森妄洲走近，抽走了陆柠的抱枕：“你在笑？” 陆柠摇摇头：“没有没有，我很感动的，真的。” “那既然这样，你还跑吗？”森妄洲垂眸，望向她的眼神里竟然多了份试探。 陆柠捏了捏他的脸：“我没跑，森妄洲，你别神经兮兮的，难道你的重点不应该放在莫念痊愈了这件事情上吗？说不定，这是转化剂的突破口呢？” “你很在意转化剂？” 陆柠看着他突然冷静下来的眼眸，心下一惊，赶紧摆出早就在心里预演了千百遍的借口：“当然了，我毕竟是清扫警官出身嘛，天下平安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希望。” 森妄洲陷入沉默，就这样盯着她。 “好了森妄洲，我不跑了，要不是韩月找人打开了门，我也跑不出去不是吗？你安心去处理事情，别为我浪费时间。”陆柠认真地朝他眨眨眼睛。 “再跑，我会把你锁在鱼池里的，我说到做到。”森妄洲沉着眼眸，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她面颊上轻轻刮过。 似诱供，又似威胁。 “知道了知道了。”陆柠认真点头。 待森妄洲一走，她立刻钻进了实验室里。 虽然她总觉得森妄洲已经开始怀疑她，但至少他没有收走实验室的使用权，她得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争取推动实验进程。 谢承的实验数据已经同步传到了她的账号上。 【谢承：莫念小姐的基因抗体，我翻遍了所有记录都没有找到类似的，只有两种可能——】 【谢承：第一种，是人为污染源的相关人员研制出来，植入莫念体内的。】 【谢承：第二种，是莫念太长时间处于异变过程中，且因为抑制剂的抑制效果，没能成功异变成异变体，从而自身产生的。】 【谢承：医疗中心每天都对莫念进行隔离观察治疗，除非人为污染源的幕后黑手已经潜入了医疗中心的医务组，或者是在她被污染的那一刻就埋入了有规定起效时间的抗体，否则第一种情况基本不可能。】 陆柠整理了一下思路，回复谢承。 【陆柠：也就是说，只要长时间无法完成异变，身体就会有概率自我进化出抗体？】 谢承回复消息很慢，她回完消息就习惯性地将通讯器扔在一边，戴上防护手套，抓了一只实验鼠出来，照着她预期的计划，打入污染物，并准备好相应的抑制剂。 等待之余，她又想起了森妄洲快速痊愈的皮肤。 她曾经在001实验室翻找过相关资料，有一种完美基因实验，是将基因进化出生长因子，可以达到快速排毒，快速愈合生长的目的。 森妄洲曾经在中药之后对自己表白时说过这么一句话—— “我是基因造人，陆柠，只要我的身体还有一丝剩余，在培养液里就可以无限再生。” 生长因子。 无限再生。 她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得想办法弄到森妄洲的血液。 可是，上次扎伤他是正巧碰到黑灯瞎火且他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怎么才能有这样好运气的下次呢？ 她的眼神落在了一旁的瓶瓶罐罐上。 实验稳步推进，鬼点子紧锣密鼓。 说干就干，她翻出大量的资料，对照着上面的成分与功效，靠着上次在拍卖会酒店里保存的异香样本，投入研制当中。 三天后。 她晃动着手中这一小瓶无色的、可食用的迷药，两眼放光，唇角压下坏笑。 第107章 清醒不复，夜色沉沦 大门响动，森妄洲回来了。 “森妄洲，今天陪我吃夜宵吗？”她从厨房探出头来，“我自己做的，红豆汤。” “怎么会想到自己做饭？”森妄洲将外套脱下，挂到客厅的便捷衣架上，朝着她走过去。 “在家里无聊嘛，又没有其他地方能去，不如捣鼓捣鼓吃的。”她指了指厨房边上的餐厅，“尝尝？” 森妄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餐桌上，两小碗汤还冒着腾腾的热气，陆柠甚至已经贴心地放好了勺子和纸巾。 他有些狐疑地望了她一眼，盯得她有一丝心虚，只能撇开视线，朝着餐厅走去，拿起右手边那碗，自己先送了两口进嘴里。 “我感觉还不错，味道不比魏大厨做得差。”她朝着森妄洲撒娇式地眨巴着眼睛。 森妄洲若有所思，也走上前，端起来，用勺子尝了一口。 清清甜甜的，汤里带着一点儿红豆的豆渣，绵密又柔滑。 跟旁边巴巴望着他的女孩一样甜。 陆柠有些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心里默念倒数。 她的迷药无色无味，森妄洲应该看不出来……吧？ “是不错。”森妄洲笑笑，将勺子按在碗沿，慢慢仰头，将一整碗都喝了下去。 陆柠急忙将两只碗收起来，一边说着“我先去洗碗”，一边快步朝厨房走去，生怕露出一点儿马脚。 在洗碗槽前磨蹭着，她的后背突然感到一阵暖意，一双手臂圈在她的颈前。 “有洗碗机，你这么磨蹭干什么？”森妄洲朝着她的耳朵吹气，“第一次下药，心虚？” 陆柠手一抖，碗差点哐当摔在水池里。 森妄洲压着她，将她禁锢在水池与自己的怀抱中间，嘴唇在她的后颈游离。 “打……打扰了。”陆柠将手冲洗干净，关上水龙头，试图挣脱出来。 怎么回事？ 她不是应该下的是迷药吗？为什么会变成……那种效果？ “干什么，只管下药，不管负责吗？姐姐？”森妄洲的声音黏黏糊糊的。 “误会，是误会。”陆柠努力将眼神已经迷离的森妄洲推开些，转过身看着他，“你不是可以排出毒素的吗？快排出来试试？” 森妄洲摇摇头：“我不会，姐姐，你负责。” 他的身上烫得吓人，心脏的狂跳也顺着胸腔传到她的耳朵里，带着她的心跳一同失速。 “那也不要在厨房啊……”陆柠努力将发烫的思维冷却，抵着森妄洲的胸膛，躲避他越靠越近的气息。 “那……去房间。”森妄洲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闷闷的。 到了客厅，还没转到后面的电梯，森妄洲一个趔趄没有撑住，将她往沙发的方向按去，两个人一起摔倒在沙发里。 “走不动了……”他埋在她颈侧呜咽。 陆柠一个激灵，计上心头，手指抚上他的后颈。 现在是森妄洲戒备心最低的时候，甚至比那天在昏暗的001实验室时还要低。 管他是迷药还是那种药，能够降低森妄洲戒备心的药就是好药！ 她深吸一口气，从衣服袖子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提取针，快准狠地扎进了森妄洲的后颈。 “嘶——”森妄洲有些吃痛地倒抽了一口气，抬眸望向她的眼睛，那双正朝他眨巴着的、略显无辜的眼睛。 “姐姐想杀我？下错药了吧。” 他的眼神迷离，努力牵起一抹笑，本就妖冶的桃花眼像迷失在暗夜中的宝石，发光，诱人。 “你知道我下了药？那你还喝？”陆柠将提取完成的针剂不着痕迹地收到袖子的暗袋里，讶异地问道。 “我还以为姐姐喜欢，没想到是为了杀我。”森妄洲抬手抚过她的发顶，“想杀我不需要这么偷偷摸摸的，直说就行。” 陆柠屏住呼吸，甚至分不清森妄洲此时是阴阳怪气还是真情流露。 明明当初给她提供枪打自己的时候，一枪都没让她打中过。 过了几秒，她鼓起勇气对上森妄洲的眼睛。 没有挑衅，没有阴狠，眸底那抹向来会在情绪波动的时候流转的幽暗的绿光，此时都变得乖巧无害。 简直像一条乖乖等待诱抚的小蛇。 “森妄洲，我没想杀你，只是对你的生长因子有点好奇。”她叹了口气，伸手从那双好看的眼睛上轻轻抚过。 “那想要的东西拿到了，姐姐现在可以负责了吗？我好难受。”森妄洲凑近她的耳垂，轻轻啃咬。 “森妄洲，你中了药，别冲动……” “不是冲动。” 他压制着站起身，将陆柠从沙发上拉起来，往房间的方向带去。 他的手心烫得出奇，力量却没减半分，陆柠就这么被他拉着，完全挣脱不开，被拉进房间，扔进床里。 未待起身，森妄洲就压下来，滚烫的吻烧灼着她的皮肤，烫热了原本微凉的空气。 一路的压抑似出笼的猛兽，侵占觊觎已久的领土。 氧气正在渐渐抽离，陆柠抬手想将他推开一些。 “你环我一下，姐姐。”森妄洲在她耳边呜咽轻语，抓着她的手搭在自己的后颈。 夜色正浓，清醒不复。 …… 陆柠醒来的时候，感受到了比上次在拍卖会上醒来时更强烈百倍的酸痛。 她以前居然还怀疑森妄洲不行！ 她简直想把自己的脑子翻出来，放在洗洁精里搓搓，狠狠清洗一下。 这基因造人未免也太强了点吧？！！ 不是说基因造人都不需要经过传统方法制造生命吗？怎么会发展得这么强？ 她揉了揉双腿，下了床，往客厅去。 得找几支营养剂好好补充一下能量。 客厅里，森妄洲正穿着一件休闲居家服，手中拎着什么在研究。 “……早。”陆柠颤巍巍地打了声招呼。 森妄洲转头，昨夜迷离到瞳孔四散的眼睛，此刻回归了理智与冷静，无声打量着她。 大boss是不是生气了？ 大boss是不是又预谋着什么坏？ 大boss不会是想把她送鱼池里吧？！ 陆柠尬笑了两声：“那个……昨天纯粹是个意外……森妄洲，你力气怎么这么大，是天生的吗？” 森妄洲默默盯着她，半晌，答非所问：“这个药，是你研制的？” 陆柠这才看清他手里拎着的东西—— 她研制出的那一小支迷药。 第108章 她好厉害，让他不安 “啊哈哈……”陆柠心虚地打着哈哈，一边往厨房的方向溜去。 森妄洲跟了上来，厉声道：“回答我。” 似乎真的生气了。 眼见无法糊弄过去，陆柠深吸一口气，定住了脚步。 她回头看着森妄洲，选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森总你不是不喜欢人明知故问吗？怎么现在自己却在明知故问了？” 森妄洲愣了一下，察觉出自己有些急了，语气不自觉地软了几分：“不是明知故问，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摩挲了一下手中的药。 里面的成分是季澜的组织特制的，其他人能够接触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况且手中这瓶迷药不仅有这些原成分，甚至将其与其他的成分反应，改变了原作用。 一个清扫警官，一个在遇见他之前，每天的工作都是机械重复地拿着检测仪排查、使用清扫剂清扫污染物的清扫警官，怎么会有本事能够研制出这种特质的药物？ 一瞬间，他觉得陆柠好陌生。 陌生到他有点不安。 她的生命和能力都无法在他的掌控之下，她对自己的迁就与乖顺，都是顺着心情来的。 陆柠看着森妄洲复杂的眼神，有些疑惑：“森妄洲，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后悔了？还是失忆了？” 森妄洲眸色闪烁了一下，横下心开口问道：“这个药的原成分……是从哪里来的？” 陆柠捏了捏拳头，她有些看不懂这家伙到底是在试探还是在质问，只好搬出了之前就拟定好的借口：“谢承给我的原料大全里面找出来……” “别说谎。”森妄洲往前压了一步，抓住她的胳膊，声线颤抖，“求你，别说谎，说实话……” 陆柠愣住了。 怎么尽是哀求的意味？ 见她犹豫，森妄洲又上前了两步，低下头，似乎是想洞穿她的内心，继续压低声音：“姐姐，求你了，告诉我。” 他的心跳又震颤起来。 此刻，他真的很害怕，陆柠说这个成分是季澜给她的。 他明明有经常盯着追踪器，明明从没看到过陆柠前往季澜的地方，可就是，好害怕。 不敢听，却又强迫自己去听。 陆柠见森妄洲闪动的眸色里那卑微的探求，有些不忍，道出实话：“那天在拍卖会的酒店里，我从脖子上提取的，你中药之后不是咬了我吗……” 她一边解释，一边观察着森妄洲的状态，生怕他又拿出什么东西来崩了自己。 意外的，森妄洲明显松了口气，接着苦笑了一声： “姐姐，你好厉害。” “不愧是我的女朋友。” 陆柠：“森妄洲，大早上的你怎么莫名其妙的？” 难道真的是昨天第一次，所以受刺激了？ 森妄洲摇摇头。 “所以，转化剂的进程，也是你提供的吗？” 陆柠反问回去：“这句也不是明知故问？” 森妄洲沉思了一会儿，低下头。 他好像确实明知故问了。 他知道，陆柠在研制转化剂，甚至盯上了自己血液里的再生因子。 见森妄洲沉默着，陆柠看了看右手边的柜子，又看了看陷入沉思的男人，最终决定，先拿营养剂再说。 半晌，森妄洲轻轻开口：“姐姐，你想用再生因子的话，跟我说一声就好，不需要下药的。” “咔哒。” 是陆柠关上厨房柜门的声音。 她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疑惑又讶异地看向森妄洲。 他好像真的很认真。 ———— 实验室内。 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陆柠拿着森妄洲的血液样本，仍然有些难以置信。 事情在这几天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她变成了研究员，他变成了实验体。 虽然这只实验体只是提供一些不痛不痒的血液样本，并且在家里仍然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可她还是觉得怪怪的，非常不习惯。 陆柠：“系统？统统？你觉得森妄洲会不会是在憋着什么坏呢？准备利用我研制出转化剂之后，直接抢走我的专利，把我扣起来啥的？” 【系统007:会吗……我觉得他挺爱你的呀？】 陆柠：“你有点危机意识好不好，这里不是言情文，这里是末世游戏。” 【系统007:嗯……】 007本来就不怎么好用的cpu宕机了。 陆柠自顾自地继续分析：“如果他知道再生因子对转化剂有用，为什么以前不直接用，而非要等到我提出之后才投入使用？” 007接上话茬：【我知道！因为他爱你！！所以心甘情愿奉献出来的！！！】 陆柠：“……那会不会是，他想借我的手试验，等结果出来之后，直接封闭所有的实验过程，把可能出现的意外全部扣在我的头上？把我推出去替费尔森背锅？” 【系统007:宿主我求你浪漫一点。】 【陆柠：系统我求你警惕一点。】 …… 开小差的间隙，实验笼里的小白鼠抽搐了一下。 陆柠正放空的双眼一下子聚焦起来，急忙拿起体征检测仪扫过小白鼠的身体。 这只前三个小时刚被污染的小老鼠，现在体内的污染物正在缓速下降。 35%。 24%。 18%。 …… 提取出的基因在显微仪器下显示，原生细胞正在分裂生长。 陆柠：！！！ 是森妄洲的再生因子起作用了吗？ 在抑制剂的作用下，受到污染的细胞正呈现怠惰的状态，渐渐被分裂生长出来的原生细胞挤占、吞噬。 原本灰败的小鼠的眼睛都渐渐清明起来。 陆柠屏住呼吸，激动到手指都有些颤抖，立刻给谢承拨通了电话。 “真的吗？我马上到。”谢承话语有些急切。 十几分钟后，她听到了大门落锁的声音。 这么快？ 实验室门被敲响。 陆柠打开门，谢承正站在门口，微微喘着粗气。 “倒也不用来得这么快吧……”陆柠搓了搓手，意识到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谢承算是家里的客人，“我去厨房给你倒杯水。” 谢承摆摆手：“不用不用，你的实验进程怎么突破得这么快？我能进去看看吗？” 陆柠急忙点点头：“当然，就是叫师傅你来看的，我怕我自己研究会研究不明白，做错什么。不过，师傅你是有这里的密码吗？居然可以直接进来。” “森总给我的特权，可以使用御水湾别墅的实验室。” 谢承一边回答着，一边跨进了实验室，来到操作台前，接手陆柠做了一半的数据，仔细观察实验箱里的状态。 “……生长因子？”他的语气里透着十分的不确定。 第109章 一句弟媳给超级大脑整宕机了 陆柠点点头。 “嗯。” “你哪里来的生长因子？” “……森妄洲的。” 谢承正旋转着仪器旋钮的手一抖，愣住了，转过头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陆柠：“谁……谁、谁的？？！” “森妄洲的。”陆柠又老实回答了一遍。 谢承的脑子又要烧掉了。 他活了三十年，碰到了无数棘手的实验和不计其数的序列复杂的污染源，他都没有觉得思考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 如此强大的大脑在见到陆柠之后，接二连三地意识到数字和公式居然不能解决世界上所有事情的逻辑，思考竟然是一件这么费力的事情，简直把他的脑子轰打得像一块木头。 半晌，他才结结巴巴地开口： “你……不会是……把森总……绑架了吧……” “不对不对，怎么可能有人能绑架森总。” “难不成你……” 谢承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感觉自己不仅脑子混乱了，语言系统也跟着一起混乱了。 “师傅，你也是基因造人吧？”陆柠错开他的疑问，反问了一句。 “你知道？”谢承一愣。 “嗯，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好多好多秘密。”陆柠粲然一笑。 谢承恍然大悟：“你是拿这个威胁森总了？” 陆柠：“……倒也不是。” 谢承虽然比森妄洲年长几岁，但是脑子好像更不开窍，比森妄洲所拥有的正常人类的感情还要少。 “算了算了师傅，不要去纠结生长因子的事情了，森妄洲答应过我，生长因子管够，他给我提供。”陆柠晃了晃手，“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这个小老鼠是不是停止异变了？” 谢承的目光落在了实验箱上，小白鼠原本颤抖着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平静，呼吸平稳。 污染物监测的数据停留在了2%。 “我来。”面对专业领域，谢承异常冷静，瞬间就将刚刚困扰他的一系列问题都抛诸脑后，沉入到工作状态中去。 片刻后，他提取出一小支液体：“有抗体。” 陆柠循声看去，污染物监测仪的数据已经变成了0%。 她的心骤然跳动。 这是在看到莫念的体征监测后的第一次，她在被污染的东西上，看到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数字。 “别太激动，这支东西只能作用在同类基因上面。”谢承将试剂小心翼翼地放入实验架，“要作用在人的身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那莫念身上的抗体呢？”陆柠问道。 谢承：“可以使用，但基因型不同，或许会产生排异反应。我的实验也已经有所进展了，如果有生长因子的话，应该会另有突破。” 实验暂告一段落，两人来到一旁的椅子边，坐着休息。 陆柠忍不住好奇地问：“谢博士，你也是基因造人，难道你的体内没有生长因子吗？” 谢承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局促。 “对了，我端两杯水来，你等等哦。”陆柠一拍脑袋，转身出了实验室，来到厨房。 水从饮水器内落到杯子里，漾起一圈圈涟漪。 她愣神地盯着水花，直到水声一点点变得尖锐，水面溢出了杯口。 “呀——”她手忙脚乱地关了饮水器，稍倒了一些水出去，端着杯子回到实验室。 “给。”她将杯子递给谢承。 “谢谢。”谢承接过，喝了一口，脸上的窘迫肉眼可见地减少了些，变得坦然，“基因造人的技术有高有低，严格来说，我只能算是个半成品……” 陆柠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看他凝视着杯中的水，缓缓开口。 “我比森妄洲大了八岁，基因造人的技术上也差了八年。原本，我父母在培育皿里放了两个胚胎，想做对比实验。” “用你们普通人的话来说，应该是我的双胞胎弟弟。” “可没想到，另一个胚胎在进行污染物反应研究的时候，没能扛过去，异变了。” “那个时候，他甚至已经成型了……” “是谢尧吗？”陆柠问道。 谢承讶异地转头看向她：“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现在越发觉得，面前的女人绝对不简单，当初的她，也根本不是像森总说的那样，什么都不会。 陆柠摇摇头：“偶然知道的。谢博士，你这么厉害，简直是超级大脑，怎么可能是半成品！” 谢承苦笑了一下：“我的体质连一些普通人都不如，作为基因造物，我真的是上层人的耻辱吧。” 陆柠拍了拍谢承的肩膀：“什么上层人下层人，本来就该人人平等。你看看我，普普通通的出生，不照样活得开开心心的。” “而且啊，谢博士你可以连着工作好几天都不睡觉，居然还说自己连普通人都不如，我都怀疑你在凡尔赛。” “什么是凡尔赛？”谢承疑惑。 “没什么，说你谦虚。”陆柠笑笑，“算起来森妄洲好像也快回来了，我们把实验数据归类整理一下，给他汇报，毕竟大功臣样本可是从他身上拿下来的。” 两人收拾了一下，朝客厅走去。 说曹操，曹操到。森妄洲正关上门，在见到玄关处陌生的鞋子后，眉头微皱看向室内。 陆柠这家伙又放什么不速之客进来了吗？ “谢承？”在见到来客后，他的眉眼略微舒展开，“你怎么来了？” “陆柠说实验有进展，让我来帮忙看看。”谢承将整理好的数据亮了亮，“森总，没想到你会贡献出生长因子。” “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居然舍得来实验室和家以外的地方，挺让人吃惊的。”森妄洲径直走进客厅，坐到沙发里，翻阅谢承递过来的数据报告。 谢承垂眸：“森总的意思是……不欢迎我过来吗？” 森妄洲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无奈道：“你想多了，我既然把权限给你，说明我欢迎你来。不过记得，对陆柠客气些，她是你弟媳。” “好……嗯？？？” 那种木头人般迷茫呆滞的神情又出现在谢承脸上。 弟媳？ 好陌生的文字！ “你听不懂人话？”森妄洲似乎是羞于说第二遍，梗着脖子扔出去一句问句。 “森总你是说……你跟陆柠……在一起了？”谢承磕磕巴巴地问。 “嗯。”森妄洲的视线回到手中的报告上，脸颊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第110章 消失 直到离开御水湾别墅的时候，谢承的脑子还是发懵的。 森妄洲放下报告，转头看着陆柠：“姐姐？” 陆柠靠过来，揉了揉他的脸：“生长因子的事情，谢承好像很吃惊，你提供这么多，身体没问题吧？” 森妄洲勾了勾唇，眉眼中攀上迷离又侵略的气息：“我身体有没有问题，姐姐试试不就知道了？” 陆柠脸倏地一红：“我不是说这个。” “姐姐，放心，我很强的，不需要用药。”森妄洲勾住她的后腰，微扬的唇间，隐隐露着尖锐的獠牙，一步一步凑近她。 霎时，气息倾覆。 没有药物的催化，气息在单纯的交换里，迅速升温。 他到底是没让陆柠担心，亲身证明了什么叫基因造人强到顶级的身体。 …… 陆柠蒙在被子里，听着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咬住下唇。 他没有中药。 他没有中药。 他没有中药。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件事情，方才的旖旎气息仍在房间内萦绕，与上次的并无不同。 她明明记得她下的是迷药，只是使用了一些上次从脖子上提取出来的药的成分，怎么可能效果强成那个样子？ 上次的他……该不会是装的吧？ 自从被囚禁之后，她的任务似乎进展得异常顺利了些，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她偷偷打开通讯器，沈耀川仍然坚持不懈地给她发着消息。 【沈耀川：我听温缇说了，你现在还在森妄洲那边，是不是他又威胁你什么了？】 【沈耀川：我打算找姜冉商量一下，她应该也知道β号实验基地的事情，我想从那边着手。】 …… 【沈耀川：我稍微找到点线索了，那个拍卖会的幕后黑手，是一个类似黑帮的组织，叫玛门组织。】 …… 【沈耀川：你是不是被监视了，所以没法回我？】 【沈耀川：哪怕回我一个标点符号都行啊。】 听见浴室门被拉开的声音，她手一抖，退出了界面。 “还没睡吗？”森妄洲在她身侧躺下，环住她。 “嗯，总觉得有点被你的基因入侵了，对睡眠不是特别渴望。”陆柠故意调侃着，“没想到你不中药也这么……看来我研制的药效果也没那么大。” 森妄洲环着她的手轻轻一抖。 随后，他蹭了蹭她的发顶：“我也被你的基因入侵了，我想睡，陪我。” 灯灭了。 夜色正长。 翌日，她醒过来的时候习惯性看向自己身边。 森妄洲已经不在了。 她伸了个懒腰，换上训练服，按照惯例自己训练了一圈，随后来到实验室，盯着那一小支剩余的迷药发愣。 在使用之前，她已经万般测试过了，应该不会出现效果完全偏离的情况才对。 她抓了一只实验鼠，将迷药喂给它。 过了片刻，小鼠晕晕乎乎的，歪在实验箱的角落里，小爪子一抽一抽。 “没问题，就是迷药啊……”陆柠疑惑着。 难道森妄洲是对那种药的成分特别敏感？ “算了算了，不纠结了，正事要紧。”她长舒口气，叉着腰看着面前的瓶瓶罐罐。 在谢承的指导和帮助下，转化剂的研制进程突飞猛进。 她开始跟系统商量后续的计划。 陆柠：【系统，按照我和谢博士现在的进度，估计再过两三年就可以研制出转化剂了。】 陆柠：【多亏了森妄洲的生长因子，他的生长因子几乎没什么排异反应，可以跟实验体的原基因结合得很好，由此吞噬被污染的基因，达到防止异变的效果，超强的。】 陆柠：【一直被关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所以我们下一步应该……】 【系统007：哄着森妄洲，让他把转化剂推广到全世界范围使用，这样咱们就可以无痛离开了！】 【系统007：按照你现在跟他的关系，肯定没问题的！】 007的意识体手舞足蹈，仿佛已经看到了个人表彰大会、升职、加薪！ 陆柠垂眸看着正在运转的机器。 真的可以吗…… ………… 日复一日的实验进程到第三个月的时候，森妄洲破例没有回来。 陆柠坐在客厅，看着钟表滴答滴答地走过，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别墅大门上。 这是中药事件之后，他第一次没回来，也没发任何一条解释的消息。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还是…… 她猛然想起在实验室隔离舱内的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说过的话—— “等森妄洲把你玩腻了，过来陪我啊！” 她最近沉迷于关注实验，才发现两人除了睡觉之外，确实很久没怎么好好聊过天了。 甚至最近一段时间，只是单纯地睡觉。 他没什么话，她也没什么话。 【系统007：不是吧，才三个月就腻了吗？我不信我不信。】 作为攻略森妄洲路线的支持者，007首先炸锅了。 “反正只剩下不到一年了，我们抓紧时间，把转化剂研制出来才是正事。”陆柠定了定心神。 她不会死，自然也不会变成跟那个男人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自乱阵脚才是大忌。 一天。 两天。 三天。 …… 这个偌大的别墅内没有第二个生命体，每天只剩下机器运作和钟表滴答的声音。 还有各司其职的小机器人的机械声。 陆柠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两眼一睁就是实验室。 【系统007：宿主你开心点儿，还有我陪你呢，多说说话，你现在的状态跟我失败过的一个被囚禁的宿主有点像了，我害怕……】 【系统007：明明我们已经离成功这么近了，我还想去主神大人那里邀功呢，让他对我刮目相看，关键节骨眼咱们可都不能掉链子啊。】 “放心吧007，我没事，只是在做实验比较费脑子。”陆柠将头发挽起，笑了笑。 一周后。 她刚拿起数据分析表，通讯器便响了起来，屏幕显示着来电人——谢承。 “喂，谢博士，是001实验室有什么进展了吗？”她有些期待。 “你在家吗？我来接你，β实验基地出事儿了。” 陆柠手一抖，手中拿着的实验数据分析表差点摔到地上。 第111章 实验基地被彻查 坐在谢承车上的时候，她用力咬住下唇，消化脑子里的巨额信息，拼命告诉自己，哪怕森妄洲真的倒台了，也不影响她完成任务。 可是。 错了，方向全错了。 如果打败森妄洲的是姜冉。 她拿出通讯器看了一眼与姜冉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消息是她在发送“莫念醒了”之后，姜冉回复的一个字“好”。 疏离。 “森总现在在哪里？”她问身边的谢承。 “在β实验基地处理事情，抱歉啊，我平常在家里和实验室里待习惯了，有些不太适应外面的空气，还得麻烦你多照顾我。”谢承穿着防护工作服，神情带着些不好意思。 “没事，这都是小意思。”陆柠摆摆手，“费尔森最近没什么大动荡吧？” “公司运转的事情我向来是不过问的。”谢承老实回答道，“001实验室在执政厅那里挂过名，受到所有权力的保护，也就是说……哪怕费尔森集团易主，001实验室的资金链都不会受到影响。” 全自动驾驶汽车高速行驶，已经接近安全区边缘，一路朝着污染区前进。 陆柠有些不安地捏着通讯器，上上下下滑动，给森妄洲打的好几个电话都是石沉大海。 【无人接听】 【无人接听】 【无人接听】 她看得有些烦，退出了聊天框，思来想去，点进了与沈耀川的隐藏聊天界面。 沈耀川仍然没有放弃她，这几个月来断断续续地向她汇报着自己任务的最新进展。 【沈耀川：我找到β实验基地了，果然跟我打游戏的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都是活人实验体。】 【沈耀川：我秘密发给执政厅上层了，希望可以有个结果。】 …… 最新的消息是一个小时前的。 【沈耀川：森妄洲来β实验室了，脸色很不好看，这段时间估计给他忙得头都秃了，你应该可以回我了吧？】 陆柠想了想，终于还是回复道： 【陆柠：我在过来了。】 【陆柠：小心行事。】 三秒后，沈耀川发了三个大大的感叹号过来。 【沈耀川：我天呢，你终于回消息了，幸好。】 【沈耀川：森妄洲的把柄已经被执政厅攥在手里了，你过来可千万别倒戈，一定站在我这里，到时候我们联手掰倒他。】 【沈耀川：你要是心疼他，我可没办法救你，说不定连你也会被连累到，切记，切记。】 “有什么新消息吗？”谢承突然出声，把纠结在计划中的陆柠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我看看论坛，论坛上好像还没有关于β实验基地的讨论。” “放心吧，费尔森对网络有监管，β实验基地的保密工作是绝对到位的，不可能出现在论坛上，这一点，我相信森总。”谢承坚定地道。 进入污染区，偶有几只异变体突上来，谢承负责绕开，陆柠负责将冲过来的那些用枪打倒。 配合得倒是十分默契。 “谢博士，咱们不愧是师徒，配合得真好，嘿嘿。”陆柠笑了笑，试图放松一下气氛。 谢承推了推眼镜，强装镇定：“我很少来污染区，自己开车来更是头一次，有点紧张，见谅。” “没事，我有经验就可以了，你负责把控方向就好。”陆柠架好枪，警惕地看着车窗外。 一路行驶到β实验基地的门口。 熟悉的大门让陆柠有些感慨，上一次过来，她还是个实验体，被无情地扔进来，接受惨无人道的污染实验。 实验基地戒备森严，里面没有野生异变体，进了大门，谢承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拿出纸巾擦了擦额角的汗。 “下车吧，我们去找森总。”他下了车，一边朝陆柠道，一边拿出权限卡刷开了实验楼的大门。 熟悉的走廊又出现在陆柠眼前。 “谢博士，你一直都知道β实验室的存在吗？”她跟着踏进走廊，问了一句。 身后的大门缓缓关上，将天光隔绝在楼外，眼前所剩的，只有那暗荧荧的蓝色幽光。 她想起了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被关入这里的那天。 她一路被关在看不见外界的黑箱子里，狭小，黑暗。 走在前面的谢承听到问题，转过头来，镜片在幽光的照射下反着光，看不清镜片后的神色。再加上他一袭黑色的防护工作服，整个人透着一股怪异博士的味道。 “师……师傅？”陆柠心里有些发毛。 “我知道的，但是这里不是我负责，只有偶尔需要新技术支持的时候，公司才会带我过来。”谢承等在原地，待陆柠走近，才回答。 镜片的反光没有了，薄薄的玻璃后面，仍是师傅那双温和的眼睛。 陆柠松了口气，悬着的心落下来，两人朝着深处走去。 一道男声从走廊深处隐隐传过来。 “森总，我们需要彻查这个实验室的所有东西，请您配合。” 陆柠急忙上前，透过门缝朝里面望。 许久未见的森妄洲。 沈耀川没有骗她，森妄洲的面色实在算不上好看，乌青的黑眼圈，颓丧的神情，嘴角甚至带着点儿血迹，凌乱的碎发垂在额前。似乎突如其来的检查确实在他意料之外，且他根本无法应对。 他安静地坐着，像一株在阴暗角落里凋零的花。 破碎。 孤独。 面前站着几个穿制服的人。 其中，有她再熟悉不过的制服—— 清扫局的制服。 那个扎着高马尾的背影，那个曾经与她并肩，努力从β实验室相持逃离的背影。 姜冉。 她顿时头皮发麻。 “怎么不进去？”谢承来到她身后，见她许久没有动作，想要推开门的手顿住，靠近陆柠低声问。 “我看一下里面到底什么事情，别打断他们。”陆柠也小声回复。 “森妄洲先生，私自在污染区建立实验基地，培育危险级异变体，还滥用无辜的生命进行污染实验，行径实在是恶劣。”沈耀川上前了一步，正色厉声，“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接受社会公正的审判。” “至于您名下的其他资产，例如费尔森集团，也将一并停产并接受彻查整改。” 森妄洲虽然面上带着疲色，却依然冷静，冷静到好像有些反常。 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可以。” 沈耀川身边穿着制服的办事员受到指使，上前两步，将森妄洲的手压到身后，用手铐铐住。 第112章 爱情无用，我选择正义 姜冉笑了一下：“森总，我说过，光明永远都会降落在正义的一方。” 森妄洲坐在椅子上，手背在身后却不显得局促，反而生出些慵懒的感觉。手铐随着他的动作清脆作响，他微微勾起唇角：“那你挺厉害的，清扫警官小姐。” 说完，他的视线越过面前穿着制服的几个，飘向办公室大门处。 “还有后面躲着的那个，进来吧。” 陆柠一惊，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宝贝，真是为难你了，在我身边卧底这么久。”森妄洲望向她的眼神含情脉脉。 谢承上前一步解释道：“森总，是我带陆小姐……弟媳来的，她担心你。” 陆柠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看森妄洲，又看看站在一起的沈耀川和姜冉，真的是里外不是人。 谢承啊谢承，不会说话可以当哑巴的。 “陆柠，你在森妄洲身边最久，他拿边区居民做活体实验的事情，你应该掌握了很多证据吧？只要都提供出来，你就是打击这种暗势力的头号功臣。”沈耀川在一旁说道。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内，所有的视线都齐刷刷落在了陆柠身上。 当二五仔终有被当众审判的一天。 这哪里是在审判森妄洲，分明是在审判她！！！ 而她手里，确实捏着很多证据。实验数据，甚至基因造人实验室的资料，她都有。 陆柠：【怎么办啊系统，我到底应该相信谁？】 姜冉见陆柠发愣的样子，清了清嗓子，义正辞严：“直接去查。陆小姐舍不得朝夕相处的森总，我能理解。既然陆小姐选择站在费尔森集团的立场，那我们彻查费尔森后，如果出现任何问题牵连了陆小姐，还请陆小姐不要怪罪。” 说完，她甩着高马尾，雷厉风行地带着几个人出了办公室。 沈耀川皱着眉，朝陆柠眼神示意。 “沈耀川，要查就查，对着我老婆挤眉弄眼的干什么？”沉默了许久的森妄洲突然有些不耐烦地出声。 “老婆？森总还没认清现实吗？陆小姐可一直都是清扫局的人。”沈耀川故意刺激他。 “那又怎样？那也是我老婆不是你的，我们前段时间还在同一张床上。” 森妄洲张扬不羁的笑容里，满是挑衅。 沈耀川气结，见陆柠还是没有说话，只得叹了口气，带着剩下的人出了门。 森妄洲抬起头，靠在椅背上，望向陆柠：“谢承，你去招待他们，我有几句话单独跟陆柠说。” 谢承应着，跟上沈耀川的步伐，顺道关上了门。 “森妄洲，你这里真的经得起查吗？”陆柠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带着自己也分不清是担心还是质问的语气，“只要我把手中的数据一散出去，费尔森可就彻底完了。” 森妄洲眯起眼，向来张扬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宝贝，你要大义灭亲吗？” 陆柠不语。 “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向着执政厅和清扫局的，所以当初怎么都不肯从清扫局离职，来我这儿，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做卧底。” “去吧，告诉姜冉，你是正义的一方。” “陆柠，你可以永远自由了。” 陆柠心跳漏了一拍，看着森妄洲眸底流转的幽光，心里的不安猛地腾上来。 只要报告给执政厅这么简单？ 那为什么…… 当初她被杀了这么多次？ “那你呢？你会去哪里？”她俯身死死盯着森妄洲。 现在，她站着，他坐着，且双手被手铐铐在了身后，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森妄洲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脸上的坦然与游刃有余仍不减一分：“我？生命研究所，蓝海城监狱，犯罪公示处，都有可能。” 陆柠皱眉：“你怎么不利用我帮你回溯了？你求我，想回溯到哪个时间节点，我都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不怕被我连累吗？” 陆柠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我……” “哐——”门突然被撞开。 她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挺起身，与森妄洲拉开距离。 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将搜集到的照片和数据拎在手里，展示在森妄洲面前： “森妄洲先生，这些数据都是β实验基地长久以来做实验的证明吧？还有照片，我们也都拍到了。你现在没有任何借口，跟我们去执政厅走一趟吧。” 随后，他挥了挥手。 身后两个警卫员上前。 “不用，我自己来。”森妄洲笑了笑，站起身朝办公室门口走去。 虽然手被束缚在身后，可他的步伐依旧很稳，稳到陆柠甚至产生了一丝错觉—— 这不过是森妄洲的一场游戏。 谢承站在门边，见森妄洲被押走，瞳孔颤抖，想上前却又挪不动步子。 他知道，森总做的这些，都是违背人性的、会遭到世人唾骂的事情。 陆柠正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背后被人戳了两下。 “现在是建功的好机会，把你掌握的那些证据都拿出来，我们马上就能掰倒森妄洲了，说不定还能直接判他个死刑。”沈耀川在她身后低声说，“要是你再执迷不悟，等彻查费尔森集团的时候，下一个被查的就是你。” 她回头看着站在一起的沈耀川和姜冉，看着他们坚定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当初在星月城驻扎区，她所认定的主角团并肩作战的日子。 她的心跳渐渐加快。 这个游戏的主线，就是揭露费尔森人体实验的真相，清除污染物，拯救世界。 这个游戏的方向，就是打败森妄洲这个终极boss，还给世界清明公正的规则。 她是主角。 她是主角。 她是主角。 她不能舍不得。 她无需舍不得。 她…… 没有舍不得。 她深吸一口气，压制着酸涩的眼眶，狠下心掏出通讯器。 “等等——”她朝着森妄洲离开的方向追过去，喊住了即将打开实验楼大门的执政厅警卫员，“我这里……还有……证据。” 说出这几个字，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瞬间，整个天地好像都安静了。 她的世界天旋地转。 系统的哭声最先跑进了她的脑海里。 【系统007：呜呜呜，还是走到这一步了，我有点舍不得森妄洲怎么办啊啊啊啊……】 【系统007：宿主你比较强大，你哄哄我，我知道任务完成肯定得走这一条路，但是就是舍不得，你安慰安慰我呜呜呜呜呜……】 陆柠被007哭得有些心烦意乱，攥着通讯器朝向警卫员的手微微颤抖。 突然间，门外警报声四起。 第113章 险境，陷阱 “执政官来了！”不知是谁在后面喊了一句。 没有人接陆柠手中的通讯器。 她有些晃神，在此起彼伏的警报声中，似乎看到了与森妄洲过去的种种。 凶狠的，淡漠的，温柔的，充满爱意的。 她朝他望过去。 此刻的森妄洲后背随意地靠在墙上，眸色暗沉，讳莫如深。 实验楼的门缓缓打开。 身姿挺拔的、威严的执政官雷默，逆光站立，审视着楼内的一切。 他的目光划过每个人的脸。 “执政官先生，我们搜集到了β实验基地所有活体实验的证据，都在这里。”一个警卫员上前，把手中的资料递给执政官。 执政官接过证据资料，慢慢翻看了几页。 “还有，刚刚那位陆小姐也说，有新的证据。”警卫员补充了一句。 “哦？是吗？”雷默微笑着看向陆柠，“我记得你，在星月城驻扎区。” 笑面虎，妥妥的笑面虎。 陆柠有些警惕，颤抖着手，犹豫要不要给出证据。 “别害怕，执政官先生肯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姜冉在后面催促她。 她深吸一口气，将通讯器递给了雷默。 “关起来。” 雷默突然收起了笑容，眼神变得阴狠锋利。 大楼的门猛地关上，将天光全部隔绝在了门后。 “听到没？！把森妄洲关起来！”警卫员朝身后的几个小警员喊道。 小警员面面相觑间，雷默身后的高级警卫员首先行动，以陆柠根本看不清的速度，拷上了刚刚在办公室内的所有人，包括姜冉和沈耀川。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也被别在了身后，手腕上是坚硬的冰凉。 什么鬼？！ 她傻眼了。 “雷先生，您这是做什么？”姜冉挣扎着，不顾一切地朝执政官吼道。 “姜小姐，清扫局的职责范围向来是清扫污染物，什么时候需要你来彻查实验室了？”雷默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敲了三下，以示震慑，“全都关起来。” “是。” “等等。”森妄洲走上前，手搭上她的手臂，“把她留给我。” 陆柠瞪大了眼睛。 他不是被铐住了吗？什么时候打开的手铐？！ “森总自便。”雷默客客气气地微笑着，随后跟着众人被押送的方向朝实验基地深处走去。 “您是堂堂蓝海城执政官，怎么能跟他们沆瀣一气！你对得起蓝海城，对得起百姓吗？！”姜冉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一路，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 “陆柠，你还是选择出卖我。”森妄洲冷脸俯视着她，手指划过她的脸庞。 陆柠往后退去，身体靠到墙壁。 森妄洲仿佛又变成了她刚来这个世界上接触到的样子，冷漠，疏离，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气，他捏紧了陆柠的下颌，逼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他会干什么？ 继续囚禁？ 扔到鱼池？ 还是将她折磨到生不如死？ 心跳间，她听到森妄洲轻叹了一口气—— “可是怎么办？我还是喜欢你。” “小自私鬼。” 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温柔，温柔到仿佛能掐出水来。 “我问了你好几遍，要不要回溯救你，你都不回话。”陆柠红着眼看他，“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自私，居然还挖着坑等我跳。” “骗子，骗子，你们全都是骗子。”她咬紧牙关，用力瞪着。 眼眶好酸，好酸。 不能哭。 可是，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滚落下来，滚烫的，滑过森妄洲的指尖。 “我不是故意的。”森妄洲解开她的手铐，抬手将她的泪拂去，“沈耀川和姜冉要查我，我想不如将计就计。” “我讨厌你。”陆柠从手铐中释放双手，捏了捏拳头。 她想打他。 没有多想，她直接抬手朝森妄洲脸上甩过去。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 他坐在椅子上颓丧的神情，他嘴角挂着的血，他走投无路的境况……她曾经也心疼过的那些场面。 可全部都是他做的局。 一个完美的，用来试探她的，就等她跳进去的，局。 森妄洲用舌头顶了一下被她打出红印的脸颊，垂眸望向她：“姐姐，我错了。” “可是姐姐，在最后关头，你选择的还是交出证据，而不是陪我一起。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没有前途重要，不是吗？”他俯下身凑近她，温热的气息萦在她周围，侵略与乞怜并存。 “疯子。”陆柠想接着抬手，却被他挡住，用力抓住手腕。 疯子。 就连执政官都是他的人。 这个游戏真的存在打败森妄洲的路线吗？ “别讨厌我，姐姐。”他将她的手举到脸颊边，轻轻蹭了蹭，“里面那几个家伙要怎么处理，你说了算。” “如果我说，我想你放了他们呢？” 森妄洲将一个滚烫的吻落在她手心：“都可以。” 陆柠心间一颤，偏过头去，视线落在走廊深处。 这里与她初到之时并没有什么不同，昏暗，深不见底，只有墙壁上那荧荧的线形蓝光照亮眼前有限的空间。 但好像又有一点不同。 这里静得出奇。 “姐姐，β实验基地已经很久没有运转过了。”森妄洲似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沉声道，“自从跟你在一起之后，我感觉这些实验都无趣了许多。” “没想到这么久了，姜冉和沈耀川还盯着这里不放，我想，大概他们对这里有什么执念吧。” “宝贝，那你呢？你跟他们也是一样想的吗？” 陆柠意识到森妄洲在问自己，舔了舔嘴唇，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森妄洲没有催促，深不见底的走廊上，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昏暗的环境会让人的感触无限放大。 正如现在，陆柠感受到森妄洲覆在自己耳垂上的指尖，带着点儿粗粝的触感，有意无意地划向她的耳根，落在她的后颈。 他的呼吸是温热的，却比自己的呼吸要凉一些，清冽的气息并无压迫，反而带着令人心安的清香。 他很有耐心，有耐心到陆柠甚至觉得，她一辈子不说话，他就在这里看着她一辈子。 第114章 阶级 半晌，她哑声开口：“我已经很久没跟他们联系了。森妄洲，我只是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是沈耀川、姜冉、那些参与这次彻查计划的执政厅的小办事员，还是β号实验基地的实验体？” 森妄洲看着她，眼神中露出疑惑。 他不是在质问，他是真的好奇。 在他的世界里，从没有理解过所谓的“无辜”到底是什么。 β实验基地关押室内。 几盏惨白的灯照亮了灰砖铺成的关押室，手铐铐在铁质管子上，金属与铁碰撞，发出凄厉的声响。 似在心尖上抓挠。 沈耀川震惊的神色依然没有半分消退，他看着平日里富有威望的、整个执政厅都爱戴有加的执政官，看着那张平常笑意盈盈的脸，越看越陌生。 “雷执政官，为什么？”他不甘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小沈，你来局里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自己的职权范围在哪里，就一点数都没有吗？”雷默凝眉看向沈耀川，面色尽是失望。 姜冉在一旁啐了一声：“呸——雷长官，以前我还觉得你是个关心百姓的好执政官，现在我只觉得自己瞎了眼！” 雷默笑了笑，眼角炸开的皱纹让原本冷峻严厉的脸上多了一丝温和，他走上前，仔细端详着姜冉那张漂亮的小脸。 “姜小姐，久闻大名，目前任职清扫局二组的组长，出生于正西方向流民边区，基因等级为d级，我说得对吧？” “我呸——”姜冉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在雷默伸过来的手上。 “别这么暴躁嘛。”雷默举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警卫员立刻将手帕递了上来。 他接过，将沾上姜冉口水的手，一点一点擦干净。 “姜小姐，有时候，你所认知的世界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世界。”雷默后退了两步，俯视着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蓝海城中并没有哪条法律规定，边区的下层人拥有绝对的人权。” 沈耀川猛地抬头。 什么意思？ “这里是森先生的地方，我也不好私自处理你们，还是等森先生来了再说吧。”雷默将擦完手的手帕扔到了门边的垃圾桶，回头朝关押室里的众人看了一眼，“放心吧，森先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他从来尊重上层人。” 说罢，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姜冉身上。 姜冉紧握的拳头不受控制地发抖。 上层人？ 这是在讽刺她的下层出身吗？ 她原本飘逸干练的高马尾，此刻已经狼狈地垂在脑后，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沾湿，一根一根贴在皮肤上。 望向雷默的眼神中，恨意到达巅峰。 “下层人的基因，对于森先生来说，不过就是一个不值钱的实验品，祝你好运，姜、冉。” “混蛋，你们都会遭报应的！！！” 姜冉奋力挣扎起来，手腕上的手铐因剧烈撞击而发出巨大的声响，盘旋在空旷的关押室内。 声音撞到墙壁，撞出回响，留下摄人心魄的余音。 走到门前的陆柠听到，心尖禁不住颤抖。 她与雷默擦肩而过。 “小姑娘。”雷默叫住了她，“你就是陆柠吧？” “执政官先生记得我？”陆柠压下心悸与反感，勉强地朝他笑笑。 “陆小姐挺有名的。”雷默客气地回以微笑，“作为费尔森掌权者最亲近的同伴，最好别去心疼下层人。陆小姐是聪明人，应该懂我的意思。” 陆柠扯了扯嘴角，感觉自己脸都快笑僵了。 这种笑面虎，她一秒钟都不想多对付。 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她还得进去找机会跟沈耀川商量一下后续怎么办呢！ 雷默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朝陆柠伸出手：“以后照面的机会还很多，陆小姐，多多担待。” 场面话。 都是场面话。 陆柠维持着假笑的状态，伸手跟雷默握了握。 “森先生，您来了。”雷默收回手，视线越过陆柠，落在从陆柠身后走过来的森妄洲身上。 “麻烦雷长官把执政厅那几个警卫员带回去吧，实验基地还装不下这么多人。”森妄洲双手插袋，拒绝了雷默向他伸过来的手。 雷默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将握在左手手里的拐杖不自然地换到了右手，笑了笑：“好。” 他朝身后的高级警卫员示意了一下。 片刻后，那几个穿着制服的小警卫员就被押着带了出来。 该死的笑面虎终于带着他的几个人高马大的狗腿子走远了。 陆柠长舒了一口气，把刚刚跟雷默握手的那只手甩了又甩。 “姐姐，跟执政厅的人不需要客气。”森妄洲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开口解释道，“执政厅现在也是外强中干，还都得靠费尔森注资才能运转。” “你现在可是费尔森集团的女主人，随意一些就好，那些场面，不爱做就不做。” 他故意俯下身，语气中带着隐隐的笑意。 陆柠睫毛轻颤。 说不心动是假的。 以前在现实世界里，她总被自己的小领导教育，接待大领导的时候要客客气气，手该怎么握，茶水要怎么倒，位置该怎么坐。 职场上的一切，都是明码标价的，条条框框的。 可现在，突然有一个人对她说，随意就好。 她就是最大的规则。 “愣着干什么？”森妄洲在她的腰上轻轻掐了一下，“感动了的话，亲我一口。” 思绪被拉回来，森妄洲调笑的眼神在她的视线里无限放大。 “……谁说的，自作多情。” 陆柠推开森妄洲，察觉到面色有些发烫，转过头面对着关押室，深吸了一口气，拉开大门。 小警卫员被带走后，整个关押室只剩下了姜冉和沈耀川。 姜冉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姜冉，我……”陆柠想尝试着解释，想了想，又不知道从何解释，只能干巴巴地道一些有的没的，“我也不知道执政官是森妄洲的人。” 姜冉自嘲式地笑了一声：“是我太天真了，我真的以为蓝海城有真正为民众着想的、不在意出身和基因贵贱的上层人。” 她无力地垂着脑袋，耷拉在手铐上的手腕布满用力挣扎过的红肿痕迹。 她累了，挣扎不动了。 “你们要拿我当实验体，我也认了，随便吧，反正我贱命一条，没什么价值。” 第115章 勇敢接受爱意 陆柠扶住姜冉的肩膀：“β实验基地已经很长时间都没被使用了，你们在彻查的时候，是不是只翻出了实验记录，没看到实验体？” 姜冉愣了愣，无力低垂的脑袋终于抬起来了一些。 沈耀川的精神状态稍微好一些，他朝陆柠使了个眼神。 陆柠继续道：“实验体的事情，我会劝森妄洲的。我们无法对付他，但是却有办法解决β实验基地不是吗？” 姜冉摇了摇头：“陆柠，没想到你还是个恋爱脑。你根本不了解森妄洲的，我有点怕有一天，你也会变成他的实验体。” 007一听，吱哇乱叫起来。 【系统007：宿主宿主别听她的！我就说森妄洲没那么容易打倒吧？！放心吧宿主，我看得出来森妄洲的恋爱脑比你严重多了。】 【系统007：咱们就按照自己的步子走就好了！】 陆柠定了定心神，朝沈耀川看过去。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姜冉苦笑一声：“你觉得森妄洲会轻易放过我们吗？” “呃……也不是不行。”陆柠尴尬地笑笑。 她有些担心一放开姜冉，她会不顾一切地钻牛角尖，做出什么极端反应，只能求助般地看向沈耀川。 “我们会全面收手，再也不探查关于费尔森的任何东西，放心。”沈耀川表现得很冷静，在整个行动中，只有发现雷默的真面目，让他短暂地失控了一会儿。 “我会处理好的，你们也放心。”陆柠朝着沈耀川道。 话里有话。 沈耀川的眼中突然流露出落寞的神色，有些不舍地盯着陆柠。 “你们走吧，但是我得提醒一句，如果今天的事情出现在了论坛上任何一个角落，我都不能保证森妄洲或者雷默会做出什么来。” 陆柠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钥匙替他们打开了手铐。 走到门口，姜冉突然回过头，低声道了一句： “对不起。我本来以为，我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以前……是我太天真，错怪你了。” 陆柠笑了笑：“没事儿，清扫二组就交给你了，你还得给边区居民清扫污染物呢！可不能倒下！！” 她朝姜冉挥了挥拳头。 姜冉扬起唇角，扬起一个疲惫的笑。 虽疲惫，但由衷。 送走了姜冉和沈耀川，陆柠松了口气。 其实，她也并不完全被错怪了。 她回头看着朝她走来的森妄洲，这个她起初拼命想要逃离，又想破脑袋制定了一系列计划想要打倒的疯批反派。 她曾心动过，现在也是。 “解决了？姐姐没给我们留下什么大隐患吧？”森妄洲低头，露出俏皮的笑。 “什么隐患是你森妄洲对付不了的？我可不信。”她转过头，好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暖意从心底漾起，“回家吗？” “好，回家。” 森妄洲第一次，对那幢冰冷的，只用来歇脚的房子有了期待，对“家”这个字，有了实感。 向来坚硬的心柔下去。 夕阳的余晖下，她看着森妄洲那张俊美的侧脸，看着被风吹起的他的凌乱的碎发，看着他在橙黄色的光线下，微微发亮的白皙的皮肤。 【系统007：我就知道！我的眼光是没错的！！啊啊啊宿主你可以继续谈恋爱了！！！】 【系统007：一边恋爱，一边美美完成任务，怎么想怎么都是美滋滋诶嘿嘿嘿~】 陆柠没有搭理在她脑子里作乱发花痴的系统。 她静静地看着—— 森妄洲，如果你的爱是真实的，我们一起改变世界吧。 如果你的爱是假意，那我一定会亲手将你，拆成碎块。 ———— 处理好β实验基地遗留下来的问题，两人与谢承分道扬镳，汽车驶向御水湾别墅。 打开大门，盼盼正在一楼迎接他们—— “欢迎回家！欢迎回家！” 它眨巴着自己的小眼睛，挥舞身体旁边的两只小手。 “你设置的？”森妄洲牵着陆柠，握着她的手捏了捏，心情大好。 “可爱吧？”陆柠俯身戳了一下盼盼的屏幕脸，“机器人只要用心培养，也是有温度的，更何况人了。” 她话里有话，他若有所思。 “这几天让你担心了，都没休息好吧？”森妄洲揉揉陆柠的头发，“快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我还得回一趟费尔森大楼，很快回来。” 陆柠点点头。 费尔森大楼门口。 “森总，您总算回来了。”收到消息的实验室负责人一早就站在门口迎接，见到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实验进程都正常吗？”森妄洲一边朝楼内走，一边问。 “森总放心，没有干扰到任何实验室的项目进展，就是因为要彻查的事情，大家最近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以为出什么大事儿了。”男人跟上森妄洲的步伐。 “季澜那边的合作，盯紧一点，别出纰漏。还有，注意一下圣洛医疗的动向，我没答应联姻，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改变战略，做出什么小动作。” “是。”男人恭敬地点头，两人在电梯前分开。 进入办公室，森妄洲坐到办公桌前，凝眉盯着电脑上的数据。 暗区实验室的活人实验体又增加了，在没有跟他商量的情况下。 还未等他主动拨出电话，那串熟悉的数字就率先打了进来。 “森总，这几天去渡劫了？β实验基地的实验怎么全都暂停了？不像你的风格啊！”男人调笑的声音传过来。 森妄洲忙着滚动鼠标查看暗区实验室的实验状况，没有作声。 电话那头的男人见没听到回复，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着： “怎么不说话？从没见你怕过执政厅的检查，我记得执政厅高层向来都是跟你站在同一立场的吧？难不成底下那几个小喽啰你也怕？” 森妄洲有些不耐烦地猛点了一下鼠标：“吵死了你。” “发这么大火，啧啧，不像你。” 季澜声线慵懒，电话里隐隐传来悠扬的蓝调音乐的声音，不知又是在哪个酒吧逍遥作乐。 森妄洲揉了揉眉心，努力压下心头无名的怒气问道：“季总往暗区实验室又塞了一大波人，不解释解释？” 第1章 载入游戏，死了?那重新读档 “挺厉害啊，还会找到这里来。” 带着一丝玩味的男声传入陆柠的耳朵里。 痛。 太痛了。 身上仿佛在被千万根针一遍一遍扎着，细细密密的痛感传遍全身。 难道是通宵玩游戏给自己玩触电了？ 陆柠强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笑得漫不经心的脸。 白皙的脸庞上，眼尾上扬的桃花眼里满是见到猎物的凶光，隐匿着危险，男人扬起唇角，微微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 陆柠第一个反应是—— 帅哥！给老娘亲一口！！ 第二个反应是—— 我靠等等，帅哥你谁？？！！ 这张脸，分明就是她昨天正在玩的游戏《末世危机》里的终极boss啊！ 难道她在做梦？ 她向前挪动了一步，想要捏一下男人的脸。 下一秒，手被男人狠狠打了回去。 “想偷袭我？可惜，知晓了费尔森秘密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完整地出去。” 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便对准了她。 “等等，不对——”陆柠脱口而出的话吊在半空，子弹便正中她的胸口。 不，准确地说，不是子弹，而是一种很奇怪的绿色的药剂。 药剂钻进心口，那细细密密的疼痛重新游遍全身。 她突然觉得有些心痒，用力地挠了挠心口处。 痒意似乎是从她的心脏内部传出来的，隔着皮肤根本触及不到半分。 “你干了什么？”她盯着面前笑得妖冶的男人。 “陆小姐，都查到这里了，就不用装傻了吧？”男人挑起她的下巴，像是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贡品。 痒意更加浓重了，让她有些呼吸不过来。她喘息着，手不受控制地死死抓挠着自己的胸口处，直到抓出几道血红色的痕印。 “快停下来……”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上滚落，酸涩的眼眶弥漫上猩红的雾气。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上冒出一颗尖锐的獠牙。 这是什么鬼东西？！ 不受控制的右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心口，她痛苦地蹲下身，抬起左手想要探一探自己额头的温度。 左手触及的，是额头上一颗小小的、光洁的、锋利的东西，触感与牙齿别无二致。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牙齿从她的皮肤里冒出来，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 “啊————” 她疯狂地尖叫起来，想要拔去那些深种在她血管里的牙，可那些诡异的东西就像粘住了她的皮肉一般，一拔就是钻心地疼。 “没用，还以为清扫警官能培养出什么高级异变体来。”男人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 “啊——” 陆柠尖叫着睁开眼，大口呼吸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正闪烁着【失败：你已被污染】的字样。 原来真的是一场梦。 她松了口气，鼠标按下读档键。 电脑屏幕上的游戏《末世危机》，目前还在内测，这是她好不容易抢到内测名额。 游戏从开局开始，每一个选项都与最终结局息息相关，稍走错一步就得面临失败结局，且因为还在内测阶段，网上没有任何的攻略。 这是她失败的第55次。 她在手头的本子上记下失败经验—— 拿走蓝色试剂并盗取录像--向左走--进入费尔森集团内部--遇见森妄洲--被污染。 森妄洲，也就是刚刚她梦里的男人，是这个游戏的终极boss，运转着世界最大的生物公司费尔森集团。 而她操控的主控，则是末世污染物清扫局的一名清扫警官，正义善良，心怀天下，在执行清扫任务期间，无意中撞见费尔森集团遗落在实验室内的污染物亢奋剂，从而踏上对抗这个反派集团的道路。 失败55次，有近40次都是栽在了这个森妄洲身上。 她摇了摇头，手重新覆上鼠标。 这一把是今晚最后一次！再打不过去她就去睡觉！ 按下鼠标的同时，酥酥麻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下一秒，天旋地转，她的世界进入一片黑暗。 “挺厉害啊，还能找到这里来。” 熟悉的声音又从耳畔响起，痛感如此真切。 刚刚那竟然不是梦！ 不是吧，她真的穿了？ 【欢迎来到《末世危机》世界，我是编号007系统，检测到宿主生命值为15%，请尽快补充肾上腺素。】 一个机械音从脑海响起。 陆柠傻眼了。 我请问呢？ 穿也穿个好点的时间点啊！穿到死前十几分钟是想干什么？ 让她体验末世一百种死法吗？ “哪有肾上腺素？”她问。 末世背景，总该给她个类似空间一类的金手指吧？ 【不好意思，检测到您的肾上腺素库存为——0。】 “你干脆直接让我等死得了呗？”陆柠简直要气笑了。 “加油呀宿主，您可以的。”系统在一边加油打气。 不对，现在这个情况，它根本就是在阴阳怪气。 “说说吧，录像藏在哪里了？”森妄洲俯下身盯着她，那双妖冶的眸子，像极了毒蛇。 这个她记得，她赶紧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了一个微型摄像机。 “给，拿了录像，可以放我走了吧？”陆柠胆颤地笑着。 森妄洲把玩了一下这个微型摄像机，扔到地上一脚踩上去，用鞋底碾了两下。 “咔嚓。” 摄像机应声碎成一地的屑。 “没有人在知道了我森妄洲的秘密之后，还能安然地活着离开。陆柠，你没听说过吗？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紧的。” 下一秒，熟悉的黑洞洞的枪口又抵住了她的额头。 “清扫警官小姐，再见了。” 他扯出一丝熟悉的玩味的笑。 “砰——” 随着枪响，陆柠感到自己的脑子像被一张无形的网包裹住，闷闷的，透不过气来。她咬紧牙关，感受到那张网正在渐渐收紧，刺痛从脑内传来。 不是火药，又是一种污染药剂。 在游戏背景里，整个世界被污染物和异变体搞得人心惶惶，而费尔森集团却在研究抑制剂的同时，秘密地用人类做实验，将污染物试剂打进这些无辜人类的身体，培育异变体。 一如现在，打进陆柠身体里的这支。 陆柠挣扎了一下，搭在手臂上的手掌触及许多黏腻的粘液。 额上的粘液顺着额头往下滴，划过眼皮，滴落到眼睛里、嘴巴里。 巨大的腥臭味冲得她有些反胃。 视线一点一点暗下去，不知是因为粘液的遮挡，还是生命体征的流逝。 她是不是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了？ 她再也不为了追求极致代入感，拿自己的真名给主控取名字了！ 【系统007：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第2章 来投奔我?当实验体正合适 什么重新读档？陆柠傻眼了。 下一秒，熟悉的画面又呈现在眼前，依然是森妄洲那张笑得肆意张扬的脸。 她有些ptsd了，往角落里缩了缩。 “系统，什么情况？”她在心底咆哮道。 【已为您重新读档，请谨慎行动。】 她看着森妄洲手里的药剂枪，差点两眼一黑原地嗝屁。 嗝屁就嗝屁吧，她心想，扩充游戏存档上限还要靠充钱呢，难不成还能再给她读档一次？ 想到这里，她心一横，猛冲上前，举起森妄洲的手扣动扳机，朝着自己的脸就是一枪。 熟悉的细细密密的痛感又传了过来。 竟然还有点舒服？ 她闭上眼睛，等待着自己变成污染异变体。 这一次，她的身体慢慢下坠，化成了一滩液体。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系统007：宿主，您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为——在末世世界存活至污染物转化剂被研制成功，并真正使用到百姓身上。在这个世界，您有无限次读档的机会。】 “污染物转化剂研制成功？大概要多久？” 【系统007：按照费尔森集团目前的科研技术，保底需要三十年。】 陆柠一口老血。 “也就是说，如果我过不去这个情节，我就得一直被杀，杀也杀不完呗？”她两手一摊。 森妄洲这疯批大佬知道自己得像个机器人一样将这些情节重复上百遍吗？ 【系统007：是这样的。】 陆柠绝望地睁眼，这十几分钟该怎么发挥？ 反正有无限次读档，瞎猫碰到死耗子吧。 “森……”她睁开眼望向森妄洲。 “砰——” 还没等她说完两个字，森妄洲的枪口便射出了污染药剂。 不是等等……刚还有十几分钟呢？怎么越读档还越短了？ 重来。 “砰——” 这一次，她一个字都没轮到说。 她就不信了。 重来。 “砰——” 再重来。 “砰——” 再读一次！ “砰——” …… 在屏幕前连着56次打出失败结局的阴影重现。 第n次见到森妄洲这张脸，她脚软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抓住了森妄洲的裤腿。 “森总，您误会了，我是来投奔您的！” 森妄洲被她这么一跪，反而有些愣住了。 “您看看这药剂，还有录像，你的员工也太不小心了，我这是专程来提醒你来的。”她献宝似地将此前搜刮来的费尔森集团的犯罪证据举到他眼前。 森妄洲放下了枪，从她手里接过药剂和录像，确实是a号实验室丢失的污染物亢奋剂。 “森总，您就留下我吧，我好歹也是污染物清扫局的前几名，战斗能力不弱的。”陆柠狗腿地挪上前了几步，给坐在椅子上的森妄洲捶了捶腿。 “滚远点。”森妄洲朝她轻轻踢了一脚。 “好嘞。”她麻溜地滚远了。 “你背叛了清扫局，我怎么能相信，你不会有朝一日也背叛我？”森妄洲低下头攫住她的眼神。 那双沉黑色的眸子里，涌动着滔天的杀意。 不好。陆柠颤抖了一下，脑子疯狂转动。 “因为……森总您好看呀！比清扫局那些老头子领导可好看多了！嘿嘿~” “对了，您这枪里面是什么？绿色的，是营养剂不？能给我喝点吗？” 她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森妄洲。 森妄洲皱起眉，突然觉得这个清扫局的优秀清扫警官，脑子好像有点不太好使。 这样的还能当清扫局的前几名，看来这个破局子也辉煌不到几天了。 “不该问的少问。”他将枪收进了座椅扶手里。 【已通过剧情点，存档完成。】 系统的字样浮现在眼前。 陆柠松了口气，至少下次读档不用再对着这把黑洞洞的枪了。 “森总？”她歪头看着森妄洲，“我生命值好像有点低，可以给我点肾上腺素不？” “我没有施舍的习惯。”森妄洲转动控制器，将椅子移到桌子后面，在电脑上敲击了几下。 半晌，房间门被打开，两个白色圆头圆脑的机器人走了进来。 准确地说，是滑了进来。 它们拎起陆柠的手臂，将她往外拖。 “啥情况？这是干什么？”陆柠挣扎了一下，那两个机器人的铁手锁得太紧，她根本挣脱不开。 “不是来投奔我吗？我正好需要一个实验体，知道真相的你最合适。”森妄洲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原来他能走啊！ 读档这几次这家伙的屁股都黏在椅子上，她还以为这个终极boss是个残废呢。 机器人继续拖着她往外走。 “森总！我不合适啊！我被污染要么就异变成牙齿怪，要么就变成粘液怪，又恶心又没攻击力，还没营养，你考虑考虑啊！！！” 机器人突然停了下来。 森妄洲走近她，那向来漫不经心的眼神里第一次闪过一丝好奇。 “你被污染过？” 陆柠猛然想起来，费尔森集团明面上的实验，就是研制污染物转化剂，试图将被污染的人类变回正常人。在世人眼中，这是一个一心为民、拯救世界危机的好公司。 想到这里，她尬笑了两声。 “不是，是我猜的，做的那个问卷测试你晓得不，测测你被污染会变成什么类型的异变体，可准了，你要不要也测测？” 森妄洲的脸一下子沉下来：“带去β号实验基地。” 小机器人又移动起来，这一次，它们手臂升高，直接把陆柠抗在了身上。 “补药啊！！！” 陆柠哀嚎着被送进一个黑色的容器。 她看不到容器外的样子，只能感到容器正在高速移动。 不知移动了多久，舱门被打开，接驳的还是两个一样的圆头圆脑的白色机器人，它们抬起她，往实验基地里面走。 走廊上，长条的线型灯嵌在墙壁上，发出幽幽的荧光蓝色，走廊两边是一个个金属密码门。 小机器人走到其中一个门口停下，将芯片对准了识别仪。 “滴——”门开了。 她被甩进房间内。 “谁！”黑暗中，一个女声响起。 第3章 β号实验基地 机器人没有理会她，咕噜着底下的轮子又滑走了。 “有人？”陆柠摸黑着问道。 她不确定这个房间有多大，双手触及身边的墙壁，慢慢摸索着。 下一秒，头顶的灯亮起，将房间投下一片昏昏暗暗的惨白。 “陆组长？”女声不确定地道。 陆柠依稀辨清这张隐在暗处的人脸，是她所在的清扫组的组员，姜冉。 “陆组长，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计划失败了？” 她所说的计划，是指将收集到的蓝色药剂和录像上交到清扫局和执政厅，并且开启直播让所有百姓共同审判。 “败得透透的。”陆柠坐在地上敲打着酸痛的双腿。 “那东西呢？”姜冉凝眉。 东西？蓝色药剂和录像吗？ 已经被她手贱交给森妄洲了。 不交给他，现在自己还在那“挺厉害啊，还会找到这里来”的剧情点无限读档呢。 “被森妄洲搜去了。”她叹了口气。 “该死。”姜冉忿忿地骂了一声。 “你知道这个β实验基地是干什么的吗？”陆柠问姜冉。 “大概是费尔森集团用来培养污染物异变体的。”姜冉嗤笑了一下，眼神满是嘲讽，“我来这里已经快两个星期了，房间完全隔音，我在门口装了小型监听器，目前还没被发现，偶然听到了几段。” 她点开手环上的按钮，凄厉的叫声从手环内传来。 “不要——啊——” “这是什么？！” “这里有污染物，放我出去！！！” “我不要，我不要，你们是想把我变成异变体？” “……” 尖锐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丝丝电流杂音。 姜冉将监听器录音暂停。 “目前这些东西只有我们两个活人知道，其他人已经全部异变，至于费尔森集团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想不明白。” “本想着送你出去，至少还有一线生机，没想到你也进来了。”姜冉苦笑了一下，“等我们也变成了异变体，这些真相又有谁能够送出去呢？” 陆柠沉默了。 β号实验基地的实验舱室戒备森严，密不透风，墙壁使用了最高精尖的吸音技术，就连半分声音都传不进来，也传不出去。 她好不容易走完了上一段剧情，难道是为了在这里等着被污染的结局？ 再加上这个无限读档的破系统，一被污染就重新读档的，那她岂不是这辈子都得烂在这个破房间里？ 不对，肯定有破解的方法。 “系统，我可以读以前的档吗？”她问。 【系统007：不可以的，已覆盖之前的存档，只能在死亡时触发强制读档】 “那也就是说，如果我前面走错了，掉进无解的死胡同，这辈子就烂在这里了？” 【系统007：理论上是的，但万事总有化解的方法，车到山前必有路嘛，所以宿主，你加油喔！】 陆柠抽搐了一下嘴角，叩了叩身后的门。 手指关节与金属门面触碰，发出的声音竟然又闷又短促，尾音似被门直接吞噬了一般。 “别挣扎了，出不去的。”姜冉坐回地上，拍了拍自己的腿，“心理素质差一点的，被关在这种地方，在没被拖出去变成异变体之前，就已经疯了。” “我的通讯器没电了，你的呢？能不能联系上局里？”她抬头问陆柠。 陆柠赶紧依照记忆翻找自己的衣服内袋，掏出一个方形的机器，按了两下，没有任何反应。 “也没电了？” “应该是开了信号干扰器。”姜冉叹了口气，“等吧，总会轮到我们的。” 房间里的电流是每天限额的，灯大概只能打开三个小时左右，为了节省能源，姜冉抬手把灯的开关摁掉。 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陆柠感到自己仿佛落入无尽的深渊，除了身后靠着的墙以外，感知不到任何的东西。 只能通过轻微的呼吸声确认房间内还有姜冉在。 “克服一下吧，灯得留到机器人来找我们，以及每天使用营养剂的时候，其余时间不能浪费。”姜冉大概是知道陆柠在考虑什么，安慰道。 第一天，机器人通过门上的小窗口分三次送来了六支营养剂，她和姜冉各三支。 喝下营养剂后，陆柠的眼前浮现了系统的文字。 【服用营养剂，能量值提升20%】 营养剂没什么味道，大小和她在现实世界喝的咳嗽急支糖浆差不多，入口即没。 她咂吧了一下嘴，有点想念炸鸡烧烤。 第二天，机器人又通过门上的小窗口分三次送来了六支营养剂，她和姜冉各三支。 第三天，机器人还是通过门上的小窗口分三次送来了六支营养剂，她和姜冉各三支。 陆柠：…… 是不是陷入循环了？ “姜冉？这一周你都是这么过的吗？”她忍不住问。 “对啊，我是既担心出去，又担心它不放我出去，也不知道轮到哪里了。”姜冉苦笑着摇摇头，低声咒骂，“天天送来这些低等营养剂吊命，费尔森集团真是个畜生。” 陆柠低头看了一眼手环，那闪着时间的灯晃了两下，随即暗下去。 最后能够分辨时间的机器也没电了。 “啊——过这样的苦逼日子我还不如去当异变体——”陆柠倚在门口，仰天长啸。 “组长，你可不能有这种想法。”姜冉摸索着坐到她身边，“我比你早来一个礼拜，按照费尔森实验的规律，他们应该会更早抓我去做实验，到时候如果有任何一线机会，你就趁机溜出去。” 完全的黑暗让陆柠根本看不见姜冉在哪里，只能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偏过头，问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不知道，我在a实验室被发现之后，直接被装进一个全黑的小盒子，再下来就是在这个基地里了。”姜冉回答。 陆柠有打过一次β实验基地的失败结局，她有些不确定地对姜冉说： “这个实验基地，好像是在安全区外。我们身上的武器全被搜剿了，就算逃离基地，也逃不开污染区。” “什么？！”姜冉声音突然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安全区外？费尔森是疯了吧？” 陆柠刚想开口，身后的门似乎移动了一些。 第4章 确认污染，异变体检测为e级 这么多天，她终于出现幻觉了？ 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背，想要靠回原处，没想到门移动的速度竟开始变快，她被顺带着倒到地上。 “组长。”姜冉向她使了个眼色。 门外，两个熟悉的白色机器人正向姜冉伸出机械手臂。 陆柠眼疾手快地半道拦截下正向姜冉伸过去的机械手臂，抱在了怀里： “圆脑袋大兄弟，你们终于来了！我想死你们了！” 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不知被关了多少天，她现在看到白色的东西就亲切。 更何况是这种又白又会动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它们带走姜冉。 “检测错误，检测错误——” 小机器人滴嘟滴嘟地闪着警报。 陆柠趁机朝外看去，走廊依旧和她刚来的时候一个样子，照明全靠两边墙壁上的线型灯带。 “姜冉，快跑！”她沿着机器人的手臂向上一跃，顺势抱住了它圆圆的脑袋，回头对姜冉道。 她刚穿过来，对这个世界的方向和工具都不是很熟悉，倒不如让姜冉尝试着逃出去更有保障一些。 姜冉凝眉点头，刚闪出门外，便被抬着陆柠的机器人抓住了手臂。 陆柠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有两只手的小机器人，又伸出了两只手。 不是吧……这家伙到底有几只手？ 蜈蚣精啊！ “第55号实验体：姜冉，录入完成。” “第56号实验体：陆柠，提前录入完成。” 小机器人播报着数据，扛着两人往走廊深处走去。 走廊上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越到深处，血腥味就越浓重，陆柠忍不住皱起眉头，捂住鼻子。 地上蔓延着一些黑色的粘稠液体，小机器人的底轮闪过一丝明显的打滑。 深处的走廊换了一种风格，头顶方形的灯投射下惨白的光，照亮了地面灰砖上那滴滴答答的粘液。 液体一路延伸向走廊底部紧锁的门内。 “啊——” “厄啊——” 凄厉的叫声随着小机器人的前进越发清晰。 “陆柠，你听见了吗？那都是活人！”姜冉捏紧了拳头，愤怒到全身颤抖。 陆柠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关心关在大门后面的是不是活人，满脑子都想着—— 完犊子，在这里被污染的话会从哪里读档啊！ 终于，小机器人在大门口停下脚步。 “识别成功。” 大门上面红色的灯闪烁了两下，切换成绿色，门向两侧打开，小机器人禁锢住她们进了门后，大门又缓缓关上。 同样惨白的灯光下，一张巨大的实验桌正摆在实验室正中央，行至桌旁，陆柠才看清桌边流淌着的黑色液体。 桌面上，七零八落地散着未知的物体，看上去是块状的、粘稠的。 不知是桌面凹凸不平，还是那些块状物体能够自由行动，陆柠总觉得它们在以极慢的速度滑动着。 实验室的两边，排列着一排巨大的圆柱形培养皿。 左手边那个她认识，是她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被污染时变成的鬼东西，那人形的东西上面，长满了白色的、尖锐的齿状物。 齿状物旁边的容器里，则满身长着黑色长毛，那些毛发泡在培养液里，四散着，远看像一个黑色的毛球。 “费尔森真的在养异变体！畜生！！”姜冉挣扎着，可越挣扎，机器人将她锁得越紧。直到一个巨大的黑色人形机器人前，小机器人才放开了姜冉。 人形机器人的瞳孔处发出红光，扫过姜冉的眼睛。 “虹膜确认成功，55号实验体，姜冉。” 她被扔进了人形机器人前的立方体里。 陆柠拍了拍身下的机器人：“大兄弟，咱们也见了三面了，也算老熟人了吧？你放我下来。” 机器人纹丝未动。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冉，她被禁锢在容器内，神情惊恐地看着长针没入自己的身体。 “畜生！你们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姜冉用力挣扎着，愤怒的眼睛瞪大、再瞪大…… 直到眼珠爆出，“啪嗒”从眼眶中掉了下来，落到地上，还滚了两圈，滚到陆柠所在的小机器人的脚下。 留下一路淡淡的，湿乎乎的粘液。 姜冉那张白皙漂亮的脸庞上，只剩下两个窟窿，血淋淋的肉内嵌着，向下滴着灼目的猩红。 这些在电脑屏幕上被打码的污染过程，径直展现在陆柠眼前的时候，她还是感受到了极强的视觉冲击，忍不住干呕了两下。 “55号实验体，姜冉，确认污染，异变体检测为——d级。” 黑色人形机器人报完之后，白色的小机器人将已经异变的姜冉接过来，滚着它的轮子往培养皿走过去。 红色的光照过陆柠，她赶紧闭上眼睛。 “面部确认成功，56号实验体，陆柠。” 原来不止读虹膜啊。 得了，读档吧。 陆柠心一横，摊开双手伏在容器里，顺便好奇这一次自己能变成什么。 “56号实验体，陆柠，确认污染，异变体检测为——e级。”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变成了暗沉沉的绿色，略微浮肿。 她变成了一只低等丧尸。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下一秒，她回到了大门前。 “陆柠，你听见了吗？那都是活人！”姜冉在一旁义愤填膺。 居然是在这里读档！ 陆柠的脑子疯狂转动，在经过桌面的时候，顺手薅了一块能够够得着的块状物捏在手里。 黏黏的，滑滑的，伴随着浓烈的腥臭味。 在污染试剂的长针快要没入姜冉皮肤的时候，她猛地将手中的块状物砸向针头。 淦！ 砸偏了！ 大不了再砸一次。 她又走了两遍污染过程。 第三次，陆柠咬紧牙关，猛地掷出手中的物体。 正巧粘在了针头上！ 黑色机器人手中的动作顿住了，下一秒，它头顶的屏幕闪烁了两下。 “有人吗？”陆柠朝着那块屏幕喊了一声。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个监视器。 禁锢着她的白色小机器人松开了机械手臂，她赶紧顺着机器人的圆脑袋滑下来，站定在地面上，朝着屏幕挥了挥手。 屏幕亮起来，露出森妄洲那张漂亮妖冶的脸。 第5章 不蒸馒头争口气 “你刚刚干了什么？”他问。 姜冉仍被容器禁锢着，拍开了对着她的针剂，努力辨析陆柠此刻正在干什么。 “我啥也没干啊？”陆柠摇了摇头，“森总你这里的东西也太难吃了，培养异变体得靠耐心、爱心，不然肯定全是些低等货哇！” 森妄洲凝了下眉。 陆柠松了口气。 太好了，至少面对的是一个能听得懂人话的活人。 自从进入β号实验基地以来，见到的不是机器圆人，就是机器方人。 上到运送货物，下到进行实验，她再也受不了那些呆头呆脑的只有程序设定的机器人了。 “森总，你看看我，你把我污染了，顶多收到一只廉价的e级异变体，但是你聘用我，您会得到一个顶级耐心的异变体驯养员！”她拍了拍胸脯。 “你怎么知道你被污染后会异变为e级异变体？又是帮你测测里面测出来的？”森妄洲的眼神里多出一丝玩味。 “这次不是，这次是抓阄占卜！很灵的，比帮你测测灵多了！两块钱一次，占不准包退钱！森总你要玩不？”陆柠朝森妄洲咧开一个傻气兮兮的笑脸。 森妄洲的视线重新变得冰冷。 “我不收不诚实的人。” 下一秒，正对着她的黑色人形机器人举起手，熟悉的黑洞洞又对上了她的脑门。 “砰——” 这一次，射向她眉心的，是火药。 陆柠：……神经病啊，妥妥一个神经病！ 【检测到您的生命体征为0，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系统007：宿主你争点气呀，半小时内你已经读档五次了。】 陆柠：【这么多天馒头都没给我蒸一个，还指望我争气？】 【系统007：(／_＼)。】 陆柠：【不乐意的话，可不可以让我直接死掉，就别读档了呗？】 【系统007：那不行，007会敬业地为你无限次读档噢！你放心吧！】 陆柠两眼一黑，看不见自己的未来。 下一秒，屏幕重新亮起来。 “你刚刚干了什么？”森妄洲又说出了同样的话。 上一次说谎了，这一次诚实点试试。 读档游戏嘛，不就是这个选项错了就选另一个选项的事儿。 “我不小心把桌上的东西甩到试剂针头上了。”她老实回答森妄洲。 森妄洲在电脑上按了些什么，身边的小机器人滑走了，径直走向桌边，打开自己圆圆的脑袋取出试管，蘸取了一些块状物存入试管内。 然后又关上了自己圆圆的脑袋。 “森总，您这个小机器人真可爱。”她套近乎似地感慨了一句。 “喜欢？”森妄洲轻笑着问。 陆柠用力地点点头：“不仅可爱，还很实用。费尔森集团不愧是蓝海城最大的生物集团！不对，是整个世界最大的生物集团！” “不用假意恭维我，没用。”森妄洲淡淡道。 他实在很难把眼前这个狗腿包和蓝海城清扫局名列前茅的优秀清扫官联系起来。 陆柠歪着头，朝屏幕里的男人扑闪了两下眼睛：“森总，我之前跟您说的事情，您考虑考虑呗？” “三天，从β号实验基地找到我，我就考虑。” 屏幕闪烁了两下，又黑了下去。 陆柠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实验基地无限读档了。 “组长，什么情况？你怎么跟费尔森的人聊起来了？”姜冉推了推禁锢着她的容器的门，门纹丝未动。 陆柠见那两个白色的小机器人没动静，上前拍了拍那扇只有半人高的门，又绕着黑色的巨型机器人转了两圈，这里敲敲，那里拍拍，最终在它身后发现了一个黑色的方形按钮。 她戳了一下，按钮往下一沉，露出一截电线。 盯着这段电线沉思了一会儿后，她掏出藏在衣服内袋里的笔，转出一把小刀，咔地刺在电线上。 “嘟嘟嘟——” 机器人闪了两下，红色的眼睛暗了下去，那些禁锢着江冉的机械锁链也松了开来。 “快，走！”陆柠见姜冉从那道矮门翻出来，拉上她的手就往外面跑。 跑到紧闭的实验室大门前，这扇重型机械门竟然像便利店的玻璃门一般，在检测到两人站在门口之后，缓缓向两边打开。 “陆柠，你先解释一下！刚刚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他有权力放我们出来？”姜冉一边跑，一边问道。 一口气跑到实验室走廊正门口，陆柠才停下脚步，回答道： “那就是费尔森集团的负责人，森妄洲。” “森妄洲？他的声音居然这么年轻？”姜冉一时惊诧地张大了嘴。 “姜冉，他刚刚似乎没有发现你，等我们出了实验室，先尽快到达安全区，到时候你回局里，我得去找他。”陆柠抓住了姜冉的手。 姜冉皱起眉头：“你真要去费尔森？” 陆柠眼眸沉下来：“他说给我三天时间。” 费尔森的眼线遍布全世界的各个角落，森妄洲手腕狠戾，她根本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安然地回到清扫局。 姜冉捏紧陆柠的手，深吸一口气，按下门边的开门按钮。 大门打开后，她们见到了时隔多久未见的外面的天地。 天空是阴沉的暗红色，笼罩在人的头顶，就像一层薄膜盖住了本该有的澄澈，并向下不断施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萧瑟的土地寸草不生，一阵风刮过，地上零星的尘土被卷起，在空中蒙上一层干燥的黄雾。 “有武器吗？”姜冉抓着门框的手有些用力。 陆柠从内袋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了那支切断电线的笔。 一支远看根本看不出是刀的，基本上只能用来裁纸的，笔。 “这个行不行？” 姜冉：…… 所有武器在进入实验室前，全部被搜缴干净，这支笔还是因为造型温良无害且藏得隐蔽，才勉强逃过一劫。 没有武器，靠什么通过污染区？ 靠肉搏吗？ 陆柠陷入自我怀疑。 “只能拼一把了，相信我。”她深呼吸一口，拉着姜冉踏上了污染区的土地。 反正系统说她能无限读档嘛！ 大不了读档就是了。 第6章 既然是无限读档那我就不客气了哈 β号实验基地关押培育着各类等级的异变体，围墙上全是高压电流，污染区的其他异变体进不来，所以显得尤为安静空旷。 大概走出了十几分钟，她们才摸到实验基地的大门。 大门也是智能操控的。 “当心带电。”陆柠叫住了准备用手推门的姜冉，“这个森妄洲，又允许我跑又关着门是什么意思。”她咬了下唇，仔细辨认门上的开关。 在经过正中间的仪器时，仪器“嘟嘟”叫了两声。 “人脸识别通过。” 大门打开了。 “带着这个。”姜冉不知从哪里顺了两根粗树枝，塞到陆柠手里，为自己打着气，“没事的组长，咱们以前也到污染区来实地演练过，这里看起来不是重度污染区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踏出大门，握紧了手中的树枝。 陆柠也跟着踏了出去。 暗红色的天更加阴沉了几分，颓败的枯枝散落在地上，整个土地显得毫无生气。 姜冉指了指东南的方向：“现在应该是下午，我们朝着植物生长的方向，应该可以进入蓝海城。” 延伸向东南方向的土地上，隐隐约约有一些长在泥土里的黑色的乱草。 “走。”姜冉率先往那个方向走去。 或许是离安全区比较近的缘故，一路上，两人并没有碰上什么污染物。 道路边生长的植物越来越茂密。 “我们走了多久了？”陆柠将手中的树枝撑在地上，问道。 “预估是五个小时左右，我们得加快速度，没有营养剂，恐怕撑不了多久。”姜冉抬手擦了一下额间细密的汗珠。 话音刚落，陆柠的眼前浮现了一行字。 【能量值已低于15%，请尽快补充营养剂。】 “我有点不行了……”陆柠喘了一口气，又向前走了两步，树枝已完全成了拐杖。 “组长，你听。”姜冉突然抄起手中的树枝，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怎么了？”陆柠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除了棕红色的土地，还是棕红色的土地。 “有悉悉簌簌的声音。”姜冉眉头紧锁。 陆柠屏住了呼吸。 那声音，似是从地面传来，细密不断，若隐若现。 “簌簌——” “簌簌——” “嘶——” 姜冉向后退了一步，视线落在地下。 “是蛇吗？”陆柠也向姜冉靠了靠，凝神看着姜冉身后的方向。 “这里是污染区，恐怕不是普通的蛇，大概率是异变过的。”姜冉呼吸渐沉。 那簌簌的声音渐渐密了些。 姜冉猛地敲打了一下地面。 一条头大概有网球这么大的蛇从地里钻了出来，猛地咬住了姜冉的树枝，信子上分泌的粘液瞬间将树枝被啃咬的一头蚕食到只剩一些焦黑的碎屑。 “组长！”姜冉喊了一声。 陆柠：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游戏里遇到蛇怪是怎么打的来着？ 对了，用枪。 枪被森妄洲搜刮走了。 …… 得了，读档吧。 下一秒，她重新站在了这个眼熟的地方。 “姜冉，别往那走，有蛇。”她拉住了姜冉。 姜冉有些狐疑地转过头来：“组长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直觉。”陆柠打了个哈哈，带着江冉往另一个方向绕过去。 碰到异变体怎么办？ 读档！ 读档！ 再读档！ …… n小时后。 【系统007:宿主你歇会儿吧，这已经是你读档的第82次了，你不累我都累了……】 陆柠搓了搓手：“那你把我送回去呗？我肯定立马卸载这个傻狗游戏。” 【系统007:宿主您加油，007随时为您提供读档服务呢！】 陆柠：……二百五。 终于，她成功读档了二百五十次。 终于摸索到这片污染区的边缘。 “什么人！”驻守在安全区边缘的警戒员在远远见到两个在往这里挪动的人形时，警惕地举起了手中的枪。 “别开枪啊！大哥！自己人！”陆柠舞了舞双手大喊道。 待她们走近，警戒员松了口气，放下了枪，朝他们问道：“是清扫警官啊，你们怎么会到这一片污染区来？是蓝海城发生什么事故了吗？” “说来话长，费尔森集团在这片污染区设立了……”姜冉气喘吁吁地回答。 “啪。” 姜冉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陆柠转过头看她，下一秒，姜冉的头耷拉下去。 “怎么了？”陆柠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低头往下看去。 姜冉神情呆滞，面部惨白，五官中渗出丝丝血液，滴答滴答地落到地上。 “警告！警告！污染区内疑似出现被污染人员！！”警戒员拿起对讲机狂吼。 不可能啊！ 她辛辛苦苦读档了二百五十次！全程应该一个污染物都没碰到才对！ 难道是…… 姜冉讲的话有问题！ 读档读档。 “不好意思哈大哥，借枪一用。”陆柠举起警戒员手中的枪，哐地给自己脑门上来了一梭子。 【监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为0，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系统007:宿主，您这也太任性了……】 再睁眼时，姜冉正要说出费尔森试验基地的事，陆柠猛地捂住了她的嘴，随口编造了个理由： “我们两个在这一个片区实地演练，准备下一季度的考核，是上面批准过的。” “演练？两位女同志，现在这个阶段可不是能随便进污染区演练的啊，你们心也太大了。”警戒员佩服地看着两个比他矮了一个半头的女孩，“不过，从污染区进来的，都得按照惯例隔离，清扫官小姐，请吧。” 陆柠点点头，在另一位警戒员的带领下，前往隔离区。 “真奇怪，我们运气居然这么好，在污染区一个污染异变体都没碰上……”姜冉压低声音对陆柠说道。 陆柠尬笑了两声。 没办法，武力不够，读档来凑。 她在现实世界里面可是个在电脑前从早坐到晚的社畜，别说舞刀弄枪了，就是一天让她走个两万步都够呛。 幸好这具身体的素质还行，没怎么露馅。 【系统007:她倒好，轻轻松松跟旅游似的，还感慨运气好没碰上污染物，可怜我的cpu都快被你干烧了呜呜呜……】 陆柠：【闭嘴，不送我回原世界这就是你应得的。】 【系统007：……(′?w??`)……】 第7章 隔离七天，长了蘑菇的话能吃吗? 很快，两人就到达了隔离中心。 在进入房间前，站点负责人送来了三瓶营养剂。 陆柠急忙接过来，开了一瓶就往嘴里倒。 看到陆柠这样急吼吼的样子，站点负责人有些惊诧：“你们清扫警官进入污染区演练的时候，难道不带足物资吗？” 陆柠没有在意他的问题，抹了抹嘴接着问道：“你们这除了营养剂，还有其他吃的不？” 营养剂一没口感二没味道，跟喝了三口白开水没什么区别。 可怜她一个吃惯了大鱼大肉、火锅烧烤的现代人，进了这个世界之后，上一顿是营养剂，下一顿还是营养剂的。 感觉整个人生都没什么盼头了。 “这……”站点负责人面露难色。 “她开玩笑的。”姜冉赶紧上前陪笑着，将她推进了隔离观察室。 隔离室是单人间，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很小的洗漱室。 在隔离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外界的景象与她彻底隔绝，她的视线彻底被局限在这五六平米的小房间内，感觉像是被误关在了一个沉闷的集装箱里。 头顶的检测仪亮了起来。 “嗡——” 红光闪烁着，从身体上扫过去，又扫回来，让陆柠仿佛回到了在现实世界做核磁共振的时候，巨大的声响在脑子里面轰响着。 扫描的时间有些漫长，她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头发，顺便将通讯器放在了自动充电板上。 “滴——” 红光停了下来。 “初次检测结果——未受到污染。” 检测要分一周完成，每天扫描一次，而森妄洲给她的期限是三天。 这岂不是完犊子了。 森妄洲和警署哪个更难缠？ 【系统007：警署的隔离室都是顶级防爆材料，建议别跟警署硬碰硬呢！】 “oh！！救大命了，关在这个集装箱里面一周，连一星儿网络都没有，那不是要发霉了！”陆柠从床上坐起来，哀嚎了两声，“有没有锅，要是我长蘑菇了不能浪费啊！” “还有，系统！你那有没有什么游戏玩？或者微博？新闻？消消乐也可以啊！” 【系统007：宿主，别想着微博了，快担心担心自己的心跳，怕是马上就要“微博”了。】 “……好冷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抓重点，重点是我无聊！来点电视剧或者小说看看也好啊！” 她明明穿的是科技高度发达的末世，怎么一没手机，二没网，天天三支营养剂。 活得连元谋人都不如。 元谋人好歹还能吃上口肉呢。 【系统007：抱歉呢宿主，不提供那些服务的，您可以睡觉呢】 暗无天日的隔离室，连窗户都没有，只有头顶一台单调的空气循环机在源源不断地提供新鲜空气。 陆柠又百无聊赖地倒回了床上。 就连床都只有0.9米宽度。 幸好它是钢板制成的，没直接拿个纸壳子给她铺张床，她已经很谢天谢地了。 她朝床头的自动充电板看过去，通讯器已经充满了，闪烁着绿光，她伸手将通讯器拿起来，发现姜冉给她留了一条言。 “组长，你那里怎么样了？通讯器充好了我们通个电话吧。” 她按下通话键。 “组长？”姜冉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来。 ”陆柠翻了个面，趴在床上，手中握着通讯器向姜冉发牢骚：“我刚通过检测，未被污染，还有一周隔离期，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我也刚刚通过检测，尝试着跟局里联系了一下，说明了费尔森的情况。”姜冉跟她交代着。 “噢，好……等等……你说明了啥？”陆柠一个激灵。 “费尔森在用人体做污染实验的事情啊，咱们这一路不就是为了把真相报告给局里吗？” 陆柠脑海里突然闪现过姜冉在警戒员面前五官渗血的样子。 不好！ “那局里怎么说？”她追问道。 通讯器那边断了声音。 紧接着，一阵细微的警报声从隔离室外传进来。 警署的隔离室使用的防爆材料隔音都是顶级的，如果不是非常大的声音，根本不会透过隔离室墙壁穿到她的耳朵里。 她甚至能够想象到外面现在有多混乱。 姜冉好像又殒了。 隔离室的通知器内传来站点负责人的声音：“陆柠是吗？你的同伴已出现被污染症状，请立刻进行二次检测。” 不行，姜冉还不能死。 她目前就这一个同伴，不管是调查费尔森的阴谋，还是获取与污染物清扫局的联系和信任，她都需要姜冉。 反正也就是一个读档的事儿。 只是…… 她环顾了一下这个简陋的集装箱，犯了难。 一头撞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系统，有没有不死也能读档的方法？”她问道。 【系统007：宿主您别为难我了，让我喘口气吧。】 她掏出了那只笔形状的刀。 刀尖锋利，能够割开电线，也就意味着能够割开…… 她闭上眼睛，拿着刀尖往自己腕上扎。 才刚刚接触到皮肤，拿着刀的手就脱了力。 不行，这刀尖太小了，死得不痛快。 她叹了口气，捏了捏手，目光落在自己指甲里残留的微量黑色的物质。 难道是在实验室的时候，抓那个块状物留下的？ 她用刀尖在手下扎了一个洞，再试着用指甲抠了两下。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重新读档。】 【系统007：……你是我见过最任性、最难带的一届宿主……】 回到床上，她仍呈现趴着的姿势，手中的通讯器保持畅通。 “我也刚刚通过检测，尝试着跟局里联系了一下……”姜冉的声音正从通讯器传出来。 不对，不对不对，非常不对。 好像没赶上。 “系统？”陆柠又举起了刀尖。 【系统007：天啊，啊啊啊……我的褂子我的袄，我的大脑变大枣，放过我吧……】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再次睁眼，通讯器正安静地躺在充电板上，还没有闪烁显示未读消息的光点。 希望这次赶上了。 她赶紧拿起通讯器，提前给姜冉打去电话。 “组长？”姜冉接起通讯器。 “姜冉，关于费尔森实验室的事情，千万别说出去，我们好像都被费尔森监视了。”陆柠赶紧提醒她。 第8章 在隔离室当死鱼的日子 “可是……” “没有可是，目前我们都不知道森妄洲的实力多大，手能伸得多长，明哲保身才是最明智的选择。”陆柠尽可能地直言要害。 姜冉义愤填膺：“这样的人渣，我们却得替他保密，我不甘心。如果要我不说出来，我宁可当场异变给他们看。” 陆柠沉默了。 之后的游戏剧情她虽然还没有玩到，但是在一个同好群里有看到其他人讨论过，据说清扫局高层也有被森妄洲收买的叛徒。 她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白费功夫。 “姜冉，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如果你死了，你能保证其他人不是森妄洲的眼线吗？”她压低声音。 “……好吧，那我暂时不说就是了。”姜冉勉强答应下来。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记不记得在实验室里，森妄洲放我出来的条件？他给我三天时间让我去找他，可是隔离得隔离一周，这可怎么办？”陆柠向姜冉求助。 “要不……跟我回局里吧，警署的隔离室是世界最安全的空间，费尔森想维护自己目前的声誉的话，是不敢轻易跟警署对着来的。”姜冉回道。 陆柠陷入沉思。 【系统007：宿主，建议您也别和警署对着来哦】 对了，她的任务是在这个该死的末世活到污染物转化剂研制成功，最悲观的情况得活满三十年。 世界里不仅有森妄洲这个终极大boss，还有随时都可能贴脸开大的污染物异变体，和驻守在蓝海城内各司其职的各类警署。 所有的东西都可能威胁到她的生命。 见陆柠没回答，姜冉接着说：“先熬过这七天再说吧，正好可以趁着在隔离室的日子里好好调整一下。” 挂断电话，陆柠将通讯器重新放回充电板上。 “系统，你说你为什么偏偏把我揪来这个世界呢？” 她特地将“我”字咬得很重。 【系统007：宿主，您玩这个游戏又是为了什么呢？】 说实话，她有点后悔点开这个该死的《末世危机》了。 起初，她还兴冲冲的，认为找到了一个绝佳代入感的末世游戏，在主页给主控捏好脸，起好名字，设置好生日，一条龙用的全是她自己的信息。 在第一次被污染时，她还摩拳擦掌地点读档重来。 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 第五十六次。 “玩都玩了，至少得看看结局是什么样吧？”她颓丧地回答。 【系统007：我就是邀请宿主来体验这个世界的结局的呢！是拯救还是毁灭，就看宿主的啦！】 “可别，我只想当咸鱼。”陆柠翻了个身。 “等等……”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还有毁灭结局？如果我打出了毁灭结局……我该不会要在毁灭结局无限读档吧？！” 【系统007：放心吧宿主，毁灭结局是整个世界爆炸性毁灭，不会留你一个人读档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系统007：只不过如果达成毁灭结局，你就无法再回到原世界了，你的身体会跟着这个世界一起毁灭。】 “不是吧……”陆柠哀嚎，“这么严苛的条件，你还不给我开个金手指？” 【系统007：我给你开了无限读档呀！为宿主忠心耿耿服务是007的宗旨，每个宿主都夸我哒！】 无限读档算哪门子金手指，简直是一块烤糊了的橡皮糖，用着粘牙，甩又甩不掉。 “话说得这么好听，来根羊肉串看看实力。”陆柠朝空中摊开一只手。 【系统007：╭(°a°`)╮！】 “没实力就别瞎叫唤，也不知道之前的宿主为什么对你满意。”陆柠收回了手，继续躺着。 【系统007：别呀宿主，跟系统打好关系难道不是你们穿越人的统一目标吗？】 “你高看我了，我就连上班都没法跟领导打好关系。” 她陆柠的终极理想，就是摆烂躺平，享受咸鱼人生。白天打工，晚上打游戏，再来点烧烤，简直美滋滋。 都怪她太执着于打游戏了，才给这个该死的游戏读档了56次。 想着想着，窗口的小灯亮了起来。 她抬手看了一眼手环上的时间，晚上六点钟，看来是送营养剂来了。 她翻身下床，走到小窗口前，按下按钮。 “嗡——” 传送带的声音细细地响着，将一瓶小小的营养剂传了进来。 陆柠拧开营养剂的盖子，一口倒进嘴里。 液体进入口腔之后，变成和体温一模一样的温度，划过喉头，进入食管，只有一丝温润的感觉。 简直像空口喝了一道空气。 【服用营养剂，能量值提升20%】 摄入这一瓶小小的东西，竟然能产生饱腹感，还能提供维持生命体征所需的能量。 陆柠觉得这个世界简直荒谬极了。 浑浑噩噩的日子就在咸鱼躺平般的日子中慢慢流逝。 这是进入隔离室的第三天。 算下来，已经过了森妄洲给自己设定下的期限了。 看来他确实不敢跟警署硬碰硬。 【系统007：怎么样宿主？这是不是你所期待的咸鱼人生？】 陆柠揉了揉躺得酸痛的腰。 “这不是咸鱼，这是死鱼……还是被人遗忘在箱子里的发臭了的死鱼……” 而且，进了这个世界之后，她一口咸的都没吃到过，都快忘了盐是什么味道的了，怎么配被称为咸鱼？ 她的视线落到床头，通讯器闪烁了两下，大概是姜冉在关心她最新的检测情况。 她伸手将床头的通讯器拿过来，是一串不认识的号码。 清扫局的同事的号码她都有保存，不认识的号码会是谁的？ 她有些狐疑地按下接通键。 “小废物，这么没用啊？不是要表忠心吗？怎么连区区警署都对付不了？”熟悉的男声带着戏谑。 陆柠一下子把通讯器甩了出去。 是森妄洲！ “怎么了？摔倒了？”通讯器内的声音仍在往外传。 陆柠定了定神，重新拿起通讯器。 她有无限读档啊！她怕个锤子！ “没有，晨练呢，不小心把你甩飞了。” 第9章 远程操控，有苦说不出 通讯器那头传来了短暂的沉默。 “森总，您不是说给我三天时间吗？我现在不到七天都出不来，您咋没有隔着隔离室给我点惩罚？看来您也是小废物。” 话音刚落，陆柠听到自己的身体内传来一丝闷闷的爆裂声。 她缓缓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心脏处，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大洞。 爆裂的血液迸溅到床上，红得刺目，还有些许溅到了墙壁，呈现放射状的星星点点。 陆柠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视线暗下去之前，她听到了隔离室内警铃大作。 “二号隔离室隔离人员疑似污染，全员戒备！” “警告！警告！二号隔离室隔离人员疑似污染，全员戒备！！！” 隔离室外，隐隐约约传来警戒员的叫喊。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现在为您重新读档。】 死傲娇还挺玻璃心的。 陆柠咬了咬牙：“森总，我比较废，怎么办？您能救我出来不？” “费尔森集团不需要废物。”电话那头的声音冷冰冰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回清扫局了？谢谢森总！”陆柠赶紧顺着他往下说。 “恐怕你没这个本事。”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陆柠狐疑着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四天，她依然安然地在隔离室内吃了睡、睡了吃。 “末次检测已完成，未检测到污染源。” 当头顶的光亮起，检测仪发出最后通知的时候，陆柠猛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集装箱了！ 终于可以离开每天三支一点味道都没有的营养剂了！！！ 隔离门缓缓打开，她抬头见到从隔壁出来的姜冉，赶紧嚷嚷道： “姜冉，走，我们回清扫局总部！” 姜冉的表情掠过一丝异样，随即淡淡地笑了笑： “好。” “多谢配合，你们清扫警官工作可真不容易啊。”关押他们的警戒员挠了挠后脑勺憨笑着。 “你们也是，驻边也很辛苦吧？”陆柠也客气地回应道。 告别了边关，姜冉打开通讯器上的导航，两人朝城内走去。 离边关最近的交通轨道大约要步行十五分钟，一路上，在安全区外见不到的楼房、商店渐渐多起来。 因为靠近城区边缘，这里的房子大多低矮，阳台上杂七杂八地挂着各色各样的衣服，男人的、女人的、小孩的。 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些流民，一没钱、二没本事，于是扎堆在这些老旧的房子里，每个月交两百元的安置费给边关执政厅。 姜冉在一道破破烂烂的木门前停住了脚步：“也不能一直赶路，买点东西将就吃吧。”她说。 陆柠一听两眼放光。 吃东西？ 吃东西怎么能叫将就！ 在她以往的世界中，有些有钱人出去旅游，吃厌了五星级饭店，还特地走街串巷地去吃藏在老房子里的当地美味呢。 她满眼期待地跟着姜冉推开了破旧的木门。 “欢迎。”店主老板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又低下头去。 这下稳了，东西越正宗、人气越大的店，老板才会越漫不经心。 这是她在现实世界埋头苦吃市中心那条将拆不拆的老街上的小吃店得出来的宝贵经验。 姜冉在柜台上放下了两枚钱币： “老板，两瓶低级营养剂。” 老板慢悠悠地从柜台后面摸出两个黑色的小瓶子，扔在了柜台上，又将姜冉给的两枚钱币摸到手心里，掷进抽屉。 “老板，有泡面吗？”陆柠舔了一下嘴唇。 老板狐疑地抬起头，用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小姑娘。 咋了这是？ 陆柠有些手足无措，以为是自己没有先付钱，赶紧补充道：“我没有现金，但是我通讯器里有钱的，可以扫码付。” “小姑娘，中心城区来的吧？走走走，我不做你们城区人的生意。这里没法用通讯器付钱，也没有泡面。” 他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朝陆柠甩了甩。 姜冉赶紧将陆柠拉出了店，将手中的营养剂分了一瓶给她。 黑棕色的瓶子上，围着一张皱巴巴的黑纸，黑纸上面用白色的字体印着歪歪斜斜的“营养剂”三个字。 陆柠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三个字，也可以是“敌敌畏”。 见姜冉打开瓶子的盖子，一口喝下了这瓶营养剂，陆柠也学着她的样子，拔开营养剂上那层薄薄的塑料盖子，仰头一口喝下去。 浓重的苦味在口腔里蔓延，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奇怪的黏糊糊的口感在她的口腔里留了很久。 这个破世界的东西，没有最难吃，只有更难吃。 “组长，你确定森妄洲那边没关系吗？”喝完营养剂，姜冉将瓶子扔在了店门口的垃圾箱里，转头问她。 “已经超出三天了，我现在还好好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陆柠有些不明白姜冉为什么要这么问她，回答道。 见姜冉露出一副正经严峻的表情，陆柠才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你该不会怀疑我是费尔森的卧底吧？苍天啊大地，我真的不是！”她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 “组长，费尔森做这么惨无人道的实验，我们必须将真相带回清扫局，带给执政厅。”姜冉握紧了拳头，“我不甘心就这样看着费尔森集团为非作歹，而什么都不做。” 陆柠听懂了，姜冉这是在怪她不让自己把情报汇报给清扫局高层。 她们一线清扫警官没有资格直接联系执政厅，只能先汇报给清扫局高层，再由高层出面联系执政厅的工作人员。 “可是我们现在证据不足……”她只能找个借口向姜冉解释。 总不能告诉姜冉，一旦她说出费尔森集团背后的阴谋，就会受到远程操控，原地被污染吧？ “组长，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只能牺牲自己。”姜冉突然认真地握住了她的手。 牺牲？牺牲什么？ 陆柠脑子里一团乱线，她疯狂给自己找补，自己安慰自己。 老话说得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多管则乱，少管则安。 最主要是…… 她上哪牺牲？一嗝屁就会有一个敬业的系统在给她擦屁股读档。 第10章 刚出隔离就给自己干失业了 “姜冉，我们……”她话说到一半，便被姜冉打断。 “组长，森妄洲既然能放你出来，肯定也有办法再次接纳你，我们里应外合，一定要弄到森妄洲做人体实验的证据，并告诉执政厅。” 陆柠一听，刚刚好不容易咽下去的低等营养剂差点返上来。 “那个姜冉，要不咱俩……” 换换？ 话又没说完，这次打断她的，是手中的通讯器。 来电显示着“贾毅”。 一个游戏开局就出现过的人物，清扫局的高层之一，负责监管调配一到三组的清扫警官。 这个点被领导主动打电话，准没好事。 男人低沉粗犷的嗓音传了过来。 “陆柠，听说你有意跳槽去费尔森集团？”贾毅的语调尾音上扬，陆柠已经可以想象出他那张笑面虎般的脸。 天下领导都一个样！ 表面看着和蔼可亲，实际上不知道背地里准备使什么坏呢！ “贾队，你听我解释……”她绞尽脑汁在想怎么避开费尔森的真相来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费尔森的总裁已经特地打电话跟局里说过了，说你天赋异禀，如果我们愿意放人，他很愿意高薪聘请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清扫局再不放人，倒好像显得我们不近人情了。” 贾毅说话虽然不算特别严肃，却自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 “离职合同发在你通讯器上了，工资会结清的，放心吧，虽然可能与费尔森集团开具的薪资相比，这些工资只是九牛一毛。” 陆柠张着嘴，听到通讯器内传来“嘟嘟嘟”的挂断的声音。 怪不得森妄洲说恐怕她没本事回去，搞了半天是跟清扫局里应外合呢！ 她有些苦瓜地看向姜冉：“姜冉，我说要去费尔森，是当时情况紧急没办法才这么说的，现在可怎么办？” “组长，费尔森真的要聘用你，反而是我们的机会啊，你能接触到的机密越多，对我们揭露费尔森的真面目就越有利。”姜冉目光坚定。 陆柠的心跳暂停了一拍。 她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系统，刚出来我就给自己干失业了怎么办？”她在心底发问。 【系统007：失业没关系哒，宿主只要负责活着就好。】 没有工资就代表买不起营养剂，她靠什么活着？ 靠西北风吗？ “不行，我还是得先回到局里。”陆柠说道。 走出了几步，一辆三轮车晃晃悠悠地来到小店边，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从三轮车上下来，将垃圾箱里的玻璃瓶全部倒到了车斗里。 “这种玻璃已经够劣质了，倒不如销毁了好。”陆柠嘀咕了一句。 “销毁？流民边区怎么可能舍得销毁资源？这些瓶子都是回收利用的。”姜冉回了一句。 回收？ 那她刚刚喝的岂不是…… 哕…… 陆柠瘪了瘪嘴，强压下反胃的感觉。 《末世危机》主控的人设是靠自己闯出来的优秀清扫官，经常要在安全区边缘执行任务，这些东西她应该见怪不怪才对。 两人终于走到了轨道站台。 略等了一会儿，极速列车驶过来，搭载她们往蓝海城市中心驶去。 到达市中心时，熟悉的街景展现在眼前。 那是陆柠在电脑前过剧情的时候，来来回回转了不下几百次的清扫局所在的街道。 值班的小文员见到陆柠和姜冉回来，扬起手向她们打招呼： “柠姐，冉姐，你们终于回来了！这次行动这么难吗？怎么会去了这么久？” “出了点意外。”姜冉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仰头呼吸着。 蓝海城市中心的空气比安全区边缘的好上了百倍。 “什么意外？碰上难缠的a级污染异变体了？”小文员好奇地凑过来。 “更糟。”姜冉回头看了一眼陆柠，眼神中满是倾诉的渴望。 森妄洲总不至于当着整个清扫局的面让姜冉被污染吧？ 想到这里，陆柠朝姜冉点了点头。 “我们发现费尔森集团正在秘密地做人体……” 下一秒，姜冉脸上落了一阵温热的雨，夹带着柔软的固体。 “啊啊啊啊——呕——”小文员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弹了起来，趴到一旁的垃圾桶边上干呕。 姜冉有些疑惑地触了一下脸上的黏腻，手指尖端染上血红，一块滑腻的碎肉落入她的手心。 她顿时如芒在背，颤抖着偏过头。 一旁的陆柠没了头，脖子上方空荡荡的，一股一股往外冒血，像一个咕嘟咕嘟冒泡泡的魔法锅。 …… 【检测到生命体征为0，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刚刚什么死动静？ 陆柠回过神来，脑袋还是有些晕。 【系统007：森妄洲好像也在你体内装了追踪器，刚刚你被爆头了】 “不是吧，说出真相的是姜冉，为什么被爆头的是我？”她目瞪口呆地问系统。 【系统007：他好像锁定你了，宿主你还是阻止姜冉吧】 陆柠赶紧走上前按住了姜冉的肩膀。 “是挺糟糕的，我们在污染区迷路了，所以进入安全区之后被隔离了一周。” “哦，这样。”小文员点了点头。 “组长，你不是要去找贾队吗？快去吧。”姜冉面色有些不佳，回头催促她。 陆柠朝她使了个眼色，上楼前往贾毅的办公室，敲响房门。 “贾队。” “进来。” 男人面前正放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茶水，他一边悠哉地看着电脑上的实时数据，一边呷着茶。 “小陆啊，费尔森那边开的好处不少吧？”见她进来，男人朝她高深莫测地微笑着。 陆柠将门关上，凑到桌前。 “贾队，我这个人不喜欢绕弯子，咱们干脆开门见山好了，您也是费尔森的人吧？” 贾毅的面色陡然一沉。 见惯了贾毅笑面虎的样子，陆柠有些不习惯他板下脸来。 不过看他的表情，她想她大概是赌对了，那个同好群给出的剧透里说到的与费尔森沆瀣一气的人，其中应该就有贾毅。 “贾队，是心虚了？” “小陆，话可不能乱说。”贾毅提着的气松了下来，重新换上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您怕什么，就连执政厅里的人都有和企业联手做点副业的，您能跟费尔森这样的大公司合作，那是您本事好。”陆柠眨了眨眼睛。 “贾队，我的要求是，我不从清扫局离职。” 第11章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小姑娘口气还挺大，想两头吃啊？”贾毅敲了敲杯沿，“森总可是特地跟我说了，让你先从清扫局离职再去费尔森报到。不同意的话，是要我亲手送你去？” 男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凶光。 【系统007：当心点宿主，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货。】 陆柠满不在乎。 反正都快被开除了，怕什么，她可是无限读档的玩家！ “贾队，费尔森集团在做人体实验的事情，是不是也有你的参与？” 她越看那张虚假的笑脸越恶心，选择直接贴脸开大。 直接怼领导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果然，贾毅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简直像一个发臭的鸡蛋。 “贾队，别担心，咱们是一伙儿的。”陆柠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哼哼，森妄洲，不是阴湿监视狂吗？快听听我表忠心啊！ 贾毅面露怀疑。 陆柠向来是清扫局的榜样，每年的考核都是名列前茅，这样的优秀清扫官，会是费尔森的卧底？ 森总怎么从来没跟他说过啊？ “小陆啊，你在清扫局工作也有两年了，有些事情该说，有些事情不该说，这些道理你总该懂吧？” 这老狐狸还在跟她绕弯子。 “贾队，天天当谜语人累不累啊。”她的视线落在了贾毅面前的杯子上，“既然我们现在是一条战线上的同伴了，您也应该客气客气，至少给同伴倒杯茶吧？” 进了这个世界，她一口有味道的东西都没喝过。 硬要说味道的话，只有那个苦得出奇的低等营养剂。 “哼，怪不得能被森总看上，果然有魄力。”贾毅嗤笑一声，从柜子里给她拿了一只玻璃杯，倒上茶水递过去。 “那贾队，我刚刚的要求，您再重新考虑考虑？我们这是互惠互利。” 等她走后，姜冉大概率会顶替她成为二组的组长，继续与费尔森对抗。 万一哪天作为游戏反派势力的费尔森真的爆雷了，她可以随时屁颠屁颠地跑回来。 毕竟哪个游戏不是正义善良的主角团获得最终胜利的？ 只不过她还没能成功打出胜利结局罢了。 贾毅沉思了半晌，将辞退的合同收进了抽屉内。 “小陆，这件事情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放了一根手指在嘴唇中间，示意了一下。 “放心吧贾队，咱们是一根线上的蚂蚱。”陆柠朝他wink了一下，端起杯子喝完了茶水。 味道不错。 她起身出了贾毅的办公室。 “组长？”路过一楼的时候，姜冉将她拉到角落里，“怎么样了？” “费尔森那里催得紧，我得先去费尔森公司报到了，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回来的，如果有证据，我第一时间发到你的通讯器上。” 陆柠解释完，想提醒一下姜冉关于清扫局的内鬼： “不过你要当心贾毅，他和费尔森……” “啪——” 整个世界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电脑发出的电源声、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轮碾压声以及小文员写文件时笔尖摩擦过纸张的沙沙声…… 全部按下了暂停键。 陆柠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喉咙里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她有些迷茫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嘴角的鲜血正源源不断地往外蛄蛹。 越来越多的血肉从口腔里翻滚出来。 她被迫张大了嘴巴。 【生命体征正在急剧下降，请尽快就医。】 好像是被污染了，可还没死成。 “组长，你怎么了？不是没被污染吗？怎么会这样？”姜冉手忙脚乱地拿出通讯器，准备呼叫急救队。 痛苦。 异常痛苦。 那些翻滚的血肉越来越多地挤压在她的口腔，压得她眼角不受控制地流出泪来。 她朝下呕了一声，血肉并没有随着她的呕吐而掉落下来，反而紧紧地扒着她的口腔壁。 她的嘴硬生生被撑裂开。 “杀了我，杀了我……” 她想发出声音，可满嘴的血肉让她只能发出一些呜呜声。 “组长，你说什么？” 与急救队取得联系后，姜冉急切地问道。 她从没这么想死过。 窒息感从喉头蔓延到鼻腔，压得她直翻白眼，鼻腔里满是浓重的腐气。 氧气一寸一寸抽离，直到大脑变成空白。 【检测到您的生命体征为0，正在重新读档】 重新接触空气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回到了角落里。 姜冉手里没了正在和急救队联系的通讯器。 看来，她跟贾毅说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森妄洲知，其他人不许知。 她咽下了关于清扫局内鬼的话。 “组长，你加油，我这里也会努力的。”姜冉神情认真地点了点头。 【系统007：宿主，你真是我见过的最顶级的二五仔，到底是哪边的连我都看不明白了。】 陆柠：【你懂不懂，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还有，刚刚为什么我死得这么痛苦？】 【系统007：只有生命体征为0或者异变完成后，才能立即读档，刚刚生命体征是慢慢流失，所以没法立刻触发读档。】 陆柠：【那万一森妄洲要凌迟我呢？】 【系统007：啊……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所以宿主你加油呀。】 陆柠：…… 离开清扫局后，陆柠踏上前往费尔森的路。 通讯器上，姜冉给她发来留言： “组长，你走之后，我会代替你成为二组的组长，我们勤联系，有什么状况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放心吧。”陆柠回复道。 费尔森集团总部在蓝海城市中心，所在的街道是整个蓝海城最为繁华的街道。 她下了轨道电车，抬眼望去。 高楼寰宇，灯红酒绿。 空中环线轨道车在高速行驶，停泊在站台上的车厢内，走下穿着光鲜亮丽的人们。 从车站往外走两步，她便看到了一家餐厅。 陆柠点开自己的通讯器，看了一眼余额。 与她当初玩游戏时所存的档一样，余额为两万一千元。 终于能吃上点有味道的东西了！ 森妄洲既然已经耐心地等了这么久，应该不介意再等她一顿饭的时间吧。 她迫不及待地推门进去。 “欢迎光临。”服务员迎了上来，带着她在靠窗的单人位置上落座。 “请问要点什么？”她笑吟吟的。 第12章 想要工资?我当然是要面试你的 “有菜单吗？”陆柠端起桌上准备的热水喝了一口，问道。 “有的。”服务员在桌面上点了两下，桌面立刻呈现了一份可点击的电子菜单，“您可以自主下单。” 服务员笑吟吟地说完，便离开了桌旁。 陆柠左手托腮，右手在桌面菜单上滑动，翻看着。 特调营养剂、玛格丽特营养剂、长岛冰茶营养剂…… 事情渐渐不对了起来。 她将托着腮的左手放下，挺直了腰背，继续往下翻。 蓝色孤岛营养剂、薄荷流年营养剂…… 她翻动菜单的手指不自觉地加快。 滚蛋滚蛋！ 该死的营养剂统统滚蛋！ 肉！她需要肉！ 终于，在往下翻了十几页后，她看到了能让她热泪盈眶的肉。 图片上，肉串被烤得滋滋冒油，焦橙色的表面撒着一些辣椒粉，看着让人垂涎欲滴。 她搓了搓手按下去。 详情页出来，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这价格…… 几个零？ 点错小数点儿了吧？ 她又定神伸出手指头数过去。 个、十、百、千…… 一盘肉串三千块？！ 怎么不去抢？ 还是说这个世界通货膨胀，拥有两万块的她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穷光蛋？ 她有些尴尬地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 隔壁桌上，一对情侣正饮着杯中的饮品，神色自若地谈笑着。 情侣身后那张桌子上，一对中年夫妇也端着手中的杯子。 放眼整个餐厅，几乎所有顾客的桌面上，都是摆着各色精致的杯子。 她按下退出键，往前翻了翻。 “高级营养剂，甜口，50元。” “玛格丽特营养剂，特调，80元。” 她咂吧了一下嘴，顿时觉得了然无趣。 或许是这家餐厅太高档了？那换一家吧。 她推门离开，继续穿梭在街道上，目光被一家木门小店吸引了过去。 她推开门，走进店里。 店铺很小，吧台绕成一个长方形，老板正在长方形内忙碌着。 他身后则挂着本店招牌。 还是清一色的营养剂。 “老板，有肉吗？”陆柠坐下来，抬头问道。 “肉？”老板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姑娘，“小姑娘，你可别开玩笑了，我这小店哪里来的肉？要吃肉，出门左拐，蓝海餐厅。” 陆柠彻底绝望了。 当初玩游戏的时候只知道20块钱可以购买一支营养剂，得按时服用来保持主控的体力。 她本以为是设定方便，没想到自己穿越到这里，才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只有营养剂。 靠喝营养剂活三十年。 这任务真的不是对她三天两头摸鱼打游戏的惩罚吗？ “系统……我想吃肉……” 她走在街道上，一步一晃地往费尔森集团走去，心底哀嚎着。 【系统007：肉有这么好吃吗？】 “当然了，肉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陆柠有气无力道。 【系统007：宿主，您所在的世界大部分地区已经变成污染区，安全区土地有限，需要搭建人类活动场所，根本没法开展畜牧业与种植业。】 “呜呜呜我不管，我要回家，我想我的薯片、烧烤、面包、奶油蛋糕……” 【系统007：宿主，快打起精神，你到费尔森了。】 陆柠顿住脚步，抬头望去。 面前矗立着蓝海城最高的建筑——费尔森大楼。 此刻，费尔森大楼顶层。 男人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在他手臂上游走的黑色小蛇。 “陆小姐，蓝海城好玩吗？”他看着显示屏，对正在一楼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乱晃的陆柠道。 陆柠听到森妄洲的话，瞬间激灵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 并没有森妄洲的身影。 声音盘桓在上空，不知道是何处发出来的。 “找不到？是要我接你？”森妄洲看着她迷茫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 下一秒，两个熟悉的圆头机器人就冲了过来。 “森总，你这里就没有舒服一点的座驾吗？我的建议是来张躺床。”陆柠抱着机器人的圆脑袋，嘀咕了一句。 “有尖头的，喜不喜欢？”森妄洲轻笑一声。 “不不不，森总，我开玩笑的。” 小机器人带着她飞速前进。 一路来到森妄洲跟前。 “陆小姐好本事，居然真能从污染区安然无恙地回来。”森妄洲俯下身挑起她的下巴。 陆柠苦笑。 废话，无限读档，给你你试试。 真是想死都死不成啊！ “你说，想成为污染物驯养员？”森妄洲盯着她的眸子。 视线交错间，她恍惚看到森妄洲那双沉黑色的眸间，流转过一丝诡异的绿。 如蛇蝎一般，妖冶又危险。 她有些局促地吞了一口口水。 “那个……驯养员，工资高不？员工餐是啥类型的？有肉没？” “小废物，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森总……” “嗯？” “我觉得你好像有点听不懂人话……” “……” 森妄洲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们正规大公司，难道没有入职协议什么的？至少得谈好工资吧？” 可别想诓她。 她穿过来之前，好歹也是某家正经公司的正式员工。 【系统007：宿主，森妄洲好像有点生气呀，你快说两句好话哄哄他，不然又得读档了。】 陆柠忍不住内心翻了个白眼。 “森总？最帅气最漂亮的森妄洲大人，您觉得我说得对不？” 【系统007：宿主，是哄他，不是阴阳怪气他……他好像更生气了……】 森妄洲沉着脸，将她从机器人身上一把拖了下来，拎着往外走。 “没错，可是在谈工资前，我也需要面试一下，看看你能不能胜任。” “你带我去哪？”陆柠被拎着衣领，只得快步追赶着。 “当然是见识见识清扫局优秀清扫官对付异变体的能力。” 他带着她进了电梯，穿过走廊，来到一扇巨大的门前。 大门上方的显示屏标注着醒目的红色字体。 “a级异变体。” 在屏幕前的陆柠曾经用枪打死过好几只a级异变体，她甚至觉得有些不够过瘾。 但，那是电脑前啊！ 枪击游戏谁不会玩？ 真要她真枪实剑地打，她该不会下辈子就交代在这无限读档上了吧？ “去吧，小废物，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第13章 谁家好人会拿枪指着宠物?当然要空手上阵 森妄洲附身附在她耳边，热气随着话语穿进陆柠的耳朵。 随后，他在她后腰上轻轻一推。 陆柠一个趔趄，被推进了玻璃隔离室。 她大脑瞬间刷地一片空白，总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好像有点像…… 去吧！皮卡丘？ ………… 她站在隔离室内，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手足无措。 这不就是一只被迫上战场的宠物小精灵嘛！ 还是一只最低等的宠物小精灵，即将面对最高级的进化体。 “等等森总，武器呢？！” 眼见着隔离室的门刷地关上，她拍了拍隔离室的墙，朝玻璃外的森妄洲大喊道。 游戏里也没让肉搏的呀！ “呜——” 背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声音，似猛兽低声喘息。 陆柠胆战心惊地转过头，那在电脑屏幕上战胜过很多次的异变体正矗立在她面前。 浑身长满杂毛的巨型兽形体正静静地盯着她，如鹌鹑蛋般大小的眼珠一转不转。 许是许久没有闻到过人类的气息，这只兽形体有些发愣。 陆柠后退了两步，抵住墙壁，握紧拳头。 刚进游戏初期，在还没有获得配枪的时候，她曾用拳头干倒过三只小型的e级异变体。 不过那个时候，只要在键盘上按f，就能够出拳了。 现在但凡来把键盘她也不至于一点头绪都没有。 “嗷——” 下一秒，兽形体似终于识别了眼前的猎物，猛地张开嘴，巨大的腥臭从它的口腔散发出来。 陆柠甚至可以看到黑蒙蒙的雾气，朝自己的脸直冲而来。 化学攻击！ 妥妥的化学攻击！！ 她侧身躲开，拉近与猛兽的距离，在它还没来得及进攻之前，猛地出拳往它的眼睛砸去。 拳头擦过它的眼眸，滑腻腻的。 “嗷呜——” 被砸痛了的兽形体疯狂甩动着头，往陆柠撞过来。 陆柠：【系统，你想想办法啊！！！】 陆柠一边躲闪着兽形体乱撞的头，一边在心底咆哮。 【系统007：t﹏t……】 算了，指望不上这个破烂系统。 她一脚踢到兽形体的身体上，像是踢到了一块坚硬的墙。 到底是异变体的身体硬，还是这隔离室的玻璃硬？她灵光一闪。 “喂，臭狗熊，来啊！”她朝兽形体挥了挥手。 兽形体看着朝它手舞足蹈的小人儿，红着眼撒开四肢冲过去。 陆柠凭借灵活的身躯躺倒一滚。 “砰——” 那庞然大物与玻璃墙撞了个结实，震得整个隔离室都抖动了两下。 巨兽摇摇晃晃地后退两步，重新对上她，眼底的猩红更浓重了几分。 陆柠透过玻璃墙，看到坐在高位的森妄洲，正单手撑着下颌，唇角微扬，好整以暇地观看着隔离室内的好戏。 “森妄洲，你耍猴呢！！！”陆柠气得猛踹玻璃墙。 “专注点儿，背后。”森妄洲戏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你能听到我说话？”陆柠咬紧牙关，“那为什么不给我武器！” 下一秒，黑幕骤然笼罩下来。 巨大的腥臭完全包裹住她，滑腻的触感在她的发顶蹭过。 她抬手，触及那兽形体尖锐锋利的牙。 ……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下一秒，她回到了隔着玻璃与森妄洲对视的时候。 陆柠：【我丢，系统，这对吗？！！】 为什么是在这里读档？ 身后的脚步踏得地面都有些震颤。 她回头见那兽形体正向自己直冲过来，急忙猛地向角落扑去。 “森妄洲，我认输，我不行……”她气喘吁吁地扶着玻璃侧壁，血腥气直往上翻涌，一下子回想起在现实世界跑完800米之后的非常心死的状态。 “求我，我放你出来。”森妄洲的眼眸含笑，如同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斗兽表演。 “求你，森总，您人美心善，不会跟我这个小喽啰一般计较的对吧？”陆柠双手合十，“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森妄洲从高处走下来，心情似乎不错。 “滴——” 玻璃门开了一人宽的缝。 陆柠眼疾手快地冲出来，扑到地上。 身后传来重重的撞击声，是那庞然大物在不断用脑袋撞着玻璃。 “小废物，这么没用。”森妄洲蹲下身，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 陆柠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行你上。” “这么快就翻脸了，刚刚还说我人美心善呢，还是说，不服气？” “森总，这不公平，我们清扫警官执行任务都要配枪的，你直接叫我肉搏，我怎么可能打得过。”陆柠从地上爬起来，有些狼狈地拍了拍粘上粘液的脸蛋。 “你不是说过来应聘异变体驯养员吗？见过谁家驯养员天天拿把枪对着自家宠物的？”森妄洲站起身，反问道。 陆柠瞪大了眼睛：“不是哥们，真有这职业啊？我随口胡诌的。” “可以有，如果你有这个能力，你会成为第一个，但可惜，你显然没有。不如安安心心地去当实验品，看看这培养室，比你清扫局的宿舍豪华不少吧？” 森妄洲肩头盘旋的小黑蛇朝她耀武扬威般地吐着信子。 “当异变体……有肉吃不？”陆柠眼巴巴地望着他。 如果可以，她挺愿意当异变体的。 【系统007：宿主你清醒一点儿，你没资格当异变体】 陆柠叹了口气，见他没有回答，继续追着道：“或者森总，你身边好像也没个得力的助手，我当秘书也是可以的。”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森妄洲需要一个废物？”森妄洲有些好笑地望向她。 “你这满屋子不都是废物吗？”她伸手指了一下形形色色大小不一的隔离室内的异变体。 “a级污染异变体，比你可有用不少。”森妄洲又拎起她的衣领，向外走去。 “你带我去哪？” “实验室。” 冰冷的三个字让陆柠胆战心惊。 “不行啊，我真的是废物，就算异变成功了也是占地儿的废物。” “那就去厨房。”森妄洲脚步不停。 “森总您要给我吃的？” “这身肉至少值点钱，烤了吃了。” 陆柠：？？？ 第14章 陆柠进了厨房，老鼠进了米缸 “森总您开玩笑的吧。”她扒拉了一下他紧拽着自己衣领的手。 男人的力气大得出奇，竟掰不动分毫。 “以为我不知道，打算跟你那个姓姜的小组员里应外合？”森妄洲停下来，捏住她的下颌。 “森总你误会了，我是你这边儿的。” 陆柠狗腿地眨眨眼睛。 “我这边的？还是贾毅那边的？还是姜冉那边的？陆柠，我活了二十二年，倒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睁眼说瞎话的。”森妄洲望向她的眸子又闪过一丝诡异的绿光。 陆柠倒抽一口冷气。 这家伙在自己身体里埋了追踪器，她与贾毅和姜冉的对话，他应该都听到了。 想到这里，她心虚地干笑了两声。 再回想了一下森妄洲的话，有一个词似乎特别扎耳。 “你二十二？” “森妄洲你二十二？？！” 她惊呼出声。 “怎么了？”森妄洲皱起眉。 “哥……不对，弟，我二十五啊，你是不是得叫我姐姐？” “想要依靠年龄来压人一头的，更是没用的废物。”森妄洲又抓着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喂，弟弟，姐姐我向你保证，如果你留下我，我绝对死心塌地为费尔森卖命。”陆柠一边小跑着跟随他的脚步，避免离得太大被衣领扯得喘不上气，一边急促地说道。 “先卖身吧，正好我想吃人肉了。”森妄洲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说着最惊悚的话。 【系统007：我求求你了宿主，别作死了，我胆都快被你吓破了……】 陆柠：【系统你怕什么，大不了你给我读档就是了。】 007很委屈。 谁家好宿主还反过来威胁系统的呀。 “森总，吃同类会感染朊病毒的。” 森妄洲将她扔进了电梯里。 “多谢提醒，我跟废物可不是同类，我百毒不侵。” 电梯缓缓上升，最终数字停留在“56”上。 电梯门打开，森妄洲推着她往外走。 一阵香味扑鼻而来，那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熟肉的味道。 陆柠：【系统，闻到了吗？这里有肉！】 【系统007：(? ? ?? )！宿主，再不跑，这个味道就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了……】 陆柠：【闭嘴，别说丧气话。】 几个机器人正在厨房忙碌着。 “森总。”一个男人毕恭毕敬地站在大门前。 这是她进入费尔森以来，见到的第一个活人。 “给，新鲜食材。”森妄洲将陆柠往前一推。 男人看着陆柠，面露难色。 “你们森总真吃人肉啊？”见森妄洲转身离开，陆柠凑近男人压低声音问道。 男人摇了摇头。 陆柠放下心来，朝男人尴尬地笑了笑：“你好，我叫陆柠，是新来应聘的。” “我叫魏浩，叫我魏大厨吧，后厨的人都这么叫我。”男人朝她友好地伸出手。 “魏大厨，你们这里真的好香啊！我上一份工作上顿营养剂，下顿还是营养剂的，都快喝吐了。” “害，谁说不是呢，我们也这样啊，这年头，能吃上点好的营养剂都算不错了。”魏浩朝陆柠摆摆手，示意她跟上。 “诺，这边是加工区，那边是清洁区，食材烹制区只有专人才能进入，你是应聘什么来着的？看你这小体格子，应该是清洁吧？” 陆柠明白了，魏浩这是把她当成厨房的新人了。 她赶紧将错就错，点头应和。 在厨房工作，这跟老鼠进了米缸有什么区别？ 天堂！简直是天堂！ “清洁区在这里，拿着这个牌子就能刷开门了。”魏浩指纹解锁一边的柜子，从里面拿了一张小卡片递给陆柠。 “谢谢魏大厨。”陆柠接过来，按他的要求刷开了清洁区的门。 “你干活儿吧，我还得去准备森总的晚餐。”魏浩朝她摆摆手。 “……等等，魏大厨，员工餐什么时候吃呀？都是些什么菜色？”陆柠喊住了他。 魏浩转过头来：“等到晚餐点会统一发放的，费尔森专研的营养剂。” what？！ 怎么还是营养剂！ 陆柠感觉自己对这三个字都要过敏了。 “先干活儿吧。”魏浩又摆了摆手，赶往烹制区。 陆柠叹了口气，往里间走去，一个身影正在清洗台忙碌。 “新来的？”正在忙碌的中年女人抬头看见她，问道。 “对。”她点点头。 “奇怪，咱们这也不缺人啊。”中年女人脱下手套搭在清洗台上，朝陆柠走过来。 陆柠看了一眼清洗台里面，清澈的水中漂着几个红红绿绿的菜椒。 “阿姨，那是蔬菜？”她忍不住问。 “没见过吧？那都是研究室里的研究员们才能吃的东西，咱们可没得吃。”中年女人上前打量了一下陆柠，“你真是森总亲自招进来的新员工？” 费尔森集团的清洁区向来只有她和另一个人轮班负责，大部分清洗都由机器人完成，陆柠的突然到来让她很是狐疑。 陆柠见她面有疑惑，赶紧搬出了刚刚的魏大厨： “对呀对呀，魏大厨亲眼看见的。” 魏大厨看上去就是后厨有点话语权的人物，阿姨一听，果然立刻收起了眼里的怀疑。 “你把那边那几箱水果按顺序传到加工区去，按旁边按钮传送就可以了。”她指了个方向。 陆柠兴冲冲地跑过去。 水果箱内堆放着鲜艳的果子，有些果子她没见过，有些却是熟悉的老面孔。 比如密密麻麻堆在左侧的小番茄。 这么多小番茄，她偷吃两个，应该也看不出来吧？ 她赶紧抓了两个塞进了嘴里。 酸酸甜甜，带着果籽的汁水在她的口腔里爆开，一路顺着舌尖流向舌根，给她的味蕾带来了极大的满足。 进入这个世界以来，她还没有吃到过人类的食物。 幸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系统007：宿主，你别吃了，我害怕。】 陆柠：【别啰嗦，你根本就不懂这东西到底有多好吃，要是被发现，记得帮我读档。】 如果能在这里无限读档，那跟吃无限自助餐有什么区别？ 这两眼一抹黑的生活瞬间就变得有奔头了！ 第15章 诺，人肉 如果能找到一个有肉的地方就更好了！ 吃了大概七八个小番茄，她整理了一下蔬果上方空缺出来的一角，按下传菜按钮。 朝着运送的方向看过去。 清洁区不会有肉，但是加工区或者传送带上说不定会有！ 想到这里，陆柠更加兴奋了，回头朝中年女人问道：“阿姨，厕所在哪里？我想上厕所。” “出了门左拐，走到底。”中年女人头也没抬。 陆柠应着，闪出了清洗区。 这一层都是厨房，区域很大，她靠着墙根和货架小心翼翼地挪动。 烹制区飘来隐隐约约的香味。 陆柠仔细嗅了嗅，酱油、盐、花椒、熟肉的焦香…… 她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朝着那香味摸过去。 最终，她走到底，眼见着一道通风口犯了难。 只闻香味，不见吃食。 魏大厨说过，烹制区只有专人才能进入，大概烹制完的菜也只有专人才能接触到吧。 她失望地垂下眼，正打算打道回府，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去路。 她有些心虚地与眼前的人形城墙拉开距离，对上魏浩那双不算友好的眼。 “魏……魏大厨……” “抱歉了小姑娘，说谎可不是好孩子。” 光影掠过，锋利的刃割开空气，划出声响。 陆柠视线所及的景象天翻地覆，她甚至看到自己失去了头的身体在摇摇晃晃地倒下去。 出幻觉了？ 噢不对，好像是被砍头了。 ？！！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为0，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再睁眼，陆柠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幸好，头还连在脖子上。 身后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魏大厨。”她朝他扯出一个尴尬的笑，“我找厕所迷路了。” “小姑娘，说谎可不是好孩子。” 眼见着魏浩手中的刀又要朝她劈过来，陆柠眼疾手快地挡住了他的手臂。 “魏大厨，我没说谎啊……” 魏浩有些犯难地收回了手中的刀，神情懊恼。 “发生啥事儿了？”陆柠忍不住问道。 魏浩盯着陆柠道：“森总说……他今天就是想吃人肉，说吃不到的话，就把我做成叉烧。” 陆柠：…… “魏大厨，森总肯定是开玩笑的，你不是说了吗，他哪里吃过人肉啊。再说了，费尔森可是一心为人民研制抑制剂和解药的好公司，要是总裁吃人肉，说出去还怎么信服民众？” 陆柠这一套话把魏浩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就安安心心地把今天的菜给森总送过去，要是他实在不满意，你一口咬定说那就是人肉，不就成了？”陆柠见他已经有些懵圈了，继续出击。 魏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啊……” 陆柠见状，准备拔腿开溜。 “小姑娘你回来，森总指名道姓你是他今天的食材，要是出了问题你得负责，今天的餐你去送。”魏浩叫住了她。 送餐？ 这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陆柠激动得满眼冒星星，就连被森妄洲杀完之后，读档到端着盘子的画面都想象好了。 “放心吧魏大厨，保证完成任务！”她举了举拳头。 跟着魏浩到了配餐间，她依照要求将餐食放在了送餐机器人的放置箱内。 “全程护送到森总办公室里。”魏浩嘱咐了一句。 进了电梯，陆柠赶紧低头研究这个小机器人。 “请问有什么指令？”小机器人声音萌萌的。 “打开放置箱。”陆柠尝试着跟它对话。 “阿欧，声纹识别错误。” “……” 她就不信了。 绕着这个圆圆的小机器人两三圈之后，她终于摸到一个隐蔽的开关。 “滴。” 按下去的同时，小机器人身体上的放置箱便开了门。 面前出现了一大份牛排，盘子边缘点缀着沙拉水果。 陆柠口水直流。 “系统，存档。”她露出饿狼般凶狠的目光，盯着眼前的牛排。 【系统007：宿主三思啊，你想在这里无限读档，我不想……】 “别废话，我先吃一口，等会记得捞我。” 她拿起一边的叉子，叉了一块肉进嘴里。 七分熟的牛排，咬下去略有油混着汁水在嘴里爆开，再一嚼，满嘴的肉香味四溢。 再次接触到熟肉的幸福感，似一道轻微的电流从口腔蔓延，游走过身体和四肢，激起一层细微的鸡皮疙瘩。 “太幸福了，我好久没吃到这个味道了，系统你真该尝一尝。” 陆柠又叉起一块放进嘴里，发出幸福的喟叹。 【系统007：真搞不懂你们人类，宁愿被爆头也要贪这么一口。】 “好了好了不吃了，再吃下去我怕死得太难看。”陆柠放下叉子，按下按钮关上了小机器人的放置箱。 森妄洲办公室门缓缓打开的时候，陆柠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森总，我来给您送饭啦！”她跟着小机器人来到办公室里。 “你怎么还在？”森妄洲抬头见到她，皱起了眉。 “不然我在哪？在你的盘子里？”陆柠朝森妄洲歪头眨了眨眼睛。 小机器人的放置箱自动打开，陆柠将里面的餐食端了出来。 “放哪里？”她问。 森妄洲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 陆柠走过去放下餐食：“那森总，不打扰您用餐啦！” “等等。”森妄洲叫住了她，走上前压近，“这么明目张胆地偷吃，你饿死鬼投胎吗？” 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一如深渊想要将她吞噬。 “还有，我说过今天不想吃这些，我就是想吃人肉。”他朝她扯出一丝压迫感极强的笑。 陆柠的目光落在他微张的嘴上。 微微上扬的薄唇间，隐隐约约露着一颗尖锐的虎牙。 【系统007：宿主，你傻了，不逃吗？】 “你真想吃人肉啊？”陆柠向后退了些，与他拉开差距，随后鬼使神差地抬手将手指塞进了那微微张开的唇间。 “诺，人肉。” 【系统007：我的老天奶，宿主你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森妄洲的舌头触到她的指尖，整个人木了一下。 待他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将陆柠的手腕拍开。 “你……” “好吃吗森总？什么味道的？”陆柠往前压了两步。 第16章 死蛇，跟你主人一个狗样 不拿来作死的无限读档，不是好无限读档！ 森妄洲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抓起她那只刚刚塞到他嘴里的手，紧捏了一下，又在空中轻晃着。 “限你一小时之内，把这只手剁下来烧成熟的，否则，我把你扔到污染鱼池里，喂鱼。” 他的眼眸重新盛满肆意张扬的笑意，危险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陆柠赔笑着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然而，尽管这副身体的力气比她在原世界的强上很多，但在森妄洲面前，仍然是蚍蜉撼大树。 “森妄洲你神经病啊。”她挣扎累了，喘着气骂了一声。 果然游戏里难缠的反派，到了能够面对面自由发挥的情况下，只会更难缠。 【系统007：我亲爱的宿主啊，都叫你别作死了，砍掉一只手可没法读档。】 陆柠：【别说丧气话，办法总比困难多。】 森妄洲饶有兴趣地把玩着她的手，似乎这只手真的只是即将变成美味食物的食材。 “怎么不动，是不是想我亲自动手？” 陆柠气得牙痒痒，在他再次举起自己手的时候，一口往他手腕上咬过去。 她咬得很用力，用力到整个腮帮子都在颤抖。 直到嘴里漫上一层浓重的血腥气。 粘稠的血液从齿间落下来，划过嘴唇，滴到地板上。 森妄洲一声不吭，静静地看着她在自己的手腕上“胡作非为”。 陆柠不敢放开，生怕一放开，他真提溜着自己扔进污染物鱼池。 那地方，跟凌迟没什么区别。 要是能直接把森妄洲咬死就好了。 正想着，一股凉意游走过她的后颈，光滑的触感慢慢蠕动，伴随着“嘶——”的声音。 是森妄洲经常挂在肩头的那条小黑蛇！ 陆柠顿时如芒在背。 “咬够了？人肉的味道太上瘾了吗？”森妄洲俯下身，捏住陆柠的下颌，将手腕从她嘴里抽了出来。 那力道，简直要把她的下颌捏碎。 “清扫局优秀清扫警官陆柠，实际上是个变态食人魔。这个新闻标题怎么样？”森妄洲抽出一张纸巾将手腕上的血迹擦干，话语间全是玩味。 一排牙印还落在他的腕间。 “小玄，这个姐姐味道一般，留给你了。”森妄洲朝小黑蛇挥了挥手，放开陆柠转身坐到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名为小玄的黑蛇朝陆柠吐着信子。 绿荧荧的眼眸中，黑色的竖瞳骤然紧缩，昭示着它的兴奋。 “姐姐不好吃，苦的。”陆柠干笑了一声，缓缓抬起手，猛地朝蛇头抓去。 “嘶——” 小蛇冲上来的速度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快，只一瞬，颈部便传来尖锐的刺痛。 【检测到您的生命正在流逝，请尽快就医。】 陆柠：【系统，你能把这句话删了吗？要么就给个痛快……】 【系统007：忍一忍吧宿主，我也有心无力呜呜呜……对了，森妄洲太变态了，建议远离。】 陆柠：【我谢谢你的建议嗷，我建议你别建议。】 埋在她体内的追踪芯片就像一个定时炸弹，森妄洲既然能找上清扫局的领导，自然也就有办法把她逼过来。 蛇毒游走过全身，如千百只蚂蚁在啃食她的骨髓。 她捏住小蛇的蛇身，将它从脖子上拽下来。 连带着下来的，还有自己颈侧的一块肉。 “死蛇！跟你主人一个狗样！” 反正重新读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陆柠干脆用力拉扯着手中的蛇，跟它缠斗起来。 小玄不甘示弱，又一口咬住她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死蛇你给我松嘴！” “嘶——嘶——” “今天我非把你拧成麻花不可！” “嘶——” 终于，她听到了救命稻草。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为0，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人蛇大战宣告终结。 下一秒，她睁眼在了咬住森妄洲的时刻。 口腔内的血腥味仍在蔓延。 陆柠：【……系统，你自己看看在这儿读档真的合适吗？】 她急忙松开嘴，手指在他的手臂上轻轻刮了两下。 “那个……森总，替您尝过了，人肉真的不好吃，怪咸的。”她朝他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现在是文明社会，不提倡吃生肉。”森妄洲甩了甩被她咬出印痕的手腕。 意外地，这一次他没有押着她去喂蛇喂鱼或者让她把自己烧熟。 反而是一副饶有兴趣的耐心样子。 难道读档还能改变人的心情？ 陆柠大胆起来。 “那森总这盘牛排要是不要，可不可以让给我？”她眼巴巴地朝他望着。 “嘴这么馋，当初怎么过的清扫局的选拔？”森妄洲看着她盯那盘牛肉盯得如同痴汉一般的样子，嗤笑一声。 “我这也是没办法嘛，一顿不吃饿得慌，人要糊口，就得工作。费尔森有没有适合我的工作？我什么都能干……” 话音未落，陆柠就想起了她为什么被扔进后厨。 “小废物，费尔森适合你的位置，只有实验室的实验品。”森妄洲指了指那盘牛排，“吃吧，最后一顿了，吃好点儿。” 算了，不吃白不吃。 陆柠挪到牛排前，叉起肉块往嘴里送。 虽然没有刚刚偷吃时那般惊艳了，可肉香在唇齿间流转的时候，她还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正享受着，通讯器震了两下。 她偷偷将通讯器放在桌子底下，头低下去看，发现是姜冉在询问目前的状况。 “费尔森总部确实有养在培养皿里的异变体，可一家生物公司有异变体观察室应该不奇怪吧？”陆柠给她发消息过去。 察觉到森妄洲望过来的目光，她赶紧隐起通讯器，继续叉了一叉子沙拉。 “咔嚓——咔嚓——” 伴着沙拉酱的蔬菜在被咀嚼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森总，魏大厨的手艺真的很不错。”陆柠朝与她对视上的森妄笑笑，夸张地比着手势。 “嗯，他做人肉肯定也好吃。”森妄洲嘴角上扬，收回视线。 人肉人肉，三句不离人肉。 陆柠忿忿地叉起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咬牙切齿。 第17章 实验供体 “对了森总，费尔森不是在研发能够将被污染的人转回正常人的转化剂吗？怎么样了？”吃空了盘子，她尝试着问道。 不管是被做成人肉大餐，还是成为实验室的实验品，她最终的结局还是无限读档。 她得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主线任务——转化剂。 “清扫警官小姐也对转化剂感兴趣？”森妄洲望过来，“污染物没了，你们清扫官可就得失业了。” “没事，我们扫大街也可以，为人民扫大街是我们的荣幸！”陆柠举着拳头，正气凛然，“森总您真是大善人，等成功研制出转化剂，你就是整个世界的大英雄！” “大英雄？挺新奇的称呼。”森妄洲看着吃得满嘴流油的陆柠，走上前糊了一张纸在她嘴上，“别嘴贫了，吃完就走，实验室和厨房，自己选一个。” “都不想选，森总，当初可是你费尽心思把我从清扫局拔过来的，不会就为了吃口人肉吧？” 森妄洲挑眉：“你是不是忘了，当初跟我保证过什么？” 陆柠缩了缩脖子。 在β号实验室内，她拍着胸脯说，可以成为费尔森最得力的异变体驯养员。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这里的异变体比马戏团的狮子老虎还要难对付！ “谁知道你的异变体宠物看了我跟看烧烤似的……不说别的，我清扫污染物还是很厉害的。”她伸出三根手指头向上，作发誓状。 “不需要。” 森妄洲叩了叩桌子。 很快，熟悉的圆头机器人又来了。 “不是吧……”陆柠泄了气。 她收回原来的话，这些机器人一点儿都不可爱！ “去实验室。” 她认命地攀上机器人的手，向上一撑，顺势坐到那个圆圆的脑袋上。 既然去了，总得乐观面对。 比如…… 费尔森总部的污染物实验室，会不会有姜冉想要的证据？ 她思索着。 进入电梯，又经过一道长长的走廊，小机器人终于在亮着“001号”字样的实验室门口停住了脚步。 大门向两边打开。 陆柠朝里面望去，实验室正中间，穿着白大褂的操作员正背对着她，在仪器前低头忙碌着。 实验室很大，靠左的墙上是满墙的玻璃柜子，里面一个一个整齐排列着亮晶晶的矿体，右侧则是几个密封的箱子，箱体上方闪烁着荧光绿的文字。 再往里是黑漆漆一片，深不见底，不知道是否关押着人类或是异变体。 “谢博士，森总送来了新的实验体。”小机器人朝操作台前的男人说。 “3号箱空着，先放里面吧。”被称作谢博士的男人头都没抬一下。 “好嘞。”小机器人往3号箱移动着。 临近，正沉迷于举着微型摄像机录像的陆柠这才发现，所谓的3号箱，竟只有半个浴缸这么大，还是密封的。 “不是！你等等？！”她赶紧喊出声。 谢博士听到声响，抬头看过来，眉头紧皱的严峻的脸上一下子露出惊愕的表情，手上的动作也随之顿住。 “先停下。”他脱下手套往小机器人的方向来，“怎么是个活人？” “森总送来的，说是提供给001号实验室的实验体，随便用。”小机器人解释道。 “放她下来，你走吧。”谢博士下令道。 小机器人解开了束缚着陆柠大腿的机械手，滴嘟滴嘟地往门口滚去了。 陆柠赶紧将微型摄像机藏在了袖子里。 “你……”谢博士显然有些找不到措辞。 陆柠朝他看去。 他的胸前挂着工牌，工牌上写着“谢承”。 “谢博士，这个……001号实验室，研究的是什么呀？”陆柠见男人一脸茫然的样子，略放下心来。 这间实验室似乎没有拿活人做实验体的先例。 “费尔森的机密，就不方便告诉小姐了。”谢承朝她礼貌地笑笑，接着拿出了通讯器，低头嘀咕道，“森总是不是又开玩笑了，怎么会送活人过来？” “喂？森总……”通讯器接通后，他走到离陆柠远一些的地方，隐在了黑暗中。 男人的声音小下去，听不真切。 陆柠环顾了一下，尝试着推实验室的门，完全是锁死的。 旁边的机器上弹出了一个面部识别的提示。 她叹了口气，掉头回来，顺路观察着玻璃皿里的东西。 那些试管和培养皿上标注的标签她全部看不懂，但至少看得出颜色。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游戏中的设定。 眼前装在玻璃容器里的试剂是略微带点黄色的淡绿，清澈透明，大概可以排除污染物亢奋剂。 如果不是亢奋剂的话，那或许基本与费尔森暗地里那些残酷实验无关，拍给姜冉也是无济于事。 她将微型摄像头的镜头对准了那些奇形怪状的器皿与贴在上面的标签上的文字，拍下照片，发给姜冉。 “小姐？”谢承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一下子打了个激灵，有些不自然地回过头，有些心虚地朝他笑笑： “早就听闻费尔森集团正在研制能够拯救人类的特效药剂，这些是不是就是呀？你们真的很辛苦，很伟大。” 谢承礼貌地回应以笑容。 好一个滴水不漏啊，陆柠紧紧握拳，大拇指在食指上掐着，掐出一个个小印子。 “森总跟我说明情况了，你愿意做实验供体吗？”男人问道。 陆柠嘴角抽了抽。 这是她愿不愿意的问题吗？ 她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 可那家伙根本没有给自己商量的余地啊！ “我当然不愿意了！”她脱口而出。 男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森妄洲在电话里说的话在他脑海里翻来覆去。 “你的抑制剂效果一直不是很好，要不要试试加活人基因在里面？我给你送来一个绝佳的供体，放心用，清扫局的优秀清扫官，身体素质绝对过硬。” 一个鲜活的活人供体，他不可能不心动。 最终，他笑了笑，开口道： “抱歉，我常年在实验室，不太会和人打交道，或许我该换个问法。” “你能配合我吗？放心吧，我的实验还是很温柔的。” 第18章 掰不倒森妄洲，不如加入他 陆柠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让人无语的要求。 关键是她根本无法拒绝。 这个谢承手上还拿着一支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物的药剂，万一给她来上一针…… 陆柠：【系统，死在这里会从哪开始读档？】 【系统007：有点糟糕，大概会读档在实验室里。】 陆柠一下子蔫吧下来：“算了，随你们吧。” 谢承朝她礼貌地点了点头，重新拿出一副崭新的手套戴上，从抽屉里取出一只密封的袋子，大概与一个口罩差不多大。 是要给她戴口罩？ 正思考着，谢承撕开了密封袋，从里面抽出一支针管。 陆柠：？？！ 这么大一支针管？？！ 针上的软管套被拔下，露出银光闪闪的长针。 那支针头，大概有半支0.5毫米黑色签字笔那么长！ “不是吧大哥！这啥玩应儿？”陆柠瞪大了眼睛。 “我需要抽取你的一管血，来测试你的血液与试剂能不能正常融合。”谢承解释道。 “那包不能的，而且，这针、这针为什么这么长？”陆柠简直要被吓到结巴了。 爆头都没抽血那么痛苦。 “放心吧，不疼的。”谢承避开了她的问题，朝她走近，将她按在了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椅子上。 “脱掉一只袖子。”他朝她道。 椅子扶手上伸出固定圈，将陆柠的手臂和腿都固定住。 谢承推了一下注射器的活塞，将针头缓缓刺入陆柠的大臂。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上涌，刺痛感让陆柠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别动。”谢承按住了她想要挣扎的手臂。 “你们就没先进点的技术吗？”陆柠咬牙切齿，她在现实世界体检抽五管血都只需要一个很小很小的针头。 “那不一样的。”谢承将针头拔出来，给她贴上止血贴，接着推开玻璃门进了操作间，又埋头在了操作台上。 整整一个科学怪人。 “喂，不放我下来吗？”她扯了扯禁锢住她的固定器。 “等等。”谢承头都没抬，戴着护目镜专注地盯着手中的仪器。 陆柠叹了口气，姜冉好像已经回复她了，通讯器在口袋内震动了两下。但是她手被绑着，看不着，心还痒痒。 不知等了多久，等到她已经迷迷糊糊快在椅子上睡着了，谢承才推开门走了出来。 “好了，这些试剂过两天就可以投入实验。”谢承解开了束缚着她的椅子，“谢谢小姐配合。” “叫我陆柠吧，别小姐小姐的。”陆柠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舒展了一下肩膀。 “对了，接下来我去哪？”她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嗯……你是我的实验体，按道理应该住在实验室里面。”谢承沉思了一会儿，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下按钮。 隐匿在黑暗中的空间亮起光来。 陆柠倒抽了一口冷气。 深不见底的空间内，排列着一间又一间隔离室，每一间隔离室都关押着形形色色的异变体。 与森妄洲先前带她去的a级异变体关押室不同，这些异变体小小的，缩在空间不大的隔离室内。 “你的意思是让我住这儿？”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声。 “放心吧，这些隔离室的玻璃很牢固，你没有危险的。”谢承朝她笑了一下。 “废话，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是，你的这些宝贝异变体可能会有危险哦。”陆柠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清扫局的清扫警官，前百分之十优秀的那种！ “没事的，同样道理，陆小姐拳头再硬，也砸不开这些玻璃。”谢承依然是一副礼貌的微笑。 陆柠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谢承礼貌地把她“请”进了尺寸最大的隔离室内。 “系统，我是不是把剧情走偏了？你怎么也不提点我一下？”谢承走后，陆柠坐在隔离室内，问系统。 【系统007：我要是知道，早就告诉你了，我也爱莫能助啊……】 “如果谢承不杀我的话，按照道理我是不是只要在这间实验室苟着，直到转化剂被研制出来，就算任务成功？” 【系统007：还不够，任务成功的判定要求是——等这个世界成功研制出转化剂，并真正让百姓成功使用，光研制出来当然是不够的……】 “都研制出来百姓还用不上吗？”陆柠嘀咕了一句，才反应过来，“对噢，后半段这才是最难的……” 森妄洲这种疯批反派会好心将研制出的药剂用在普通百姓身上？ 那他可真是个大善人了。 “啊……系统……我不想干了，解约吧……”她仰天长啸。 【系统007：提起精神来宿主，从你进入这个世界以来，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啦！肯定可以的！】 “屁话，电脑上能够选择选项的我都打不过，你以为自由探索难度就降低了？嘁，天真。” 【系统007：其实宿主你还有一条路可以走的。】 “什么路？” 【系统007：攻略森妄洲，既然掰不倒他，那就加入他。】 “好一个清新脱俗的想法啊……你还说我是二五仔，论墙头草还是你更胜一筹。”陆柠朝空中比了个大拇指。 【系统007：嘿嘿，谢谢宿主夸奖。】 “老娘不是夸你……”陆柠将脑袋靠在身后的墙上，想到系统刚刚说的掰倒森妄洲，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忘了看姜冉给她回复的信息了！ 她赶紧将手伸进口袋，把通讯器摸出来。 姜冉：【我研究了一下，这标签上写的都是生物酶、抗污染聚合物、基因修复因子之类的东西，还有左手边的成品，上面的inh是抑制剂，都是正常的实验】 姜冉：【果然，费尔森不可能将那些肮脏的实验藏匿在费尔森大楼的。】 姜冉：【组长，如果没有什么结果的话还是快些回局里吧。】 抑制剂，用在污染物身上可以降低他们的暴动因子活跃度，用在被污染的人类身上，也可以延缓异变进程，是拯救百姓的药剂。 001号实验室进行的都是正常实验。 陆柠叹了口气，系统说得没错，只是一味地磋磨时光不是办法。 硬生生等到费尔森研制出转化剂，如果只用在中心城区有权有势有钱财的人身上，她的任务照样完不成。 要么，掰倒森妄洲，要么，加入森妄洲。 第19章 行为退化 【系统007：宿主，你跟我说过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觉得挺有道理的，要不你两边都试试？】 陆柠：【那万一两边都翻车了呢？你读档读在死前几分钟，跟复活甲有什么区别，又没法让我全盘重来。】 【系统007：至少比烂在实验室里，眼睁睁地看着转化剂被发明出来，却用不到百姓身上要好吧？】 【系统007：而且，搞不好你要等三十年呢。】 陆柠猛地将通讯器攥在手里。 她可不能一辈子窝在这个小隔离室内，跟那些烂成一坨一坨的e级污染异变体在一起，每天靠三支营养剂过活。 【系统007：羊肉串在等着你噢！???】 她叹了口气，低头给姜冉回复信息。 【陆柠：费尔森戒备森严，我一时半会儿出不去，有新进展的话我们再联系】 毕竟她不是异变体，谢承出于人道主义还是给她准备了一条毯子和一张垫子。 她拥着毯子躺在垫子上，感觉自己跟培养皿里的细菌没什么两样。 “呜呜——呜——” 角落里传来细碎的呜咽。 这隔离室不隔音吗？陆柠好奇地爬起来，打开手环上的手电筒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呜呜——呜——” 声音似乎是从脚边发出来的。 她将手电筒的光往下移了一些，隔壁的隔离室是空着的。 她顿时打了个寒颤。 “呜呜——” 呜咽声若隐若现，有些像小型兽类的哭泣或是哀嚎，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呼吸。 陆柠屏住气，手电的光继续缓缓往下移动。 视野里，出现一摸黑色，带着凌乱的杂毛。再往下看，她看到一只完整的黑色毛团。 距离只有短短的二十几公分，她举着手环的手颤抖了一下。 谢承给她的隔离室，她进来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里面空无一物。 她尝试着朝那个颤颤巍巍的毛团伸出手，触及的是一面冰凉的玻璃，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毛团缩在隔离室的角落里，细细碎碎的声音随着它身体的抖动而乱颤。 她敲了敲将她与毛团隔开的那面玻璃。 毛团似是感受到震动，猛烈地颤了两下，一个类似脑袋的东西抬起来。 有些眼熟。 陆柠将手电照射在它的身上，凝眉盯着这个怪异的毛团。杂乱的毛发中，一双血红的眼睛与她对视上，它眼周沾着点暗红色，粘在毛发上打了结。 毛团的身前，还挂着一个银闪闪的小牌子，将蓬松的毛压得嵌进去一小块。 “铃铛？”她尝试着贴近玻璃喊了一声。 “呜呜——” 小毛团回应着她，凌乱黑长的皮毛中伸出一条蓝色的舌头，舌面上缀着星星点点的黑。 “真是你啊。”陆柠隔着玻璃戳了戳它。 当初玩游戏过新手任务的画面浮现在她脑海里。 “陆小姐，真是多亏你了，没有你，我真不敢想我们家戴维会经历什么……”在安全区边缘，一个中年妇人朝陆柠笑着。 “不用客气，这些都是我们清扫警官应该做的。”陆柠将妇人递来的面包塞回她手里，“现在物资稀缺实在严重，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妇人一听，重重地叹了口气。 “哎，天降横祸啊，这么一大片土地都被污染，我们这些做庄园的，怕是都没有活头了……” 她捏紧了手里的面包，朝手中牵着的小狗道：“铃铛，回去吧。” 小狗趴在地面上，吐着舌头，呼吸有些短促。 “等等夫人。”陆柠拦住了她。 这条小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它的唾液怎么是绿色的，是生病了吗？”陆柠指了指小狗嘴边，断断续续滴落的唾液已经将它黄色的皮毛粘得有一些脏污。 “快！快远离这条狗！！！”一旁值守的警戒员突然朝她们举起警卫棒，厉声命令道。 “怎么了？”妇人被这么一吼，双手颤抖着，手里的面包差点掉到地上。 “小狗疑似被污染，需要立刻送往隔离观察。”警戒员示意妇人松开手中牵住小狗的绳，用一个玻璃罩子将它罩了起来。 “怎……怎么会……” 妇人六神无主，搓着手中空荡荡的牵引绳，眼巴巴地望着被送去隔离的小狗和已经正在隔离室内的丈夫，满腔的话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气。 “汪汪——汪——” 小狗在透明箱子里叫喊起来。 “放心吧夫人，戴维先生身上没有外伤，肯定会没事的。”陆柠安慰着她。 再次见到铃铛，是清扫局小文员茉茉在整理隔离室送来的污染物以及异变体资料时，夹在文件中的照片。 陆柠路过茉茉的电脑，问了一嘴：“这个奇怪的毛团是什么东西？好丑。” “这个啊，是安全区西部边缘出入口的隔离室发来的资料，一只被污染的小狗，咱还得仔细排查一下都有谁接触过，希望只是小狗自己贪吃吃到了被污染的东西吧……” 陆柠的心微颤了一下。 是铃铛吗？ 它还是被污染了。 记忆收束，她盯着面前这是长满了杂乱黑色毛发的污团子，有些感慨。 这只小狗只不过是游戏用来铺展设定的工具狗，居然还能再次见到。 这是什么超绝售后啊…… “铃铛，你刚在呜呜什么？”闲得无聊，她继续隔着玻璃戳这只黑色的毛团子。 铃铛伸出舌头，朝她的手指舔了一口，玻璃面上留下一道湿乎乎的痕迹，黑色的唾液顺着玻璃往下滴，留下一道印。 “居然还有这么没攻击力的e级异变体。”陆柠收回手，将手电筒照向别处。 001号实验室内的异变体大多体积不大，长期处在黑暗的环境中，它们也一个个都懒洋洋的。 她的视线重新回到脚下的毛团子处。 现在的铃铛除了丑了一点儿，和普通的小狗也没什么区别。 可在此之前，她在电脑屏幕前打过很多暴躁的e级异变体，无论是行动力还是凶狠程度，都比着些玻璃罐子里的要强上不少。 难道是这里的污染物被关习惯了，导致行为退化？ 她将戳在玻璃上的手往右移去。 铃铛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手指，见她移动，也拖着小脚跟着挪动了一下。 第20章 说好的合作，你怎么不讲武德 她与这满室的异变体安然相处了一整夜。 第二天，实验室灯光亮起的时候，她正缩在床垫上，抱着手中的毯子。 “陆小姐，昨晚休息得好吗？”谢承为她打开了隔离室的门。 “你说呢？”陆柠哀怨地睁眼，起身揉着酸痛的胳膊。谢承给她的垫子又薄又小，跟睡了一夜地板没什么区别。 谢承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陆柠出了隔离室，目光落在一旁的铃铛身上，小家伙依然缩在角落里，无精打采的样子。 她又环视了一圈，每个隔离室上都有编号，最靠近门边的那个大一些的，里面蜷缩着一个人形的东西。 “谢博士，你这里的异变体可真听话啊，晚上一点儿都不吵。”她试探着谢承。 “那些都是打了抑制剂的，跟你们清扫警官对付的可不一样。”谢承坦然地朝她解释道。 陆柠无言，跟着走到实验区。 谢承已经拿着含有她血液的试剂观察起来。 “怎样？”陆柠问道。 “好像跟晶体无法相融，我再看看另一个。”他一边观察一边嘀咕，不知是说给陆柠听的，还是单纯在自言自语。 见他忙碌着，被关在实验室外的陆柠有些无聊，盯着左墙上的矿体研究。 这些矿藏颜色各异，在实验室的灯光下泛着夺目的炫彩，如果放在现实世界，绝对能打造出千百条绝美的首饰。 这些都是赤裸裸的钱啊。 陆柠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正感慨着，谢承所在的实验室玻璃壁蔓上一层雾气，将里面的场景隔绝开来。 “谢博士？”她凑近向里面问。 “没事，是保护装置。”谢承大声答。 她贴在墙壁上，试图听出些里面的动静。 “呜呜——呜——” 细细碎碎的呜咽声，听着有些耳熟，难道是铃铛的？ 她想绕到隔离室确认一下铃铛还在不在，可走到跟前才发现，隔离室已经被锁了起来。 她现在能看到的，只有那满墙什么机密都没有的矿藏。 “不是正常的实验吗？神神秘秘的干什么……”陆柠百无聊赖地靠在实验区的玻璃墙上。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陆柠站得腿都酸了，直接坐在了靠墙的角落里，谢承才打开实验区的玻璃门走出来。 “陆小姐，久等了。”谢承依然带着那向来温润如玉的笑容。 “怎么样？可以用吗？” 血都给出去了，她至少可以知道这个实验的效果吧？ “能不能用，需要陆小姐配合一下今天的实验。”谢承的目光划过陆柠，护目镜在头顶的灯光下反着光，让人捉摸不透那躲在护目镜后的眼神。 “又要采血？”陆柠问。 “抱歉，陆小姐。” 走近之后，护目镜终于不再反光，露出谢承兴奋的眼神。 等陆柠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谢承手中的针剂已经插进了她的脖颈。 紧接着，另一支针剂也插了进来。 透明的蓝，大概是从蓝晶矿中提取出来的，昨天，她亲眼看着谢承将自己的血融进不同矿体的提取物。 “这是抑制剂？那上一支……” 她有些脱力，呼吸道里产生一股细微的烧灼感，随着空气流经鼻腔，那烧灼感一次更比一次强烈，好似有人往她的鼻子里灌了一口高浓度的白酒，热辣、刺激。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谢承打开实验记录册，观察着她的状态。 陆柠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剧烈的灼痛已经让她无法用鼻子呼吸，她只能张开嘴，勉强换气。 “系统，我身体现在是啥情况？为什么呼吸那么痛？”她在心底问道。 【系统007：生命体征正在以非常龟速的速度下降，我也没碰到过啊……】 “陆小姐？”谢承见她没有回答，继续问了一声。 “解药给我。”陆柠哑声道。 那股怪异的灼痛已经沿着她的鼻腔蔓延到整个五官，眼底被压成猩红，耳膜一阵一阵地发鼓，喉头也干涩到无法再吞咽口水。 她甩了甩脑袋，疼痛正在慢慢驱入她的脑子。 过去多久了？ 【系统007：宿主，十几分钟了。】 “抱歉了陆小姐。” 谢承又掏出一块口罩大小的包装，陆柠眼见着，下意识想躲。果然，这家伙又从里面掏出了一支注射器。 “我说你们到底想干嘛……不是说没有生命危险的吗？”她简直要被气笑了。 她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长针没入自己的皮肤，滚烫的血液一股一股被抽进针筒里。 她咬紧牙关，按下藏在衣襟下的微型摄像头，记录下谢承研究血液的画面，发给姜冉。 【系统007：宿主，半小时了，你现在什么感觉？】 陆柠：【好酸爽，来个帅哥给我去去火。】 【系统：(ΩДΩ)！完蛋了，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 她看着眼前全副武装的谢承，很想冲上去咬一口。 可是这家伙从头到脚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身上穿着防护服，眼睛罩着护目镜，嘴上掩着防护面罩。 活脱脱一个铁人。 陆柠：【好饿，系统你出来，让我咬一口……】 【系统007：宿主你清醒一点儿，杂食也不能这么杂的呀！】 强烈的灼烧感烫着她的胃，这一系列怪异的感觉，从鼻腔开始，像一只蠕虫，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在她的身体里游荡。 “是饿了吗？”谢承看着她捂住腹部的样子，顺手递给她一个不锈钢托盘。 盘子中间滚着一团黑黢黢的杂乱的毛。 她翻动了一下，毛发下面是软软的一滩烂肉。烂肉中间，亮晶晶的东西在灯下闪烁了一瞬。 她发开杂乱的毛发仔细端详，一只红色的眼珠正在白光的照射下幽怨地盯着她。 她顿时如芒在背，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是铃铛。 “不想吃吗？看来还不够饿，等真正饿的时候，你就想吃了。”谢承将托盘放在她手边。 烂肉晃了两圈，停留的位置刚好正对着陆柠，那只眼珠仍然哀怨地与她对视着。 她怎么可能吃这种东西！ 陆柠磨着发痛的牙，往谢承的后背扑过去。 “哐——” 这狗东西怎么这么不讲武德！为什么穿的钢筋板板！ “还是失了理智了啊……”谢承回过头看着被撞得头晕眼花的陆柠，随手在实验册上记录着： “一轮血液净化抑制剂，时长42分钟。” 他抬手挡住了陆柠抓过来的手，第二支针剂没入她的脖颈。 第21章 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时，好美的精神状态 他抬手挡住了陆柠抓过来的手，第二支针剂没入她的脖颈。 灼痛瞬间被冰凉所镇住。 “发生什么了？”陆柠揉了揉撞得有些疼痛的额角。 “没事，做得很好，陆小姐。”谢承朝她点点头，继续在实验记录册上写着什么。 【系统007：宿主你咋样了，已经快一个小时了，生命体征上上下下的，给我整不会了……】 难道这就是抑制剂的功效？ 按照刚刚身体的异变，她应该已经被污染了才对，可是系统却迟迟没有给她读档。 是夹杂了她血液的抑制剂起效果了吗？ “谢博士，你给我用的是抑制剂吗？”她直截了当地问。 谢承正在记录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她：“陆小姐对这些有研究？” 目前抑制剂还在实验阶段，普通老百姓只把这些当成遥遥无期的传言。 “我们毕竟是清扫警官，经常跟污染物异变体打交道的，多多少少会了解一些。”陆柠体内暴动的烧灼感已经降了下去，理智也尽数恢复，只是眼前的东西朦朦胧胧。 抑制剂在研制阶段，肯定撑不了多久，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会被读档重开。 这是她接触费尔森机密的绝佳机会。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谢承期待地问。 “我好着呢，怎么，怕我咬你？”陆柠朝他笑了笑，顺带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系统007：生命体征维稳了，宿主你真的没事了？】 陆柠：【没事你个大头鬼，赶紧多记点东西，过不了多久就得读档了。】 谢承将实验记录册往后推了一下，藏到身后。 “看你这个反应，以前抑制剂从来没达到过这种效果？得跟森妄洲报一下喜啊。”陆柠一拍脑袋，掏出通讯器联系森妄洲。 “喂？森妄洲，我，陆柠，打钱。”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 “森妄洲你哑巴了？我给你们费尔森集团的科研史带来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你不得好好报答报答我？”陆柠举着通讯器一通输出。 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读档了，现在这一小段时间内，世界就是她陆柠的天下。 “……谢承给你喝酒了？”沉默了半晌，森妄洲开口道。 “比喝酒还算酸爽呢，谢博士给我打抑制剂了，嘿嘿，怎么样？要不要来观摩一……” 话还没说完，她手中的通讯器就被谢承从身后夺了过去。 “森总，我亲自跟你说。”他举着陆柠的通讯器跑到了远一点的地方。 陆柠追了上去，被拦在了玻璃门外。 不讲武德再加一。 【系统007：宿主，生命体征在下降了，你还好吗？】 陆柠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如果说第二支针剂被打下去的时候，她眼前的景象相当于100度近视所看到的话，现在她已经飙升到500度了。 她揉着微微刺痛的太阳穴，胃部的饥饿感又涌了上来，模糊的视线沾染着点点红光。 饿…… 好饿…… 她的目光落在谢承给她放在一边的黑色烂肉团上。 不行，那是铃铛，不能吃。 可是真的好饿。 她一步一步朝那团烂肉移去，距离它只剩堪堪三四步。 一束陌生的光线倏然洒进门内，她眯眼朝门口望去，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站在门外。 高挺修长的。 带着香味的。 陆柠吞了口口水，吸引力完全被吸引过去。 香肉和臭肉她还是能分得清的，眼前这个身影实在是太香了。 她摇摇晃晃地扑过去。 森妄洲凝眉看着朝他冲过来的陆柠，伸出手掌抵住了她的额头。 陆柠龇牙咧嘴地横冲直撞，却挣脱不开他的单手束缚。 “森总，您……”谢承走出来，看到正费力原地向前跑的陆柠，瞳孔骤缩，“抱歉抱歉。” 他一剂针剂又朝她的脖颈扎过去。 陆柠眼前一黑，朝前栽过去，一头撞在森妄洲的臂弯里。 “二轮血液净化抑制剂，时长26分钟。”谢承一边记录，一边向森妄洲汇报。 森妄洲将臂弯中的人甩到一旁的椅子上，接过谢承递来的实验记录册。 陆柠的神智回笼，眯眼看着不远处那两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谢博士，抑制剂是拿我的血液融合的，万一只对我有作用呢？你的实验不具备广泛性啊。”她晃着脑袋对谢承道。 森妄洲与谢承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是谁？”他问瘫坐在椅子上的陆柠。 “还能是谁？蓝海城清扫局的优秀清扫警官陆柠是也！森妄洲你鱼的记忆吗？”她睨着那道模糊的影子。 视线越来越差了。 “怎么样？没见过我这么顽强的异变体吧？快测测，看看我现在是什么等级的！”她将手腕朝着森妄洲高举起来。 谢承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支小型检测仪，在陆柠额头上点了一下。 “警告！警告！污染物携带值75%！” 检测仪响起来。 “森总，她还没有异变。”谢承将检测仪展示给森妄洲看。 陆柠：【系统，我是不是卡上什么bug了？为什么又携带污染物又没被判定读档？】 她可不想用这个状态活三十年！ 现在的她跟丧尸有什么区别！ 还是一只高度近视的，闻到人肉就想吃的失智丧尸！ 【系统007：给我也整不会了……我选择自闭。】 呼吸的灼烧感越来越严重，五脏六似乎在融化。 【系统007：宿主，我有预感，应该快可以读档了，你再坚持一小会儿。】 她抿嘴一笑，撑着墙壁往旁边挪动了两下，端起装着铃铛的不锈钢托盘，朝森妄洲举过去。 “森妄洲，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之前，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森妄洲凝眉后退了两步，与她拉开距离。 “怎么样？我的好朋友铃铛，一只超级听话可爱的小狗，入股不亏哦！”她抓起那团毛团子。 手感软软的，像在抓一团放多了水的面团。 “很美味的，森妄洲你也来一口。” 她猛地将肉团子朝森妄洲脸上糊过去。 喉咙里涌起巨大的血腥气。 她咧开嘴笑，洁白的牙齿疯长，渐渐被腐色覆盖，变得斑斑驳驳。 谢承眼疾手快地又补了一针进去。 “三轮血液净化抑制剂，时长15分钟。” 这一次，她彻底看不见了，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中感受到自己的额头上又被刺了一下。 耳畔余下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四轮……，时长8分钟。” …… “五……3分钟。” …… “……1……”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第22章 答案在手，天下我有 再次睁开眼，她隔着实验室玻璃看到谢承正举着融合着她血液的溶剂观察。 她回到了被扎第一针之前的时间节点。 看来，那个时候谢承给她注射进去的确实是污染针剂。 她赶紧打开通讯器检查了一下，果然，发给姜冉的视频消失得无影无踪，真可惜。 “呜呜——呜——”实验室内又传来铃铛的呜咽声。 “谢承！！！” 她在外面狠狠拍了拍玻璃门，见谢承没有搭理她，她几乎将整个人的力道都压在手掌上，把门拍得震天响。 谢承拿着试剂的手颤抖了一下，回过头，狐疑地看着陆柠。 陆柠与他对视上，拍得更起劲了，拍出了一种即将拆门的气势。 他最终犹豫着走过来，打开了门。 “融合自身血液的净化型抑制剂，一轮时长42分钟，二轮时长26分钟，三轮时长15分钟。剩下时间越来越短，总计大约95分钟，也就是一个半小时左右。” 她像背课文一样快速把刚刚经历的实验结论背了一遍。 谢承呆住了。 整个空间陷入诡异的沉静。 呆若木鸡的谢承，和气喘吁吁的陆柠。 “陆小姐，你怎么会……难道，你……”他一下子有些不知道从何问起。 “不瞒你说，我曾经作为隐藏实验员参加过实验研究，只是我喜欢简单些的体力活儿，才去清扫局应聘做清扫警官的。”陆柠撑着门框，朝他歪头。 “这些都是费尔森集团的内部研究，你是在哪里做的？”谢承攥紧了手中的药剂，手微微颤抖。 在此之前，他可以拍胸脯地保证，自己站在整个蓝海城，甚至是整个世界的科技的最前沿。 可是，面前的小姑娘竟然比他更早实验过血液净化型抑制剂！ 这怎么可能！ 陆柠被他盯得有些心虚，梗了梗脖子：“我自己摸索出来的啊，所有实验数据都是我掐秒算过的。” 她也没算说谎吧，用自己的身体体验了一遍污染过程难道就不算亲自做过实验了吗？ 她都亲身体验一遍了，简直亲自到不能再亲自了好吗！ 见谢承仍有些惊愕，她继续煞有其事地补充道： “你不信啊，每个人的血液能融合的矿体都不一样，我曾经尝试过自己的血液，可以融进蓝晶矿。”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你融合的那些针剂里面去看看，是不是与蓝晶矿融合效果最佳。” 谢承听罢，果然转身前往操作台。 陆柠靠着门框，目光跟随谢承的手，一边把玩着垂在身前的发丝。 【系统007：宿主，你上辈子是销售吗？这么能忽悠。唔……不对，感觉更像一个靠忽悠人赚钱的神棍啊。】 陆柠：【系统，我突然发现这个无限读档好像也蛮有用的哈。】 这跟在高考考场上看完学霸的选择题，一刀噶了自己，又回到了考试铃刚响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系统007：嘿嘿，虽然不懂为什么你态度转变这么快，但是我说得没错吧？每个宿主都夸我哒！】 谢承观察完试剂之后，回过头来，与陆柠悠闲的目光对视上，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小姑娘说得没错，与她血液融合得最好的试剂，就是包含蓝晶矿提取物的抑制剂。 “陆柠，你会研制抑制剂？那……你愿意加入我们吗？”他有些疲惫又为难地笑了一下。 “抱歉不愿意。” 废话，她哪知道怎么做抑制剂！光知道答案也根本不可能推导出过程啊！ “陆小姐，如果你愿意加入费尔森，我们或许可以更早研制出能够拯救人类的污染物转化剂。” 更早？ 陆柠内心微微一动。 污染物转化剂越早一天被研制出来，她就能越早一天回到自己的世界。 可是…… 她这三脚猫功夫，恐怕会露馅吧？ 她选择先掰扯个适当的理由糊弄过去。 “谢博士，光你自己说了应该不算吧？费尔森毕竟是森妄洲的，至少应该森妄洲同意才行。而且，我的实验进程比你更快一些，按道理，森总应该会批给我一个单人的实验室？” 【系统007：宿主，我知道了，你上辈子绝对是个搞电诈的。】 陆柠：【……闭嘴。】 谢承垂眸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联系一下森总。” 陆柠松了口气。 从被打入污染针剂到彻底异变，只要有一支血液净化型抑制剂，就能给她的读档支撑整整42分钟。哪怕只是一支普通的抑制剂，至少也能给她提供一定的时间。 并且，她能准确地回到被打入污染剂以前。 这简直就是自由控制存档点！ 只要她能想办法弄到污染针剂与抑制剂，她就是高考考场上最肆无忌惮的存在！ 想到这儿，陆柠甚至兴奋起来。 “陆小姐，森总找你。”打完电话的谢承折回来说道。 …… 再次站在森妄洲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陆柠深吸了一口气。 森妄洲正靠在椅子靠背上，左手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笔，右手指节叩击着桌面。 那双沉黑色的眸子若有似无地隐着一点点绿光，含笑看着陆柠。 “小废物，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能耐？” “我妈妈说，人得不显山露水，藏巧于拙。”陆柠煞有其事道。 “藏巧于拙？”森妄洲笑了一下，“这么能耐？藏到不惜得去当食材或者实验品？够藏得住啊。” 陆柠冷汗直冒。 “那现在把你的’巧’展示给我看看，费尔森研究员，两、顿、饭、都、有、肉。” 森妄洲一边说着，一边按下某个隐藏的按钮。 他身后的墙壁竟裂出一道缝，缓缓往两边拉开。 陆柠瞪大了眼睛。 那堵墙壁后面，骤然出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实验室。 “我要求不高，一支血液净化型抑制剂，东西随你用，实验体管够。” “实验体？难道是……” 人？ 陆柠轻微颤抖，心脏轰鸣，快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如果在这个隐藏密室后面，见到了活生生的人类，那岂不是最直接有力的指控森妄洲的证据？ 比污染物亢奋剂更有效的证据马上就要出现在她眼前了！ 第23章 自由世界就是好啊，反派送上来被她杀 她将微型摄像头打开，藏在了衬衫折起的袖口处，兴奋地搓手。 “想什么呢？是动物。” “啊……森总，那样也太浪费……” “老鼠肉了吧……” 她顺着森妄洲的手指看去，在见到一堆老鼠隔离箱的时候，眼光瞬间暗了下去。 森妄洲带着陆柠来到操作台前，敲了敲摆满了仪器的桌面。 陆柠一下子犯了难。 “你该不会现在想说自己失忆了吧？”见陆柠愣着，森妄洲弯起手指朝她的脑袋上轻砸了一记。 “当然没有，只是我的研究过程是保密的，不能让人看着。”陆柠挺直腰身。 森妄洲倾身凑近她：“费尔森的员工对谁保密我都没意见，唯独对我，不行。” 那……试试就试试呗。 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呢。 陆柠深吸一口气，对森妄洲摊出手掌道：“森总，我需要一支污染药剂。” 森妄洲抬了抬眉，摊开手掌对着实验台上形形色色的仪器。 “随意，东西管够，后面隔离室里的实验体随你用，不管是正常活物还是异变体，以及所有针剂，都管够。” “各种污染物里提取出来的污染药剂也都有，想要什么类型的，自己找。” 陆柠额上沁出一层细细的薄汗，心虚地环视了一下眼前的实验室。 这里比谢承的001号实验室不知大了多少倍，她仿佛进入了一个巨大的体育场，就连说话声都会回转一会儿，余音绕梁。 森妄洲提供给她的操作台上，摆满了形形色色的药剂。 红色的、蓝色的、绿色的、纯黑的、紫粉的、透明灰的、荧光黄的…… 琳琅满目，无从下手。 她回想起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森妄洲手里装着绿色药剂的手枪。 应该……是绿色的吧？ 她戴好手套拿起一支注射器，抬手往绿色的溶剂那边去。 深绿、浅绿、荧光绿、石绿、豆绿…… 挑颜料呢？ 陆柠：【……系统，救救我，救救我。】 【系统007：电诈不好干啊，早让你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儿了。】 她心一莽，直接拿了一支最中间的荧光绿药剂，抽进注射器里，再往里走了两步，在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个又一个实验鼠的隔离笼间抽出一只笼子，抓出实验鼠放在操作台上。 接着，深吸一口气，左手按住实验鼠，右手举着注射器凑上去。 手下的大白鼠剧烈地扭动起来，粗长的尾巴一下一下打在她的手臂上。 她奋力按住吱吱乱叫的小家伙，将针剂扎入它的背部。 “吱——” 小家伙骤然抽搐起来，跳动的血管隐隐在白色毛发之间突起，打在陆柠手心。 “你在浪费我的老鼠。”森妄洲单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陆柠手忙脚乱地胡作非为，并没有阻止。 “我……”陆柠察觉到手中的老鼠有逃跑的迹象，赶紧将它塞回了隔离箱。 “你猜猜你刚刚给它打了什么？”森妄洲敲了敲椅子的扶手。 陆柠：…… “是增效剂。” 陆柠：……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骗过我？”他挑起唇邪笑着，“也就谢承那个榆木脑袋会相信你。” “可是森总，我对谢博士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可以再做一遍实验。”陆柠急切地解释。 【系统007：宿主，冷静啊，他们在你身上做n+1遍都不会记住，读档会从你被打入污染试剂之前读的，他们的记忆会被清空。】 对哦。 那她岂不是百口莫辩。 得不出结论的谢承和森妄洲，会在她身上永无止境地做实验吗？ 荒谬，无比荒谬。 “我对你那副不值钱的样子不感兴趣，跟醉鬼一样。”森妄洲摆了摆手。 醉鬼？ 陆柠疑惑。 她什么时候像醉…… 等等！在她被污染之后，对着森妄洲上下其手，他曾问她谢承是不是给她喝酒了。 难道…… 陆柠试探道：“你是不是见过我接受血液净化型抑制剂的实验？” 森妄洲饶有兴致地盯着她，似乎想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你盯着我干什么？我手边可是有针剂的啊。” 她举起一支针剂作抵御状，对着森妄洲。 “想跟我比手速？”森妄洲按下某个开关，椅子把手内弹出两支手枪。 他朝陆柠扔过去一支。 “让我见识见识清扫警官的开枪手速多快。”他游刃有余地将枪挂在手指上，朝陆柠笑着。 陆柠手忙脚乱地接住。 怎么开枪来着？ 键盘上按g，然后鼠标按左键。 这个场景她在电脑上玩过无数次。 她依照记忆里的动作，将枪握在手里，上膛，瞄准。 在屏幕前第一次碰到森妄洲的场景历历在目。 那时，她操作鼠标将自己藏在实验舱后面，身侧传来森妄洲的脚步声。 她屏住呼吸，祈祷着千万别被他发现。 下一秒，森妄洲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沉黑色的眸子在屏幕间骤然放大，映出她绝望的面庞，在黑色深渊的最底层，闪过一丝诡异的绿光。 “啊——” 她吓得将鼠标甩了出去，“哐”地一下撞在电脑屏幕上。 “不是！有贴脸剧情不能写个预警吗？” 她按着狂轰滥炸的心跳，对着电脑屏幕咬牙切齿。 再后来的每一次，她在费尔森集团碰上森妄洲的时候，都根本来不及掏枪扣动扳机。 她甚至怀疑，碰到森妄洲之后每一个连接的剧情点，都是失败。 熟悉的场景重现在眼前。 只是现在，手中的键盘变成了真枪，屏幕前漂亮妖冶的纸片反派变成了呼吸温热的活人。 陆柠在心里朝系统干笑了两声：“哈哈，我就说吧，游戏的选项还是太少了，你看我来到能够自由发挥的地方，森妄洲抢着被我杀。” 她颤抖着举起枪，瞄准他的额头，扣动扳机。 森妄洲略偏了一下身，同时扣动手中的枪。 陆柠的子弹砸到森妄洲身后的椅背上，绿色药剂散成了星芒状。 她的喉咙狠狠刺痛。 【系统007：宿主，其实吧，我觉得你的准头还是不错的，是对手太强劲了。】 陆柠：【你觉得再来一次有希望不？】 【系统007：no！！！我亲爱的宿主，你要毁了我吗？我不想这辈子都在这里读档。】 陆柠：【不，你想。】 在电脑屏幕前她对付不了森妄洲，难不成现在白送上门的她也对付不了？ 她发誓等解决了森妄洲，她要去找魏大厨蒸一整屉的馒头！ 第24章 准备开启死乞白赖的生活 第二枪。 森妄洲打中了她的额头。 第三枪。 森妄洲打中了她的左眼。 第四枪。 森妄洲打中了她的下巴。 第五枪。 森妄洲打中了她的大腿。 …… 第二十五枪。 陆柠再一次射中了森妄洲的椅子扶手。 子弹在黑色扶手上散开，仿佛一个张牙舞爪的鬼脸，张开深不见底的嘴，嘲笑这该死的生活。 【系统007：求你了宿主，我总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打个游戏读档五六十次了，有这毅力你干点啥不好啊……】 森妄洲的表情也慢慢不耐烦起来。 他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小废物，放弃吧，我都玩累了，你还不累。” 陆柠：！！！ 他果然有所有读档的记忆！ “森总，你能看到所有记忆对吗？”她急切地扑上去。 无限读档是她在这个世界的金手指，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要么去死，要么，必须跟自己站在同一阵营。 让森妄洲死暂时是做不到了。 那只剩下一条路。 死乞白赖地收买他。 或者。 死乞白赖地赖着他。 【系统007：呜呜呜太好了，宿主你终于承认我的无限读档是金手指了┭┮﹏┭┮】 陆柠：【没办法，乞丐也不能嫌一毛钱不是钱对不？】 【系统007：……你说谁一毛钱！】 森妄洲神情讳莫如深，看着她，不说话。 “森总，你这什么表情，要吃人啊？”陆柠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吃人？好主意。确实馋了很久了。” “你别想了，我还没熟完时间就会回溯，你这辈子也吃不上的。”陆柠叉着腰，“堂堂费尔森的执棋者，脑子里只有吃人肉？也太没追求了。” “陆柠，别以为我杀不了你，你就能蹬鼻子上脸。”森妄洲皱起眉头。 陆柠继续趾高气昂地叉腰。 “你现在应该很需要我的能力吧？森妄洲，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喽？费尔森不收我，那β实验基地的秘密，是直播好呢，还是交给执政厅更好呢……” 她一边自说自话，一边拎起手边的老鼠实验箱，隔着玻璃舱室逗弄这只打了增效剂的小老鼠。 小东西变得很兴奋，在箱子里乱窜，长长的尾巴崩得挺直，爪子在墙壁上抓挠。 “天真。”森妄洲嗤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动。 下一秒，陆柠体内传来一阵诡异的刺痛。 大约在心口处，像一阵电流向四肢流散，慢慢结成一张荆棘网，将她包裹得喘不过气来。 “来，开直播，或者现在就打电话给执政厅，随你开心。”他弯曲手指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陆柠，“没有执政厅的联系方式的话，我可以给你。” 从心脏最深处传出的荆棘网缠得越来越紧，一路延伸到喉头，她渐渐开始呼吸不畅。 冷汗从额角滑落。 “森妄洲，你是不是，变态啊……给个，痛快，快点的。” 她将手中的老鼠隔离箱往森妄洲那里一砸。 森妄洲单手接住了隔离箱，拎着提手，饶有兴趣地低头研究着这只被增效剂影响的小老鼠。 没有其他药物的加持，增效剂所展现的影响本是微乎其微的。可被陌生药物入侵的老鼠仍然显得非常不适，小爪子抓挠着面向森妄洲那面的玻璃，速度越来越快。 “小东西，难受啊？看，怪姐姐，姐姐是坏人。”他将隔离箱转了个方向，面对着陆柠。 陆柠左手虚虚地捂着心脏，大口喘着粗气，与小白鼠那迷茫的小眼睛对视上。 那不断传出酥酥麻麻电流的心脏，应该是森妄洲给她埋下的远程操控器在作祟。 只是，以往她被异化总是几秒钟或是两三分钟的事情。 从心脏异动开始到现在，大概快过去十几分钟了。 那些荆棘般触感的网，似有似无、一阵一阵地扎着她，却非常完美地卡在彻底异变的底线上。 吊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森妄洲眉眼弯弯，凑近观察着陆柠的状态：“舒不舒服？要不要给你来一支小老鼠同款？” 陆柠：“你滚啊啊啊啊啊！！！” 森妄洲撕开一支注射器，抽取了一管刚刚被陆柠打开的荧光绿药剂，凑近她的脖颈。 “姐姐，你的忍耐力好像不是很好，费尔森需要身体素质极强的员工，还得再练练。” 他将那支增效剂没入陆柠的颈侧。 “森妄洲！有本事你去给集团里每个人来上一针，看看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撑过去！真不是人啊啊啊！！” 她拍打着森妄洲的手，试图将其拍开，却被捉住了手腕。 “没办法，谁叫姐姐你最特殊呢？” 深邃的沉黑色眼眸里又闪过那一抹诡异的绿。 增效剂四散到她体内，那尖锐的禁锢感受瞬间加强了至少五倍，像千千万万个蚂蚁在她血管中啃食。 “不是大哥，我错了，网络直播和执政厅我一个都不碰了行了吧……”她朝森妄洲压了两步，“三分钟了结我，否则我现在想啃人。” 【系统007:宿主，啥情况，你的生命体征怎么忽上忽下的，是在蹦迪吗？】 陆柠：【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森妄洲是个什么神经病，你确定要我攻略他？】 【系统007:……】 森妄洲在她的颈侧轻轻掐了一下。 缠绕在她血管里的痛感骤然消失。 【监测到您的生命体征为0，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重新找回能够自由行动的身体，那只正在隔离箱内乱窜的小白鼠又回到了她手上。 “死变态。”她愤愤地低声骂了一句。 “你说什么？”森妄洲轻轻抬眉，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 陆柠顿时如芒在背，只好扬起一个敷衍的笑。 “我说，森总你真好看。” “怎么样，森总，你看到了我的能力，考虑合作吗？童叟无欺价，供吃供住，且每顿都有肉就行。” 她朝森妄洲伸出手。 森妄洲沉思了一会儿，起身向她走近，握住她伸过来的手。 陆柠温热的体温瞬间蔓延在他手心。 “咦，森妄洲，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肾虚啊？”她好奇地问。 第25章 正式达成合作 森妄洲猛地将手抽回来：“你才肾虚。” 陆柠抓了抓瞬间空下来的手。 死傲娇果然还是死傲娇，一点玩笑也开不得。 “那……我们就是盟友了哦？提前说好，费尔森的污染试剂和抑制剂得随便我用。” “行。”森妄洲掰过她的肩头，将她推着出了实验室。 实验室的大门重新合上，变成办公室后的一面墙壁，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境。 “那我们现在……”陆柠期待地搓了搓手，“吃饭？” 森妄洲看着她的眼神里划过一丝同情：“我知道了，你绝对是饿死鬼投胎。” “啊对对对，我就是饿死鬼。费尔森家大业大，难不成还怕被我吃穷了？” “那我得好好考虑考虑这里是不是适合我，连饭都供不起，会不会过两天就破产了。” 陆柠直截了当。 “不急着吃饭，先去给你配武器。”森妄洲朝办公室左手边的墙壁走去。 霎时，左侧墙壁向内打开，露出黑洞洞的空间。 陆柠目瞪口呆。 这办公室难道是个变形金刚？ 森妄洲不会是姓哆啦的吧？ “进来。”他走近墙壁后的空间，朝陆柠喊道。 陆柠赶紧跟上。 头顶的灯被打开，满满一屋子的枪械被灯光照亮，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记得在电脑前打游戏的时候，清扫局只给她配了两把枪，并且每把都有编号，要是弄丢了或者弄坏了，还要被扣工资，降级处分。 她以前都过的什么苦日子啊！ 原来加入森妄洲，可以获得像修改器一样逆天的武器装备！！ “挑吧，清扫局的优秀清扫警官，应该懂什么样的是好货。”他靠在墙上，一副任君挑选的神情。 “呵呵，抬举了，我们局里，给两把最基础的枪就很不错了。”她干笑两声，跨入了这硕大的武器库。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一支银质的、精致小巧的枪上面。 “这把。”她拿起来，仔细端详。 【系统007:哇，宿主你真的懂啊！】 陆柠：【屁话，只是因为它好看。】 森妄洲挑了挑眉，默许了。 出了武器库，陆柠把玩着手中的枪，大小正好，适合她的手。 “要是我把你枪弄丢了或者弄坏了，总不会处分降级吧？” “不会。以往你们局里这么小气？一把枪还斤斤计较的。” “就是就是，从来没见过森总您这么大气的好老板呢。”陆柠夸张地点了点头。 对付反派势力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当然是选择加入他。 森妄洲不置可否。 “不过你们局里那套还是有些值得学习的地方，比如，要是你没法给我带来什么消息或者价值，我就……” 他点了点陆柠的心口处。 “你要干嘛，我警告你别打我主意，死变态。”陆柠紧了紧自己的衣服。 森妄洲手指上移，落在她的额头中心，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放心吧，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的意思是，我随时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陆柠看着他深邃邪笑的眼眸，气得牙痒痒。 淡定，淡定。 她告诉自己。 合作嘛，不就是你恶心我，我恶心你，各取所需罢了。 只要偷取了研制污染物转化剂的原料和方法，到时候这个转化剂定价多少钱，有哪些阶层的人可以用，还不是她陆柠一句话的事儿？ 她捏了捏拳头，用力地保证： “放心吧森总，以我的能力，一定让你当高考考场上睥睨天下的存在！” 森妄洲疑惑：“什么是高考？” 陆柠嘿嘿一笑：“不管那些，森总，武器领完了，我的工资呢？我想要……烤肠，爆汁儿的那种。” “没出息，我看根本指望不上你什么。” 森妄洲看着她一副三百年没吃饱饭的样子，无奈地拿起通讯器。 没多久，厨房便送了饭上来。 一份简易便餐，米饭颗颗饱满，粒粒晶莹，圆圆一块堆在盘子中间，边缘摆了切好片的香肠，点缀着一些玉米和西兰花。 一份在她大学时期，食堂窗口卖十一块钱一份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餐点。 以前的她嗤之以鼻，现在的她视若珍宝。 饭！ 香饭！！ 令人难以拒绝的喷香的饭！！！ 【系统007：收一收哈喇子宿主，这副样子也太不值钱了。】 陆柠：【你懂什么！在这个比饥荒年代还要饥荒的世界，这份饭有多么来之不易！】 这不是饭，这是珍宝！ 她满心欢喜地坐在餐桌边。 与上一次吃牛排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不再吃得提心吊胆，害怕吃完这顿饭她就得被做成香肠味人肉饼。 她边吃，边回想起在清扫局的日子。每顿饭给一支营养剂也就罢了，还要扣费五块钱， 可怜她既要花钱买装备补子弹，又要花钱喝风。 【摄入食物，能量值提升20%。】 陆柠幸福得直冒泡泡。 吃饱喝足，森妄洲带着她回到了谢承的实验室。 谢承在看到两人同框出现后，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森总，您是答应了？” “答应什么？” 谢承：？？？ 他记得森总不是记性这么差的人啊！ 自己前不久才刚刚汇报陆柠隐藏实验员的身份，并询问能否让陆柠一起加入001实验室做实验来着。 森妄洲似是想起了什么： “她倒也没你想得这么厉害，你所说的她做过的实验不过是误打误撞运气好，实际上，她对这些试剂一窍不通。” 他戳着陆柠的后腰，将她往前推了推。 谢承此刻一头雾水。 陆小姐离开之前还说自己是隐藏实验员，信誓旦旦地说按照自己的能力能够获得费尔森的单人实验室，怎么现在又变成一窍不通的初学者了？ “所以，与其说我来给你送搭档实验员，不如说，我是来给你送个徒弟。” 陆柠扬着标准的假笑：“放心吧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所有实验都能给她看，没必要藏一手。”森妄洲朝谢承示意了一下，转身离开。 “陆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谢承仍然一头雾水。 痛失搭档，还莫名其妙领了个学生？ 这跟他的预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那森总是不是该给他开双倍工资？！ 第26章 纯净矿体 “说来话长，不过我不会打扰到谢老师的实验进程的，你只需要教教我实验的过程和原理就好了。” 陆柠见谢承一副压力山大的表情，安慰他。 “你还是喊我谢博士吧，或者喊谢承也可以。” 他总觉得被一个年纪没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喊老师，浑身不自在。 “好的谢博士。”陆柠没有在意。 “正好，我准备观察抑制剂的效果，你跟着我一起来看一下。”得到了森妄洲的保障，谢承也没再拿陆柠当外人，直接让她进了实验区内。 观察箱里，黑色小毛球瑟缩着，毛发因颤动而细细飞舞。 “2号实验体，e级污染异变体，被污染五个月零十四天，也就是一百六十六天。”他一边拿出实验记录册，一边观察铃铛的状态，“普通抑制剂接触史为二十八天，目前状态……” 他按下观察箱里的检测仪。 “污染源41%，异变体生命体征36%。” “36%？”陆柠向前了两步，看着在箱子里不断抖动身体的小毛球，有些于心不忍。 明明在边区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乖乖地跟在主人后面，吐着舌头，黄棕色的皮毛微微蜷曲，一双大眼睛好奇而乖巧。 生命的脆弱肉眼可见。 “只剩36%，它是不是……快不行了？” 谢承正在记录的手顿了一下，有些狐疑地偏过头看露出关切与可惜神情的陆柠。 “你不是污染物清扫警官吗？怎么会心疼异变体？” 陆柠赶紧摆了摆手，解释道：“这是我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碰到的一只小黄狗。” “是吗？那你们还挺有缘的。”谢承礼貌地笑了一下。 “亲眼看着活生生的生命被污染，直到最终异变，其实还是蛮难接受的。” 陆柠将手指戳在观察箱的墙壁上。 小毛球暗红而浑浊的眼睛朝向她白皙的手指，蓝黑色的舌头轻微外吐。 隔着隔离箱，小家伙闻不到味道，再加上连续被打入抑制剂，自然也不觉得这只手指是能够使它兴奋的食物。 只是一味呆呆地盯着，就像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 陆柠转过头去，与一旁略显尴尬的谢承对视上，试图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什么其他的情绪。 001号实验室，能够让森妄洲将她这个活人作为实验体供给的实验室，或许是整个费尔森集团最具权威的实验室。 这个实验室的负责人谢承，会不会知道有关β号实验基地做活体实验的事情呢？ 谢承只与她对视了一瞬，便错开视线，面不改色地继续着手中的记录。 “是挺可惜的，只接受了28天的实验，预估还能再撑过一到二个实验周期。” “第一针抑制剂消灭了8%的污染源，后续所能消灭的污染源越来越少，预计无法彻底清除污染源。” “如果彻底清除污染源会怎样？”陆柠问。 “那它对于人类来说，就没有危险了。它会变成一只温良无害的异变体，到时候，你想带回家做宠物都没有关系。” 谢承还不忘开一句她的玩笑。 “只不过，异变体生命体征只剩36%，哪怕将污染源彻底清零，恐怕你也养不活它。” 陆柠没有作声，继续跟着他行进观察。 检测完所有实验体，谢承带着陆柠回到实验台，取出一支试剂。 “这就是普通抑制剂，来源于深海微生物提取出的纳米级生物酶，以及污染区天然纯净矿体里提取的量子稳定剂。” “天然矿体？”陆柠眼睛亮了一下。 这玩意儿她熟啊！ 初次接触天然矿体，是她还只是窝在电脑前的网瘾少女的时候。 她操纵着主控在污染区执行任务，偶然进入了一个黑漆漆的洞。 【引导任务】 【此处为小型天然矿洞，请自由探索。】 游戏说明给出一个大致的行进路程，引导着她将矿洞内一处闪烁着光的矿物砸下来。 紧接着，又跳出一条说明。 【触发纯净矿体】 【纯净矿体介绍：长久暴露于污染环境，而从未受到污染的天然矿体，价值不菲。】 【作用：未知。】 她将矿体带回蓝海城市中心，按照引导卖给了费尔森公司。 然后她的钱包里就多出了五千块钱。 “这么多钱！还干什么清扫警官，干挖黑矿的黑商不好吗？”陆柠在屏幕前一边数小金库的零，一边咬了一口手中的鸡肉串。 【请选择下一阶段任务】 【前往c污染区清除异常a级异变体or回到清扫局分析概括异变体基因布局图】 “我请问呢？没有c选项吗？” “我要当挖矿黑商！我要钱钱！” “作者要不要我告诉你怎么赚钱怎么做游戏！赶紧的，给我出个黑商身份！” 陆柠在屏幕前咆哮。 回想起这些，陆柠干笑了两声。 “这些矿体常年在污染区，却没有受到一点污染……”谢承试图向她解释。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解释。”陆柠打断了他，“这个蓝晶矿，得五千块吧？ “你怎么知道？”谢承有些诧异。 “我卖过。”陆柠故作神秘，朝他一笑。 谢承愣了一下。 这个被森总说一窍不通的小姑娘，居然能从污染区弄矿体回来？甚至还能说得出矿体的作用？ 不简单啊！ “这个矿体能抵得上你在清扫局一两个月的工资了吧？”谢承问。 “别说了老哥，扎心了。” “你会采矿体的事情，森总知道吗？” “怎么，你们不会想拉我过去打黑工吧？”陆柠的牛马基因瞬间警惕起来，“少于五千一单的不干哈。” 谢承笑了笑，又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目前矿体价值高昂，一块蓝晶矿大概只能提取二十支试剂，光这个小型e级异变体已经用掉了二十多支，还没有完全清除污染源。” “抑制剂不是用在刚被污染的生物身上，延缓他们的异变进程的吗？”陆柠问道。 “跟我来。”谢承转了一个方向，示意她跟上。 两人绕过实验区，再穿过一道布满红外检测的走廊，来到一扇紧闭的大门前。 谢承按上左侧墙壁的指纹识别器，大门缓缓打开。 一瞬间，方才安静的空间里一下子涌进很多杂乱而尖锐的叫声。 此起彼伏。 一如她在贝塔号实验基地里，姜冉录下来给她听的那样。 第27章 包吃包住，人生巅峰 “这是……” 她在门口踌躇。 “未打过抑制剂的异变体，和一些活物实验体。”谢承一边解释，一边朝门内走。 整个房间黑漆漆的，陆柠举着手电筒朝旁边照过去。 “哐——” 长久地压抑在黑暗环境中的巨型异变体，在接受到光线的刺激后，猛地朝隔离室的墙壁上撞过来。 幽蓝的眼睛与陆柠对视上，视线里满是怨愤的凶光。 陆柠拿着手电的手颤抖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抓住大腿上别着的枪。 “没事，隔离室用的都是最顶尖的材料，它们不会跑出来的。”谢承朝她走近，也将自己的手电光移到陆柠照亮的那只异变体上。 “这只b级异变体是在东部污染区带回来的，发现它的时候，它正在山体的洞穴里面，基因检测前身大概是一只野兔。” “野兔？” 一只野兔能异变到比人都高？！ “这只b级异变体体内的污染源有88%左右，提取的污染试剂成功率非常大。” 谢承一边解释，一边按开野兔异变体旁边的专属实验箱。 里面躺着几只暗红色的试剂。 这就是污染试剂？ 陆柠抱紧双臂，将袖扣对准了毫无防备的实验箱。 微型摄像机会将这里的一切记录下来。 谢承取了一支试剂出来，带着她原路返回，回到实验区。 实验区的活体仍然是小白鼠。 异变体都是从污染区带回来的，用来做实验的活体也是最不值钱的小白老鼠。 一切都非常人道主义。 “在老鼠身上做出来的数据，靠谱吗？”陆柠试探着问道，“老鼠的体型和人可差远了，抑制剂在老鼠身上作用一个小时，说不定只能在人身上作用五分钟呢？” 谢承拿着试剂的手细微地停顿了一瞬。 “我们也有体型比较大的牛羊，不过比较稀有。”他不动声色地继续着手中的活儿。 “牛羊？你们可真奢侈！” 天知道她偷吃了森妄洲一口牛排之后，这家伙一脸怨怼的表情。 恨不得立刻把她整个人都做成人肉味牛排！ 噢不对，是牛肉味人排！！ “森总可真大方，至少在蓝海城流民边区，牛羊可比人命值钱多了。”她感叹道。 谢承没有回答她。 他专注于手中的事情，将暗红色的污染源液体放入提纯器，提取出污染试剂，吸取到注射器中。 然后打入小白鼠的身体里。 接着，他又补了一支普通抑制剂，飞快地关上隔离箱门。 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陆柠暂停了试探性的话语，屏住呼吸朝小白鼠看去。 隔离箱内，小白鼠的毛发开始慢慢发黑，小身子止不住抖动，肉粉色的尾巴和爪子呈现窒息性的绛紫色。 “这是异变了？”陆柠问。 谢承按下隔离箱的扫描装置。 机器扫过小白鼠的身体，开始汇报： “当前物体存在污染源，异变程度15%。” 桌面上的秒表在滴滴答答地走。 一如陆柠跳动的心脏。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 秒表来到了43分钟，陆柠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也太无聊了吧？！ 按照这个进度，等污染物转化剂被研制出来，她坟头草都快三米高了。 “你们工资这么好赚啊？”她忍不住抬头问谢承。 谢承正凝眉在本子上演算着什么，听到她这么问，抬起头来，抱歉地笑笑： “今天带陆小姐了解实验日常，所以进度慢了些。” 原来是拿她当早教班了。 “今天也不早了，陆小姐该下班了吧？” “谢博士，可以把刚刚那只b级污染物的污染试剂借给我吗？” 谢承本能地想拒绝，可是想起森总吩咐的话，只得把一小支试剂递过去。 “谢谢谢博士，拜拜啦！” 陆柠接过试剂，小跑着离开了001实验室。 森妄洲正在费尔森楼下停车场等她。 对于包吃包住这件事情，陆柠表示很满意。 吃的是有滋有味的肉和菜，那住的……？ 她钻进森妄洲的副驾驶，毫不客气地问： “森总，我住哪？隔壁蓝海城大酒店？还是庄园别墅？或者蓝海第一商业楼的公寓？都行的，我不挑。” 森妄洲嘴角上扬：“β号实验基地。” 陆柠：？？？ “森总你开玩笑的吧？！！” 森妄洲：“不喜欢那儿？房间随你选，可比蓝海城内的住处大多了，你想在那里开坦克都没有问题。” 无人驾驶汽车驶上了大路。 抬头，路牌上明晃晃的几个大字—— 城际边区方向。 “滚犊子啊啊啊啊！老娘不要住那种鬼地方！！森妄洲你给我停车！！！” 陆柠情急之下，一把薅住了森妄洲的头发。 还抓在手里摇晃了两下。 森妄洲柔顺的头发瞬间被她揉成了一个鸡窝头。 他啪地抓住陆柠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抓下来，死死按在汽车的扶手箱上。 “你长本事了是吧？”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震慑。 “我都能住污染区了，整个蓝海城应该没有比我更有本事的了人了吧！”陆柠气鼓鼓地瞪着他。 “跟个炸毛刺猬一样，你这么没本事，我怎么相信你可以为我带来价值？”森妄洲松开按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敲了敲。 陆柠趁机将手缩了回来，偏过头，目光落在车窗外。 这是一片比较宁静的片区，路边的灯亮着暖色的光，等待晚归家的人。 有灯的地方，一定还是在安全区内，并且应该没有出蓝海城中心区域。 他并没有带自己去β实验基地。 甚至连中心城区都没有出。 “这是哪儿？”她问。 “御水湾。” 有些耳熟。 陆柠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御水湾。 御水湾…… 脑海里浮现出年初大会的时候，清扫局的局长在台上说的话—— “城区内加大全力巡逻清查，尤其是御水湾区域。” “要是御水湾出现任何一丝污染物，你们今年的年终绩效全部清零。” 是这个御水湾吗？ 当时，陆柠一边在屏幕前吃着薯片，一边还吐槽了几句： “这游戏要不要做得这么真实……” “人上人的生活果然还是不一样啊，轻而易举就可以拿捏我们这种悲催的牛马……” “在游戏外给公司当牛做马，没想到进了游戏还是牛马。” 御水湾，那是蓝海城中心城区最有权势或财力的人住的区域。 难道今天是她飞升的日子？ “你是让我住御水湾？” 她戳了戳身边正盯着汽车操控盘的男人，语气里染着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吃好的！ 住好的！！ 走上人生巅峰！！！ “我住这儿。”森妄洲语气平缓地回答道。 “那我呢？” “扔草里。” “……” 第28章 以身相许，是另一种以身相许 汽车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拐进一条小道。 往前开了大概十几分钟，最终在一个庭院里停了下来。 森妄洲下了车，陆柠也赶紧打开车门跟了上去。 面前是一幢五层的现代别墅，墙壁上排列着长条形的暖黄色灯，细微地照亮了她眼前这一片区域。 好大的院子。 比清扫局的训练场都大。 森妄洲来到门前，掌纹识别打开了别墅大门。 陆柠一路跟着他进了客厅。 “我让你进来了吗？”森妄洲回头，语气冷淡地道。 “你这里这么大，分我一小个房间总不算过分吧？”陆柠扑闪着眼睛，“好歹我也是费尔森的秘密员工了。” 还是有金手指的那种！ “我不喜欢脏东西污染我的房子。”森妄洲坐进客厅中央的沙发里，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沙发扶手。 一个眼熟的机器人骨碌了过来，机械手臂晃荡着。 陆柠急忙开口：“森总，以身相许你要不要？” 森妄洲：？？？ “森总你可考虑清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陆柠一叉腰，手里捏着那支从实验室带回来的b级异变体的污染源液体，故意在森妄洲眼前晃了两下。 在幽黑的环境下，暗红色的液体竟然泛着一丝荧荧的星光。 森妄洲果然饶有兴趣，叫停了正在向陆柠滚过去的机器人。 “谢承给你的？” “b级异变体，携带的污染源高达88%，今天下午新鲜出炉的实验。” 说罢，她将污染试剂宝贝似地藏进了衣服里，朝森妄洲伸出手：“交换条件，一间房，要最舒服的那种。” “二楼左手边第一间，给你了。” “痛快，我就喜欢费尔森执棋者这样痛快的样子。” 陆柠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将污染试剂放在了他的手心。 走出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森妄洲家里也有私人实验室。 实验室面积不如001实验室大，更比不上森妄洲在费尔森大楼里的私人实验室规模，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森妄洲将陆柠绑在了固定器上。 “你可掐好表啊，我今天累了，想早点休息来着。”陆柠将整个人放松下来，摊开在固定器里。 与其把固定器当成一件可怕的刑具，不如当成一张按摩沙发。 这样一想，她整个人的心情都松弛了。 森妄洲带好防护，熟练地将试剂装入注射器，推进陆柠的脖颈。 一阵剧烈的烧灼从颈侧传来，蔓进血液。 松弛的身体开始作出反应，无意识挣扎的手臂被固定器拉扯住，扯出一道道红痕。 虽说可以读档，但被污染的过程着实不好受。 头痛欲裂。 她紧咬牙关，视线被猩红的雾气彻底蒙住。 整个胸腔也因为烧灼感而渐渐麻木，心脏在一个盛满荆棘的培养皿中盛放。 从胸口开出的花，猛地朝森妄洲蜿蜒而去。 森妄洲侧身躲开。 花儿撞在台面，瞬间炸开，留下满地满室的暗红色花瓣。 …… 【系统007：宿主，你也太以身犯险了，怎么能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啊……】 陆柠：【你懂个屁呀，人不能够坐以待毙，只要我握紧污染物转化剂的专利，整个任务可就是主观能动的了。】 【系统007：好伟大的人性，好光辉的目标，我要被你闪耀到啦！如果这些不是建立在我的加班上的话（?﹏?)。】 陆柠：【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早点回家而已，只要你停止读档，立马不用加班，怎么样，考虑考虑？】 【系统007：那不行，你加油，我还能干！】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陆柠回过神来，看着正举着注射器的森妄洲：“怎么样？刚刚异变过程是多久？” 秒表显示着“0:00”。 只要重新读档，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到读档前。 秒表也不例外。 森妄洲盯着手中的秒表凝神了半刻，抬头望向陆柠。 陆柠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忘记了，再来一次吧？”森妄洲用最无辜的语气说着最地狱的话。 “你是什么二百五啊啊啊啊！就你这鱼记忆还开公司，完蛋玩意儿！” 这下子，她更想念姜冉了。 善良正义的主角团打败没头脑死于话多的反派，怎么想怎么合理。 然后由蓝海城执政厅接手费尔森集团，继续研制污染物转化剂，真正用在百姓身上。 非常完美和谐的he大结局。 啊！ 陆柠现在就是后悔。 非常后悔。 选错支线任务了怎么破！ 陆柠：【系统，我感觉我干了一件很蠢的事。】 【系统007：你终于发现无限读档多了会累人了？太好了，算你还有良……】 陆柠：【我应该支持姜冉打倒费尔森，否则公司早晚败在森妄洲这个完蛋玩意儿身上。】 【系统007：……】 陆柠：【能重新读一遍原来的档不？】 【系统007：啊啊啊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森妄洲正举着那支试剂靠近她，望向她的眼神中满是不可遏制的笑意。 陆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自在，后背的凉意顺着脊椎一路延伸到大脑。 看着森妄洲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她总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到底是多久？我真的困了，重来也耗精神的好吗？”她不满地抱怨着。 “15分钟28秒。” 森妄洲收回了手中的试剂。 “你居然也稀得开玩笑。”陆柠顿时松了口气，顺道白了他一眼。 “加一支抑制剂再来一遍？”森妄洲从箱子内抽出了一支抑制剂。 陆柠猛猛摇头：“我累了。” 怕森妄洲想霸王硬上弓，她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万一状态不好的时候，数据不准确呢？” 森妄洲沉吟半晌，将试剂收回了实验箱里。 “明天开始体能特训。” 陆柠：“啥玩意儿？”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 “早上七点，我要在客厅准时看到你。”森妄洲说完，替她打开了固定器。 陆柠叹了口气，这一天的魔鬼班总算是上完了。 森妄洲给她准备的房间确实很宽敞。 进门便能看到一张两米宽的双人床，洁白整齐的床单似乎在告诉她，这里平常并没有什么人来。 床头一侧的墙壁上埋着暖黄色的线条灯，天花板也是无主灯的设计，细长的灯投射下柔和的光线。 长期在黑暗环境中的压抑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她好奇地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想看看这个所谓的末世游戏里，人上人阶层生活的区域到底有什么更新奇的高科技玩意儿。 “叮咚。” 房门被敲响。 第29章 反派家里竟然有此等萌物! 她将门拉开一小条缝隙，发现半人高的长方体机器人正站在屋外，屏幕上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眨巴眨巴地望向她。 “你好呀。” 此等萌物，陆柠的声音都忍不住夹了起来。 “你好呀，我是来送物资哒！麻烦开一下门噢！”它屏幕上的圆眼睛弯成了两道小彩虹。 “什么物资？” 小东西虽然矮矮胖胖的看着没什么攻击性，可体积有两个行李箱那么大，更何况这是森妄洲的家。 那个疯批万一塞了只异变体来嚯嚯她可怎么办？ 得谨慎点儿。 长方体机器人屏幕上的表情丰富变化： 【o-o—→^-^—→x~x】 它似乎是在思考，屏幕左上角一直有一个圈圈在转。 “检测中。” “请耐心等待。” “……” “检测完毕，有卫生纸、牙刷、牙杯、毛巾、衣服、盆……” 陆柠耐心地听它报完了所有的东西。 幸好没有“异变体、污染试剂、亢奋剂、抑制剂”。 她将门打开，小机器人又换上了“^-^”的表情，平移着进入她的房间。 然后打开了自己的“肚子”。 确实没有贴脸跳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主人想得倒还挺周到的嘛。”陆柠将物资一件一件从小机器人的肚子里掏出来，还不忘感叹一句。 “谢谢小姐姐的肯定，主人只让我准备生活物资，这些都是我自己准备哒！” “你居然知道这些？”陆柠看着从小机器人里掏出的卫生巾陷入沉思。 “嘿嘿，我是连接了世界级数据算法的智能型居家机器人，女孩子需要什么、喜欢用什么，我都可以通过算法得知哒。”得到肯定，小机器人开心地左右平移了两下。 “对了小姐姐，根据大数据演算，白色床单使用率最高的场合是酒店，如果不喜欢白色床单的话，可以告诉我喜欢什么颜色的床单哦！我会在商城给您下单的。” 陆柠忍不住拍了拍小机器人方方正正的脑袋。 “小家伙，你有名字没？我叫陆柠。” “唔……‘智能型家居机器人二代-扩容版’，算不算我的名字？” “那可不能算！我叫陆柠，不叫人类，人类是我的物种名称，不能算我的名字，相同道理，那个什么……二代扩容版，也不能算你的名字。” 小机器人不会点头，只会在屏幕上自己的“o-o”表情边显示三个感叹号。 “姐姐偷偷给你取个名字吧，叫……盼盼，好不好？” “好噢，嘿嘿，我有名字了。” 它又左右左右地小幅度平移了两下。 拿空了最后一件东西，她将机器人的舱门关上。 “陆柠姐姐再见，好梦噢！”小机器人显示屏上出现一个“拜拜”的手势，朝门外移走了。 陆柠将生活物资排齐，走向门边的卫生间，冲洗了一下。 躺到床上的时候，墙壁上的挂钟显示十二点十五分。 她拿出通讯器看了一眼，与姜冉的对话仍然停留在上一次“有新进展的话我们再联系”这一条消息上。 思忖了半晌，她主动发过去一条消息。 【陆柠：清扫局目前情况怎么样？我已经成功入职费尔森，进入最大的实验室学习，可以接触到抑制剂和转化剂的研制了。】 【陆柠：如果费尔森实验室有异常，我会第一时间拍照留存证据，告诉你的。】 夜已深，姜冉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复消息，她调好闹钟，将通讯器放在床头，暗灭了灯。 来了这个世界后，她还没有睡到过两米宽的大床。 她忍不住把自己摆成了一个“大”字型，让身体最大面积地感受床单和被子的柔软。 不得不说，跟着森妄洲的待遇还是不错的嘛。 一夜无梦。 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她有些烦躁地按掉了叫得正欢的闹钟，又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将脑袋埋在枕头里。 真烦，哪个世界的闹钟都是催命鬼。 都末世了，难道不是应该减少消耗多睡觉吗？ 【系统007：宿主，快起来！大魔头在等你啊！！！】 系统在她的脑海里兴风作浪。 “好烦……不想起床……”她用枕头埋住脑袋。 棉花做成的枕头并不能抵挡系统的魔音绕耳。 陆柠一脸崩溃地坐起身，揉了揉睡得杂乱的头发，下床洗漱换衣服。 小机器人拿给她的衣服以黑色系为主，黑色不扎眼，在异变体横行的世界里更为安全。 穿戴整齐后，她赶往客厅。 正好卡在六点五十九分。 “挺准时的。”森妄洲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喝咖啡。 “当然，我可是清扫警官，包有时间观念的。” 【系统007：当然，我可是连续被好几任宿主夸夸的敬业系统，包靠谱的。】 陆柠：【(??へ??╬)】 “出来，体能训练。” 天光大亮，陆柠看清了庭院里的样子。 远处的大门两边矗立着两棵参天古树，围墙边种植着一圈低矮的灌木丛，灌木丛前则整齐地排列着盆栽盆景。 在几百公里开外的流民边区，连树都见不到几棵，唯一一点儿绿色，在刚长出来时就会被边区的百姓抢食一空，植被甚至不如污染区边缘。 而御水湾住宅区到处都是这样仅供观赏的植物。 花盆内她叫不出名字的花正傲然盛放，烈焰般的红色花瓣一如御水湾里趾高气昂的上层者。 “绕着围墙，负重跑，二十圈。” 下一秒，陆柠的胳膊和小腿都沉了不少。 “二十圈？你还有没有人性啊，会出人命的吧？！”陆柠哀嚎，“而且，费尔森科技这么发达，难道不是应该有什么特效药可以加强体魄的吗？赶紧给我来一针。” “废话真多，你就是靠这些废话忽悠清扫局那帮老家伙的？”森妄洲睨了她一眼。 陆柠噤声。 在游戏里，她可是能在整个污染区杀个天昏地暗的优秀清扫警官。 跑吧跑吧，人设不能塌。 现在技能不太行，至少碰上异变体可以靠硬跑。 她走到大门前，沿着围墙开始跑。 一圈。 两圈。 五圈。 …… 这具身体的体能确实比陆柠在真实世界的体能好上很多，直直跑到第十圈的时候，才有些喘不过气来。 手环上显示她已经跑了十公里。 她停下来，撑着大腿喘息着。 “才十一圈。”森妄洲来到她身边，厉声道。 第30章 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 “再跑没力气上班了。”陆柠抬起手无力地挥了挥，“而且，你嘴一张这么轻松，你怎么不自己试试。” “我跑的话，你就会跟着我跑吗？”森妄洲挑起陆柠的下巴，让她抬头与自己对视上。 那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里，暗藏不住挑衅与玩味。 微风吹过，将他垂在额前的碎发微微拂动，在眼睫上扫过。他薄唇轻启，上扬的嘴角旁，若隐若现地露着尖锐的虎牙。 用肤白貌美来形容都不为过。 陆柠内心一动。 这家伙该不会在给自己下套吧？ 虽然他表面上看着文弱温良，可万一真是个大力水手怎么办？ 她可吃尽过森妄洲的苦头。 “森总你肯定是厉害的，我不敢比。”她赶紧摆摆手，“还有，可以帮我把负重减了吗？真的要出人命了。” 她悲催地指了指自己的小腿。 森妄洲无奈地动了动手指，陆柠身上的负重一下子全部消了下去，顿时身轻如燕。 “要是再来两个热乎乎的香菇青菜包就更好了。”陆柠趁机蹬鼻子上脸。 森妄洲：…… “小废物，想不通清扫局怎么忍受得了你这么矫情的人。”他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庭院。 自从陆柠答应配合他进行污染实验之后，森妄洲发现自己面对越来越无法无天的陆柠，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杀又杀不死，折磨又折磨不爽。 他觉得这种状态怪异极了。 陆柠伸了个懒腰，做了一会儿拉伸，快步跟进房子里。 二十圈就这么缩减成了十一圈，她惊叹于森妄洲比以往好说话了些。 男人高挺的背影向着厨房的方向去。 是要给她拿包子吗？ 嘿嘿，包子。 …… 好吧。 她收回刚刚的想法。 她看到了森妄洲扔过来的两支营养剂。 “森总，那……你吃什么？”她抓起两支营养剂，尽量压低语气间的委屈。 “一样。” “难道费尔森要破产了，连包子都吃不起了？” 森妄洲有些不耐烦地瞟了一眼正捏着营养剂气鼓鼓的小姑娘，没高兴再搭理她。 为了一口吃的赌气，在现在这个世界背景下，是最幼稚、最令人不齿的行为。 如果不是自己杀不了她，他真想一锤子把她的脑子彻底砸扁，砸到脑浆迸裂，然后扔到污染区任由那些野外异变体将她啃食干净。 陆柠显然没有意识到森妄洲正在想些什么，满脑子还想着热乎乎的香菇青菜包。 以往她租的房子楼下就有一家早餐店。 每天上班前，她都会在那家早餐店买早饭，一来二去，也就跟早餐店的老板娘混熟了。 “柠柠，今天要来点什么？阿姨新做的奥尔良鸡腿包，要不要尝尝？” “这么新鲜？那要一个尝尝，再拿一个青菜包！”陆柠扫码支付六块钱。 青菜包两块五，鸡腿包三块五。 简简单单的包子可以支撑她一整个早上的工作，给她带来最平淡的、饱饱的幸福感。 而现在，她捏着两支冰冰凉凉的营养剂，对于包子的想念简直达到顶峰。 这种简单的生活，森妄洲这样没人性的家伙怎么会懂！ 她明明一早起来已经跑了十公里！ 想回家。 好想回家。 这个破世界她真的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了。 营养剂从手中滑落，与地面的瓷砖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费尔森的营养剂使用的包装都是高强度玻璃，摔到地上并没有碎裂，而是咕噜咕噜滚出去了几十厘米。 巨大的酸涩从她的心底涌上来，压得她眼眶生疼。 【系统007：当前情绪波动过大，宿主你冷静冷静，森妄洲还在你旁边呢。】 陆柠：【一提到他我更来气，没人性的狗东西。】 【系统007：游戏所处时代是个末世，资源稀缺，森妄洲自己都服用营养剂，你克服一下吧，中午可能就有菜了呢？】 陆柠：【你懂个屁呀，成年人的崩溃有的时候只在一瞬间。】 但是，成年人的崩溃也只允许短短的一小会儿。 她叹了口气，抬手将积压在眼眶中的泪偷偷抹去，朝森妄洲望了一眼。 他正坐在沙发上用平板看着某项实验数据，压根没关注她刚刚的动静。 幸好，幸好。 她将滚落在地上的营养剂捡起来，打开盖子一饮而尽。 接着转身朝厨房走去，想找些热水喝。 她早上看着森妄洲从这个方向拿来营养剂的，可是，这里怎么跟她想象中的厨房不太一样？ 她有些疑惑。 “你在干什么？！” 森妄洲突然在身后吼住了她。 她一个激灵，转过头尴尬地笑笑：“找热水喝。” “谁允许你自说自话地乱逛？！”森妄洲眉头紧锁，黑眸里掩饰不住滔天的怒火。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眼眸好像彻底亮成诡异的绿，一条黑色的竖瞳嵌在绿眸里。 妖异而危险。 还未待她定睛确认，她便被森妄洲一把揪过去，反身按在墙上。 “是谁派你来的？清扫局？还是什么其他的势力？” 陆柠的脸贴着坚硬冰冷的墙壁，看不见森妄洲此刻的神情，只能感受到他的手按在她的后脑，不断用力。 “大哥，我真的只是找水喝啊……”她哀嚎了一声，“一大早跑十公里还不给一口水喝，你真是比阎王还撒旦。” 森妄洲的另一只手绕到她的颈前，不由分说掐住了她的喉咙。 氧气从脖颈处断裂。 “咳咳——呕——”陆柠脸涨得通红，强烈的窒息感让她忍不住有些干呕。 森妄洲似乎杀疯了，一点儿要停手的意思都没有，掐住她脖子的手还在不断收紧。 视线渐渐陷入黑暗。 她的身子软下去。 森妄洲手中一沉，才发觉手中的女孩已没了支撑。 脆弱。 他松了手，任由她垂到地上，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 【系统007：阿欧，宿主你说得太对了，森妄洲的崩溃也只在一瞬间。】 【检测到生命体征为0，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陆柠：…… “说实话，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森妄洲的声音重新响起。 “等等等等！wait!” 陆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朝森妄洲伸出手掌作抵挡的姿势： “你刚刚是不是把我掐死了？” “咱们别在无聊的事件上浪费时间好不？” “而且你这个房子里要是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你还把我带这边来干什么？” “费尔森没其他安全点的宿舍给我住了吗？” 陆柠哐哐哐地一顿输出，完全没有给森妄洲张嘴的空间，生怕刚刚的窒息感再上演一次。 森妄洲的脸沉得发臭，眸色幽暗，完全没有陆柠印象里那双诡异的绿瞳。 第31章 是监视还是同居 陆柠悄悄放心了些。 “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回房间洗个澡？早上跑步出了好多……” “以后除了客厅和二楼你自己的房间之外，这个房子的其他地方一律不许去。”森妄洲打断了她。 “否则……” 他没再往下说，可脸上的表情让陆柠明白他的意思。 “森总，要不你给我一间自由一点儿的宿舍？”她试探着问，“我也不想整天被活在怀疑之下。” “我得监视你。”森妄洲直言不讳。 “监视器还不够吗，非得亲眼盯着，真搞不懂你。”陆柠有些无奈，“我想喝点热水，既然不让我自己找，那你帮我吧。” “等会儿叫机器人给你送一个热水壶上去。”森妄洲应道。 陆柠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赶紧朝他挥了挥手，一溜烟跑回了房间里。 森妄洲靠在墙上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呼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满足于只在陆柠身上装监视器。 他无法掌控关于陆柠的一切。 他杀不死她，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她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随时能将他建立的一切置于岌岌可危的境地。 这种大局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慌乱。 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吗？ 二楼房间内。 陆柠将自己扔进了沙发里，等待小机器人给自己送烧水壶。 陆柠：【系统，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系统007：咋啦宿主？是说森妄洲吗？他本来就是疯批反派啊，行为蛮符合他的人设的。】 陆柠：【我是说，为什么他可以有我读档前的所有记忆？是不是你特意找这么个世界bug来膈应我？！】 【系统007：冤枉啊大人，这个007也不清楚了……难道说，他可能是你的隐藏男主？】 陆柠：【你别恶心我啊啊啊啊啊！！！】 【系统007：干啥嘛，我觉得森妄洲挺帅的呀，年轻俊美，财力通天。不是肥头大耳的中年秃头土财主跟你共享所有读档记忆，你应该偷着乐才对呀！】 陆柠：【……心态真好，要不这个宿主你来当吧。】 【系统007：┭┮﹏┭┮】 门被敲响。 “陆柠姐姐，我来啦！”盼盼的声音响起来。 她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向门扑过去，迅速打开房门。 矮矮胖胖的小机器人正扬着一张可爱的笑脸。 “森妄洲这个反人类居然能研制出这么可爱的机器人，也是难得。”陆柠感叹了一句，从盼盼身体里拿出一只热水壶。 “陆柠姐姐再见啦！有需要可以叫我噢！” 盼盼的屏幕上又出现了一只挥动的小手。 “我上哪里找你？”陆柠赶紧问了一嘴。 “房间床头柜上有我的智能中控，只要按一下就可以跟我对话啦！” “拜拜陆柠姐姐，我充电去喽——” 盼盼又咕噜咕噜地滚远了。 陆柠忍俊不禁，早上被硬生生掐死而惊魂未定的心，终于感受到了一些温暖。 她回到房间内，接好水插上电，等热水喝。 通讯器震了一下。 【姜冉：我最近要带组里去一趟东南污染区，最近东南边关频出污染物，恐怕有污染源往蓝海城靠近了。】 【姜冉：你那边呢？有没有看到费尔森的实验进展？】 陆柠思忖了一会儿，给她回复。 【陆柠：费尔森大楼里好像没有违规实验，硬要说的话……好像确实有说不上来的怪异的地方。】 【姜冉：什么怪异？】 【陆柠：记得我们一起出任务那次，我说的一条在我面前异变的小狗吗？我在费尔森见到它了。】 【陆柠：它好像没有很狂躁，反而甚至有些能听懂人话，还能追着我的手指玩。】 【陆柠：很像一条普通的小狗。】 她盯着屏幕等了一会儿。 姜冉那头显示正在输入，过了一会儿又断掉，两秒后，又重新显示正在输入，然后再断掉。 反反复复的，大概等了两分钟。 【姜冉：奇怪。】 【姜冉：我没遇到过，污染区里根本见不到这种比较温顺的异变体。】 水壶正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嘴边吹了吹，抿到口内。 温热顺着食道流进胃里，流淌在她的身体。 僵硬酸痛的躯干终于得到一丝慰藉。 “走了。” 身后床头柜上的传声器传来森妄洲的声音。 她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水，认命地下楼，朝庭院走去。 森妄洲的车已经在等着她。 “森总，咱们得一直这样吗？”坐在副驾驶上，她拨弄了一下眼前的显示屏。 上面显示着每天的气温、空气污染程度以及蓝海城内各处疑似污染源的浓度，精确到坐标。 “一直怎样？” “监视。” “别想着逃走，虽然我杀不死你，但我有千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我倒是没想这么多。” “嗯？” “我的意思是，咱们这样整得像同居似的，影响我们俩以后找对象……” “……” 森妄洲正在翻看污染源资料的手猛地顿了一下。 陆柠暗笑，终于给这家伙整无语了。 要不是身体里被埋了远程操控器，她才不愿意整天跟一个炸药桶待在一块儿。 还是个反派炸药桶，说不定哪天爆雷把自己身边的npc全牵连炸死的那种。 “你的脑子里就只有找对象？”森妄洲有些转过头看着她。 陆柠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巨大的怜悯。 怜悯个锤锤！ 他干嘛用这种鬼眼神看着她？！ 陆柠忍不住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咋的，末世还不让人谈恋爱了？”她梗着脖子，死犟。 她当然没想着在这个该死的末世游戏世界找对象，只是一味地想膈应森妄洲。 “恋爱本来就是最没用的东西，只有低等人才妄图通过恋爱来组建家庭，繁育后代。” 森妄洲冷笑一声，话语间全是对那些所谓“低等者”的鄙弃。 “说得好像你不是通过这种低等的方式被繁育出来的一样。”陆柠对此嗤之以鼻。 在生命面前，本是众生平等，没有孰贵孰贱。 森妄洲陷入了沉默。 他偏过头，眼神落在窗外，没再搭理她。 汽车已经驶入蓝海城最中心区域，穿梭在高楼之间。 繁华的街景在视线里飞速倒带。 第32章 梦幻的人上人和真实的加班狗 费尔森大楼。 森妄洲打开车门，径直往大楼里走。 浑身酸痛的陆柠坐在汽车座椅上发了会儿愣，就被座椅毫不客气地弹了出来。 “喂，你礼貌吗？”她有些狼狈地揉了揉被震痛的膝盖，愤愤地朝汽车骂了一句。 大楼一层已经没有了森妄洲的身影。 她抬腿往电梯走去。 今天和谢承约好了要记录昨天那只小老鼠的污染实验。 8楼001号实验室。 “你来了？来得有些晚了。”打开门的谢承已经全副武装，隔离服、护目镜、面罩，一个不落。 “别提了，一早上被森妄洲拉着去拉练，我能完整地来已经很不容易了。”陆柠摆了摆手，也去拿起属于自己的防护服。 “你……跟森妄洲……住在一起？”谢承眼里满是惊诧，讲话也断断续续的，透露着不确定。 陆柠认真地点点头：“他说我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要亲自监管。” “所以谢博士，你更应该不遗余力地教我才对。”她拍拍他的肩膀，一脸认真。 谢承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抓起一旁的实验手册装模作样地翻了两下，又指了指一边的实验箱： “今天早上我来的时候，老鼠已经是这个状态了。” 陆柠朝隔离箱望过去，箱内的小老鼠膨胀了至少五倍，身体紧紧贴在隔离壁上，似乎再涨大就要把整个隔离箱撑开。 秒表停留在两个小时零五分。 打过普通抑制剂的小老鼠，异化过程是两个小时左右。 没有接受抑制剂的小老鼠，异化大概是五分钟。 一支普通抑制剂，只能延缓差不多两个小时的异化进程。 况且这只是一只小老鼠，换成体型庞大几百倍的人类，延缓异变进程所需的抑制剂只会更多。 这么珍贵的东西真的能够用在百姓身上吗？ 陆柠顿时觉得完成任务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简直是希望渺茫。 “有什么办法可以延长异变时间吗？”她问。 谢承指了指培养皿里的深海微生物，和一旁墙上的矿体。 “提纯。” 她看着谢承拿出仪器测算，一步一步，眼花缭乱的。 完全看不懂。 仿佛回到了在理科课堂上听天书的日子。 “会吗？”谢承抬头问。 陆柠摇摇头。 谢承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为什么森总欣赏的“不可多得的人才”实际上什么都不会。 陆柠不客气地搬了一张小板凳，一边看谢承做实验，一边听他讲什么是细胞破碎，什么是离心和过滤。 早上跑了十公里的后劲有些上来，她趴在椅背上，脑袋一啄一啄的。 谢承温润的声音渐渐变成了蚊子一般的嗡嗡声。 “陆小姐？” “……” “你还在听吗？” “……” “陆柠？！” 谢承提高了音量。 陆柠：！！！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瞬间从椅背上抬起头来。 “怎么了？放饭了？” 谢承：…… 在休息区吃饭的时候，陆柠有些局促地扒拉着盘子里的饭。 今天厨房提供的是咖喱土豆鸡肉和西红柿炒鸡蛋，她将咖喱跟饭拌匀，舀一小勺送进嘴里。 “你今天很累吗？”谢承犹豫半晌，问道。 “谢博士，老实说吧，你做的那些实验我其实一点都不懂，跟听天书似的。” “至于森总为什么特别器重我……” 她抬头对上谢承满是好奇的目光。 “你可以去问他。” 陆柠狡黠地笑了一下，飞速扒拉完盘子里的饭。 太好了，坦白之后，她就可以在实验室当愉快的摸鱼人了！ 包吃包住，不用干活儿。 住的是人上人的房子。 吃的是人上人的餐。 天底下上哪儿找这么划算的买卖！ 除了有点费命。 —— 夜晚。 森妄洲家中。 这儿，才是她在费尔森工作生涯的重头。 熟悉的实验室，熟悉的全副武装的森妄洲。 “这是今天谢博士最新提取出来的抑制剂，纯度算是很高的了，用的也是在污染区受污染时间最长的黄晶矿。” 她将手提保险箱打开，取出里面的抑制剂，递给森妄洲。 “上去。”森妄洲眼神往固定器上瞟了一下，又落回陆柠身上。 陆柠叹了口气，乖乖坐进固定器，将自己绑好。 【系统007:搞了半天你还是妥协了，这跟β实验室里面的实验体有什么区别？】 陆柠：【区别或许就是……住得还不错，有口好吃的？】 【系统007:哎……出息。】 【系统007：算了算了，加班就加班吧，任务有进程就好，宿主，加油噢！】 陆柠撇着嘴，感受到污染试剂又一次埋入自己颈侧。 再接着，是一支全新的抑制剂。 起初的触感是细密的，像一根针在心间上刮动。 五分钟过去了。 细密的触感仍然没有加深多少。 “森妄洲，我好无聊，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就比如电视剧什么的。”她坐在固定器里，百无聊赖。 “电视剧？那种娱乐至死的东西，早几百年前就变成古董了，你不会是从古代穿越来的吧？”森妄洲有些狐疑地瞟了她一眼。 “当然不是！我就是打个比方！” 好险，差点就暴露了。 “那森妄洲，你无聊的时候一般都干些什么？” “我不会有无聊的时候。” 看着陆柠双一脸茫然绝望的样子，他推过来一块屏幕。 “想看什么自己找吧。” 屏幕上是一些论坛和直播软件。 陆柠一下子两眼放光。 “森总，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软！你就是最最最人美心善的老板！” 屏幕有视线和思维识别，陆柠看向哪里，就能打开哪里的东西。 这个世界没有人拍电影或者电视剧，但论坛还是蛮热闹的。 蓝海城最中心的人们在炫耀奢靡的生活。 城区三环的人们在感慨好不容易吃上的一顿饭菜。 城区五环的人们在打卡每天打工攒钱囤货的日常。 边区的驻扎者们在分享边区工作的不易。 也有各局官方账号更新最新的污染源和天气情况，并及时发布预警。 她饶有兴趣地往下翻着。 大数据依旧存在，森妄洲给她的屏幕没有登录账号，跟她自己平常能刷到的东西很不一样。 她能刷到豪掷千金只为买一个包包的富家小姐。 将顶级牛排切成精致小块喂进贵宾犬嘴里的雍容贵妇。 叼着雪茄把成堆的金钱当作筹码大牌的中年富翁。 所谓的人上人们，在这个资源极度匮乏的年代，纸醉金迷。 第33章 突然就伟大光明正义了 “你们有钱人的生活是这样的？”陆柠忍不住好奇地问。 在游戏中，她经常在污染区或者流民边区清理污染物，接触到的都是穿着破破烂烂、连一支最低等的营养剂都得踌躇半晌才舍得买的穷人npc。 “不过如此。”森妄洲扫了一眼陆柠眼前的屏幕。 “这还不过如此？那让你给我两个包子你要死要活的……” 话音刚落，从心脏传来的痛感陡增。 “嘶——”陆柠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痛感加强了？”森妄洲拿起实验记录册。 “加强了很多……” 额上沁出汗珠，陆柠忍不住攥紧拳头，咬紧牙关。 越来越强烈的痛感牵扯着她的神经。 “两个多小时了。”森妄洲看了一眼秒表。 “森总，我觉得吧，用眼睛，观察，不如，自己，亲自，体验一下……” 陆柠艰难地从口中挤出一个个断断续续的词语。 森妄洲的眼神闪过一丝寒光。 “你，杀不死，我，我，也，可以，带你，回，被污染，前……” “要不要，试试？” 她的眼神落在剩余半支污染剂上，又抬眼朝森妄洲望望。 森妄洲冷笑一声。 “你想杀了我？” 陆柠赶紧摇头。 这家伙，警惕心实在是太高了。 “我真的，只是……” 提个，建议。 她很想解释一下，可是嘴张了半天，发现自己发出两个音节都变得有些困难。 死嘴快说话啊啊啊啊啊！ 她急得呜噜呜噜的。 “现在什么感受？”森妄洲见她说不出话，拿出体温枪测了一下她的体温。 46.8度。 “扎……” 等实验结束了她一定要吃到包子！ 要两个大大的热乎乎的香菇青菜包！！！ 意识一点点涣散。 秒表来到了三个小时四十二分。 她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很轻很轻，整个身体舒展开来，流向四周。 巨大的欢愉填满心脏，在心脏上开出花儿来。 灼痛的眼眶也变得温热，像被敷上了一个温热的蒸汽眼罩。 她从嘴里吐出了几片羽毛。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羽毛刺出皮肤，温暖，轻盈。 ……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下一秒，时间回溯。 打入她身体里的抑制剂回到森妄洲手上。 “三小时四十五分钟，d级异变体。”森妄洲将实验记录举到陆柠眼前。 “好累噢……”陆柠甩了甩胳膊，“大费周章，用了这么多矿体和微生物，就是为了延缓三四个小时的异变进程，真的值得吗？” “那不然呢？让你们清扫警官把所有疑似异变的人全部杀光？”森妄洲反问她。 污染区的污染物来源飘忽不定，可能是水源，可能是泥土。 她曾经做过某一片污染区的清扫工作，发现有些污染物从泥土里渗透出来，路过的动物误食之后，有概率会异变成异变体。 所以尽管他们再三提防，这些污染物都无法被彻底根除。 一旦被污染就要被杀死，那人类还有什么希望？ “你是为了延缓被污染的人的异化进程，以便研究救治他们的方法？” “又或者……哪天异变进程被延缓到了几十年，或者哪天受污染者体内的污染源能够被彻底清除，那人类和异变体就能够和平共处了？” 伟大。 太伟大了。 森妄洲突然就在她眼里被镀上了一层金光，变得高大伟岸起来。 “嗯。”森妄洲应了一声。 “那为什么你们这里会有污染物亢奋剂？”陆柠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们是生物公司，有什么样的药品都不奇怪吧？”森妄洲点了点她的额头。 “问这么多问题，是精神很好？那等会儿再来一次，这一次我会在两小时三十分的时候给你补第二针抑制剂。” 陆柠一听，急忙摇头。 “不要不要不要，我累的。” “……小废物。” 森妄洲没有强求，将抑制剂和污染试剂全部收进了实验箱里。 走出实验室，陆柠挡在森妄洲面前，朝他伸出手—— “森总，晚饭。” “营养剂。”森妄洲留下三个冷冰冰的字，掠过了她伸出的手。 “这不能吧，说好了费尔森员工，每顿都有肉的。”她一把揪住了他的袖子，“森总刚还说那些有钱人的生活不过如此，现在就用营养剂打发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一个小姑娘把费尔森这么大公司给吃穷了呢。” 森妄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个借口好，要是哪天费尔森破产了，我就说是被你吃垮的。” “森妄洲！！！”陆柠炸毛地拉紧他的衣袖拽了一下。 “之前还想着怎么害我，现在却好意思拉着我的衣袖要吃的，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太割裂了吗？”森妄洲比划了一下她拉着自己的手。 “我想解释来着，你相信我，我们会回到同一个时间节点，完好无损的我，和完好无损的你。” 森妄洲摇摇头。 “你不愿意的话就算啦，反正被污染的过程也蛮难受的。”陆柠吸了吸鼻子，松开他的衣袖。 “真的蛮痛苦的……” 她掩面，故意抽动肩膀，声线颤抖。 “就为了吃口有味道的？” “嗯……” 陆柠带着矫情的哭腔应了一声，才恍然意识到他刚刚的问题。 “嗯？”她抬起头，好不容易压出来的哭腔霎时停住，眨巴着一双眼睛望着他。 森妄洲看着她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 “演技不错，适合你说的电视剧。”森妄洲视线落在她身上两秒，又转身离开。 “等等——” 陆柠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手臂。 “别转移话题！明明是你说话不算话，你说好包吃包住的！” “难道在陆警官眼里，营养剂不算吃的？” “由奢入简易，由简入奢难嘛，这不正说明费尔森把我养得很好？”陆柠夸张且用力地眨着眼睛。 “我也喝营养剂。”森妄洲朝她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抠货！” “娇气。”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陆柠眼见说不通，狠狠白了他一眼，朝自己的房间快步走去。 跟他再多缠一会儿她都觉得脑仁疼。 没人性的狗东西。 第34章 求救 回到房间，她用水壶接了水烧上，再进浴室冲了一把热水澡。 虽然吃得磕碜，但森妄洲的房子里穿的用的从来没有短缺过，热水也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 虽然在电脑屏幕前玩游戏的时候，陆柠不用支配主控去洗澡，但进入这个世界之后，那些游戏外的空缺记忆被填满。 她记得，自己在清扫局的时候，洗澡都要用凭证，还限时限水量。 温热的水洒到她的脸上，流经身体。 她感到每一个毛孔都张开，彻底放松，暖意将自己包裹，一切疲惫仿佛都在瞬间被清洗，顺着水流一同流进下水道里。 冲洗完，她擦着头发走出卫生间。 “陆柠姐姐，陆柠姐姐，开门，开门。” 软萌的声音在门外一遍一遍响着。 陆柠打开门，小机器人立刻换上一张大大的笑脸。 “盼盼，又来给姐姐送物资？”陆柠略蹲下身与它平视。 “是送晚饭啦！森总说你没有拿晚饭，所以叫我送过来。”盼盼回答道。 陆柠笑了笑。 这家伙至少还有一点点良心。 她打开盼盼的舱门。 顿时愣住了。 舱门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两个大包子，包子上方还隐隐约约萦着热气。 这家伙，是真的嘴硬心软啊。 她把包子抓出来，确实是热乎乎的，软软的，手感很好。 “陆柠姐姐用餐愉快！我先走喽！”盼盼自己给自己关上舱门，咕噜咕噜地向充电基站滚去。 陆柠愣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关上门，坐到桌前的椅子上，咬了一大口手中的包子。 是香菇青菜馅儿的。 她拿起通讯器想给森妄洲道个谢。 刚按亮屏幕，一条鲜红的消息触目惊心。 【姜冉：危险！危险！危险！】 “危险危险危险？” “好久不见，当你站在……” 她唱了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是她还在清扫局做二组组长的时候，跟姜冉设定的一条快捷求救信息！ “要是遇到非常非常紧急的情况，敲三下通讯器背板，就能发出这条消息。”她想起自己曾经对姜冉说的这句话。 姜冉说过她要去东南污染区进行清扫任务。 【陆柠：现在怎么样了？】 她先回了条消息过去，然后急匆匆抓起枪，跑下楼，来到客厅。 森妄洲已经不在客厅里了。 姜冉给她发的消息是五个小时前。 而污染实验是四个小时前。 她不能确定自己刚才的读档有没有影响到远在东南污染区的姜冉的时间线。 她得去一趟东南污染区。 哪怕去不了污染区，也得去一趟边关，确认一下姜冉的情况。 007似乎察觉了她的想法，开始紧张起来。 【系统007：宿主你想干嘛？现在溜出去可就是送死啊！前有污染区，后有森妄洲，两个都是送命的危险分子。】 陆柠：【可是我不能不管姜冉吧。】 【系统007：姜冉只不过是个比重比较大的npc而已，宿主你得分清主次啊！关注好自己的任务，最重要的是转化剂！转化剂！！！】 陆柠：【可是我这里的是个疯批反派啊，姜冉那儿的是主角团啊……】 哪个游戏的结局不是主角团战胜黑暗的？ 陆柠：【万一我不去，姜冉脱离危险之后，怀疑甚至认定我是费尔森的走狗，以后灭费尔森的时候，顺道把我也当做反派灭了怎么办！】 【系统007：……有道理，要不装作没看到消息？】 陆柠：【我已经手贱回复了。】 陆柠：【咱们不是有无限读档吗？至少得去露一下脸，表表对主角团的忠心。】 【系统007：要是你身后的大boss没有意见的话……】 陆柠僵硬地回头，撞上森妄洲那双正饶有兴趣地盯着鬼鬼祟祟猫在正门口的她的眼睛。 “想逃？”他向她走过来，伸出手绕到她身前，抵住大门。 陆柠被圈在门与森妄洲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后颈。 “我想透透气，透透气而已。”陆柠慌乱间随口捏了一个理由。 “那我不介意把体能训练换到晚上。”森妄洲的声音充满进攻。 陆柠忍不住有些腿软。 森妄洲又往前压了一步，胸膛贴着她的后背。 沉稳的心跳在安静的夜色中显得尤为响亮。 “咚咚。” “咚咚。” “咚咚——” 陆柠想要挣脱开，却被用力往前一压。 男人的手撑在门上，将她彻底禁锢得一点活动的余地都没有。 “大哥，你这样子……该不会是……发情期了吧……”陆柠抬起手肘推了推他。 “到底是谁思想不对？”森妄洲低下头，附在她耳边。 陌生的温热气息激得陆柠打了个激灵。 略带粗粝的触感游走在她的后颈。 “森妄洲，合作里可没说我得卖身啊，得罚钱。”陆柠继续用手肘抵着他。 “你对自己未免也太有信心了吧？放心，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森妄洲放开了她。 脖子上温热的触感还停留着，酥酥麻麻的。 陆柠有些疑惑地抬手摸了一下。 “你是不是又给我装了什么定位器监听器？” 森妄洲仍是那副游刃有余的笑：“说实话吧，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陆柠脑子宕机了一秒。 实话告知姜冉有危险，跟告诉森妄洲“我早晚有一天要背叛你”没什么区别。 难不成说大晚上的她想去污染区散个步？ 恐怕下一秒她就被森妄洲发派去β实验区看大门了。 纠结。 万分纠结。 沉默良久，后颈处传来熟悉的酥酥麻麻的触感。 她瞳孔骤缩，抬手触及后颈。 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是幻觉吗？ 还是心理原因？ “想不出借口了？”森妄洲遥控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双腿交叠，一副耐心很好的样子。 他抬手敲了敲腕间的手表。 “距离你的晨间体能训练还有六个小时，想耗着的话我没意见。” “不想耗着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一支污染针剂，你慢慢想。” 陆柠咬了一下下唇：“森总，我想去一趟东南污染区。” 森妄洲挑了一下眉，似乎对于陆柠直截了当地说出想法有些意外。 “大半夜的，去污染区，准备去蹦迪？” 第35章 情报局一线情报员 陆柠的脑子疯狂转动。 清扫局二组清扫警官称得上是清扫局的精英的团队，在污染区遇见过很多紧急情况，他们都能一一应付过来。 这是第一次姜冉给她发这样的紧急求救信息，大概是污染区情况已经十分危急。 “我的朋友在污染区出了些意外，我有点担心，想过去看看。” “你别多想啊，我是担心污染区出了什么意外，影响到蓝海城边区，给蓝海城带来危险。”她又补充了一句。 这个借口，总顶顶好了吧？ “那行，我陪你去。” 森妄洲云淡风轻的语气让陆柠五雷轰顶。 这个借口…… 好像顶好得有些超过了…… “森总，费尔森那边……你日理万机的，就不麻烦你跟我跑这么远了吧？”她尴尬地笑笑。 “而且，你在我身体里还有追踪器呢！放心吧，我什么话都不会乱说，等解决了污染区的事情，我立刻、马上、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可以不？” 她举起三根手指向上，眼巴巴地望着森妄洲。 “……最多五天。”森妄洲沉声道。 “好嘞，谢谢森总！” “通讯器开好声音，我的电话半分钟内必须接。” 半分钟内必接？ 什么霸总式油腻发言！ 陆柠内心一万只羊驼飞奔而过。 “知道了知道了，你啰嗦得像我七十八岁的外婆。弟弟你才二十二岁，说话清清爽爽的不好吗？” 陆柠扔下两句话，打开大门，嗖地飞了出去。 终于可以暂时离开森妄洲这个疯子的眼皮子底下了。 这段时间她活得着实有点憋屈。 距离御水湾最近的交通工具大概三公里，连她晨跑那十公里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她小跑起来。 夜间的晚风吹拂过，带着秋日寒凉的气息掠过耳畔。 路两边的路灯在大路上投下一片静谧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她一边跑，一边盯着自己的影子出神。 “系统，你说，人与人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 【系统007:我也想知道，你是我带过的最倒霉的一届宿主了，以往我带的无限读档的宿主，走完全程任务的读档次数都没你多……】 陆柠两眼一黑：“咱能捡点好听的说吗？” 【系统007:我还带过千金小姐身份的宿主，每天山珍海味那种，那奢靡程度，啧啧啧。】 陆柠：…… 她就不该嘴贱跟这个该死的系统搭话！ “御水湾的生活，平静得像是正常的世界，甚至比正常的世界要繁华千百倍，这也太不公平了。”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系统007:没办法，世界背景就是这么设定的，御水湾的人生来尊贵，你只能选择接受这个规则。】 谈话间，一片片私人住宅被她甩在身后。 轨道车站的灯光牌亮着—— 御水湾站。 车厢里的人寥寥无几，没有在御水湾下车的。 看到陆柠上来，几个人好奇地抬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或窃窃私语，或低头捣鼓着信息。 陆柠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找了个角落坐下，低头看着手中的通讯器。 姜冉将位置权限开放给了自己。 她打开实时汇报污染物情况的软件，输入姜冉的坐标，得到的是一片漆黑的颜色与污染状况为“？”的字样。 清扫二组到底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她叹息了一口，插上耳机给自己播放了一首轻音乐，倚靠在椅背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不知开出去多久。 “科源新区，已到站，请要下车的乘客抓紧时间下车。” 机械女音开始播报。 陆柠睁开眼，看了一下手环上的路线，已经到三环了。 距离到达边区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她给自己调了一首更舒缓的音乐，继续阖上眼睛。 轨道车很平稳，再加上深夜的车上并没有什么人，她很快就陷入了浅层的睡眠。 “星月南站，已到站，请要下车的乘客抓紧时间下车。” 再次听到电子女音的播报，她揉了揉睡得有些迷糊的眼睛，朝四周看去。 车上只剩下零星的两三个人。 轨道车已经驶出了五环，朝边区行进。 出了五环后，站点明显变少了许多，轨道车的速度也提了不少。 想要进入东南污染区，她得从东南边区轨道总站换乘流民边区的轨道车。 那与中心城区的轨道车完全不一样，速度慢、车厢破。 最主要的是，流民边区总会有一些不要命的流浪汉，走投无路之下选择袭击中心城区过来的上层人，以换取一些钱财。 陆柠将头发揉得乱了些，遮住半张脸。 入乡随俗嘛，越像当地人越安全。 夜已深，东南边区轨道总站上站着一个纤瘦的身影。 一个穿着兜帽外套的女孩，正盯着自己的脚尖出神，脚上那双大头皮质马丁靴被擦得锃亮，一看就不是边区流民穿得起的。 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个城区女孩一个人在边区轨道车站？ 半晌，女孩抬起头，跟陆柠对上视线。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一步，在看清陆柠身上穿着的衣服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你也是城区来的？”她远远地朝陆柠问道。 陆柠犹豫着：“你也是？” “你去哪？现在这个点，这个车站，该不会是去东南边区的吧？” “你该不会也是……” 两人相互试探着，眼神交错间，一辆轨道车驶进站内。 列车侧身的屏幕上滚动着一行字。 “终点站：东南边区驻军点。” 两人几乎同时踏上了车。 “东南污染区最近好像有一种数据库中未曾出现过的污染源，动荡非常厉害，你也是为这个事情去的吗？”女孩直截了当地问。 陆柠有些警惕。 “你好，我叫温缇，是情报局一线情报员，隶属于蓝海城中心城区。” 女孩朝陆柠伸出手。 陆柠见她眼神透着清澈与坦荡的友好，笑了笑，伸手与她握了一下。 “你好，我是蓝海城中心城区清扫局的清扫警官，陆柠。” “哇！清扫警官？那我们算是老乡了诶！”温缇两眼放光，“本来以为这次行动得一个人冒险了。” 说罢，她激动地抓着陆柠的肩膀晃了晃。 第36章 夜闯东南污染区 “没想到我还能遇上一个清扫警官！我就说这次行动我运气超级好的！陆警官，你也是为了东南污染区的事情来的吧？” 见车厢里没有其他人，温缇叽叽喳喳地一通倾诉。 “嗯，我的组员在东南污染区进行清扫任务的时候，给我发了紧急求救信号，我不放心，所以连夜赶过来。” 陆柠答道。 “那我们可以一起了，嘿嘿，陆警官给我抱抱大腿呀！”温缇嘿嘿一笑。 陆柠满头虚汗。 虽然手上配备有费尔森提供的枪支，可她的身手…… 还停留在敲键盘的时候。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就读档捞一捞这个现在正满眼崇拜地看着她的女孩。 终于，轨道车在东南边区驻军点停了下来。 坐了一路晃晃荡荡的硬座，陆柠的腰都快酸了。 时间已经指向夜里三点多。 边区电力稀缺，再加上平常没什么人，根本没有安装路灯，只有驻军点的几盏了望灯以及巨型巡逻机器人的头顶灯亮着。 两人将背包里带来的防护服穿好。 “陆警官，我其实还是有点怕的，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来污染区收集情报……”温缇抓住了陆柠的胳膊。 “情报局是没人了吗？怎么派你一个新人过来？还是大半夜，拿你当冤大头啊！”陆柠打抱不平了一句。 “你不也是吗？大半夜的，自己一个人过来处理队友的事情。”温缇不客气地回敬。 耳畔突然响起一阵隆隆声。 灯光刺破眼前的黑暗，由远及近，巨型巡逻机器人摇摇晃晃地滚着它的轮子往两人的方向挪来。 一片久违的光亮。 “快！”陆柠拽起温缇的手臂，向污染区内冲去。 要是被巡逻机器人发现了，少不得又得和驻军警戒员打交道。 陆柠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这些警戒员会对她们唠叨什么。 “两个小姑娘这么晚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干什么？” “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从哪来的就回哪去吧。” “你们还真是胆大包天，单枪匹马就敢闯污染区？不会是为了劳烦我们兄弟几个进污染区收尸吧？” …… 进入污染区五百米后，巡逻机器人基本就检测不到她们了。 “这就……进污染区了？”温缇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 陆柠有些无奈地看着浑然不知污染区危险的温缇：“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情报局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大半夜来搜集情报？” “我……嘿嘿，我为了绩效嘛！第一个抢到情报的人可以多拿百分之五的年终奖呢！” 陆柠倒抽一口气。 世界上居然有如此要绩效不要命的存在。 她还是孤陋寡闻了。 污染区内漆黑一片，两人打开手电筒照着面前的路，往东南方向行进。 陆柠按着姜冉共享的位置，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接近。 “哒、哒。” 身后传来物体踏过土地的声音，发出一些细微的轻响。 温缇忍不住攥紧了陆柠的手臂。 “哒、哒。” 陆柠将枪从大腿上的枪套中抽出来，上膛，握在手里，警惕地环顾四周。 “哒、哒、哒。” 响声越发接近。 下一秒，温缇猛然抽出配枪往暗处按下扳机。 “砰——” 巨大的枪响惊动了枯树上的几只鸟，在空中留下一阵翅膀扑扇的声音。 “你看到了？”陆柠也将枪朝向温缇所指的方向，屏住呼吸。 “隐隐约约看到了影子。”温缇向前探了一步，仔细听着周遭的动静。 一切又归于安静。 两人快步往导航所指的方向行进。 “哒、哒、哒。” 细微的声音又响动起来。 “陆警官，你们来污染区的经验比较多，现在这种情况，一般来说该怎么处理？”温缇朝陆柠更靠近了些。 “准备战斗。”陆柠言简意赅。 以往在电脑屏幕前打游戏时，进入污染区经常会出现“进入战斗”的字样。 那可不得随时准备战斗！ 温缇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绝对不拖后腿。” “你们情报局的情报员也会用枪？我还以为你们只跟笔杆子打交道。”陆柠问道。 “那当然，我们一线情报员必须要勇闯一线，才能第一时间更新各地的状况。那些监测机器人监测到的东西都是局限的，真正的情报还得靠我们。” 温缇说着说着，情绪高昂起来。 陆柠一把拉住她，立在原地。 一阵风吹过，空气里带着一道淡淡的腐气。 “哒哒、哒哒。” 手中的污染源检测器已经显示大红色，屏幕上是刺目的73%。 “好臭。”温缇皱了皱眉。 空气中的腐气越发明显。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 细碎的声音明显杂乱起来，在空无一人的大地上显得更加诡异。 “陆警官，我们该不会碰到鬼打墙了吧？还是说这些是隐形人？” 陆柠抬手挡在她嘴前，示意她别再说话。 越来越靠近的声音让她心生猜测—— 这些东西会不会来自地下?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像千军万马从地下经过，踏出一阵令人心慌的旋律，在她们的脚下进行着属于自己的欢歌。 陆柠看了一眼通讯器，现在距离姜冉共享的位置，只剩下八公里。 “走。”她低声说了一句，拉着温缇继续往东南方向走。 污染区土层坚硬，如果真的是在地底下的话，这些东西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破到地表上来。 行进中，那细密的声音亦步亦趋地跟着。 并且好像越来越多了。 五公里。 四公里。 三公里。 土层好像有些松软下去，陆柠明显感到脚下一沉。 温缇似乎也感受到了同样的情况，侧目与陆柠交换了一个眼神。 脚下的土地似乎在蠕动，活过来了一般。 温缇将手电筒照向地面。 土层肉眼可见得比刚才要松软很多，带着湿漉漉的潮气。 “前面不会是块沼泽吧？”温缇问道。 只剩三公里了。 “继续走吧，都到这里了，总不能临时脱逃。”陆柠深吸了一口气。 她至少得见到姜冉，是死是活都得见到。 第37章 生活在污染区的邋遢男人 距离姜冉共享点两公里。 陆柠的鞋已经陷进土里，每走一步都得带一些泥出来。鞋底踩在湿软的土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咕嘟咕嘟咕嘟——” 那些亦步亦趋的声响由最初的清脆脚步声随同黏腻的泥土一起变得湿哒哒的。 “陆警官，这里不对劲……”温缇的声音突然变得颤抖，她将手电照射在脚下的土地上。 陆柠也有些紧张起来。 污染区不乏有水源的地方，像这样离城区很远的水源，清扫局一般不会废太多功夫去净化清扫，但也不会放任不管，至少会洒一些污染物清除剂。 姜冉是带着组员来这一片做清扫任务的，而这里显然根本没有被清扫的痕迹。 她凝神看着地下。 土地在蠕动。 似乎是被手电光刺激了一下，土地蠕动得更厉害了，竟在光下渐渐翻涌出来，堆成一个不大的小土堆。 是光的问题吗？ 陆柠将手电凑近了些。 土堆上松散的土粒，一点一点凝结起来，形成了有形的长条，聚在一起，用力蛄蛹。 像一堆纠缠在一起的蛆虫，解不开，只能用力在缝隙里钻来钻去，最终将自己和其余缠得越来越紧。 陆柠赶紧将手电筒移到别处。 土块的蠕动速度慢了下来。 “是光。”陆柠哑声朝温缇道。 两人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 天快亮了。 “快走，抓紧！”她拉着温缇狂奔起来。 直到松软的土地撑不住她们的重量，漫过鞋面。 将鞋子从土地里拔起来，像是一场负重跑，需要耗费较多体力，温缇已经有些撑不住喘息起来。 距离姜冉所标注的地方只剩一公里了。 视线没有遮挡，天色渐渐发亮。 清扫二组有六位组员，她至少应该能看见些人影。 可是，什么都没有。 蒙蒙亮的天将土地照亮了些，土块接受到光亮，变得更加活跃。 陆柠感到自己正在被拖着慢慢往下。 她朝土里开了一枪。 枪里装的是费尔森最新研制的净化剂。 药剂没入土地，涌动的活着的土地塌陷了一块。 “你还可以吗？我得继续往前。”她转过身看着温缇。 温缇拍照记录下这里的情况，眼神坚定地朝她点了点头。 最后一公里，像走在泥潭里，只能将脚从泥土里拔出来再往前踏，脚上仿佛绑了千斤重。 陆柠突然有些理解森妄洲为什么要带自己体能训练。 原来真的不是单纯为了折磨她啊！ 通讯器上，她的地点与姜冉提供的地点已经重合起来。 而周围空无一人。 天光正亮。 “他们……不会被埋在土里了吧？”陆柠愕然。 要是真的被埋在土里，难道要靠她挖土？ 这得挖到猴年马月去！ 土地活跃的程度比先前高了很多，缠绕着陆柠的鞋子，滑动的触感隔着鞋底和鞋面折磨着她的双脚。 像是将脚泡进了满是泥鳅的池子。 那些泥鳅还拽着她慢慢往下坠。 温缇一边拍摄并给情报局发消息，一边等待电话被接起。 “喂？是我温缇，污染区出现了大范围的异动，土层活跃，我现在的坐标是北纬三十四度二十……啊——” 温缇尖叫一声。 手中的通讯器被弹飞出去，落在泥土里，一下子陷进深处。 “我还以为什么大家伙来呢，没想到就派两个小姑娘。”一个男声响起。 是人类！ 这一带已经离蓝海城安全区很远，怎么还会有人类？！ “谁？有胆子对付我们却没胆子露脸，是长得多磕碜啊！”陆柠朝着周围吼了一声，“还有，你把我的组员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男人冷哼一声，“什么组员？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鬼？估计都成蛆了吧。” 陆柠朝着地上猛开一枪，“你出来！” 净化剂没入泥土，肉眼可见得烧灼了一片。 “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这枪……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有费尔森的枪？” 男人的声音划过一丝颤抖。 费尔森的枪是专研的，一枪多用，可以放子弹火药，同时能存储药剂，容量非常大。 “对啊，我就是费尔森派来的，识相的话，乖乖把你嘴里说的那群毛头小子交出来！”陆柠厉声道。 “想诓我？小姑娘，枪是偷的吧？打着费尔森的旗号在污染区招摇撞骗，万一被森妄洲那个家伙知道了，你觉得你还有活路？”男人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游刃有余。 “这位大哥，这么怕露脸，你该不会和森妄洲那个狗东西是一伙儿的吧？”陆柠追问。 男人陷入了沉默。 陆柠又“砰”地甩出去一枪。 费尔森研制的最新型净化剂，威力不容小觑，前一枪的烧灼还在蔓延，第二枪的烧灼又燃起。 “再不出来，我就把这堆恶心的泥土烧光！” “别这么暴力嘛，小姑娘家家的说话还是得温柔一点儿。”男人从枯树后面探出身，往这里走来。 他衣衫褴褛，胡子拉碴，蓬松肮脏的头发凌乱地挡在眼前，面颊皮肤的褶皱里满是泥污。 显然是在污染区活了很久了。 “小姑娘，你们体格子不错嘛，放心吧，哥哥会好好珍惜你们的。” 男人狞笑着，举起手中的长棍，朝她们打过来。 温缇侧身想躲。 长棍没有落到她们身上，反而落在了泥土中，巨大的棍体将污泥溅得很高，落在两人身上。 陆柠手腕上的检测器极速闪烁起来。 污染物含量高达85%！ 被落了满身污泥的温缇扯着嗓子开始说遗言。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呜我还不想死，没想到我才上班第三年，就要因公牺牲，希望局里可以多赔我家一些钱，让我家里人安享晚年，呜哇哇哇哇——” 皮肤上的烧灼感让陆柠咬紧牙关。 这个面积的污染物接触，就算不异变，也活不了多久了。 读档重来之前，她还得多探探这个男人的口风。 “这位大哥，你怎么想的，整天活在污染区，比边区的流民活得都不如。” “怪不得不敢露面，真的丑爆了。” 第38章 泥泞 男人嘴角抽搐，恶狠狠地盯着陆柠。 “你个小臭娘们懂什么？老子脏这一时，等我以后发达了，可是蓝海城中心城区最尊贵的存在，什么香车美女要不着？” 陆柠大概明白了。 边区的流民总有些体格好、力气大，且不满足于做时薪很低的体力劳动的人。 这些人最终会冒着生命危险走上在污染区内找寻矿藏和植物的路，将掠夺来的资源卖给中心城区的生物公司，成为污染区臭名昭着的“强盗”。 运气好的，两三年就能金盆洗手，靠赚取的钱搬到五环以内，甚至中心城区。 运气差的，被污染，或死亡或异变成异变体，在污染区内流浪终生，面临被清扫小组清扫的结局，要么成为这片污染区土地的极其微小的养分。 只是…… 陆柠端详着面前的男人。 这里一没有矿藏，二没有正常生长的植被，有什么好卖的？ 难道是…… 不安感漫上心头，她看了一下手中的通讯器定位，自己的位置与姜冉的位置正重合在一起。 “你把姜冉交出来！”她拿出枪对准了他。 “别这么暴躁嘛……”男人神色一滞，稍顿了顿，“有话好好说。” “再好好说咱们恐怕没时间了……”温缇拽了一下陆柠的手，“这些土块好像越来越活跃了……” 脚下的土块已经显现出细长的条形，汹涌地翻滚在脚下，死死缠着两人的脚，甚至蔓上小腿。 “别转移话题！说！我的组员在哪里？！”陆柠举着手中的枪，手臂在不断烧灼的状态下已经举得有些吃力。 “再不说，我立刻开枪！你认识这是费尔森的枪，应该也知道这枪的威力吧！” “只要一枪，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男人面上显露出明显的不自在，就连笑声都勉强了几分。 “陆警官，你……怎么会跟费尔森扯上关系？”温缇抓挠着被泥土喷洒过的皮肤，有些喘息着问陆柠。 “说来话长，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来找我的组员的。”陆柠对温缇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一边保持着举枪对准男人的姿势。 她的手臂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再不开枪恐怕没有时间了。 想要的信息还是一句都没有套出来。 陆柠一狠心，对着男人的大腿按下扳机。 “哐——” 子弹正中男人腿心，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小姑娘，都叫你别冲动了，费尔森的子弹可是世界上最昂贵的东西。”男人换上一副狞笑的神情，上前了两步。 这狗东西，穿了防护服！ 一套防护服对于城区人来说尚且不便宜，更别说对于边区的流民了。 这个看上去满身脏污的男人，怎么会买得起防护服？！ 陆柠又不客气地一枪打到他的胸口。 “哐——” 传来的仍然是熟悉的金属碰撞声。 “放弃吧小姑娘，只要你乖乖的，哥哥我保证给你弄个舒服的去处。” 陆柠不死心，将手臂抬高了一些，对准了他的脸。 费尔森的枪支后坐力很小，目标又较近较大，想要打中并不难。 她咬紧牙关，再次扣动扳机。 在子弹射向他的过程中，男人的脸上自动出现了一个由左右两面合起来的防护面罩。 速度之快，甚至超越了子弹的进程。 “小臭娘们，好说歹说就是不听，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男人露出阴狠的神色，抄着棍子冲过来。 “陆警官……我……我不行了。”温缇气息变得短促，拽住陆柠的手在不断往下坠。 附在手臂上的力量陡然一松，温缇彻底摔在泥土上。 泥土接受到新鲜血肉的养分，变得兴奋起来，即刻向温缇周身涌动，攀着她的手臂往上爬。 陆柠想俯身拉她起来，却被一只粗糙的手用力拉扯住。 像是一块粗粝岩石的触感。 “放开我！”她挣扎着，眼见满脸狞笑的男人越来越近，嘴里的臭气都快喷到她脸上。 “小娘们，我看你身手不错嘛，要不要考虑跟我一起干？只要你点头，我可以保你一条命，以后进了蓝海城，吃香的喝辣的，躺别墅开豪车，怎么样？” 陆柠看着男人一口黢黑的牙，直犯恶心。 “大叔，你这一口烂牙，吃香的喝辣的？怕是嚼碎了都变成臭的了吧。” 男人狞笑的脸瞬间变得气急败坏。 脏手朝她的脸袭过来。 “等等等等，大叔，咱们清扫局最不缺的就是清扫的药剂，也有专门去除口臭的，你这样的，能治。你说说，准备怎么保我一条命？” 读档在即，消息比尊严更重要。 “这还差不多，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陆柠正想开口，后颈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难道是快异变了？ 不行，得抓紧时间。 “大叔，我真心想知道，你就告诉我呗，我见识浅，现在我是被污染状态吧？你居然可以保我的命，这么厉害？” 男人被这么一吹捧，神色缓和了些，甚至浮现几分骄傲： “那当然了，要谢，就谢你自己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很合我的胃口。” “可惜了，之后皮肤可能没有这么好，不过没关系，哥哥我喜欢。” “过来，让哥哥舔一口。” 陆柠：？？？ 也没跟她说套个消息牺牲这么大啊！ 男人咧着嘴，舌头舔舐着上唇，露出的舌尖上，带着一些墨色的点儿。 她急忙偏头躲过，呼出一拳砸在男人的侧脸上。 后颈的痒意越发明显，陆柠忍不住伸手抓挠了一下。 “妈的，干什么，后悔了？哐我呢？！”男人怒目圆睁，举起拳头朝陆柠轰过去。 “砰——” 陆柠下意识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痛击并没有袭来，取而代之的，是耳畔响起的剧烈轰响。 陆柠微微睁开眼朝旁边看去。 男人的手臂距离她的脸仅仅二十公分，拳头处空空荡荡。 炸开的血花糊在手腕处，细细碎碎的肉沫挂在上面，摇摇欲坠。 男人的眼里盛着巨大的恐惧，涣散的瞳孔里微光颤动，哆嗦的嘴唇因颤动甩下一些泥点碎屑。 陆柠盯着他的瞳孔，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个微小的身影。 “小废物。”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森……” 陆柠转头，撞进森妄洲那双含着笑意的妖冶的桃花眼中。 明眸皓齿。 在这个泥泞的天地中，显得像一簇张扬傲放的花，不染纤尘。 第39章 无限读档的她和无限白跑的森妄洲 “森妄洲！这个狗东西他欺负我！！！”陆柠故意扯开嗓子叫，还不忘往方才威胁她的男人那里挤眉弄眼。 森妄洲的眼神落在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身上，眉头紧皱：“谁派你来的？” 男人举着被炸得只剩半截的手臂，惊惶失措。 “你……你真是费尔森的人？怎……怎么可能？！”他哆哆嗦嗦，最后只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回答我，你背后那个人，是谁？”森妄洲一字一顿，厉声道。 “哈哈哈哈哈——” 男人突然发狂地笑着，本就丑陋的五官瞬间扭曲到一起。 他拿出一支小型枪支，抵住自己的额头，不由分说就是一枪。 霎时，他的整个身体化成一堆烂糊糊的泥渣。 森妄洲凝神半晌，神色不动地转向陆柠，声线稍稍柔了些：“你没接我电话。” 陆柠竟从那双好看的眼睛中，生生读出一些哀怨的感觉。 才一天不见，森妄洲怎么变得跟怨夫一样？ “我现在这样，你看像是能接到电话的样子吗？”陆柠无奈。 脖颈后边的痒意渐渐褪去。 她猛然想起森妄洲在她出发前说的那句话—— “通讯器开好声音，我的电话半分钟内必须接。” 难不成这家伙在自己脖子后面装了个通讯追踪？ 这是什么恶趣味！ “森妄洲，你幼不幼稚啊。”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我觉得……” “觉得什么？” “有必要在你脑子里装一个能用意识接听电话的机器。” “你……该不会是想对我搞强制爱吧？” 陆柠瞪大眼睛。 剧情走向好像离谱起来。 森妄洲明显被噎了一下。 “我是担心你在哪里又倒了，搞得我做事情做一半又得重来。” 森妄洲捏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着。 “陆柠，我不允许你在我掌控之外半分，否则，我立刻把你扔进鱼池里。” “只是可惜了，没能套出这个人背后的势力。”他睨了一眼男人飘散的地方，焦黑的泥渣落在地上，细微的尘土被风扬起。 略带着一点儿焦臭的味道。 陆柠的眼前有些已经有些模糊，再加上被这些味道刺激了一下，整个人更加晕眩。 身边的温缇已经彻底倒在了泥泞里。 “我好像快撑不住了，等会儿时间回溯，这个男人应该还会活过来，森妄洲你加快点来救我。” 陆柠眼巴巴地望着森妄洲。 这个疯批大反派又要因为读档重跑一趟了。 她心头甚至产生一丝细微的快意。 活该啊活该。 森妄洲你也有今天！ “你命令我？”森妄洲凝眉。 陆柠咬住嘴唇，眨巴了一下故作委屈的眼睛，眼神中更加了几分可怜。 森妄洲：“……好了好了，我尽快。” “我就知道森总最疼我了！” 陆柠点点头，举着枪抵住自己的下颚，闭上眼睛。 “砰——” 世界清净了。 【检测到您的生命值为0，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意识渐渐回笼。 “怎么办啊陆警官，我们不会要把命丢在这里了吧……呜呜呜我不要，这么有价值的消息，我还想回去拿奖金接受表扬呢……” “我不要给别人做嫁衣……” “我的升职、加薪……” “呜哇哇啊哇——” 温缇扯着喉咙往外蹦出的遗言进入陆柠的耳朵。 陆柠瞬间反应回来读档点在哪里，猛地抓住温缇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后拽了拽。 男人那张看了让人犯恶心的脸又出现在她面前： “小姑娘，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保证你们会被送到很安全的地方，延年益寿，地久天长。” 陆柠抬枪对准了他：“我不想跟你多废话，告诉我，我的组员在哪里？你把组员交给我，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男人疯笑起来。 “噗哈哈哈哈哈，放我生路？个子这么一丁点儿口气咋这么大呢？老子活了这么久，还没在污染区见到过对手！” 男人又抄起了那根棍子，试图砸过来。 陆柠往棍子上开了一枪。 子弹擦着棍子的边缘滑了过去，砸在后面的树干上。 陆柠：…… 手偏了。 她只有自己打自己的时候能不偏。 棍子一如上一次存档那样，落在地上，激起满地的泥点儿，落到两人身上。 熟悉的灼痛。 “不好意思哈森妄洲，得麻烦你重跑一次了。” 她嘀咕完，哐地又给了自己一枪。 “砰——” 第二枪。 “砰——” 第三枪。 第四枪。 终于，她打歪了那根棍子。 巨大的威力使棍体朝一边落去，陆柠在开枪后，急忙拉着温缇往另一个方向一跳。 “妈的，费尔森的枪果然名不虚传。”男人咒骂了一声。 “既然认识费尔森的枪，我劝你还是把我的组员交出来吧，我的子弹可不长眼睛。”陆柠朝他吼道。 男人从兜里掏了个东西扔过来。 她偏身一躲，见他扔过来的东西嵌在了身前的泥巴里，陷进去一小块。 是通讯器。 她一手举着枪不敢放下，一手赶紧将通讯器捡起来。 确实是姜冉的。 “她人呢？” “这里。” 男人朝下指了指，方圆几里的土地活动着，在阳光下尽显狂欢。 身体成为养分。 “你给我挖！”陆柠举着枪朝男人逼近了一步。 “这土块深不见底，连接的是污染区水源，我有耐心挖，你确定有耐心等？”男人送耸了耸肩。 陆柠正思考着怎么措辞，身边的土块突然急速涌动起来。 大地在震颤。 身边的温缇突然发出一声惊诧的尖叫。 “那是什么鬼东西？！！！” 陆柠抬头望去，天空中出现一个约莫一人高的笼子，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男人砸过来。 “靠！什么东西！”男人没有反应过来，瞬间被扣住，牢牢困在了里面。 “陆柠，枪法有点捉急啊。”森妄洲从重型坦克上下来，抱着手臂朝陆柠挑了个眉。 “你、你是……森……”男人被锁在牢笼内，望向他的眼神中充满惊惧。 “普通的污染区强盗对这一片应该不感兴趣吧？”森妄洲朝男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男人面色一滞。 “陆柠，带着她先去坦克上休息，这里我来。” 第40章 难不成，你在追她? 陆柠眼见没有插嘴的余地，扶着温缇上了坦克。 费尔森的重型坦克空间很大，里面有必备的药品和物资，陆柠翻找了一些外敷的药，递给温缇。 随后，又翻出来几支营养剂和肾上腺素。 “陆警官，你怎么会和费尔森有交情？这个重型坦克我的带教老师跟我介绍过，价格异常高昂，出动一次耗费的也是天价，居然能在这里看到……” 温缇一边环视，一边感叹，甚至掏出了摄像机。 “我能拍照吗？” “应该可以吧？”陆柠一边咬着营养剂，一边点头。 一个坦克而已，有什么珍贵的？ 她在森妄洲家的车库里见到过好几辆外观各不相同的。 “别客气，尽管吃。”见温缇拍得正起劲，她递了两支营养剂过去。 “天呐，还有费尔森专研的高档营养剂，只有中心城区的餐厅和商场才买得到的，可贵了！” 温缇眼冒金光，接过来翻来倒去地研究。 “陆警官，刚刚那个来救你的男人是费尔森的实验员吗？据说只有实验员才有这么高的权限。” 陆柠摇摇头，反问道：“你没见过他？” 她记得游戏初期，森妄洲确实不怎么高调，新闻关于他的报道只有冷冰冰的文字，鲜少出现他的照片。 温缇被这么一问，作思考状：“嗯……好像是有点儿眼熟。”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陆柠打了个响指看着她。 “是费尔森开坦克的那个操作工！对不对！我就记得那个小操作工蛮帅的！我跟着老师采访的时候远远见到过一次！” 陆柠：…… “他是你男朋友吗？好幸福啊！霸气男友之开坦克勇闯污染区，拯救女朋友，太浪漫了，我要回去换个小号发给你俩发新闻！” 温缇继续喋喋不休。 “那个……这家伙比操作工，要高级那么……一丢丢。”陆柠比划着，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森妄洲的身份。 “嗡——————” 下一秒，巨大的轰响隔着坦克传进来。 陆柠的声音戛然而止，下意识朝窗口看了一下。 心跳陡增。 “温缇，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她又塞了一支肾上腺素在温缇手里，打开坦克门跳下去，躲在车身后面朝森妄洲张望着。 那个满身赃脏污的“强盗”，正跪在笼子内，死死捂住腹部，面容痛苦不堪。 “藏在污染区？也真亏你们想得出来。真以为蓝海城中心城区的人是瞎的？还是我森妄洲是瞎的？” 森妄洲面容冷峻，冰冷的眼神似锋利的刀，一层一层割开蜷缩着的男人的外壳，露出腐臭的内里。 陆柠屏住呼吸，又往前挪了一点，想要听得更清楚。 “呸——” 男人吐了一口口水。 “就你们城区人高贵？你自己身上又有多干净，有什么资格嘲笑老子！老子赚钱光明正大！” “聒噪。”森妄洲冷言。 “呃啊——” 男人霎时面露狰狞，更加蜷缩下去，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 陆柠掏出通讯器给森妄洲打电话。 她听着通讯器内等待的嘟嘟声，一边观察森妄洲的动作。 森妄洲盯着通讯器凝神了几秒，接了起来。 “小废物，别偷听了，出来吧，装模作样的。” 陆柠眼皮跳了两下，从坦克后面探出脑袋。 “说实话，清扫局那几个成员在哪里？”森妄洲见陆柠往这里张望，抬起手指，操纵着笼子里的男人仰起头。 “为首的那个女的、带着另外两个、跑了，还算有点、身手，剩下两个、在地里面，想要就、自己、挖吧。”男人被扼住脖颈，断断续续地从喉咙里挤出字来。 陆柠松了口气。 姜冉跑了，那至少还有点希望。 “听到了吧？还有什么要问的？”森妄洲见陆柠缩着不过来，举起没有挂断的通讯器问。 “没有了，找姜冉。” “好。” 森妄洲朝着陆柠的方向走过来，拽着她上了坦克，在操作台上按了几下。 一个吊钩将男人所在的笼子吊起，关入重型坦克后方的舱室里。 温缇正靠着椅子休息，见门被打开，揉了揉眼睛。 “陆警官，事情解决了？” “还没有，我们得把这块污染地清理干净。”陆柠敲击着姜冉的通讯器给清扫局上层发消息，“对了，你的视频和样本检测数据发送给情报局了吗？” 温缇点点头：“发了发了，这可涉及到我的绩效和升职！当然是第一时间就发！” 说罢，她的目光落向正在操作台前操作着这台大型武器的男人身上。 “也谢谢这位先生来救我们！你是费尔森的员工吗？以后要是有新研发的药品或者武器，可不可以让你女朋友给我一手消息呀？” “我的带教老师和老领导们都有相熟的费尔森的员工，就我没有，每次情报都得落后他们一截……” 温缇又开始她的碎碎念。 “什么女朋友？”森妄洲一脸疑惑地看向陆柠。 糟糕，忘了解释了。 陆柠抱起椅子上的抱枕，尴尬地笑笑，脑子一团乱线。 “啊……你们不是情侣吗？这个重型坦克可贵了吧？开一趟得耗费不少资源呢，你都舍得开出来救陆警官，难不成，是你在追她？” 森妄洲看着把头埋在抱枕里的陆柠，大概明白了。 “对，在追，还没追到呢。”他故意盯着陆柠，开口道。 陆柠惊诧地抬起头撞上森妄洲那双含着戏谑的笑意的眼睛。 “不是吗？姐姐？”森妄洲嘴角上扬，黑眸里又涌动出那层幽幽绿光。 这是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温缇你别听他瞎说，下次有机会再单独跟你解释。”陆柠急忙道。 温缇一头雾水。 “那咱们现在是……回蓝海城？”最终，她犹豫着开口。 “先送你回去吧，我还得去找我的组员。”陆柠转头看向森妄洲，“这位弟弟？麻烦送温小姐回家呗？” “我留下来，跟你一起找人。”他答。 温缇突然被眼前突如其来的画面感动了。 深情。 蓝海城最具权威的公司费尔森集团的员工，开着价值不菲的重型坦克，千里追妻。 好磕。 真好磕。 第41章 他这么见不得人? “先生，不打扰你追妻啦！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只是原路返回而已，哪里需要小心我都记得的。” “陆警官，不用担心我。虽然我只是个小情报员，但我们情报员可不是单单纯纯的文职，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 陆柠用余光瞟着森妄洲，尴尬地脚趾扣地。 怎么还越解释越黑了呢…… “不行。”森妄洲打断了她。 温缇顿住，面露疑惑。 “这一片污染异常，超出了目前污染源数据库里的数据，我派人来接你。” 温缇的眼神里一下子充满崇拜： “不愧是费尔森的工作人员啊！样本还在我这里，都没有送去检测，先生你居然立刻就能知道这里的污染物和数据库不匹配！” “你们费尔森员工的大脑都是电脑做的吗？好强！” “再这样下去，情报局都得失业啦！” 要不是温缇那星星眼里满是崇拜的样子，陆柠都差点怀疑她在阴阳怪气。 “对了先生，你叫什么名字？下次我想去费尔森采访的话，可以报你的名字吗？” 森妄洲看了一眼陆柠，见她将手里的抱枕抱得更紧，讳莫如深地看着他。 “我叫谢尧。”他微笑着回答。 “那……麻烦谢先生了！”温缇很夸张地鞠了一躬。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一辆巡逻战车朝这里驶过来。 “天呐陆警官，快看，是边区警署的车！”温缇扯了扯陆柠的袖子。 警署的车身上都有极其醒目的标志，是污染区内最让人安心的存在。 “去吧。”森妄洲朝温缇道。 温缇瞪大了眼睛。 警署的车，是谢先生给自己叫来的？ 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力？！ “快去吧，警署的车可比费尔森的重型坦克珍贵多了，得巡逻的，别浪费人家警戒员的资源和时间。”陆柠用手肘碰了碰温缇，顺带眨了眨眼，“好像还是个蛮帅的小哥哥嘞。” “真的吗？”温缇急忙趴到窗口眺望。 警戒员在车内挥了挥手。 “那我走啦！陆警官，谢先生，祝你们一切顺利！” 温缇跳下坦克朝着巡逻战车跑去。 坦克内瞬间只剩下森妄洲和陆柠两个人，空气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她刚刚说的顺利，是指找你的组员顺利，还是我追你顺利？”森妄洲故意低下头，凑近陆柠。 “咦～森总你别重提这句话了，好恶心。”陆柠赶紧后仰，与森妄洲拉开距离。 “干什么？我这么见不得人？”森妄洲点了点她的额头，“是谁供你吃供你喝，还带你住在御水湾别墅里？” “那又是谁杀了我不下两百次？还追我，我看是追着杀我吧。”陆柠忿忿地道。 “这就是你觉得我森妄洲见不得人的理由？” “我只是不想这件事情跟费尔森的总裁扯上关系，温缇是情报局的，知道的人越多，对我们或许越不利。” 陆柠实话实说。 自从她与森妄洲坦诚相待、共享读档记忆之后，她已经无所畏惧。 “不过森总你还是挺机灵的嘛，居然看得出来我不太想让温缇知道你的身份。” 她还以为森妄洲会自报家门把温缇吓得灵魂出窍。 “我向来不喜欢跟别人介绍自己，无趣。”森妄洲敲了敲她的头，“清扫局那帮老家伙什么时候来？” “派最精锐的队伍出发，开局里污染区专用的车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三个小时？” “这里留给他们了，走吧，找你的小组员去。” 森妄洲启动了重型坦克。 坦克顶端的探测器工作起来，周围的地形、污染物、生命活动轨迹等等，全部出现在坦克前方的显示屏上。 “这里污染居然这么严重？”陆柠凝眉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污染源。 第一次在这里用枪结束自己的生命并重新读档，距离泥点儿打到她的身上，大概过去了一小时左右。 能保持这么长时间的异化，快赶上被普通污染物污染后打入一支抑制剂的时间了。 “森总？”她侧目朝森妄洲看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里不是天然形成的污染物。” “是人工合成的，后天培养的。” 陆柠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蔓上后背。 森妄洲见她没有说话，转头看了她一眼。 “还在想什么？这里可不是我干的。” “真的？”陆柠问道。 “你都跟我站在统一战线了，我没必要骗你。”森妄洲操作着手中的操纵杆和仪器，一边回答，“实在感兴趣，你可以去问问后面舱室里关着的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如果他还有口气的话。” 陆柠摇摇头：“他才不会告诉我。” 要不然她也不可能跟他磨了这么久，才套出一丁点儿信息来。 “森总你认识他？”她问道。 “算认识吧。” 陆柠刚想接着问下去，森妄洲突然抬手指了指屏幕。 “这里，有活人的生命体征。” 陆柠朝他指的地方看去，一大片红色的指示标记上，微微显示着一点点绿。 “在……洞里？” 森妄洲点点头。 坦克跟随着指示标记，开到洞口，停了下来。 “走吧。”森妄洲打开车门。 “……我想自己进去。”陆柠拉住了森妄洲的手臂。 “自己去？然后跟你那个姓姜的小组员抱头痛哭，最后一起痛骂森妄洲是个混蛋，然后又手拉手回去告发我？” 陆柠噎住了。 靠！ 这个森妄洲！ 怎么把她偷摸摸设想好的未来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系统007：阿欧，宿主，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是我睡了一觉，你已经准备彻底倒戈到姜冉那边了吗？】 陆柠：【你再仔细听听，刚刚那话是谁说的。】 【系统007：难道我听错了？宿主你的目标计划不就是加入姜冉，打倒森妄洲，获取转化剂核心技术并量产到底层吗？】 陆柠：…… 耳朵边嗡嗡地响着系统的话，眼前是森妄洲漂亮到发邪的脸。 她一时间有些害怕，森妄洲是不是可以听到系统和她的对话。 第42章 洞穴 森妄洲可以记得所有存档的记忆，无疑是这个世界最特殊的存在。 要是他能听到系统的声音，好像也不奇怪。 陆柠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与眼前的男人对视着，还好，他平静得没有任何异常。 她赶紧解释：“当然不是，我们都这么了解彼此了，你怎么能这么不信任我。森总，信任危机，合作危险。” 森妄洲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所以……我自己去就……”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森妄洲不由分说下了车。 陆柠一脸黑线。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森妄洲“霸总”式的点莫名其妙的。 比如，出发前非要她半分钟内接她的电话。 比如，现在非要跟她一起去洞里找姜冉。 “是觉得我见不得人？”森妄洲看着有些踌躇的陆柠，“姜冉应该没见过我吧？那我现在是谢尧了。” “好吧好吧，知道了，那就谢谢——谢——先——生——” 她钻进了洞内。 森妄洲跟在她身后。 洞穴内壁上嵌着发出微弱荧光的石头。 “是矿体吗？”陆柠在那光洁的石头上摩挲了一下。 森妄洲将探测仪附在上面。 “未检测到污染源。” “没错，而且是不携带污染源的矿体，这一片是污染源未知的重度污染区，能有未污染的矿体，不太正常。” 他说着，将露在山体外面的矿体砸下来，装进便携的实验箱内。 “森总，好多矿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陆柠放眼望去，两眼放光，“我们是不是要发财了？！” 她曾经在污染区内有幸采到过晶矿，那是整片污染区中唯一的一块，嵌在隐蔽的小型山洞中，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而现在，这个洞穴的山体上，隔一处就有一个盈盈发光的石头。 简直是金山！ “森总，这里是我找到的，这样吧，算你便宜点，一块矿体两千五？”她左手比二，右手比五。 森妄洲看着她一脸发财了的财迷样，伸手推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要姜冉了？” 陆柠赶紧摇摇头：“要！当然要！不过，钱也要。” “恐怕不行，这里的矿体，不像是天然的。”森妄洲没有在矿体前过多停留，快步朝洞穴深处走着。 探测器所探测到的活人气息愈来愈浓烈。 陆柠有些留恋地三步一回头盯着矿体，没有工具，她没办法采下它们，最终只能狠狠心，朝森妄洲的方向追过去。 “谁？！”洞内传来一声警觉的女声。 “姜冉？是你吗！”陆柠朝着黑漆漆的洞内问了一声。 “组长？！” 陆柠顺着声音快步跑过去，将森妄洲甩在了身后。 手电的光终于打到姜冉那疲惫不堪、满是污泥的脸上。 曾经扎着高马尾，满眼坚定的干练的女孩，此刻头发凌乱地松散在肩上，外套被划破了几个很长的口子，露出里面黑色的打底。 只是，姜冉的眼神一如往常。 坚定，充满希望。 “组长！”与陆柠对视上，姜冉撑着地面站起身，沙哑的声音掩盖不住激动，“你真的来了！” “这里的污染物很异常，还藏匿了一个污染区强盗！得马上汇报局里！整片土地都是污染源，如果不及时清理，早晚会沿着地下水波及到安全区的！” 陆柠按住她的肩膀安抚着：“我已经报告局里了，还有个情报局的小组员跟我一起来的，这个消息很快就会被蓝海城高层知道，放心吧。” 见姜冉的情绪渐渐恢复正常，她赶紧掏出几支营养剂，又拆开一支肾上腺素，给姜冉注射进去。 “是费尔森专研的营养剂……”姜冉看着手中高级营养的包装，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你得补充体力，吃吧。” “我宁愿去边区喝低等营养剂，也不可能接受费尔森这种黑心公司的东西。”姜冉死死捏紧了营养剂。 虽然这个营养剂在费尔森集团内取之不尽，但看着姜冉作势想把它扔出去的样子，陆柠还是有些心疼。 “我这里也没有其他营养剂了，为了自己的身体，也得吃一口，才能更好地抗争不是吗？” “而且，消耗费尔森的资源，也算是一种报复吧？” 姜冉垂眸思索着，默不作声地打开营养剂，一口灌了下去。 陆柠长舒了口气，回过头，森妄洲并没有跟上来。 是好心给她和姜冉一些私人空间吗？ 喝完营养剂的姜冉面色稍微好了些，她喘了口气朝陆柠问道：“组长，你现在在费尔森做什么？” “在实验室，跟着实验员学习。” “你懂实验？” 陆柠有些尴尬地摇摇头。 姜冉张了张嘴，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又说不上来。 “对了，二组其他人呢？”陆柠问道。 “……” 一时间，整个洞内安静得可怕。 不远处的水滴从顶上滴下来，滴入凹在石块里形成的水面上。 哒、哒、哒。 半晌，姜冉才开口。 “安安和阿凯被埋在了污染片区的泥土下面。” “莫念被我及时拉住了，但是情况很不好，指甲发黑，面色暗沉，恐怕已经被污染了。” “我担心她会异变，把她放在了洞穴另一侧，那里有个矮石门可以挡一挡。” “张扬跟着我一起逃出来的，他体力比我好一些，去找有信号的地方了，应该一会儿会回来。” 熟悉的名字一个一个被说出，陆柠眼前渐渐浮现出他们的脸，久远的记忆环绕许久未听见的声音。 古灵精怪的、老实憨厚的、文静内敛的…… “组长组长，最近的庄园清扫任务已顺利完成，庄园主给了我一块蛮大的黄油面包！咱们一起分着尝尝呀？” “组长，安全区东部出现了污染源，我得马上去一趟。” “啊——今天可以不加班吗？我想回去早点休息。” “加油，最后一处污染源，南区清扫任务就快结束了。” 与清扫二组在一起生活打闹、并肩作战的日子悉数盘旋在脑海里。 那些热闹的话音渐渐散去。 最后只剩下洞穴内水滴落下的声响。 “我应该早点过来的，说不定，还能赶上……”陆柠有些懊丧。 起初她可以通过读档救回姜冉的命，可她不可能做到时刻关注每一个在乎的人。 这个世界永远不缺生离死别。 第43章 准备跟你的小组员叛逃了? “陆组长，不怪你。是我误判了这块地区的危险系数，我不是个合格的组长。”姜冉叹了口气，看向陆柠，“你可以回到清扫局来吗？只有你才能担得起组长这个位置。” 陆柠欲言又止。 “你谁啊！”一道男声划破了宁静，如炸雷般炸过来，毫无防备的陆柠忍不住一颤。 “外面有人？”姜冉皱起眉。 “这么欢迎客人好像不太礼貌吧？”森妄洲戏谑的声音从转角处传过来。 陆柠冷汗直冒。 哦吼，完了。 她赶紧跟上姜冉的脚步拐过拐角，内心祈祷着一切顺利。 只见张扬脸上满是应激的惊慌，正举着武器正对着森妄洲，枪口因手的颤抖而不断颤动。 “陆柠，你的伙伴好像不太欢迎我。”森妄洲漫不经心地回头望了一眼陆柠。 “陆组长？”张扬在见到陆柠后，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枪。 陆柠松了口气。 不是为森妄洲，而是为张扬。 “这位是……？”姜冉犹豫着问。 “费尔森集团的操作工，谢尧。”陆柠介绍道。 姜冉一瞬间身体一滞，陆柠暗暗拉了一下她的手臂，她才冷静下来。 “不欢迎我们的话，陆柠，我们还是走吧，别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森妄洲从方才一直倚靠着的山壁起身，朝陆柠挥挥手，往洞外走去。 “等等！”陆柠急忙跟上前，拉住了他。 森妄洲回头低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陆柠着急的样子，研究她一张嘴正在比划着的口型—— “咱们不是说好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哪有说话不算话，你说我是谢尧，我也没有否认。”森妄洲故意弯着眼睛看她着急的样子，低声咬耳朵。 “我说，把他俩带走！”陆柠咬牙切齿，着急忙慌的。 “我为什么要帮一个对我满是恶意的人？” 陆柠两眼一抹黑，感觉自己甚至可以看到森妄洲背后翘起来的矜贵的狐狸尾巴。 死傲娇！ 她这辈子最讨厌死傲娇！！！ “森总，求你了，要是不帮……”陆柠将枪从大腿上的枪套中拿起来，在手中转了一下，用枪口抵住自己的心口，朝森妄洲眨了两下眼睛，“我就让你白跑一趟。” “至于是把你送回山洞门口，还是污染区泥地里，还是费尔森集团……我就不好说了。” 森妄洲一把按住她的手：“……帮。” 陆柠换上一个大大的笑脸，朝姜冉跑过去。 “我这个朋友比较胆小，刚刚被张扬用枪指了一下，所以有点吓到了，我都安抚好啦！” 森妄洲阴沉着脸看着添油加醋的陆柠。 气。 生气。 无比生气。 但生气不是他森妄洲的风格。 他选择淡定。 “对了，还得带上一个有点点危险的人……”陆柠转头与森妄洲对视着，朝他伸手比划了一下，一点点。 见他那副不耐烦的表情，她又将手指缩得更近了。 一点点点。 森妄洲叹了口气：“去找。” 三人调转回头，在姜冉的带领下找到了莫念。 她正在石门后面的角落里瑟缩着，面色已经现出明显的灰色。 “莫念！” “莫念！！！” 姜冉和陆柠戴好隔绝手套后冲上前，将她从地上搀了起来。 女孩站不稳，压在了两人的肩上，垂着头。 在看清她的手指后，陆柠倒抽了一口气。 女孩原本粉嫩漂亮的指甲呈现灰败的颜色，就连指尖也失了血色，灰扑扑的。 “莫念？你还可以吗？”姜冉拍了拍她的脸。 陆柠赶紧掏出检测仪，在她额间点了一下。 “警告，污染源携带率15%，暂未异变。”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不能放任她留在这里，15%的污染源算是很低的，先送去医院吧。”姜冉喘着气，搀住她。 陆柠点点头，两人一起扶住莫念往外走。 “渴，好渴……”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 “莫念？” 莫念的头耷拉着，喉咙往外蹦着字。 “任务……结束了吗？姜组长……是不是……局里来救我们了？” “是，是，莫念你看看，是陆组长回来啦！你不是最想她了吗？”姜冉急切地回应她。 莫念努力想抬起头，嘴角用力扯动，最终虚弱地喘息了几声，没能成功。 张扬护在她们身后，朝洞穴外走。 三步一停地出了洞穴，印着费尔森标志的重型坦克正乖乖地等待着自己的主人。 “哇——天呐！是费尔森的重型坦克！我还只在新闻上见过！”张扬张大了嘴，朝着坦克跑过去，“这是你朋友开过来的？太厉害了吧！” “大佬，真对不住，不该拿枪对着你。” 与张扬不同，姜冉一瞬间充满警惕，她对于这些不熟悉的武器向来敏感： “费尔森的重型坦克？这是能随意开出来的吗？” 在她印象里，每一辆重型坦克都有编号，必须要通过费尔森集团高层的批准才能驾驶出来。 张扬一边敲着坦克的车身，一边朝姜冉剜了一眼： “咱们清扫局高层也有跟费尔森关系要好的嘛，借来用用肯定没问题，想什么多干什么？救人要紧不是？” 姜冉没再言语。 森妄洲安排好莫念，启动坦克，一路开入费尔森集团在安全区内的重型战略基地。 医疗中心的人已经提前等候在那里。 “组长，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吗？”姜冉握住陆柠的手臂。 “哎哟，这样两个组长，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叫好了。”张扬挠了挠头。 “我……还得回费尔森集团，我现在是那里的员工。”陆柠有些无奈地回答姜冉，“我现在也不是清扫局的组长了，你们叫我陆柠就好。” 她转头撞进森妄洲略带攻击性的桃花眼里。 那种两边不是人的尴尬感又冒了出来。 最终，在姜冉有些复杂的目光下，她硬着头皮跟森妄洲离开了战略基地。 基地旁边有轨道车站，姜冉和张扬可以自己回清扫局。 等离开了姜冉的视线，来到一辆小型飞行舱旁，森妄洲将她一把按进了副驾驶。 “长本事了，准备跟你的小组员叛逃了？”他发动飞行舱，舱体几乎在一瞬间就弹了出去。 失重感让她晕眩了一瞬，心跳陡然加速。 “你干嘛！神经病啊！”陆柠赶紧抓紧了安全装置，“还有，飞行舱这么明显，会被姜冉看到的！” “又不是我心里有鬼，我怕什么？”森妄洲转动操纵杆，舱体在空中急转一个方向，朝着中心城区飞去。 “陆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姓姜的打什么如意算盘。” 第44章 以身相许就是猛猛加班 陆柠眼皮猛跳，只好尬笑两声： “我怎么敢呢……我生是费尔森的人，死是费尔森的鬼。” 森妄洲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进入中心城区上空，因为空中轨道交错盘杂，飞行器的飞行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陆柠松了口气，靠在座椅上，眼眸垂着，脑袋一点一点的。 呼吸渐沉。 直到脑袋上被重重敲了一记。 “唔——”她有些吃痛地捂住脑袋，睁开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 “到了。” 森妄洲打开飞行舱门，将陆柠拽了下来。 “好困，这两天真的太累了。”陆柠踉踉跄跄的，被森妄洲一拽，直接扑在他的臂弯里。 冷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住，不属于自己的气息萦绕，察觉到自己身处何处，她一个激灵，赶紧站起身。 “没资格困，工作。”森妄洲留下冷冰冰的一句话，转身进了房子，朝实验室走去。 工作？ 怎么一回来就要工作？ 她都两整天没合眼了啊！ “快点跟上。”森妄洲朝她扔过来一句。 她用力咬了咬下唇，使自己清醒了些，快步上前。 森妄洲拿出了那块从洞穴里敲下来的黑色矿体，在灯光的照射下，黑色的矿体上反射出一些亮彩色。 “五彩斑斓的黑？”陆柠凑上前，睡意消散了一些，“森总，你走之前干嘛不多采一点儿？那个坦克明明这么大……” 等等，她好像忘了什么。 那个关在坦克舱室里的邋遢男人！ “森总！那个人！！！” 森妄洲有些不耐烦地睨了她一眼：“大惊小怪什么？留在重型战略基地好好照顾着了。” 陆柠松了口气。 “是后天的。”他盯着检测仪检测出来的数据道。 “什么后天的明天的？要到后天才能睡觉？补药啊——” “蠢货，我是说，这个晶矿，是后天培育的。”他将手中的实验样本放下，又转向另一台检测仪，“泥土中的污染源也是人为的。” 陆柠收住了哀嚎，有些惊诧。 “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势力在培育人工污染源？” 她还以为只有费尔森一家干这种没天理没人性的勾当呢！ “你什么表情？不会在怀疑是我干的吧？”森妄洲揪住了她的耳朵，将她掰转过来。 陆柠一下子抿起嘴，一脸老实样。 “不是我干的。”森妄洲揪着她耳朵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随即放开。 “其实森总，你没必要向我解释。”陆柠揉了揉被他捏过的耳廓。 指尖的余温似乎还留在上面。 【系统007：宿主，反派的话不可信啊，说不定就是他干的呢？他可是这个世界除了异变体之外，最可怕的boss，没有人比他更坏了。】 陆柠：【我知道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明天把这些样本送去谢承那里，再进一步做检测。”森妄洲将样本收好放入隔离箱，随后转头看着陆柠。 陆柠看着实验桌面上留下的带着污泥的浑浊试剂，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森总，我困，我要猝死了。咱们签的合同有工伤条例吗？要是我猝死了可以赔多少钱？” “是你说以身相许的，你的身体使用权现在属于我。”森妄洲面无表情。 “明天好不好？” “乖，明天下班带你去蓝海餐厅吃饭。” 陆柠一听，不受控制地分泌口水，吞咽了一下。 她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天营养剂了，确实有些想念饭菜。 尤其是蓝海餐厅，整个蓝海城最高档的餐厅，想不心动都难。 睡觉，还是吃饭？ 她头一次觉得这两个选项硬要选一个，是多么艰难的事情。 “我不是给你选择，坐上去。” 似乎是看出了陆柠在纠结什么，森妄洲的语气强硬起来，眼神示意了一下一边的禁锢器。 陆柠不情不愿地挪过去，将自己禁锢住。 污浊的试剂被埋入颈侧。 一瞬间，陆柠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困意越发浓重，眼皮开始上下打架，思维仿佛离开了自己的躯体，在空中盘旋、审视。 “森总，可以拿个枕头给我吗？”陆柠强睁开眼。 “……” “这个污染源好像不是特别凶猛，可能异变会要很长时间，我想靠着枕头舒服点。” 怕森妄洲不同意，陆柠用可怜巴巴的语气又补了一句。 “你倒挺会享受。” 森妄洲从外面拿了个靠枕，扔给她。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靠枕垫在后脑，靠上去。 软绵绵的，确实很舒服。 意识渐渐沉入海底。 森妄洲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在平板电脑上划拉着。 一时间，整个实验室只剩下仪器运作时细微的电流声。 不知过了多久，陆柠的脑子渐渐清醒起来。 “森……总……”她唤道。 森妄洲的视线从平板电脑的屏幕上转移到她脸上，稍愣了一下。 女孩那张白皙的脸上呈现出灰败的颜色，眼球也淡下去，灰扑扑的，只比眼白深那么一点儿。她绛紫色的唇一张一合，挤出一个字都需要用很大的力气。 他走上前，用探测仪在她额头上探了一下。 “警告，污染源携带率15%。” 他低下头看着那双浑浊弥散的眼睛。 “我是谁？” “……森、妄、洲……” “你是谁？” “陆……柠……” “你现在在哪儿？” “御……御……” 陆柠张着嘴，很努力地想要吐字。 “水……水……水……” 森妄洲若有所思，去一旁接了一杯纯净水，凑到陆柠的嘴边，将水倒了一些在她微微张开的口中。 “御、水……湾。” 她的声音清晰了一些。 森妄洲又将杯子往她嘴边凑了凑，示意她张嘴再喝几口。 “森总……你、不困、吗？” 秒表上的时间已经显示四个小时。 再等下去，都要上班了。 “我还好，我对睡眠需求量不大。”森妄洲将杯子放下，再次用检测仪探她的额头。 “警告，污染源携带率15%。” “你现在什么感觉？”他问。 “脑袋、发胀，很晕，喉咙、干干的，有点儿饿，其他、还好。” 森妄洲紧皱着眉。 “森总，得等、多久啊？15%的污染源，是不是、异化进程、会、很久？还是说……根本没法、异化？” 陆柠说完，似乎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打了个哈欠，脑袋垂在禁锢器上。 “你想吃什么？”森妄洲蹲下身，将她的脑袋撑起来。 第45章 搞不好都是森妄洲下的圈套 陆柠睁开眼睛，森妄洲在她眼里变得灰扑扑的。 “水，只要水就好了。” 森妄洲将水杯拿过来，抵在陆柠嘴边，发现她已经难以仰头，又回头新拆了一支滴管，将水吸到滴管里，再喂到陆柠嘴中。 “不甜。”陆柠喝了两口，摇摇头。 “水哪有甜的？” 陆柠的眼神偏向别处，像个闹别扭的小猫。 森妄洲无奈地站起身，朝着陆柠的视线望去，见桌上躺着的试剂。 她好像很渴望。 片刻后，森妄洲拿着融合了污染区泥土的水回来，往她嘴里送去。 “就是这个，这个好，甜。”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森妄洲神情严峻。 “嗯……陆、陆柠啊？” “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在……呃，睡觉?”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柠脸上浮现了疑惑的表情，歪着脑袋，很努力地思索。 “忘了？” “忘了。” 秒表一下一下跳动，鲜红的字体在昏昏暗暗的实验室内，显得尤为刺眼。 五个小时整。 森妄洲有些纠结，暂停实验吧，都熬了五个小时了。 不暂停的话，他得等到什么时候？ 正踌躇着，陆柠的通讯器滴滴嘟嘟地响起来。 森妄洲拿过来接起。 “陆组长，莫念情况有点不对，你有时间的话赶紧来一趟医院看看她。”姜冉的声音从通讯器内传出来。 “……” 姜冉：“喂？喂？” 森妄洲没有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昏昏欲睡的陆柠，举枪对准她的脑袋。 “森……总……” 陆柠听到枪上膛的声音，条件反射地警惕起来，抬起头，幽幽地看着他。 “你把我、捆着、干什么……想、杀我吗……杀人是、犯法的。” 看着已经是半失忆状态的陆柠， 森妄洲不想多费口舌解释，一狠心，直接扣动扳机。 “砰——” 子弹在陆柠的脑门上炸下一个窟窿。 【检测到您的生命体征为0，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意识渐渐回笼。 那种思维游离在外的感觉瞬间消失，大脑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发生啥了？我异变了？”陆柠急切地问道。 她总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但是又好像模模糊糊的，没留下什么印象。 “没有，没等到。” “啊……那我怎么回来了？” “我把你打死了。” “……” 陆柠嘴角抽搐了一下。 “森妄洲你是不是没事找事啊！难不成还要再重来一次？！” “5小时12分钟，姜冉来了个电话，说莫念情况不对，让你去一趟医院。” “五个小时？！这么久了吗？” “15%的污染源，异变进程长倒也正常，可能得准备好几天甚至几个月。”森妄洲看着她，“不过，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这五个小时自己干了什么吗？” 陆柠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我？干什么了吗？” “胡言乱语，吵吵着喜欢我，非要以身相许。” 陆柠：？！！ 看着她一脸惊惶的表情，森妄洲忍俊不禁：“骗你的。” “距离姜冉打电话过来还有五个小时，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陆柠连忙点头，随后赶紧小跑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自己扔在了床里。 定好闹钟，被子蒙过头顶，一气呵成。 疲惫裹挟着身体，一同沉溺下去。 醒来时，天色已经破晓，距离森妄洲说的姜冉的电话还有十分钟。 她决定提前些去。 下了楼，黑色的小蛇盘绕在客厅的水晶落地摆件上，朝她吐着芯子。 森妄洲正穿着居家休闲服坐在沙发上，照常喝咖啡并研究手里的最新数据。 “森总，你没睡吗？” “睡了一会儿，我对睡眠的需求量不是很大。” 森妄洲将手中的杯子放下，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敲击，发出“哒哒”的声音。 陆柠有些感叹。 怪不得能当费尔森集团的总裁呢，有这个精力，干点啥成不了啊！ 她出了别墅，踏上了熟悉的轨道车，一路向医院去。 半小时后。 蓝海城医疗中心。 “组长！”姜冉看着跑过来的陆柠，涣散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姜冉，莫念是什么情况啊？是异变了吗？”陆柠一路跑过来，有些气喘吁吁的。 “不是异变，报告在这里。” 姜冉递过来一叠厚厚的单子。 翻开，是一连串的体征检测与污染源检测。 “污染源携带率15%。” 熟悉的数字刺痛了陆柠的眼睛。 “她这个样子，多少天了？”她问道。 “我们被袭击后，出逃到达山洞大概不到一天时间，在山洞里待了两天，出来监测一天，至少是三天多。”姜冉答道。 陆柠大脑有些宕机。 三四天。 幸好森妄洲在五个小时的时候给她来了一枪。 异变三四天甚至更久，她不得发霉。 “那她现在是……”她试探着问。 “她有意识，甚至能记得一些以前的东西，但讲话逻辑非常混乱，还叫嚷着要喝水。” “喝，那种，水。” 姜冉低下声，一字一顿，用余光瞥着医疗中心的污染物隔离室。 “姜冉。”陆柠顿时严肃起来，拽着她走到角落，同样压低声音，“你们被困的那片污染区，有可能是人为的。” “袭击你们的强盗，现在正在费尔森的战略基地，会有人拷问他。” 姜冉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人为？组长，话说出口可是要负责的。除了费尔森，这个世界怎么可能还有势力能人为培养污染物？你可千万别被骗了！” “搞不好，这一切全是森妄洲为了摘干净自己，给我们下的套！” “森妄洲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应该最清楚啊。” 陆柠咬着下唇，思考片刻，找补了一句：“我在费尔森也接触过一些实验，这也只是我自己的猜测罢了。” 姜冉赶紧拿出通讯器：“我得赶紧联系局里，让他们加快检测，尽快知道这次污染源的真相。” 陆柠透过玻璃往隔离室看去，莫念的面色呈现熟悉的灰败，杂乱且细长的管子连接着她的身体与仪器，液体在管子内流转。 莫念出身不低，是蓝海城三环内的土着居民，所以即使携带无法逆转的污染源，仍然可以像现在这样，用价格高昂的药液透析身体，不被放弃。 15%的污染源，如果转化剂真的被研制出来，那应该很好治吧。 陆柠一瞬间有些失落。 “陆柠，你看着我。”姜冉打完电话，神色严肃地看着陆柠。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叫她的全名。 “你跟费尔森，到底属于什么合作？” 第46章 哦吼，仇家找上门 陆柠：“我……大概就相当于，实习实验员吧。” 姜冉：“β号实验基地呢？他们让你接触吗？” 陆柠摇了摇头，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姜冉面色又凝重了些：“是不是，你跟我、跟清扫局的联系，早就被森妄洲知道了？他想通过你，假装意外发现这一片人工污染源，然后甩锅给其他人，获取你和整个清扫局，乃至整个蓝海城的信任。” “我……不敢保证。”陆柠心跳有些用力，思绪乱作一团，“我接触不到费尔森关于人体实验和人工培育污染物的任何东西。” 两人僵持着，谁都没有说话。 “哐啷——” “哐啷——”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清脆的东西摔碎的声音。 陆柠循声望去，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朝这里冲过来，她下意识往墙根边躲了一下。 “小姐，小姐！听说，你是费尔森的人？” 妇人冲上来，一把抓住了陆柠的手臂。 “干什么？！你冷静一点！”陆柠试图将手臂从她手中拽出来。 “夫人，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我朋友只不过是费尔森的一个很小的员工，如果是费尔森集团的事情，找她是没用的。”姜冉也赶紧上前。 “那你们费尔森的负责人呢？！把我女儿害成这样！至少要给一个说法吧！” 妇人眼睛猩红，用力到牙齿发颤，仇恨滔天。 “夫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是蓝海城清扫局的，要是费尔森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可以跟我说，我会帮忙联系执政厅解决的。” 姜冉捕捉到妇人口中的抱怨，急忙在一旁补充道。 妇人闻言抬头朝姜冉看去，眼神中的愤怒与无助消散，余下的全是警惕。 “不……没什么大事儿，只是一些小摩擦而已。”她松开陆柠的手，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望向她。 思索半晌，她使了个眼色，急匆匆离开了。 “怎么回事，怎么一说执政厅立马人就逃了？”姜冉面露困惑。 “我去看看，放心吧，我算是费尔森的人，她冲着我来，应该是想倾诉些什么的。”陆柠拍了拍姜冉的肩膀，“你在这里守着莫念。” 她朝着妇人离开的方向跟过去。 在走廊转角处，等在那里的妇人一把拉住了她。 “小姐，刚刚情绪激动，是我冲动了，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你能帮我联系一下你们费尔森的老板吗？” 妇人眼神诚恳，眼下的乌青毫不掩饰她的疲惫。 确实看着像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找老板的话，也得汇报前因后果的呀！” “你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就好！我可以自己和他说的。”妇人轻轻抓住陆柠的手腕，恳求道。 陆柠犹疑了一下。 “我不会说是小姐你给我的，其实我先生有他的联系方式，只是……现在他情况有点不太好，通讯器也摔坏了，所以……” 说着，妇人还吸了吸鼻子。 【系统007:宿主，你就给她吧，说不定后面暗藏着什么大秘密呢！】 【系统007:再说了，我看森妄洲现在蛮宠你的，应该不会拿你怎么样吧？】 陆柠：【你好像对宠字有什么误解……】 思来想去，她还是将森妄洲的联系方式告诉了妇人。 “谢谢！谢谢！”妇人一边道谢，一边拿出通讯器输入号码。 陆柠靠在一边的墙上观察着。 眼前的妇人穿着一件长毛的皮草，脖子里一条蓝宝石挂坠项链闪烁着耀眼的光泽，领口处围着一圈毛色光滑的毛领，一看就是动物皮毛制成。 在这个时代能够穿上纯动物毛制成的衣服，非富即贵。 这样高阶层的人，说她是森妄洲的合作伙伴她都相信，怎么会如此走投无路地找森妄洲？ “喂？森总吗？”接通电话后，妇人讲话的语气变得很奇怪。 既不失尊敬，又有些责怪，还带着些着急与无奈。 陆柠将微型录音器藏在了指缝里，捏着自己的通讯器装作忙碌的样子。 “求你救救我女儿吧！你不是说实验完全没有问题的吗？为什么我女儿会发狂？” “她还这么小，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呢……” “钱不是问题，钱我们家有得是！” “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你自己不也是……” 妇人声音提高到顶点，瞥见正在一边的陆柠，立即顿住了，随后走远了些，隐到楼梯间的门后，将门严丝合缝地关上。 陆柠无奈，暂停了录音器，靠在墙上等待着。 半晌，妇人才推开楼梯间的门走出来。 “小姐，你……还在啊？”妇人见到她，脸上划过一丝惊诧。 “我有点担心我们老板，他不太好对付，嗯……他没为难你吧？”陆柠找了个借口。 妇人扯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 “家丑不可外扬，刚刚给小姐看笑话了。” 她说完，低头快速从陆柠身边经过。 陆柠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思索了一会儿，抬脚轻轻跟上。 妇人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后，电梯门关上，向上升去。 鲜红的数字不断跳动。 直到停留在第二十八层。 陆柠将外套翻转了一下穿在身上，带上口罩，将披散的头发扎起，进了另一部电梯，也按下了二十八层。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灰色的木饰面墙壁上，挂着明亮的几个字—— 生命繁育中心。 生命繁育？难不成这里是个妇产科？陆柠从电梯内试探着张望。 墙壁的左右两侧是两条走廊，刚才的妇人不在大厅里，大概是已经走到走廊内。 电梯门即将关上，她急忙伸手挡了一下，踏出门，轻手轻脚地走到走廊边。 没有任何动静。 她往走廊探了两步，这里似乎也没有门禁识别或是红外检测，她居然能来去自如地踏入走廊内。 安静中，似有机器轰响运作的声音。 她贴着墙根一步一步往里挪动，想看看这个妇人口中所谓的被费尔森害惨的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通讯器在口袋震了两下。 【姜冉：组长，你去哪里了？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陆柠深吸一口气，将衣服扣子上的微型摄像机打开，一路往里。 荧荧的绿光从走廊深处透出来。 陆柠从拐角处朝里望，走廊后，空间内的东西让她瞳孔剧烈震颤。 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努力压制尖叫的欲望。 巨大的培养皿内，漂浮着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第47章 人造人的实验工厂 白色的裙摆在培养液中飘逸起来，头发四散，发丝随着水流飘动。 她安然地睡着，如同一个可爱的洋娃娃标本。 培养皿的右侧，大概一个大小的篮球尺寸的管子源源不断地抽换着器皿内的液体。 一旁的电子显示屏上，闪烁着一连串不知所云的数字。 诡异。 压抑。 陆柠忍不住伸手拨弄了一下衣服扣子上的摄像机。 “滴——请出示身份证明。” “滴——请出示身份证明。” 走廊上方的检测仪突然响了起来。 陆柠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往来时的地方跑去，回到大厅内。 “谁？！”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人从另一侧走出来，死死盯着陆柠。 “不好意思，我是来找我朋友的，请问污染源解析科是在这里吗？”陆柠压了一下疯狂跳动的心，缓缓道。 “电梯上有楼层指示，污染源解析科在五楼，离得有点远了，小姐的眼神好像不是很好。” 陆柠尴尬地笑了笑，准备回到电梯里。 突然，一道力气猛地勾住了她的衣服下摆。 大厅很空旷，哪里来的阻碍？她疑惑地朝身后看。 汗毛倒竖。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女孩。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惨白的面庞上，一双黑色的眼眸正死死盯着陆柠，血红的嘴角向两边扯着，露出颗颗尖锐的牙齿。 小女孩的左手，正紧紧拉着她的衣服下摆。 惨白的、毫无血色的小手，就像僵尸一般。 贴脸的惊吓让陆柠一时间失去了尖叫的能力，只能呆愣愣地在原地。 “姐、姐？” 小女孩微张的嘴巴里挤出两个音节。 “玥儿，别乱跑。”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喝止了她。 “姐、姐。” 小女孩眉眼弯弯，眼神中却无半分笑意，像个空洞的木偶。 “姐、姐。” 陆柠如芒在背，试图将衣服下摆从她的手中扯出来。 一拉，小女孩的手攥得更紧了。 “玥儿！” 白大褂男人眉头紧锁，双腿却死死定在原地，没有挪动分毫。 “姐、姐！你、好、香——” 小女孩突然以极其夸张的角度咧开嘴角，露出一口尖而杂乱的牙。 陆柠一下子恐怖谷效应犯了，猛地将手臂从外套里脱出来，将外套留在了女孩手中，疯狂朝电梯跑去。 “姐、姐，别、跑。我、喜、欢、你——” 陆柠狂按电梯按钮。 该死的电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降到一层了。 “喂，那个谁，怎么回事啊！”她朝白大褂男人喊道。 “小姐，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男人的眼神灼灼。 “我真的是误入啊！什么亏心事！什么莫名其妙的鬼敲门！” 眼见电梯迟迟不来，她调转了个方向，往白大褂男人的身后躲去。 “玥儿！”熟悉的女声从走廊处传来。 方才找她帮忙联系森妄洲的妇人赶了出来，身上换了一身防护服，戴上了防护镜。 “是你？”妇人颤抖地指着陆柠，“吴医生！她是费尔森的！刚刚还跟一个清扫局的在一起！” “费尔森的人？怪不得能上二十八楼来。”被称作吴医生的白大褂男人笑了一声，“既然来了，做做客再走吧。” 眸底似涌动滔天的阴谋。 两只机器人从右侧的门里冲了出来，径直朝着陆柠的方向。 “停下。” 清脆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陆柠猛地一顿。 在这个陌生又危险的地方，这道熟悉的声音竟然成了最令她安心的存在。 “森先生。”吴医生霎时变得恭恭敬敬。 “我的人。”森妄洲越过机器人和吴医生，将陆柠一把扯了过来。 妇人一见，立马扑了过来： “森先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我先生也伤着了，玥儿现在只能住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每次看望她还一定要穿防护服，我心痛的呀……” “隔着冷冰冰的防护服，我都抱不到她，感受不到她的温度……” “为什么我的女儿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健健康康的……” 说罢，妇人掩面哭泣起来。 玥儿已经被两个小护士钳制住，喂了一颗糖，安静了下来。 吴医生有些无奈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夫人，当初协议上已经说得明明白白的了，人工繁育……就是有这个风险的呀。” 妇人听不进吴医生的劝解，一个劲地摇头：“森先生，一定有办法的对吧？你明明也是……我女儿会好起来的对吗？” 说到后面，她已经开始哽咽起来。 森妄洲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场面，嘴角牵起微小的弧度： “夫人如果对繁育实验的结果有异议的话，可以把当初跟费尔森签的合同拿出来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自愿承担风险。” 说罢，拉着陆柠想要离开。 “不行，森总！你不能走！你一定有办法的！要多少钱我们都出得起！！！” 妇人发了疯地冲上来，吴医生眼疾手快地冲上前拦住。 “钱？跟钱没有关系。”森妄洲低头看着颤抖的妇人，笑容淡漠，声线冰冷。 陆柠彻底懵了。 妇人眼底猩红，目光越过森妄洲，与她对视上。 “森总，你身后这个女人，你真的了解吗？她刚刚还跟清扫局的人在一块儿！还要特意跟到这个地方来！” “你把实验室的权限给她，就不怕她去揭发这里？” 说罢，她挺起身来，癫狂地笑了两声。 “小姑娘，好奇的吧？阿姨告诉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个人造人的实验工厂！一个花高价钱制造怪物的地方！” “你把我女儿造成怪物，可别怪我不客气！！！” 两侧的机器人骤然开动起来，冲上前钳制住了妇人的两条手臂。 “夫人别冲动，您违反了保密协议，按照合同，我们可以给你女儿停药。” “你敢！！！” 妇人歇斯底里，额角青筋暴起，完全失去了一个上层人应该有的风度与优雅。 “处理好她。”森妄洲说完，拽着陆柠进了电梯。 在这方小小的电梯里，陆柠的心跳咚咚咚的。 她抬眼朝森妄洲看去。 这个刚刚被指控的大反派，仍旧是一副游刃有余、司空见惯的样子，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正好遮住眼神中的狠戾。 从陆柠这个角度看上去，俨然是一个安静的少年。 第48章 心脏对她说，姐姐 陆柠头一次觉得，森妄洲的二十二岁是具象化的。 一时间，狂跳的心脏让她有些不安。 这该死的吊桥效应啊吊桥效应。 她晃了晃脑袋。 “森妄洲，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人造人？” “我不喜欢明知故问。”森妄洲低头看向陆柠，“还有，今天的事情，一个字都不允许对别人说，要是敢透出去半个字……” “我家有个鱼池挺久没喂食了。” 二十二岁的奶狗森妄洲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危险气息的阴险疯批反派。 “放心吧，我肯定是……” 森妄洲打断了她的保证：“录像，删掉。” 陆柠：？？？ “你千里眼啊？！” 森妄洲没有作声。 “……等等？！这你都能看到，那你该不会……可以看到我洗澡吧？！啊啊啊啊你这么变态！！！” 陆柠要抓狂了。 整天生活在一个人形监控下面，搁谁谁不发疯！ “说得好像我对你感兴趣一样。”森妄洲冷哼一声，将陆柠外套上的扣子一把扯了下来。 崩断的同时，原本扣在一起的胸口的衣服弹到了两边，扣子原本的地方只剩下两根空荡荡、孤零零的线头。 “啊啊啊你还说你不是变态！”陆柠用手搭紧了胸前的衣服。 “你的打底衫见不得人？”森妄洲有些好笑地看着神色夸张的陆柠，“还有，把摄像机藏在这里，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笨。” 陆柠噤了声。 电梯降到一楼，森妄洲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踏了出去。 “等等，我还没跟姜冉打个招呼呢，还有莫念，她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劲，那片污染区不是普通的污染区，我怕医疗中心没有相应的治疗对策。” “森总，你想办法救救莫念好不？” “她已经被污染至少三天多了，估计跟你在我身上做的实验差不多，你可以把她当做实验体……” 森妄洲突然停了下来。 陆柠没来得及刹住脚步，哐地撞在他背上。 “刚刚还说我变态，现在这是在干什么，乞求变态的帮忙？” 陆柠摇摇头，思忖了半晌，欲言又止，又点点头。 回到家。 森妄洲没有搭理陆柠，径直去了实验室，还将门锁住。 陆柠眼见没趣，乐得自在地回了房间，烧上热水，给姜冉回消息。 【陆柠：刚刚被森妄洲夺命连环催，得回费尔森加班。】 【陆柠：[哭哭表情包]】 【陆柠：莫念的事情我会持续关注的，费尔森正在研制延缓异化并能清除污染源的抑制剂，莫念被感染之后的异化进程这么慢，估计有希望，咱们不能放弃。】 按照她可以无限读档的能力，她可以不断回溯，直到针对这种特殊污染物的抑制剂甚至转化剂被研发出来。 只是，不知道森妄洲愿不愿意这样做。 以及，针对特殊污染物的试剂到底对自己的任务有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她从保鲜柜里拿出了一支营养剂，打开，灌下去。 熟悉的口感与味道充盈了她的口腔，一如日复一日的实验，寡淡，却又不得不做。 她眉头一紧，突然想起了什么。 在接受这次污染实验之前，森妄洲好像答应过她什么…… 去蓝海餐厅吃饭！ 在医院上演了这么一出“变态指控”戏码，现在森妄洲又在实验室闭关，这顿饭，该不会无疾而终了吧。 她顿时欲哭无泪，将自己扔进床里，抱住了软软的被子。 之前机器人盼盼按照她的想法，送来了一床印着星星形状的鹅黄色的纯棉四件套，比白床单白被套要柔软温馨多了。 拥着被子，她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沉眠。 做梦了。 梦里，她看到了在医院二十八楼见到的巨大的培养皿，里面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轻轻飘浮着。 她上前想看清楚，被宽大蓬松的连衣裙遮住的人形显露出来—— 是一个诡异的大头婴儿。 婴儿的皮肤呈现灰绿色，脑袋跟身体一般大，嘴巴嘬着自己的小手，神色安然。 下一秒，它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双幽绿色的瞳孔，空洞地朝陆柠的方向看过来，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 “姐姐。” 他说。 声音细小尖锐，像金属划过墙壁，留下令人心尖酸涩的声响。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陆柠心跳如雷，隔着培养皿的玻璃壁，问这个婴儿。 “姐姐。” 婴儿似乎无法沟通，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节。 下一秒，天旋地转。 她仰头看着胚胎被注入培养皿，一颗心脏缠绕在血丝之中，浓重的红色血液弥散在培养液内，稀释成淡淡的颜色。 微弱的跳动渐渐变得有力。 生命在孵化。 “姐姐。” 培养液里跳动的心脏对她说。 她的心脏猛烈跳动，整个胸腔震颤到发疼， “啊——” “滴滴、滴滴、滴滴。” 她惊悸地坐起身，水壶内的水正好烧开，发出滴滴的声响。 原来是个梦。 但是，在蓝海医疗中心看到的培养皿不是梦。 费尔森真的在做人造人实验。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通讯器闪烁着新消息的提示光点。 【姜冉：莫念的家人联系我了，幸好，她家里是三环土着居民，算是有些财力，医疗中心会好好对她的。】 【姜冉：局内的检测结果也出来了，那片污染区无法匹配任何污染源数据库中的数据，而且，可以和一个人对上。】 【姜冉：你猜猜，是谁？】 陆柠视线定格。 污染源可以和人体对上？ 那岂不是，携带污染源却还活着的人类？ 她突然想起森妄洲对她说过的，费尔森研制抑制剂的目的—— 清除被污染的人身上的污染源，或者延缓其异化进程，保留其生命，以等待特效药被研制出来。 她突然很害怕姜冉会打出森妄洲这三个字来。 【陆柠：跟费尔森有关吗？】 【姜冉：这个，我不好下断定。】 陆柠悬在嗓子眼的心下落了些。 姜冉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她在污染区内遇到的，“强盗”的脸。 第49章 别吵，自己乖乖上班 【姜冉：费尔森不是在用人体做污染实验吗？我感觉这些很有可能跟费尔森脱不了干系。】 【姜冉：这个男人现在被费尔森战略基地扣住了，我还是在跟他对打的过程中，偷偷保留了他的血液样本，才检测出他带有污染源这件事情。】 【姜冉：森妄洲绝对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如果你在费尔森接触不到核心实验的话，还是快点回清扫局比较好。】 陆柠看着姜冉的信息，脑子一团乱线。 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删删改改半晌，她才措好词。 【陆柠：放心吧，我现在在费尔森最核心的实验室跟着学习，可以参与抑制剂和转化剂的研制，说不定，我可以拿到能救莫念的一手试剂。】 【陆柠：我肯定会对森妄洲时刻提防的。】 喝完水，她重新躺回床上。 直到闹钟响起。 拉开窗帘，天光渐亮，她换好衣服下楼，按照原计划，这是她的体能训练时间。 森妄洲并不在客厅。 她百无聊赖地晃了一会儿，见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七点半。 想起昨晚森妄洲的“闭关”，她朝实验室的方向走去，实验室的门依然紧闭着。 “森妄洲？你在里面吗？” “喂？？” “hello？？” “excuse me？？” “上班要迟到啦！” “请问我可以翘班吗？？？” 通讯器震了两下。 【森妄洲：别吵。】 【森妄洲：门口有无人驾驶汽车，输入目的地，自己去上班。】 看来还在闭关。 到底什么事情值得他这么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 是关于那个“强盗”体内的污染源，还是关于医疗中心那个人造人实验？ 陆柠叹了口气，转身出门。 庭院里果然有一辆小车停在门口，已经启动好，等候着。 费尔森大楼。 “谢博士，森总他以前也这样吗？一言不合就把自己锁在实验室里面，连来公司都不顾了。”她换上防护服，朝谢承问道。 “会有吧。”谢承的回答漫不经心，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 实验室的日子一如往常，谢承很有耐心地教她怎么辨认能够不受污染源影响的原材料，怎么提纯，怎么过滤。 “对了谢博士，你有没有听说东南污染区的事情？”休息之余，陆柠试探着问道。 “听说了，情报局已经把消息发到了新闻上，是出现了一大片污染泥土吧？如果污染到地下水，安全区东南边区的用水可能就要受到牵连了，还好，发现得早。” “那……谢博士知不知道那片污染源的情况？我有个朋友在清扫任务期间被那片污染源污染了，现在还在医疗中心接受治疗，每天过滤血液，看着可痛苦了。” 陆柠一边试探，一边观察谢承的表情。 男人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朋友异化进程很慢吗？”他问道。 “已经接近五天了，还没有异变，家里又有些钱财，所以舍不得放弃。” 谢承点了点头：“是挺可惜的，费尔森跟蓝海城医疗中心有合作，如果有需要使用的试剂，可以提出来，我们肯定尽可能帮忙。” 陆柠看着他温和又坚定的眼神，有些恍惚。 回家的路上，无人驾驶汽车穿梭在灯红酒绿的大街上。 为了防止紧急情况出现，她坐在了主驾驶，垂眸翻看着屏幕上的新闻。 关于东南污染区的报道确实热度很大，占据了新闻版面最中心的位置—— 【惊！东南污染区竟出现大片污染源土地：安全区东南边区几近沦陷。】 陆柠点进这条新闻，往下翻看了一下，除了描述污染土地的概况之外，就是针对水源被污染后的一些预警。 “其实那片地方离安全区还算是挺远的，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新闻也都是标题党。”陆柠自言自语地继续往下翻。 新闻的结尾，供稿人的最后一行，温缇的名字不起眼地缩在角落里。 她将照片拍下来，发给温缇。 【陆柠：我看到你撰稿的新闻啦！是不是领了很大功劳，拿了很多奖金？】 温缇立马回复了过来。 【温缇：害，别提了，一作还是得挂我带教老师的名字，人微言轻就是没什么用啊……不过绩效确实是有的啦，我还得继续熬资历才行。】 【温缇：对了陆警官，你不是去找你清扫局的同事了吗？情况怎么样？】 【温缇：我听说，清扫局后面又派了很多人去清理那片土地，现在应该已经安全了吧？】 陆柠下意识想要倾诉一下污染区“人为”的蹊跷性。 可转念想到被费尔森扣押下来的“强盗”，她叹了口气，将打好的字又一个一个重新删掉。 【陆柠：差不多安全了，根据清扫局的检测，这一片污染源跟数据库里的数据完全匹配不上，幸好我们发现得早，不然还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呢。】 【温缇：啊？居然？】 【温缇：不行，明天我得去清扫局探探口风，没想到是新型的污染源！幸好咱们处理及时啊。】 【温缇：我们简直是救世英雄，嘿嘿嘿。】 陆柠笑了笑，收起通讯器朝外看。 正巧路过蓝海餐厅。 巨大的发光招牌在夜色中显得尤为明显，蓝色的字体在柏油路地面投射下一片同样幽蓝的光色。 往里看，灯火辉煌。 她鬼使神差地修改了目的地，改成了蓝海餐厅。 汽车在前面的路口掉了个头，稳稳停在蓝海餐厅的停车场。 她走进大门。 八层挑高的大厅两边是白玉做成的通顶背景墙，正中间立着一个约三层楼高的环型鱼缸，各色的鱼儿自由穿梭。 鱼缸前面，是一颗庞大的招财树，以及流水潺潺的假山假池。 “小姐您好，请问有预定吗？”服务员上前来，带着标准的笑容。 “没有，你们这里可以点餐吗？”看着眼前的景象，陆柠有些局促。 “可以的，是散客吧？请到二楼来。” 陆柠跟着侍应生上了楼梯，来到二楼散客区。 散客区的桌子以四人桌和六人桌为主，有一些桌子上已经上好了菜，客人们挽起袖子，谈笑风生。 看打扮，应该都是中心城区的上层人。 陆柠再低头看看自己，工作制服配黑色打底衫。 再加上自己僵硬的笑容。 简直像个刚进城的边区土鳖。 第50章 吃不起还要自己跑来吃，这么馋啊 “您坐，菜单在这里。” 侍应生引导她坐在一个四人桌上，按下桌面的电子菜单，一份菜单立刻被投屏到空中。 “你可以自己下单。”侍应生微笑着候在一边。 陆柠点点头，往下翻看。 费尔森给她发了点儿工资，吃点简单的总吃得起吧？ 之前刚来中心城区，走进的那家高档餐厅的肉串是三千块。 她现在已经舍得了，就拿一盘肉串好了。 越翻，她越觉得不对劲。 “星月区大龙虾……六万五一只？” 不对不对，肯定是因为品种太好了。 再翻翻看。 “安尔农庄牛排，一块……一万八？” 不对不对。 接着翻。 终于，她看到了一小碟冬瓜。 五百六十块。 陆柠皮笑肉不笑：【系统啊……你怎么没有给我开一个类似连通现实世界的那种金手指啊……我拿着我老家三块八一斤的冬瓜来这里卖，我肯定能比森妄洲还有钱……】 【系统007：要不这样吧宿主，你吃完逃单，给自己来一枪，然后读档。】 陆柠：【……好主意，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贱兮兮的。】 【系统007：跟你学的呀，当初你不就是这么吃到森妄洲的牛排的吗？】 陆柠无话反驳。 “小姐？”侍应生端上来一杯柠檬水，问了一声。 “你们这个菜单，有……有价格排序的不？” 说罢，旁边一桌的客人闻声朝她这里看过来，带着犹疑的眼光。 “您点右上角，升序降序都是可以的。”侍应生仍然客客气气地回应。 陆柠按下右上角的升序。 第一个出现的，是价值三百块的营养剂。 她又按下了排除营养剂的按钮。 五百六十的冬瓜、五百八十的黄瓜、七百二十的白萝卜…… 最便宜的肉块，一千六百块。 她咬咬牙，点了这个肉块，再点了一碗米饭和一个素炒青菜。 米饭五百，青菜八百。 “好的，祝您用餐愉快。”侍应生朝她微微点头。 上菜之后，陆柠傻眼了。 精致的小碟子中，一块淋着酱汁的肉安安静静地躺在中间，点缀着零星的葱花，仿佛在嘲笑她的贫穷。 旁边桌上的客人有意无意地瞟向这边，窃窃私语，压不住笑意。 好丢人，她真想吃完这块肉就一枪崩了自己，然后读档。 通讯器震了两下。 【森妄洲：你在蓝海餐厅？】 【森妄洲：这么馋？】 陆柠赶紧打字。 【陆柠：好贵，救救我，救救我。】 【森妄洲：……】 【森妄洲：活该。】 “小姑娘，第一次来蓝海城市中心吧？”隔壁桌的客人开始跟她搭话，因为隔得比较远，他声音算是洪亮。 “啊……对啊，本来想随便找个饭店吃饭的，没想到这么贵。” “随便？小姑娘家家的果然还是没什么眼力见啊，这么大门面还敢随便进来，这里已经是蓝海城市中心最贵的店喽。”男人朝她笑了一声。 “就是啊，吃不起就别为难自己嘛，直接走不丢人。这个价格去普通一点的店，想吃顿有味道的，倒也能吃饱了。”与他一同吃饭的另一个男人也笑道。 “我胃口小，吃这些差不多也能吃饱了。”陆柠故意夹了一筷子青菜，就着饭吃得有滋有味。 “要不要尝尝？特级龙虾。”男人夹起一块子龙虾肉在空中晃了晃。 陆柠摇摇头，三下五除二将碗里的东西扒拉完。 蓝海餐厅的东西味道确实不错，比费尔森厨房里供应的鲜美很多，哪怕是一碟青菜，油度和口感也都刚刚好，色香味俱全。 卖相美味道佳，再加上这样的就餐环境，怪不得东西贵。 吃完，她刚想起身逃离旁边那桌男人看笑话似的目光，散客区的门口就传来一些不小的动静。 她循声望去。 厅边闪过一个有些眼熟的高挺的背影。 “小姐，您稍等一下，消费可以赠送一盘餐后水果，现在给您上吗？”服务员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 “啊，好。”她点点头，又回头往厅门口看去。 身影已经不见了。 “小姑娘，你这个消费，最多只送四五块水果，等等浪费掉的时间都不值当的。”隔壁桌男人继续调侃她。 陆柠没有搭理他们。 几声脚步声从旁边的过道传来，还伴随着服务生毕恭毕敬的声音。 她好奇地抬头。 森妄洲正双手插兜朝她走来，眼神戏谑，唇角微扬。 一旁的服务生战战兢兢，低头跟在他身后。 他将正欲起身的陆柠一把按了下来，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 “吃饱了？”他问道。 陆柠看着面前两只分量宛若儿童餐的两只小碟子和一只小碗，冷汗直冒。 “我在等我的水果。”她答。 “噢~你的胃这么小，下次我知道了。”森妄洲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不一会儿，服务陆柠的侍应生将一小碟水果端了上来。 非常精致的被切成方块形状的小块水果，一共五小块。 森妄洲拿起叉子叉了一块放进嘴里。 “喂！这是我拿我微薄的工资买的，你居然还跟我抢，还有没有人性啊！”陆柠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将叉子夺下来。 “小气，吃了我这么多东西，连块水果都舍不得。”森妄洲故作委屈，桃花眼差点被他凹成狗狗眼。 旁边桌的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这一幕，忍不住掺和进来： “小伙子，这小姑娘看着就没什么钱的，点肉就点了一口，是男人就大方点，请小姑娘吃一口。” “就是哇，一个大男人，不会还要蹭小姑娘这口吧，也太丢人了。也挺般配，两口子都是打肿脸充胖子型的，谁也别嫌弃谁。” 一旁的侍应生好几次欲言又止，听到隔壁桌的调侃，最终犹豫着开口： “森先生……楼上的专属包厢一直给您留着的，您想吃什么，我们立刻就安排人……” 森妄洲摆摆手：“不用，我今天就想在这里吃。” 说罢，他又换上那副戏谑的笑容，盯着陆柠，盯得陆柠心里直发毛。 隔壁的男人一听到专属包厢，一时噤了声，面面相觑。 第51章 信任比菜值钱 陆柠叹了口气，将水果碟子往森妄洲面前推了推：“吃吃吃，吃不死你。” “那不行，来都来了，点点菜吧。” 他按下桌子上的按钮，在投射到他面前的电子菜单上，漫不经心地按着加购。 价格在他眼里只是一串毫不相干的数字。 修长的手指在空中一下一下敲击着，把隔壁两个男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就连其他桌的客人都忍不住朝这里张望，交头接耳。 “桌子小，就这样吧，少点一些。”他按下确认键。 没过多久，那些摆盘精致的大鱼大肉就被端了上来。 陆柠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色泽鲜亮，香气扑鼻，啧啧啧。 “多谢森总款待！”她忍不住拿起筷子。 森妄洲伸手绕过她身前，将她的筷子抽了出来。 “你不是说吃饱了吗？”他淡淡一笑，“吃饱了就别丢人。” 陆柠：“……你一个人吃？大胃王啊！” “没事啊，我每个菜尝几口就行了。”森妄洲夹起一筷子蟹肉，放进嘴里，“不错。” 陆柠要抓狂了。 “你不是在家里都喝营养剂的吗，怎么今天来这里铺张浪费。”她略微倾身，凑到森妄洲耳朵边，咬牙切齿。 “我心情好，吃顿好的犒劳自己，怎么，你还想管我？”他低下头压近她，“住在我家真当自己是女主人了？” 带着柠檬薄荷味道的气息直接压到陆柠脸庞上。 她赶紧弹开。 不对劲，今天的森妄洲很不对劲。 实验室闭关把自己闭傻了？ “小伙子，这一桌得不少钱吧？”有比较社牛的客人已经开始套起了近乎。 “还好。”森妄洲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答道。 陆柠尴尴尬尬。 森妄洲点的这些东西，只有vip客人有资格点，以往都是直接送到包厢，还从来没在散座区出现过。 不断有人朝这里张望着。 甚至有一些做生意的想过来套近乎。 等森妄洲冷着脸把想上前的人都吓退了，陆柠才轮到开口。 “小森总，亲爱的森总，最最厉害的森妄洲，您到底想干嘛呀，跟耍猴似的……”陆柠忍不了了，靠近咬耳朵。 “嗯，你是猴。” 陆柠黑人问号。 森妄洲放下了筷子，向后靠在椅背上，朝服务生示意了一下—— “打包吧。” 服务生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一旁的另一位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好的先生，请稍等。” 在蓝海餐厅打包也是一件挺稀奇的事儿。 尤其是，vip客人莫名其妙出现在散客区，吃了几口又要打包带走，更是稀奇中的稀奇。 “你们是不是在拍什么挑战vlog啊？”有人好奇地问道。 森妄洲笑笑看了一眼陆柠。 账单显示消费二十三万五千元。 这在散座区已经是天价消费了。 “拿着。”森妄洲将打包好的袋子塞在陆柠手里，起身离开。 无人驾驶汽车上。 “森总，你今天怎么了？莫名其妙的。”陆柠忍不住问道。 “连吃饭这点小事都不信任我，我还能指望你什么？”森妄洲靠在座椅靠背上，闭目小憩。 “那不是森总你在闭关嘛，不敢打扰你，我路过又有点馋，本来以为没这么贵的……”陆柠解释道。 “……一根筋。”森妄洲笑了一声。 信任。 陆柠低头沉思。 这家伙不会是在阴阳自己和姜冉关于东南污染区猜忌到他头上的事儿吧？ “森总，你怎么知道我在蓝海餐厅啊，是监视器定位吗？”她忍不住问道。 “我不喜欢明知故问。”森妄洲将脑袋换了一个更舒服一点的姿势，语气带着一点儿不耐烦。 汽车驶出了灯红酒绿的街道，转上一条安静的大路。 两边的暖黄色的路灯在地面投射下浅浅的光影。 静谧。 陆柠叹了口气，呼叫系统：【系统，你可不可以帮我检测一下森妄洲给我安的到底是什么监视器，我活得好透明……】 【系统007：正在检测中……】 十秒钟后。 【系统007：检测完成。】 【系统007：目前你的心脏处和后颈处都有不属于人体本身的仪器，具体怎么运作的我也检测不出来。】 【系统007：不过宿主，森妄洲这种疯批反派，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听话比较好，打不过的。】 一旁的森妄洲阖着眼睛，呼吸平稳，大概是已经睡着了。 要是现在能一枪崩了他就好了。 她摩挲着大腿上别着的枪。 【系统007：宿主别冲动啊！还记得当时你说他送上来被你杀，结果把你杀了二十几次的事情吗？】 【系统007：本来就信任危机了，再被他抓住想杀他的把柄，你真要被扔到污染鱼池喂鱼了啊啊啊！】 陆柠轻叹口气，将手缩了回来，放在大腿上。 回到别墅中。 陆柠将打包好的菜拎下来，打包盒隔不住菜香，惹得陆柠口水直流。 “森总，菜还要不？”她问了一句。 “喂狗。” “哪有狗？” “我可以养一只。” 陆柠：“……汪？” 森妄洲看着她眼馋的样子，压了一下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我明明答应你，陪你去吃，为什么还要自己去？是不是在你陆柠眼中，我森妄洲是个连一顿饭都赖账的人？” 陆柠猛猛摇头：“不是不是，怪我太馋。” 森妄洲不置可否。 最终，这些价值好几个零的菜，成功地任由她处置。 她回到房间，拿出平板打开社交平台，一边播放下饭视频，一边享受美食。 蟹肉与蒜蓉的味道结合得刚刚好，口感韧性有嚼劲，搭配旁边的粉丝，在嘴中合奏属于食物的奏鸣曲。 肉片肥瘦相间，口感软糯，只需要微微一抿，就化在唇齿间。 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堂的菜，大概是她原先世界没有的原料制成的，口感奇特丰富。 陆柠简直幸福得冒泡泡。 仿佛回到了曾经安宁和平的日子。 蓝海餐厅的饭，做得比她原世界吃的五星级酒店的餐，都要好吃上百倍。 吃着吃着，她又隐隐有些担心和迷茫，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视线凝固在屏幕上。 在这样物质匮乏的时代，居然有这么一家餐厅愿意在食物上耗费如此多心血。 这样一个上层人享受资源的、阶级分明的世界，转化剂被成功研制出来后，用在普通百姓身上的可能性能有多少呢？ 第52章 污染源扩散 第二天，陆柠照常七点站在客厅内，森妄洲还是没有出现。 又闭关了。 好像出关只是为了陪她在蓝海餐厅吃顿饭。 而且还是傲娇地自己每个菜尝两口，然后留给她吃一桌子剩菜的那种。 她舒展了一下，自己出去锻炼了一会儿，再按照原先的时间，启动无人驾驶汽车，去费尔森上班。 实验慢慢推进着。 没有森妄洲的日子简直是如鱼得水，白天上班，晚上将公司的饭打包回家慢慢吃。 平淡的日子直到三天后。 她正在桌子前吃着盼盼送过来的牛排，手边的通讯器持续不断地震动起来。 她擦了擦沾上油的手，接起。 “陆组长，不好了！污染水源蔓延了！！！”姜冉急切的声音从通讯器另一头传过来。 陆柠一时还有些发懵。 “陆组长？喂？你在听吗？” “啊……我在我在。”陆柠拍了拍凝滞的脑袋，“什么污染水源？” “就东南污染区那片，前段时间我们遇见的。” 陆柠反应了过来：“……清扫局不是又派了两组人过去进行后续清扫吗？为什么会蔓延？” “不知道，情况非常紧急，已经涉及到安全区内，局里已经联系执政厅了，你一定要留意好费尔森那边的动向，尤其是森妄洲。” 陆柠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森妄洲……最近不在公司，他好几天没出现了，听001号实验室的负责人说，他最近在闭关。” 她特意规避了自己与森妄洲住在一起的信息。 “闭关？糟了。”姜冉语气着急又气愤，“那你可不可以来一趟边关？带些费尔森专研的清除剂过来，有用。” 陆柠刚想答应，可森妄洲在蓝海餐厅那天不信任的眼神让她打了个哆嗦。 信任一旦坍塌，怀疑和猜忌就会潜滋暗长。 姜冉是，森妄洲也是。 那种两边不是人的感觉又出现了，像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组长？”姜冉见迟迟得不到回音，试探了一句。 “我……最近工作正好在提取实验数据的核心阶段，得先向公司请个假。”陆柠解释道。 挂断电话后， 她翻了一下消息栏。 一连串的未读红点触目惊心。 【蓝海城中心城区气象局预警：东南边区疑似出现污染水源，请提前做好预防工作。】 【蓝海城驻军部：警告！东南边区污染源异常！】 【蓝海城清扫局官方：污染源数据库新增未知数据！】 【蓝海城中心情报局：防范异常污染源，以下小妙招值得收藏。】 …… 从上往下翻，几乎所有她关注的官方账号，都发了关于东南污染区的异常污染，并且直指污染源已经蔓延到安全区内。 在众多官方账号中，有一个带头像的私人账号。 【温缇：陆警官，清扫局不是说彻底清扫了那片污染区吗？怎么会又牵开来了？】 【温缇：我带教老师和另一组的头部情报员一起去东南边区了，我被要求留下来收集整理面对异常污染时候的应急措施。】 【温缇：明明我才是只身闯荡污染区的那个……】 【温缇：陆警官，你男朋友不是费尔森的员工吗？这么大的动荡，费尔森不可能不出手吧？你帮我问问那边的情况呗？】 【温缇：谢谢你啦！】 陆柠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关上通讯器，在房间里踱步晃了两圈。 最终，她下了楼，前往实验室。 实验室大门依然紧闭着，拒绝她的光顾。 “森妄洲！出大事儿了！！你出来！！！” 她用力拍了拍门。 “森——妄——洲——” 门猛然被打开，她没刹住拍门的手，一下子按在面前男人的胸口。 抬眼，男人正一脸怨气，阴沉着脸。 “喊什么，吵死了。”他将陆柠推开。 “森总，东南污染区出问题了，新闻都播疯了，说是牵连到了东南安全区边关。” 森妄洲神色依旧，只轻轻点了点头。 这么淡定？ 陆柠被影响着，也冷静下来了一点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人为的污染源，想投放到哪里、牵连扩散到哪里，还不都是后面人一个决策的事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森妄洲说完，拎着陆柠的衣领，将她拎离了实验室，来到客厅。 然后扔进沙发，动作一气呵成。 “森总，你这意思……你知道幕后是谁？” “不难猜。”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那可是安全区！如果污染源没法被彻底清除，恐怕要缩小蓝海城安全区的范围，是很严重很严重的后果了！” 陆柠从沙发里坐起来，攥着拳头。 “没这个闲工夫，还是你们这种清扫警官心怀天下，有闲情逸致管边区那些不值钱的流民。”森妄洲坐进她对面的沙发，靠在椅靠背上，闭目养神。 【系统007:宿主啊，别忘了，你对面的可是个视生命如草芥的反派，你跟他掰扯边区流民情怀，这跟对着恶狼说要跟小绵羊做好朋友有什么区别？！】 陆柠脑子有些乱。 通讯器又震了两下。 这个时候发消息来的，不是温缇，就是姜冉。 用头发丝也能想到，都是询问东南边关的事情的。 一个要增援，一个要一手消息。 对面的森妄洲只想闭关。 难做，真难做。 【系统007:要不，姜冉那边就放弃吧，她现在连一个小小的污染源都处理不了，以后怎么可能有能力对抗费尔森集团？】 【系统007:再看看森妄洲，这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估计连污染源的底儿都摸得透透的了，姜冉拿什么跟他比？】 陆柠抬头看看森妄洲，对面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撕开小机器人送来的营养剂，仰头喝下。 “森总，安全区缩小，总有一天会影响到城区，总也该担心一下吧？”她尽量以城区人的思维试探他，“而且，执政厅也插手了，我可以代表费尔森集团去露个脸，给公司刷一波好感度。” 森妄洲淡淡一笑：“小废物，你不擅长撒谎。是想去帮姜冉吧？” 陆柠心头一颤，没有作声。 “你以为这次事件的缔造者，没有十足的把握，会这么大规模投放人为污染源？” “还有，既然执政厅都插手了，这位清扫警官，是不相信执政厅的能力？” 第53章 想去就去吧，我又没囚禁你 见陆柠一脸义正言辞的样子，他叹了口气，起身扔了一张卡给陆柠。 “想去就去吧，搞得好像我囚禁你一样的。拿着这张卡，可以问资源机器人提取清除剂。” 陆柠抓着卡，眼睁睁看着森妄洲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她还在咀嚼着他刚刚的话。 总觉得话说半道的样子。 【系统007:咦？大boss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居然还给你资源！】 陆柠：【对了系统，你刚说的放弃姜冉，我可不认同。森妄洲这种高高在上的上层人，研制出转化剂会舍得给边区流民用？最后，咱们肯定是要跟他翻脸的。】 系统007宕机了一会儿，连忙嗯嗯嗯。 陆柠转着手中的卡，向大厅里负责资源板块的机器人走去，一边还在思考着森妄洲说的话。 所有官方账号发布的消息，全是围绕着东南边区的异常污染源，并且告知世界它与污染源数据库中的数据完全不匹配。 但是确实没有消息说这是人工培育的污染源。 执政厅的人难道都是吃干饭的，没有专业检测员检测吗？ 她忍不住问系统：【系统，这里的设定是费尔森的技术比执政厅高很多很多吗？在这种设定里，掌握最高核心技术，基本上就能执政了吧？】 【系统007:执政厅也有专门的研究员的，怎么可能所有研究都在费尔森，一家独大必遭祸患。】 陆柠陷入沉思。 五分钟后，她拿到了机器人给她准备好的压缩型清除剂，装入枪中，再将枪塞入大腿上的枪套里。 东南边区。 警戒线已经拉到安全区内，距离污染区大概两千米的位置，各家机构的车排列在警戒线前，警示灯一闪一闪。 “别往这里靠近！” “大家稍安勿躁！执政厅准备了足够的营养剂和生活物资，避难所位置也足够！” “不用担心！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警戒员挥舞着手中的警棍，朝扎堆在警戒线边张望的流民示意。 流民们穿着破旧的衣裳，或眉头紧皱，或神情呆滞，隔着警戒线，看着自己住了许久的近在咫尺的家。 那一幢幢一片片由铁皮或者奇形怪状的破砖烂瓦搭建起来的、姑且可以被称做“房子”的东西。 陆柠的心颤了一下。 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庆幸这些人没有被污染，还是心疼他们住在离污染区这么近的死亡之地，整天面临随时无家可归的险境。 像被城市抛弃的垃圾。 “喂！那个小姑娘！哪个部门的？！”最近处的警戒员朝她走过来。 “清扫局的，过来帮忙。”陆柠掏出以前留存的清扫局的警官证。 警戒员看了一下，挥挥手让她进去。 陆柠穿过警戒线，遥遥望过去，许多身穿防护服的人背着沉重的仪器，防护面罩下是掩盖不住的着急的疲色。 清扫局的防护服是独有的黑色底子加反光亮色的“清扫局”字样，在人群中尤为扎眼。 “陆组长！！！”远远的，一个身影直起来，朝这里挥挥手。 陆柠小跑过去：“怎么样了？” “执政厅的人已经在紧急测算了，争取研制最有效的清除剂。”姜冉缓了口气，“这次涉及的范围太大了，光封锁的区域，就有一百二十平方公里。” “对了，你有费尔森的清除剂吗？费尔森集团向来有在研制面向所有污染源的清除剂，不知道对这里效果好不好。” 陆柠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压缩胶囊，扔进姜冉背后的清除剂仪器中。 探测仪与清除剂仪器一同作用，触目惊心的红色字体不断跳动变换。 “有效，真的有效！”姜冉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抬头想跟陆柠分享喜悦。 “砰——” 陆柠掏枪朝她身后打过去。 姜冉猛地回头看去，一只跟中型犬差不多体型的怪物摇摇晃晃地倒下。 “这里已经不是安全区了，甚至比普通污染区还要危险，得时刻当心背后。”陆柠舒了口气。 姜冉方方才凝固在脸上的笑容重新绽放：“不愧是我们二组的组长，哪怕已经跳槽了，魄力依然不减当年。” “加快吧，主要是地下水，如果水源被污染，恐怕警戒线还得接着往安全区里面挪。” 陆柠走向旁边的驻扎点，也拿了一个清扫仪器，放入森妄洲给她的清除剂，加入战斗。 清扫局一组负责操纵车辆挖土，陆柠、姜冉、张扬跟着三组四组五组的成员检测地下水源的水质情况。 “主流道没事，水质一切正常。” “坐标点二，水质含15%污染源，已清除，往东偏北23度方向流动。” “坐标点五，水质含16%污染源，正在清除，往西偏北34度方向流动。” …… 陆柠吸取水流样本，将检测仪探入样本中。 “警告！” “警告！！” “污染源含量为85%！！！” 警报声惹得几个比较近的人闻声赶了过来。 “让开！快让开！”一个火急火燎的男声传过来，高大的身躯拨开围观的人群。 他熟练地蹲下来，启动手中的仪器，重新检测这条水源。 手中的仪器显示污染源含量为83%。 他拿起通讯器，语气着急：“呼叫总部，东南污染区发现地下水源污染源含量83%的支流，流动方向为西偏北43度，请立刻切断这条支流流经的居民区用水。” 说罢，他长长呼了一口气。 “幸好，只是一条小支流，途经的居民区不是很多，用水量也不大。剩下的就麻烦你们了。” 男人紧锁的眉头终于略微舒展了开来。 陆柠总觉得这张脸有些许面熟。 来不及细想，她赶紧将手中的清除剂倒入水源内。 一组的探测车往水流的方向开过去，准备切断水流。 姜冉盯着正在与清除剂进行反应的污染源的实时数字。 65%。 51%。 43%。 …… 以往这个污染源含率，是没法做到清除干净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斩断、彻底弃用。 8%。 数字停了下来。 姜冉顿住了呼吸。 从85%一路降到8%，仅仅用时十分钟。 一阵微风吹过。 她不寒而栗，为费尔森的科技技术。 第54章 工资?等等，她好像还没有收到过固定工资 休息期间，姜冉将陆柠拉到一旁的帐篷里，悄声问道：“这个清除剂，是森妄洲给你的吗？” 陆柠点点头，指了指通讯器，示意她。 姜冉明白了，掏出通讯器打字聊：“十分钟时间，能达到这个程度的清理，我现在有点怀疑，这次的大规模污染多少跟费尔森有点关系，说不定，就是森妄洲搞的鬼。” “恐怕，森妄洲还藏着可以把这一片污染源彻底清除的武器。” 陆柠摇摇头，也在通讯器输入：“不能吧？” 姜冉：“……你该不会被森妄洲洗脑了吧？千万别看他长一张好看的脸就被心甘情愿被他骗得团团转啊！” 陆柠：“我会留心的。” 她有些心虚。 人一旦有所隐瞒，就心虚。 当二五仔也不容易啊！ “情况怎么样了？”一个男人走进帐篷内。 是刚刚那个联系总部的警戒员。 他拎着记录仪，神情严肃，接近一米九的高大身躯将帐篷外的光遮了个严实。 “成功切断了，大概距离警戒线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吧，幸好，不需要将警戒线往里缩。”陆柠朝他笑笑。 “嗯，辛苦你们。” 陆柠低下头，发现温缇给自己发了新消息。 【温缇：啊啊啊我听我老师说，出现了一条携带85%污染源的地下水支流？到底怎么回事我好捉急好抓心挠肝啊啊啊啊！！！】 【温缇：（抓狂表情包）】 陆柠想象着温缇在情报局内又想知道消息，又只能咬牙切齿地对着电脑收集资料的样子，忍俊不禁。 想到温缇，她突然想起面前的警戒员眼熟在哪里。 是那天在污染区内接走温缇的人！ “警戒员先生，前段时间我在污染区见过你。” 男人严肃的脸上露出些罕见的好奇：“污染区内？我一直值守在东南污染区边关，最近在污染区内只见到过两个……” “噢！你是跟温缇小姐一起的那个？”他面露惊色。 陆柠笑着点点头：“警戒员先生记性不错嘛，连名字都记住了。” 警戒员爽快地笑着：“你们两个小姑娘倒确实胆大。你好，认识一下吧，我叫宋怀远。” “陆柠。” 宋怀远的目光落在一旁正在发呆的姜冉身上，陆柠用手肘略推了推她。 “姜冉，幸会。” 宋怀远递过来两支营养剂：“补充一下体力吧，毕竟是场硬仗。” 陆柠接过，喝了两口，低头在通讯器上打字。 她回复温缇道：【是有一条，不过已经及时切断了，你还记得上次开巡逻车接你的那个小哥哥不？他也在现场。】 【陆柠：人家还记得你的名字呢！】 【温缇：宋怀远吗？看来他也有一手消息，我得去骚扰一下他嘿嘿嘿；-)】 陆柠仰起头，将手中剩下的一半营养剂一饮而尽。 后续的清扫工作持续了三天三夜。 安全区边缘资源紧张，再加上时间紧迫，所有清扫、测算、抢救相关的人员都在各自的帐篷里放了两张躺椅，轮流休息，轮流值守。 幸好，后面没有再出现高浓度污染源的地下水流，所有污染水源都被及时切断。 测算小组将污染值与扩散可能性量好后，划定了新的安全区。 新的城防线距离以前的整整往里了一千六百米。 最终，蓝海城执政厅下达文件，宣告这次小规模污染源爆发以缩小安全区告结。 离开前，陆柠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片片破破烂烂的房子，它们被彻底抛弃在污染区内，再也等不回属于自己的主人。 她是乘坐清扫局的车回去的。 几个不眠夜，让彻底放松下来的清扫警官们一个个歪倒在座椅上，或闭目养神，或如释重负般谈笑。 “陆组长，你现在都不领清扫局的工资了，还挂念着我们这帮战友，回去一定得好好请你一顿！” “还要让宣传部那几个小丫头写点通讯大肆表扬一下！” 三组的组员们说说笑笑地看向陆柠。 “哎，你们知不知道，二组前段时间出事儿，还是老组长进污染区给救出来的呢！” “要是没有陆柠，恐怕这次污染源爆发就不止这么点距离了。” 陆柠急忙摆摆手：“哪有你们说得这么夸张，只可惜安安和阿凯，没能回来……以后二组的未来建设，就交给姜冉了。” 姜冉听到，睁开疲惫的眼睛，笑了一下。 听到安安和阿凯，车厢里陷入一阵沉默。 “局里给他们颁了功勋，家里人也都慰问到位了，希望安安姐和阿凯哥在天之灵能够有所宽慰吧。”坐在左前方座位上的三组成员感慨了一句。 陆柠靠在椅子上，原本热闹的车厢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车子平缓行驶的声音。 约莫两个多小时后，车子停了下来。 到清扫局了。 “陆柠，回局里坐坐吧。”三组的小张朝陆柠道。 “我得回费尔森了，这一次清除剂也是费尔森提供的，我得回去交差一下。” 那些八卦的三组成员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又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对了陆组长，你在费尔森待遇怎么样呀？比清扫局好不少吧？” “陆组长都快成清扫局编外人员了，果然还是热爱，不像我，完全就是为了点窝囊费。” “费尔森集团里面是不是真像新闻上说的那样，全是高科技实验？保密等级特别高的那种？” 陆柠：“工资也不是特别多。” “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吧？懂的都懂，陆组长就别谦虚啦！”左前方的男生打趣道。 陆柠皮笑肉不笑。 森妄洲给她开工资吗？ 好像确实是有的，可是又跟她印象中的工资不太一样。 她以为的工资，是每个月固定时间打到她的账户里，最好还要有五险一金。 来到这个世界，她发现没有五险一金这种东西也就罢了，森妄洲给她的工资，还随心所欲，像打赏一样。 与其说是工资，不如说是森妄洲个人给她的…… 生活费。 想到上次在蓝海餐厅吃掉了些，自己剩下的少得可怜的余额，她只能苦笑。 告别了清扫局的人，她独自一人转去轨道车站。 约走出了三分钟，跟方才就察觉到的一直跟在她左后方的身影突然出声： “陆柠，没想到你还真能光明正大地回来，森总对你果然不一样。” 第55章 同样领工资，师傅百万，她零花 陆柠虽低着头，但那惹人莫名厌烦的声音，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出自谁。 “出了这么大事情，贾队不赶紧回去向上级交差，还跟着我在外面乱晃？”她侧目一笑，“哦对了，费尔森也有你的上级。” 贾毅冷哼一声：“小姑娘家家的都没进过清扫局上层，还对我怎么做事指手画脚？” “森总好心，贡献了最新的清除剂来援助这次的清扫行动。还烦请贾队回去写个说明给上级，最好也给到执政厅，大肆表扬一下，提升我们费尔森的企业形象，我作为费尔森的员工，提前给您说声谢谢了。” 陆柠说完，在轨道车站的入口处顿住脚步。 “我去费尔森大楼，贾队也是？” “嗯，我代表一到三组组长的直系管理者，去费尔森道谢，不可以么？”贾毅皮笑肉不笑。 陆柠故作恍然大悟： “噢~原来清扫局上层顺利完成任务第一件事情不是优先汇报上级或者联系执政厅，而是舔费尔森集团。” “是因为费尔森有钱吧？那争取多给组员舔些工资吧贾队长，我看他们天天吃五块钱一支的营养剂，还怪心疼的。” 贾毅顿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等轨道车进站，陆柠转头一看，讨厌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呸，人面兽心蛋黄派！ 啊不，是双面派！ 陆柠找到位置坐下，不觉有些好笑，拿出通讯器给森妄洲发消息。 【陆柠：任务顺利结束了，情报局消息应该已经及时发出，安全区领域线被缩减了一千六百米，幸好处理得及时。】 【陆柠：谢谢森总给的清除剂，很有效。】 【陆柠：我去一趟费尔森大楼，打卡上班，森总记得给我按时开工资哦！】 发送完，她退出界面，开始清理没来得及回复的消息。 姜冉在提醒她在费尔森集团里谨慎小心。 温缇发了一连串询问宋怀远关于污染区最新消息的截图。 【温缇：啊啊啊陆警官，没想到宋警官也在这次清扫行动里，好想再见他一次啊！他工作是不是超靠谱的！】 陆柠忍不住笑出声来。 温缇那一副叽叽喳喳的花痴样又浮现在她面前。 【陆柠：靠谱，这一次切断水源路线多亏他了。】 【温缇：我得赶紧往上爬，争取多点出去的机会，我也很想为蓝海城的安全出一份力。】 【陆柠：加油！你肯定可以的！】 聊天间，轨道车停了下来。 她抬头看，听着耳边的播报。 到站了。 001实验室。 “你回来了？”谢承听见开门声，问了一句，没有对她频繁请长假的事情表示任何好奇或者怀疑。 仿佛这位学生兼同事没有请假就突然消失这件事情，在他眼里已经见怪不怪。 “嗯，森总回来过吗？”陆柠换上实验服，问道。 “不知道，这几天我也在实验室加班。”谢承将埋在仪器中的脸抬起来，与陆柠对视上。 陆柠被吓了一跳。 隔着护目镜，他好重的黑眼圈。 “谢承，你认识熊猫吗？”她忍不住问。 “知道，见过照片。” “你现在好像一只熊猫。” 谢承：？ “别打趣我了，我怎么配跟远古世界最珍贵的濒危物种相提并论，不过是这几天加班加多了。” “是为了东南污染区未知污染源的事情吗？”陆柠探头过去。 仪器里浑浊的污泥正缓缓流动。 昏暗环境下的，似沉眠的泥浆。 光照环境下的，似蠕动的蚯蚓。 “嗯，这事儿闹得全城人心惶惶的，虽然现在传达捷报说处理结束，但不找出原因，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陆柠观察着这些仪器，有些云里雾里。 看不懂一点儿。 “我在过滤里面的天然污染物。”见陆柠眉头紧皱，一脸茫然的样子，谢承解释道，“必须把里面人工合成的部分提取出来，才能识别。”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仪器中的污染物大概算是污染物界的咸鱼王，以极强的惰性缓慢地发生变化。 “谢博士，你也休息会儿吧，不然猝死多不值当。”陆柠关心了一句，“我还问过森总猝死有什么补偿，他让我闭嘴。” 谢承轻轻微笑：“没事的，我趴一会就行，我对睡眠的需求不是很大。” 陆柠愕然。 这句话，好像有点儿耳熟。 森妄洲闭关那几天也说过同样的话。 难不成费尔森的员工一个个都是熬夜的天才？ 虽然自知不礼貌，陆柠还是忍不住问出声：“谢博士，你……工资多少啊？这么卖命。” 谢承有些无奈，并没有展露一丝一毫的介意：“没特意看过，一个月百万左右吧？我也不是很在乎工资。” 听到这个数字，她脑子宕机了一会儿。 不是，同样在001实验室，为什么师傅百万，她零花？ 【系统007：宿主，淡定，技不如人。】 陆柠：【技不如人，可是我出人啊！我这么完美又能循环利用的人类实验体，森妄洲这狗东西不得好好供着我吗？结果呢！吃他顿饭还给我摆脸子！】 她正忿忿不平，转而看到谢承忙到刘海杂乱地蓬在额前的样子，腾起的气一下子灭了下去。 “森总也是对睡眠要求不高，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提精神的特效药，也给我几个呗？” “不是药，是天生的。”谢承答了一句，低头在纸上测算起来。 一直到下班时间，仪器上污染物的数据和状态改变都不算明显。 她不禁有些佩服谢承的毅力和精神，与他道别后，搭乘无人驾驶汽车回御水湾。 客厅里空无一人。 她掏出通讯器看了一眼，森妄洲没有回复她的消息，大概率又在闭关了。 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亲自闭关这么久？陆柠想不明白。 她想了想，给森妄洲留了一条言。 【陆柠：既然东南污染区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我们可以商量一个时间段试验一下那些污染试剂。】 发完，她回到房间休息。 一连几天，都是两点一线。 白天，她自觉地早训练结束，前往001实验室跟着谢承一起盯数据；晚上，回到御水湾别墅，等待她的仍是黑灯瞎火、空空荡荡的客厅。 她打开客厅的灯，发现森妄洲的小黑蛇又盘在了水晶摆件上。 “小玄，你哥哥出关了？”她走上前问了一句。 第56章 你在怀疑我，我在怀疑你 小蛇瞪着溜溜圆的小眼睛，朝她吐信子，身体绕着摆件缓缓蠕动。 陆柠朝里走了几步，仍是空无一人。 “你哥不会死实验室里了吧？”她朝着实验室走去，拍了拍门，“森妄洲！你在里面吗？” 实验室大门紧闭着，没有任何回应。 要是森妄洲死了，她岂不是成为这幢别墅的的主人了？别说别墅主人了，她想查费尔森集团在污染区的人体实验恐怕都畅通无阻了！ 她拿出通讯器，翻到清扫局高层负责人的联系方式，手指在联系框处悬停了一会儿，十分心动。 但是理智告诉她，这件事更可能是森妄洲设下的陷阱。 她收起通讯器，掏出枪抵住自己的下巴：“森妄洲！你再不出来我回溯了！” 下一秒，门猛地被打开，森妄洲一把抽掉她手中的枪。 他板着脸，头发稍有些凌乱，眼角带着些许乌青，下巴上冒着一点点胡茬，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了。 “你怎么也变成科学怪人了？”陆柠瞪大眼睛。 男人一言不发，出了实验室朝房间的方向走去，实验室的门迅速关上，一丝一毫也没让陆柠看到。 陆柠犹疑了一会儿，回到客厅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森妄洲换了一身宽松的休闲服下了楼。 他的头发重新变得柔顺，下巴上的胡茬消失得干干净净，熟悉的少年感又回来了。 “森总，你收拾一下，一下子年轻了十岁。”陆柠朝他一笑。 家居机器人悠悠地驶过来，托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森妄洲坐进沙发，端起喝了一口。 “我本来年纪就不大，不像你，老姐姐。” “森妄洲你说谁老？！我不过比你大了三岁！”陆柠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说吧，找我什么事，不会只是想我了吧？”森妄洲放下杯子，抬头与陆柠对视上。 陆柠顺了顺思路，缓缓开口： “是东南污染区的事情，蓝海城所有部门都说已经顺利结束了，但是我总觉得蹊跷，这几天我也有跟谢承一起在实验室里追踪数据。” “莫念现在还在医疗中心，靠血液透析维持生命，听她的医疗负责人说，污染源一直在15%上下浮动，也没有异变，意识偶尔清晰偶尔模糊。” “我想知道真相，所以问问森总要不要继续上次没做完的实验。” 说完，她静静地看着森妄洲。 轮子轱辘的声音滚了过来，她循声望去，另一个小机器人移了过来，打开自己圆圆的脑袋。 里面躺着一份牛排。 森妄洲叉起一块吃了一口，回道：“不急，她现在这样多久了？” “差不多半个月了吧。” “等谢承把污染物的人为部分提取出来，我自然会你的身上进行实验。现在你去医疗中心多盯盯莫念，看她的体征数据。” 陆柠点了点头，望着森妄洲的牛排，有些眼馋。 虽然在费尔森能吃得上员工餐，但001实验室这段时间异常忙碌，她每天也只能旋风般吃完，甚至有时候只服用一两支营养剂。 “馋？”森妄洲看着她望眼欲穿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笑。 “还好。”陆柠移了下眼神。 森妄洲陆柠的方向挪了挪，叉起一块肉伸到陆柠嘴边：“吃吗？” 陆柠有些错愕地看着森妄洲。 那双方才平静如深潭的眼眸，此刻又盈满笑意，上扬的眼尾掩饰不住得意的骄矜。 “怕我下毒？”他将肉块往陆柠嘴边又凑了凑。 陆柠见状，毫不客气地咬走肉块，用力咀嚼着，一边不客气地回应：“当然不是，我是怕这肉又意味着什么昂贵的交换，或者被森总您阴阳怪气叉子被我污染了，肉被浪费什么的……” “不会。” 森妄洲又叉起一块肉，放到自己嘴里。 陆柠呆住了。 这个男人怎么做事情莫名其妙没有逻辑啊！ “陆柠，你在怀疑我。” 他放下盘子，起身走到陆柠面前，俯下身，手撑在沙发上，将陆柠笼住。 她有些不自在地往后挪，靠到了沙发靠背上，退无可退。 森妄洲带着柠檬薄荷香气的味道压过来，萦在她的鼻息周围。 心跳在渐渐加速。 “你耳朵红了。”森妄洲低哑着声音呢喃一句。 陆柠屏住呼吸，侧身躲开他，却被一个力道用力扯了回来。 “说实话，找我干什么？”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那双沉黑的眼眸又开始闪动诡异的绿光。 小黑蛇攀着他的身体，盘在肩头。 “不说的话，我不介意带你看看我珍藏很久的鱼池，整个池子正好一米六的高度，水位在一米四五，非常适合，用来关你。” 陆柠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甚至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在心虚紧张，还是在心动。 她没有开口，僵持了一会儿，后颈酥酥麻麻的感觉又传了过来，惹得她微微颤抖，后背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森总，你应该知道这个污染源的人为部分出自哪里吧？”在森妄洲的注视和后颈的折磨下，她缓缓开口道。 “你果然是在怀疑我。”森妄洲放开了她，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 冷冽的气息瞬间抽离，陆柠大喘了口气，放松下来。 “我相信你的，真的。”陆柠认真地道，“我本来都不打算问你，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 “那你急匆匆地过来拍门干什么？” “我怕你死在里面。” 森妄洲明显被噎了一下：“……我不会死。” 一时间，客厅陷入沉默。 心跳归于平静。 她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不可能，不可能是心动。 “陆柠，安分一点。”森妄洲说完，起身离开了。 安分一点，是在警告她什么吗？ 【系统007：宿主，森妄洲在你身体里装了两个追踪器，或许还不止，能追踪到所有地点和声音，你最好还是小心行事吧。】 【系统007：选择了加入他这条路，可没有回头路能走，不然那个传说中的鱼池就在等着你喽。】 陆柠轻叹了口气。 她在干什么，在为森妄洲有事情瞒着她而不安？ 可是，她明明一直在提醒自己，森妄洲极度危险，不可信任。 作为一个反派boss，他怎么可能毫无保留地与自己共享他所知道的一切？ 第57章 基因造人实验体 想到这儿，她调整了一下心情，准备去医疗中心看看。 一路走着，还不忘对系统吐槽： 【系统，你天真了，森妄洲不信任我，我也不会死心塌地毫无保留地对他，我的目标很明确——偷走费尔森的核心技术，完成我的任务，然后美美回家！】 上了轨道车，挑了一首舒缓的音乐在耳机里播放，她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蓝海城医疗中心。 陆柠隔着玻璃看里面坐在被45°撑起的床上、面庞毫无血色的女孩。 “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她对一旁值班的负责人问。 “请问您是？” “我是她的朋友，也是费尔森集团的工作人员。”陆柠回答道。 “我得联系一下病人的亲属。”负责人在电脑系统查询了一下，拨通通讯。 电话被接起没多久后，一个中年妇人匆匆赶来。 “你就是陆柠吧？姜组长跟我说过你，我家念念也经常说起你，这次真的多亏你，谢谢……谢谢……要不是你，念念恐怕已经……”妇人拉住陆柠的手，抽抽嗒嗒的。 “阿姨，莫念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也很担心，可以让我进去跟她说说话吗？” 妇人急忙点点头。 换上防护服，陆柠在负责人的带领下，进了隔离室。 莫念醒着，盯着面前的墙壁发呆，嘴里还念念有词。 “泥土，好多泥土……” “水，要水……” “好热，我想回家……” 陆柠走上前俯下身：“莫念？还认识我吗？我是陆柠。” 莫念迷茫地转头与她对视上，灰色的眼珠浑浊又颓败。 仿佛人老去之前，萎缩的双眼。 “陆……组长？”莫念喃喃道。 陆柠用力点了一下头：“对，是我。你坚持着，费尔森会想办法救你的。” 莫念用力咧开嘴：“我……这是怎么了？好像……我去污染区、执行清扫任务、来着，然后……我就……想不起来了。” “我在、医院，是我、生病、了吗……” “我现在、只想、喝水。” 陆柠看向旁边的负责人，眼神询问意见，负责人朝她摇了摇头。 “莫念，你好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陆柠抚上她的肩膀，最后看了她一眼，出了隔离室。 负责人脱下手套清洗了一下，回头对同样在消毒的陆柠道： “陆小姐，你也看到了，莫念一直嚷着要喝水，那不是普通的水，是东南污染区污泥水。” “也就是说，她对污染物有渴望。” 一旁莫念的妈妈听了以后，又啜泣起来，低头用袖子抹着眼泪：“念念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先生都开始纠结还要不要坚持了，家里压力其实也很大，医疗费深不见底，我真的……” 陆柠急忙安抚道：“阿姨，这次污染物事件费尔森也有着手，既然费尔森插手了，就不能让疑似污染的人断掉医疗，费用和照顾方面，我会跟医疗中心洽谈的。” 妇人叹了口气，一个劲地低头道谢。 看着她满面愁容，走投无路低声下气的样子，陆柠蛮不是滋味。 三环内原住民，女儿是工作稳定的清扫局的清扫警官，本应该是无限风光的存在。 只因为一次污染，一个15%的不痛不痒的人为污染源，莫念活得半人半鬼，家里几乎是分崩离析。 【系统007:宿主，承担医疗费用？你这样自说自话真的没问题吗？万一森妄洲不同意怎么办？再回来说没办法帮忙多伤人家妈妈的心呀。】 陆柠：【森妄洲需要人类观察体，莫念是很好的选择，他会满意的。】 离开污染物控制科，她正准备下楼，一只小手拉住了她的衣服下摆。 她低头，一张熟悉的小脸正对着她笑，露出一口尖尖的鲨鱼牙。 一双亮晶晶的大如葡萄的眼眸望着她。 陆柠心惊胆战，呼吸暂停。 “姐、姐，你、又来、了。”小女孩嗓音甜甜的。 陆柠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你怎么跑下来了？” “上面、无聊，我、下来、逛逛。姐姐，陪、我玩。” “姐姐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呢。” “那、姐姐、送我、回、楼上。” 小女孩捏着她的下摆，撒娇似的晃了晃。 陆柠思忖半晌，拉过小女孩的手，带着她进了电梯，按下28楼。 电梯内静得出奇，小女孩一言不发，低着头。 “你叫什么名字？”陆柠问。 “玥儿。”小女孩乖乖答道。 陆柠想起曾经在这里，那个走投无路想找森妄洲的妇人说的话—— “不是说很安全吗？我女儿为什么会发狂？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女儿？！” 那时候，这个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确实怪异、狂化、不受控制。 可是现在，她面前的小女孩明明很安静。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 “生命繁育中心”这几个大字亮着，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尤为诡异。 “到家了，那姐姐就不送了？”陆柠蹲下身摸摸小女孩的头发。 “送。”玥儿拉着她的手，用力抠紧，有些长的指甲嵌进她掌心的肉里。 “好好好，我送，你别这么用力啊。”陆柠急忙哄着，跟着小女孩往里走。 后颈的酥酥麻麻的痒意又传来，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急忙掏出通讯器。 果然是森妄洲在找自己。 “回来。” 两个字，不容置喙。 “森总，遇到了一点小麻烦。”陆柠右手举着通讯器，左手与颜颜的小手作斗争。 “看来我有必要让你看看我家鱼池的样子。” 陆柠眼皮狂跳：“真不是我不想回来，我被困住了，救救我。” 小姑娘突然顿住了脚步。 “玥儿，为什么又乱跑！”吴医生怒目圆睁地站在对面。 玥儿突然甩开陆柠的手疯跑起来，哐地撞翻了吴医生手中的文件。 资料落了满地。 “陆小姐，请您立刻离开。”吴医生眉头紧锁，几个机器人冲了出来，捡拾地上的资料。 几张纸落在陆柠脚边。 混乱中，她连连后退，眼前的一切被机器人隔住，目光落到地上时，她瞟了一眼散落在一边的资料。 目光被吸引住。 那张纸上印着几行字—— 【姓名：谢尧】 【身份：基因造人实验体】 【基因：b级】 【结果：失败】 第58章 带她见见污染鱼池 回去的路上，陆柠脑子一团乱线。 谢尧，森妄洲在东南污染区伪装自己时用过的名字。 是巧合吗？ 回到家，推开别墅大门，森妄洲正等在客厅里，见她进来，冷哼了一声。 “上次不是告诉过你别去吗？怎么，又想说自己迷路了？”他盯着她，眼眸深邃又危险。 “我……意外，意外。”陆柠有些心虚。 “是不是我这段时间对你太好了，导致你觉得我很好说话？”森妄洲起身走到陆柠身边，微微俯下身。 柠檬薄荷的味道又萦了过来。 “森总，你对好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都多久没见到你了，差点以为这栋房子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了……” 陆柠一边抱怨一边抬起头，撞进他的眼眸。 视线交错，呼吸相融。 “陆柠，你对好字，好像理解得也不是很贴切。” 森妄洲微微一笑，扯住陆柠卫衣帽子上的带子，拉着她往房子深处走去。 那是曾经她不被允许企及的地方。 穿过客厅，他带着她拐过去，进了电梯里。 狭小的空间带着焦灼的气氛，缓缓向上升去，在五楼停下。 电梯门被打开，门后是一个大概是客厅双倍大小的空间。 大大小小的玻璃箱里，存放着各种生物标本。 小型的，大型的。 陆地的，海洋的。 比如她面前的玻璃器皿，里面的麋鹿正睁着一双温和的大眼睛，长睫毛蜷曲，似乎下一秒就能活动起来。 “森妄洲，你家是博物馆吗？”陆柠忍不住惊叹。 “这些是死的，给你看个活的。” 森妄洲推开大厅中间的双扇型大门。 陆柠瞳孔震颤。 目测挑高五米的一整墙的鱼缸映入眼帘。 各色的小鱼在水中游动，在灯光下泛着光鲜亮丽的色彩。 右侧的角落里，则立着一个格格不入的小型鱼缸。 目测与她差不多高。 水质浑浊，里面的鱼看不太真切。 “我的鱼池，怎么样？”森妄洲站在她身后，俯身附在她耳边问。 “好看，你家要是弄个向外出售的展览门票，肯定赚得盆满钵满。”陆柠由衷感叹。 “我说那个。” 他指了指右侧角落里的独立鱼缸，推着陆柠往那里走去。 走近，陆柠才发现，浑浊水中的鱼儿奇形怪状的，有长着两个头的，长着四双眼睛的，挂着四个青蛙腿的，牙齿暴露在外的…… 诡异。 恶心。 难道，这就是森妄洲说的污染鱼池？ “鱼池的污染物含量是30%左右，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人泡在里面，基本无法完成异变，生命耗尽的时间是五天左右。” “怎么样，要不要进去试试看？” 陆柠如芒在背，污染鱼池的水面高度，大概在她鼻子往下一点儿。 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她赶紧摇头。 “森妄洲，我累了，我想回房间。” 森妄洲将她压着往污染鱼池的玻璃壁上靠了靠：“以后听话吗？” “嗯……” 陆柠应道。 走回房间的路似乎尤其漫长。 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她第一次觉得这里竟是这么陌生，这么危险。 她的小房间简直是格格不入的温馨存在。 陆柠趴倒在床上，扯过床头的大鱼抱枕，欲哭无泪： 【系统，怎么办啊，我开局就不应该选择投靠森妄洲，这是掉狼窝里了啊啊啊啊……】 【系统007:宿主，别后悔，你身体里有两个甚至是更多的被森妄洲埋下的追踪器，有一个是你载入这个世界前就埋在里面的。】 【系统007:可以说，除了投靠森妄洲，你估计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系统007:你杀不死他不是吗？说不定选择其他路，得被他杀掉更多次噢。】 陆柠在床上翻了个身，抱着抱枕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心里想着趁大半夜森妄洲睡着的时候，一枪毙了他或者一刀抹了他的可能性有多少。 【系统007:别想了，你见过森妄洲睡觉吗？】 陆柠两眼一黑，将抱枕举起来压在脸上。 她明明是无限读档的金手指玩家，为什么会被游戏内的npc压得毫无还手之力啊！ 等她成功回了原来的世界，她势必要找到游戏原作者，好好问问她，从哪里寻思的这个手眼通天的纯恶心人的反派！！！ 这一夜，熟悉的梦境又降临。 她走在人体培养皿的实验室里，透过玻璃墙壁里发出的绿光，端详着里面这个婴儿。 它变得白白嫩嫩，像正常的婴儿一样，安详地睡着，小嘴砸吧砸吧的。 “小姐，你又来了。”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转角处响起。 她循着声音上前，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睛里。 “谢……谢承？” 男人摇了摇头：“我不是。” 陆柠正想张嘴问，后颈的痒意又传了过来，她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环顾四周。 “又不听话？”森妄洲的声音盘旋在她脑海里，但是见不到人。 “不是我要来的！”陆柠急切地回应了一声。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坠落下去。 下一秒，伴着淡淡腥味的水扑到她的嘴里。 身体被水的压力包裹住，动弹一下都觉得异常吃力。 她猛地睁开眼，用力向上攀，想让嘴唇离开污浊的水。 “咚——” 她撞上了头顶的玻璃封顶。 是那个跟她一样高的污染鱼池。 她奋力拍打着玻璃墙，虽鼻子露在水面外，可低矮的密闭空间还是让她产生了极强烈的不适感。 鼻子的呼吸已经无法提供足够的氧气。 “唔——” 她用力仰面，让嘴巴接触到空气，大口呼吸着。 晕眩感越来越强。 那些变异的鱼儿在啃食她的皮肉，尖锐的牙似针尖，勾住她的皮肤用力向外撕扯。 “咚咚——” “咚咚。” 后颈的痒意越发浓重，她痛苦地向后仰去。 “哐——” 摔到了地板上。 她睁开眼睛，大口呼吸，清甜的氧气瞬间灌满整个口鼻。 房间的门还在发出咚咚声。 后颈的痒意仍没有散去，她抓挠了一下，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过去，拉开房门。 森妄洲正一脸不耐烦地站在门口。 “刚死里面了？”他看着发丝凌乱的陆柠，问道。 梦里的恐惧仍未消散，陆柠看到这张脸，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用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疼，不在梦里。 一想到折磨了自己半晌的梦，她连带着看森妄洲这张脸都不顺眼起来。 “森总怎么不闭关了，大半夜跑来我房间，不是说好这是我私人空间的吗？”她抬手将森妄洲拦在门外。 “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担心你出什么事儿。”森妄洲看着一脸不自在的陆柠，“怎么了？跟吃了枪药一样。” 第59章 谁被冤枉都会委屈 “森总忘了？我可不会死，这世界谁死了我都不会死。”陆柠忿忿的。 森妄洲将她撑在门框上的手抓了下来，将她压进房间。 “不是大哥，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陆柠眼见着森妄洲在她的房间四处环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检查一下，你是不是在我家里安炸弹了。”森妄洲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烧水壶上，顿了几秒，又落向落地窗前的窗帘处。 “你都在我身上装这么多个追踪器了，还不够吗？不信任我就干脆让我出去住。”陆柠无奈。 森妄洲继续环视着。 他本不想进来的，陆柠拦他，他突然就很想进来。 普普通通的房间，床头放着一个蘑菇形状的小夜灯，发出柔和的光线。 鹅黄色的纯棉四件套床上，零散地躺着几个可爱的抱枕，香蕉形状的、饭团形状的、三明治形状的。 与整栋房子的风格简直是格格不入。 他饶有兴趣地抓起那个香蕉抱枕，端详着，香蕉正面是一个可爱的笑脸，笑得傻兮兮的。 柔软的棉花抱枕手感很好，只轻轻一捏，就陷下去一块。 “你还挺会享受。”他将那个抱枕搓圆捏扁。 “……” “哪里来的？” “叫盼盼送的。” “盼盼？” 陆柠一愣，对噢，盼盼在森妄洲那里，应该叫作“智能型家居机器人二代-扩容版”。 “那个……家居机器人。” “你还给我的机器人取了名字？”森妄洲越发好笑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有意见啊。”陆柠没好气地一屁股坐在床沿，“有意见就别让我住你家，我还不想合住呢，谁不想享受独居，拥有自己的空间。” 森妄洲若有所思，半晌，点了点陆柠的额头：“取吧，给我家每个机器人都取上名字也行。” 陆柠有些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森妄洲，你干嘛非得让我跟你住在一起？做实验的机密又得防着我，生怕我看到一点儿。我们分开住岂不是更安全？” “况且，你都埋了这么多追踪器在我身体里了，总不至于还不放心吧？” 森妄洲捏起陆柠的下巴，眼眸中漫上侵略的气息。 “我要保护你。” 陆柠的心跳用力了些。 不得不说，森妄洲长得确实好看，那双桃花眼里，尽是能迷惑人的邪魅妖冶。 假象，都是假象。 陆柠拍开他的手，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保护？明明杀我最多的就是你，这算哪门子保护。还是说……森总你看上我了？” “我是怕你死在外面，把我的时间又回溯掉，我做的事情可是很宝贵的。” 他垂眸，将香蕉抱枕塞进了她的怀里。 心跳混乱。 陆柠偏过头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感觉还是让她很不自在。 哪怕面对的是一个几乎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大反派。 她内心疯狂os：原作者啊原作者！有必要把反派设定得这么好看吗？折腾玩家啊！ 【系统007：得了吧，你该庆幸了，等给你设定跟一个肥头大耳的秃头口臭大叔独处一室你就老实了。】 陆柠：【……话糙理不糙。】 【系统007：怎么样？考虑考虑我原来的计划呗？攻略森妄洲，拿下他，这么一个大帅哥，你不亏。】 陆柠有些心虚，察觉到森妄洲仍在自己床边，抬头朝他笑笑。 “森总，还有什么事儿啊？没事的话我想接着睡觉，现在才凌晨三点多，谁家好人这个点起床的。” “有事，你真以为我是来拆炸弹的？”森妄洲不满地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对面，凑近，“那片污染源的人为部分提取出来了。” 陆柠瞪大眼睛。 “你要现在对我做污染实验？”她不可置信。 森妄洲点点头。 “你自己不要睡觉也别害我呀，我困得很。”陆柠说完，打了个哈欠，“按照老时间好不好？七点半，七点半我准时到。” 森妄洲站起身，将她从床上扯了起来。 “我不是来跟你商量时间的。因为不保证人为部分活性可以保留多久，保险起见，现在就去。” 拉着她离开时，他顺手将那个香蕉抱枕捎上了。 实验室。 深处的封闭空间内传来微弱又痛苦的嘶吼声，听上去沙哑低沉，只一瞬就消失不见。 “森总，你又抓人来做实验？有我还不够吗？”陆柠皱起眉。 活体实验实在是太残忍了，她不忍心。 想到在β号实验室听见的那些无辜生命被残害的瞬间，她见森妄洲这张脸，越想越恶心。 陆柠：【系统，要攻略这种疯批我实在是有点良心不安，这家伙手上得有多少人血啊。】 系统罕见地沉默了。 反倒是森妄洲，一副坦然的样子，轻车熟路地将她推到固定器上，亲自将绑带绑好。 “你怎么这么笃定那是活人？”他一边低头绑着她身上的绑带，一边反问。 “森总做事情喜欢效率，能在活人身上做实验，就不会拿老鼠或者牛羊，我又不是不了解。”陆柠嘟囔着。 “不是活人。”森妄洲递了一个平板在她面前。 封闭箱里的男人瞳色灰败，胡子拉碴，头发盖住了大半边脸，却依稀能辨清样貌。 是东南污染区的那位“强盗”。 哪有半分活人的样子。 陆柠心头一颤，在污染区内与他交手的过往层层浮现，邋遢男人的那些怪里怪气的话语迎刃而解。 “……不好意思，误会你了。”陆柠有些不情愿地道歉。 “嗯，你误会我了。”森妄洲将最后一个绑带扣好，朝她笑笑。 那不自在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还怪委屈的？β实验基地的事儿总是你干的吧？本来就没人性还不让人说。” “我不能委屈吗？”森妄洲一边与她搭话，一边将棕色的试剂拿过来，推进注射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有资格冤枉我森妄洲。” 他将污染物推进陆柠颈侧。 “嘶——森妄洲，有了我，β实验基地可不可以取消？”陆柠适应了一下凶猛的药性，抬眸看着正忙着打开仪器整理数据的森妄洲。 他专注着手里的东西，没有回答。 陆柠叹了口气。 感化反派？这不是她该做的事情。 “你不是困了吗？现在可以睡一会儿。” 调试好数据，待陆柠的所有生命体征都传输到数据终端，森妄洲将一个软软的东西塞到她怀里。 陆柠低头一看，是香蕉抱枕。 第60章 百分之百听话 抓着抱枕，陆柠突然有些感慨。 向来视生命如草芥的森妄洲，居然会关注到她喜欢抱着抱枕。 她觉得有些荒诞，甚至有些……心酸。 现在的森妄洲，好像一个努力适应人类情感的机器人。 “别多想，我只是看你困了想睡觉。”森妄洲看着她复杂的眼神，随口解释了一句。 陆柠点点头，将抱枕垫在头下，闭上眼睛。 提纯后的污染物比原先的更猛烈，起初像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脖子往身体、往四周的血管里缓缓流动，过了一会儿，细微的电流变得似一根钢针，在她的血管里穿针引线。 她皱着眉，将脑袋往抱枕里埋了埋，想要找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缓解痛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巨大的干渴将她从将醒未醒的边缘拉了回来。 她睁开眼，朝森妄洲那里望去：“森妄洲……我口渴……” 森妄洲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稀释污染试剂，用滴管滴了一些在她嘴里。 “好喝吗？”他问。 陆柠点点头。 “什么味道的？” “甜的。” 森妄洲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在平板上记录数据。 “森妄洲。”陆柠又轻轻叫他。 他没来得及理会，手指在平板上飞舞，凝神思考。 “森妄洲。” “森妄洲。” “森妄洲。” 陆柠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叫着他。 直到他按下最后一个数据，揉揉脖子抬起头，望向她已经有些四散的瞳孔。 “你会一直养我吗？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嗫嚅着，声线颤抖。 森妄洲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你不清醒了。” 陆柠急切地摇摇头： “我清醒的，我很清醒的，我真的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抛弃我。” “求求你，主人。” 陆柠的声音喑哑，浑浊的瞳孔扩散到平常的一点五倍大小，像是戴了一个直径大得吓人的美瞳。 听到这两个字，饶是再淡定的森妄洲，也忍不住呆滞了一瞬，原本清晰的思维也顿时崩断。 尤其是面对陆柠，面对那张经常跟他唱反调又阴阳兮兮的脸，可怜巴巴地叫着他“主人”的样子，让他浑身不自在。 呼吸都烫了。 “看着我，我是谁？”他将椅子移到陆柠正对面，直视她的眼睛。 “你是森妄洲，费尔森集团的大boss。” “你是谁？” “陆柠，是你的员工。” 森妄洲扫了一眼旁边检测仪上的数据，陆柠体内的污染源稳定在15%左右，体温达到43度。 他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一下，确实烫得吓人。 “记得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森妄洲接着问。 陆柠有些疑惑：“我变成什么样了？我挺好的呀。森总，把绑带给我解开吧，我会很听话的。” 森妄洲眉头蹙起。 “我说什么你都会听我的？”他继续试探道。 陆柠认真地点头：“嗯，只要主人不抛弃我，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我都可以。” “如果让你帮我找β实验基地的实验体呢？要身体健全的成年男性。” “好，我会加油的。” 不对劲。 这小姑娘根本一点都不清醒。 森妄洲思索了一会儿，又给自己加了一层防护，然后松开了陆柠的束缚。 “谢谢森总。”陆柠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手腕被束缚住的地方已经有了一圈明显的红痕。 接着，她摇摇晃晃地朝实验室大门走去。 “去哪儿？”森妄洲叫住她。 “去给你找实验体。”陆柠摸索了一下自己身上，“阿欧……忘了拿武器了，衣服也不对……我怎么穿着睡觉的衣服？” 她捏着自己身上居家休闲服的下摆揉搓了一下。 “你要用现在这个状态去找实验体？去给我抓健康的成年男性？”森妄洲感觉自己要被她蠢笑了。 陆柠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抬头拍拍自己糊糊涂涂的脑袋。 “对了，得换衣服。” 说罢，她开始解胸口的第一颗扣子，露出白皙的锁骨。 第二颗。 森妄洲眼见不对劲，在她的手移到胸前第三颗扣子的时候，赶紧上前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嗯？”陆柠迷茫地抬头看看他，浑浊灰败的眼睛中盛满了不解。 森妄洲有些不自在地咽了口口水，将她的手抓下来，给她重新扣好扣子。 “森总，不用担心的，我战斗能力强得很。东南边区那边，有一片难民区的，我熟，有很多体力强健的成年男性，一定给你忽悠品质最好的实验体来。” 森妄洲看着陆柠一本正经的样子，叹了口气：“我开玩笑的，真想为我做点什么，去把客厅和楼梯打扫一遍。” 陆柠在原地呆滞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她摇摇晃晃地出了实验室。 森妄洲的别墅向来都是居家机器人打扫，清扫用具都放在各层的机械充电处。 她摸索了一阵，找到一个洗地机，从客厅角落开始，一点一点清扫起来。 森妄洲靠在墙上，视线一寸都不敢离开。 这个污染试剂里面是放了什么听话药水吗？ 饶是叛逆心比天大的陆柠，都乖乖地任由他支配，甚至连她向来深恶痛疾的人体实验，都会答应帮忙。 别墅的客厅很大，仔仔细细拖一遍得近三个小时。 他不喊停，她就不停下。 看着像个家政机器人一样不断运作的陆柠，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陆柠。”他唤道。 女孩这才停下来，晃动了一下已经酸涩的手臂，朝他这边眨眨眼睛。 “你走吧，别住我家了。”他朝她冷脸。 陆柠一下子呆在原地，抓着洗地机的手紧了紧，手足无措。 “听不懂话？我叫你滚出去。” “是我打扫得不干净吗？我可以学的，别赶走我……”半晌，陆柠开口。 “怎么现在不听话了？你以前不是最想从我这里离开吗？”森妄洲故意凝眉，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将她撕成碎片。 洗地机运作的细微的嗡嗡声停了下来，待机了。 察觉到很久没被使用，它从陆柠手中滑了出去，自己回到了充电的地方。 森妄洲朝她走过来，抓起她的手腕往外带。 “森总……”她挣扎着，“我很好养的，只要喝点水就好了，可以做任何事情，真的任何事情都可以……” “任何事情都可以？那听我的，打包自己滚蛋。”森妄洲将她甩在门边，双臂绕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第61章 我们就不能和平一点吗?硬要互相恶心 “也不是的……我还没说完呢……抛弃我不可以……” 她瑟缩着，唯唯诺诺的，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森妄洲突然有些可惜，不知道时间回溯之后，陆柠能不能记得这段记忆。 他恨不得把现在的一幕拍下来，怼在正常的陆柠脸上。 距离陆柠被打入污染试剂，过去了将近五个小时。 “回实验室，自己呆在那里，什么都不许碰。” 说完，他离开客厅，朝后面的电梯走去。 一连几天，两人都是这样奇怪的相处模式。 陆柠每天会眼巴巴地在实验室等着森妄洲过来给她喂水。 森妄洲空了就逗逗她，没空就自己将实验台隔离住，研究最新的试剂。 污染实验第五天。 陆柠的眼睛更浑浊了，连皮肤都变得坑坑洼洼的。 森妄洲对着这样一张死人脸，已经有些不耐烦。 “森总，主人。”她眼巴巴地看着脸越来越臭的森妄洲。 森妄洲揉了揉眉心，头痛不已。 他向来觉得自己接受度很高，能跟再奇形怪状不过的异变体独处很久，但是这几天跟这只灰败得像烤制失败了的泥土娃娃的陆柠相处，他简直要疯了。 一只水泥娃娃，顶着那张灰不溜秋的死人脸，每天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他头一次怀疑自己还是挺颜控的。 “你不开心吗？最近你的脸色越来越差了。”陆柠在森妄洲脚边蹲下，抱住他的腿。 森妄洲努力压制自己疯狂叫嚣的内心，深吸一口气，举起枪对着陆柠砰地按下去。 不是子弹，是提纯过的人工污染试剂。 他希望这样可以加快实验进程。 霎时，陆柠的小脸呈现痛苦的神情，大概是污染试剂开始起作用了。 森妄洲抬腿将她踢开。 身体没有支撑的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痛苦地缩成一团，直到身体完全适应污染试剂，面色才稍稍好转。 她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抬头望向森妄洲的眼神里，全是渴求。 污染实验第十天。 陆柠已经承受了三支加强型污染试剂，行为愈发过分起来。 她会在森妄洲离开实验室的时候眼泪汪汪，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被抛弃；会在喝到“水”的时候兴奋得手舞足蹈，觉得自己的主人是全天下最爱自己的人；会听取任何一切指令，捡东西，打扫卫生，做指令要求的动作…… 活脱脱一只提线木偶。 污染实验第十三天。 她开始行动缓慢，缩在那张禁锢椅上，那是她这十三天来的小窝，是她认定的温暖的归宿。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森妄洲问。 “好累啊……”陆柠努力睁着眼睛，感觉生命正在渐渐流失，“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实验室的计时钟停留在十三天十五个小时。 时间暂停，重置。 她迷茫地睁开眼睛，香蕉抱枕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结束了？”她揉了揉眼睛，身体很疲乏。 “嗯。”森妄洲点点头，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我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陆柠揉了揉太阳穴，“情况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一共打了三支加强型污染试剂，加快了实验进程，十三天十五个小时。”森妄洲飞速在平板上记载着。 “这么久？！差不多半个月！”陆柠张大嘴巴，连睡意都消失了大半。 “而且还是在使用高纯度的污染试剂，并加强用量的情况下。”森妄洲将脑海中记下来的数据用思维传导到平板里，“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培养听从一切命令的傀儡。” 陆柠抱着抱枕的手忍不住一颤。 “听从一切指令？什么意思？我应该没干什么奇怪的事儿吧……” 森妄洲抬眸看了她一眼，现在的陆柠皮肤白皙，唇红齿白。 养眼多了。 “有，很多。”回想起那张灰到掉渣的泥土娃娃脸，森妄洲还是有点不自在。 “我咋没什么印象了，估计是这个试剂会影响人的逻辑和意识。”陆柠感叹了一句。 “不过实验过程中，你自我感觉还蛮清醒的，知道我是谁，也知道自己是谁，还嚷嚷着帮我提供β实验室的实验体。” 陆柠讶异地指了指自己：“啥？我吗？我帮你找人类实验体？有毛病吧？！” “所以知道了吧，这个东西危害性有多大。”森妄洲传好数据，将平板放在一边，“去歇会儿吧，我已经知道幕后黑手和他的目的了。” “谁？”陆柠问。 “你暂时没必要知道。”森妄洲将她推出了实验室，“去睡一会儿吧，这段时间太吊精神。” “你不信任我，我都陪你做这么危险的实验了，你都不信任我。”陆柠气鼓鼓地盯着森妄洲的眼睛，僵在原地不动。 “你有什么资格插手我的事情？站在什么立场？”森妄洲有些好笑地俯身看着她。 “我们是同伴。”陆柠话音刚落，心里泛起一阵心虚。 “哦，同伴。跟其他势力暗中勾结，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把我出卖了的同伴，是吗？” 陆柠咬着牙，低头不语。 “趁着我感激你帮我完成了这个实验，听话一些。”森妄洲点了点她的额头，“想吃什么穿什么尽管说，其他的，免谈。” “森总，我觉得这不公平。”陆柠嘟囔着，“为什么你要求我对你绝对信任，而却对我全方位的遮掩保密。” “自己都没做到的事，就别拿来要求别人。”森妄洲眼眸含笑，捏起陆柠的下巴。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压到只剩几公分，略带侵略性的气息萦在她面前。 一瞬间，心跳失衡。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模模糊糊的记忆涌上她的脑畔—— 她好像跪在地上，叫面前的男人作“主人”。 耳朵瞬间红得发烫，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强压跳得失了速的心脏，努力把这些不属于自己的行为从脑海里面剔除干净。 而后一脸坦然地对上森妄洲的眼眸。 “陆柠，要不是你对我有点价值，你早就变成我的盘中餐了。别给你点好脸色，就觉得自己可以跟我平起平坐。” 森妄洲妖冶的瞳孔中闪过危险的绿。 她与姜冉的小动作，他都知道。 只是他一直装作没有看到。 不过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虚假信任，一场逢场作戏的密切合作。 “森妄洲，我们之间不能和平一点吗，硬要互相恶心。” 陆柠盯着他的瞳孔，仿佛想透过那沉黑的瞳孔，透过那抹诡异的绿，看穿他的心。 “我也想平和一点，所以，我叫你乖乖睡觉。”森妄洲放开她的下巴，在她脸颊处捏了一下，“听话。” 第62章 听说了吗?费尔森总裁要联姻 陆柠呼吸一滞。 “空了想去外面的餐厅跟我说，我带你去。” 敛起锋芒的森妄洲，有一种诡异的温柔。 “知道了，晚安。”她忍不住收紧怀里的抱枕。 “晚安。”森妄洲朝她笑笑，转身离开。 高挺的背影没在黑暗里，陆柠盯着暗处沉思了许久。 接下来的日子，她又回到了如鱼得水的、见不到森妄洲的日常。 早上自己按照计划乖乖晨练，白天上班研究最新的实验数据，晚上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聊天或者看论坛。 森妄洲不在实验室，也不在费尔森大楼，一连几天她都没有看到过他。 “这家伙去哪里了？是不是不在家？”她从盼盼箱体里拿出订购的食物时，问了一嘴。 “最近森总确实不在家呢，负责三楼的家居机器人也好几天没需要去送东西了。”盼盼回答她。 陆柠了然地点了点头，关上了盼盼的舱体门。 “陆柠姐姐，你是不是想他啦？”盼盼眨着眼睛望着她。 “……什么想他？谁教你的这个话？都把你教坏了。”陆柠张目结舌地看着盼盼。 这么可爱的机器人怎么能说出这么油腻的话！ “你们住在一起，应该是有点感情的吧？没人教我，这些都是我在大数据平台上测算出来的。男女共住，基本都是夫妻情侣，像你和森总在一个房子但是不住一间房，要么是朋友，要么是租户。” 陆柠拍了拍盼盼的脑瓜：“我跟森总是合作伙伴，而且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那种。” 盼盼作思考状。 过了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一个“x-x”的表情，好像是大数据算死机了。 送走盼盼，她关上房门。 森妄洲不在家，大概率是去处理人为污染源的幕后黑手了。 上一次见到他，还是他在门口跟她道完晚安之后，留下的那道背影。 他果然是铁了心地不让自己接触到任何人为污染源的消息，就连出门都没有跟她说一声。 她手脚放松瘫在椅子上，跟系统搭话：【系统，你说……我跟森妄洲现在这种状态，等转化剂被制造出来，我还有话语权吗？】 【系统007：估计是难搞，依照费尔森的尿性，一支转化剂少说得卖到一百万，哪怕量产了价格也不会低于五位数，而且还是只面向城区人售卖的那种。】 陆柠：【那怎么办？咱们就在这里等死？】 【系统007：如果无法达成“将转化剂使用到百姓身上”这条目标的话，等你的身体在这个世界的寿命耗尽，你在原世界的身体会随同着一起消亡。】 陆柠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我现在在原世界是什么状态？】 【系统007：现实世界的时间是停止流动的哦！】 停止流动？ 也就意味着只要她完成任务回去，她可以无缝衔接上以前的生活？ 虽然九九六的社畜日常很苦，可是那个世界，她有家人，有朋友。 她还刚刚答应过妈妈下周一起回老家踏青。 只要有一丝可能，她都不能放过回到原世界的机会。 这里的一切，虽然又危险又累，就当做一场梦也好。 陆柠：【你对接过不少宿主，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搞定目前的局面？】 系统沉思了一会儿： 【攻略森妄洲，让他为你神魂颠倒，对你死心塌地。】 “美人计？” 陆柠傻眼了。 【系统007：攻略反派的任务我也接过哒！要不要给你制定一系列的完美计划？】 陆柠一瞬间面色隐隐发烫，又觉得这实在是荒谬极了。 如果真像系统说的那样，她跟森妄洲在一起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 游戏世界的反派boss都是她的人了，这跟游戏直接开挂通关有什么区别？！ 可是…… 她和森妄洲就连虚假的表面信任都很难维持。 “算了，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吧，攻略什么的也太强人所难了。”她靠着椅背往后躺倒，对系统说。 【系统007：好吧，要是有需要可以找我哦！我也可以给你发个试阅版本。】 陆柠摆了摆手。 放在桌上的通讯器震了两声，温缇的头像在闪动。 【温缇：陆警官，我听到了个大八卦！】 【温缇：你知不知道费尔森的老板要和圣洛医疗的千金联姻的消息？真的太炸裂了，我吃瓜吃了一下午了！】 陆柠拿着通讯器愣了好几秒，这几个字她都认识，连起来怎么就读得这么费劲？ 【温缇：你男朋友不是费尔森的员工吗？有没有听说什么内部消息呀？】 【温缇：噢不对，不好意思，是追你的那个小男生哈哈哈哈，你们咋样了呀？】 陆柠呆滞了好一会儿，眼前的字仿佛变成了旋涡，漂浮起来，在眼前乱舞。 费尔森集团。 圣洛医疗。 联姻。 足足过了几十秒，她才晃了晃脑袋，将这些词成功串联起来。 “系统，那个什么攻略别寻思了，森妄洲都准备结婚了。”她说完，低头开始打字。 【陆柠：还没听说呢，我们不怎么打听老板的私事的。什么情况啊？】 【系统007：？？？】 【系统007：什么情况啊？】 “你没长眼睛啊，我在聊呢，联姻。”陆柠回了一嘴。 以往想着森妄洲年纪这么小，再加上这家伙压根没什么人类该有的情感，从没有往他的感情上面去想过。 现在她突然迷茫起来，森妄洲结婚了，她算什么呢？ 一个同住的合作伙伴？ 还是一个关押在家里的实验体？ 温缇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陆警官，我今天吃了一下午瓜了，正愁没有人可以跟我一起分享呢！”温缇叽叽喳喳的声音传了过来。 “叫我陆柠就可以了，一直叫警官总觉得怪怪的。”陆柠回道。 “嗯嗯好，陆柠姐姐，听说圣洛医疗的负责人在蓝海餐厅的vip包厢里宴请森妄洲，还差点跪下了！” “这是我一个在蓝海餐厅当工作人员的朋友说的，我没亲眼见到，也不知道真不真实。” “圣洛医疗在蓝海城也是响当当的私人医疗机构，论钱财和权力也都是响当当的，不过离费尔森还是差远了。” “蓝海城也没有能够赶得上费尔森集团实力的公司，我觉得圣洛医疗的千金跟森妄洲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吧，怎么会到需要跪下来的程度？” 陆柠听着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的话语，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思绪混乱。 第63章 搬出去?为什么不是想着做女主人? 她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热水，直到电话那头把今天的战绩像倒豆子一样倒完了，才开口：“如果联姻真的成功了，会上新闻吧，到时候就知道了。” 温缇有些可惜：“我还以为你们费尔森内部的员工可以知道什么小道消息呢。” 陆柠无声地笑笑。 连她这个几乎天天跟森妄洲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都毫不知情。 这一晚，她睡得不是很安稳。 梦里，森妄洲领了一个女人回家。 一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穿着华丽，面容精致。 陆柠见到她望向自己的眼神里，满满透着趾高气扬的恶意。 “亲爱的，这是谁啊？怎么住在我们家里？” 森妄洲将女人搂进怀里，嫌恶地朝她睨了一眼：“一只实验体而已，你要是不喜欢，我明天就给她送到β实验基地去。” “好，赶紧送去吧，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家，怎么能让外人糟蹋。”女孩小鸟依人地依偎在森妄洲怀里，撒娇道。 陆柠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百口莫辩。 接着，画面没有了，她的视线坠入一片无尽的黑。 黑暗中，不同的声音如雨点般朝她砸过来。 “廉价货，还想勾引森妄洲，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够不够格。” “难不成还想跟人家中心城区的土着、大公司的千金小姐相提并论？” “不过是个只配当宠物的下等人。” “人家都结婚了，该不会是想当小三吧？” ………… 黑暗渐渐被一束光刺破。 她疲惫地睁开眼睛，这一夜的梦简直是荒诞的折磨。 “系统，都怪你，说什么攻略不攻略的，害我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梦里我还没法说话，简直憋屈死了。” 【系统007：宿主，你是不是这种虐文小说看多了？别什么都赖我头上啊，我好好给你想办法来着……】 陆柠叹了口气，下床收拾好自己，踏上无人驾驶汽车。 在开往费尔森大楼的途中，她改了个方向。 将目的地修改成了最近的中介。 她可不能赖在这里直到梦里的画面真的上演，得先下手为强。 走进中介内。 “你好。”前台小姐朝她笑着。 “你好，我咨询一下蓝海城中心城区的房租价格，面积小一点的就可以。” “好的，为您对接一个机器人服务查询。” 她按照指引前往小房间，查询机器人正在里面等待着。 查询都是自助式的，她可以自由翻看。 距离费尔森大楼比较近的公寓楼，面积10平方米，价格一个月两万元。 “这房子金子做的吗？”陆柠倒吸一口冷气，将距离放远了些。 直到三环的房子她才勉强能负担得起。 三环科技新城公寓，15平米，一个月四千五百元。 跟谢承撒撒娇，让费尔森给她按月开工资，差不多是能租得起的。 通讯器震动起来。 屏幕上“森妄洲”这三个字，在她看来变得烫眼了不少。 她深吸一口气，接起来。 “你跑中介去干什么？”男声显然带着些不满。 陆柠沉默着，在想怎么措辞。 后颈细细密密的痒意又传了过来。 她没按时回答，这个死傲娇又在传达他的不爽了。 “森总，你……是不是准备联姻了？”没措好词，她只好这样回答。 “你从哪听说的？”森妄洲语气沉了一分。 “蓝海餐厅的员工说的。”陆柠答得模棱两可。 “哪个？明天就让他滚蛋。” “森总，你这样手也伸得太长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难道你还管人家听到的不能出去说？还管起人家餐厅的员工，多没边界感啊。” 森妄洲沉默了一会儿。 “现在立刻回公司，半个小时后我没在公司见到你，扣工资。” “你回公司了？”陆柠愣怔。 回答她的是通讯器内传来的挂断的嘟嘟声。 “呸——狗东西，双标！我回答你你就折磨我，你不回答我就行是吧！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对着通讯器发泄完，她叹了口气。 没办法，灰溜溜地回到汽车上，往费尔森大楼赶去。 站在森妄洲办公室门口，她深吸了一口气。 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推开门，森妄洲正坐在办公桌后，在键盘上输入着什么。 “森总，你回来了，是不是事情解决了？”陆柠走上前。 “这么关心我？”森妄洲的手离开键盘，身体往后仰，靠在座椅靠背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我是关心污染源的事情，担心蓝海城的安危。” “嗯，理解，你是正义的清扫警官嘛。”森妄洲朝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笑得她汗毛倒竖。 “森总，联姻的事情是真的吗？如果你结婚了，我不明不白地住在你家会不会不太好？”她开门见山。 “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之前追问我动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已经把自己当成我家的女主人了。” 陆柠感到自己正在极速升温。 尤其是想到系统这两天一直在她耳朵边叨叨的“攻略”，她更加不自在了。 森妄洲起身绕到她面前，身体靠在桌子上，抱着双臂低头看她。 “陆柠，我记得我说过吧？我不允许你离开我的视线，这是我们俩之间友好相处的前提条件。”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现在不仅整个人在升温，她的眼皮也开始狂跳起来。 她记得他说过，一旦脱离他的掌控，他就要把她扔到那个令人作呕的鱼池里去。 “那我跟那位千金小姐怎么相处？我当你家的实验体，还是当你们的宠物？”她有些幽怨地抬眼与眼前的男人对视上。 森妄洲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好像并没有把她的担心当回事儿。 “森妄洲，别这副表情看着我，我不是你们两个y的一环。”陆柠有些生气。 “你馋我打包回来的菜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么说的。”森妄洲特意俯下身，戏谑的笑容贴近她的脸。 陆柠一时间气血上脑。 那声“汪”成了她一辈子的把柄。 看着森妄洲那副欠打的表情，她气得牙痒痒，直接伸出右手想一巴掌呼过去。 森妄洲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呼过来的手腕。 “干什么，想打人？慢了些。” 他抓着她手腕的手渐渐上移，覆在她的手上，温热的体温顺着掌心传递。 “你干嘛！”陆柠想把手从他掌心中抽出来，却反被他握得更紧。 “小废物，你怎么没想过把那个所谓的千金小姐拦在外面？在查污染区的时候恨不得做家里的女主人，碰到什么联姻什么千金小姐，就硬是把自己放在宠物的位置上。” 第64章 什么禁欲不婚啊，亲一口就好了 陆柠懵了。 森妄洲这话信息量好大。 她想思考，一时间又不知道从哪个词语开始思考。 然后，她的cpu彻底炸了。 只能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整个空间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僵持下，她错开森妄洲的视线。 再对视下去，可就不是心跳加速这么简单了。 她感觉自己要缺氧了。 “怎么没话说了？”森妄洲捏了一下被他抓在手里的陆柠的手后，放开了她。 “森总，你这话……我可不可以误会……你喜欢我？” 森妄洲噗嗤笑了一声：“那确实是误会大了。” 他伸手捏住她的耳垂，指腹的温度比她耳垂的温度略低一些，带来丝丝凉意。 【系统007：好机会啊宿主！你没看出来森妄洲在你和那个圣洛医疗的千金小姐中间，更偏向你吗？这么暧昧的氛围，不利用真的可惜了！！快扑上去！！！】 陆柠愣怔地呆在原地，指甲紧紧扣住自己的手指关节。 “联姻这种东西，我不需要，费尔森集团也不需要。”森妄洲捏紧她的耳垂，又轻轻摩挲了两下，“圣洛医疗最近追得很紧，要是她死缠烂打到家里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森总，说谎不太好吧？” 而且，她也不想对一个素未谋面的所谓的千金小姐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你好像没少对我说过谎。”森妄洲笑笑。 陆柠一时噤了声，找不出话来反驳他。 “陆柠，你怎么好像对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能很友好，除了我。你对我有意见？”他问。 “我对你有没有意见，森总你这么聪明，自己体会得出吧。”陆柠忿忿道。 “看来我还是对你太好了。”森妄洲拍了拍她的脑袋，“走吧，关于这件事情，我希望你带给我的是帮助而不是麻烦。” 出了办公室，陆柠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勉强把发懵的脑袋拉回清醒的位置。 【系统007：啊啊啊啊宿主我真的是恨铁不成钢了！刚刚这么好的机会，暧昧指数都拉满了，你给我发呆？！】 【系统007：人家大boss都暗示自己拒绝千金小姐了，你个呆木头怎么不懂？！我的攻略森妄洲计划是可行的，难不成你还等着森妄洲来攻略你啊？】 脑袋清醒之后，系统在她的脑海里炸锅了。 陆柠：【歇歇吧你，人家大boss的意思明明是叫我帮忙让那个千金小姐知难而退，我不过是个趁手的工具罢了。】 她刷脸进了001实验室。 “你来了？”谢承对于她不按点上班这件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嗯，处理了一下森总联姻的事情。”陆柠答。 “联姻？” 谢承从实验仪器中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望向陆柠，那表情，好像见鬼了。 陆柠一下子体会到温缇急切地找人八卦时候的心情。 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手臂搭在椅背上，一脸认真，语气夸张：“对啊，跟圣洛医疗负责人的女儿，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据说，圣洛医疗的负责人还给咱们森总跪下来了！” 谢承嘴角抽搐了两下，随后摆摆手：“他趴下来都没用，森总不会接受的。” “你怎么这么笃定？难不成森总他……弯的？” 谢承忙拿起一支笔轻敲了一下她的嘴。 “乱说什么？森总他只是看不上这种谈情说爱的小事。” 解释完后，他松了口气，将手套和防护口罩重新戴好：“好了，别议论了，当心被森总听到，把你扔去喂鱼，快工作吧。” 喂鱼喂鱼，怎么每个人张嘴都不离喂鱼。 陆柠有些了然无趣地起身，投入实验数据中。 夜晚到家。 森妄洲正坐在客厅里。 许久没有在家里见到他，陆柠还有些不习惯。 “森总晚上好，今天不需要出去处理事情吗？”她朝他打了个招呼。 “嗯，再不回来，某些人要在我家翻天了。”森妄洲收起平板，看向陆柠。 陆柠心虚地嘿嘿笑了两声。 “刚出办公室门，后脚就把联姻的消息当八卦讲给谢承听，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守不住话？” 他说着，将正想往二楼溜的陆柠抓下来，拽着她的手腕往沙发带，顺势按进沙发里，右腿膝盖抵在她身侧。 “还敢说我是弯的？我弯不弯，你要不要亲自确认一下？” 陆柠急忙抬手将他推开，试图起身，却发现自己被禁锢得死死的。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了，森总你最直，你钢铁直，天下第一直……” 森妄洲：…… 见男人没了动作，陆柠悄悄抬眼朝他望。 一段时间不见，久别重逢的森妄洲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很不对劲。 难不成是被污染物影响，换壳了？ “森总。”她朝沙发里面挪了挪，与他拉开距离，认真地发问，“你是不是这几天受什么刺激了？” “不对劲的是你吧。”森妄洲凝眉，“一听到联姻，又是要从我家搬出去，又是跟谢承说我是弯的，就这么希望我带个女主人回来？” “费尔森这么大，肯定需要继承人。你总要结婚的，不是圣洛医疗的千金，也会有其他的千金，跟你门当户对的，不挺好。” “我在你眼里是非结婚不可的人吗？”森妄洲简直要气笑了，“别把我跟他们这种低等生物混为一谈。” “森妄洲，你好怪，自己要当不婚族也别拿我开枪呀，我又不知道。”陆柠有些委屈，“这么较真，你是不是招上什么脏东西了？快从我们森总身上下来！” 她抬手捏住他的脸：“快问快答，我为什么住在你家？” 森妄洲阴着脸把她的手抓下来：“因为你是我的实验体，我杀不了你，要监视你。” 陆柠松了口气：“确认完毕，没换壳。” 气氛陷入诡异的尴尬。 “森总，其实吧，谈恋爱对工作没多少影响的，也不用这么抗拒吧。”陆柠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尝试搭话。 森妄洲一切诡异的应激，大概就是源于对“恋爱”这一低等行为的本能厌恶。 “你现在年纪小，等以后三十了、四十了，怀疑你弯的可能就不止我一个人喽？” 森妄洲默默地看着她。 陆柠突然觉得，这家伙没有人类的情感，弯不弯直不直这个问题，对于这种冷血机器般的存在，到底有没有意义？ 她将手环调到心率模式，摘下来，挂到森妄洲的手腕上。 心跳频率显示66。 “森妄洲，我试试看，你到底会不会有情感波动。” 她凑上去，唇印在他的唇角。 第65章 我弯不弯，你亲自试试就知道了 她用余光瞟向手环上显示的数字——68。 森妄洲没有推开她，可能是已经呆住了。 她伸手在他的颈侧刮了两下，舌头轻轻描摹他的唇形。 70。 数字平稳到她甚至怀疑手环坏掉了。 她向后退开，森妄洲的心率仍保持在68左右。 “干什么？真想试？”森妄洲的手抚她的后脑，扣住，嘴角弯起游刃有余、掌控一切的笑意。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没有人类正常的情感，否则也不会造出β实验基地这种惨无人道的……” 森妄洲突然覆上来，堵住了她未说完的话。 汹涌的吻热烈地压过来，带着不由分说的侵略，陆柠后仰着，氧气逐渐抽离，喘不过气来。 他的手离开她的后脑，一个趔趄按在沙发上，将她压得死死的。 “唔——” 她挣扎着，偏过头，努力喘息。 还不忘扫了一眼手环上的数字—— 72。 “现在确认了吗？”他覆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送进耳朵里，“小废物，明明自己也这么没用。” “打……打扰了。”陆柠缩着。 手环要是在她手上，数字大概已经飙到120了。 森妄洲直起身子，嘴角仍然挂着那抹坏笑，微微弯起的眼眸好整以暇地看着面色透红、略显狼狈的陆柠，好像在看一场有趣的把戏。 陆柠与他视线交错，随即垂眸，她甚至没什么勇气再与他对视，更别说研究他视线里的那些意味不明的情愫。 她翻身下了沙发，哒哒哒地往二楼房间跑去了。 关上房门，她将身体抵在门后，喘息着平复狂跳的心脏。 【系统007:我说得没错吧！森妄洲他就是对你有意思！宿主你逃什么呀，乘胜追击，跟他确立关系，当费尔森的女主人，咱们任务可就轻轻松松了！】 陆柠长舒一口气，走到桌边把杯子里的冷水猛地灌下肚： 【垃圾系统你到底靠不靠谱啊？没看到森妄洲心率都没怎么变吗？这个死变态根本就是在溜我玩。】 冲了把澡，她把自己扔进床里，抱着被子，发呆。 今夜显得尤其安静。 以往的风声似乎也歇息了，挂钟的滴答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无限放大，与心跳同频。 她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 森妄洲在干什么？ 他不用睡觉，是在实验室继续研究比对污染源和抑制剂数据，还是在房间里看报告，或是看其他的东西？ 他会不会在喝些什么？ 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她的脑海疯长。 她用被子蒙住头，努力将今晚的一切赶出脑海。 清晨，太阳照常升起，她按时来到客厅。 森妄洲换了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口处的两颗扣子随意地散开，露出脖颈处的皮肤。 “准备训练。”见陆柠下来，他放下手中的平板，朝门口去。 语气正常，行为正常。 仿佛昨天的一切只是陆柠一个人的幻想。 陆柠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她的体能有了很大的提升，不管是跑跳还是格斗也都进步了不少。 “森总，你今天去公司吗？”训练结束，她换好衣服，一边喝营养剂，一边问森妄洲。 森妄洲“嗯”了一声：“今天怎么不嚷嚷着要吃包子馒头？” “我得学会吃苦，森总既然证明了自己不弯，估计总有那么一天会想领个女主人回来的，防患于未然嘛。”陆柠故意道。 “你想多了。”森妄洲整理好东西，拎住陆柠的衣袖将她扯上车。 一如往常，森妄洲在车上看着每日更新的污染源数据。 陆柠则在通讯器上查询东南污染区相关的事情，自最后一条收束的新闻发出后，再也没有过关于这场危机的任何官方消息。 执政厅和警署两大官方机构下手，都没有探测出这场污染源爆发是人为的吗？陆柠疑惑着。 来到001实验室，她打开柜子换防护服。 “今天来了一批新的矿体，是清扫局从西南角污染区内带回来的，帮忙提取一下稳定因子，上次教过你的，应该还记得吧？”谢承对她下达任务。 “记得记得，有机器的嘛。”陆柠点点头。 新矿体统一存放在实验室左侧，每个玻璃箱子存放一块矿体，按照获取日期排列在墙边。 她按着日期找过去，将最新入库的矿体搬出来，转入操作间。 按照步骤操作好之后，机器开始运转，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乱跳的数据归于平静。 看到污染源携带率为0，她如释重负，小心翼翼地将矿体压成的粉末过滤，分装到培养皿内。 “谢博士，大功告成，今天真的超幸运的，第一块就是0污染源携带率的矿体……”陆柠打开操作间的隔离门，往谢承那里看去。 他不在。 “哪儿去了？”陆柠嘟囔着，转向休息室。 休息室也空无一人。 “难不成到异变体隔离区去了？” 谢承难得不在实验室。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找找看001实验室是不是与东南污染区有关？ 她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有些心虚地伸了个懒腰，转向旁边的资料留存室，装作找资料的样子。 “奇怪了，谢承明明是把操作说明放在这里的呀？我还特地做了笔记呢，怎么找不到了……” 她一边装模作样地自言自语，一边扫过一排排文件。 柜子中的文件也是按照时间排列的。 按照东南污染区事发到结束的日子，她找出相关时间的资料—— 3月4日，东南污染区，污染源首次提纯。 3月6日，东南污染区，污染源复提纯过滤。 3月8日，实验体3号，异变期污染源提取解析。 …… 都是非常正常的实验记录。 就连那片污染源的人为因素都没有记录过半句。 她叹了口气，将文件塞回去，在关柜门的时候，余光瞟到柜子底下压着的一块类似工牌的东西。 “谢博士这么高级的员工还戴工牌？牛马属性好强啊。”她好奇地将那块牌子拉出来。 手掌大小的牌子上，几行字触目惊心。 【姓名：谢承】 【基因：b级】 【出生年月：325年6月15日】 【出生检测：正常】 【基因提供者：谢良、杨惠安】 第66章 这是在查户口吗 看上去，这是一份出生证明？ 陆柠朝牌子被抽出来的地方又翻了一下，想看看是不是还有相关的东西。 不出所料，另一块差不多样子的牌子被压在了资料下面，她伸手将它扒拉出来。 心跳声盖过实验区机器发出的电流声。 她不安地朝门口看去，谢承还是没有回来。 手中的牌子与刚刚那块别无二致，她定睛看去，汗毛倒竖。 【姓名：谢尧】 【基因：b级】 【出生年月：325年6月15日】 【出生检测：受体异变，成因未知】 【基因提供者：谢良、杨惠安】 “你在干什么？”突然，男声从门口传来。 陆柠手一抖，赶紧将工牌塞回柜子角落里，顺手装模作样地摸出自己放在上层柜子里的笔记本。 “找我的笔记，刚我把矿体过滤完成了，晶粉可以直接使用，是0污染率的。”她关上柜门，朝谢承笑笑。 那两张诡异的牌子萦绕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今天这么顺利，只提取了一次吗？”谢承问她。 “对啊对啊，运气超好的，所以我来找找我的笔记本，打算复习一下把晶体与微生物蛋白酶融合的过程。” 谢承点了点头，继续盯着她，好像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谢博士，你刚去哪里了？我还没见过你工作期间这么久不在实验室的时候。”陆柠反客为主。 “5号异变体差不多异变结束了，我去提取异变瞬间的污染因子。”他答。 “真辛苦。”陆柠感叹道。 回到操作间，她总觉得谢承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让她如芒在背。 她一边机械性地重复提取操作，一边头脑风暴着刚刚看到的两张类似于出生证明一样的身份牌。 谢承有一个双胞胎兄弟谢尧。 森妄洲曾经借用过谢尧的名字。 她越想越迷糊，在心底问系统：【系统，你经历的东西应该比我多，你觉得，他们几个是生命繁育中心出来的基因造人吗？】 【系统007：看这个诡异的出生证明，大概率是的，这东西更像是什么实验体印章。】 如果确实是这样，倒也能解释，为什么森妄洲年纪轻轻掌握这么大的集团，居然无父无母。 他甚至没有人类该有的正常情感。 想到那个心率只有七十几的吻，她突然平衡了不少。 正想着，仪器中的矿体慢慢由粉状渐渐蒸发。 “呀，不好——”她手忙脚乱地按冷却键，将自己飘飞的思绪拉回来。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 她坐在副驾驶，偷偷用余光端详着森妄洲。 昏黄的路灯灯光透过玻璃车窗照射到他的侧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让原本淡漠冷峻的侧脸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沉黑的眸子映出星星点点的光亮。 “偷看我？”森妄洲目不斜视，唇角微扬。 “……” 陆柠转过头去。 “今天在谢承的资料室里翻什么？做贼心虚的。”他问道。 “……森妄洲，你不会整天正事儿不干光盯着我看吧？还说不是变态。”陆柠一听到这些，有些应激。 “你自己的心率异常飙升，我想不注意都不行。” 陆柠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胸口处。 系统说过，有一枚追踪器在心脏处，那能够实时反馈心跳也不奇怪。 “森总，万一是我谈恋爱了呢？人总有心跳加速的时候，难不成你成天盯着我的心跳？”她故意问。 “噢，心动过速，就像那天在沙发上那样？”森妄洲转过来看着她，眉眼弯弯尽是调侃。 陆柠倏地面色发烫。 本来是想通过手环监测一下森妄洲的心率，没想到这个家伙心跳稳定得异常，反而是自己直逼一百二十的心率暴露无遗。 失策啊。 “我能分辨你的心跳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不用你替我操心。”他将手指搭在在陆柠手背上，敲了敲。 想到自己近乎透明的体征与活动，她一下子坦然了：“既然森总这么关注我，怎么还问我在谢承资料室里翻什么？你应该早就都看到了吧？” 森妄洲收起笑容，淡淡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陆柠凑近，死死盯着他的眼眸端详着。 怪不得，她总觉得森妄洲黑色的眼睛里时常闪动诡异的绿光。 如果这家伙是人造人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森妄洲，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有爸爸妈妈吗？” 森妄洲神色一动。 “上次医疗中心的那个生命繁育中心……”她欲言又止，有很多想问的，但又觉得不过是明知故问。 “我有。”森妄洲沉声回答。 “那……他们怎么没有来过公司？是退休了吗？” “死了。”森妄洲皱起眉，似乎耐心已经耗到低点。 陆柠愕然。 以森妄洲的社会地位，能遇见生命危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费尔森高层每个人都配备了防污染物以及异变体的随身保护装置，并且能够享受到蓝海城最优先的医疗资源。 森妄洲才二十二岁，父母总也不会因为年纪过大而自然过世了吧？ “问完了？”森妄洲见她噤了声，哼笑一声，“亲自确认完我不是弯的，现在来查户口了？” 陆柠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对啊，我总得知道跟我住在一起的是人是鬼。” “陆柠，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森妄洲无奈地轻笑。 “是啊，谁叫森总杀不掉我呢？” 她破罐子破摔般朝森妄洲回复一个笑。 来到这个世界，她无数次幻想着会不会有这么一个世界boss，能终结她的生命，让她回到现实世界中去。 甚至想过，终结生命，哪怕回不去原来的生活，也不至于在这个垃圾的世界里无限轮回。 可是，被设定为这个世界终极boss的森妄洲都杀不掉她。 一路无言。 回到家里，她将带回来的样本送到实验室排列记录好，正想朝楼上去。 大门的门铃突然响起。 “大半夜的，还有客人来找你？” 陆柠回头看了一眼闭眼靠在沙发上的森妄洲，见他没有动，犹豫了一下，将踏上台阶的右腿退了回来，转向大门，打开可视门铃。 庭院外的门口，停着一辆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悬浮型私家车，穿着精致的女人正不厌其烦地按着门口的门铃。 第67章 未婚妻追过来 “森总，你未婚妻来了。”陆柠朝森妄洲看了一眼。 森妄洲黑着脸走过来，打开可视门铃通话，不耐烦道：“滚远点。” 陆柠屏住呼吸，看着屏幕内的女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继续按响门铃。 “听不懂人话？我叫你滚远点。” “森总，我们见一面总没问题吧？我特地带来了前段时间东南污染区事件的一手资料，你应该感兴趣的。” 陆柠一听，来了兴趣，拉了拉森妄洲的手臂。 “不感兴趣，滚。” 陆柠猛地掐了他一把。 滚什么滚！有捷径不走是不是脑子不好！！你不要看资料我要看！！！ 她朝他比划口型。 “只要森总松口，我们可以为实验基地提供实验体，无偿。”女人继续在门外等着，抛出在陆柠听起来都越来越诱人的饵。 “韩月，别拿别人对付你爸那一套对付我，没用。” “见我一面吧，玥儿那个小丫头最近是不是体征异常了？我也可以给她提供相应的供体，当然，同样也是无偿的。” 森妄洲没有作声，大概是犹豫了。 “森总，见一面，你不亏，听听我的想法再做决断嘛。”女人继续追着。 陆柠抬头看了看森妄洲，心里打鼓。 这个叫韩月的女人，不仅知道费尔森的实验基地需要人体供体，说的东西好像也都跟最近森妄洲的闭关有关。 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吗？ 森妄洲抬手按下开门键，接着将房子的正门也打开。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韩月走进来，身后的悬浮车自动驾驶进庭院里停好。 “森总，见你一面也真是不容易。”韩月揉了揉肩膀，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嫁接过的长睫毛像一把小刷子一样，上下翻飞。 陆柠躲在门后，准备光明正大偷听。 “既然知道不容易就别见。”森妄洲语气疏离，顺手将大门关上，瞟了一眼正缩在门后的陆柠。 霎时暴露无遗的陆柠咬紧牙关。 该死，早知道躲楼上了，好歹能偷听到点有用的信息。 “这是……”韩月面色一怔。 陆柠：“你好，我是森总的实验助理，最近在帮忙研究……” 话未落，她的头被森妄洲轻敲一记。 “你干嘛！”陆柠捂住被敲的地方，一脸哀怨地望着森妄洲。 “我女朋友。”森妄洲移开陆柠捂着脑袋的手，在刚刚自己敲过的地方揉了揉，视线落在韩月身上。 陆柠：？？？ 她震惊又疑惑地望向森妄洲，感受到覆在自己脑袋上的手稍用力了些，似乎在暗示什么。 “啊……对。”陆柠将视线从森妄洲脸上挪开，尴尬地朝韩月笑笑。 “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过森总有女朋友？不会是为了躲联姻，特地找来的演员吧？”韩月仍然面带微笑，波澜不惊。 陆柠倒吸一口气，不愧是圣洛医疗的千金小姐，情绪真的是好稳定。 “我不喜欢高调，韩小姐应该知道的。”森妄洲将手往下，搭到陆柠的手臂上，搂着她往自己的方向靠了靠。 “没关系，我不在乎，如果森总你愿意的话。” 陆柠本就已经有些宕机的脑子，已经快要烧没了。 这位千金小姐在用她清脆优雅的嗓音说什么？ 怎么每个字拆开她都能听懂，合在一起就完全不知所云了？ 呆愣之时，森妄洲在她大臂上轻轻掐了一下。 她回过神来：“韩小姐，我才是森妄洲的女朋友，你愿意，也得问问我的意见吧，我不愿意。” “……我家森妄洲也不愿意。” 说完，她还朝森妄洲眨了两下眼睛。 “森总，你是聪明人，我们结合，对两家都是有好处的，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韩月仍微笑着，但笑意明显染上了一丝牵强，“我不会打扰你跟女朋友，只需要一个面向社会的名分就可以了。” 陆柠感觉自己脸都要假笑笑僵了，要不怎么会有一种一抽一抽的感觉。 眼前的小姐不知道是哪个朝代跑过来的封建余孽，居然连心甘情愿做三都摆出来了？ 还是说这个时代已经发展出这么超前的理念了？ “韩小姐，死缠烂打就没意思了，韩先生他老人家要是实在没办法，可以想些其他能够打动我的条件，好走不送。” 看着森妄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韩月深吸口气，努力维持自己的表情。 “打扰了。不过我的话，希望森总能够好好考虑，我不会放弃的。” 她微微颔首，转身出了大门。 门被关上后，森妄洲将手从陆柠手臂上拿了下来，朝客厅里走，坐到沙发上。 “森总，韩小姐长得挺漂亮的呀，家里又是势均力敌门当户对的，你干嘛不试试？”陆柠有些好奇。 “门当户对？不过是多了几分虚情假意罢了。你很空？有时间来管这种闲事。” “我好心帮了你，连你的想法都不配知道吗？拿这种态度对我，我明天就去一趟圣洛医疗，告诉韩小姐我是你请过来假扮的……” “请你吃饭。”森妄洲用四个字堵住了她的长篇大论。 陆柠瘪了瘪嘴，一听到吃饭两个字就没了气焰，这个坏习惯必须得改改！ “我现在已经不贪饭吃了，森总，别想着拿什么蓝海餐厅蓝海饭店来拿捏我，没用。” “那你想怎样？”森妄洲凝眉。 “告诉我为什么圣洛医疗这么想联姻，没其他原因，我就是单纯八卦。”陆柠走上前坐在他左侧的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手掌托住下巴，摆出一副想听故事的样子来。 “跟你猜的一样，跟东南污染区的人为污染源有关，满意了吧？”森妄洲颇有些无奈，倾身朝陆柠靠近了些。 “圣洛医疗是幕后黑手？” “那倒不至于，只是跟在幕后黑手后面吃点蝇头小利的参与者而已，现在想靠着我全身而退。” 陆柠一听，恍然大悟，眼神都亮起来： “那森总你做得对！确实不能低头！他们干这种坏事，就该遭报应的！” 森妄洲被她义正辞严的表情逗笑了，原本紧抿着的嘴不由得唇角上扬。 第68章 他也是人，也需要睡眠 “这倒也不是我拒绝他们的原因，不过，听你的意思，我这算是歪打正着做了一件你喜欢的所谓的光明正义的事情？” 陆柠眼珠一转，点点头。 “森总，撑住哦！那个什么圣洛医疗的条件再诱人都别低头，咱们费尔森什么时候需要仰仗别人了！” 森妄洲彻底笑出来，尖尖的虎牙隐隐露在唇间，显得有些俏皮。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他似乎心情很好，撑着脑袋看着陆柠。 “对了，你跟韩小姐说我是你女朋友，就不怕她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陆柠拉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问道。 “怕什么，正好把那些想要联姻的老家伙全部拒之门外，一劳永逸。” 眼神交错间，陆柠竟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现在跟森妄洲算是什么关系？ 老板和员工？ 反派和实验体？ 互相猜忌的合作伙伴？ 还是…… 假扮的男女朋友？ “森妄洲，你这样是在毁我清白。”她选择结束内耗，瞪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你吃我的用我的，没有资格拒绝。同样，没有我的允许，你也不许谈恋爱。”森妄洲起身将她怀中的抱枕抽走，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喂，哪有人这么限定自己的合作伙伴的人身自由的，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造物主吗？” 陆柠想要起身，却被森妄洲按了回去。 “你想谈恋爱？可以跟我谈。” 森妄洲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闪烁着妖异的光。 陆柠嘴角抽搐了一下：“算了，跟你说不通。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谈恋爱。” 她推开森妄洲，起身朝二楼跑去，哐地一声将房门锁上。 森妄洲看着她消失的身影，握了握空空荡荡的手，仿佛刚才按着女孩肩膀的余温还流转在掌心。 房间内。 陆柠靠在门后，大口呼吸着，平复自己的心情。 【系统007：宿主，离确认关系就差临门一脚了，你咋就退缩了？】 陆柠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走到桌边，一边拿起水壶烧水，一边吐槽： “系统，你以前真的接过言情剧情的攻略任务？我怎么感觉你根本就是一个情感小白。” “这么显而易见的情感都看不明白？森妄洲他就是在利用我。” “你见过谁家情侣，女朋友整天生活得战战兢兢的，生怕下一秒就被用不知道什么残忍的手段杀了或者被扔进污染物鱼池了？” “还有，谁家好人的女朋友要当污染物实验体的？” “你信不信，等转化剂研制出来，我说要给边区流民用，他包分分钟翻脸的。” 【系统007：……( ?? ? ?? )……】 宕机了。 洗漱完毕，陆柠将自己扔到床里，打开通讯器，搜索关于基因造人实验的消息。 与此同时。 别墅楼上。 森妄洲难得对实验一点耐心都没有了，他冲了个热水澡，换了一件宽松的睡衣，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品红酒。 高脚酒杯中的液体浓厚，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他抿了一口，将杯子放下，望着荡起微微涟漪的酒出神。 陆柠问他的话萦绕在他的耳边，占据了他思维的大部分—— “对啊，我总得知道跟我住在一起的是人是鬼。” 他拿起体征测试仪，附在自己的手腕上。 “检测中，请耐心等待。” “……” “检测完成，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心跳频率为68。” 他摩挲着小小的仪器，无奈地笑了一声。 他是人。 他怎么不是人。 他拥有与正常人一模一样的体征，拥有正常的长相。 可是，这个女孩说，他没有正常人的情感。 视线重新落在暗红的液体上，他端起酒杯，将酒送到口中。 冰冷的液体接触唇舌，从口腔一路流经食道，流进胃里，生出丝丝暖意。 他闭上眼睛，靠在沙发椅背上，思绪头一次这么凌乱。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所谓的父母。 他们穿着实验员防护服，隔着透明的玻璃，朝他挥手，朝他笑。 “你看，这是我们的儿子，最顶级的基因造物，比谢良那家伙的小娃肯定优秀多了。” “老森，我还是有点担心，我们培养这个孩子，注入了……那种基因，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甚至影响到他的成长？” “放心吧，有我在，有费尔森在，我们的孩子肯定会平安无事地长大，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伤害不了他。” …… 画面一转。 他看到自己抓着一颗鲜红的心脏。 那个隔着玻璃朝自己笑的女人，他所谓的母亲，软软地倒在地上，心口处剩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往外不断淌血。 男人正推开门走过来，见到眼前的场景，浑身颤抖，手忙脚乱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型的枪对着自己，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他的动作远不及这个小小的人儿。 电光火石间，心脏被掏空。 男人张了张嘴，用力瞪大眼睛，似是不甘，又似是庆幸。 …… 森妄洲眉头越皱越紧，终于颤动一下，将眼前的画面通通撕碎，睁开双眼。 是做梦，还是回忆？ 心跳似乎有些快，他将检测仪搭上手腕。 “目前心率为——86。” 奇怪，他以前从没有想起过自己的父母，那两个为自己注入基因，将自己在玻璃器皿里培养长大的世界顶级实验员。 那两位费尔森集团的创始人。 罢了，或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他确实得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旭日初升。 陆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换上训练服来到客厅，客厅空空如也。 “森妄洲又闭关了吗？还是又有事儿出去了？”她环视了一圈，确认没有发现森妄洲的身影后，舒展着身体准备自己去训练。 一个小时后，她擦着额角的汗回到客厅，朝厨房走去，打开柜子拿营养剂。 “训练完了？”一道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响起，她一个激灵。 回头看去，森妄洲正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睡衣，撑着门框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整个人显得慵懒。 “结束了，森总你终于舍得出……等等？” 她眨眨眼睛反复确认了一下面前男人的穿着。 再怎么看，都是软塌塌的棉质睡衣。 “森总你这是……睡过头了？”她有些不可置信。 第69章 既然是名义上女朋友，缺什么尽管说 “干什么，不允许我睡觉？”森妄洲见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有些没好气地道。 陆柠连忙摇头：“没有，就是觉得稀奇，我还以为森总是工作机器，基本不怎么需要睡觉来着。” “偶尔也需要调整一下的，我也是人。”森妄洲走过来，拉开她刚刚关上的柜子，取出一支营养剂，打开，喝下。 气氛有些微妙。 陆柠快步离开厨房，察觉到通讯器震动了两下，拿出查看。 【温缇：陆姐姐！我在星月城方向的污染区内，有特殊污染物，你可以过来帮忙过来看看不？我把宋怀远也薅过来了。】 看到消息，她的眼皮猛猛跳动。 “怎么了？”森妄洲见她盯着通讯器发呆，问了一句。 “星月城方向的污染区又出现特殊污染物了。”陆柠如实回答。 “别太紧张，可能只是比较罕见的自然污染物，想去看看？” 陆柠点点头。 “开车去。”森妄洲塞了一把车钥匙在她衣服口袋里，“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告诉我。” “你是可信的吗，森妄洲？”陆柠转过身盯着他的眼睛。 正在喝营养剂的男人见了，顿住手上的动作，低下头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妖冶的眼神里是浓重侵略。 “没必要骗你，我说过很多次了。”他抬手将陆柠垂在身前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要是再怀疑我，鱼池里的鱼饿了三天，应该刚刚好。” 一听到鱼池，陆柠应激性地不爽。 “昨天晚上你叫我帮忙假扮你女朋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陆柠拍开他的手，“如果韩月说出去了，那我现在好歹也是费尔森总裁名义上的女朋友，你居然还拿我去喂鱼？” 森妄洲笑了笑，不厌其烦地重新抓住陆柠的手，握在手里收紧，手指顺着她的手嵌进指缝，十指相扣。 “既然是名义上的女朋友，那更应该相信我了。去污染区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不需要，谢谢森总这么大方。”陆柠勉强地笑着想将手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试了一下，纹丝未动。 这家伙手劲怎么就这么大呢！ 她咬牙切齿地拽着，费了不小的力气，森妄洲才笑着松开她。 “现在应该说，谢谢男朋友。” “嘁——幼稚。”陆柠白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大门跑去。 出了大门进入庭院，她按下钥匙让汽车开过来。 心跳有些快，震得胸腔略疼，她拍了拍胸口，深呼吸了两下，踏上停在她面前的汽车。 输入目的地，南偏东5度，星月城方向，污染区内22千米。 汽车平稳地驶出。 在五环内，路上的车还算多，再加上建筑物密集，她还需要时刻担心一下路况，避免自动驾驶时出现什么意外。 出了五环之后，路面明显宽阔了不少，建筑物也越发稀有，她将座椅向后调了一下，拿出通讯器给温缇发消息。 【陆柠：温缇，我在过来了，你们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温缇：感觉不太乐观诶，宋怀远是专业的，他测算出的这一片土地的污染源含量为38%，而且跟数据库又是对不上号的。】 【温缇：我已经上报给情报局了，清扫局的人应该稍后也会赶到了。】 【陆柠：我怎么感觉你老是可以碰上这种离奇的污染源，执政厅应该聘用你当蓝海城的污染物监测标杆，哈哈哈哈。】 【温缇：说不定我是先天消息人嘞，早晚有一天我会是情报局最厉害身价最高的情报员的！】 聊天之余，陆柠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 靠近流民边区，高楼已经被低矮的平房替代，平整宽阔的马路也变成了尘土飞扬的泥地，因为路面坑洼，汽车已经自动将轮胎收起，改成低空悬浮飞行。 流民边区没有限速，仪表盘上显示的速度已经来到320码。 一路驶进温缇给她发的定位处。 远远的，她看见了正在帐篷里拿着仪器研究的两个身影。 将汽车停好后，她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将防护服套好，走进帐篷。 “我来啦。”她朝温缇和宋怀远挥挥手。 “这么快？！”温缇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现在轨道车已经发展得这么迅速啦？” “不是，我开车来的。”陆柠笑笑。 温缇一听，饶有兴趣地跑到帐篷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宋怀远你快来看，最新款的自动驾驶汽车，还是悬浮式的，这个是限量的，巨贵无比！陆姐姐，你该不会是中心城区的富二代吧？” 宋怀远闻声，也好奇地放下了仪器探出头：“确实是的，我在中心城区见过，这款车只售卖给中心城区固定资产超过十位数的买家，价格好像是五千万左右。” 陆柠顿时有些不太自在。 早知道把车停在污染区外的边关驻军点走进来了，这么一尊大佛，放在污染区会不会不太安全？ 可转念一想，她何必对森妄洲客气。 “是公司借给我开的，我哪有这么有钱。”她笑了笑解释道。 温缇有些怪兴奋的：“那我回去可以坐你这辆车不？我还没有体验过这么贵的悬浮车呢！” 陆柠看了一眼闪回帐子里的宋怀远，用手肘碰了碰温缇：“驻军点的军车都坐过了，还稀罕我这个私家车？” “那不一样的，一个是军，一个是商，我都尝试一下才人生圆满嘛。”温缇摇了摇陆柠的胳膊。 “好了，给你留个专属座位，先干正事要紧。”陆柠拍了拍温缇的肩膀，走进帐子内。 仪器内的污染物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泡，宋怀远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据。 “我来吧。”陆柠上前，将背包里的仪器拿出来，“有样本吗？” 宋怀远点点头，将几根试管排开。 “活性好像与光照有关，这是我在不同时间点采集的样本，放在隔离管里，可以保证短时间内不失活。” 陆柠点点头，拿起两根试管查看时间。 【4月2日上午8:00。】 【4月2日上午8:20。】 她又看了一下桌上其他的几支。 【4月2日上午5:00。】 她拿起五点的那支和八点的那支，放入真空箱内，操作机器打开隔离管。 “确实是未知污染源，八点的那一批更活跃一些，用肉眼看几乎看不出区别。” 又是与光照有关。 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第70章 异变体潮侵袭 这一次的污染源，会与上次的人为污染源有关吗？ “宋警官，你们在污染区驻扎时间比较长，这种与污染源数据库对不上号的污染源，会有哪些出现原因？” 宋怀远沉思了一会儿。 “两种或多种旧污染源结合，导致变异；矿体污染源扩散，导致辐射变异；自然界光照、降雨、风，带来其他地区的污染源，都有可能。” “就只有这些？”陆柠试探着问。 宋怀远有些疑惑地抬头与她对视上，一旁正在记录数据的温缇也忍不住抬头。 “你们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做的？”她放轻了声音。 一时间，整个帐子里陷入沉静。 “没什么，我就是瞎猜猜的。”见气氛不对，她赶紧找补了一句。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小心——” 宋怀远猛地掏出手中的枪，朝陆柠身后射过去。 子弹擦着她的肩膀飞速向后，发出没入肉体的声音。 陆柠一时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宋怀远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警惕地盯着帐篷外。 “我们是不是暴露了？”温缇有些惊魂未定地拉着陆柠，同样躲在男人身后。 “搬东西，快。”宋怀远朝着两人道，一边小心翼翼地举着枪往帐篷门口挪去。 这里是污染区，出现一只异变体，大概率会引来大批量的异变体。 陆柠和温缇飞速将东西塞进背包里，背在身上，跟着来到帐篷门口。 刚刚那只被打倒的异变体正瘫软在地面上，身体还因微弱的呼吸而在起起伏伏。 “它还活着。”陆柠提醒道，并拍下照片传给森妄洲。 “幸好是只小型的，大概是山鸡野兔异变来的，趁着现在快走。”宋怀远收起枪，登上了门口的巡逻车。 陆柠眼见四周安安静静，从袋子里掏出一支提取针，蹲下身往这只异变体的头部扎进去，收集它的基因样本。 “快点！！危险！！！”宋怀远将车窗摇下一些，对着两人喊。 “啊啊啊啊——陆姐姐，你看那边！！！”温缇惊恐地发出一声尖叫。 整个土地仿佛在震颤。 黑压压一群四脚的物体朝着这边奔过来，虽速度不快且摇摇晃晃，但密集程度还是让陆柠头脑发麻。 这么多？！ 她按下钥匙，汽车往前开了两步，停在她面前。 “上车。”她钻进去，温缇紧随其后。 “打开通讯器，跟宋怀远保持联系。”陆柠启动车子，朝着与异变体相反的方向极速驶出。 “好。”温缇拨通通讯器，不断回头看，见巡逻车也追了上来，才松了口气。 “我们现在在往哪个方向？”温缇问道。 “安全区。”陆柠的手指在屏幕上上下滑动，找寻比较安全的路线。 汽车自带的探测仪被打开，屏幕上显示的红色区域越来越多。 “宋警官，跟好我们！”陆柠朝着温缇手中的通讯器喊了一嘴。 巡逻车没有自动驾驶，得靠宋怀远时刻跟紧她们的方向。 在确认了目的地后，陆柠操控着屏幕的手才放松下来，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长舒了一口气。 接着拿出通讯器，联系清扫局。 “好的，知道了，我们立刻派人前往。”接线员声线严肃。 “小心一点，异变体很多，黑压压一大群，不是普通的清扫任务，让一组的成员开着清扫车辆来。” 挂断电话，她将情况发给姜冉和森妄洲。 “陆姐姐，当心！前面！”温缇抬手指着前面一片巨大的沼泽。 “糟了！！！”陆柠倒吸一口气，刹停了车子。 她的车是悬浮式的，宋怀远的车可不是，谁也不敢赌这个沼泽到底有多深。 “宋怀远，我们得绕路，这里有沼泽，或者你到我们车上来。”温缇朝着通讯器那头说。 “不行，我的车上有很多探测器，不能把车扔在这里，况且现在下车更危险。绕路吧，没事的。”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叹，“那些异变体跑不快，我们应该还有一些时间。” 话音刚落，车身便传来一声巨响。 “啊——”正专注于听电话的温缇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向着声响发出的地方看去。 一只黑色的带翅膀的、类似蝙蝠形状的东西糊在了车窗上，炸开了血花，混着黑红色的粘液不断往下流淌。 那黑乎乎的血团里，还混着一团白色的颗粒状物体。 “陆姐姐，那是什么东西啊……”她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心脏，朝着陆柠问道。 “还是异变体，这里也不安全，千万不能下车。” 她将那团黑色的东西用摄像机拍下来，随后皱着眉看着屏幕上与安全区的距离，只剩下15公里，如果刚才低空飞行飞过这片沼泽，到达安全区仅需要几分钟。 重新设置了路线后，汽车开动起来。 “你们有办法联系上执政厅吗？”陆柠问温缇和宋怀远。 “我来联系，你们保持通话状态就好。”宋怀远应了一声，声音断开。 过了三分钟，电话重新接上。 “执政厅在派人过来了，这两次大规模污染都太蹊跷了，恐怕确实不正常。” 半小时后，两辆车一前一后驶进安全区边区驻军点。 幸好，靠近安全区的地方还没有异变体的侵袭。 “宋长官。”正在值班的警戒员见到宋怀远，恭敬地行了个礼。 “通知兄弟们，污染区不是很太平，这段时间务必抓紧巡逻，不准让任何一只异变体进入安全区。” “是。”警戒员回应道。 “还有，如果应付不过来，直接联系总部，找增援人手，没有权限的话，报我的名字就行。” 交代完情况，他领着陆柠和温缇前往休息室，自己则去找驻军点的指挥官。 “太惊险了，我感觉自己魂都丢在污染区了……”温缇端起警戒员提供的热水喝了一口，声音飘飘忽忽的。 “你们怎么会发现这一片污染区有问题的？”陆柠问道。 “怀远哥在正南污染区驻军点的好朋友最近有事回城区，因为东南区域刚出现了这种事情，执政厅管理还算比较严格，所以目前蛮平静的，总部就把他暂时调过来顶一下。” “今天正好轮到他值守，探测车就显示污染区内有问题。” “我那会正好跟他闲聊来着，不是想着可以多写一份报告嘛，就跟着过来了，原本以为没什么问题的……” 陆柠一听，坏笑地戳了戳温缇的额头：“是想多跟宋帅哥相处吧？” 第71章 与执政厅的人打交道就是不自在 “我哪有？！你小声点，别被别人听到了，笑话呢……”温缇压低了声音，着着急急的。 陆柠笑了笑，靠在椅背上，合上眼睛。 自进了污染区到惊险地逃离出来，她的精神一直被高强度吊着，直到这时，疲惫感才席卷而来。 温缇也趴在了桌面上，将精神放松下来。 夕阳西下。 直到门被推开。 “醒醒，来一趟会议室，执政厅的人要见我们。”宋怀远轻轻拍了拍陆柠和温缇的肩膀，柔声道。 陆柠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一直靠在椅背上的脖子已经僵住了，她揉了揉酸痛的肩颈，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真是好想念家里的小床啊！ 【系统007：宿主，你怎么不听我的呢？待在家里安安心心地当森妄洲的花瓶不好吗？有吃有喝，还绝对安全。跟这片污染区简直是两个世界。】 陆柠内心白了一眼：【你懂什么，掌握主动权才能更好地离开。森妄洲瞒着我，那我就得时刻掌握异常污染源的动向，才能离人为污染源的真相更近一点儿。】 两人跟着宋怀远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坐在会议室椅子上，见他们进来，起身微笑，伸出手。 “你们好，我是执政厅的事务员，沈耀川。” 陆柠伸手与他握了一下，打量着他。 这个叫沈耀川的男人穿着正统的西装，五官端正且深邃，扬着标准的笑容，浑身透着一种正派气场。 “沈先生，请坐。”宋怀远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描述一下你们当时看到的情况。”沈耀川拿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舞动，一边询问。 温缇打开录像机录下来的画面，递过去： “沈先生，情况很紧急，请执政厅务必马上派人彻查。这里离星月城很近，星月城算是边关人流量比较大的区域，如果污染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好的，我会如实汇报。” 陆柠撑着下巴，看男人一行一行输入情况报告。 她本以为，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执政厅会立马派人来调查取证，防止出现污染物扩散的任何可能。 这个世界有这么多形式主义吗？ 等沈耀川层层上报，万一污染源已经扩散进来，异变体已经侵入了怎么办？ “沈先生，从提交报告到下派增援，大概要多久？”她问。 沈耀川抬头与她对视上。 陆柠的眼神实在算不上友好，只有满满的压制与不耐烦。 “你是费尔森的陆柠小姐吧？放心，不会很慢的，明天就能有结果。” 他依然礼貌地微笑着，显得游刃有余。 执政厅的水果然深不可测啊，就连最底层的事务员都有笑面虎的潜质了，陆柠有些勉强地回笑。 “那这件事情就麻烦沈先生了，我们警署一定全力配合。”察觉到陆柠不是很友好的态度，宋怀远上前给沈耀川添了些茶，客气道。 “谢谢。”沈耀川点了点头，继续对着电脑打字。 在用力按下回车键后，他抬头环视了一圈。 “谢谢各位今天的配合，都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陆柠听到，嘁了一声： “早点休息？沈先生怕是在执政厅待久了，觉得世界如此安静美好吧？你问问在场的警戒员哪个能睡个安稳觉的？真是何不食肉糜。” 一脸疲色的、会议过程中打了好几个哈欠的几个警戒员，在听到陆柠阴阳怪气的话语之后，悄悄在桌子底下竖大拇指。 “沈先生，要是您真的这么体恤边关，不如您给大家批个假？大家也好一起美美睡个觉，等明天执政厅的人手过来增援了也不迟。” 陆柠继续输出。 沈耀川脸上的笑勉强了几分，最终朝会议室点了点头，改口道：“是我考虑不周，辛苦大家了，我代执政厅给警署的各位诚挚道谢，我也会尽我所能让执政厅多为警署提供一些生活保障和回馈。” 说完，他走出了门。 在场的其他几个警戒员也陆陆续续与宋怀远道别，出了门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陆姐姐，你认识沈先生吗？怎么感觉你对他好像不是很满意的样子？”温缇戳了戳陆柠的手臂。 “宋警官，你也参加上次东南污染区的清扫了，你来评判一下，中心城区执政厅在清扫过程中干了哪些好事儿。”陆柠回头问宋怀远。 “……派了一队外勤人员紧盯现场，然后决定缩小安全区……没有了。”宋怀远真的凝神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 “他们干得甚至还不如东南边关的执政厅多，人家边关的执政人员至少还帮助建立避难所，收留流民难民。中心城区那帮家伙真的是高高在上惯了，觉得所有的活儿都会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自动完成了。” 陆柠说完，将手边的水一饮而尽，生生吞下后半段话—— 他们执政厅的实验员甚至查不出东南污染区的污染源是人为。 温缇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悠悠开口：“陆姐姐，还是你胆子大，我根本不敢这么想。” 陆柠朝她笑笑：“你是中心城区部门里的嘛，背靠执政厅，我就不一样了，我现在属于费尔森集团，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系统007：宿主，我总觉得这个沈耀川不太对劲。】 陆柠顿了一下，在心底发问：【你连森妄洲这样的疯批都没觉得不对劲，居然能看出这么一个满身正气的人不对劲？什么根据？】 【系统007：就是直觉他很不对劲，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城区吧？这里晚上恐怕不安全。”宋怀远关心了一句。 陆柠朝温缇看看，征求她的意见。 “我……”温缇有些犹豫。 “这里有多余的房间吗？”陆柠见温缇不想离开，代她问道。 “有的，只是……我怕今晚是场硬仗，待在这里你们会睡不安稳。” “我可是当年清扫局前百分之十优秀的清扫警官，也算是给你们加外援了，咋样？”陆柠丝毫没有露出畏惧。 宋怀远明白了，朝她们点点头：“我叫人带你们去房间，要是有情况，门上的紧急门铃会响。” 说完，他的目光朝向温缇，声音也不自觉地软了一些：“这位娇娇小姐，半夜要是被吓醒了，可别怪我把你们留下来噢！” 温缇捏了捏拳头挥舞两下：“放心吧怀远哥，我超强的！” 第72章 敢死一次，回来关禁闭 等到内勤人员把两人领进房间，宋怀远才放心离开，前往守岗。 “陆姐姐，这里居然还有独立的洗漱室！我听说边关驻军点都是公用洗漱室的呀？”温缇在房间里摸索了一圈，打开洗漱室的门后，惊奇地感叹。 “估计特地给了我们贵宾休息的房间，毕竟这个边关驻军点没有女性警戒员。”陆柠朝着温缇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要先去洗吗？” “等等，我问问热水供应量。”温缇拿起通讯器。 陆柠点了点头，也将视线放在了通讯器上，给森妄洲发消息。 【陆柠：森总，我今晚暂时在正南方的驻军点住一晚，执政厅的人今天下午来过了，明天应该会加派人手过来。】 【陆柠：视频传给你了，黑压压的一群异变体，绝对有问题。】 “问清楚啦！热水供应为二十分钟，我们一人十分钟，速战速决！” 温缇说完，一蹦一跳地进入洗漱室关上门。 陆柠看着洗漱室的门被严丝合缝地关上，继续捣鼓手中的通讯器。 【森妄洲：知道了。】 【森妄洲：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我这有事脱不开身，别影响到我的时间线，你要是敢死一次，回来关禁闭。】 【森妄洲：遇到紧急情况的话，汽车钥匙上面有求救器，长按三下，会有人去救你。】 虽然是关心的话，怎么听上去就是怪怪的。 陆柠轻叹口气，将放在衣服内袋里的汽车钥匙拿出来仔细端详。 小巧的菱形机器的右上方，确实有一个略微突出的圆形按钮。 没想到森妄洲想得还挺周到。 她小心翼翼地将钥匙重新收回衣服内袋里。 “陆姐姐，你去洗吧，我好啦！”温缇打开洗漱室的门朝陆柠招呼道。 “好，来了。”她收起通讯器，朝洗漱室走去。 整个洗漱室内缭绕着淡淡的热雾，温暖潮湿的感觉扑面而来，让她提心吊胆了一整天的精神瞬间放松下来。 她脱下衣服，打开花洒，热水从顶上浇灌下来，洒在皮肤上，抚慰疲惫的身躯。 如果异变体真的入侵了，首当其冲的会不会是这一片驻军点？ 那这里还会有热水供应洗澡吗？ 会不会连水源都成为一种奢望？ 她感受着热气环绕，不禁陷入沉思。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水已经小了不少，变得淅淅沥沥，水温也骤降下去。 墙上的计时器显示只剩半分钟。 她关上花洒，穿好衣服，走出洗漱室。 温缇正趴在床上，拿着便携式外接键盘在通讯器上打字，键盘似乎都要被她抡出火星子了。 “在写通讯吗？”陆柠经过的时候，问了一嘴。 “对呀，在加快赶稿，得今天立刻把事实发出去，提醒民众。” 陆柠看着埋头苦干的温缇，感慨道：“最近蓝海城真的好不太平，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道民众看到了这个新闻会不会恐慌。” 温缇打字的手顿了一下。 “没办法，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必须如实报道。” 陆柠没再打扰她，坐在床上，拿起床头的警示器查看现在的情况。 驻军点的警示器关联了这一片区域所有的巡逻机器人和数据探测仪，她能够清晰地看到周围的动向。 南偏东四度的方向，有一组数据异常飙高。 她点开这个方向对应的巡逻机器人的摄像头，监控画面内是无尽的漆黑。 数据仍然在缓缓增长。 她叹了口气，躺到床上，提醒温缇：“恐怕异变体正在靠近，晚上不一定会安稳，尽快能睡多久睡多久，补充体力吧。” 温缇头也不抬地嗯嗯了两声，手上的活儿并没有停下。 陆柠将被子拉过头顶，阖上双眼，巨大的疲惫笼罩了大脑，伴随着她的意识一同坠落进无边的网。 意识似乎是一瞬间就断裂了。 她从没有觉得自己睡过如此高质量的觉，连灯是什么时候被关掉的，温缇是什么时候停止那“啪嗒啪嗒”的键盘声的，她一概不知道。 “嗡————” 门上的警戒铃响起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张网包裹着用力往上扯，从黑暗扯到光亮里，从无声扯到巨大轰鸣中。 “温缇，醒醒！！！”她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后，赶紧摇醒了旁边床上的温缇。 “唔……怎么了？天亮了？还是执政厅的人来了？” 陆柠看了一眼手环上的时间，才接近凌晨四点。 “凌晨四点，执政厅上层光看沈耀川的汇报就得看到白天才有结论，怎么可能是执政厅。你清醒一下，是驻军点的警报铃在响。” “什么……四点？！救命我才睡了三个小时不到……”温缇哀嚎了一声。 “记得宋怀远说过什么吗？警报铃响，时刻保持警惕状态，拿着。”她将房间内提供的枪支塞进温缇的手中，随后打开警示器，“给宋怀远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保持接通状态。” 温缇赶紧点点头，点开宋怀远的联系方式拨过去。 “嘟——嘟——嘟——” 警报铃与电话铃和鸣，气氛一时间变得极为诡异。 “不接，是在忙吗？” 警示器的画面上显示，那一串飙高的数据已经离得越来越近，数据膨胀到了三倍多。 “恐怕情况不乐观，一定一定要保持清醒。”陆柠呼出一口气，再猛吸一口，紧了紧手中的枪。 “嗡嗡——” 口袋中的通讯器突然震了起来，她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赶紧腾出手接通。 “紧张？干嘛不叫男朋友帮你？” 磁性的声音带着游刃有余的语气，让嘈杂的警戒铃都瞬间失去了危机感。 “我在房间里，目前还不是很确定外面到底什么情况，驻军点可以应付的话，就不麻烦你帮忙了，你不是说自己挺忙的。”她从嘴里挤出话来。 “是那个谢先生吗？”温缇听到她说话，转头盯住她，眼神闪亮，仿佛看到了什么大救星，看到了生的希望。 陆柠愣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 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不用跟我客气，想要什么就说。” “知道了，大善人。”陆柠挂断了电话，继续低头看着警示器，红色的范围越来越大，直逼驻军点附近。 她有些不安地来到窗前，拉开窗帘朝外望。 漆黑的环境下，几束巡逻机器人的白色光束显得尤为刺眼，照亮了空空旷旷的土地。 第73章 信号切断 温缇的电话急促地响起来。 “你们还在房间吗？千万别动，贵宾室是特级安保级别的，外面已经快被异变体包围了！”宋怀远扯着嗓子，手机内传出嘈杂混乱的杂音。 “我们在的，你们还好吗？”温缇皱着眉，着急地问。 “还能应付，但是就怕有漏网之鱼，数量太过庞大，要是太阳出来，接受光照让它们兴奋度变高的话，恐怕更拦不住了。” “它们正在往星月城的方向去！” 接着，通讯器陷入了一阵滋啦滋啦的杂音，彻底被切断了信号。 “怎么办怎么办……宋警官有危险，我们要不要……”温缇抓着通讯器的手颤抖着。 “放心吧，你看警戒员这一个个近一米九的身高，五大三粗的，咱们就别去添乱了，他们肯定会没事的。”陆柠将警示器的东西连接上自己带来的记录仪，记录下这里的变动情况。 等外面的风波过去，她应该可以弄到点剩余的样本回去研究。 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找出森妄洲隐瞒的东西。 “哐——” 玻璃窗处发出了一阵结结实实的撞击声。 “什……什么鬼东西啊……”温缇朝窗户那边望。 陆柠将窗帘拉开一角，黑色的粘液正顺着玻璃窗往下滴。 房间的光透过窗户，飞行中的异变体见到隐隐的光，变得兴奋起来，一个一个前赴后继地朝玻璃窗这边扑来。 “哐——” “哐——” “哐——” 像是不断敲打玻璃试图进来的劫匪。 “怎么办啊，你说警戒员不会都撤离了，只剩我们在这里了吧……”温缇缩在房间角落里，紧紧拽着手中的枪。 “你这么不信任宋警官，他知道之后肯定要伤心了。”陆柠回头看了一眼温缇，开了个玩笑，想她放松一点。 “……早知道这个晚上这么恐怖，我应该回城区待命的，还能带人过来……”温缇弱弱地叹了一声。 陆柠放下窗帘。 警示器上几乎已经是满屏的红色。 “这一次怎么会这么严重？”她不禁有些奇怪，朝温缇问道，“你们发新闻了吗？” “还是我三个多小时前发的那条，我没有证据，不能随便乱发的，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情报局的人根本也都进不来。” 陆柠点开论坛，空白的页面转了又转。 没信号了。 三个小时后。 天光大亮，警报铃停止，陆柠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感觉余音还在她脑子里盘旋着，挥之不去。 外面的枪声和机器轰鸣的声音也停止了。 整个世界好像突然陷入了一片虚无。 “结束了吗？”温缇有些疲惫地动了动胳膊，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陆柠拿起通讯器看了一眼，仍然是无信号状态。 “不确定，如果安全了，驻军点都知道我们晚上住在这里，应该会有人来通知的吧。”她拉开窗帘查看外面的情况。 整个窗户上黏满了黑乎乎的液体，还夹杂着一些暗红，让她看外面的情况都费劲了不少。 她凑近窗户，努力通过干净的缝隙查看着。 突然，一道带着黑色点儿的红色物体挡住了她的视线。 “靠！” 她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直接痛骂。 离远了些，发现那是一只猩红的瞳孔，正一声不发地与她对视。 除了瞳孔，她看不见任何东西，黑色的粘液将外面的情况挡了个严严实实。 “不安全，别出去。”她冷静下来，对温缇道。 这个房间里，至少有水，有应急营养剂，应该可以撑一段时间。 大概是看得时间久了些，外面的东西觉得了然无趣，瞳孔离开了窗户。 时间流逝，日暮西沉。 又一个夜色降临。 就这样，她们在房间里又迷茫地等了一夜。 陆柠担心温缇受不住，让她先蒙在被子里睡了一觉，后半夜，两人轮流持枪守着警示探测仪。 在太阳再次升起时，房间的门终于被敲响。 “谁？！”陆柠隔着门大声问。 “警戒员编号2550小徐，宋警官让我来接你们的。”男人在门外道。 陆柠透过摄像头看了一眼，确实是穿着警服的，才放心打开了门。 “都解决了？” “害，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们到会议室来吧。”小警戒员叹了口气，整张脸疲惫得不行。 会议室内。 一个穿着西装的身影正坐在椅子上，对面站着一排身穿防护服的人高马大的警戒员，正在向他汇报着什么。 “执政厅的人又来了，还真是马后炮。”陆柠对着温缇咬耳朵。 两人推门进去。 坐着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朝她们点点头。 “沈先生。”温缇礼貌地打招呼。 “很抱歉昨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驻军点做得很好，我回去会如实报给执政官，所有的损失都会补偿。” 另一侧坐着的身穿警服的男人礼貌地笑了笑：“先不谈补不补偿的事情，沈先生，有没有漏网之鱼我们暂且还不确定，这里离星月城很近，星月城设备没有这么先进，还望中心城区可以派些人下来帮忙测算一下，以防万一。” “会的，今天下午就会有人过来。”沈耀川同样回以微笑。 待沈耀川走后，严阵以待的警戒员们一下子都泄了气，歪的歪，倒的倒。 “真是，我们累了两整天了，还是文职好干啊，早知道我当年也用功一点考个文职了。” “幸好费尔森集团出手帮忙，否则还不知道得被困到什么时候呢。” 陆柠捕捉到了熟悉的字眼，望过去：“费尔森的人来帮忙了吗？” “是啊。”瘫坐在地上的男人敲着腿，“第一晚的时候，借来三辆重型战斗坦克呢，咱兄弟也是开上这种牛逼的车了，还挺过瘾，哈哈哈哈。” “美得你，打个硬仗还打挺乐呵。”身边的人睨了他一眼。 “有什么办法呢，人都在这里了，不得苦中作乐一下？” “咱就是说啊，费尔森公司还真挺义气的，受伤的兄弟也都帮忙送到城区医疗中心了。” 是森妄洲特地派来的增援吗？ 陆柠掏出通讯器，下意识想联系森妄洲。 可惜，仍然没有信号。 第74章 被拦在城外 她拿出通讯器想联系他，才发现直到现在，信号都没有通。 她突然想起森妄洲曾经开玩笑般说的话—— “有必要在你脑子里装一个能用意识接听电话的机器。” 居然还挺有道理的。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晃了晃脑袋。 “信号怎么被切断了？”她问。 “异变体入侵的时候，这里的信号塔被撞断了，还在紧急抢修。”其中一个警戒员回答她。 “宋怀远呢？”温缇有些急切。 “宋哥啊，在外面做排查呢，咱们宋哥体质是真的强，两天两夜连轴转做指挥，还有精神，咱们要是有他一半的力气和本事，早就升职了，哈哈哈哈。” “还挺羡慕东南边关驻军点的，有宋哥这样的铁人担着。” 坐在地上和椅子上的警戒员又嘻嘻哈哈地说笑起来。 温缇与陆柠交换了一个眼色，与会议室内的警戒员们道了别，戴上防护装备来到外面。 刚踏出驻军点房区的门，扑面而来的就是冲天的臭气与腐气。 地面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黑灰色的尸体，黏液汪了一地，踩上去甚至能感受鞋底被黏在地面上的触感。 “给，戴上。”陆柠拿出一个过滤面罩递给温缇，摸了一支枪在手上，继续往前行。 “会不会再跳出一只异变体啊？”温缇紧了紧手中的枪，声音因紧张而有些颤抖。 “有可能，注意听好探测器。” 陆柠蹲下身，采取地上的异变体样本，收好，然后接着往前。 “我们现在去哪儿？”温缇问道。 “找我的车。” 那台据说价值不菲，把十个她卖掉都赔不起的车，不知道在经历了两个晚上的荼毒之后，有没有幸存下来。 来到一块已经被清扫出来的空地上，她按下手中的车钥匙。 过了半晌，车从后面的露天停车场上低空悬浮开到她眼前。 “阿欧，陆姐姐，你得好好想想回去怎么跟公司交代了……”温缇有些为难地看着眼前那辆勉强还能辨别得出车型的东西。 整辆车已经完全被异物覆盖，表面坑坑洼洼地嵌着类似羽毛、脑脊液、牙齿之类的东西，显得恶心又黏腻。 “这到底是有多少异变体，居然给覆盖成了这个样子。”陆柠有些无奈，“这里附近有洗车店吗？” “我比较佩服经历了这么多东西堆砸，车子居然还能开出来，质量真的好啊。”温缇感慨了一句。 “我得去一趟星月城区，你呢？要不要去找宋怀远？”陆柠朝温缇问。 温缇左右环视了一下，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正在加快清扫，一堆一堆的垃圾被运上清运车。 “你等等我，我去问一下。” 她朝着最近的人跑去。 “你好，请问你知道宋警官在哪里吗？” 正在埋头清扫的人抬起头来：“宋警官？是东南驻军点那边外派过来的那个宋怀远长官吗？他带着人去检测安全区边缘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吧。” “那你们这边的信号大概什么时候会恢复？” “信号塔根基彻底倒了，这里资源又匮乏，紧急抢修大概也得一个月左右。” 温缇一听，大失所望，垂着脑袋回到车边。 “我先跟你一起去星月城区，有信号了之后我得赶紧发消息。”她对陆柠道。 陆柠点了点头，按下汽车钥匙，操作着开启了自清洁模式。 车外壳活动起来，抖落下一层黏黏答答的液体，并将前后挡风玻璃清除出一片可视范围。 车内屏幕上的有360度街景同步，看路完全没有问题。 大致清理之后，两人钻进车内，启动车辆。 第一站，先去一个有水源的地方。 她选择了一个离安全区最近的污染区内的水源，连接上管子，倒入清除剂，狠狠冲洗着车子，直到它原本的样貌露出来。 万幸的是，车面除了几道或轻或重的划痕外，压根没有很严重的破损。 不用献祭自己少得可怜的工资赔钱了，陆柠松了口气，招呼温缇回到车上，快速朝星月城驶去。 这是整个蓝海城正南方向，离污染区最近的人口密度较大的聚居地，也是边区发展较好的一座小城。 城内。 安民花苑一楼的居民正在排队打水。 自从东南污染区污染物小规模爆发之后，边区的用水量大大受到限制，每家每户需要每天到固定的供水点进行定量打水。 现在是下午两点，正是供晚间水的时刻。 “诶，今天老王是不是不在家？你水分点儿给我家呗，我家都已经快三个礼拜没有洗澡了，今天少说也得稍微擦洗一下，等老王回来了，咱们匀点给你。” “……哎，拿去拿去，下次记得还我啊！” 这样的对话在星月城内稀松平常。 一声尖叫首先打破了今日的平淡。 “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的水！快关水！！” “这水，水里有东西！！！”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接下来，整个一楼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城区边缘，陆柠正与值班的城际驻守警戒员交涉。 “我是清扫局的，从正南边驻军点来，驻军点遭受大规模的异变体侵袭，我们得来城里排查一下。”陆柠一边说着，一边出示了自己在清扫局的凭证。 “我是中心城区情报局的。”温缇也赶紧亮出工作证。 警戒员仍有些警惕：“你们说有异变体侵袭？有证据吗？我怎么能够确定你们不是来散播谣言扰乱秩序的骗子？” 证据…… 温缇打开录像机翻了一下，最近的一条是她在污染区内拍摄的，自进入了驻军点，她就没再拍过照片。 “我有。”陆柠将通讯器点开递到警戒员眼前，画面显示方才拍摄的满地狼藉。 “这……你们得隔离。” “我们已经接受过驻军点内最权威的检测，保证不携带任何污染源，情况很紧急，请你让我们进去。” 警戒员皱着眉头，有些为难：“等等，我汇报一下上级。” 通讯拨出去了很久都没有接通。 “你上级不会去安全区边关了吧？那里信号塔倒了，根本没信号的。”陆柠有些失了耐心。 第75章 导火索 警戒员脸上已经出现不耐烦：“真的很抱歉，星月城虽然在边区，可也算是正经规模的人口聚居地，我们不能随便放从边关过来的人进城。” 温缇上前一步，还想再解释，被陆柠一把拉住了。 “算了，这里有信号了，先打电话，你联系一下局里。” 两人回了车上，温缇开始给局里发消息，陆柠则打给森妄洲。 “谢尧，正南方边关驻军点被大批异变体侵袭，连信号塔都倒了。我怕昨天的袭击会波及这里，但是星月城的警戒员不放我们进去。以防万一，你可以叫人再提供一点清除剂来吗？”接通电话后，陆柠着急道。 “真伤心，两天没联系上，居然听到的还是假名字，陆柠，你就不能对我真心一点儿？”森妄洲声线依然带着笑意，这份沉着让陆柠紧绷了一路的心弦霎时放松下来。 “这不是情况紧急嘛。”她皮笑肉不笑地从嘴巴里挤字。 “你们应该已经联系了执政厅吧？他们的人还没去？” 陆柠一听执政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快别说执政厅了，从没见过支援效率这么慢的，我看配得上被执政厅关心的根本就只有中心城区。” “好了，好了，不生气。”森妄洲轻笑一声，“我现在有事走不开，清除剂会给你们送到城际，要是污染源确定了记得跟我说。” 又有事情？ 每次一出现未知污染源，森妄洲就有事脱不开身。 “你不会又有方向了吧？”她直截了当地问。 “别好奇，好奇是最没用的事情。注意安全，车要是坏了，记得按钥匙上的求救铃，我让人送一辆新的给你。” 挂断电话后，陆柠叹了口气。 除了那迷雾般的幕后真相外，森妄洲对她还真是挺大方。 “是谢先生会来帮我们吗？”温缇见陆柠挂断了电话，问道。 “他会派人过来补充清除剂，情报局那边怎么说？” “已经通知各部门派人过来了。”温缇停下打了许久字的手，放松了一下手腕。 “清扫局也在过来了，晚上之前应该能到。”陆柠也分享自己这边的情报。 没法进城，两人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等待。 “我先沿着城外开一圈，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陆柠发动车子，设定好路线，并打开了车上的探测器。 车子开动起来。 两人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目前还算是安全。 直到经过一个点的时候，屏幕上闪烁起较淡的红。 “等等，倒回去！”温缇喊道。 陆柠操作着，将车调转回去，回到异常的地方。 “啥也没有啊？”温缇朝车窗外环视了一下，只见几株零星的杂草。 陆柠放大屏幕，呼吸一滞—— “在地下，糟了。” 两人面面相觑。 “回头，去入城口。”她发动汽车，朝来的方向疾驰。 刚才阻止她们进城的警戒员仍然守在岗位上，刷着手中的通讯器，时不时发出两声笑声。 “警官，东南方向有一条水源显示被污染，通往城内，恐怕等不到中心城区来人了，让我们进去，我们有清除剂，现在应该还来得及。”温缇跑下车朝着警戒员道。 “小姑娘，怎么又是你啊？我说得很明白了，边区来的不能进去。里面人好好的，要是我把你们放进去了，出了事情你们负责吗？” 温缇愣了一下，朝停好车赶来的陆柠无助地使了个眼色。 她们没有通行证，直接进来确实无法担责。 只能等中心城区的增援过来。 陆柠：“那这位大哥，你去汇报一下城内的居民，让他们发现有问题的水源一定要立刻上报，也请上报一下星月区执政厅。” “行行行，知道了。”警戒员有些不耐烦地将通讯器上的社交平台退出，切换到通讯软件。 他的面色霎时顿了一下。 “两位小姐，刚刚收到上级的回复，你们可以进去了。” 说完，他还贴心地拿了两张紧急通行牌递给她们。 “你不是说没联系上吗？”陆柠皱起眉。 “你们自己等不及走了，我上级回消息回慢了些而已，不是说情况紧急吗？快点进去吧。”警戒员见她没有接通行牌，将牌子强行塞在了温缇手中。 “陆姐姐……”温缇有些为难。 “算了，先进去，其他的之后再说。”陆柠咬咬牙，开动车子驶进城内。 与此同时，谢承那里的检测报告也同步给了她。 她看着那一串污染源数据，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陆姐姐？”温缇见她表情不对，关切道。 “污染源检测出来了，是人……”她话出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是跟上次差不多的，说不定是上一波污染源的变种。” 就连分子排列也极为相似的数据。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她将消息发给森妄洲，虽然可能，这不过是森妄洲早就洞悉的信息。 “是没清理干净吗？没道理啊，上一次大规模清扫，连执政厅都出面了，而且上次出事的地区最近也没什么异常……”温缇还是有些没有明白。 “不知道，很蹊跷。”陆柠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车上的探测器跳动着，在安民花苑附近发出警报。 她将车子刹停。 “你里面穿防护服了吗？”陆柠问温缇。 “穿了。” “好，外面的就不穿了，我怕引起混乱，拿清除剂和测算器，下车。” 两人将包背在身上，下了车。 安民花苑内已经是一片嘈杂，人挤人地将一个区域围得密不透风。 “王婶，你怎么了？！醒醒啊！！！” “快叫人啊，联系警署，快！！！” “得送医疗中心吧？谁出这个钱？去一趟五环的医疗中心得上万块，老王家就两口子，你先联系她家里人再说！” 陆柠和温交换了一个眼神吗，拍了拍围着的人的肩膀。 “怎么回事？”她问。 “王婶突然就晕倒了，今天的水里有黑乎乎的东西，也不晓得是不是中毒了。” “王婶的水都还没怎么用呢，应该不至于吧？” 围着的民众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好吵。 陆柠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耳朵。 第76章 人命 “今天这事儿社区必须给个说法！” “咱们都靠这个水生活呢，突然有黑色的东西流出来，水到底还能不能用？” “就是就是，要是不能用，我们今天的用水份额去哪里领？总不能就这么白赖着吧？” 后排拎着水壶、还没排上队打上水的人也开始叫嚷起来。 更吵了。 “啊啊啊啊啊————” 陆柠正想拨开人群瞧瞧所谓晕倒的王婶是怎么回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 “陆姐姐！”温缇转头，发出一声惊惧的呼喊。 陆柠也转过头，循声望去。 一个拎着水壶的女人的肩膀上，正趴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脑袋埋在女人颈侧，看不清样貌。 一丝血液顺着女人的脖子蜿蜒而下。 “快闪开！！！”陆柠掏出枪举起，温缇也配合着拉开路上的人，一路向前冲去。 “砰——” 随着巨大的枪响，子弹准确无误地打中了那被凌乱的头发遮挡住的头颅。 那个“人”愣了一下，随即更加疯狂用力地啃咬，活活扯下了女人颈侧的一块肉。 它咀嚼着那块肉，抬起头，朝陆柠恶狠狠地笑着。 “小姑娘……你好像比她更香一点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刚才还围在一起的民众转瞬间四下逃窜，场面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被咬了的女人死死捂住血流如注的脖子：“救我……救救我……” 陆柠朝着“人”又开了两枪。 诡异的笑容凝结在脸上，瞳孔被放大到极致，流出黑色的液体，慢慢淌满了它的整张脸。 它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被咬的女人眼神慢慢暗下去，声音也变得颤抖又沙哑： “救我……救我……” “她被污染了，但是污染源携带率应该还不算高。”陆柠提醒身边的温缇。 “我们没有隔离箱装得下这么大的人啊。”温缇有些无措。 “报告星月城警署。”陆柠一边提防着，一边掏出通讯器。 人群散开之后，昏迷的王婶就被留在了原地，一同留下的，还有她盛着淡黑色水的桶。 “温缇，检测一下那桶水。” “噢，好。”温缇跑过去，吸取水放入检测仪内。 “检测中。” “检测完成，污染源携带率为18%。” 方才围观的民众跑远了些，挤在门洞内仍在朝这里张望。 地上的王婶突然动了动，下一秒，猛地睁开眼睛，瞪向旁边的温缇。 “她醒了！”温缇大喊一声。 王婶从地上爬起来，有些迷茫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我这是怎么了？” “阿姨，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温缇问道。 “……我这是……怎么……了？” “……” 温缇和陆柠互换了一个眼神。 王婶眨了眨眼睛，似是觉得痒，又抬手揉了揉。 瞳孔渐渐涣散，果然，接着那眼眶里沁出熟悉的、刺目的黑色液体，略微张着的嘴露出黑乎乎的牙齿。 “小姑娘，你们是……中心城区来的吗？”王婶眼神落在温缇身上，阴阴地问。 “你怎么知道？” 她们今天穿得很低调，纯黑色的人造纤维外套，与星月城其他民众穿得并无不同，干论外表，应该没法这么断定。 “那边那个，是……费尔森的？”王婶的眼珠转了一圈，落在不远处的陆柠身上。 陆柠察觉到异常，用空着的那只手又掏出了一把枪，对准王婶。 王婶突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告诉、森妄洲、我、不会、放过、他、的。” 森妄洲？ 听到这个名字，陆柠霎时后背紧绷，头皮发麻。 星月城的普通阿姨，怎么可能认识森妄洲，还有这种深仇大恨？！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陆柠凝眉问她。 “告诉、森妄洲、我、不会、放过、他、的。” “告诉、森妄洲、我、不会、放过、他、的。” “告诉……森妄洲……我……不会……放过……他……的……” 王婶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 说到最后，她的嘴角也开始涌出黑色黏液，顺着下巴往下滴。 越来越多。 越来越多。 陆柠眼疾手快按动了手中的枪。 一支清除剂没入王婶的额头，第二支没入她的心脏。 王婶摇晃了一下，嘴咧开了一个及其诡异的弧度：“真是……护主的……好……狗……” “好……狗……” 清除剂开始在她体内作用，与污染物扭打，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内脏。 很快，她的身体慢慢烂到皮肉，只剩下了一个腥臭的躯壳。 “啊啊啊啊啊！！！” “杀人啦！！！！” “报警了没有啊！这里有人杀人了啊！！！！” 躲在门洞内的民众叫嚷起来。 警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距离陆柠报警到听到警笛声，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 幸运的是，捂着脖子的那个女人还算安分，只是呆呆地站着，否则她现在背负的就是“杀了一个异变的人和两个无辜的人”这个罪名了。 “把枪放下！” 从警车上冲下来的警戒员把陆柠和温缇围住，举枪对着她们。 “大哥，至少应该得先关注一下那个人吧……”陆柠抬手指了指正捂着脖子站着的女人。 为首的警戒员愣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示意了一下。身后两个冲上去，将女人带到了警车上。 “记得关隔离室啊！”陆柠朝着两人喊了一声。 接着，她和温缇也被押上了警车。 星月城警局。 两人被带到审讯室内。 “好好地想着来救人，没想到自己反倒成了罪人，星月城这也太不厚道了吧……”温缇忿忿地对着陆柠咬耳朵。 “没事，至少我们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陆柠将从王婶身上取来的样本放进随身携带的微型容器内，塞进怀里。 她和温缇的包全被星月城的警戒员扣押了。 幸好，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她每次都会留一点点备份放在随身的容器内。 正说着，一个穿着制服的警戒员进了审讯室，在审讯桌对面坐下，拿着笔和记录册，朝陆柠发问。 “姓名？” “陆柠。” “从哪里来的？” “中心城区。” 警戒员有些凶狠地敲了敲桌面：“我的意思是，进星月城之前，你们在哪？” “……正南方边区驻军点。” 第77章 离大牢就差一个森妄洲和一个沈耀川 听到这个答案，警戒员倒是愣住了。 温缇赶紧插进来道：“警官，正南方安全区边缘有大量异变体入侵，就连驻军点都沦陷了。我们担心星月城安危，才过来检测的。” 警戒员：“那我怎么确定，污染不是你们带进来的？” 陆柠神色一动，突然想起了驻守在星月城城关那里的那个警戒员。 她将通行证拍在了桌上：“城门口的警戒员放我们进来的，查过，我们百分之百没问题。” 审讯的警戒员看了一眼通行证，掏出通讯器打电话，并打开扬声器。 对面的声音传过来。 “什么？出事儿了？” “是那两个小姑娘说自己是中心城区什么清扫局情报局来的，我也不敢不放人啊。” 陆柠一听，眉头皱起：“你说谎，明明是你说上级答应让我们进来的！” “那个，张警官，我一开始是拦着没让她们进的，她们当时立刻就掉头了，然后回来就说什么星月城有危险，还拿自己的身份威胁我，我真的是没办法，我这不是想着万一真的有什么危险吗……” “她们在城内杀人了。”张警官沉声道。 “什……什么？”电话那头的警戒员吓得声音都抖了。 “不是，你能不能敢作敢当啊，就你这样的还当驻城警戒员？！”陆柠简直要被气笑了。 “警官，我打进王婶身体里的是清除剂，因为跟体内的污染物反应她的身体才会被侵蚀干净的，否则被污染的，可就不止她一个人了。”陆柠解释道。 “王婶整个身体都蒸发了，你现在口说无凭，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用污染物当做你杀人的借口？” 王婶在安民花苑是人缘极好的存在，民众亲眼见到平常与自己说说笑笑的老友霎时被侵蚀成一张空空的皮囊，最终丝毫不剩，全都恐惧地拒绝回忆，一口咬定陆柠是那个“杀人犯”。 陆柠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再怎么解释，对面愚蠢的警官都不会听得懂的。 这种愚蠢的城市，就应该自生自灭，全城被污染！ 她揉了揉疼痛的脑子，努力把这些叫嚣的想法压下去。 献祭整个城，得意的就是人为污染源的幕后主导者，而且按照森妄洲的行为来看，很有可能是这个幕后与费尔森是敌对关系。 不知道会不会是比森妄洲还难应付的存在。 转化剂没有被研究出来之前，她得站在森妄洲这边。 “我要求联系我的证人来。”她平静地对张警官说。 “谁？” “你们可以联系上正南边区驻军点吗？我的朋友宋怀远在那里组织异变体入侵的清扫指挥工作，他可以作证的。” “或者，中心城区执政厅的沈耀川先生，也可以。” 听到这两个地方，张警官的表情更加复杂了。 温缇在旁边补充了一句：“警官，我们绝对不是什么投毒的坏人，我们真的只是担心星月城的安危而已，正南方边区的信号塔倒了，没法联系上外界，所以我们才自己先出来的。” 陆柠后颈突然传来熟悉的痒意。 森妄洲在找她。 “张警官，我能打个电话吗？”她问。 “可以，但是只能在这里接。” 陆柠点点头，拨通森妄洲的电话。 “被抓了，怎么不想着找我？”森妄洲关切的话语携带着些许不满，压过来。 “你不是忙去了吗？我哪里好意思打扰你。” “你打算找的那几个人，应该一个都联系不上吧。陆柠，你真打算去蹲大牢啊？”森妄洲有些好笑。 “我是清白的，清者自清。” “好了，电话给对面的人，我来跟他说。” 陆柠有些疑惑地将通讯器递给张警官。 不知道森妄洲在电话里跟他说了什么，张警官的表情越来越奇怪，简直在上演一出滑稽剧。 陆柠用手指抓挠着自己的裤子，如坐针毡。 过了半分钟，张警官将通讯器还给了她，换上一副和蔼的微笑：“是我们搞错了，不好意思陆小姐，谢谢你过来帮忙。” 陆柠和温缇一听，同时松了口气。 不知道森妄洲用了什么方法，总之眼前的问题是解决了。 正想起身，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一个小警员站在门外。 “张组长，中心城区执政厅的人来了。” 张警官愣住了，愣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开口：“快……快接到招待室，我立马过去，让人招呼好。” “那位先生说……要到这里来……”小警员用眼神瞟着正坐在审讯椅上的两个女孩。 “那快、快让他进来。” 高挺的身影踏了进来，皮鞋与地面撞出沉闷的声响，自带着一股不可言说的威压。 “张辉，听说你押了中央机构的人？”沈耀川毫不客气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面带微笑，朝陆柠和温缇看去，“没事吧？” 陆柠摇摇头。 “那个……怎、怎么称呼？”张警官有些尴尬地起身。 “我姓沈。” “沈先生，一切都是误会，其实您不来，我也已经打算放她们走了。”张警官毕恭毕敬地站着，额角沁出的汗出卖了他此刻疯狂紧张的内心。 “陆小姐，温小姐，你们进城的时候，有出示相关证件吗？”沈耀川没有搭理站着的男人，而是转向了陆柠和温缇。 “出示了，清扫局的警官证和情报局的工作证，都给看了。”陆柠肯定地道。 沈耀川轻笑一声，视线回到张警官身上，盯得男人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张警官，伪造中央机构工作证，判刑十年起步，我猜，两个小姑娘应该不会做这种无聊的把戏吧？” 张警官连连点头：“是、是，可是……她们两个是从正南方边区驻军点来的，按照星月城的规定，甚至是整个蓝海城的规定，没有通行证，是没法进入聚集型居民城区的。” 沈耀川笑得游刃有余：“问题就在这里，她们是怎么进来的？” 场面陷入沉默。 “进来吧。”他沈耀川朝门外喊了一声。 一个男人被押着推了进来。 是驻守在城关的那个警戒员。 他面带惊恐，颤颤巍巍的，在见到张警官后，腿软得走不动道，直直往地上瘫去，硬靠着身后两人架住他，才勉强维持站立。 第78章 你一个做女朋友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回事？！”张警官皱起眉头，厉声喝道。 “星月城的驻城警戒员，就找这么一个玩忽职守的家伙。张警官，你的位置看来也不太想要了。”沈耀川把一台通讯器放到张辉面前。 通讯器界面上是一个群聊。 【清风：花苑城区一楼供水点出现了黑色的东西，有没有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啊？】 【清风：还有其他地方有这种情况吗？】 【安心：目前没听说啊？该不会是被污染了吧？赶紧停水，谁拍了照片的尽快报告给警署啊！】 【今天一定要吃饱：（图片）】 【安心：！！！】 【安心：确实很像污染物啊，也不是我危言耸听，赶紧上报吧！】 …… “看完了吗？要是看不懂的话，我得怀疑一下你这个猪脑子是怎么爬上这个位置的。”沈耀川冷脸对着张辉道。 张辉拿着通讯器的手发着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语气：“你不是说是她们两个威逼利诱吗？” 被压着的男人嗫嚅着：“不是，不是，我错了……” 温缇适时地插了一句：“明明是他说上级允许了才让我们进来的，肯定是看到污染源了，怕担责呗。现在好了，我们帮忙清除了污染源，居然还被倒打一耙。” 沈耀川：“人我带走了，你们内部的矛盾自己处理好，中心城区来的清扫警官会对星月城进行全方位的清扫，还望张警官好好招待。” 说罢，他起身朝门外走去。 陆柠拉起温缇，朝张辉瞪了一眼，也跟着出了门。 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拍桌声，紧接着是张警官痛骂的声音。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要停我职，我在五环还有好几年房贷……” “房贷？不争气的玩意你还好意思说房贷？！我看五环内你也别想再去了！！！” 陆柠叹了口气，将那些嘈杂的声音抛诸脑后，朝沈耀川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沈耀川：“还有待排查，我说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先回中心城区复命？硬是要自己来星月城，搞出这么多麻烦。” 陆柠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要不是我们，现在星月城还能像现在这么安宁？怕是满城都是异变体了吧。” 温缇也附和道：“就是就是，执政厅是不是得给我们多发点奖金？” 沈耀川笑着点点头：“回去一定给你们邀功。” 走到街道上，陆柠的车已经自动停靠在路边，等待它的主人。 “温缇，我得回一趟费尔森，你是跟着我一起回城区，还是跟着沈先生去边关？”陆柠朝温缇问。 “我……还是先去边关吧，情报局总部有其他人在，也不差我一个，领导已经给我签了一个很长的外勤单了。” 陆柠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朝她笑笑。 “不是，陆姐姐，你别多想！”温缇霎时面色一红。 “知道啦！边关没有信号，等我事情忙完就去找你和宋怀远。”她朝她wink一下，拉开车门。 “等等。”沈耀川叫住了她，“陆小姐，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我不会一直待在无信号的区域，如果有什么事情，方便联系。” 陆柠点了点头，将联系方式亮给他。 随后上了车，一路疾驰。 回到001实验室的时候，她甚至有一种回到了快乐老家的感觉。 边区密密麻麻的异变体尸体铺在地上的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实在是让她作呕，在加上那里一丁点信号都没有，用水也是限时限量，她越发觉得中心城区简直是太好了。 “你回来了？”谢承见到她，仍然是那副永久不变的波澜不惊的表情，“这几天我都没联系上你。” “害，别提了，正南方安全区边关信号塔塌了，这几天活得跟原始森林里的猴子一样的，还要被人误会是杀人犯。” 她坐下来揉了揉太阳穴，将实验箱拿上来，打开。 “星月城有个人被污染，我提取了这个人异变瞬间的污染因子，厉害吧。” “厉害。” 谢承赞许地点了点头，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与寻常人类差不多的表情。 “对了，森总呢？他最近在不在？”陆柠问。 谢承：“他最近都没有来公司。” 又不在啊。 没来由的，陆柠心里泛起一些失落。 “对了，最近外界在传森总有女朋友了，你上次不是说他在联姻吗？是不是联姻成功了？跟哪家在联姻？” 谢承一时间抛出了好几个问题。 “谢博士，你居然也会这么八卦啊？”陆柠有些惊讶。 谢承笑了笑：“这不是关心一下公司未来的发展嘛，跟谁联姻，可能会关系到跟哪个公司要走得近一些，可能还会有共享的资源和信息。” 陆柠点点头：“这样啊，那你恐怕得失望了，联姻失败了。” 谢承：“那看来还是我想得没错，森总怎么可能在意这种情情爱爱的小事，果然是他们在造谣。” 陆柠心虚地笑笑：“快检测一下我带回来的东西。” 沉入实验数据的下午过得很快，似乎是转瞬间，天就完全被黑暗吞噬。 “不早了，下班吧。”谢承将数据整理好交给陆柠，“等森总什么时候到家了，你把实验过程和内容给他转述一下。” 刚出大门，一辆熟悉的车横在她眼前。 “陆小姐，我们谈谈吧。” 车窗降下来，露出韩月那张精致漂亮的脸。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陆柠想绕过去，韩月却不依不饶地开动车子缓慢跟着她。 “这几天森妄洲都不在家吧？难道你就不好奇，你男朋友这几天都在哪里，在干些什么？” 陆柠步伐一顿。 “上车吧，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韩月带着她进了一家高档咖啡馆的包间。 “请用。”她将服务员倒好的咖啡推到陆柠面前。 “你想说什么？”陆柠静静地看着她，丝毫没有表露出慌乱。 韩月笑了笑，没急着说话，而是打开了放在一旁的包，拿出通讯器点开，展示在陆柠面前。 觥筹交错的交易场上，那张熟悉的侧脸让陆柠心跳漏了半拍。 是森妄洲。 第79章 软肋 画面中的森妄洲正坐在一个类似于酒吧包间的地方，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型的容器。 “陆小姐，你可以放大看看，森总手里的是什么。” 陆柠顿时有些呼吸不畅，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伸出手，将屏幕放大了些。 容器内的东西再眼熟不过。 与谢承提取出来的、打入她身体内的东西，一模一样—— 人为污染物的原始形态。 “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陆柠盯着韩月。 韩月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依然笑得端庄典雅： “圣洛医疗和费尔森集团已经长期合作很久了，我们可以给费尔森公司提供的资源，是你根本无法想象到的。” “你想当森妄洲养在家里的金丝雀，我没有意见，可是森妄洲跟我联姻，绝对是对公司最有利的选择。” “你看到的这些照片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他不在家，去哪里、又做些什么，应该从来都不会跟你说吧？可是我全都知道。” “你根本不了解他的生活。” “在工作上，你从来都不是他值得信任的对象。” 陆柠面无表情地将照片往后翻。 那一张张觥筹交错间的，森妄洲胜券在握的笑意，带着深不见底的精明。 他是蓝海城顶尖公司费尔森集团的总裁。 是这个世界无可匹敌的疯批反派。 而不是什么窝在家里的温柔兔子，什么所谓的她名义上的男朋友。 韩月说得对，她根本不了解他的生活。 察觉到她的心绪，系统开始着急了。 【你别听她瞎讲，我对接过言情任务，这种典型的女配发言我见得多了，宿主你清醒一点！】 【反正在她眼里，你才是森妄洲的正牌女友！怕什么，怼她怼她！！！】 陆柠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香在唇齿间四散，大脑也瞬间清醒了不少。 “韩小姐，这些话你为什么不对森妄洲说，而是要对我说？森妄洲要是主动想甩了我，我没有半句怨言的。” “跟我说没用，我也不会主动甩了他。” “对了，谢谢韩小姐款待，可惜我喝不惯这种苦兮兮的咖啡。” 说完，她径直起身出了包间。 通讯器震了两声。 她一边按下钥匙让车子自动开过来，一边拿出通讯器看消息。 在看清消息后，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森妄洲：你敢信她试试？】 她没有回复，过了一会儿，后颈开始酥酥麻麻地痒起来。 死傲娇，纯纯死傲娇。 陆柠咬牙切齿地打开通讯器回消息。 【陆柠：知道了！！！】 【陆柠：这么怕别人说你坏话，该不会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 车稳稳停在了路边，韩月也恰好出了咖啡店，见到这辆限量版悬浮汽车之后，面色明显勉强了几分。 “韩小姐，回家路上注意安全。”陆柠回头朝她笑笑，上车，嘭的一声关上车门，疾驰而去。 御水湾别墅。 从庭院朝房子里看去，客厅内漆黑一片。 陆柠叹了口气，打开大门，换好鞋准备朝楼上去。 “回来了？”声音突然从身侧响起。 “妈呀……”陆柠拍着惊魂未定的心脏，“森总你在家？为什么不开灯，吓死我了……” 森妄洲没有说话，静静地在黑暗里盯着她。 微亮的月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洒进来，将他的眸子衬得亮亮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幽暗的绿好像更加明显了，在他沉黑色的眼眸中游走，若有若无地遮住眼眸中反射的光亮。 她有些不自在，撇开了视线。 “时间不早了，我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得早点休息了。”她想要离开往二楼去。 森妄洲抓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反手将她扣在落地窗上。 “干嘛，神经兮兮的。”陆柠有些不愉快。 “……韩月给你看了多少？”在陆柠气鼓鼓地凝视下，他终于开口。 “你应酬时候的照片而已，还有关于人为污染源的。”陆柠毫不畏惧，“谢承还让我把实验数据拿给你，我看应该也没必要了吧？” “信我，那东西跟我没关系。”他皱着眉，肩头的小黑蛇探出头，同样盯着陆柠看。 “诶，小玄？好久没看到你了，让姐姐好好看看你。”见到小玄，陆柠两眼放光，顺势转移换题。 “嘶嘶——”小玄吐着芯子，绿色的小眼睛圆溜溜的。 “别转移话题，在星月城做了这么多，就连被抓了都没想着告诉我。翅膀硬了，想脱离费尔森是吗？”森妄洲音色低哑，略微加重的喘息声昭示着他压抑的愠怒。 陆柠有些无语：“大哥，你做什么也没告诉我好吗？而且，你在我身体里埋了这么多追踪器，自己没长眼睛看吗？” 见森妄洲呼吸渐沉，似是临界到发怒的边缘，她顺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森妄洲的脸。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还有啊，韩月说什么我半毛钱都不会往心里去的。关于这个联姻，你自己思量着办吧，要是后悔拒绝她了，我可以从你家搬出去。” 本觉得是安慰他的话。 可是糟糕，森妄洲面色好像更沉了。 冷冽的柠檬薄荷味道夹杂着一些果香，靠近了些，萦绕在她的鼻息间。 她凑近他的锁骨处闻了闻，有些惊讶。抬头重新对上他的视线。 “你喝酒了？” 森妄洲也略低下头，气息在短短的距离内交换，陆柠顿时有些不自在。 “那个……我明天还得去实验室追踪新的数据，不早了，真的得睡觉了……”僵持之下，她试图掰开森妄洲的禁锢。 “别追了。”森妄洲压低声音，将试图逃离的她压得更紧了些。 “追什么？我可没追你。” 陆柠满脑子乱线，人为污染源、大批量侵入的异变体、以及韩月对她说的话，全部挤在脑子里，再加上漆黑的环境和紧张的氛围，她的脑子似乎已经停转了。 “我是说，关于异变体和污染源的事情，别追下去了。” “凭什么？” 陆柠不解。 “背后的势力太过强大，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软肋。” 第80章 她的系统是个纯菜鸟啊! 他过于直白的语言将陆柠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森总，你说人话，我不懂。”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退开一步盯着森妄洲，“还有，可以开灯吗？这么暗的环境下面我有点没法思考。” “不开，我现在不喜欢光。” 森妄洲眸底暗流涌动，陆柠死死盯着他的瞳孔。 是错觉吗？ 总觉得他的眼眸已经完全变成了幽绿色，模模糊糊地仿佛可以看见漆黑的竖瞳。 “森妄洲，我不怕死，我也不会死，你知道的。”她深吸一口气，“我会跟你站在同一边的，要是幕后黑手对费尔森不利，我就把他揪出来，我们一起对付他。”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情你也有参与，所以才阻止我继续查下去，那你也大可以直接跟我说。我的命在你手里，你可以干脆直接把我关起来，告诉我你想跟我撕破脸。” 森妄洲淡淡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时间不早了，作为男朋友，你是不是该心疼心疼我？我跟你不一样，真的得睡觉的。” “以后星月城和污染区的事情，我都第一时间通知你，这样好不好？” 她耐心地安抚着浑身戾气的森妄洲。 毕竟他喝了酒，就权当他是喝醉了吧。 月色中，森妄洲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碎发凌乱地垂在额前。 这个时候，她才恍然意识到，这个向来心狠手辣的费尔森执棋者，不过也才是个少年而已。 “森妄洲，我相信你的，你也要相信我。” 她凑上前，将一个轻柔的吻印在他的喉结上。 “晚安，男朋友。” 森妄洲的身体瞬间紧绷，有些不可察觉地颤了一下，呼吸也不由得加重了一瞬。 他的禁锢早在她耐心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松开，她轻轻推了推，从缝隙中溜了出去，快步上了楼梯。 他没有跟上来。 在二楼转角处，她往落地窗前望了一眼。 森妄洲隐没在黑暗里，窗外银灰的月色洒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镀上一层柔光。 好像一个失落在泥泞世界的神明。 她有些恍惚。 似是察觉到目光，男人朝楼梯上看过来。 陆柠赶紧逃离，从转角处朝房间奔去。 回到房间，她简单冲了一把热水澡，赶紧将自己扔到了床里。 【系统007：呜呜呜，宿主，你们好甜啊，我感觉我这把任务稳了，咱们肯定可以通关的，你美美回家，我升职加薪。】 “甜？系统你到底有没有接过言情任务啊？我这明明是满满的求生欲啊……”陆柠放空自己，闭着眼睛跟系统搭话。 房间隔音够好，森妄洲也几乎不怎么来二楼，她可以肆无忌惮地与系统聊一会儿。 【系统007：这还不算甜吗？比我以前对接的宿主好多了，都亲亲抱抱了，还要怎么个甜法？】 “不是你等等？你以前对接的宿主就只有这个水平？！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成功过啊！”陆柠有些不可置信。 系统的声音顿时委屈了不少： 【老实说……我……还没有……】 陆柠：？？！ 在这个一不当心就会面临生命危险的世界里，对接她的系统居然是一个什么成功经验都没有的菜鸟？！ “你不是说有对接过攻略反派的言情任务吗？还说给我发攻略步骤的，难不成都是假的？” 【系统007：是真的是真的，只不过后来，那个宿主被反派……噶掉了……】 陆柠：…… 要不是系统无实体，她发誓她现在真的很想把它揪出来暴打一顿，扔楼上的鱼池里。 【系统007：宿主你别担心呀！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强的宿主了！】 “别转移话题，所以你在毫无成功经验的情况下，还自作主张地让我攻略森妄洲？有这个胆子你也做什么都能成功的。” 陆柠阴阳怪气地比了个大拇指，硬生生按下去想竖起中指的心。 【系统007：嘿嘿，我也觉得，虽然我之前失败了六次才被主神大人贬到这个鸟不拉屎的世界来，但是我遇见了这么厉害的宿主你呀！这一次咱们肯定能成功的！】 【系统007：你看森妄洲现在多在乎你！】 回想起森妄洲的状态，陆柠更疑惑了。 森妄洲爱上她了？ 不可能吧。 “对了系统，你发布的任务总没问题吧？这个世界的转化剂只有费尔森能研制出来对吗？”她仔细盘算了一下自己一路走过来的方向，问道。 【系统007：这个肯定没问题哒，发布的主任务都是这个世界既定的，所以其实我的方向也没问题，你打不过森妄洲，确实只能攻略他……】 系统越说越委屈。 “好了好了，你聪明。” 陆柠翻了个身，将脑子清空。 事已至此，只能将这个假扮男女朋友进行到底了。 森妄洲生气，那就哄着他。 森妄洲开心，那就顺着他。 对，就是这样。 她终于缕清了思路，安心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有些不耐烦地伸手按掉了正在狂响的闹钟，想要再睡一会儿，可歇了两秒钟，铃声又不厌其烦地响起来。 “sb闹钟抽什么风！”她有些烦躁地坐起身，朝通讯器看去。 闪烁的界面并不是闹钟，而是姜冉打来的电话。 “陆柠，不好了！星月城出现了大批量的异变体，整个城都快沦陷了！！！” 陆柠整个脑子刷地一片空白。 大批量异变体？ 星月城？ “执政厅不是接手了吗？怎么还会牵连到星月城？”她凝起眉，翻身下床换衣服，“你在哪？我去找你。” “在星月城附近的临时驻扎点，我发定位给你。” 通话那头的背景音很嘈杂。 搬运东西的声音、枪声、呼喊声…… 接着，挤进来了温缇的声音。 “陆姐姐，我和姜警官在一起呢，现在星月城一片混乱，我们之前花的力气都白费了呜呜呜……” “宋怀远指挥着一批警戒员在星月城外围临时驻扎，我们现在都在这里，执政厅的人还在过来。” 姜冉、温缇、宋怀远…… 他们已经互相认识了。 难不成……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团？ 第81章 那些说我坏话的都离我女朋友远点 挂断电话后，她平复了一下心情。 “系统，还记得当初我在姜冉和森妄洲当中摇摆不定的时候，我问你的问题吗？这个世界，主角团战胜反派的概率是多少？或者说要多久？” 【系统007：不好说，主要是森妄洲实在是强得有点可怕了……】 “可是，按照我看了这么多电影，打了这么多游戏的经验，应该没有任何一个故事的结局是主角团被反派打败的。” “而且，我只有站在主角团里，才能在转化剂被研制出来之后，更好地对抗森妄洲对不对？” 分析了一通，还未等系统回答，她就自己给自己敲定了答案。 她得去。 不管是为了揪出费尔森集团的对手势力，还是为了跟主角团保持联系，她都得去。 来到空无一人的客厅，昨夜的记忆冲进脑海。 【系统007：宿主，你还是跟森妄洲说一声吧，昨天都答应得好好的，要是他知道了又要发疯了。】 陆柠一想，掏出通讯器给森妄洲打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 “森总，我今天没法训练了，星月城出事儿了，我得去……” “不许。” 陆柠：“……咱们昨天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你知道这么多异变体后面是什么吗？你对抗不过的。”森妄洲一改昨夜温吞沉闷的语气，声线冷厉，“这段时间我做的事情很重要，我不允许任何回溯的可能性发生。” “那你是铁了心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陆柠也不爽了起来，“我才不想当金丝雀。” “……别听韩月乱说。” “那森总你什么意思？既要我当你名义上的女朋友，又要全方位掐断我的事业。污染物实验数据不允许我跟，星月城清扫不允许我去，那我跟被你养在别墅的金丝雀有什么区别？” “要是你限制我，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了结我自己，打断你的时间线。” 电话那头沉默了。 “森妄洲，这个世界不是你这种高等人的特权，喜欢了，就拿出来亲两口捏两下，不喜欢，就关进笼子里。”陆柠见他没了动静，乘胜追击。 “……抱歉。” 听到这两个字，还有长篇大论没有输出的陆柠一时没了气焰，甚至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别去没有信号的地方，跟我保持联系。实验室旁边有个武器库，刷你的脸就能开，要什么武器自己挑一点。” 森妄洲让步了。 “谢谢森总。”她有些不习惯。 “别这么叫我，生分。” “那……谢谢宝宝？” 电话那头呼吸一沉。 挂断电话后，陆柠去武器库挑了两把趁手的枪，又拿了一个头戴式的紧急防护装置。 道德绑架就是好用啊，一想到森妄洲在电话那头沉默的样子，她忍不住心情大好。 杀不死她的只会让她更强大！ 出了门，她踏上悬浮车，一路朝星月城疾驰而去。 临近星月城边缘，巨大的轰响声便从天际传过来，此起彼伏。 “是陆姐姐！”温缇指着驶过来的悬浮车喊道。 陆柠跳下车：“还好吗？” “我还好，城内不太好……好几个驻军的警戒员都被异变体袭击了，刚刚才被医疗组拉走，还不知道有没有得救呢……”温缇答道。 “我得进去了，西南角需要替换人手。”姜冉看了一眼手环上的实时数据，将防护头盔戴好，起身。 “我跟你一起。”陆柠也戴好防护，拿出枪，递了一支给姜冉：“拿着这把，紧急情况保命用。” 站在一旁神色凝重的沈耀川一见，叫住了她。 陆柠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这些东西，应该是费尔森集团顶级的武器吧？你在费尔森集团的权限等级很高？” “权限等级再高，也是我的私人权限，与沈先生没什么关系吧？”陆柠有些不客气道。 自从系统提醒她沈耀川不太对劲之后，她对他就有一种警惕的提防。 “小心森妄洲，他不可信。”沈耀川走近，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随后假装只是路过，离开她的身边。 又是这句。 先是韩月，再是沈耀川。 每个人都在不断重复森妄洲不可信。 她攥紧了手里的枪，那是刚刚从森妄洲的武器库里拿出来的，威力强大无比，最主要是，用着十分顺手，简直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哪怕不可信，这么大方的森妄洲，也比沈耀川好太多了！ 正想着，通讯器响了两声。 【森妄洲：离那个姓沈的远点。】 【陆柠：放心。】 她库库打完字，瞥了沈耀川一眼，朝城内去，追上姜冉的步伐。 城内比她预想得更加混乱，可以说得上是横尸遍野。 随处可见的断肢残骸凌乱地散落在各处，黑漆漆的异变体尸体黏在地面上，源源不断地淌出脏污的黏液。 “救救我，救救我……” “好疼，为什么，为什么……” “啊啊啊——” 凄厉的响声充斥了整个城，侵袭着清扫警官们的神经。 陆柠将清除剂装入仪器，一点一点洒扫在街道两旁。 “姐姐，你是来救我们的吗？”一个小女孩坐在街边，白白嫩嫩的小脸上沾着一些脏污，她呆呆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空洞。 陆柠将仪器对准她，仪器扫描过后发出滴嘟滴嘟的警报声。 小女孩已经被污染了。 “姐姐，你是来救我们的吗？”她不厌其烦地重复着。 陆柠狠狠心举起枪对准了她。 “陆柠，等等！”姜冉远远地出口道，“被污染还是有被救的可能性的，想想莫念！” 她手上的动作一愣。 愣神的这一秒，脚下传来细细密密的痛感。 脚下的黑水顺着她的裤管往上蔓延，眼前的小女孩突然扯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姐姐，陪陪我们好不好，我好害怕。” 小女孩身上散发的腥气霎时引来了大批飞过来的类似蝙蝠的异变体，将陆柠死死围住。 “陆柠！！！”姜冉的声音传过来，可面貌却看不真切了。 晚了。 耳边突然盘旋起森妄洲警告她不许死的话语。 完了。 昏暗间，她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熟悉的字眼。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第82章 清扫警官森妄洲强制营业 再睁开眼时，她回到了城外的驻扎区。 这个瞬间，她并没有担心城内暗藏的异变体，而是在害怕自己有没有影响到森妄洲做的事情。 与此同时，远在城区的森妄洲望着桌前文件上消失的文字，陷入沉思。 “森总，要不要考虑一下？”对面的男人又问出了同样的话。 回溯了。 他有些头痛地将笔扔在了桌上：“就这点条件，季总是看不起我？等什么时候拿出诚意，再来找我谈。” 说完，他径直起身走出大门。 陆柠这家伙到底在干嘛？ 他踏上车，将目的地设置成星月城，随后掏出通讯器。 …… 陆柠看着打过来的电话，有些心虚地接起。 “喂，宝宝……”她选择服软。 “怎么了？又没命了？”森妄洲问道。 “星月城内异变体实在太多了，我防护还是得多做几层。”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来到驻扎区人比较少的角落里，回答道。 森妄洲：“在安全的地方等着，我现在过来。” 陆柠大脑宕机了两秒。 “你现在在哪儿？”森妄洲追问了一句。 “在城外驻扎区……” “原地待着，我马上到。” “你不是……”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陆柠保持着接听通讯器的动作，反复咀嚼森妄洲的意思。 他不是说自己在忙吗？ “陆柠，你好了吗？我得先进去换班了，城内清扫不能断档。”姜冉在门驻扎区帐篷外问了她一声。 “等等，我的防护还没做到位……”陆柠备着枪支弹药，又在背包里翻找着防护服，营造出一种很忙碌的样子。 “那我们先进去。”姜冉说完，背着枪支踏上了其他战友的清扫车。 一个多小时后。 高级悬浮车停在了驻扎区正中央。 “天哪，这个级别的车，是把哪个大佬引来了？” “是不是执政厅找了大佬来帮忙啊？总算是有点盼头了。” “谢天谢地，我们队被异变体咬了好几个人，这下子应该能有最高级的医疗了吧！” 在驻扎区换班休息的清扫警官们和驻边警戒员们忍不住交头接耳。 森妄洲打开车门，朝陆柠的方向看过来。 一旁整理数据的沈耀川察觉到整个驻扎区人们的视线在凝聚，也循着看过去。 “森……” 一瞬间，他皱紧了眉头。 陆柠被这么盯着，忍不住脚趾抠地。 见她踌躇在原地没有动，森妄洲径直朝她走过来，伸手敲了敲她的头，俯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话低语： “怎么都不来迎接我？还是觉得我见不得人？” “你这也太招摇了，没看到大家都在盯着你看吗……”陆柠朝眼神示意，低声回答道。 “招摇？是说车还是说我？”森妄洲那双眼尾微挑的狐狸眼中满是戏谑的笑意，“这辆速度最快，我第一时间找过来，你就拿这个态度欢迎我？” 察觉到从外往这里瞟的视线，她将森妄洲推开了些。 “柠姐，这不得介绍介绍？” 清扫局三组的成员一脸八卦地凑上来。 “这是费尔森的同事，来帮忙的，大家赶紧休息，清好装备，还有硬仗要打呢，别八卦我了。” 陆柠说完，将枪支和清除仪背上身，朝森妄洲道：“现在可以进城了吗？” “走吧，我陪你。” 看着套上防护服、拿着清扫枪支的森妄洲，陆柠有些忍俊不禁。 怎么看，都像是强制营业的森妄洲—清扫警官版。 两人上了一辆清扫车，一路驶进城内。 “森总……森妄洲，你上次不是说幕后黑手是为了培养大批量可供支配的听话型异变体吗？这一次的异变潮，他们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陆柠一路倾倒着清除剂，一边问道。 有森妄洲在身边，她一向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我提醒过你，别追查这件事情，等清扫结束就回家，你给我好好待在家里。”森妄洲板着脸，神情淡漠，实在算不上友好。 “我不。”陆柠气鼓鼓的，“除非你现在就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有异变体，抓紧了。”森妄洲突然变了个语气。 陆柠定睛看去，清扫车前方，一只浑身黑毛的双脚兽正面对着他们，脚下汪着一滩狰狞的黑。 森妄洲快速打方向盘，从异变体身侧擦过去。 这只异变体还没来得及反应，摇摇晃晃地塌下去，开始融化。 “发生什么了？”陆柠有些迷茫。 “打了一支高强度清除剂进去。” 陆柠：“什么时候？！” 这是什么魔鬼手速！！！ 一时间，她突然想起在森妄洲办公室里，她和他对狙了二十六次的场面。 她次次打歪。 他枪枪命中。 “所以说，你是小废物，这下承认了吗？”森妄洲朝她轻笑了一下。 “森妄洲，你考不考虑做清扫局的特约顾问啊？这个速度，当清扫局第一名都完全没问题了。”陆柠调侃了一嘴。 “我是来听你讲笑话的吗？探测器，看污染源浓度。”森妄洲指了指探测车上的探测仪。 “噢，好。” 陆柠低头操作起来。 “真不知道，你这个清扫警官前几名是怎么考到的，比我还不专业。” 陆柠咬着下唇，手指重重地敲在屏幕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清扫车沿着街道继续行驶着。 “等等，这里有个活人。” 陆柠再三确认了一下没看错探测器上的绿色指示，拉了拉森妄洲的袖子。 “不是说已经清城了吗？”森妄洲没有理会。 “只是初步清城，还有很多连通讯器都没有的跟住得比较偏僻的，他们很多都没赶上清运车辆……所以城里遗留下来的人不在少数。” 陆柠解释了一下。 “想去救？”森妄洲侧目看了一眼咬唇思索的陆柠，“没赶上清运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让他们躲着吧，没有人有义务为他们做错的事情弥补。” 陆柠轻叹一口，点了点头。 身边的可是森妄洲，他不害人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想着救人。 她将坐标点发给沈耀川，说明了刚才看到的情况，深吸一口气，继续倾洒清除剂。 “对了，森妄洲。” “怎么了？” “要是有一天我们被困在这种只剩下满地污染物和异变体的死城里了，你会怎么样？” 第83章 她的主角团，怎么反派比她先混上了?! 森妄洲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我们不会。” “我是说如果。” “如果？那……我会把整个城铲平，设立属于我的实验区，所有的污染物都会成为滋养新实验区的养分。” 森妄洲平静的语气，好像他们只是在谈论怎么建立一个开心农场。 陆柠打了个寒颤。 不愧是森妄洲。 一路无险，有险的时刻也都被森妄洲一个人搞定了。 回到驻扎区的时候，陆柠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这个任务的一个挂件。 “兄弟，辛苦了，休息一会儿吧，换我们来。”两个警戒员朝森妄洲伸出手。 森妄洲入乡随俗般客气地与两人握手、交班。 “森总，您怎么会亲自过来？” 正在各个注意点轮流监督管理的沈耀川，在路过这里时，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一声森总，周围歇息的清扫人员全部顿住了动作。齐刷刷地朝这里看过来。 森总？ 能开得起这个等级的车，又被称为“森总”的男人，整个蓝海城找不出第二个。 “他是森妄洲？” “我天呐，我只在新闻上听说过！还没见到过真人呢！” 窃窃私语以光速传递在驻扎区里。 在隔壁安全隔离室里写通讯的温缇一听，连防护服都没顾得上穿，急忙跑出来。 在见到森妄洲的脸时，她倒抽了一口气—— 这不是上次在东南污染区开着坦克千里追妻的谢先生吗？ 怎么变成森妄洲了？！ 陆柠见温缇一脸惊讶地跑过来，只好尴尬地笑笑，顺便赶紧给她找了一件防护服递过去。 “你怎么不戴防护就出来了？现在这么乱，万一遇到危险……” 温缇挥挥手打断了陆柠的东拉西扯：“陆姐姐，你说实话，谢先生是森妄洲吗？” 陆柠朝森妄洲看了一眼。 罪魁祸首正眼眸含笑地看着她，桃花眼内的蛊惑惹得陆柠心跳顿了一拍。 “是的，上次……森妄洲是想低调一点，才用假名字的……”她不好意思地朝温缇笑笑。 刚巧宋怀远也路过这里，见大家围在一起，忍不住上前。 “怎么都站在这儿？手里没活儿吗？”他用低沉的嗓音呵道，俨然一副总指挥的样子。 “宋哥，咱们拥有了一个超强的外援！费尔森集团的森总！这次的任务肯定是不用愁了！绝对圆满完成！”队伍里有个小警戒员说了一声。 “森总？”他环视了一下，察觉到陆柠和温缇身边的，从穿着到气质上都气场不凡的男人。 “都去工作吧，任务要紧。”他打发走了围在一起的警官们，朝陆柠这里走过来。 “森总，你好，久仰，我是东南边关驻军点警戒员，宋怀远。” “你好，森妄洲。”森妄洲伸手与宋怀远主动伸过来的手轻握了一下。 “没想到森总能够亲自过来，前两天的武器和医疗支持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宋怀远由衷道。 森妄洲：“客气。” 温缇：“森先生真的是蓝海城的大英雄啊！我听说费尔森集团在研制污染物抑制剂和转化剂？真的太伟大了！我一定要跟局里申请一个版面好好赞颂一下你和费尔森集团！” 陆柠在一旁愣怔地看着事态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她刚确认好的主角团啊喂！！！ 正义善良且干劲十足的清扫警官姜冉，热情可爱的工作狂情报员温缇，有魄力、武力值爆表还有一定权力的宋怀远…… 她心心念念的主角团啊啊啊啊！！！ 怎么大家见面互相认识的第二天就被这个世界的大反派给闯进来了？ 她在心底向系统吐槽：【系统，一般反派混进主角团，还跟他们处得很好的概率有多少？】 【系统007:按照我失败无数次的经验来看吧……一般这种情况，反派大概是准备挑拨离间，从内部打垮主角团了。】 【系统007:这就要考验主角团的向心力啦！不能互相猜忌，要绝对信任，团结起来才能对抗反派出其不意的攻击。】 陆柠想想，有道理。 不对…… 有道理个大头鬼啊！ 难道还指望刚刚才互相认识的、初步成型的主角团，能够绝对地互相信任？ “谢先生？” 姜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陆柠顿时如芒在背。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温缇从宋怀远身后探出脑袋朝姜冉望去：“姜警官，你也认识谢先生吗？嘿嘿，我怕说出来吓你一跳，他其实是——森——妄——洲。” 姜冉：“什么？？！” 陆柠敏锐地捕捉到姜冉声线里的波动，不自在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有一种当二五仔当场被抓包的无力感。 “所以追陆姐姐的谢先生其实一直都是森先生你喽？那你现在追到她了吗？”温缇又转头朝森妄洲问了一句。 本是捎带着些开玩笑的话，在陆柠听起来，无异于火上浇油。 “你问她，算不算追到了。”森妄洲眼神戏谑地望向陆柠。 “陆柠，他是森妄洲？”姜冉沉着声，又问了一句。 三个人的眼神同时落在她身上。 好奇的、戏谑的、质问的…… 她从未如此希望世界立马爆炸。 温缇：“姜警官，倒也不用这么惊讶吧？上次森总还开着费尔森的重型战略坦克去污染区救你们呢！” 陆柠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姜冉：“姜冉，我可以解释的。” 森妄洲轻笑了一声，打破僵局：“不想着城内任务，倒是盯起我来。难不成我来这里反而拖慢了你们的进度？抓紧把任务完成，我得把陆柠带回去了。” “噢对，真是的，我怎么耽误了这么多时间。”宋怀远一拍脑袋，赶紧拎上武器出了驻扎帐篷，顺带捎上了一直默默不语在一旁看戏的沈耀川。 温缇也嘿嘿笑了一声，与众人道别回到隔离室里写消息 。 帐篷里瞬间只剩下三个人。 各怀鬼胎的三个人。 心知肚明的三个人。 “森妄洲，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姜冉直截了当地戳破了这份虚假的友好，“星月城的沦陷，就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吧？” 陆柠暗暗拉了一下姜冉的手，却被无情地甩开。 姜冉冷哼了一声：“呵，也是，费尔森家大业大，财力通天，来沦陷区刷一下脸提高民众好感度，顺便提升自己完美企业家的良好形象，真不亏，森总，你的算盘打得真响啊。” 第84章 荒城不复 陆柠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瞟着森妄洲。 帮姜冉说话，她后半辈子估计就得泡在那个该死的鱼池里。 帮森妄洲说话，意味着跟姜冉彻底翻脸，万一还会涉及到温缇和宋怀远，她以后靠主角团打翻身仗的梦就彻底碎了。 说不定还会被当作真反派，被主角团追杀，最后落得挂在城门口示众的悲惨下场。 意外的是，森妄洲居然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生气，那向来妖冶的眼眸中，依然含着说不明的笑意。 “姜小姐，说话得拿出依据来。” “依据？森总，当年你在陆柠手里抢走污染物亢奋剂和相关视频的时候，应该还没这么有底气吧？” 陆柠疯狂心虚，观察着森妄洲的表情。 抢走？ 明明是她被杀了好多次，才出此下策把证据当保命符献给森妄洲了。 森妄洲似是也想起了那颇为狼狈的初见，有些发笑地与陆柠对视了一眼，而后视线又转回姜冉身上：“视频？姜小姐现在能拿出视频服众，我心服口服。” 姜冉气得拳头捏紧，咬紧牙关发着抖。 “注意，这里是沦陷区，异变体横行，姜小姐要是不小心被异变体咬了，还能弄个光荣殉职的荣誉，也挺好的，对吧？” 森妄洲微眯着眼眸，那幽异的绿色又在眸底流转。 听到这个话，陆柠装傻也装不下去了，硬着头皮朝森妄洲道： “森总，姜冉她开玩笑的，您别在意。” 姜冉神情复杂地看了陆柠一眼，张了张嘴，没再说话，头也不回地出了帐篷。 “森妄洲，你故意的吧！”见姜冉走远，陆柠凑近他，咬牙切齿道。 “明明是你的好组员姜冉先挑衅我，我脾气够好了，你怎么都不心疼一下自己的男朋友，成天胳膊肘往外拐。” 森妄洲低下头，盯着陆柠的眼睛，戏谑的坏笑重又回到脸上。 “可是姜冉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她不甘心地嘀咕了一句。 “陆柠，我杀不了你，不代表我杀不了姜冉。” 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却让陆柠感受到莫大的凉意。 半晌，她从唇缝间挤出三个字：“没人性。” “谢谢夸奖。”森妄洲揉了揉陆柠的发顶，“走吧，速战速决。” 走出帐篷外，宋怀远正拿着探测机器人反馈过来的数据研究，见到他们出来，打了声招呼： “安全警戒线已经围到星月城再往北五十公里处，各方也派了人手过来，要是没有新增的异变体，预计一周就可以清理完成。” 陆柠：“对了宋哥，星月城内还有零星几个未撤离的民众，我怕他们在污染环境待久了些，会受到影响，成为新的异变体，要不要派人去营救一下？” 宋怀远点点头：“已经有专人在排查了。”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 陆柠再次端上枪和清除剂，与森妄洲进行“速战速决”。 天光收束，活跃的污染物也渐渐变得怠惰，整个城市是死一般的寂静。 陆柠一边用探测器探测漏网之鱼，一边收集入夜后的污染物样本。 两人走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 如果不是死寂的环境，陆柠甚至要怀疑，这是不是只是一次很普通的散步，一次比较安静的约会。 “森妄洲。”她喊了一声。 “嗯？” “这次的污染还会扩散下去吗？” “……” 陆柠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沉默的森妄洲。 “你肯定知道的，对不对？给我透个底。” “你希望怎样？”森妄洲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当然希望平安。” “我可以保证你一直平平安安的，吃好喝好地待在中心城区、待在水郡湾，那里是整个蓝海城最安全的地方。” 陆柠一时间脑子有些乱。 是啊，她以身涉险是为了什么？ 为了与她所认定的正面人物打好交道，以便以后更好地对抗森妄洲。 可是万一，她真的可以打动森妄洲呢？ “森妄洲。”她继续叫着他的名字，“如果有一天，费尔森真的研制出了污染物转化剂，星月城现在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 “你很闲吗？这里一百个居民的命都抵不上一支转化剂的花费。” 森妄洲的回答让刚有些希冀的她顿时又被拍回无尽的失落里。 “当心点，怎么我一来你就老是心不在焉的？”见她即将踏进前面的泥污里，森妄洲将她一把扯了过来。 陆柠一个趔趄，往森妄洲怀里撞了个结实，才如梦初醒，将自己的思绪调整过来。 等转化剂研制出来，不管是偷也好，抢也好，打个你死我活也好，她至少得拼一把。 现在，她得哄着森妄洲，加速他研制的进度。 她故作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男朋友太有安全感了，所以注意力有时候就松散下来。” “这可不是一个清扫警官应该犯的错误，太低级了。”森妄洲轻笑一声，顺势抓住了陆柠的手。 温热的，柔软的。 他突然很想牵着她一起走。 可惜他们背着枪支和清扫仪器。 他有些贪恋地放开了她，手中的余温变成了冰冷的枪支。 周围夜风起，带来的也不是花香，是淡淡的污染物腐臭气。 陆柠清了清思绪，重新投入到清扫当中。 …… 天色完全黑了，黑到需要打着手电筒才能前进。 经历了重创的星月城，只剩下几盏应急的路灯照亮主干道。 “奇怪了，明明该清运的异变体尸体已经全部都清运掉了，清除剂也洒了好多遍，这里的污染源浓度还是有8%。” 陆柠有些不死心地再次将探测器插入附近的泥土里。 “正在探测中。” “探测完毕，污染源浓度为8%。” 她突然想起，上次在东南污染区进行清扫任务时，污染源浓度也一直维持在8%左右，最终只能由执政厅决定，缩减安全区。 她不寒而栗。 “清除剂不能精准定点，当然没法全面清除。”森妄洲解释了一句。 “那怎么办？将整个星月城废弃？这里的居民能去哪里？” “都住在边关了，住哪里不是住？边关从来不会嫌人多。”森妄洲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句，“况且，污染区内也有不少废弃的聚居区。” 陆柠疑惑道：“这样的话蓝海城不会越来越小吗？是不是总会有这么一天，整个陆地都会变成污染区，人们无处可去？” 第85章 说不出口的真相 “不是没这个可能，我有点怀疑，陆柠，你到底是怎么考上清扫局的？” 森妄洲看向她的眼神有些不明白，还有些同情，似乎是在看一个傻子。 他恍然记起，他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这么觉得过。 陆柠赶紧找补：“我就是感慨一下。” 好险，差点就暴露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她将话题拉回正轨：“那森总，可以研制出对应这种污染源的清除剂吗？这对费尔森来说不算难事儿吧？” 森妄洲轻笑一声：“污染物是人为的，你觉得呢？” 陆柠思索了几秒：“要清除剂，就得要对应的高纯度污染源序列，精准定位。” 在001实验室泡了这么长时间，她多少掌握了些污染物实验，不像刚来这个世界一样一头雾水，脑袋空空。 见森妄洲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她接着分析：“这里的污染源全部都是被稀释过的或者被异变过的，就算提纯也没办法做到精准定位。那就只有一种办法，找到人为污染源的母样本。” 分析完，她用求助的眼光看向森妄洲。 “你指望我？”森妄洲敲了敲她的脑袋，“看来你还在怀疑我。” “我没有怀疑你，只是……我觉得森总你这么厉害，大概已经拿到污染源母样本了吧？” 她想起韩月给自己看的那张照片，试探道。 “我有，但能不能使用，我说了不算。” “你说了不算？整个蓝海城还有比你更厉害的人吗？”陆柠故作夸张地吹捧起他。 “别嘴贫了。”森妄洲将目光投向远处，“a区已经全部清扫结束，汇报吧。” “噢……好。” 陆柠有些失望地结束了话题，将清扫进度汇报到驻扎区建立的工作群内。 【陆柠：a区已全部清扫完毕，污染源含量为8%，因清除剂无法精确定位，所以污染源含量无法再往下降。】 发完消息，她松了口气，开始与系统搭话。 陆柠：【系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游戏世界最大的boss就是森妄洲吧？也就是说，原游戏最终玩家揭露森妄洲的真面目并打败他，就能打出成功结局了是不是？】 【系统007：我对原游戏也不是很清楚哇，宿主你也知道的，我只是个被迫降职到这个世界受难的打工仔而已呜呜呜呜……】 【系统007：不过，在这个世界的基础设定里，森妄洲确实是最厉害的反派，这一点肯定没有弄错的。当然，还会有一些没他那么厉害的小反派要去对付。】 陆柠攥紧了手中的探测仪。 森妄洲说他没有对污染物母样本的使用权，到底是真情实感，还是故意掩藏？ “三点了，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会儿？”森妄洲朝陆柠道，“三天两头给不发工资的人干活干得这么起劲。” 陆柠一听，有些不服气：“别把我说得像大冤种一样，我有奖金的好吗？” “差点忘了，你还是清扫局的人，是我不自量力，要跟清扫局抢人的。”森妄洲低下头戏谑地望着她，“我出双倍工资，让你去休息，划算吧？” 熟悉的清冽气息又毫不吝啬地钻入陆柠的鼻息间。 心跳顿时杂乱起来。 “那你呢？你要回水郡湾吗？”她轻声问道。 “不回去，我今天也住这里。” 陆柠：？ “住这里？可是这里只有隔离室，里面的床都很小，你住得习惯吗？”她有些惊讶。 “为什么住不惯？”森妄洲笑了一声，“我也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 两人肩并着肩，享受了一路夜色。 进入驻扎区，每个隔离室边安着一个临时灯，昏昏暗暗的，依稀能辨清周围。 “森总，陆柠，你们回来了？”正在巡逻的宋怀远见到，招呼了一声。 “休息室在哪里？我跟她一人一间。”森妄洲道。 “你们住305和306吧，陆柠，你跟温缇住一间。” “嗯，好。”陆柠点点头，带着森妄洲往306的方向去。 再三确认森妄洲住的那间只有他一个人后，她松了口气。 “森总，晚安啦！” 她朝他挥了挥手，转向旁边的305。 附近的水源有被污染的风险，所以整个驻扎区都没有水洗澡，陆柠只能在门口囫囵用消毒剂喷洒了一遍自己，才蹑手蹑脚地刷开门进去。 温缇已经睡熟了。 陆柠和衣躺下，劳碌了一天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 她是被早上的警戒铃吵醒的。 污染物会在光照的条件下变得更加活跃，所以驻扎区每天都在太阳升起之前准时打铃，让大家做好作战准备。 “唔……陆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温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大概晚上4点左右，我只睡到了三个小时不到，好困。”陆柠用被子蒙过头，试图逃避现实。 通讯器震动了两声。 “陆姐姐，沈先生好像有事情要找我们大家说，要一起去吗？”温缇举着通讯器，轻轻摇了摇陆柠。 沉重的牛马命，在这个世界都摆脱不了。 陆柠坐起身，揉了揉头发，将头发揉得乱乱的。 赶到临时会议室时，陆柠发现，自己预计的主角团居然无一例外都在这里。 森妄洲不在。 沈耀川：“各位，你们不觉得森总这一次来很蹊跷吗？” 姜冉一听，皱起眉头，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沈耀川还想说些什么，陆柠想到自己身上的追踪器，一个箭步冲上去，按住了他，疯狂朝他眼神示意。 “怎么？难道你跟他真的是一伙儿的？”沈耀川直截了当地问。 一时间，整个临时会议室陷入鬼一般的氛围。 宋怀远一脸懵地看着各怀鬼胎的众人，温缇亦是，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其他人在打什么哑谜。 沈耀川将陆柠稍稍推远了些，厉声道：“不管今天后果是什么，我都要把真相说出来。” “森妄洲，他根本不是什么慈善企业家，他就是个人面兽心的……” 话音未落，陆柠心脏处传来爆裂般的疼痛。 “啊啊啊啊啊啊——” 温缇从来没这么近距离看见过人类瞬间异变，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她最最亲近的陆姐姐。 她整个胸腔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血花，黑色的粘液从窟窿处不断向外流淌，似是一个深渊，试图吞噬掉整个临时会议室。 第86章 兽性的警告，笨拙的震慑 耳鸣目眩间，陆柠听到的，是系统渺远的声音。 【系统007：宿主，你不是跟森妄洲在一起了吗？他怎么还杀你啊……】 陆柠欲哭无泪：【我早就说了，森妄洲他不过就是利用我而已……这个人本来就没有心的。】 【检测到您已被污染，正在为您重新读档。】 【系统007：宿主，我好像明白过来沈耀川的不对劲怎么来的了。】 陆柠：【哪里不对劲？是指他知道森妄洲的真面目吗？】 【系统007：我觉得，这个家伙大概跟你一样，也是穿越者。】 陆柠：？？！ 回到读档节点的陆柠闻言，仔细观察了一下言谈举止都沉稳老练的沈耀川。 温缇和宋怀远脸上惊讶迷茫的表情不见了。 姜冉则是一副神情凝重的样子。 环视一圈后，她将目光重新落在沈耀川视线里。 那了然的视线。 “今天的目标是清除完bcd三个区，大家加油，辛苦了。”沈耀川朝大家点了点头。 随后朝遣散了众人。 “不是吧，就这么点事儿，值得叫大家多跑一趟吗？早该知道的，执政厅本来就是大惊小怪惯了。”回去的路上，温缇哀嚎，“早知道就让陆姐姐你多睡一会儿了，我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陆柠脑子乱作一团。 沈耀川话语和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 难道，他在试探自己？ 她心不在焉地与温缇并肩走了一会儿，攥紧了手中的通讯器：“我再回房间休息一会儿，你帮我跟宋怀远和指挥官说一声，就说我昨晚四点多才结束任务，还没休息够。” 温缇点点头：“快回去吧。” 两人分道扬镳，陆柠回到房间里，立刻按亮通讯器，点开此前加上的沈耀川的联系方式。 他们还没有任何聊天记录。 【陆柠：你刚刚在会议室……】 不行，删掉删掉。 【陆柠：你难道也是穿越来的？】 好像也不行，删掉删掉。 【陆柠：你%&*7……%*@】 胡乱打着。 再一个一个字删掉。 她有些茫然地在键盘上删删改改好几遍，确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措辞。 机械动作重复了近五分钟，她才发出去一句。 【陆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没等来沈耀川的回答，倒是等到了森妄洲的电话。 她盯着屏幕上闪烁的“森妄洲”三个字，发着愣。 因为太久没接，电话自动挂断了。 下一个又重新打进来，与此同时，后颈开始熟悉的细细密密的痒。 陆柠叹了口气，接起来。 “为什么不接？” 她沉默。 “森总，你又杀我。”平复好心情，她才闷闷地开口。 “我现在已经很温柔了，用的是最不痛苦的方式。”森妄洲语气软下来。 “森总，我也不知道沈耀川是怎么知道的，这个事情不能怪我吧？万一是你手底下的什么研究员把那些肮脏实验泄露了呢？知道这些事情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陆柠选择先下手为强，早些甩锅。 “离沈耀川那家伙远点，到我房间来。”森妄洲没有多说。 陆柠退出通话，看了一眼与沈耀川的聊天界面，还没有收到回复，她叹了口气，将聊天记录隐藏，然后踏出房间，来到隔壁房间的门口。 两个房间只间隔五米，走几步就到了。 未等她敲门，森妄洲就将门拉开，站在台阶式房间内的他足足比陆柠高了五十多公分。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盯得她有些心里发毛。 “早上好……”她有些勉强地打了声招呼。 下一秒，森妄洲拉着她的大臂，将她拉上台阶，拉进屋内，顺手关上房门。 宋怀远给他提供的房间很大，要是给边关的警戒员住，少说可以住四个人。 “好奢侈啊，沈耀川还给了这么大的房间供你一个人住。”她尝试转移话题。 “陆柠，扯东道西的本事还是你厉害。”森妄洲冷哼一声。 陆柠有些不快： “森总，我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跟沈耀川是在正南方的驻军点认识的，我对他向来就不是很信任。” “再说了，他知道你干的那些非人的勾当，你应该去盯着他啊，来怪我干什么？” 森妄洲的瞳孔又闪过幽异的绿，仿佛想要洞穿陆柠的想法。 “我不是在怪你，这种小角色我根本不需要畏惧。我是在担心你，陆柠，他在给你下套。” 陆柠联想起沈耀川在会议室的奇怪表现，脑子更乱了，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杂乱急促起来。 “陆柠，我们是什么关系？” 陆柠愣怔地看着他：“合作伙伴。” “还有呢？” “……男女朋友。” 森妄洲满意地笑着，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你在星月城死这一次，回溯掉了我的一场很重要的谈判。” “我是特地为了你才过来的，陆柠，我第一次连谈判都顾不上，就是为了过来找你。” 陆柠的呼吸渐渐加沉，脑子也晕眩了不少，好像是失了氧气般，天旋地转。 她没法理解这个丝毫没有人类感情的家伙的脑回路，有些不自在地向后挪了一点儿，后背触到墙上。 “可是森妄洲，你还是会杀我。” “你不怕沈耀川，为什么不直接当面向他宣战或者坦然接受他将费尔森背后的黑暗实验公之于众的行为，甚至直接一枪杀了他我都无法干涉。为什么是拿我开刀？” 森妄洲笑了笑：“你又不会死，这是最简单的震慑你的方式，从今以后，离那个姓沈的越远越好。” 陆柠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眸：“我会痛的。” “……小废物。” 森妄洲轻吐出三个字，又似是安抚性地，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轻抚了一下。 陆柠没再开口，沉默间，连房间内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半晌，森妄洲打破沉默，柔声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他并没有保证以后再也不杀她，陆柠也没再接着追问这种没营养的保证。 两人走出房间来到物资配给点，穿好防护服，装置好清除剂和配套清除仪和枪支，加入清扫的队伍。 陆柠察觉到通讯器震动了几下，碍着森妄洲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根本没法拿出来看。 进入星月城城内之前，她在城关与沈耀川擦肩而过。 第87章 人群中的光朝她走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 沈耀川的视线落在一旁的森妄洲身上，面色变得有些异常，随即快速地走过。 几天的清扫工作一晃而过。 除了睡觉之外，陆柠的生活被森妄洲全面介入，几乎一刻自己的私人空间都没有。 就连睡觉道别的时候，通讯器也会被森妄洲收走。 这几天内，她不止一次偶遇过沈耀川，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奇怪，看向她的眼神也愈加复杂。 没有通讯器，陆柠始终不知道他回复自己的是什么。 在清扫警官与驻边警员夜以继日的努力下，整个星月城的污染源含量总算是全部降到了15%以下，且安全区内所有异变体全部被清除干净。 驻扎区的休息点，几个正在补充体力的警员凑在一起聊天。 “喂，猜猜看，我们总共清运走了多少车异变体尸体和污染物？” “谁闲的没事干数那玩意儿？” “我问过押送车辆的兄弟，整整六百多车！” “我去，这么多污染物，是不是都拉到污染区倾倒了？” “这次没有这么低级了，这不是费尔森的大老板在嘛？对吧，森总？” 一位警戒员朝着坐在不远处的森妄洲招呼了一声。 “六百多车都装得下？费尔森果然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另一位感慨道。 森妄洲礼貌地笑笑，继续低头看他手中平板上的数据报告。 陆柠则在一旁的小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擦着手中的枪。 森妄洲看向她：“星月城的清扫工作只剩下一点收尾了，你也不用一直陪在这里了吧?” 陆柠点点头。 她终归还是要面对费尔森，回到御水湾。 临近这场清扫硬仗的尾声，中心城区执政厅的执政官终于出面了。 他被众多保卫员层层包裹住，陆柠只能踮起脚朝那围得像人墙一般的中心望去，才勉强看清执政官的样貌。 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的因微笑而稍稍眯起的眼尾带着几条淡淡的皱纹。 “星月城的民众已全部撤离完成，被送往蓝海城西南方向的希望疗养院内，进行进一步检测疗养。” “至于星月城，还得等官方检测结果出来，再考虑要不要重新使用。” “目前，这里需要被全面封锁，留下正南方驻军点的同志们驻扎管理。” “此次异变体入侵事件，我代表蓝海城执政厅，对前来帮忙且提供了大量物资支持的费尔森集团总裁森妄洲先生表示最诚挚的谢意。” 森妄洲站在人群中央，高挑的身形加上近乎完美的侧颜，让陆柠霎时恍惚了一下。 她遥遥望着，隔着重重人群，觉得他好像在发光。 一时间，身边仪器的运作声、周围警员们的窃窃私语、人群中心滔滔不绝地讲着慷慨陈词的执政官的声音，她都听不见了。 她的视线牢牢锁在森妄洲身上。 那个最耀眼的存在，是她的男朋友。 直到掌声响起，人群散开，那抹光朝她走来。 “走吧，姐姐。” 他朝她伸出手，笑着，露出调皮的虎牙。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下被森妄洲牵起带走，扔下那一片在身后的议论纷纷。 在车上时，她狂轰滥炸的心跳才渐渐平息下来，被侵占的理智渐渐回笼。 那个场景，沈耀川看到了，姜冉也看到了。 她还有退路吗？ “怎么心不在焉的？”森妄洲朝她看了一眼。 “森妄洲，你刚刚……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在……宣誓主权？” “随便你，怎么认为都可以。” 她噤了声，看着他的侧颜。 刚刚还隔着重重人群，现在距离她不到半米。 他埋在夕阳的光线里，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回到御水湾。 “森总，我先回房间洗澡啦。”在星月城外的驻扎区内住了几天，她觉得整个人都快住臭了，一回到家，就急匆匆往房间奔去。 进入洗漱室，打开淋浴。 清水划过皮肤的瞬间让她彻底放松下来，幸福从心底漾起。 换上宽松的棉质睡衣，擦着头发，她打开了好多天没有打开的通讯器。 沈耀川果然在几天前就回了消息过来。 【沈耀川：你会时间回溯？】 陆柠擦头发的手瞬间顿住，愣怔地看着这几个字，再反复退出点进，确认这个话是沈耀川发过来的。 她有些颤抖地打字。 【陆柠：你……也是？】 【沈耀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错，我跟你是一个世界来的。】 【沈耀川：以防万一，你过后可以把聊天记录清空。】 陆柠傻眼了，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机械地戳着。 【沈耀川：所以，我们必须得站在同一边。】 陆柠愣了一会儿，才继续回复消息。 【陆柠：你的任务是什么？也是让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民用上转化剂，彻底结束被污染物倾轧的时代？】 【沈耀川：对的。】 【陆柠：那你有什么打算？你是游戏玩家的话，应该知道这个世界的转化剂最终会被费尔森研制出来吧？】 【沈耀川：抓重点，研制出转化剂的是费尔森集团，不是森妄洲这个人。】 【沈耀川：我想通过执政厅，打倒森妄洲这个人面兽心的变态，让费尔森集团成为蓝海城公有集团，真正造福百姓。】 【沈耀川：这样皆大欢喜，我们的任务也可以完成，一起回到现实世界。】 陆柠内心微微一动。 这条路，她不是没想过。 只是森妄洲太难对付，要她一个人打败他简直是天方夜谭。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沈耀川，这个身居执政厅要职、势力与本事也都不小的男人。 正当她沉思时，沈耀川的消息继续闪动。 【沈耀川：你的能力是读档？那我们为什么不试试从你刚进入这个世界开始从头读档？你记好我的号码，回档之后立刻联系我，远离森妄洲。】 【陆柠：……不行，我的读档是从死亡节点开始读。】 【沈耀川：以前的死亡节点呢？可以选择吗？】 【陆柠：……】 【陆柠：也不可以。】 【沈耀川：啊？】 【沈耀川：这么垃圾？】 第88章 不行，她不能回档到最初 看着这四个攻击力强到没边的字，系统炸锅了。 【系统007：垃圾垃圾！他居然还说我垃圾？！他才垃圾呢！咱们都在森妄洲身边蛰伏这么久了，快登堂入室成为女主人了，他算个什么东西就跑过来要我们把所作的一切努力全都作废？】 【系统007：宿主，反击回去，你问问他到底有什么独到的本事？！】 陆柠本来就痛的头更痛了。 她哐哐哐一顿输入。 【陆柠：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有系统？给的什么金手指？】 【沈耀川：空间。】 陆柠顿时瞪大了眼睛，把这两个字看了又看。 空间。 什么？ 空间？！！！ 这不是末世文里主角常配的顶级金手指吗？ 难不成沈耀川就是那个天选正派男主角？ “007！！你看看人家的系统！！！” 007噤了声，委屈地对手指。 【沈耀川：别看这两个字风光，这个鬼世界有什么货好囤的，全是营养剂。】 【沈耀川：我现在这个空间也就相当于一个大型装甲车罢了。】 【沈耀川：还是说说你吧，按照道理，读档型金手指可以随意穿梭到任意存档点。我记得这个游戏本来就是存档制游戏，你再问问你的系统，是不是有什么隐藏功能？】 陆柠用自己的思维“戳了戳”007。 【系统007：呜呜呜呜人家不知道……】 【系统007：人家就是舍不得森妄洲，这个沈耀川我第一眼看他就不喜欢，都说任务型游戏不能找搭档，万一他为了自己的任务牺牲你怎么办？他自己一个人美美回原世界，留你在这个世界里发烂发臭。】 【系统007：再说了，森妄洲可是有所有存档的记忆的。】 陆柠默然。 过了会儿，等到沈耀川发了个问号过来，她才继续回复。 【陆柠：行不通，森妄洲他是有存档记忆的。】 【陆柠：不多说了，我们保持联系，要是任务有进展记得共享，森妄洲给我埋了追踪器，我怕聊长了被他发现端倪。】 说完，她长按聊天框，删除了所有聊天记录。 待到聊天框从通讯器里消失，她长叹一口气，将自己扔到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迷茫。 瞬间，她变得非常迷茫。 比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决定在森妄洲和姜冉中间当二五仔的时候，还要迷茫。 原本围绕着世界npc的清晰的计划，瞬间在沈耀川的打扰下，彻底被断了思绪。 想着想着，她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思维也开始混乱起来。 沉眠。 梦境。 梦中，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狼狈地蹲在角落里，抬头看，面前是冰冷的黑洞洞的枪口。 “挺厉害啊，还能找到这里来。” 过分耳熟的话语让陆柠顿时冷汗直流，这句话，她哪怕化成灰都记得。 她回到了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不行，她不想再被这里的森妄洲无限枪杀。 她得回去。 她得回去！ “陆柠，你给我带到哪里来了？” 下一秒，不熟悉语言接上了。 森妄洲收起枪，将瘫倒在地上的她拉起来，按进椅子里，直勾勾地盯着她。 “现在是什么时候？”他问。 陆柠吞了口口水，颤声道：“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你带我来这里？是想让我对那些人为污染物早些预防，还是为了重新跟我多谈一会儿恋爱？” 陆柠尬笑了两声：“森总，您真幽默。” 森妄洲拍了拍她的脑袋： “干什么？哪怕这个时候的我杀过你，也不至于疏离成这样吧？” “还是说……你回溯到这个时间节点，是为了……别、人？” 他特地放慢加重了“别人”这两个字，就连眼神也凶狠了几分。 陆柠心下一惊。 幽绿色又在那双妖冶的桃花眼里流转，似危险的深渊。 “陆柠，我警告过你，别想耍什么花招，你得对我，绝、对、诚、实。” 下一秒，天旋地转。 再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被扔进了污染物鱼池。 封闭的空间，腐臭的异变鱼，恰好在她鼻孔下面的、不断泛起波涛的水面。 “森妄洲，你个死变态，放我出去，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我不会背叛你，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你别走，放我出去吧……” “我错了我不说你变态了，你是最好的森总，最最人美心善的森总，现在可以放我出去了吗……” “我好难受，求你……” 她奋力地拍打着鱼池的玻璃墙壁，声音却被隔绝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内，就连尾音都被吞掉了几许，显得沉闷又无力。 森妄洲冷笑了一声，只留给她一个淡漠的背影。 “森……” 上升的水面呛进她的口腔，她的鼻孔，逐渐淹没了她的意识。 “森……” 她嗫嚅着，双手挣扎着向上抓，用力睁开眼睛，整个脑袋上沁满了汗。 明亮的房间，温暖柔软的床。 要命了。 她绝对不能回到最初的时间节点。 陆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翻身下床，来到洗漱间用冷水冲了一把脸，才勉强冷静下来。 来到客厅的时候，森妄洲正与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咖啡。 黑色的衬衫领子衬得他的脖颈愈加白皙，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察觉到陆柠的视线，他朝她望过去，她有些心虚地撇开视线。 “睡得怎么样？”他问。 “挺好的，总算告别驻扎区硬邦邦的小床了。” “你的心率好像并没有觉得挺好的。” 他又在监视？ 陆柠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胸口，有些疑惑又嗔怒地看向森妄洲。 “今天不训练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疑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陆柠就云里雾里地被森妄洲拉上车，看着他操纵好方向，朝着目的地飞速驶去。 “我们去哪儿？” “希望疗养院。” 有些耳熟。 好像是……执政官说星月城民众被安置的地方。 希望疗养院也在边区，距离污染区大概两百多公里。 三小时后，车子停在了疗养院门口。 门头看着有些年头了，连带着敞开的铁栏杆大门，显得锈迹斑斑，上方黑色的铁牌子上是明晃晃的五个暗红色的大字—— 希望疗养院。 第89章 我饿了，喂我吃东西 车子进了门，一路往里开，路边倒是种植着几株景观植物，在或是寸草不生，或是杂草丛生的边区土地上，显得稀有又珍贵。 “这一整块地方，都是希望疗养院？” 陆柠看着一排一排造型相同的房子，忍不住惊叹。 这里看上去不比星月城小多少，只是没有街道和店铺，只有一幢又一幢房子、一间又一间屋子。 像排得密密麻麻的鸽子笼。 或许是土地金贵吧，她想，毕竟在她原本的世界，这种鸽子笼在大城市也是屡见不鲜。 “星月城民众被安排在d区，需要挨个排查并记录基因。”森妄洲解释道。 “记录基因？” “那是希望疗养院的传统了，方便及时发现异常，这样更好管理。” 陆柠点了点头。 毕竟是个疗养院，专门的工作人员肯定要管理好里面的居民，这也正常。 “圣洛医疗和蓝海城医疗中心的人已经在等了，韩月可能也在。”森妄洲说完，将手覆上陆柠的，“你别多想。” 陆柠摇了摇头：“是你想多了，我根本不在乎的。” 远远的，她看到了停泊在d区楼下的医疗车。 森妄洲带着她下了车，与医疗组的人员汇合。 “森总，这次多亏你了。”防护服上带着医疗标志的人朝森妄洲伸出手。 森妄洲：“应该的，握手就免了，特殊时期。” 医疗人员笑了笑，收回手：“理解，理解。” 收到消息的民众一个一个下楼，排好队接受采血。 星月城原本的居民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哎，真是糟心，碰上这种事情。” “还以为能在家里住一辈子，我还把家布置得特别漂亮，没想到，意外来得太快……” “就是哇，我们连更边区住棚户的流民都不如了。” “别这么唱衰，中心城区的执政厅不是说了吗？还在评估星月城呢，万一有好消息。” “你们别心疼那点房子东西的了，可怜我家老头子哟，命都送进去了……” …… 医疗中心的负责人清了清嗓子，拿起旁边的喇叭朝人群中道：“各位，登记成功之后，可以去边厅领取一份生活物资，这些都是费尔森集团和中心城区执政厅无偿提供的，大家记得感谢我身边这位费尔森集团的总裁。” 森妄洲礼脸上挂着商业性的微笑，朝群众看了一眼，随后继续低头关注着采集的样本。 陆柠有些百无聊赖地环视，忽的，与对面房车车窗后的一双眼睛对上了视线。 韩月果然来了。 对视片刻后，韩月转身下了车，朝这里走过来。 高调的高跟鞋声顿时吸引了一旁登记处理信息的医疗组人员的注意。 “韩小姐，您来了。”医疗中心的人朝她招招手。 “圣洛医疗过来采集样本，我总要跟来看看的。”韩月笑得端庄典雅，长卷发垂在腰际，随着微风轻轻拂动。 她穿着一身到大腿的裙装，与四周穿得破破烂烂的民众与裹得严严实实的医疗人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韩小姐，你穿成这样就出来？”陆柠好心提醒了一句，“不用套一件防护服吗？” 一旁的医疗人员也有些担心：“对啊韩小姐，这里的居民可都是从沦陷区出来，被污染物辐射过的。” “没事的，我保镖够多。”韩月笑笑。 陆柠扯了扯嘴角。 这种大小姐这么没有防备心的吗？ 她倒是希望现在人群里突然出现一只异变体，朝韩月扑过来了。 “这么有底气，是圣洛医疗研制出什么新型的预防污染物的药剂了？”森妄洲头未抬，漫不经心地插进来一句。 “森总，好久不见了。”韩月掠过陆柠，朝森妄洲那里走过去，留下一路花香型香水的味道。 森妄洲没有搭理她。 “您这次怎么把陆柠也带过来了？她明白这些是什么吗？”韩月很有耐心，继续不依不饶地与他搭话。 “你很闲？关心这些。”森妄洲扔过来一句。 陆柠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韩月能说出什么新花样来，一边观察医疗组的人员收集的血液。 过于机械性的程序让她的思绪渐渐翩飞起来，回想起昨夜与沈耀川的聊天。 她猛地朝医疗车看过去。 安抚安置星月城的民众，居然没有执政厅的人出现吗？ 她掏出通讯器，假装在刷公共论坛，实则将与沈耀川的聊天框缩小藏在屏幕右上角。 在她删除聊天框之后，沈耀川又发了消息过来。 【沈耀川：他有读档记忆？那很难办啊。】 【沈耀川：但是我提醒你，一定要时刻提防他，千万不要被他的表象迷惑了。】 【沈耀川：我听温缇说，你是森妄洲的女朋友？卧底可以，你要是真的爱上他，任务可就完蛋了。】 【沈耀川：姜冉对你已经有点怀疑了，她毕竟是游戏里戏份比较大的正面人物，还是清扫警官，蛮重要的，她那里我尽量给你解释解释，你得争气啊。】 …… 陆柠向下翻着他的长篇大论。 这个家伙好像很急的样子。 随后，她发消息过去。 【陆柠：我在希望疗养院，医疗中心的人在给安置在这里的星月城民众采集基因样本。】 【陆柠：这么大的事情，执政厅怎么没派个人来？】 没多久，她就收到了回复。 【沈耀川：希望疗养院？好耳熟的名字。】 陆柠刚想回复，余光见到森妄洲抬起头来，手一抖，暗灭了通讯器的屏幕。 他朝着她这边走来。 “结束了吗？”陆柠问道。 “还没有，数量庞杂，大概要到下午。”森妄洲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 “你今天怎么心血来潮地叫我过来陪你工作？”陆柠想到自己自从来到这里，就像一个吉祥物一样坐在椅子上什么都没干，很是疑惑。 “我饿了，喂我吃东西。”森妄洲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隔离手套，一脸笑意地看着陆柠。 那双好看的狐狸眼微微弯起，勾人心魄。 “什……什么东西？”陆柠顿时有些语无伦次。 “我都累了一早上了，你也不心疼心疼我。”森妄洲将手肘支在腿上，身体朝陆柠倾过去。 第90章 庆祝 炽热的眼神让陆柠有些不自在地撇开视线，却撞上朝这里望着的韩月。 “是因为韩月在？”她也凑近他，压低声音问道。 “发挥一点你的作用。”森妄洲的笑意更明显了。 陆柠顿时面色有些发红，朝发放物资的地方走过去，取了两支营养剂。 随后回到椅子上，打开瓶子的盖子，凑到森妄洲嘴边。 “你带着隔绝手套，应该不耽误自己拿瓶子吧？” “不要，危险的。”森妄洲故意没有接过瓶子，而是更凑近了一些，略微仰起头，示意陆柠将瓶子里的营养剂倒到他嘴里。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幼稚？”见森妄洲吞完营养剂，她将瓶子扔到回收处，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无奈。 “我比你小了三岁，为什么不能幼稚？”森妄洲反问道。 陆柠噤了声，好像确实也没毛病。 不远处传来高跟鞋猛跺、而后渐渐远去的声音。 她抬头，见韩月踩着那双恨天高朝着房车走去，整个背影都明晃晃地展示着两个字——生气。 “今天是圣洛医疗和费尔森的合作，你这样不搭理她真的没关系吗？至少表面关系得弄维持好吧？”陆柠关心了一句。 “无所谓。”森妄洲站起身。 见他回到了采集处，陆柠继续掏出了通讯器。 【沈耀川：我好像在论坛上看到过，希望疗养院也是游戏里一个比较大的任务点。】 陆柠有些警惕地环视了一下。 警告器一直未响。 每个人的脸色也很正常。 如果里面有隐藏的污染物，费尔森集团的设备，应该不会检测不出吧？ 【沈耀川：你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打探打探。】 陆柠点开定位，发给他。 有免费的苦力提供情报，这么一想也不错。 待到最后一个人的血液被采进采集器，医疗中心的人员关好了采集箱。 “多谢森总的技术支持。”他朝森妄洲微微倾身，表示感谢。 森妄洲点了点头，脱下防护服消毒之后，朝着陆柠走过来。 “回家了。” “好无聊，简直是从家里的金丝雀变成外面的金丝雀。”在车上，陆柠哀嚎了一声。 “我的工作就是这么无聊的，今天了解了吧？”森妄洲朝她笑笑。 不知为什么，虽然陆柠可以从他的笑容上看到几分宠溺，却心里发毛。 “那森总，这一次，人为污染源是彻底清除了吗？”她试探道。 “对，彻底清除了，是你的功劳。” 森妄洲心情很好，她问一句，他就答一句，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陆柠更疑惑了。 驶进城区，汽车没有向御水湾开，而是开向了闹市区。 “去哪儿？”陆柠问。 “吃晚饭。” 这几天高强度的清扫工作，两人天天是营养剂，确实有些寡淡无味了。 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路边偶尔会有几对手牵着手散步的小情侣经过，陆柠顿时觉得有些恍惚。 现在的她和森妄洲，真的好像一对普通的情侣。 可是，她明明知道的。 β实验基地，污染物亢奋剂，异变体培育种，她都知道。 她转头看着森妄洲。 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在屏幕上划过，晶亮的眼眸下垂，视线落在屏幕上。 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一时间，她觉得自己的判断模糊起来。 【系统007：大反派该不会是被你感化了吧？最近他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耶！】 察觉到她的心绪，系统开始与她搭话。 陆柠：【反派这么简单就能被感化吗？我觉得有点蹊跷……】 【系统007：管他蹊不蹊跷，人为污染物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咱们就能好好泡在实验室里研究转化剂了。】 【系统007：对了，实验进程怎么样了呀？】 陆柠：【抑制剂抑制普通污染物的时间最长可以到一个月了，有很大进步，转化剂的话……还遥遥无期呢，但是肯定比三十年要提早些。】 【系统007：太好了，希望在眼前！】 陆柠靠在椅背上，看窗外街景迅速倒退。 蓝海餐厅。 森妄洲带她去了的楼上包厢，菜品已在他们开门前一分钟备好。 “我们两个人……吃得掉这么多吗？”陆柠看着一桌子菜，目瞪口呆。 “人为污染源的事情终于解决了，不得好好庆祝一下。”森妄洲拿过她面前的酒杯，“能喝酒吗？” “不太会喝……” 她得时刻提防着。 “那学一学。”森妄洲似乎没打算给她拒绝的余地，倒了一杯红酒放到她面前。 晶莹的色泽，像透明的红宝石，在水晶吊灯的照射下，泛出色彩。 她见拗不过，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不算太辣，醇厚的，清香的。 整个喉咙和胃都暖起来。 不知不觉间，一杯酒已经见底。 酒意渐渐涌上来，陆柠的脑袋开始一点点发晕，讲话也不太经过大脑思考，变得愈发大胆起来。 “森总，你这次怎么这么确定人为污染源的事情结束了？以前我们每次清扫结束，都会再小规模地爆发出一个地方，真的太诡异了。” 森妄洲：“这些你不用知道，想回实验室上班的话，明天就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或者你想给自己放个假也可以。” 他回答完，见陆柠的酒杯空了，又给她倒了一杯。 “我不喝了，我要吃东西，不然吃不下东西了，多可惜。”陆柠摇摇头，筷子朝那只最大的螃蟹夹过去，夹了一筷蟹肉送到嘴里。 鲜嫩的。 可她却无法完全放松地去享受这些美食，反而她吃得很煎熬。 虽然森妄洲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异常，甚至像真正的男朋友一样，给她夹好菜，倒好酒，可她就是觉得很不自在。 吃饱后，她放下了筷子。 “森妄洲，你以前也一个人吃这么大的包厢吗？会不会觉得很无聊？”她问。 “不会。”森妄洲摇了摇头，“不过，跟你一起吃好像更有意思，吃饱了吗？那回家吧。” 陆柠点点头。 回家的路上，她按着发晕的脑袋，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 她应该没喝多才对。 还是说……这个世界的酒后劲就是这么大的？ 第91章 喝醉后，他突然就失联了 “觉得头晕？”森妄洲望着她一顿一顿的脑袋，“那回了家好好休息一下。” 她点点头，昏睡打败了仅剩的警惕，靠在椅子上陷入沉眠。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在熟悉的床上，手里抱着那只香蕉抱枕。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看着自己换上的棉睡衣，整个人呆滞了。 【系统007：森妄洲给你抱回来的，但是放心吧，衣服和洗澡都是机器人帮忙的。】 陆柠松了半口气，随即警惕心又被提了起来。 “他到底给我喝的什么酒？怎么会这么凶？我好像完全断片了！” 【系统007：呜……会不会是宿主你的酒量太差了？】 陆柠揉着发痛的脑袋，很是疑惑。 不应该啊…… “对了！”她一拍脑袋，“希望疗养院！” 她赶紧掏出通讯器，一边紧张地问系统：“森妄洲没看我通讯器吧？” 007摆了摆它无形的手：【放心吧，没看，他放下你就走了。】 沈耀川果然又发来了几条消息。 【沈耀川：我到希望疗养院了。这里居然这么大？】 【沈耀川：我用事务员的身份打探了一下，这里住的都是曾经暴露在污染源中的人，而且全部都被基因采集过。】 【沈耀川：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来采集数据的，说是在污染源环境下暴露过久会对身体造成损害，等身体彻底清除干净，就可以离开疗养院。】 【沈耀川：我查了几个人离开的去向，总觉得不是很正常，比如说这个李甲，资料里填的他的去向是北方的一个聚集型小镇，去投奔远房亲戚。】 【沈耀川：但是我调取了一下系统资料，那个人很久都没有活动记录了。】 想起β实验区那些活人实验体，陆柠一阵心慌。 那些活人实验体，都是从哪里来的？ 【沈耀川：你说，会不会跟费尔森背后做的活体实验有关？】 陆柠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给他回消息。 【陆柠：我不敢妄下断言，不过，你利用职务看别人的活动记录真的好吗？这些应该是保密的吧……】 【陆柠：万一被执政厅上层知道了，会不会有什么惩罚？】 【沈耀川：放心吧，五环外的边区人民，资料都是透明的，随意查看。】 看着“随意查看”这四个字，不安感在陆柠的心头越来越大。 边区的人民，怎么这么像…… 上层人关在笼子里的实验品？ 【陆柠：你知道一般什么时候去采集数据吗？都是谁去？】 【沈耀川：一个礼拜之后就有一次数据采集，好像是中心城区医疗组的人过来，具体是哪家机构的我也不清楚，这里的负责人也说不明白。】 【沈耀川：到时候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去看看怎么一回事。】 【陆柠：……我尽量吧。】 删除掉聊天框之后，她翻身下床，收拾了一下自己，下楼。 迎接她的仍是空无一人的客厅，她已经司空见惯了，直接拿起车钥匙上车，前往公司。 001实验室。 许久不见，谢承感觉疲态了很多，本就不怎么有活力的眼神变得更加死气沉沉。 “你回来了？”见陆柠推门进来，他朝她抬了一下头，笑笑。 “妈呀，你这是几天没睡觉了？怎么这副鬼样子？”陆柠有些愣怔。 “这几天加班加点地在研究正南方的污染物，大概……也就一周左右没睡觉吧。” 陆柠倒抽了一口凉气。 幸好谢承是优秀的基因造人，体质和精力都非同一般，要是个普通人，现在搞不好已经变成一把灰了。 陆柠：“谢博士，你知道这个污染物背后的操纵者是谁吗？” 谢承摇摇头：“我只负责处理实验数据，其他的我一概不过问。” “那……森总今天来上班了吗？今天早上他没有跟我一起来。”陆柠又问了一句。 “森总？他来公司断断续续的，我都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再说，我这么忙，也没有工夫去注意这些。” 又走了？ 明明昨天晚上还在跟她庆祝，说人为污染物彻底告终的！ 陆柠沉吟了一会儿，觉得再纠结下去也没什么用，干脆接过谢承一边的离心分离实验，投入到数据中。 机械的工作可以让她逃避所有想不通的东西。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周。 这一周里，她都没有再见到森妄洲，甚至连一句通讯器上的消息都没有。 这天夜晚，房间内，她一边晃着腿一边问系统：“007，你说超过一个星期没有联系，算不算冷战？” “甚至可以算是已经分手了？” 【系统007：按通常情况来说，应该可以算吧？但现在你的男朋友是森妄洲，所以，不能算。】 陆柠叹了口气，手指悬停在与森妄洲的聊天界面上。 另一边，沈耀川每天都在给她发着计划和对希望疗养院的最新观察。 眼见着离他打算前往疗养院的日子越来越近，陆柠有些纠结。 森妄洲说过，不让她再追查下去。 可是，他自己却在紧要关头不见了。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沈耀川：我已经查清楚了，后天医疗组的成员会在下午2点去采集新的基因信息。】 【沈耀川：我给我们找了两个假身份混进希望疗养院，并且从基因库找了很完美的基因上交，到时候跟着医疗组一起走，看看会到哪里。】 陆柠在聊天界面上停留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系统说得也有道理，好好留在公司，每天研究新的数据，安安心心等待转化剂被研制成功就可以了。 她刚想找借口回绝，通讯器上方突然弹出了一个未知账号的消息。 她点开一看，里面的照片让她瞬间汗毛倒竖—— 一颗装在玻璃罐子里的心脏。 血腥。 鲜活。 她一瞬间有些发呕。 【未知：陆小姐，或许，你应该过来看看森妄洲的真面目。】 她尝试着点开发未知消息过来的人的个人信息，里面什么都没有。 【陆柠：什么意思？】 对面没再回复她。 平复了许久，她才颤抖着给切换聊天框，给沈耀川发去消息。 【陆柠：好。】 第92章 我们是一个世界的，要一起打败森妄洲 三天后。 她来到蓝海城商业中心，沈耀川跟她约在一个广场上见面。 这个世界没有工作日和周末的概念，中心城区的商业街向来很热闹，有三三两两结伴成行的人们从广场上说说笑笑地路过。 他们穿着光鲜，手里拎着购物袋，或拿着一杯饮料。 恍惚间，陆柠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原世界。 一辆车停在了她面前，沈耀川打开车窗朝她招招手： “陆柠，抱歉，等很久了吧？”待她打开车门上了副驾驶后，他递给她一杯纸杯装的饮料，“刚交接工作，耽误了一点时间。” “没事，我也没等很久。”她接过饮料，有些犹豫。 沈耀川给她下毒的概率有多少？ 见陆柠拿着饮料没动，沈耀川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没毒的。” 陆柠笑了笑，拿出吸管戳开杯盖上的直饮口。 “车是借的公司的，没有费尔森公司给你配备的顶级悬浮车那么厉害，自动驾驶也得时刻注意点儿。”沈耀川手搭着方向盘，一边跟陆柠搭话。 陆柠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思绪却仍然被那条未知的消息缠绕着。 心脏？ 到底是谁的心脏？ 仿真的还是活体的？ 动物的还是人的？ 总不会是…… 森妄洲的？ 她有些不安地点开与森妄洲的聊天框，消息还停留在三天前她给他发的消息上—— 【陆柠：这几天实验进展蛮快的，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汇报一下进度。】 没有下文。 “不好喝吗？”见陆柠在发呆，沈耀川问了一声。 陆柠缓过神来，尝了一口手中的饮料，是橙汁。 “蛮不错的。”她敷衍地回了一句。 “这个世界的物资实在是太匮乏了，以前在我们的世界，逛街经常会买杯奶茶或者果茶在手里，还挺怀念。”沈耀川继续搭话。 我们的世界。 陆柠抬了下眸。 沈耀川：“我想着难得有空出来，买两杯找寻一下以前的记忆，可是总觉得味道还是不一样的。你以前最爱喝哪家？” 许久没有接触这些，陆柠一时半会儿竟然有些想不起来，顿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c家的，感觉挺划算，味道也不错。” 沈耀川笑笑：“c家啊，我那边也有，挺有名的，全国连锁呢。” “对了，你家是哪个城市的？”他顺着这个话题问下去。 “江城市林浦区。” “好巧，我是临州市的。” 两座城市相距很近，高铁车程为一小时。 陆柠抬起头朝沈耀川看过去，那种不真切的感觉又萦在了心头。 熟悉的城市名。 宽敞的公路。 稀松平常的聊天。 整片空间内只有他们两个来自于同一世界的人，能够放下所有警戒心，从容地谈论曾经的生活。 仿佛真的回到了现实世界。 即将彻底放下防备心的一瞬间，陆柠下意识地将思绪收紧。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通讯器。 虽然跟她在现实世界中的手机功能差不多，但是界面与屏幕质感完全不一样。 再加上身上穿着的带着防护内衬的黑色的伪装型外套。 无一不在提醒她，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这里是危机丛生的末世游戏。 汽车已经驶出了平整的大路，来到了有些颠簸的五环外的路上。 “等我们两个联手，把任务解决，回到原世界，我请你吃饭。”沈耀川朝陆柠笑笑，“这段经历，说出去的话，大概谁都不会相信吧。” “如果真的能回去，这里就当做一场惊险的梦吧。”陆柠看向窗外，进入边区，天变得灰蒙蒙的。 “对了，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沈耀川接着搭话。 “……你是来查户口的吗？”陆柠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一句话。 “抱歉，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关于曾经的记忆一直埋在心里，没人可以倾诉，所以贪心了些。”沈耀川抱歉地笑了笑，拿出一个平板放到陆柠手上，“你先熟悉一下假身份和基因，以及被送走之后的计划，这次不能出漏洞。” “好。” 开出来一路，沈耀川总算是干了一件正事儿了。 陆柠打开平板，浏览着上面的数据。 【姓名：刘诺】 【年龄：21】 【基因：d级2型】 【体征：一切正常】 翻过去一张，是另一个身份数据。 【姓名：张思洋】 【年龄：25】 【基因：e级1型】 【体征：一切正常】 “你上哪里找到的这两个假身份？而且，怎么会有对应基因的？”陆柠一边翻，一边好奇地问。 “有钱能使鬼推磨。”沈耀川用手比划了一下，“我在最近一批测出基因正常且体征正常的人里面，私下联系了两个，让他们等今天普查的时候藏好。” “这个点，他们应该已经在执政厅旗下的边区隔离室里了。” “你做这些，算是执政厅办事员因公出差吗？”陆柠问。 沈耀川摇摇头：“也不算，我跟我的直系小领导关系好，他给我开了这个后门，再往上的上级其实是不知道的。” 进入边区之后，视野开阔了不少，沈耀川也不需要时时刻刻盯着路况，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陆柠，一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希望疗养院如果是一个大任务点的话，按照原游戏的主线推断，里面绝对藏着能揭露费尔森丑恶行径的线索，到时候我们可以快速收网，等执政厅接手了费尔森集团，我们的任务就可以接近尾声了。” “陆柠，你在森妄洲这个疯子的手底下，被杀了不少次吧？放心，我绝对会让你亲眼看到森妄洲锒铛入狱的狼狈模样。” “我是执政厅的人，一旦森妄洲倒台，剩下的都可以靠我来，你只要负责安安心心躺平就可以。” 陆柠捏紧了通讯器，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听上去确实是个完美的计划，尤其是当沈耀川用坚定的语气说让她放心躺赢的时候，她确实有了些许希冀。 打败森妄洲？ 仅靠他们真的能做到吗？ 她应该开心的，可是…… 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一切如此虚妄，如此不真实呢？ 甚至。 想到森妄洲被拷上手铐的画面，她揉了揉略微泛着酸涩的心口。 难道……她在舍不得？ 第93章 顺利通过体征检测 希望疗养院内。 她与沈耀川分道扬镳，前往后面的8号楼，沈耀川则留在3号楼。 顺着信息找到房间后，她通过密码打开了房间。 很素净的房间。 大概十平米大小，房间内则简简单单地摆着一张床和一套桌椅，门后是一个小小的卫生间。 她关上门，环视着这个房间。 不知是刘诺把所有的东西搬走了，还是她本来就没有多少私人物品，这个房间更像是一个酒店，毫无个人长久居住的痕迹。 终于，在桌子的抽屉内，她发现了一张纸。 【8号楼503室】 【入住人：刘诺】 【入住日期：354年2月15日】 【入住原因：正东方向污染源接触，无个人承受医疗能力，经推荐人介绍，入住本疗养院排查疗养】 【污染源接触史：e级污染源】 【初步排查受辐射率：5%】 正研究着，门上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叮叮叮——” “请8号楼各位居民排列整齐，前往大厅采集最新体征数据，谢谢配合。” 采集开始了。 陆柠深吸一口气，戴上口罩和帽子，打开门。 整条走廊没有其他人出来，她是第一个。 她有些奇怪，不过也比较庆幸，没有遇到认识刘诺的人，否则穿帮可就难办了。 从五楼往下，电梯上只寥寥上来了几个人。 “诶，你知道小雨去哪了吗？”从3层上电梯的人开始问在电梯里碰到的相识的人。 “小雨？我记得上次体征筛查她超级健康来着，应该不需要再住在疗养院了吧？” “我跟她同一批进来的，还加了联系方式呢，以为她找到新的去处了，还想问问她过得好不好，可是一直没有联系上……” “害，别想太多了，说不定是新生活比较忙就把疗养院内的朋友忘掉了呢？” …… 电梯到了一层，陆柠跟在她们后面走到大厅。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员正拿着仪器，在给已经到达的人做体质筛查和基因再测。 等轮到陆柠的时候，她将沈耀川给她提供的居住证递过去。 “刘诺是吧？伸一下手臂，采血。” 陆柠将外套大臂上的拉链拉开，露出手臂。 这种专门为采血设计的便捷外套在疗养院不多见，采血的工作人员愣了一下，又想到住在这种边区疗养院的，总会收集一些别人不要的旧衣服来穿，没有过多猜想，将针头没入皮肤。 陆柠的外套袖子下，是沈耀川给她提供的紧身仿真皮，里面注入了刘诺的血液，并且她已经给两人的血液做过全方位的净化。 “好了，谢谢配合。” 陆柠点点头，默默离开大厅回到自己的房间，给沈耀川发消息。 【陆柠：我这里好了，只要等数据出来就行，你那里怎么样了？】 没多久，信息就回复过来。 【沈耀川：我们还没开始采集，可能不是同一天，但是放心，我事先调查过，差不了多少。】 数据监测要第二天才出结果，这个晚上，陆柠百无聊赖地躺在这张陌生的床上。 有些想念自己在御水湾的床。 柔软，宽大，在上面打滚都没有问题。 想到御水湾，她的脑海中不免又浮现出森妄洲那张脸。 如果他现在还在监视自己的话，应该已经知道她正在希望疗养院吧？为什么一条消息都没有呢？ 她盯着迟迟未收到消息的与森妄洲的聊天界面，想着想着，慢慢闭上沉重的双眼。 检测结果出来那天，数据传输到了房间门上的接收平板上。 两个假身份的原主人本就已经疗养得差不多，再加上陆柠早些时候从谢承那里的学来的净化技术，这两具身体绝对是那些负责人眼中的“上品”。 陆柠呼了口气，打开了数据报告，翻看着“自己”的体征，果然非常健康，每一项指标都在满意的数值内。 她给沈耀川发去消息。 【陆柠：我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每一项数据都卡得刚刚好，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有人会联系我了。】 【沈耀川：我这里还没消息，如果你先出发的话，一定一定要跟我保持联系。】 【陆柠：你不是说两个身份接受基因采集和更新的频率几乎是同步的吗？怎么会差这么多天，已经两三天了吧？】 【沈耀川：好像是听说医疗组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耽搁了两天，我再打探打探。】 关上通讯器，陆柠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心里莫名有些堵得慌。 过了两个小时，房间上的铃终于响了起来。 “你好，请问是刘诺小姐吗？” “我是。”陆柠压低声音。 “您的最新一次检测表明，体征一切正常，身体非常健康，恭喜您，不需要再疗养观察，疗养院为您准备了新的住处，请到登记处登记离开。” 还有新住处？ 这个世界都是直接发房子的吗？ 陆柠有些狐疑地挂断了电话，看了一眼地图提示，朝着所谓的登记处赶去。 登记处窗口只有一个穿着黑色制服、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 “请问是哪一位？” “刘诺。” “房间号是？” “8号楼503室。” “好的，请稍等，正在为您办理，您可以选择一下自己想要的去向，我们会为您对接。” 处理窗前的平板屏幕上跳出了几条可供选择的地点。 【正北方向粟北聚居区，距边区1千米】 【西北方向梁丰聚居区，距边区5千米】 【东南方向荣安聚居区，距边区10千米】 …… 原来所谓的去处，是那些距离安全区的距离屈指可数的边区，是那些破砖烂瓦搭建起来的棚屋。 工作人员见陆柠的手指正上上下下将这些地点翻来覆去地看，提醒了她一句： “其实不用纠结的，直接选离边际线最远的，肯定没问题，到了相关聚居区之后，对应边区执政厅会为你安排工作的。” “而且啊，只有我们希望疗养院的才能被安排工作哦，因为你们体征够好，身体素质过硬，才能收到边区执政厅的优待。” “所以以后如果碰到污染源暴露环境，记得要推荐被暴露人员到希望疗养院来。” 陆柠机械地点点头，选择了西南方向的聚居区。 毕竟宋怀远在西南边区驻军点，万一有点照应呢。 第94章 拍品 “请出门左拐，搭乘前往西南边区的专属交通，恭喜您结束疗养。”工作人员给她递去身份证明，甜甜地笑了一下。 陆柠点点头，走出登记处的门，左拐走去。 大约走了十分钟，一辆黑色的方方正正的小型车正停在停车点，已经有几个人在那里等着。 “你也可以离开疗养院了吗？”排在陆柠前面的人朝她搭话。 “嗯。”陆柠点点头。 “哎，就是看我们健康了，拉去做苦力了，美其名曰分配工作。” “就是就是，哪有待在疗养院开心啊，每天只要稍微做点杂七杂八的活儿，然后喝点药配合检查，调养身体就可以了，连营养剂都是免费供应的。” “你们居然喜欢这里？我得赶紧回家去了，不知道我的小房子倒了没有，倒了还得重搭。不管怎么样，总归还是自由舒服。” 一起等待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场面一时热闹起来。 小黑车上下来一个黑衣服的工作人员，朝他们招招手： “东南边区方向，上车吧。” 陆柠走上前，一同上前的，还有两个，一男一女。 坐定后，她给沈耀川发去消息。 【陆柠：我上车了，东南边区。】 车子没有窗户，车厢内的灯昏昏暗暗的，好像一个移动的黑匣子。 “什么破车啊，连个窗户都没有，我们又不是货物，拿货车装我们吗？”那个男性同行者受不了了，开始抱怨道。 “算了吧，疗养院每隔一段时间出出进进这么多人，没收我们钱算不错的了。”另一个安慰道。 陆柠按了按通讯器，没有任何反应。 “诶，你们有没有发现，没信号了？”她问道。 “信号？我没钱，买不起通讯器，不知道。”男人摇摇头。 坐在另一边的女人也摇了摇头：“我的通讯器在逃亡的过程中丢失了，现在手上也没有。” 陆柠有些不死心地又刷新了一下，还是一点消息都跳不出来，左上方的小圆圈一直在不断旋转，显示加载中。 看不见外面的景象，通讯器又没有信号。 “我们真的是被送去东南边区？我怎么感觉疗养院是想把我们卖窑子里啊。”她压低声音朝两人问道。 男人满不在乎地嘁了一声：“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空有一身力气，卖去哪里干苦力都一样，给口吃的就行。” 陆柠没再发话，车厢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一旁的女人忍不住先打了个哈欠。 然后，这个哈欠像传染源一样，传遍整个车厢，三个人都开始哈欠连天起来。 不对劲。 等陆柠察觉到异常的时候，女人已经倒下，男人的头也一顿一顿的，不是很清醒的样子。 好困…… 好想躺一会儿…… 陆柠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强撑住已经在打架的上下眼皮，调整微型摄像机的位置，再三确认所有声音和画面都能被收进去，才终于歪了过去。 …… 她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被五花大绑着扔在地上。 周围是一片漆黑。 她努力挣扎了一下，捆绑她的人将她的手臂绑在身后，用一根粗绳捆住手腕，她完全挣脱不开。 骗局。 赤裸裸的骗局。 什么包分配工作，自选去处，果然都是假的。 她用膝盖抵住地面，将自己撑起来。 “什么动静？”一个粗犷的男声传入她的耳朵。 “妈的，难道有一个醒了？” “醒了就醒了吧，别管她，反正活不了多久。对了，应该都是捆好的吧？” “当然，我办事你放心。” 陆柠捕捉到两人的对话，用手指拨了一下别在袖口上的微型录音器。 不见了。 她顿时有些惊慌，沿着袖口找了一圈，一点硬物的手感都没有。 这只微型录音机是她从森妄洲的武器库里带出来的，外表与普通的袖扣一模一样，且能延展贴到袖扣内侧，可以逃过近90%的检测设备，如果不是经过专门特制的设备检查，根本不会被发现是个电子器件。 她不寒而栗，待在原地不敢再发出任何一点动静。 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膝行着往前探。 大概走出两步，她的膝盖便触到了一面光滑的墙壁。 紧接着，她贴着这个墙壁朝另一个方向探去，又只行了大概五步的样子。 这里不是空地。 她根本是被关在一个隔离箱里！ 过了一会儿，两道脚步声又折了回来。 “走吧，快到这一批了。” “可别让人等急了，听说今天来的那位胃口可不小，幸好今天有好货，不然我都怕那疯子把我们这给端了。” “s不是向来都喜欢独行的吗？怎么今天有兴趣到我们这拍卖行来？” “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就是来个新鲜感。别想那么多，快，干活儿。” 拍卖？ 陆柠眉头一皱，这里是个拍卖会？ 那她…… 难不成是拍品？ 她所在的隔离箱开始移动，她一个趔趄，差点栽倒，急忙用身体靠住隔离壁，勉强维稳。渐渐的，隔离箱内的光线不似刚才那样黑暗，透出一些光亮来。 掌声。 她听到了很多掌声，伴随着阵阵欢呼声。 “下一件拍品，e级污染源接触史，疗养疗程为三个月整，具体消息请各位在座位传输器上查看！” 话筒与音响内传出的男声失了真，余音绕梁，回荡在陆柠耳边。 下一秒，一道刺眼的光直直朝她的眼睛刺过来。 许久没有见光的她在接触到如此刺激的光源时，下意识闭上眼睛。 待到渐渐适应，她才慢慢睁开眼定睛朝外面看去。 身前是一道道铁栏杆，将她困在小小的框内，栏杆外，是一大片观众席，人们谈笑风生，似是在看一场滑稽的闹剧。 而她，是被困在笼子内的小丑，是供台下吵闹的看客肆意观赏的物品。 台下一片哗然。 “醒了？” “我还从在这里见到过醒着的！这体质得好成啥样啊！应该不便宜吧？” 主持人在与陆柠对视地刹那，夸张地惊叫出声：“天哪！她醒了！她居然醒了！！看来，估价员要重新估一下她的价格了！！！” 第95章 人体标本 陆柠见挣扎无望，深呼吸了两口，冷静下来环视着场内。 整个观众席大概有一百人左右，每个人手上都有一个计价器，用来展示自己的追价。 场馆的上方还有一圈看不见内里的玻璃窗，大概率是单向玻璃，后方是专门提供给高端的客人的vip室。 只是…… 他们是什么身份？ 台上上来了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员，操纵着手中的仪器，上上下下扫描过陆柠的身体。 “好的！现在我们的估价员重新估算了这具身体的估值，本场23号的起拍价——一千五百万元！！！” 议论声四起。 有摇头的，有皱眉的，有跃跃欲试地按着计价器的。 “我知道大家对23号的满意程度，也看到了大家的满腔热情。各位可以慢慢估算自己内心期许的价格，下面，我将为大家提供几个小拍品，给大家热热身！”主持人说完，几个箱子又被推了上来。 “24号——” 随着话音落下，幕布被拉开，陆柠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猛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幕布后面，是一颗装在玻璃罐子里的心脏。 暗红色的心脏仍在跳动，在培养液内漾出一点点波纹与气泡。 一瞬间，陆柠的呼吸停滞了，记忆里，那个未知账号发过来的照片，与这颗心脏正在慢慢重合。 这到底是谁的心脏？ 应该不可能是森妄洲的吧？！ 反胃的感觉一阵一阵涌上来，冲击着她的神经，她只能继续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不断拉拢已经断裂的思绪。 “24号拍品，起拍价——一百五十万！” 台下又是一片掌声。 紧接着，已经有观众给出了预期价值。 “三百五十万！” 主持人的声音愈发高亢。 “三百五十万一次！” “三百五十万两次！！” “还有要出价的吗？三百五十万——三次！成交！！恭喜您！！！” 那颗心脏被推了出去，离开了陆柠身边。 主持人：“25号拍品是什么呢？有没有人来猜一猜？” 陆柠瘫坐在笼子里，盯着身旁那被黑色的布盖住的隔离箱，不知是该转移视线，还是该继续确认里面是什么。 “哗——” 幕布被拉开。 耀眼的聚光灯下，万众瞩目之处，是一双泡在培养液里的眼睛。 不对，准确来说……是眼球。 沉黑色的、在聚光灯下泛着光的眼球，正呆滞地望向观众席，似在无声控诉着它悲哀的下场。 陆柠颤抖起来。 森妄洲到底在哪儿？ 那个未知账号为什么要引导自己到这个地方来？ 混乱的思绪与视觉的冲击让她头晕目眩。 【系统007：撑住啊宿主！你可是金手指玩家，肯定会没事的。】 系统察觉到她过于波动的心绪，开始试图给她上强心针。 陆柠：【007，你说，如果这些隔离箱里的器官真的是森妄洲的，那我们要读档救他吗？】 【系统007：唔……要说实话吗？】 这个节骨眼，见系统扭扭捏捏的，陆柠有些烦躁：【当然要真话。】 【系统007：如果森妄洲死了，其实对我们而言是有好处的。你想啊……你现在在费尔森集团拥有最高的等级权限，除了谢承，整个公司没有权限在你之上的员工了。所以，按照道理，你可以接手费尔森的所有实验，实现转化剂研究、使用自由。】 陆柠默然。 她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 强大如森妄洲，真的会被这些看起来像地下作坊的人拆成一片一片的身体零件吗？ 她想象不出来，更不敢再想下去。 主持人：“两轮热身过后，我想大家对于23号已经有了自己的期许！下面就到了大家最最期待的环节——23号拍品，正式起拍！！！” “两千万元！”第一个叫价的客人通过座位上的计价器亮出了自己的价格。 “两千五百万！” “三千万！” …… 一声更比一声高。 “等等！楼上vip6室的客人，报价……”主持人有些不确定地数了数零，“……三亿五千万？！！！” 台下一片嘈杂，议论声淹没了整个会场。 “还有更高的吗？” 场内一台台报价器开始熄灭。 此起彼伏的放弃声，像狂欢的落幕，最终归于沉寂。 “恭喜这位先生，以三亿五千万的价格，拍下23号！” 两个穿着黑色工作服的男人拉着她的隔离箱，将她推下了舞台，走进幕后的暗道。 一路上，两人的聊天传到陆柠耳朵里。 “今天运气真不错，有这种上等货，毕竟s先生难得来玩，还好没让他失望” “三亿五千万，他这次还真是舍得。” “害，三亿对人家来说不就是点小钱，千金难买他开心嘛。” “我是觉得不太值，三点五亿，买个活人，拿来做实验吧又浪费，买来当佣人，根本值不回这个价，就连拆碎了零件卖，都值不回本的。” “s先生的手段，咱俩可不敢想。你没听说过啊，那位喜欢，收藏。” 说到“收藏”二字，男人压低了声音，故意拖慢，嘿嘿笑着，笑声尖锐刺耳。 “啧啧啧，这小姐肤白貌美的，做成标本往家里一放，那才是绝世珍奇。” 一路说着，两人在房间门口停住了，恭恭敬敬地敲了敲门。 走出了许久，陆柠看着这里的地形，确信这里并不是刚刚会场的二楼，而是另一幢，类似于酒店的地方。 门开了。 两个男人将陆柠的隔离箱推进去。 “先生，给您送到了，祝您享用愉快。” 这是一个巨大的总统套房，而她正被放在客厅的中央。 客厅内只开了两盏昏黄的壁灯，沙发上，一个宽阔的背影让陆柠有些心悸。 这就是那些工作人员口中嗜血成性、暴虐无常、令人闻风丧胆的s先生？ 她打定了主意，只要这个男人一给她松绑，她就要立刻掏出内袋里一直随身携带的污染试剂，要么他死，要么她读档。 如果试剂也被搜刮走了的话，她就撞墙。 总之，不能活活让这个变态折腾。 房间陷入诡异的沉浸。 半晌，沙发上背对着他的男人按灭手中的烟，转过头来，盯着她。 男人约莫四十岁上下的样子，面色阴狠，一眼看上去就绝非善类。 “果然是好货啊。”他走上前，俯下身端详着隔离笼里的陆柠，眯起的眼神里充满了贪婪的野性。 第96章 他不愿她回溯，回溯会痛的 方才熄灭的烟草味还遗留在男人的身上，若有似无地传进陆柠的鼻腔里，有些呛口。 “你是谁？”她深吸一口气，对上男人的视线。 “还没有人敢这么跟我问问题的，小姑娘，你胆子确实挺大，怪不得能值三点五个亿。”男人将袖口往上挽了一些，露出纹着黑色图案的精壮小臂。 很奇怪的图样。 “怕吗？”他睨着陆柠。 “我有什么好怕的？”陆柠梗着脖子坦然地看着他，“倒是s先生你，参与人口贩卖，就不怕遭报应？” “报应？天真。”男人冷笑了一声，饶有兴趣地望着她，“那你猜猜，等会儿我要干什么？” 他拿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刀面上还嵌着几颗宝石，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光泽。 “在你的脖颈左侧，顺着大动脉挑开一点儿，就能毫无破损地将你的血放干，然后，注入无腐溶剂，保你永生，而且永远这么漂亮。” “死变态。”陆柠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我会把你放在我的卧室里，让你永远跟我在一……” 话音未落，身后的声音打断了他—— “怎么，季总对我的拍品很感兴趣？” 声音过于熟悉，陆柠忍不住打了个颤。 “森总，别这么扫兴嘛。”男人的目光越过陆柠，望向她身后。 “我们谈完了，这里不欢迎你，滚。” 男人无趣地瘪了瘪嘴：“无趣。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说罢，他绕开陆柠，往门口走去，顺便带上了房门。 陆柠转头，在看到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委屈？ 难过？ 害怕？ 高兴？ 她不知道，只是呆愣愣地望着他，望到眼眶发酸，一滴滚烫的泪滚落下来。 森妄洲替她打开了隔离笼，将她拉出来搀到沙发上，解开那已经变成死结的束缚。 “你果然来了。”他低语了一句，随后轻轻揉着她手腕的红肿处，抬眸问她，“都绑红了，痛不痛？” “森妄洲……” 花三亿五千万买下她的s先生。 是森妄洲。 现在的他，到底是她的男朋友，她的合作对象费尔森总裁，还是狠厉的收藏家s先生？ 是什么身份，什么立场？ “你也想把我做成标本吗？”她颤声问道。 森妄洲凝眉：“季澜刚刚这么跟你说的？” 陆柠沉默。 “我花三个多亿买你做成标本，我钱多了烧啊？”见陆柠沉默，森妄洲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轻轻弹了弹陆柠的额头。 “那你……” “我猜到你会过来，没想到你还真的什么都没准备好就以身涉险。”森妄洲将药粉敷到陆柠的手腕和膝盖的红肿处，“如果今天不是我，你有没有想过你会到哪里去？” “我不会死的。”陆柠声音小下去吗，有些心虚。 “早让你离那个姓沈的远点，是有必要让你长长记性。”森妄洲靠近陆柠的颈侧，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畔，温润的触感擦过耳垂。 “你干嘛……”陆柠缩了一下，手腕却被森妄洲轻轻捉住。 “别动，你现在是我的拍品，我想对我的拍品做什么，你都没有资格反抗。” 说罢，他贴近她的耳垂，用牙轻轻地啃咬。 “森……”陆柠试图挣扎，却被用力收紧进怀里。 “你觉得我很好说话是吗？”他附在她耳边，声音妖冶又危险，“如果我今天对你来说，是个陌生人呢？” 陆柠噤了声，呼吸加快。 “陆柠，你明明知道在做人体实验的不止我一个，还敢这么听那个姓沈的话伪装成边区的居民，到底有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森妄洲的唇齿从她的耳垂渐渐往下，游移到脖颈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我让你好好待在御水湾，是为你好，那里是蓝海城绝对安全的地方。” 温润的痒意让陆柠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激起阵阵鸡皮疙瘩。 “我不是因为沈耀川才来的，是一个未知的账号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说你在这里。” 她摸了摸衣服的内袋，幸好，她的内衬是特制的，里面的通讯器没有被发现，还好端端地放在袋子里。 她点开那条未知消息，递给森妄洲。 “我担心……这个容器里，是你……”她的声音小下去。 森妄洲盯着陆柠的眼睛，沉默着，眸子里好像盛着一汪波光粼粼的水。 半晌，他哑声道：“以后不要涉险来担心我，我不会有事，整个蓝海城，还没有谁敢拿我怎么样。” 陆柠抬眸，直截了当地问道：“那这个图片，跟你有关系吗？这个人为什么要发这么一条消息给我？” 森妄洲点开那个未知的个人信息，一片空白，又在通讯器上按了两下，输入了什么，紧接着，屏幕上弹出了一个黑色的界面。 修长的手指继续在屏幕上点击输入。 陆柠凑过去，在一行行她完全看不出头绪的杂乱的文字下面，努力辨析着森妄洲现在在干什么。 “是韩月。” 他停下手指，将页面展示给陆柠看。 “韩月？” 森妄洲放下通讯器，用手指绕着陆柠的头发： “如果今天我不在，你能不能保证自己安然无恙？在这个场上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手段轻一些的，把你拿回家当玩物，手段重的，会把你拆成一片一片，送到各个研究机构和医疗机构。” “这样，你还觉得你义无反顾过来，是个正确的决定吗？” 陆柠败下阵来：“我想回家。” “现在知道了吧？我为什么不让你继续追查人为污染物。” 陆柠：“可是森妄洲，我可以回溯的，你没必要为了带我回家，花这种冤枉钱啊，三亿多呢……” “没事，我不在意这些钱，你说过你怕痛，回溯会痛的。”森妄洲抚了抚她的脑袋，“我还有事情没处理完，这几天先住在这里，等我事情处理完了，带你一起回家。” 陆柠心下一动，心间略微有些酸涩，点了点头。 森妄洲在她的额角落下一吻，随即起身离开，关上了房门。 陆柠梳理了一下已经乱成一团线的思绪，随后检查了一下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 除了通讯器幸免于难，其余的摄像机和录音器全部被拍卖会的人收走了。 第97章 你是不是被下药了? 她拿起被森妄洲放在茶几上的通讯器，点开隐藏的聊天框，果然，沈耀川已经给她留了好多条消息。 【沈耀川：你那里怎么样了？】 【沈耀川：我们这一栋楼的检测突然被推迟了整整一个月。】 【沈耀川：他们带你去哪里了？还能看到消息吗？】 …… 【沈耀川：看到了之后回我一下，我这里的时间没有回溯，我知道你肯定没事的。】 …… 她定了定神，开始打字。 【陆柠：我在。】 【陆柠：希望疗养院就是个培养人体货品的地方，从这里出去的经过层层筛查的体征健康的人，会被拆成各个零件卖掉。】 【陆柠：光靠我们两个人对抗不过的，放弃吧。】 沈耀川立刻回了消息过来。 【沈耀川：是不是跟费尔森有关？我就知道，这个地方不对劲。】 【沈耀川：我得赶紧上报给执政厅，让他们去查。】 【陆柠：别，我们没证据，所有摄像设备全被收走了，就连做过特殊处理的都没能行。】 【陆柠：如果你执意要说出去，说不定不光执政厅的人不信任你，还会触怒森妄洲和拍卖会背后的操控者，到时候他们把你杀了，我可不保证能救得回你。】 担心沈耀川利用自己的回溯能力豁出去，她直接用生命警告他。 果然，沈耀川没了声音。 放下通讯器，陆柠在房间转了几圈。 这间套房虽大，却只有一个卧室，里面是一张大约两米半宽的大床。 除此之外，就是客厅、洗漱室、娱乐室这种无关紧要的房间。 这里离会场有多远？ 她走到门口，尝试了一下拉动大门，门纹丝未动。 她又不死心地转动了几下门把手，锁扣死死地扣住，根本拉不开。 森妄洲把她锁在了房间里。 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哪怕她在星月城不小心丢了命，回溯掉了他的谈判，他都没有这样限制她的自由。 她放弃了与门锁对抗，转而在房间转了一圈，在发现客厅窗户上的防盗装置也全部都是锁死的状态后，她彻底死心了，瘫倒在沙发里，摆烂地刷起论坛来。 希望疗养院的论坛依旧热热闹闹的。 【56楼：新人入住，请问一下康复药是每天都要用的吗？注射真的好疼啊呜呜呜……】 【57楼：楼上，工作人员没告诉你用法吗？要看个人体质的，比如我注射康复药的频率是一周三次，每次50毫升。每天都要用的话，你是被污染物辐射了多久啊?】 【回复57楼：妈呀是我走神了，我再去问问，谢谢谢谢。】 【58楼：大家知不知道希望疗养院的入住条件？不想再努力了，想吃国家饭。】 【59楼：入住条件？我知道我知道，你去污染区晃一圈，然后毫发无损地出来，去做个辐射检查，保证立马安排入住。】 …… 在边区人民眼中，希望疗养院是个福利机构，是暴露在污染环境之后，可以为自己兜底的地方。 她越翻越觉得悲哀，很想发一句“别相信！希望疗养院就是个大型培养皿，他们利用被辐射的人的身体，做买卖、做实验、无恶不作！” 但是想到如果发这句出去，她要面临的不知道又是爆头还是掏心的，她叹了口气，直接按灭了屏幕。 不知过了多久。 “咔哒。” 门落锁了。 她睁开眼睛，坐起身。 “无聊吗？”森妄洲坐到她身边。 “还好吧，吃了睡，睡了吃，反正哪儿都去不了，还能怎么样呢。”陆柠坐起身，有些不大乐意地答道。 “姐姐好像很擅长说谎。”森妄洲的眼神死死攫住她，眸底翻滚着汹涌的暗潮。 “你还好意思说我，明明是你先不告而别的，消息都没一个。”陆柠也不甘示弱地回望回去，“现在还囚禁我，森妄洲，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姐姐平安。” 森妄洲靠近她，清冽的气息钻进她的鼻腔里，带着有些熟悉的果香味。 他很少这么见她，陆柠微微凝眉，稍往后退了退，仔细打量着他。 “你又喝酒了？” “躲什么？”森妄洲追上来，“我们是什么关系？” 陆柠的呼吸急促了些。 “……男女朋友。” “嗯。” 森妄洲环住她的腰，将她用力往怀里按。 “我说过了，我要你对我绝对诚实。可是你做不到。”他的手游移在她的后背上，声音低哑，“还想着跟那个姓沈的逃走，那我会很难过的。” 陆柠没好气地推了推他：“难过？你这像是难过的样子吗？” 没感情的基因造人，也懂什么叫难过？ 等等…… 陆柠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为什么一回来就提沈耀川？ 难道…… “森妄洲，你是不是在我通讯器里安装了追踪？！” “我是在保护你，姐姐。”森妄洲没有正面回答，收紧攥着她手腕的手，声音越来越哑。 “这不是保护，你这是在犯罪。”陆柠咬牙切齿地试图推开他。 这家伙的力气终究还是大得惊人，任由她怎么甩都甩不掉。 “犯罪？什么罪？中心城区的上层人从来不会有罪。”森妄洲埋在她颈侧，发丝划过她的脖子，留下酥酥麻麻的痒。 那怪异的果香让陆柠有些发晕，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现在这个场景，她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好像前不久在御水湾别墅的落地窗前，她也闻到过这种怪异的果香。 “森妄洲，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喝了什么？”她冷静下来，问道。 “季澜招待的酒，放心吧，没有毒的，哪怕有毒，我的身体也能抗下世界上所有毒素。” 森妄洲滚烫的气息洒在陆柠后颈处。 不对劲。 “不是毒，森妄洲，你有没有觉得，好热，好烫？” “是……有一点儿。”被这么一提醒，他的呼吸也加重起来，扯开自己衬衫上的两颗扣子。 陆柠懵了。 那个面相看着就很不和善的季总，该不会给森妄洲下了什么药吧？！ 第98章 囚禁就囚禁吧，反正这个世界也无聊透喽 陆柠伸手朝茶几上的水杯够过去：“森妄洲，你等等，我拿点水给你。” 怀里撑着这么大一个人，她整个人用力往前探，紧紧贴到森妄洲的心口。 “咚咚——” “咚咚——” “咚咚——” 谁的心跳？ 她抓到了水杯，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心跳趋于平静。 不是她的。 那就是，森妄洲的。 “你心跳好快。”她盯着森妄洲的眼睛，“喝点水，压一压。” 森妄洲放开搂住她后腰的手，接过水一口灌下去。 “我没醉，我很清醒。”他放下喝光的水杯，站起身，顺势将陆柠也拉了起来。 “姐姐，听我的，沈耀川查的东西太危险了，你一个人应付不了。”他低下头，凑近她，“其实我也很危险的，只是，我喜欢你。” 说罢，他低下头，滚烫的吻落下来。 “唔……” 陆柠瞪大眼睛，刚想去推，双手便被束缚住。 森妄洲压着她慢慢往后退，退到抵在墙上，退无可退。 心跳在震颤，呼吸在升温。 许久，他才放开她，细细密密的吻沿着唇角往下，印在脖子上。 “森妄洲，你的心跳，真的没问题吗……” 她记得她测试过的，他的心跳向来很稳，一直维持在六十多。 而现在，她大概能感知到他胸腔里的震颤，如果有心率手环的话，上面的数字大概已经飙升到一百二十多了。 “我没事，我的心脏也没问题，它只是在心动。” 陆柠噤了声，抓紧了他的领口。 他……是在告白？ 是酒精驱使，还是真情流露？ 如果是真情流露，她的任务该怎么办？ 乱线般的思维在撕扯下，像缠绕的毛线，越来越乱。 “姐姐，陪我睡觉。”他低声道。 混乱的思维霎时变得一片空白，她错愕地别过头：“别，我还是睡客厅吧……” “我没跟你商量。”森妄洲推着她，将她按到床里，“放心，只是单纯地睡觉。” 大概是真的很累了，森妄洲在浴室简单冲洗了一下后，将她捞在怀里，很快就陷入了沉眠。 醒来的时候，陆柠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身侧已经没有人了。 准确地说，整个套房内都没有人了。 森妄洲一向对睡眠需求不大，昨晚能这么快速入睡，想必也是中了药的缘故。 陆柠叹了口气，在套间里翻找起来，如她预计的那样，有森妄洲的地方果然有实验箱。 她对着镜子，用提取工具往昨夜被森妄洲咬过的地方轻刺了一下，提取残留的气味。 幸好，还有一些成分残留。 提取后，她将东西密封好，放到随身的隐蔽内袋里。 做完这些，她百无聊赖地瘫倒在沙发上，放空自己，跟系统聊天。 陆柠：“统统，你说你之前失败过六次，有没有那种宿主是被囚禁的角色的？” 【系统007：宿主这你包问对人啦！有的有的！】 陆柠：“那她们被囚禁之后，都干些什么？” 007思索了一会儿：【玩手机，吃东西，锻炼身体，睡觉。】 陆柠：…… 【系统007：还有更过分的呢，那个男主把手机都给收走了，不让我宿主出去，那才是真正的没事儿干。】 【系统007：那个宿主一开始还很清醒地想着要出去的，找了好多办法，后来可能太久没收到外界的消息，精神状态慢慢就不太行了……】 陆柠：“我觉得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好像、大概、貌似，也不是很美丽……” 【系统007：别啊别啊宿主，我求求你了，咱们都到这个地步了，别前功尽弃啊！】 【系统007：实在不行……那不是还有个沈耀川吗？他跟你的目的是一样的，只要转化剂被研制出来，我们肯定有办法的，肯定有的！】 007一时间变得非常慌乱，大概是想到了此前失败六次的阴影。 陆柠伸了个懒腰，翻身趴在沙发上，打开通讯器看消息。 【沈耀川：我再想想办法，相信我，实在不行等我慢慢往上爬，坐到更高的位置，与森妄洲抗衡。】 【沈耀川：我就不相信，执政厅的权力还不如他一个企业家。】 【沈耀川：我们一定可以一起回家的，等回了家之后，我请你吃饭，江城市那家最贵的自助餐，我们去吃个够。】 陆柠抓着通讯器，矛盾的心情到达了顶峰。 一边是将自己囚禁起来，但是表现出愈发离不开她的世界顶级反派。 一边是目标一致，却一心想着靠打倒反派完成任务的同伴。 “007，你说，我还能当二五仔吗？可是我总觉得……涉及到沈耀川，森妄洲就变得更难应付了……” 【系统007：宿主啊，你在森妄洲这里，不愁吃不愁穿，只不过失去了自由外出的权利，这个世界的外面也没啥好看的，除了废土还是废土。】 【系统007：一切等转化剂研制成功了再纠结也不迟哇！别想太多，既然森妄洲不让你出门，咱就当度假来了，睡睡觉，吃吃东西，多舒服！】 陆柠点点头，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要是有游戏打，那就更好了。 她心一横，什么也没回复，直接退出了与沈耀川的聊天界面。 自从昨晚森妄洲在她的通讯器上操作了一通之后，她总是怀疑自己的通讯器也被监视了，保险起见，还是不回复为妙。 暗区酒吧内。 “森总，最近你老是走神，不会是身体机能出什么问题了吧？”季澜微眯着眼，将酒杯推过去了一点儿，“实验进程再不加紧，别把自己的命都拖没了。” 森妄洲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季澜推过来的酒。 透明的青黄色，略微泛着点儿气泡，看上去只是一杯人畜无害的果酒。 他冷笑一声：“季总还是喜欢玩阴的，放心吧，我肯定活得比你长。” 季澜的脸上划过一丝异样。 “这次你自说自话废了星月城，是摆明了想跟费尔森为敌？”森妄洲保持着游刃有余的笑意，将面前那杯酒又推了回去，“没用的，你知道，我的身体百毒不侵。” 季澜摆摆手：“别嘛，这样多无趣，昨天的那个效果咋样？跟你那个小女朋友，体验不错吧？” 第99章 姐姐，想杀我吗?我给你杀 森妄洲听到这句，呼吸不由得沉了一瞬，手也有些不自然地收紧。 季澜自顾自地接着往下：“你们这种高等的基因造人，自然不懂我们这种原始野性的快乐。森总，别老是自命清高的了，前两天我就稍微调戏了一下她，看你急的，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我看啊，你根本就跟森原那个老家伙一个样，年纪轻轻的，顽固。”季澜见他没有回答，将被森妄洲推回来的酒杯轻轻拿在手里晃了晃，随后喝了一口，“你别告诉我你昨天什么也没做。” “滥俗。”森妄洲敲了敲台面，一个机器人滚着轮子来到他身边，他拿起荼毒了星月城的人为污染物的母样本，放到桌上，“贵组织如果次次邀请我来，就是为了这种滥俗无聊的小事情，那恕不奉陪。” “别嘛。”季澜拦住了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森妄洲，“我手里有一批身体辐射程度大于45%的货，一定亲自给你送到实验基地。” “我可没说过我缺货，现在才想着用这种方式来讨好我，迟了。”森妄洲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敲击着台面，连最后一丝耐心都快要耗尽了。 季澜笑了笑：“区区一个星月城，哪里值得你费这么大的心火，是舍不得那个边区小城，还是舍不得你家里那位正义的清扫小警官？” “说真的，森总你真该学学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是利用还是真心，我很有分寸。” 森妄洲冷笑一声：“分寸？我看你还是少喝点儿吧，看着都快肾虚了。” 说罢，他起身朝门口走去，头也不回，留季澜一个人在原地，忿忿地喝了一大口闷酒。 回到套房内的时候，陆柠蜷缩在沙发上睡得正熟。 她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肩上，手肘压在自己的脑袋下，露出一小节白皙的手腕。 季澜那略带着些调笑的声音又在他耳畔响起。 呼吸渐沉。 似是听到了声音，陆柠悠悠转醒，朝他看过来。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带着点刚睡醒的朦胧。 “嗯，事情差不多快解决了，怎么不去床上睡？” 陆柠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本来觉得在沙发上睡的话不会睡得这么死，没想到还是一觉到现在，森妄洲，睡太多了真的容易晕的。” 森妄洲坐到她身边，手包裹住她的手，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揉着。 陆柠呆滞了一瞬，甚至忘记了下一步该做什么动作，就这么被森妄洲包住了手。 熟悉的柠檬清香窜进她的鼻子里，没了那层诡异上头的果香。 “森妄洲，你昨天被下药了，你知道吗？”她试探道。 “下药？”森妄洲有些疑惑地低头对上她的视线，“只是喝了点酒而已，不用想太多。” 陆柠将他的手抓下来，按下去，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眸：“这几天你接触的人肯定不对劲，我敢确定那就是药，你知道吗，你昨天的心率已经飙到一百二十了！” 而且，她用实验箱里面的简易试纸大概测算了一下，经过一夜，她脖颈上的药物残留还有一些，具体是什么药，得等回到实验室再进一步检验。 “那你再闻闻，我现在有没有中药？”森妄洲弯起嘴角，故意凑近陆柠，两人的鼻息距离瞬间只剩下了短短的一寸。 “现在……好像没有。” “要不要再试试我的心跳，我带了手环过来。”森妄洲继续进攻，甚至自己给自己戴好了手环，并举起来给陆柠看。 心率83。 “陆柠，我是基因造人，但并不代表我是个机器人。”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凑近，直到嘴唇触到她的唇。 两颗心贴近着，甚至分不清哪声心跳是属于谁的。 如果说前一晚的吻带着扰人心绪的异香，那现在的吻，她意识异常清醒。 她并没有推开他。 他们清醒着沉沦。 最初的轻吻逐渐加重，森妄抬手扣住了陆柠的后脑，将她往自己身边带，顺势在她想后退的时候追了上去。 手环上的心率数值已经变成灼目的红。 他在心动。 在没有任何药物的加持下，猛烈地心动。 氧气接近不足的时候，森妄洲放开她的唇，轻轻向下。 “森妄洲，我们……我们是假扮的。”陆柠抵着他的肩膀，试图将他的理智唤回来。 “那变成真的不行吗？”他埋在她的颈侧，轻声低语，似呜咽的小狼，发出撒娇般的请求。 陆柠的呼吸也变得急促，纷乱的思绪中，沈耀川的话不合时宜地跑进她的脑子里—— “你要是真的爱上他，我们的任务可就完蛋了。” 她不该心动的。 可是。 她不想推开他，甚至，想要回应他。 柔软凌乱的发蹭得她的脖子痒痒的，她条件反射般环住了他的脖子。 “别分心，姐姐。”森妄洲将她收得更紧了些，“你不喜欢我吗？可是，最开始，明明是你说要来投奔我的。” “要不是你杀我这么多次，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这么做的。”回想起并不美好、甚至算得上有些悲惨的初遇，陆柠倒是清醒了不少，“如果你是我，碰到这样威胁自己生命的人，你会喜欢他吗？” 森妄洲垂眸沉思了一会儿。 “姐姐怪我杀你？那……你可以杀回来。”森妄洲退开了些，与她对视着，向来游刃有余的眼神里，盛满了柔和的清波。 陆柠懵了：“什么杀回来？” “我是基因造人，陆柠，只要我的身体还有一丝剩余，在培养液里就可以无限再生。” “简单地说，我不会死的，和你一样。” 他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把小刀递到陆柠手里，刀尖正对着自己的心脏：“要不要……试一试？” 陆柠手一晃，刀落到了沙发上。 一样？ 这怎么可能一样！ 如果人被砍得只剩下一点心脏碎片，哪怕泡在费尔森最顶尖的培养液里，生长的过程也是很痛苦的。 而且，她错愕地接受着这个致命的信息—— 森妄洲根本无法被杀死。 第100章 囚禁模式gogogo! 她也不得不认清，这样的话，沈耀川的路子就是死路一条。 “森妄洲你到底发什么疯，你清醒一点。”她拍了拍森妄洲的脸，“是不是那个人为污染物的制造者威胁你了？” “我清醒的。”森妄洲将她的手攥在手里，“明天我们就回家，回御水湾，你陪着我，好不好？” 看着他渴求的眼神中满是期待的样子，陆柠咬紧嘴唇，点了点头。 回御水湾，她会面临什么？是无尽的囚禁吗？ 这一夜，她与森妄洲仍是相安无事地躺在同一张床上。 她白天睡够了，睡不着。 森妄洲对睡眠要求不高，也睡不着。 两人各怀心事地翻了个身，手指触碰到手指。 “森妄洲，你说过感情对你来说是最没必要的东西，你现在这样，不会有什么阴谋吧？”陆柠侧身，睁着眼睛，通过小夜灯散发的柔光盯着森妄洲的眼睛。 深邃的。 妖异的。 似乎看久了就能把她吸进去。 “我只是突然觉得，有你在身边也挺好的。”森妄洲柔声回答道。 说完，他猛地凑上来，附在她耳边，特意压低了声音：“所以姐姐，别逃了。” 陆柠惊恐地瞳孔骤缩。 逃？ 逃什么？ 逃往哪里？ 他到底知道多少东西？！ 她退开一些，错愕地盯着森妄洲，盯着那双因胜券在握而笑意盈盈的双眼。 “这次回御水湾，你是不是不准备让我再自由出门了？”她直截了当地问道。 “姐姐聪明。”森妄洲直言不讳，连伪装都不愿意做一下。 “为什么？” “我警告过你，离那个姓沈的远点，是上次的威慑还不够吗？”森妄洲伸手抚上陆柠的脸。 陆柠一惊，那种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森妄洲哑声道：“既然是你先不听话，我只好做点更难忘的事情来威慑你了。” 两人的距离只剩短短的几公分。 她甚至可以闻到森妄洲身上清冽的香气，听到他用力的心跳。 什么难忘的事情？ 难道是…… 陆柠还没来的急将脑子里无数少儿不宜的片段闪完，就听到森妄洲轻笑了一声： “姐姐，以后你只能是我的，哪里都不许去。” 说罢，他躺了回去，右手攥紧了陆柠的左手，手指慢慢嵌进她的手指，十指相扣。 陆柠：………… 就……没了？ 那似乎显得她的思想很不纯洁啊！ 还是说基因造人，根本没有被植入欲望？ 她稀里糊涂地躺着整理纷乱的思绪，想着想着，也渐渐睡去。 翌日。 回到御水湾，森妄洲当着她的面，特意删除了能够让她自由出入的大门上的虹膜、指纹、面部等一切识别密码。 现在的她，无法从外面打开这个别墅的大门，也无法从里面打开这个别墅的门。 被囚禁了。 森妄洲回了费尔森集团，她在房子里毫无目的地乱窜。 大门口的识别没了，那实验室和武器库的呢？ 陆柠往下走，来到实验室的门口，扫描面部。 大门缓缓打开。 再试试，武器库也同样如此。 森妄洲是真的不怕她把整个房子炸穿了啊！ 她在一排排武器旁边走过，仔细研究着。虽说是小型的个人武器，却也不乏火力高威力猛的，烧个房子应该是绰绰有余。 【系统007:宿主，别忘了森妄洲可以拿捏你回档的，烧房子没用，而且你烧完房子，说不定以后的归宿，就是楼上那个小鱼缸了。】 陆柠：“废话，我当然不可能烧房子，现在这个条件，不正是研究转化剂的好时候吗？” 笨蛋森妄洲，以为囚禁她就是更难忘的震慑，就可以让她乖乖当金丝雀了？ 她什么文没看过！ 不就是囚禁吗？这么大的房子，有吃有喝，这哪里是囚禁，分明是万事俱备的闭关修炼啊！ 陆柠搓了搓手—— 闭关模式，gogogo！！！ 她将实验室里的污染物与矿体一一确认好，做好记录。 “黄铜矿……35号。” “纯蓝晶体……64号。” “……” “d级污染源，d号箱。” “c级污染源，c号箱。” …… 实验室庞大而复杂，她将东西清点了些，抬头看，才发现不过冰山一角。 已经过去了一个下午了。 她一拍脑袋，还有正事儿没做呢！ 她将记录完成的实验品做好标记，随后噔噔噔跑上楼，拿取那支从被森妄洲撕咬处提取出来的样本。 仪器运转时，她拿着谢承给她提供的巨大的物质成分对照表，观察着数据变化，并不断翻看对照。 【系统007：宿主你现在好有谢博士的风范！我又要夸夸你了！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最能入乡随俗的宿主！！！】 陆柠忙得眼皮都没空抬一下：“夸夸没用，来点厉害的金手指才是王道。” 007噤了声。 “反应色，淡粉……”她一行一行查看着，视线落定在其中一行上。 果然，她的猜想没错，就是那种药。只不过因为被稀释过，所以药效没有这么强烈。 陆柠伸了个懒腰，暂停了正在运转的仪器，问系统：“诶，你说，森妄洲他……会不会……不行？” 【系统007：啥玩意儿？什么不行？】 陆柠：“……算了，你去玩吧。” 算算时间，森妄洲差不多也该下班了，她将所有仪器整理好，放回原位，晃荡着手臂一蹦一跳来到客厅。 迎面撞上恰好从外面进来的森妄洲。 “心情不错？”见陆柠神情放松的样子，他问道。 “有人好吃好喝地供着我，心情当然不错。”陆柠蹦到森妄洲面前，“森总，宝宝，我的晚饭呢？” “以后想吃什么，直接联系厨师就好，让人送过来。”森妄洲拿过陆柠的通讯器，让她解锁后，给她加上了厨师的联系方式。 “那我今天想吃……肉酱面吧。” 森妄洲笑笑，视线黏在陆柠身上。 听多了她咄咄逼人地回嘴，这样好说话的陆柠他居然还有些不太习惯。 会不会是故意演给他看的？ 算了，哪怕是演的，这一瞬间他也是开心的，这就够了。 “宝宝你也吃肉酱面吗？”她抬起头很自然地问他。 森妄洲愣了一下，点点头： “好”。 第101章 转化剂?看她化被动为主动! 两人一起在餐桌上用了蛮愉快的一餐。 “吃饱了，我先回房间啦！我在这里有自己的房间，就不跟你一起睡了！” 陆柠说完，完全没给森妄洲回答的空间，蹬蹬蹬地朝房间跑去，留下森妄洲独自一人对着面前的空盘子发愣。 半晌，他轻叹口气，起身将盘子收好端到厨房排进洗碗机，倒入洗涤剂，再按下清洗开关。 他很少做这些活儿。 要么每天忙得用两支营养剂应付一下，要么就全部交给家居机器人去干。 看着清水洒到盘子上，渐渐洗去油脂，将盘子濯洗得锃亮。这些浪费时间的琐事，他突然觉得也蛮有意思的。 房间内，陆柠冲好澡，“哐”地一声把自己扔到了床里。 “一天结束，转化剂研究大计，进度加一！” 【系统007:宿主你真的好厉害，被囚禁心态还能这么好，我感觉，我的升值加薪在朝我招手～】 陆柠：“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森妄洲喜欢我当金丝雀，那我当着就好了，把他哄开心了，日后打倒他的时候，才能出其不意！” “再说了，他又不是把我囚禁在一个没窗户的监狱里。他的房子，算上地下室，整整六层啊我的清蒸大姥爷，什么都有，这哪里是囚禁，这分明是度假！” 发泄完一通后，这种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劲过去，她渐渐冷静下来，打开通讯器，去面对一个她逃避了好几天的问题—— 沈耀川怎么办？ 隐藏对话框内，沈耀川那边的未读消息，已经累计到了二十六条。 她点开。 【沈耀川：我知道你活着的，回我一下好吗？】 【沈耀川：是不是森妄洲又威胁你了？】 …… 【沈耀川：我从希望疗养院出来了，没能排到体征再测，我也等不了这么多时间，等我回了执政厅，我争取从官方那边着手查那些拍卖的窝点。】 【沈耀川：你现在怎么样了？】 …… 【沈耀川：我不会放弃的，我这里再努努力，等你能回我了，我们再商量一下任务的进度。】 …… 任务的进度。 她回想着沈耀川的设想，再看看自己的现状，嘴角抽搐了一下。 总不能说任务进度到跟森妄洲同床共枕了吧…… 她甚至怀疑沈耀川如果知道了这些，会让她学着那些美人计电影，趁机杀了森妄洲。 她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都从脑子里晃了出去。 通讯器大概率被森妄洲追踪监视着，她没有办法回复沈耀川，只能狠狠心退出界面，翻看着其他还没来得及回复的消息。 温缇在分享自己这几天工作和生活的日常。 宋怀远问她女孩子逛街都喜欢什么。 姜冉从始至终都没有找过她，不知道是不是还是在怀疑。 她回复温缇和宋怀远应该没问题吧？说不定还能暗示他们向沈耀川传一下情报。 点开与温缇的聊天界面，她开始慢慢回复。 【陆柠：这几天稍微有点忙，前段时间工作太高强度，所以这段时间只能在家里休养休养了。】 【陆柠：放心吧，有森妄洲照顾我呢。】 不一会儿，温缇就回了消息过来。 【温缇：诶哟，你俩真是齁甜哈哈哈嗝！】 【陆柠：你跟宋怀远咋样了呀？】 情报局员工宿舍内，温缇忿忿地拍了拍床。 自从星月城沦陷之后，她是忙得手不离键盘眼不离稿子。 写最新消息，分析最新污染源数据动向，提醒民众做好防护，整理防护小资料，联系防护药剂的生产商…… 最近几天，整个情报局比开年终大会还忙。 她还记得与宋怀远的最后一面。 “温小姐，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这几天边区要全面排查，还得深入污染区几趟，我可能会比较忙。”宋怀远笑着，将温缇送上轨道车。 “那等你忙完了我们再联系！”温缇客气了一句。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温缇：别说了，根本就见不到面……】 【温缇：污染区这么危险，他连个平安都不给我报，真的是直男癌晚期，没救了。】 陆柠看着温缇发过来的几个黑脸表情，忍俊不禁。 她点开宋怀远的消息。 只有一条。 【宋怀远：陆警官，请教你一个问题，约女孩子吃饭应该约哪里比较好？需不需要带什么礼物？】 是要约温缇吗？ 陆柠搓搓手，八卦之心骤起，开始试探。 【陆柠：那得看她喜欢吃什么了，总得投其所好嘛。】 宋怀远没有立刻回复她，他的工作经常容易失联，又时时刻刻暴露在危险当中，想到这儿，陆柠不禁为温缇捏把汗。 “温小缇啊温小缇，你说你怎么就喜欢这么一个处于极端危险当中的人呢？” 陆柠自言自语着，一边给温缇发去消息。 【陆柠：说不定是在忙呢，也说不定，某人不好意思主动找你，也等着你去找他嘞！】 发出去的一瞬间，一种爱情军师的自豪感与成就感油然而生。 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 她跟森妄洲，能称得上是爱情吗？ “算了算了，不想不想，沈耀川想打倒森妄洲，就让他自己莽吧，反正他执政厅办事员的身份挺强的，少我一个队友也不少。” 安慰完自己，她将通讯器扔到了一边，安然入睡。 天明，一如往常。 她按照往常计划锻炼完后，打开实验室，找到昨天做好标记的地方，接着往下做实验。 昨晚那种没法回复沈耀川消息的负罪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可是在研制转化剂诶！这才是世界任务的重头好不好！！！ 与其纠结怎么打败森妄洲获取未来研制出转化剂的费尔森集团的控制权，不如想想怎么自己研制出转化剂。 万一转化剂真是她发明出来的，森妄洲多少也得看在她这个发明者的面子上，给她使用权吧？ 到时候，任务也就圆满完成了！ 想到这里，她比昨天更兴奋了，兴奋到007见了都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系统007:宿主，你该不会有什么被囚禁的癖好吧……】 【系统007:我以前接囚禁文任务的时候，要是遇上的是你就好了……】 第102章 条条大路通罗马，我都佩服我自己 陆柠甩了甩手腕：“又找到新的完成任务的方法了！真是条条大路通罗马，我都佩服我自己！” 将所有实验品一一归类并记下位置之后，她对照着谢承给她写的流程和步骤，一点一点摸索起来。 “从最简单的e级异变体开始吧。”她自言自语了一句，抽取了一支e级污染物样本，随后走进关押异变体的隔离室，一个一个看过去。 奇形怪状的异变体在各个箱子里挪动，用眼睛、或根本不能称之为眼睛的东西，盯着突然闯入的异客。 想到这些异变体曾经也是活生生的人或者动物，她心里顿时有些发毛，仿佛在看一整室残破的灵魂。 看着看着，她突然顿住了脚步。 这个比她还高许多的长方体隔离室里，蜷缩着一个人形的东西。隔离室门上贴着相关的信息—— 【异变体等级：b级】 【污染源接触史：人为污染物-代号rj】 【异变日期：2月15日前】 陆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果没有认错的话…… 这个蜷缩着像腐尸的男人，就是当初在东南污染区袭击她和温缇的那个人！ 不会死了吧？ 她叩了叩隔离室的门。 男人猛地抬头，攫住了她的视线。 他比以前更颓败了，整个眼球全部变成了浑浊的灰，皮肤呈现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或者更应该说是，尸斑。 他发出了低沉的吼叫，拳头猛地砸在隔离门上，整个门都随之震了一下。 陆柠下意识后退一步，确认隔离室绝对安全之后，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是你啊……那个森妄洲的小女朋友？”男人狞笑着，声音传出来。 居然不是隔音的？ 不对不对，抓错重点了。 这个男人怎么还有意识？！ “小妞儿，搬救兵有什么了不起的！森妄洲他就是个疯子，总有一天，你也会变成我现在这样，哈哈哈哈哈——” 陆柠凝眉：“你被人注入了人为污染物，可不是森妄洲让你变成这样的。” “我本来可以享受无尽的荣耀，住大别墅，开豪车，抱美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关在这种没人性的鬼地方。”男人的声音像粗石划过水泥地，“等森妄洲把你玩儿腻了，过来陪我啊！” 陆柠记得，东南污染区的人为污染物，像是一种听话药水，被这种污染物污染后产生的异变体会留存一定的智慧，并且听命于人。 她定了定神，开口道：“你主人都放弃你了，还这么护着呢？倒不如讨好讨好我和森妄洲，我们还能给你弄点好吃的。” “我呸——”男人啐了一口。 陆柠继续输出：“这么忠心，你主人怎么不来救你？是没本事吗？” “你懂什么？我主人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他是至高无上的神，是世界的真主！一定会成功的……” “对……他一定会成功的……” 男人嘴里突然念念有词，跟中邪了一样。 陆柠见套不出什么话，摇了摇头略过了他，继续往里走。 实验室内的大部分异变体都标有异变日期以及等级，她挑了一只异变时间较近，体型又小的，回到实验区。 提取血液，分析被污染基因。 在设备运转期间，她将记录下来的几个弄不明白的问题打包发给谢承。 “结合得这么好。” 这只小东西的污染基因与原本记录的基因已经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她又找了一只时间更久远一些的，污染基因已经将原本的基因蚕食得仅剩一点儿。 “难道是跟异变时间有关的？”她疑惑着，拿出了一只健康的小白鼠，准备给它进行污染。 【系统007：宿主，你现在也太有谢承那味了，好专业！好狠心！！我喜欢！！！】 陆柠：…… 她看着手里的小白鼠，它并不怕人，眨着一对乌溜溜的小眼睛望着她，脑袋一歪一歪的。 陆柠一时间有些愣怔，对于试验体的贪欲在这一刻到达顶峰。那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不再满足于在动物身上做实验，也贪心于那些活人实验体呢？ 迷茫间，通讯器震动了好几下，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见页面上显示是谢承的消息，她将小白鼠放回箱子里，脱下手套，查看起来。 他先是一条一条回答了陆柠提出的疑问，最后抛回来一个问题—— 【谢承：你不回来上班了吗？】 【陆柠：森总给我关禁闭了，暂时回不去，我们通讯器联系吧。】 【谢承：禁闭？为什么？】 【陆柠：有点难解释，你去问他。】 【谢承：那这样吧，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试验品或者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实验进程，跟我说，我可以给你送过去。】 【陆柠：好嘞，谢谢师傅。】 放下通讯器，她给那只在箱子里不断扒拉着的小老鼠注射进污染物，耐心地等待着它异变。 一小时后。 “异变完成。”仪器发出通知声。 同样的操作再上演一遍，那些原本不熟悉的步骤随着她一次又一次的过程，变得越来越熟练。 就这样，她的生活开始了不断重复的日常。 也有意外打破这些常规。 这天，她像往常一样整理好实验数据，准备叫厨师送今天的午饭。 门铃响了。 森妄洲白天基本在外面处理事情，跟他熟识的人知道这一点，几乎不会来御水湾别墅找他。 “谁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陆柠有些疑惑地打开可视门铃。 屏幕上出现了韩月的脸。 “韩小姐，好久不见。”陆柠深吸口气，微笑道。 “陆柠？”韩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皱眉。 “托韩小姐的福，我现在出不去，你也进不来。森妄洲不在家，你想找他的话走错地方了。” 陆柠没好气地说完，想要转身离开。 “等等。”韩月叫了她，“听你的意思，你并不想被关在这里吧？我可以救你出去的。” 陆柠顿住脚步，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不需要，我在这里吃好喝好的，蛮自在。” “那你以前的那些朋友，全都不在乎了吗？” 朋友？ 陆柠思索了一会儿。 最近温缇和她没有断过联系，姜冉没再主动找过她，沈耀川的消息她也一条都没敢回复。 原本计划中的主角团并没有团结起来，她已经考虑好换一条完成任务的方式。 要说非要见面的朋友，好像确实也没多少。 “莫念。”韩月笑着，嘴唇微启，吐出两个字。 第103章 莫念痊愈，污染物清零?! “什么？”陆柠神色一滞。 “费尔森集团在医疗中心资助的那个半异变人，醒了。”韩月凑近了些，屏幕上瞬间呈现她放大的瞳孔，“准确地说，是痊、愈、了。” 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了，静得她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有证据吗？”陆柠死死盯着她。 “让我进去，我亲自给你看。”韩月扬了扬手中的通讯器。 陆柠：“我开不了，没权限。” 韩月抽搐了一下嘴角：“还真是只金丝雀。你平常难道不需要补充物资什么的吗？” 陆柠有些警惕。 韩月继续追着道：“比如，厨师送饭？” 呼吸骤紧，她确实是刚刚才联系厨师送饭进来来着。 “等着吧，我来。”韩月胜券在握，倚靠着院门等待。 半小时不到的时间，院门真的打开了。 高跟鞋的声音踏进院子里，直直往大门走来。 “我真是没想到，夜色拍卖场那种地方，你都能完好无损地出来，而且还能继续在森总身边待得下去。” 陆柠见韩月挖苦的话语，没有接茬儿，更懒得再追究韩月把自己引到那种地方的目的是什么，直截了当地伸出手：“证据呢？” 韩月挑了挑眉，将一部通讯器放在了她手里。 通讯器上显示着莫念从入院到痊愈的所有体征监测和基因分析。她体内的污染源确实在逐渐减少，直到变成最后的0%。 “不信体征记录的话，还有视频。”韩月将界面往右滑了一下。 下一秒，熟悉的妇人出现在镜头前。 “真的万分感谢费尔森集团还有圣洛医疗对我女儿的付出，念念能醒过来，多亏了你们，这真的是奇迹啊……”她喜极而泣。 画面中，莫念穿着一件普通的外套，安静地坐着。 “莫念小姐，请问这段时间的治疗您还有印象吗？是什么样的感受呢？”画面外，有个女声在询问。 “印象……模模糊糊的吧……依稀记得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我在东南污染区被含有污染源的泥土污染，来到这里之后，记忆就有些混乱了。” 视频到此结束。 韩月淡然一笑：“怎么样？要不要亲眼去看看？我可以带你出去。” “算了吧，我还在禁闭期，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自从知道那条未知消息是韩月发过来的以后，她对韩月就充满了不可控制的敌意。 “就算不关心以前的老朋友，难道你就不好奇，被污染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彻底清除体内的污染源的？” 韩月的话彻底戳中了她的心事。 见她有些动摇，韩月继续动员：“你之前在费尔森集团跟着谢承研制转化剂吧？我猜，你对这个应该很感兴趣。” 陆柠：“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费尔森有韩月的眼线？ 韩月笑了笑：“别多想，我只是想你离森妄洲远一点，圣洛医疗不会放弃与费尔森联姻的，而且，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你应该知道吧？森妄洲有收藏的爱好。”韩月凑近了些，“保不齐哪天，他把你玩儿腻了，会抽干你的血，做成标本，跟他的动物藏品，放、在、一、起。” 玩儿腻，又是玩儿腻。 怎么从实验室那个异变的男人，到面前的圣洛医疗的千金，每个都坚信森妄洲有一天会腻？ 她摇了摇头，没有在意韩月似威胁恐吓般的提醒：“我说过，我无法动摇森妄洲的想法，你找我没用，不信的话，我跟你走。” 说罢，她换好鞋子，走出门外，顺手将门关上。 “咔哒——” 门锁落了。 她的面部识别和指纹识别都被森妄洲删掉了，门锁锁上，意味着没有森妄洲，她无法再回到这个房子里来。 这是无可回头之路。 “走吧。”她走出两步，朝韩月道。 蓝海城医疗中心。 医疗组专员正在给莫念进行最后的体征检测，阿姨等在一边，远远见到陆柠，激动地跑上前迎接。 “陆小姐，念念能醒过来，多亏你让费尔森提供帮助，你真的、真的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陆柠摆了摆手：“不客气，应该的。阿姨，莫念现在状态怎么样？我可以单独见见她吗？” 莫夫人一个劲点头：“可以的，当然可以的。” 疗养室内，刚接受完体征检测的莫念正安安静静地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翻看。 “莫念，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陆柠敲门进去，微笑着问。 莫念有些迷茫地抬起头，许是最近见了太多采访者，她有些呆滞，片刻后，她的眼神才慢慢亮起来。 “陆组长？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放下书缓缓起身，有些颤抖地抓住了陆柠的胳膊。 “莫念，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在接受治疗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可怕了，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莫念喘过气来，音调比视频里木呆呆的语气多了不少活力，“我记得我被东南污染区的泥土污染之后，整个人就浑浑噩噩的，像被牵着走的木偶，脑子里还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响，说什么……真主至上……” “我的脑子里还有一个清晰的方向，好像想要引导着我到那里去。但是因为在医疗中心，我的行动受限，所以记忆也不是特别真切，做不到脑子驱使我做的事情，长此以往，我的思维就越来越混乱。” 陆柠捏紧拳头。 真主。 在实验室里，那个已经半异变的男人，嘴里也念叨着真主。 人为污染源的幕后黑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莫念：“对了组长，姜组长来了吗？当时她自己也陷入危机，都没有放弃我，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她，她还好吗？” 陆柠顿时有些尴尬。 自从在星月城城外驻扎区被沈耀川闹了这么一出，又接连被森妄洲当众“宣誓主权”之后，姜冉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她。 “怎么了？你们……闹矛盾了？”莫念敏锐地捕捉到陆柠的不自在。 第104章 好狠，你谋杀亲夫啊 看着莫念担心的神情，陆柠只能硬着头皮摇摇头：“倒也不是，姜冉嘛，你了解的，她向来看不起费尔森这种金钱至上的公司。” 莫念变得有些激动：“那可不行，费尔森集团怎么算也是我最大的救命恩人啊！等我能回局里了，我一定要跟姜组长好好说说。” 陆柠点点头，思来想去，还是主动给姜冉发了一条信息—— 【莫念醒了。】 出了疗养室，韩月已经不在外面走廊上了。 莫夫人迎上来：“刚刚那个个子蛮高的小姐说，她公司里还有点事情，得先回去一趟。” 陆柠点点头，她也不想费脑筋面对韩月。 正好，回一趟公司。 汽车钥匙也被森妄洲收走了，她走进医疗中心附近的轨道交通，手放在口袋内，攥紧了刚刚在检测室要到的莫念的基因样本。 费尔森大楼，001实验室。 谢承在见到她的时候，略微有一丝丝不确定，用力眨了眨眼睛，看了又看：“陆柠？你怎么……森总放你出禁闭了？” 陆柠摇摇头：“师傅，我溜出来的，要是森总问起我，你得帮我打打掩护啊！” 谢承更加错愕了。 森总，禁闭，溜出来。 这三个词在他的脑子里，应该是完完全全不相干的三个词，却在陆柠身上巧妙地联系在了一起。 他不禁回想起陆柠初到实验室的时候，森总说这个一窍不通的人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真是怪事。 他想破自己智商超过二百的超级大脑，都想不明白。 “别纠结了谢博士，看看这个。”陆柠伸手在谢承呆滞的眼神前晃了晃，随手掏出藏在口袋里捏了一路的基因样本，“大概半年前，在东南污染区被污染的莫念，最近突然痊愈了，你看看有什么蹊跷没有。” 一听到跟污染物有关的东西，谢承的眼神立刻聚焦，原本分散在纠结森总个人生活上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了回来。 他郑重地接过样本，放到实验台上。 半小时后。 他摘下显微护目镜，朝陆柠道：“这个基因里，有对应污染源的抗体。” “抗体？！”陆柠努力消化了一会儿这两个字，“也就是说，转化剂有指望了？” “嗯，我查查这个抗体有没有具体来源，工程量比较大，可能要几天。”谢承点点头，有些不确定地望向她，“你是在这里等，还是……回家？” 陆柠双手一摊：“回不去喽，森总把家里密码锁里关于我的声纹、面部、指纹啥的，全都删掉了，我现在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谢承：“休息室里有沙发和被子，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在实验室先将就几晚。” 到了下班时间，谢承再三确定了一下她确实要睡在实验室，才犹豫着出了门。 “要不要去我家？实验室很多设备运转，噪声比较大，其实睡得不是很安稳的。”临走前，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陆柠摆摆手：“不用啦，我塞个耳塞就行。” 休息室对于整个实验室来说只是小小一间。房间内的窄长沙发靠左侧，右侧则放着一排一排的纸质资料书架，所以整个空间还是显得空空荡荡的。 她和衣躺下，盖上被子，在黑暗中闭上眼睛。 果然，外面那些机器运转的声音开始若有似无地传入她的耳朵。 隔离实验箱里还有正在异变的实验体，虽箱体隔音，却总有在异变过程中痛苦撞墙的细微的声音。 这些杂乱且危险的声音，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 陆柠翻了个身，将耳塞塞在耳朵里，声音隔绝了些，却隔绝不住强迫自己去想象的思维。 隔壁就是各种异变体和尸体，跟睡在停尸间有什么区别？ 【系统007：御水湾也没好到哪去啊！森妄洲家那一堆标本的五楼跟停尸间也没区别。】 陆柠一想，不无道理。 她裹紧了被子，将脑袋埋进抱枕，放轻呼吸，思维渐沉。 又做梦了。 梦中，她回到了在边区驻扎营内睡觉的时候，那时，她总要提心吊胆有没有异变体突然袭击。 她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哒、哒、哒、哒——”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一阵脚步声传入耳内。 异变体还是来了吗？ 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正在靠近，她猛地睁开眼，拔出事先准备好的刀飞速刺过去。 随之而来一声好听的闷哼。 “姐姐，好狠，你谋杀亲夫啊……”森妄洲将她的手腕从自己身上拽了下来。 “森……森妄洲？！”陆柠有些错愕，“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还想问你呢？挺有本事的，怎么从御水湾跑出来的？”森妄洲打开休息室的灯，坐在陆柠身侧，按了按刚刚被扎伤的左肩。 “你……没事吧？”陆柠见他左肩的衣服上渗着点儿血，一时有些愧疚。 “没事，小伤，一会儿就好了。”森妄洲摇了摇头，“别转移话题，你怎么出来的？” 陆柠老实回答：“韩月买通了给我送饭的厨师，说莫念醒了，带我去看看。” “莫念醒了？”森妄洲问了一句。 “你不知道吗？” “这几天忙，没看消息。”他起身，顺势将陆柠从沙发上捞起来，“回家。” 他用的是左手。 那力道，完全不像是刚刚受过伤的样子。 “你伤口怎么样了？这样用力不会疼吗？”陆柠上前，想扒开他被刺破的外套看看。 “没事。”森妄洲快一步，让她扑了个空。 她疑惑了。 且不说那一下她刺得很用力，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见血了也会疼上一会儿吧？ 难道这家伙没有痛觉的？ 回到御水湾，她唤了一个医疗机器人送了些药在客厅，在森妄洲什么都没做之前，先下手为强拽住了他。 “森妄洲，我给你涂药吧？”她扑上来，不由分说地将他的外套拉开，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 “不用。”森妄洲黑着脸，喉结随着渐沉的呼吸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别转移话题，在禁闭期间私自逃出去，说说看，准备接受什么样的惩罚？鱼池好不好？” 第105章 同床共枕，对，就是同床共枕 “不好。”陆柠强硬地将他的外套扯开，白衬衫上的一抹血红得尤其刺眼。 “再不处理会留疤的，严重些可能还会化脓。”陆柠上前两步，执着地对付他的衣服，全然不知自己已经离他如此近，近到整个人快要贴到他的怀里。 森妄洲坏笑着俯身：“这么急不可耐吗？” 陆柠手一抖，抬头的瞬间，对上离她只剩区区几公分的眼睛。 不行，不能丢失主动权，她稳了稳有些杂乱的心神。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这么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留疤多难看。”她眨了眨眼睛，凑得更近了些，故意往他脖颈处吹着热气，手攀上他的衬衫扣子。 解开。 往下。 再解开。 不管怎样，她今天一定得看到，森妄洲到底是无痛觉，还是痊愈力一流。 面前的男人有些不可遏制地呼吸加重。 她伸手从外套下绕过森妄洲的肩膀，从身后拉住下摆，将他的外套脱下来，扔到地上。 随后，手轻轻抚上肩膀。 白衬衫的左肩处被刀戳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 陆柠有些不可置信地戳进洞口。 哪里还有伤口的影子？ 可衬衫上的血明晃晃地昭示着，刚刚森妄洲确实受伤了。 “看清了？”森妄洲眯起眼睛，抓着她的手腕慢慢上滑，将她的手捉在手里，包裹收紧，“那……陆医生要帮我治疗吗？” 侵略气息覆盖下来，将陆柠包裹住，无处遁形。 森妄洲有自愈功能！！！ 陆柠陪笑着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你都好全了，哪里还需要治疗？” 森妄洲轻轻一笑，指向心口处：“这里，要治疗。” 这家伙还在在意她从御水湾逃出去的事情。 她捏起森妄洲的脸颊：“那森总想要我怎么治疗？” “今晚，陪我睡觉。” 陆柠抵住了他：“你少来，明明可以好几天不睡觉的，睡不着别硬睡。” “我突然喜欢上睡觉了。”森妄洲没给她拒绝的余地，扯着她的胳膊就往电梯走。 一路带到自己房间内，将她甩到床上。 这是她第一次来他的房间。 森妄洲的房间异常奢华，暗黑色的墙壁上嵌着暖黄色的线形灯，大大小小的矿物摆件在水晶灯的灯光下泛着光泽。 陆柠：“你的房间真是一点都不温馨，难道你没听说过吗？房间不能装修成黑色的，黑色房间住久了会压抑，还会性冷淡的。” 森妄洲没有理会她，将房间门落了锁，走进洗漱室。 没多久，水声便从洗漱室传了出来。 陆柠在确定门被上锁，自己已经出不去了之后，抱着枕头靠在床沿，努力接受现在的消息。 【系统007：宿主，紧张吗？马上就要坦诚相待了，我还有点小激动嘞！】 陆柠：…… 如果森妄洲真的想跟她发生什么，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像真正的女朋友一样，尽情地提要求了？ 包括转化剂？ 不对不对，她摇摇头，金丝雀应该有金丝雀的觉悟，等到转化剂被研制出来，再走一步看一步，调整战略。 【系统007：算了宿主，反正眼下也逃不出去，尽情享受美男也不错啦！还是个年下，一点不亏！】 在系统的玩笑下，她心跳渐渐加速，竟也有些期待起来。 这个口口声声说着恋爱是最没用的东西、传统繁衍最低等的所谓的“上层人”，在床上会是什么样子的？ 十几分钟后，森妄洲出了浴室：“你去洗。” 陆柠伸手：“我的衣服呢？” 森妄洲闻言，打开衣柜给她找了一件宽大的纯棉短袖，扔给她：“我设置了浴室门锁，十五分钟。时间到后，门自动打开，不许想着躲在里面。” 陆柠傻眼了：“大哥，你怎么能想出这么变态的方法啊？” 森妄洲将她推进浴室里，关上了门。 陆柠一边盯着门锁上的倒计时，一边快速打了一遍沐浴露冲洗完，换上短袖。 长度正好遮到她的大腿。 不知是因为狂跳的心脏，还是因为浴室蒸腾的热气，她觉得此刻浑身热极了。 走出浴室，她朝着床上轻手轻脚摸过去，沿着床沿躺下。 “过来。”森妄洲朝她道。 陆柠翻了个身，撑着脑袋看着他。 “睡觉。”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 第二天，训练照常。 陆柠换上训练服，咬牙切齿对着系统吐槽：【007，我觉得这家伙真的纯是个性冷淡，说不定他就是不行！真是浪费老娘感情。】 【系统007作思考状：唔……】 陆柠：【也是，这家伙可是基因造人实验室培育出来的，说不定，连那种功能都没有。罢了罢了，反正我也不是来谈恋爱的，正事要紧。】 她深呼吸了一口，进行着专属常规训练。 训练结束之后，她眼巴巴地等着森妄洲去上班，她好钻进实验室等谢承的消息。 等来等去，森妄洲都只是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咖啡。 “森总，你今天不上班吗？” “你想赶我出去？”森妄洲饶有兴趣地望着她，“又准备干什么坏事了？” “也没什么，就是想趁你不在家把你家炸了。”陆柠忿忿的。 森妄洲笑笑：“随你，大不了我再换一套。” 陆柠见森妄洲仍然不动，明白了他今天是铁了心在家看着自己，放弃了挣扎，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 临近中午，送餐的厨师敲响了门。 “陆小姐，餐放在传送的盒子里了，记得拿。”可视门铃内传来一声留言。 “等等。”森妄洲喊住了送餐的人，将门打开，“进来。” 送餐员有些缩瑟地踏进门内。 “昨天的餐是谁送的？” 森妄洲声音冷厉，小送餐员看着他冰冷的气场，哆哆嗦嗦的：“也……也是我。” 森妄洲皱眉：“是你让韩月进来的？” “不……不是我，我、我没权限的，是、是魏哥，他说森总的未婚妻要来，让一定、一定给开门。” “魏浩？让他现在立刻提着头来见我。”森妄洲挥了挥手打发小送餐员离开，揉了揉眉心。 第106章 她是我女朋友，别认错了 “是魏大厨吗？难道他是韩月的人？”陆柠从他们的对话中推断，问了一句。 “是个蠢货。”森妄洲仰躺着靠在沙发椅背上，闭目沉思。 片刻后，魏浩战战兢兢地进了客厅，高大的身躯缩缩瑟瑟的，他环视了一圈，在见到陆柠后，本来不大的眼睛惊讶到差点瞪炸了。 见森妄洲冷着脸坐着，他赶紧上前解释了一句： “那个……森总，全公司上下都在传您有女朋友了，韩小姐气场这么强，前段时间还有联姻的传闻，她一口咬定自己是您未婚妻，我也不敢不信啊……” “对不起对不起，森总，我真的不知道您的食材在家里……” 陆柠听到这两个字，绷不住了，不知道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只好捂着嘴尴尬地咳了两声。 森妄洲凝眉，眼神杀向他：“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清楚，什么食材？” 魏浩一头雾水：“陆……陆小姐啊？不是您亲自说，想吃人肉，要养着她当食材的吗？” 陆柠现在知道了，她该笑，想笑，但是这个场合好像又不能笑，只能抱着个抱枕，努力将自己埋在里面，憋得抽抽，一边用余光瞥向森妄洲那里。 森妄洲啊森妄洲，打脸了吧，看你怎么解释。 森妄洲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嗯，所以现在既然知道我养着她，就更不应该轻易放走。” 魏浩点头哈腰的：“嗯嗯，森总，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不过……我们每天都送这么多好吃的来御水湾，都是给陆小姐的吗？花费也不算少呢，森总，您想吃她的话，肯定是越年轻的口感越好，我看陆小姐也养不胖，不如……” 森妄洲脸更黑了。 “我最近给你升职升得太高了是吗？” 魏浩块头大，脑子也木，愣在原地半晌不知道他尊贵的森总到底什么意思，只能一个劲点头。 森妄洲深吸一口气，似是用尽了全部的耐心：“她是我女朋友。” 魏浩：？？？ 陆柠：！！！ 是什么能让一个死傲娇承认自己被疯狂打脸？ 是一个根本听不懂暗示的大木头！ 干得漂亮魏大厨！ 陆柠用抱枕挡住嘴，憋得更难受了，只能疯狂用牙齿咬紧下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回去告诉厨房那些话多的，以后韩月的话不要信，谁要是再出这种错或者乱传什么不实的消息，我把他头剁了喂狗。” 魏浩赶紧应着，点头哈腰，一边用余光打量着正坐在沙发里，抱着抱枕不知为何在微微抖动的陆柠。 离开时，他仍是满脸的不可置信，满脑子都在消化陆小姐怎么从食材莫名其妙地就变成森总的女朋友了。 等魏浩走了，整个客厅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安静的氛围下，一点儿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陆柠只好努力顺了顺差点憋到背过去的气。 森妄洲走近，抽走了陆柠的抱枕：“你在笑？” 陆柠摇摇头：“没有没有，我很感动的，真的。” “那既然这样，你还跑吗？”森妄洲垂眸，望向她的眼神里竟然多了份试探。 陆柠捏了捏他的脸：“我没跑，森妄洲，你别神经兮兮的，难道你的重点不应该放在莫念痊愈了这件事情上吗？说不定，这是转化剂的突破口呢？” “你很在意转化剂？” 陆柠看着他突然冷静下来的眼眸，心下一惊，赶紧摆出早就在心里预演了千百遍的借口：“当然了，我毕竟是清扫警官出身嘛，天下平安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希望。” 森妄洲陷入沉默，就这样盯着她。 “好了森妄洲，我不跑了，要不是韩月找人打开了门，我也跑不出去不是吗？你安心去处理事情，别为我浪费时间。”陆柠认真地朝他眨眨眼睛。 “再跑，我会把你锁在鱼池里的，我说到做到。”森妄洲沉着眼眸，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她面颊上轻轻刮过。 似诱供，又似威胁。 “知道了知道了。”陆柠认真点头。 待森妄洲一走，她立刻钻进了实验室里。 虽然她总觉得森妄洲已经开始怀疑她，但至少他没有收走实验室的使用权，她得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争取推动实验进程。 谢承的实验数据已经同步传到了她的账号上。 【谢承：莫念小姐的基因抗体，我翻遍了所有记录都没有找到类似的，只有两种可能——】 【谢承：第一种，是人为污染源的相关人员研制出来，植入莫念体内的。】 【谢承：第二种，是莫念太长时间处于异变过程中，且因为抑制剂的抑制效果，没能成功异变成异变体，从而自身产生的。】 【谢承：医疗中心每天都对莫念进行隔离观察治疗，除非人为污染源的幕后黑手已经潜入了医疗中心的医务组，或者是在她被污染的那一刻就埋入了有规定起效时间的抗体，否则第一种情况基本不可能。】 陆柠整理了一下思路，回复谢承。 【陆柠：也就是说，只要长时间无法完成异变，身体就会有概率自我进化出抗体？】 谢承回复消息很慢，她回完消息就习惯性地将通讯器扔在一边，戴上防护手套，抓了一只实验鼠出来，照着她预期的计划，打入污染物，并准备好相应的抑制剂。 等待之余，她又想起了森妄洲快速痊愈的皮肤。 她曾经在001实验室翻找过相关资料，有一种完美基因实验，是将基因进化出生长因子，可以达到快速排毒，快速愈合生长的目的。 森妄洲曾经在中药之后对自己表白时说过这么一句话—— “我是基因造人，陆柠，只要我的身体还有一丝剩余，在培养液里就可以无限再生。” 生长因子。 无限再生。 她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得想办法弄到森妄洲的血液。 可是，上次扎伤他是正巧碰到黑灯瞎火且他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怎么才能有这样好运气的下次呢？ 她的眼神落在了一旁的瓶瓶罐罐上。 实验稳步推进，鬼点子紧锣密鼓。 说干就干，她翻出大量的资料，对照着上面的成分与功效，靠着上次在拍卖会酒店里保存的异香样本，投入研制当中。 三天后。 她晃动着手中这一小瓶无色的、可食用的迷药，两眼放光，唇角压下坏笑。 第107章 清醒不复，夜色沉沦 大门响动，森妄洲回来了。 “森妄洲，今天陪我吃夜宵吗？”她从厨房探出头来，“我自己做的，红豆汤。” “怎么会想到自己做饭？”森妄洲将外套脱下，挂到客厅的便捷衣架上，朝着她走过去。 “在家里无聊嘛，又没有其他地方能去，不如捣鼓捣鼓吃的。”她指了指厨房边上的餐厅，“尝尝？” 森妄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餐桌上，两小碗汤还冒着腾腾的热气，陆柠甚至已经贴心地放好了勺子和纸巾。 他有些狐疑地望了她一眼，盯得她有一丝心虚，只能撇开视线，朝着餐厅走去，拿起右手边那碗，自己先送了两口进嘴里。 “我感觉还不错，味道不比魏大厨做得差。”她朝着森妄洲撒娇式地眨巴着眼睛。 森妄洲若有所思，也走上前，端起来，用勺子尝了一口。 清清甜甜的，汤里带着一点儿红豆的豆渣，绵密又柔滑。 跟旁边巴巴望着他的女孩一样甜。 陆柠有些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心里默念倒数。 她的迷药无色无味，森妄洲应该看不出来……吧？ “是不错。”森妄洲笑笑，将勺子按在碗沿，慢慢仰头，将一整碗都喝了下去。 陆柠急忙将两只碗收起来，一边说着“我先去洗碗”，一边快步朝厨房走去，生怕露出一点儿马脚。 在洗碗槽前磨蹭着，她的后背突然感到一阵暖意，一双手臂圈在她的颈前。 “有洗碗机，你这么磨蹭干什么？”森妄洲朝着她的耳朵吹气，“第一次下药，心虚？” 陆柠手一抖，碗差点哐当摔在水池里。 森妄洲压着她，将她禁锢在水池与自己的怀抱中间，嘴唇在她的后颈游离。 “打……打扰了。”陆柠将手冲洗干净，关上水龙头，试图挣脱出来。 怎么回事？ 她不是应该下的是迷药吗？为什么会变成……那种效果？ “干什么，只管下药，不管负责吗？姐姐？”森妄洲的声音黏黏糊糊的。 “误会，是误会。”陆柠努力将眼神已经迷离的森妄洲推开些，转过身看着他，“你不是可以排出毒素的吗？快排出来试试？” 森妄洲摇摇头：“我不会，姐姐，你负责。” 他的身上烫得吓人，心脏的狂跳也顺着胸腔传到她的耳朵里，带着她的心跳一同失速。 “那也不要在厨房啊……”陆柠努力将发烫的思维冷却，抵着森妄洲的胸膛，躲避他越靠越近的气息。 “那……去房间。”森妄洲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闷闷的。 到了客厅，还没转到后面的电梯，森妄洲一个趔趄没有撑住，将她往沙发的方向按去，两个人一起摔倒在沙发里。 “走不动了……”他埋在她颈侧呜咽。 陆柠一个激灵，计上心头，手指抚上他的后颈。 现在是森妄洲戒备心最低的时候，甚至比那天在昏暗的001实验室时还要低。 管他是迷药还是那种药，能够降低森妄洲戒备心的药就是好药！ 她深吸一口气，从衣服袖子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提取针，快准狠地扎进了森妄洲的后颈。 “嘶——”森妄洲有些吃痛地倒抽了一口气，抬眸望向她的眼睛，那双正朝他眨巴着的、略显无辜的眼睛。 “姐姐想杀我？下错药了吧。” 他的眼神迷离，努力牵起一抹笑，本就妖冶的桃花眼像迷失在暗夜中的宝石，发光，诱人。 “你知道我下了药？那你还喝？”陆柠将提取完成的针剂不着痕迹地收到袖子的暗袋里，讶异地问道。 “我还以为姐姐喜欢，没想到是为了杀我。”森妄洲抬手抚过她的发顶，“想杀我不需要这么偷偷摸摸的，直说就行。” 陆柠屏住呼吸，甚至分不清森妄洲此时是阴阳怪气还是真情流露。 明明当初给她提供枪打自己的时候，一枪都没让她打中过。 过了几秒，她鼓起勇气对上森妄洲的眼睛。 没有挑衅，没有阴狠，眸底那抹向来会在情绪波动的时候流转的幽暗的绿光，此时都变得乖巧无害。 简直像一条乖乖等待诱抚的小蛇。 “森妄洲，我没想杀你，只是对你的生长因子有点好奇。”她叹了口气，伸手从那双好看的眼睛上轻轻抚过。 “那想要的东西拿到了，姐姐现在可以负责了吗？我好难受。”森妄洲凑近她的耳垂，轻轻啃咬。 “森妄洲，你中了药，别冲动……” “不是冲动。” 他压制着站起身，将陆柠从沙发上拉起来，往房间的方向带去。 他的手心烫得出奇，力量却没减半分，陆柠就这么被他拉着，完全挣脱不开，被拉进房间，扔进床里。 未待起身，森妄洲就压下来，滚烫的吻烧灼着她的皮肤，烫热了原本微凉的空气。 一路的压抑似出笼的猛兽，侵占觊觎已久的领土。 氧气正在渐渐抽离，陆柠抬手想将他推开一些。 “你环我一下，姐姐。”森妄洲在她耳边呜咽轻语，抓着她的手搭在自己的后颈。 夜色正浓，清醒不复。 …… 陆柠醒来的时候，感受到了比上次在拍卖会上醒来时更强烈百倍的酸痛。 她以前居然还怀疑森妄洲不行！ 她简直想把自己的脑子翻出来，放在洗洁精里搓搓，狠狠清洗一下。 这基因造人未免也太强了点吧？！！ 不是说基因造人都不需要经过传统方法制造生命吗？怎么会发展得这么强？ 她揉了揉双腿，下了床，往客厅去。 得找几支营养剂好好补充一下能量。 客厅里，森妄洲正穿着一件休闲居家服，手中拎着什么在研究。 “……早。”陆柠颤巍巍地打了声招呼。 森妄洲转头，昨夜迷离到瞳孔四散的眼睛，此刻回归了理智与冷静，无声打量着她。 大boss是不是生气了？ 大boss是不是又预谋着什么坏？ 大boss不会是想把她送鱼池里吧？！ 陆柠尬笑了两声：“那个……昨天纯粹是个意外……森妄洲，你力气怎么这么大，是天生的吗？” 森妄洲默默盯着她，半晌，答非所问：“这个药，是你研制的？” 陆柠这才看清他手里拎着的东西—— 她研制出的那一小支迷药。 第108章 她好厉害，让他不安 “啊哈哈……”陆柠心虚地打着哈哈，一边往厨房的方向溜去。 森妄洲跟了上来，厉声道：“回答我。” 似乎真的生气了。 眼见无法糊弄过去，陆柠深吸一口气，定住了脚步。 她回头看着森妄洲，选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森总你不是不喜欢人明知故问吗？怎么现在自己却在明知故问了？” 森妄洲愣了一下，察觉出自己有些急了，语气不自觉地软了几分：“不是明知故问，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摩挲了一下手中的药。 里面的成分是季澜的组织特制的，其他人能够接触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况且手中这瓶迷药不仅有这些原成分，甚至将其与其他的成分反应，改变了原作用。 一个清扫警官，一个在遇见他之前，每天的工作都是机械重复地拿着检测仪排查、使用清扫剂清扫污染物的清扫警官，怎么会有本事能够研制出这种特质的药物？ 一瞬间，他觉得陆柠好陌生。 陌生到他有点不安。 她的生命和能力都无法在他的掌控之下，她对自己的迁就与乖顺，都是顺着心情来的。 陆柠看着森妄洲复杂的眼神，有些疑惑：“森妄洲，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后悔了？还是失忆了？” 森妄洲眸色闪烁了一下，横下心开口问道：“这个药的原成分……是从哪里来的？” 陆柠捏了捏拳头，她有些看不懂这家伙到底是在试探还是在质问，只好搬出了之前就拟定好的借口：“谢承给我的原料大全里面找出来……” “别说谎。”森妄洲往前压了一步，抓住她的胳膊，声线颤抖，“求你，别说谎，说实话……” 陆柠愣住了。 怎么尽是哀求的意味？ 见她犹豫，森妄洲又上前了两步，低下头，似乎是想洞穿她的内心，继续压低声音：“姐姐，求你了，告诉我。” 他的心跳又震颤起来。 此刻，他真的很害怕，陆柠说这个成分是季澜给她的。 他明明有经常盯着追踪器，明明从没看到过陆柠前往季澜的地方，可就是，好害怕。 不敢听，却又强迫自己去听。 陆柠见森妄洲闪动的眸色里那卑微的探求，有些不忍，道出实话：“那天在拍卖会的酒店里，我从脖子上提取的，你中药之后不是咬了我吗……” 她一边解释，一边观察着森妄洲的状态，生怕他又拿出什么东西来崩了自己。 意外的，森妄洲明显松了口气，接着苦笑了一声： “姐姐，你好厉害。” “不愧是我的女朋友。” 陆柠：“森妄洲，大早上的你怎么莫名其妙的？” 难道真的是昨天第一次，所以受刺激了？ 森妄洲摇摇头。 “所以，转化剂的进程，也是你提供的吗？” 陆柠反问回去：“这句也不是明知故问？” 森妄洲沉思了一会儿，低下头。 他好像确实明知故问了。 他知道，陆柠在研制转化剂，甚至盯上了自己血液里的再生因子。 见森妄洲沉默着，陆柠看了看右手边的柜子，又看了看陷入沉思的男人，最终决定，先拿营养剂再说。 半晌，森妄洲轻轻开口：“姐姐，你想用再生因子的话，跟我说一声就好，不需要下药的。” “咔哒。” 是陆柠关上厨房柜门的声音。 她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疑惑又讶异地看向森妄洲。 他好像真的很认真。 ———— 实验室内。 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陆柠拿着森妄洲的血液样本，仍然有些难以置信。 事情在这几天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她变成了研究员，他变成了实验体。 虽然这只实验体只是提供一些不痛不痒的血液样本，并且在家里仍然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可她还是觉得怪怪的，非常不习惯。 陆柠：“系统？统统？你觉得森妄洲会不会是在憋着什么坏呢？准备利用我研制出转化剂之后，直接抢走我的专利，把我扣起来啥的？” 【系统007:会吗……我觉得他挺爱你的呀？】 陆柠：“你有点危机意识好不好，这里不是言情文，这里是末世游戏。” 【系统007:嗯……】 007本来就不怎么好用的cpu宕机了。 陆柠自顾自地继续分析：“如果他知道再生因子对转化剂有用，为什么以前不直接用，而非要等到我提出之后才投入使用？” 007接上话茬：【我知道！因为他爱你！！所以心甘情愿奉献出来的！！！】 陆柠：“……那会不会是，他想借我的手试验，等结果出来之后，直接封闭所有的实验过程，把可能出现的意外全部扣在我的头上？把我推出去替费尔森背锅？” 【系统007:宿主我求你浪漫一点。】 【陆柠：系统我求你警惕一点。】 …… 开小差的间隙，实验笼里的小白鼠抽搐了一下。 陆柠正放空的双眼一下子聚焦起来，急忙拿起体征检测仪扫过小白鼠的身体。 这只前三个小时刚被污染的小老鼠，现在体内的污染物正在缓速下降。 35%。 24%。 18%。 …… 提取出的基因在显微仪器下显示，原生细胞正在分裂生长。 陆柠：！！！ 是森妄洲的再生因子起作用了吗？ 在抑制剂的作用下，受到污染的细胞正呈现怠惰的状态，渐渐被分裂生长出来的原生细胞挤占、吞噬。 原本灰败的小鼠的眼睛都渐渐清明起来。 陆柠屏住呼吸，激动到手指都有些颤抖，立刻给谢承拨通了电话。 “真的吗？我马上到。”谢承话语有些急切。 十几分钟后，她听到了大门落锁的声音。 这么快？ 实验室门被敲响。 陆柠打开门，谢承正站在门口，微微喘着粗气。 “倒也不用来得这么快吧……”陆柠搓了搓手，意识到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谢承算是家里的客人，“我去厨房给你倒杯水。” 谢承摆摆手：“不用不用，你的实验进程怎么突破得这么快？我能进去看看吗？” 陆柠急忙点点头：“当然，就是叫师傅你来看的，我怕我自己研究会研究不明白，做错什么。不过，师傅你是有这里的密码吗？居然可以直接进来。” “森总给我的特权，可以使用御水湾别墅的实验室。” 谢承一边回答着，一边跨进了实验室，来到操作台前，接手陆柠做了一半的数据，仔细观察实验箱里的状态。 “……生长因子？”他的语气里透着十分的不确定。 第109章 一句弟媳给超级大脑整宕机了 陆柠点点头。 “嗯。” “你哪里来的生长因子？” “……森妄洲的。” 谢承正旋转着仪器旋钮的手一抖，愣住了，转过头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陆柠：“谁……谁、谁的？？！” “森妄洲的。”陆柠又老实回答了一遍。 谢承的脑子又要烧掉了。 他活了三十年，碰到了无数棘手的实验和不计其数的序列复杂的污染源，他都没有觉得思考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 如此强大的大脑在见到陆柠之后，接二连三地意识到数字和公式居然不能解决世界上所有事情的逻辑，思考竟然是一件这么费力的事情，简直把他的脑子轰打得像一块木头。 半晌，他才结结巴巴地开口： “你……不会是……把森总……绑架了吧……” “不对不对，怎么可能有人能绑架森总。” “难不成你……” 谢承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感觉自己不仅脑子混乱了，语言系统也跟着一起混乱了。 “师傅，你也是基因造人吧？”陆柠错开他的疑问，反问了一句。 “你知道？”谢承一愣。 “嗯，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好多好多秘密。”陆柠粲然一笑。 谢承恍然大悟：“你是拿这个威胁森总了？” 陆柠：“……倒也不是。” 谢承虽然比森妄洲年长几岁，但是脑子好像更不开窍，比森妄洲所拥有的正常人类的感情还要少。 “算了算了师傅，不要去纠结生长因子的事情了，森妄洲答应过我，生长因子管够，他给我提供。”陆柠晃了晃手，“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这个小老鼠是不是停止异变了？” 谢承的目光落在了实验箱上，小白鼠原本颤抖着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平静，呼吸平稳。 污染物监测的数据停留在了2%。 “我来。”面对专业领域，谢承异常冷静，瞬间就将刚刚困扰他的一系列问题都抛诸脑后，沉入到工作状态中去。 片刻后，他提取出一小支液体：“有抗体。” 陆柠循声看去，污染物监测仪的数据已经变成了0%。 她的心骤然跳动。 这是在看到莫念的体征监测后的第一次，她在被污染的东西上，看到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数字。 “别太激动，这支东西只能作用在同类基因上面。”谢承将试剂小心翼翼地放入实验架，“要作用在人的身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那莫念身上的抗体呢？”陆柠问道。 谢承：“可以使用，但基因型不同，或许会产生排异反应。我的实验也已经有所进展了，如果有生长因子的话，应该会另有突破。” 实验暂告一段落，两人来到一旁的椅子边，坐着休息。 陆柠忍不住好奇地问：“谢博士，你也是基因造人，难道你的体内没有生长因子吗？” 谢承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局促。 “对了，我端两杯水来，你等等哦。”陆柠一拍脑袋，转身出了实验室，来到厨房。 水从饮水器内落到杯子里，漾起一圈圈涟漪。 她愣神地盯着水花，直到水声一点点变得尖锐，水面溢出了杯口。 “呀——”她手忙脚乱地关了饮水器，稍倒了一些水出去，端着杯子回到实验室。 “给。”她将杯子递给谢承。 “谢谢。”谢承接过，喝了一口，脸上的窘迫肉眼可见地减少了些，变得坦然，“基因造人的技术有高有低，严格来说，我只能算是个半成品……” 陆柠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看他凝视着杯中的水，缓缓开口。 “我比森妄洲大了八岁，基因造人的技术上也差了八年。原本，我父母在培育皿里放了两个胚胎，想做对比实验。” “用你们普通人的话来说，应该是我的双胞胎弟弟。” “可没想到，另一个胚胎在进行污染物反应研究的时候，没能扛过去，异变了。” “那个时候，他甚至已经成型了……” “是谢尧吗？”陆柠问道。 谢承讶异地转头看向她：“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现在越发觉得，面前的女人绝对不简单，当初的她，也根本不是像森总说的那样，什么都不会。 陆柠摇摇头：“偶然知道的。谢博士，你这么厉害，简直是超级大脑，怎么可能是半成品！” 谢承苦笑了一下：“我的体质连一些普通人都不如，作为基因造物，我真的是上层人的耻辱吧。” 陆柠拍了拍谢承的肩膀：“什么上层人下层人，本来就该人人平等。你看看我，普普通通的出生，不照样活得开开心心的。” “而且啊，谢博士你可以连着工作好几天都不睡觉，居然还说自己连普通人都不如，我都怀疑你在凡尔赛。” “什么是凡尔赛？”谢承疑惑。 “没什么，说你谦虚。”陆柠笑笑，“算起来森妄洲好像也快回来了，我们把实验数据归类整理一下，给他汇报，毕竟大功臣样本可是从他身上拿下来的。” 两人收拾了一下，朝客厅走去。 说曹操，曹操到。森妄洲正关上门，在见到玄关处陌生的鞋子后，眉头微皱看向室内。 陆柠这家伙又放什么不速之客进来了吗？ “谢承？”在见到来客后，他的眉眼略微舒展开，“你怎么来了？” “陆柠说实验有进展，让我来帮忙看看。”谢承将整理好的数据亮了亮，“森总，没想到你会贡献出生长因子。” “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居然舍得来实验室和家以外的地方，挺让人吃惊的。”森妄洲径直走进客厅，坐到沙发里，翻阅谢承递过来的数据报告。 谢承垂眸：“森总的意思是……不欢迎我过来吗？” 森妄洲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无奈道：“你想多了，我既然把权限给你，说明我欢迎你来。不过记得，对陆柠客气些，她是你弟媳。” “好……嗯？？？” 那种木头人般迷茫呆滞的神情又出现在谢承脸上。 弟媳？ 好陌生的文字！ “你听不懂人话？”森妄洲似乎是羞于说第二遍，梗着脖子扔出去一句问句。 “森总你是说……你跟陆柠……在一起了？”谢承磕磕巴巴地问。 “嗯。”森妄洲的视线回到手中的报告上，脸颊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第110章 消失 直到离开御水湾别墅的时候，谢承的脑子还是发懵的。 森妄洲放下报告，转头看着陆柠：“姐姐？” 陆柠靠过来，揉了揉他的脸：“生长因子的事情，谢承好像很吃惊，你提供这么多，身体没问题吧？” 森妄洲勾了勾唇，眉眼中攀上迷离又侵略的气息：“我身体有没有问题，姐姐试试不就知道了？” 陆柠脸倏地一红：“我不是说这个。” “姐姐，放心，我很强的，不需要用药。”森妄洲勾住她的后腰，微扬的唇间，隐隐露着尖锐的獠牙，一步一步凑近她。 霎时，气息倾覆。 没有药物的催化，气息在单纯的交换里，迅速升温。 他到底是没让陆柠担心，亲身证明了什么叫基因造人强到顶级的身体。 …… 陆柠蒙在被子里，听着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咬住下唇。 他没有中药。 他没有中药。 他没有中药。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件事情，方才的旖旎气息仍在房间内萦绕，与上次的并无不同。 她明明记得她下的是迷药，只是使用了一些上次从脖子上提取出来的药的成分，怎么可能效果强成那个样子？ 上次的他……该不会是装的吧？ 自从被囚禁之后，她的任务似乎进展得异常顺利了些，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她偷偷打开通讯器，沈耀川仍然坚持不懈地给她发着消息。 【沈耀川：我听温缇说了，你现在还在森妄洲那边，是不是他又威胁你什么了？】 【沈耀川：我打算找姜冉商量一下，她应该也知道β号实验基地的事情，我想从那边着手。】 …… 【沈耀川：我稍微找到点线索了，那个拍卖会的幕后黑手，是一个类似黑帮的组织，叫玛门组织。】 …… 【沈耀川：你是不是被监视了，所以没法回我？】 【沈耀川：哪怕回我一个标点符号都行啊。】 听见浴室门被拉开的声音，她手一抖，退出了界面。 “还没睡吗？”森妄洲在她身侧躺下，环住她。 “嗯，总觉得有点被你的基因入侵了，对睡眠不是特别渴望。”陆柠故意调侃着，“没想到你不中药也这么……看来我研制的药效果也没那么大。” 森妄洲环着她的手轻轻一抖。 随后，他蹭了蹭她的发顶：“我也被你的基因入侵了，我想睡，陪我。” 灯灭了。 夜色正长。 翌日，她醒过来的时候习惯性看向自己身边。 森妄洲已经不在了。 她伸了个懒腰，换上训练服，按照惯例自己训练了一圈，随后来到实验室，盯着那一小支剩余的迷药发愣。 在使用之前，她已经万般测试过了，应该不会出现效果完全偏离的情况才对。 她抓了一只实验鼠，将迷药喂给它。 过了片刻，小鼠晕晕乎乎的，歪在实验箱的角落里，小爪子一抽一抽。 “没问题，就是迷药啊……”陆柠疑惑着。 难道森妄洲是对那种药的成分特别敏感？ “算了算了，不纠结了，正事要紧。”她长舒口气，叉着腰看着面前的瓶瓶罐罐。 在谢承的指导和帮助下，转化剂的研制进程突飞猛进。 她开始跟系统商量后续的计划。 陆柠：【系统，按照我和谢博士现在的进度，估计再过两三年就可以研制出转化剂了。】 陆柠：【多亏了森妄洲的生长因子，他的生长因子几乎没什么排异反应，可以跟实验体的原基因结合得很好，由此吞噬被污染的基因，达到防止异变的效果，超强的。】 陆柠：【一直被关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所以我们下一步应该……】 【系统007：哄着森妄洲，让他把转化剂推广到全世界范围使用，这样咱们就可以无痛离开了！】 【系统007：按照你现在跟他的关系，肯定没问题的！】 007的意识体手舞足蹈，仿佛已经看到了个人表彰大会、升职、加薪！ 陆柠垂眸看着正在运转的机器。 真的可以吗…… ………… 日复一日的实验进程到第三个月的时候，森妄洲破例没有回来。 陆柠坐在客厅，看着钟表滴答滴答地走过，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别墅大门上。 这是中药事件之后，他第一次没回来，也没发任何一条解释的消息。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还是…… 她猛然想起在实验室隔离舱内的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说过的话—— “等森妄洲把你玩腻了，过来陪我啊！” 她最近沉迷于关注实验，才发现两人除了睡觉之外，确实很久没怎么好好聊过天了。 甚至最近一段时间，只是单纯地睡觉。 他没什么话，她也没什么话。 【系统007：不是吧，才三个月就腻了吗？我不信我不信。】 作为攻略森妄洲路线的支持者，007首先炸锅了。 “反正只剩下不到一年了，我们抓紧时间，把转化剂研制出来才是正事。”陆柠定了定心神。 她不会死，自然也不会变成跟那个男人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自乱阵脚才是大忌。 一天。 两天。 三天。 …… 这个偌大的别墅内没有第二个生命体，每天只剩下机器运作和钟表滴答的声音。 还有各司其职的小机器人的机械声。 陆柠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两眼一睁就是实验室。 【系统007：宿主你开心点儿，还有我陪你呢，多说说话，你现在的状态跟我失败过的一个被囚禁的宿主有点像了，我害怕……】 【系统007：明明我们已经离成功这么近了，我还想去主神大人那里邀功呢，让他对我刮目相看，关键节骨眼咱们可都不能掉链子啊。】 “放心吧007，我没事，只是在做实验比较费脑子。”陆柠将头发挽起，笑了笑。 一周后。 她刚拿起数据分析表，通讯器便响了起来，屏幕显示着来电人——谢承。 “喂，谢博士，是001实验室有什么进展了吗？”她有些期待。 “你在家吗？我来接你，β实验基地出事儿了。” 陆柠手一抖，手中拿着的实验数据分析表差点摔到地上。 第111章 实验基地被彻查 坐在谢承车上的时候，她用力咬住下唇，消化脑子里的巨额信息，拼命告诉自己，哪怕森妄洲真的倒台了，也不影响她完成任务。 可是。 错了，方向全错了。 如果打败森妄洲的是姜冉。 她拿出通讯器看了一眼与姜冉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消息是她在发送“莫念醒了”之后，姜冉回复的一个字“好”。 疏离。 “森总现在在哪里？”她问身边的谢承。 “在β实验基地处理事情，抱歉啊，我平常在家里和实验室里待习惯了，有些不太适应外面的空气，还得麻烦你多照顾我。”谢承穿着防护工作服，神情带着些不好意思。 “没事，这都是小意思。”陆柠摆摆手，“费尔森最近没什么大动荡吧？” “公司运转的事情我向来是不过问的。”谢承老实回答道，“001实验室在执政厅那里挂过名，受到所有权力的保护，也就是说……哪怕费尔森集团易主，001实验室的资金链都不会受到影响。” 全自动驾驶汽车高速行驶，已经接近安全区边缘，一路朝着污染区前进。 陆柠有些不安地捏着通讯器，上上下下滑动，给森妄洲打的好几个电话都是石沉大海。 【无人接听】 【无人接听】 【无人接听】 她看得有些烦，退出了聊天框，思来想去，点进了与沈耀川的隐藏聊天界面。 沈耀川仍然没有放弃她，这几个月来断断续续地向她汇报着自己任务的最新进展。 【沈耀川：我找到β实验基地了，果然跟我打游戏的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都是活人实验体。】 【沈耀川：我秘密发给执政厅上层了，希望可以有个结果。】 …… 最新的消息是一个小时前的。 【沈耀川：森妄洲来β实验室了，脸色很不好看，这段时间估计给他忙得头都秃了，你应该可以回我了吧？】 陆柠想了想，终于还是回复道： 【陆柠：我在过来了。】 【陆柠：小心行事。】 三秒后，沈耀川发了三个大大的感叹号过来。 【沈耀川：我天呢，你终于回消息了，幸好。】 【沈耀川：森妄洲的把柄已经被执政厅攥在手里了，你过来可千万别倒戈，一定站在我这里，到时候我们联手掰倒他。】 【沈耀川：你要是心疼他，我可没办法救你，说不定连你也会被连累到，切记，切记。】 “有什么新消息吗？”谢承突然出声，把纠结在计划中的陆柠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我看看论坛，论坛上好像还没有关于β实验基地的讨论。” “放心吧，费尔森对网络有监管，β实验基地的保密工作是绝对到位的，不可能出现在论坛上，这一点，我相信森总。”谢承坚定地道。 进入污染区，偶有几只异变体突上来，谢承负责绕开，陆柠负责将冲过来的那些用枪打倒。 配合得倒是十分默契。 “谢博士，咱们不愧是师徒，配合得真好，嘿嘿。”陆柠笑了笑，试图放松一下气氛。 谢承推了推眼镜，强装镇定：“我很少来污染区，自己开车来更是头一次，有点紧张，见谅。” “没事，我有经验就可以了，你负责把控方向就好。”陆柠架好枪，警惕地看着车窗外。 一路行驶到β实验基地的门口。 熟悉的大门让陆柠有些感慨，上一次过来，她还是个实验体，被无情地扔进来，接受惨无人道的污染实验。 实验基地戒备森严，里面没有野生异变体，进了大门，谢承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拿出纸巾擦了擦额角的汗。 “下车吧，我们去找森总。”他下了车，一边朝陆柠道，一边拿出权限卡刷开了实验楼的大门。 熟悉的走廊又出现在陆柠眼前。 “谢博士，你一直都知道β实验室的存在吗？”她跟着踏进走廊，问了一句。 身后的大门缓缓关上，将天光隔绝在楼外，眼前所剩的，只有那暗荧荧的蓝色幽光。 她想起了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被关入这里的那天。 她一路被关在看不见外界的黑箱子里，狭小，黑暗。 走在前面的谢承听到问题，转过头来，镜片在幽光的照射下反着光，看不清镜片后的神色。再加上他一袭黑色的防护工作服，整个人透着一股怪异博士的味道。 “师……师傅？”陆柠心里有些发毛。 “我知道的，但是这里不是我负责，只有偶尔需要新技术支持的时候，公司才会带我过来。”谢承等在原地，待陆柠走近，才回答。 镜片的反光没有了，薄薄的玻璃后面，仍是师傅那双温和的眼睛。 陆柠松了口气，悬着的心落下来，两人朝着深处走去。 一道男声从走廊深处隐隐传过来。 “森总，我们需要彻查这个实验室的所有东西，请您配合。” 陆柠急忙上前，透过门缝朝里面望。 许久未见的森妄洲。 沈耀川没有骗她，森妄洲的面色实在算不上好看，乌青的黑眼圈，颓丧的神情，嘴角甚至带着点儿血迹，凌乱的碎发垂在额前。似乎突如其来的检查确实在他意料之外，且他根本无法应对。 他安静地坐着，像一株在阴暗角落里凋零的花。 破碎。 孤独。 面前站着几个穿制服的人。 其中，有她再熟悉不过的制服—— 清扫局的制服。 那个扎着高马尾的背影，那个曾经与她并肩，努力从β实验室相持逃离的背影。 姜冉。 她顿时头皮发麻。 “怎么不进去？”谢承来到她身后，见她许久没有动作，想要推开门的手顿住，靠近陆柠低声问。 “我看一下里面到底什么事情，别打断他们。”陆柠也小声回复。 “森妄洲先生，私自在污染区建立实验基地，培育危险级异变体，还滥用无辜的生命进行污染实验，行径实在是恶劣。”沈耀川上前了一步，正色厉声，“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接受社会公正的审判。” “至于您名下的其他资产，例如费尔森集团，也将一并停产并接受彻查整改。” 森妄洲虽然面上带着疲色，却依然冷静，冷静到好像有些反常。 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可以。” 沈耀川身边穿着制服的办事员受到指使，上前两步，将森妄洲的手压到身后，用手铐铐住。 第112章 爱情无用，我选择正义 姜冉笑了一下：“森总，我说过，光明永远都会降落在正义的一方。” 森妄洲坐在椅子上，手背在身后却不显得局促，反而生出些慵懒的感觉。手铐随着他的动作清脆作响，他微微勾起唇角：“那你挺厉害的，清扫警官小姐。” 说完，他的视线越过面前穿着制服的几个，飘向办公室大门处。 “还有后面躲着的那个，进来吧。” 陆柠一惊，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宝贝，真是为难你了，在我身边卧底这么久。”森妄洲望向她的眼神含情脉脉。 谢承上前一步解释道：“森总，是我带陆小姐……弟媳来的，她担心你。” 陆柠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看森妄洲，又看看站在一起的沈耀川和姜冉，真的是里外不是人。 谢承啊谢承，不会说话可以当哑巴的。 “陆柠，你在森妄洲身边最久，他拿边区居民做活体实验的事情，你应该掌握了很多证据吧？只要都提供出来，你就是打击这种暗势力的头号功臣。”沈耀川在一旁说道。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内，所有的视线都齐刷刷落在了陆柠身上。 当二五仔终有被当众审判的一天。 这哪里是在审判森妄洲，分明是在审判她！！！ 而她手里，确实捏着很多证据。实验数据，甚至基因造人实验室的资料，她都有。 陆柠：【怎么办啊系统，我到底应该相信谁？】 姜冉见陆柠发愣的样子，清了清嗓子，义正辞严：“直接去查。陆小姐舍不得朝夕相处的森总，我能理解。既然陆小姐选择站在费尔森集团的立场，那我们彻查费尔森后，如果出现任何问题牵连了陆小姐，还请陆小姐不要怪罪。” 说完，她甩着高马尾，雷厉风行地带着几个人出了办公室。 沈耀川皱着眉，朝陆柠眼神示意。 “沈耀川，要查就查，对着我老婆挤眉弄眼的干什么？”沉默了许久的森妄洲突然有些不耐烦地出声。 “老婆？森总还没认清现实吗？陆小姐可一直都是清扫局的人。”沈耀川故意刺激他。 “那又怎样？那也是我老婆不是你的，我们前段时间还在同一张床上。” 森妄洲张扬不羁的笑容里，满是挑衅。 沈耀川气结，见陆柠还是没有说话，只得叹了口气，带着剩下的人出了门。 森妄洲抬起头，靠在椅背上，望向陆柠：“谢承，你去招待他们，我有几句话单独跟陆柠说。” 谢承应着，跟上沈耀川的步伐，顺道关上了门。 “森妄洲，你这里真的经得起查吗？”陆柠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带着自己也分不清是担心还是质问的语气，“只要我把手中的数据一散出去，费尔森可就彻底完了。” 森妄洲眯起眼，向来张扬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宝贝，你要大义灭亲吗？” 陆柠不语。 “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向着执政厅和清扫局的，所以当初怎么都不肯从清扫局离职，来我这儿，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做卧底。” “去吧，告诉姜冉，你是正义的一方。” “陆柠，你可以永远自由了。” 陆柠心跳漏了一拍，看着森妄洲眸底流转的幽光，心里的不安猛地腾上来。 只要报告给执政厅这么简单？ 那为什么…… 当初她被杀了这么多次？ “那你呢？你会去哪里？”她俯身死死盯着森妄洲。 现在，她站着，他坐着，且双手被手铐铐在了身后，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森妄洲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脸上的坦然与游刃有余仍不减一分：“我？生命研究所，蓝海城监狱，犯罪公示处，都有可能。” 陆柠皱眉：“你怎么不利用我帮你回溯了？你求我，想回溯到哪个时间节点，我都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不怕被我连累吗？” 陆柠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我……” “哐——”门突然被撞开。 她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挺起身，与森妄洲拉开距离。 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将搜集到的照片和数据拎在手里，展示在森妄洲面前： “森妄洲先生，这些数据都是β实验基地长久以来做实验的证明吧？还有照片，我们也都拍到了。你现在没有任何借口，跟我们去执政厅走一趟吧。” 随后，他挥了挥手。 身后两个警卫员上前。 “不用，我自己来。”森妄洲笑了笑，站起身朝办公室门口走去。 虽然手被束缚在身后，可他的步伐依旧很稳，稳到陆柠甚至产生了一丝错觉—— 这不过是森妄洲的一场游戏。 谢承站在门边，见森妄洲被押走，瞳孔颤抖，想上前却又挪不动步子。 他知道，森总做的这些，都是违背人性的、会遭到世人唾骂的事情。 陆柠正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背后被人戳了两下。 “现在是建功的好机会，把你掌握的那些证据都拿出来，我们马上就能掰倒森妄洲了，说不定还能直接判他个死刑。”沈耀川在她身后低声说，“要是你再执迷不悟，等彻查费尔森集团的时候，下一个被查的就是你。” 她回头看着站在一起的沈耀川和姜冉，看着他们坚定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当初在星月城驻扎区，她所认定的主角团并肩作战的日子。 她的心跳渐渐加快。 这个游戏的主线，就是揭露费尔森人体实验的真相，清除污染物，拯救世界。 这个游戏的方向，就是打败森妄洲这个终极boss，还给世界清明公正的规则。 她是主角。 她是主角。 她是主角。 她不能舍不得。 她无需舍不得。 她…… 没有舍不得。 她深吸一口气，压制着酸涩的眼眶，狠下心掏出通讯器。 “等等——”她朝着森妄洲离开的方向追过去，喊住了即将打开实验楼大门的执政厅警卫员，“我这里……还有……证据。” 说出这几个字，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瞬间，整个天地好像都安静了。 她的世界天旋地转。 系统的哭声最先跑进了她的脑海里。 【系统007：呜呜呜，还是走到这一步了，我有点舍不得森妄洲怎么办啊啊啊啊……】 【系统007：宿主你比较强大，你哄哄我，我知道任务完成肯定得走这一条路，但是就是舍不得，你安慰安慰我呜呜呜呜呜……】 陆柠被007哭得有些心烦意乱，攥着通讯器朝向警卫员的手微微颤抖。 突然间，门外警报声四起。 第113章 险境，陷阱 “执政官来了！”不知是谁在后面喊了一句。 没有人接陆柠手中的通讯器。 她有些晃神，在此起彼伏的警报声中，似乎看到了与森妄洲过去的种种。 凶狠的，淡漠的，温柔的，充满爱意的。 她朝他望过去。 此刻的森妄洲后背随意地靠在墙上，眸色暗沉，讳莫如深。 实验楼的门缓缓打开。 身姿挺拔的、威严的执政官雷默，逆光站立，审视着楼内的一切。 他的目光划过每个人的脸。 “执政官先生，我们搜集到了β实验基地所有活体实验的证据，都在这里。”一个警卫员上前，把手中的资料递给执政官。 执政官接过证据资料，慢慢翻看了几页。 “还有，刚刚那位陆小姐也说，有新的证据。”警卫员补充了一句。 “哦？是吗？”雷默微笑着看向陆柠，“我记得你，在星月城驻扎区。” 笑面虎，妥妥的笑面虎。 陆柠有些警惕，颤抖着手，犹豫要不要给出证据。 “别害怕，执政官先生肯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姜冉在后面催促她。 她深吸一口气，将通讯器递给了雷默。 “关起来。” 雷默突然收起了笑容，眼神变得阴狠锋利。 大楼的门猛地关上，将天光全部隔绝在了门后。 “听到没？！把森妄洲关起来！”警卫员朝身后的几个小警员喊道。 小警员面面相觑间，雷默身后的高级警卫员首先行动，以陆柠根本看不清的速度，拷上了刚刚在办公室内的所有人，包括姜冉和沈耀川。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也被别在了身后，手腕上是坚硬的冰凉。 什么鬼？！ 她傻眼了。 “雷先生，您这是做什么？”姜冉挣扎着，不顾一切地朝执政官吼道。 “姜小姐，清扫局的职责范围向来是清扫污染物，什么时候需要你来彻查实验室了？”雷默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敲了三下，以示震慑，“全都关起来。” “是。” “等等。”森妄洲走上前，手搭上她的手臂，“把她留给我。” 陆柠瞪大了眼睛。 他不是被铐住了吗？什么时候打开的手铐？！ “森总自便。”雷默客客气气地微笑着，随后跟着众人被押送的方向朝实验基地深处走去。 “您是堂堂蓝海城执政官，怎么能跟他们沆瀣一气！你对得起蓝海城，对得起百姓吗？！”姜冉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一路，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 “陆柠，你还是选择出卖我。”森妄洲冷脸俯视着她，手指划过她的脸庞。 陆柠往后退去，身体靠到墙壁。 森妄洲仿佛又变成了她刚来这个世界上接触到的样子，冷漠，疏离，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气，他捏紧了陆柠的下颌，逼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他会干什么？ 继续囚禁？ 扔到鱼池？ 还是将她折磨到生不如死？ 心跳间，她听到森妄洲轻叹了一口气—— “可是怎么办？我还是喜欢你。” “小自私鬼。” 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温柔，温柔到仿佛能掐出水来。 “我问了你好几遍，要不要回溯救你，你都不回话。”陆柠红着眼看他，“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自私，居然还挖着坑等我跳。” “骗子，骗子，你们全都是骗子。”她咬紧牙关，用力瞪着。 眼眶好酸，好酸。 不能哭。 可是，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滚落下来，滚烫的，滑过森妄洲的指尖。 “我不是故意的。”森妄洲解开她的手铐，抬手将她的泪拂去，“沈耀川和姜冉要查我，我想不如将计就计。” “我讨厌你。”陆柠从手铐中释放双手，捏了捏拳头。 她想打他。 没有多想，她直接抬手朝森妄洲脸上甩过去。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 他坐在椅子上颓丧的神情，他嘴角挂着的血，他走投无路的境况……她曾经也心疼过的那些场面。 可全部都是他做的局。 一个完美的，用来试探她的，就等她跳进去的，局。 森妄洲用舌头顶了一下被她打出红印的脸颊，垂眸望向她：“姐姐，我错了。” “可是姐姐，在最后关头，你选择的还是交出证据，而不是陪我一起。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没有前途重要，不是吗？”他俯下身凑近她，温热的气息萦在她周围，侵略与乞怜并存。 “疯子。”陆柠想接着抬手，却被他挡住，用力抓住手腕。 疯子。 就连执政官都是他的人。 这个游戏真的存在打败森妄洲的路线吗？ “别讨厌我，姐姐。”他将她的手举到脸颊边，轻轻蹭了蹭，“里面那几个家伙要怎么处理，你说了算。” “如果我说，我想你放了他们呢？” 森妄洲将一个滚烫的吻落在她手心：“都可以。” 陆柠心间一颤，偏过头去，视线落在走廊深处。 这里与她初到之时并没有什么不同，昏暗，深不见底，只有墙壁上那荧荧的线形蓝光照亮眼前有限的空间。 但好像又有一点不同。 这里静得出奇。 “姐姐，β实验基地已经很久没有运转过了。”森妄洲似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沉声道，“自从跟你在一起之后，我感觉这些实验都无趣了许多。” “没想到这么久了，姜冉和沈耀川还盯着这里不放，我想，大概他们对这里有什么执念吧。” “宝贝，那你呢？你跟他们也是一样想的吗？” 陆柠意识到森妄洲在问自己，舔了舔嘴唇，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森妄洲没有催促，深不见底的走廊上，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昏暗的环境会让人的感触无限放大。 正如现在，陆柠感受到森妄洲覆在自己耳垂上的指尖，带着点儿粗粝的触感，有意无意地划向她的耳根，落在她的后颈。 他的呼吸是温热的，却比自己的呼吸要凉一些，清冽的气息并无压迫，反而带着令人心安的清香。 他很有耐心，有耐心到陆柠甚至觉得，她一辈子不说话，他就在这里看着她一辈子。 第114章 阶级 半晌，她哑声开口：“我已经很久没跟他们联系了。森妄洲，我只是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是沈耀川、姜冉、那些参与这次彻查计划的执政厅的小办事员，还是β号实验基地的实验体？” 森妄洲看着她，眼神中露出疑惑。 他不是在质问，他是真的好奇。 在他的世界里，从没有理解过所谓的“无辜”到底是什么。 β实验基地关押室内。 几盏惨白的灯照亮了灰砖铺成的关押室，手铐铐在铁质管子上，金属与铁碰撞，发出凄厉的声响。 似在心尖上抓挠。 沈耀川震惊的神色依然没有半分消退，他看着平日里富有威望的、整个执政厅都爱戴有加的执政官，看着那张平常笑意盈盈的脸，越看越陌生。 “雷执政官，为什么？”他不甘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小沈，你来局里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自己的职权范围在哪里，就一点数都没有吗？”雷默凝眉看向沈耀川，面色尽是失望。 姜冉在一旁啐了一声：“呸——雷长官，以前我还觉得你是个关心百姓的好执政官，现在我只觉得自己瞎了眼！” 雷默笑了笑，眼角炸开的皱纹让原本冷峻严厉的脸上多了一丝温和，他走上前，仔细端详着姜冉那张漂亮的小脸。 “姜小姐，久闻大名，目前任职清扫局二组的组长，出生于正西方向流民边区，基因等级为d级，我说得对吧？” “我呸——”姜冉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在雷默伸过来的手上。 “别这么暴躁嘛。”雷默举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警卫员立刻将手帕递了上来。 他接过，将沾上姜冉口水的手，一点一点擦干净。 “姜小姐，有时候，你所认知的世界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世界。”雷默后退了两步，俯视着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蓝海城中并没有哪条法律规定，边区的下层人拥有绝对的人权。” 沈耀川猛地抬头。 什么意思？ “这里是森先生的地方，我也不好私自处理你们，还是等森先生来了再说吧。”雷默将擦完手的手帕扔到了门边的垃圾桶，回头朝关押室里的众人看了一眼，“放心吧，森先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他从来尊重上层人。” 说罢，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姜冉身上。 姜冉紧握的拳头不受控制地发抖。 上层人？ 这是在讽刺她的下层出身吗？ 她原本飘逸干练的高马尾，此刻已经狼狈地垂在脑后，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沾湿，一根一根贴在皮肤上。 望向雷默的眼神中，恨意到达巅峰。 “下层人的基因，对于森先生来说，不过就是一个不值钱的实验品，祝你好运，姜、冉。” “混蛋，你们都会遭报应的！！！” 姜冉奋力挣扎起来，手腕上的手铐因剧烈撞击而发出巨大的声响，盘旋在空旷的关押室内。 声音撞到墙壁，撞出回响，留下摄人心魄的余音。 走到门前的陆柠听到，心尖禁不住颤抖。 她与雷默擦肩而过。 “小姑娘。”雷默叫住了她，“你就是陆柠吧？” “执政官先生记得我？”陆柠压下心悸与反感，勉强地朝他笑笑。 “陆小姐挺有名的。”雷默客气地回以微笑，“作为费尔森掌权者最亲近的同伴，最好别去心疼下层人。陆小姐是聪明人，应该懂我的意思。” 陆柠扯了扯嘴角，感觉自己脸都快笑僵了。 这种笑面虎，她一秒钟都不想多对付。 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她还得进去找机会跟沈耀川商量一下后续怎么办呢！ 雷默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朝陆柠伸出手：“以后照面的机会还很多，陆小姐，多多担待。” 场面话。 都是场面话。 陆柠维持着假笑的状态，伸手跟雷默握了握。 “森先生，您来了。”雷默收回手，视线越过陆柠，落在从陆柠身后走过来的森妄洲身上。 “麻烦雷长官把执政厅那几个警卫员带回去吧，实验基地还装不下这么多人。”森妄洲双手插袋，拒绝了雷默向他伸过来的手。 雷默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将握在左手手里的拐杖不自然地换到了右手，笑了笑：“好。” 他朝身后的高级警卫员示意了一下。 片刻后，那几个穿着制服的小警卫员就被押着带了出来。 该死的笑面虎终于带着他的几个人高马大的狗腿子走远了。 陆柠长舒了一口气，把刚刚跟雷默握手的那只手甩了又甩。 “姐姐，跟执政厅的人不需要客气。”森妄洲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开口解释道，“执政厅现在也是外强中干，还都得靠费尔森注资才能运转。” “你现在可是费尔森集团的女主人，随意一些就好，那些场面，不爱做就不做。” 他故意俯下身，语气中带着隐隐的笑意。 陆柠睫毛轻颤。 说不心动是假的。 以前在现实世界里，她总被自己的小领导教育，接待大领导的时候要客客气气，手该怎么握，茶水要怎么倒，位置该怎么坐。 职场上的一切，都是明码标价的，条条框框的。 可现在，突然有一个人对她说，随意就好。 她就是最大的规则。 “愣着干什么？”森妄洲在她的腰上轻轻掐了一下，“感动了的话，亲我一口。” 思绪被拉回来，森妄洲调笑的眼神在她的视线里无限放大。 “……谁说的，自作多情。” 陆柠推开森妄洲，察觉到面色有些发烫，转过头面对着关押室，深吸了一口气，拉开大门。 小警卫员被带走后，整个关押室只剩下了姜冉和沈耀川。 姜冉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姜冉，我……”陆柠想尝试着解释，想了想，又不知道从何解释，只能干巴巴地道一些有的没的，“我也不知道执政官是森妄洲的人。” 姜冉自嘲式地笑了一声：“是我太天真了，我真的以为蓝海城有真正为民众着想的、不在意出身和基因贵贱的上层人。” 她无力地垂着脑袋，耷拉在手铐上的手腕布满用力挣扎过的红肿痕迹。 她累了，挣扎不动了。 “你们要拿我当实验体，我也认了，随便吧，反正我贱命一条，没什么价值。” 第115章 勇敢接受爱意 陆柠扶住姜冉的肩膀：“β实验基地已经很长时间都没被使用了，你们在彻查的时候，是不是只翻出了实验记录，没看到实验体？” 姜冉愣了愣，无力低垂的脑袋终于抬起来了一些。 沈耀川的精神状态稍微好一些，他朝陆柠使了个眼神。 陆柠继续道：“实验体的事情，我会劝森妄洲的。我们无法对付他，但是却有办法解决β实验基地不是吗？” 姜冉摇了摇头：“陆柠，没想到你还是个恋爱脑。你根本不了解森妄洲的，我有点怕有一天，你也会变成他的实验体。” 007一听，吱哇乱叫起来。 【系统007：宿主宿主别听她的！我就说森妄洲没那么容易打倒吧？！放心吧宿主，我看得出来森妄洲的恋爱脑比你严重多了。】 【系统007：咱们就按照自己的步子走就好了！】 陆柠定了定心神，朝沈耀川看过去。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姜冉苦笑一声：“你觉得森妄洲会轻易放过我们吗？” “呃……也不是不行。”陆柠尴尬地笑笑。 她有些担心一放开姜冉，她会不顾一切地钻牛角尖，做出什么极端反应，只能求助般地看向沈耀川。 “我们会全面收手，再也不探查关于费尔森的任何东西，放心。”沈耀川表现得很冷静，在整个行动中，只有发现雷默的真面目，让他短暂地失控了一会儿。 “我会处理好的，你们也放心。”陆柠朝着沈耀川道。 话里有话。 沈耀川的眼中突然流露出落寞的神色，有些不舍地盯着陆柠。 “你们走吧，但是我得提醒一句，如果今天的事情出现在了论坛上任何一个角落，我都不能保证森妄洲或者雷默会做出什么来。” 陆柠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钥匙替他们打开了手铐。 走到门口，姜冉突然回过头，低声道了一句： “对不起。我本来以为，我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以前……是我太天真，错怪你了。” 陆柠笑了笑：“没事儿，清扫二组就交给你了，你还得给边区居民清扫污染物呢！可不能倒下！！” 她朝姜冉挥了挥拳头。 姜冉扬起唇角，扬起一个疲惫的笑。 虽疲惫，但由衷。 送走了姜冉和沈耀川，陆柠松了口气。 其实，她也并不完全被错怪了。 她回头看着朝她走来的森妄洲，这个她起初拼命想要逃离，又想破脑袋制定了一系列计划想要打倒的疯批反派。 她曾心动过，现在也是。 “解决了？姐姐没给我们留下什么大隐患吧？”森妄洲低头，露出俏皮的笑。 “什么隐患是你森妄洲对付不了的？我可不信。”她转过头，好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暖意从心底漾起，“回家吗？” “好，回家。” 森妄洲第一次，对那幢冰冷的，只用来歇脚的房子有了期待，对“家”这个字，有了实感。 向来坚硬的心柔下去。 夕阳的余晖下，她看着森妄洲那张俊美的侧脸，看着被风吹起的他的凌乱的碎发，看着他在橙黄色的光线下，微微发亮的白皙的皮肤。 【系统007：我就知道！我的眼光是没错的！！啊啊啊宿主你可以继续谈恋爱了！！！】 【系统007：一边恋爱，一边美美完成任务，怎么想怎么都是美滋滋诶嘿嘿嘿~】 陆柠没有搭理在她脑子里作乱发花痴的系统。 她静静地看着—— 森妄洲，如果你的爱是真实的，我们一起改变世界吧。 如果你的爱是假意，那我一定会亲手将你，拆成碎块。 ———— 处理好β实验基地遗留下来的问题，两人与谢承分道扬镳，汽车驶向御水湾别墅。 打开大门，盼盼正在一楼迎接他们—— “欢迎回家！欢迎回家！” 它眨巴着自己的小眼睛，挥舞身体旁边的两只小手。 “你设置的？”森妄洲牵着陆柠，握着她的手捏了捏，心情大好。 “可爱吧？”陆柠俯身戳了一下盼盼的屏幕脸，“机器人只要用心培养，也是有温度的，更何况人了。” 她话里有话，他若有所思。 “这几天让你担心了，都没休息好吧？”森妄洲揉揉陆柠的头发，“快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我还得回一趟费尔森大楼，很快回来。” 陆柠点点头。 费尔森大楼门口。 “森总，您总算回来了。”收到消息的实验室负责人一早就站在门口迎接，见到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实验进程都正常吗？”森妄洲一边朝楼内走，一边问。 “森总放心，没有干扰到任何实验室的项目进展，就是因为要彻查的事情，大家最近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以为出什么大事儿了。”男人跟上森妄洲的步伐。 “季澜那边的合作，盯紧一点，别出纰漏。还有，注意一下圣洛医疗的动向，我没答应联姻，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改变战略，做出什么小动作。” “是。”男人恭敬地点头，两人在电梯前分开。 进入办公室，森妄洲坐到办公桌前，凝眉盯着电脑上的数据。 暗区实验室的活人实验体又增加了，在没有跟他商量的情况下。 还未等他主动拨出电话，那串熟悉的数字就率先打了进来。 “森总，这几天去渡劫了？β实验基地的实验怎么全都暂停了？不像你的风格啊！”男人调笑的声音传过来。 森妄洲忙着滚动鼠标查看暗区实验室的实验状况，没有作声。 电话那头的男人见没听到回复，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着： “怎么不说话？从没见你怕过执政厅的检查，我记得执政厅高层向来都是跟你站在同一立场的吧？难不成底下那几个小喽啰你也怕？” 森妄洲有些不耐烦地猛点了一下鼠标：“吵死了你。” “发这么大火，啧啧，不像你。” 季澜声线慵懒，电话里隐隐传来悠扬的蓝调音乐的声音，不知又是在哪个酒吧逍遥作乐。 森妄洲揉了揉眉心，努力压下心头无名的怒气问道：“季总往暗区实验室又塞了一大波人，不解释解释？” 第116章 暗区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数据，比他几天前离开费尔森大楼前往β实验室的时候，整整多出了近三分之一。 他翻了这么久，就连体征初步筛查都没有看完，更别说看更详细的实验进程了。 “谁叫森总你有好东西藏着掖着，医疗中心那个小姑娘，好像叫莫念的，最近痊愈了吧？” 森妄洲抓着通讯器的手有一瞬间不自然地收紧：“我警告你，其他的我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个人是中心城区b级基因出身，不行。” “豁，头一次见你这么急。”季澜笑了笑，“是因为她中心城区土着的身份，还是因为她是你家小女朋友的朋友？” “森妄洲，她都已经被污染过了，按照道理，中心城区公民这个身份她这辈子都无权拥有了。” 森妄洲保持着淡漠的语气：“她是第一例被污染者痊愈的案例，全城都很关注，你要是这个时候下手，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不用我多说吧？” 电话那头愣了几秒，重重叹了口气，满是无奈：“森总，我说不过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没有其他的私心。” 挂断电话后，森妄洲继续滚动鼠标，一个一个点进去，看那些新增的实验体的详细数据。 他们被注射的污染物，无一例外，都是代号rj，也就是当时污染莫念的听话型污染试剂。 此外，这些实验体还被注入了不同类型的抑制剂。 季澜想研制转化剂？ 森妄洲的眉头越皱越紧，在看完一半数据的时候，视线落在一旁的时间上。 已经临近十二点了。 他答应陆柠今天要回家的。 视线在实验数据与不断跳动秒数的时间上反复横跳了一会儿后，他扔下了手中的鼠标。 管他呢，不看了。 回家陪女朋友要紧。 他将屏幕切换到费尔森集团内部，给每个实验室统一发去留言—— 【实验进程一切照常，无彻查任务，不要虚传谣言。】 随后，离开办公室，下楼，踏上汽车，动作一气呵成。 回到御水湾，刚好十二点十五分。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间，迎接他的是黑漆漆一片，陆柠不在他的房间里。 他转而到了二楼，打开她自己的房间。 暖黄色的小夜灯让整个房间里没有这么暗，略微能看清周围的样子。大床中间，鹅黄色的被子微微鼓起来一块，随均匀的呼吸略微起起伏伏。 那个香蕉抱枕有一半正埋在陆柠的臂弯里，露出来的那半带着卡通笑脸，正对着他。 他没有忍心叫醒她，轻轻将门关上，转而回了自己的房间。 黑色的被单。 黑色的墙面。 这几天唯一的一抹彩色现在也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里。 他突然想起陆柠第一次来这个房间说的话—— “森妄洲，你的房间一点都不温馨，难道你没听说过吗？黑色的房间住久了会压抑，还会性冷淡的。” 不知是陆柠的话确实有道理，还是突然回归房间里只有一个人的生活，他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明明这个房间他已经住了五六年了。 算了，不睡了。 他冲了个澡，换了一身防护服，前往实验室。 实验室内还保持着陆柠走之前的原样。 所有的实验体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实验台上，标签上认认真真地标注着污染源、具体日期和抑制剂使用情况。 带有生长因子的和不带有生长因子的还做了对照组，所有的记录与摆放一目了然。 字迹清隽。 “还真是细心。”森妄洲轻笑了一声，接手她坐到一半的实验，接着往下。 不知不觉过了一夜。 陆柠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来到客厅里。 没有人。 “又没回来吗？”她看着与昨夜丝毫没有变化的客厅，轻叹一口气，“看来公司确实很忙。” 刚转过头去，森妄洲突然出现在了楼梯边。 “妈耶。”她冷不丁地被吓了一大跳，拍了拍跳动剧烈的心脏，“森妄洲你能不能别像个鬼一样无声无息的，吓死人了。” “抱歉姐姐，我看你跟谢承实验进展还蛮快的，就趁着夜里帮你接着做了一下。”他笑着，眼角带着一圈淡淡的乌青。 “你又没有睡觉吗？”陆柠看着面色并不算多精神的森妄洲，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责备，“在β实验基地的时候就看你精神状态不太好，都几天不睡了，昨天回来了怎么还不睡，居然还在实验室浪费时间，什么时候做实验不是做。” 听着陆柠略带责备的语气，森妄洲的心突然暖暖的，像是悬空了许久终于落到实处，眼神也温柔起来。 陆柠看着他快汪出水来的眼睛，叨叨的话语顿住了。 不是吧，不是给他骂爽了吧？！ 在她错愕的注视下，森妄洲走上前两步，拉住了她的手。 “姐姐，我有点不习惯一个人睡觉了。” 陆柠一时被雷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大脑飞速转动。 “大哥，你今年应该是二十三岁，不是十三岁更不是三岁啊！” 她是来当女朋友的！不是来当老妈子的！！！ “我不管，今晚陪我睡好不好？”他略俯身，拉近了自己跟陆柠的身高差，狐狸眼微微弯起。 “……知道了，幼稚鬼。”陆柠拍了拍他的脑袋。 “那说好了，我今天早点回来，你等我。”森妄洲伸出小手指。 “你哪里学的这一套……”陆柠有些无奈，伸出小指跟他拉了拉。 活像哄小孩一样。 两人又回到了各自的生活轨迹。 森妄洲在大门上的密码锁里重新录入了陆柠的面部和声纹数据，解除了对她的囚禁。 做完这些，他出了门。 一瞬间，刚刚还似一汪清泉般温柔的瞳孔霎时变得阴鸷狠厉。 他得去一趟暗区。 蓝海城暗区在北部安全区边缘，是整个蓝海城公认的最混乱、最危险的地方。 那里交易横行，强盗遍地，游离于法律之外。 蓝海城北部大型居民区乌海市内。 低调却不失昂贵的汽车停在了胡同口。 刚下车，一个黑衣黑帽的人就瞥了他一眼。 森妄洲穿得很低调，一身不带任何logo的冲锋衣式样的黑色工作防护服，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其他配饰。 察觉到黑帽人目光中的贪婪，森妄洲暗笑了一声，没有搭理，神色平静地往里走着。 第117章 肮脏，清香 往里走，这条街道的两旁，横七八竖地躺着几个皮肤溃烂的人，在见到这个皮肤白皙的男人时，不友好地吹着口哨。 墙根处，蹲着两个正在吃盒饭的，见到他，有意无意地抬眸。 “哟，居然还有上层人敢到这个地方来。不在家里住别墅吃大餐，跑暗区来，干啥？” “嘿嘿，还能有什么事情？上层人来我们这儿，不都是有求于人嘛！记不记得上次那个，来买凶杀自己出轨的老婆，那一票我兄弟干的，悬赏金额高得很，老爽了……” 两个男人靠在一起阴恻恻地笑着。 森妄洲双手插袋，面无表情地越过他们，在路口朝右拐过去。 “跟够了？”他侧目，看着追随上来的黑帽人。 黑帽人见已经暴露，亮出了手中的刀。 “呵，看着细皮嫩肉的，没想到警觉性还挺高。”他举起刀横在森妄洲身前，“暗区规矩，十万，买个面熟，我能保你在这里畅行无阻。” 森妄洲发笑地看着面前这个矮了他半个头的男人。 “新来的？” 他有近一年没来过暗区，没想到这条街上都没剩几个认识他的人了。 黑帽男举着刀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随即靠得更近了些：“别以为你装得好就可以蒙混过关，这里的人可没一个省油的灯，找人办事，总得舍得点。” 森妄洲点点头，双手仍然悠闲地插在衣服口袋里，嘴角扬起一抹笑： “说得对，出来混，总得舍得点。” 下一秒，黑帽男举着刀的手应声落地，鲜血奔涌而出，喷洒到森妄洲的衣服上。 “啊啊啊啊啊——” 黑帽男迅速后退了几步，一下子瘫软到地上，前一秒还贪婪凶狠的眼神霎时变得万分惊恐，仿佛在他面前的是地狱深处的恶魔。 “你该庆幸一点，我今天衣服不贵，否则一百个你都不够赔的。”说完，森妄洲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暗区酒吧。 散座区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人，或聊天，或打牌。 昏暗的灯光下，高脚鸡尾酒杯内的液体泛着诱人的光泽，青绿色的、晶蓝色的、淡粉色的。 不知是酒还是其他一些致命的东西。 每一桌桌上的客人都尽量压低声音，生怕自己的秘密交易传到别人耳朵里，只有笑声才敢放声出来。 安静的环境内，音响里的布鲁斯蓝调悠扬。 “欢迎光临。”吧台内的调酒师听到门开的声音，抬起头，微笑地朝向门口，对来人打招呼。 在看清来客后，他愣神了好一会儿。 “稀客啊，要我去后面告诉季总一声吗？” 森妄洲略过他，熟门熟路地朝后面走去，淡淡回了一句：“不用。” 推开包厢的门。 季澜左手环着一个金发大波浪的美女，右手端着酒杯，笑意盈盈地望向这位不速之客，神情没有半分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他会过来。 “森总，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听说还废了一个新来的小兄弟的手。最近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森妄洲坐到对面的沙发里，表情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绪。 周围围着的几个女人见包间内的气场压低了好几度，全都识趣地离场了，只剩季澜怀中的金发美女被搂着，想走走不得，只能端着手中的果盘尴尬地维持笑容。 “季澜，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喜欢计划之外的实验。” “是计划内啊！”季澜收回环着女人的手，两手一摊，“这怎么能叫计划外的呢？β实验基地停了，我在暗区补上，不挺对的嘛——” 森妄洲气极反笑：“季总这是想跟我撕破脸？” “害，我哪敢啊，实验数据不是都传给你了嘛。”季澜一口喝掉杯中的酒，又张嘴接过金发女郎喂到嘴边的水果，笑得灿烂，“森总，你就负责跟你的小女朋友在家里吃吃喝喝玩玩，数数钱，其他的，都不需要管，都交给我，多好，多痛快？” “啪——” 森妄洲将一小瓶药剂按在了桌上。 代号rj。 ———— 陆柠盯着实验数据，一笔一划地在本子上做好记录。 现在她跟谢承最新研制出的转化剂二版，已经可以将异变状态中的小鼠体内的污染物彻底清除了。 这些东西能不能作用于人的身上，还需要进行多方实验。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她一定要拿出药效最好的且副作用最小的成品。 看着一堆又一堆新鲜的数据，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几点了？ 正想着，实验桌上面的提示器提醒大门响动。 她收拾好今天的实验结果，往客厅去，果然，森妄洲正关上门走进来。 他穿着一件很单薄的衬衫。 现在的天气并不算暖和，甚至可以说是凉风渐起。 “你今天出门只穿了这么一件吗？我怎么记得好像有外套来着？”陆柠有些奇怪。 “弄脏了，直接扔掉了。” 说罢，他伸出手走近，想搂一下陆柠，又似是闻到了自己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举起的双手垂落下去。 “我先去洗个澡。” 他慌忙转入客厅后面的电梯。 陆柠若有所思，掏出随身携带的微型检测仪往空气中扫描了一下。 很快，检测仪就给出了反馈。 【检测出空气中携带以下成分：】 【d级基因型血液-含量55%】 【尼古丁烟雾残留-含量45%】 【玛格丽特特调鸡尾酒-含量5%】 …… 这些东西…… 难道是酒吧？ 房间浴室内。 森妄洲打开淋浴，由着温热的水流经他的发顶、皮肤，将身上关于暗区的肮脏的东西全部洗刷干净。 沐浴液是带着柠檬清香的，划过肌肤的滑腻触感让他顿时心安下来。 柠檬。 陆柠。 他翩飞的思绪陡然一顿。 这个在他掌控之外的女人，已在未曾察觉的细节里，有意无意地打扰自己的思绪许久。 他不受控制，无法冷静。 不知怎的，他又想起那件沾了暗区抢劫者的血液的衣服。 肮脏。 在出了暗区之后，他就随手将它扔在了乌海市垃圾桶里，毫无防护地穿过一整个北部边区。 第118章 β实验基地空置了?不拿来养猪多浪费啊! 水声止住。 他擦拭着滴水的头发，回到客厅，一身浅黄色居家服的陆柠正趴在沙发上，举着平板看最新的通讯。 “你好啦？”见他过来，陆柠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你脸色好了好多诶！刚回来的时候照镜子了没？那脸臭的，跟穿了三十年没洗的鞋垫儿一样。” 森妄洲无奈地笑笑：“你就不能拿点好词形容我？” 陆柠收起平板，撑起来跪坐在沙发上，仔仔细细端详着面前的男人。 碎发半干未干，还盈盈地挂着一星半点儿水珠，在水晶吊灯的照射下泛着光泽。 那双眼尾上挑的含笑的桃花眼里，眸子晶亮。 “现在好看了，现在像小狐狸。”陆柠嘿嘿一笑。 森妄洲上前两步，把她搂在怀里。 洗浴液的柠檬薄荷的香气瞬间盈满了她整个鼻息。 “说好的，今天要陪我睡觉的。”森妄洲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 “知道了，黏人精。”陆柠被抱得有些呼吸不畅，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拉着她，朝二楼她的房间走去。 “不睡你自己那里吗？” 森妄洲摇摇头。 他现在有点喜欢陆柠那床鹅黄色的被子，以及床上那各色各样新奇的娃娃。 刚粘到床，森妄洲沉重的眼皮就合上了。 满打满算，他已经两周没有合过眼了。 听着身侧传来平稳的呼吸声，陆柠紧了紧被子，也合上眼睛。 迷迷糊糊间。 【主神大人发福利啦！】 【主神大人发福利啦！】 【主神大人发福利啦！】 陆柠：什么死动静？？？ 吵闹的萌哒哒的机械音在她脑子里疯狂作乱，她猛地睁开眼睛，刚想起身抱怨系统两句，手一动，碰到了身侧睡得正熟的人儿。 该死。 见森妄洲没有被她吵醒，她松了口气。 陆柠：【系统，啥情况啊！大半夜的作妖啊！！】 007有些不好意思。 【系统007：这是我给主神大人设置的专属铃声，大概是主神大人来关心我的任务进度了。】 紧接着，陆柠的脑子里是一长串尖锐的啸叫。 【恭喜宿主解锁无限读档权限。】 【新增权限：无死亡读档。】 什么意思？ 陆柠巴巴地望向007。 【系统007：好耶，宿主，权限升级了！你想什么时候读档就能什么时候读档了，再也不用在想回档的时候给自己来一枪了！】 随时读档？ 这不是读档游戏最基本的权利嘛！ 陆柠朝007白了下眼：【007，你到底多不智能啊，怎么连这种最基础的权利都要这么久才给我开出来。】 007委屈地对手指：【我经验不足嘛，宿主，咱们两个现在是属于携手并进的状态，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的。】 pua！！ 妥妥的pua！！！ 陆柠翻了个身，面向森妄洲，刚准备接着入睡，却对上一双亮闪闪的眸子。 “……你醒了？” “做了个噩梦。”森妄洲伸出手将她捞得离自己更近了些。 “这个世界还有能让你害怕的事情吗？” 说出来让她学习一下！ 森妄洲垂眸：“最近外面危险，你好好待在家里好不好？” 陆柠想起在拍卖场上见到的那个男人，试探着问：“危险？是说季澜吗？” 森妄洲眉头蹙起，环着她的手不自觉地一颤：“你记得他？” “我记性很好的。” 森妄洲声音柔下来：“季澜在背着费尔森集团做污染研究，上次的人为污染源就是他弄出来的，我担心他会用你来威胁我。” 陆柠揉了揉森妄洲的头发：“没事儿，我可是不死之身，大不了我回溯就好了。” “回溯会痛的。”森妄洲哑声道。 “不痛。” “你别哄我。” 黑暗中，两人对视着，呼吸交缠。 “没哄你，真的，我回溯不会再痛了。” 森妄洲沉默。 “对了森妄洲。”提起季澜，陆柠脑子中闪现过了废弃的β实验基地，“β实验基地为什么停止使用，是因为执政厅基层人员的彻查吗？” “我怎么可能怕他们。”森妄洲抚了抚她的头发，“只是觉得没意思了。” 不知怎的，他越靠近陆柠，越觉得那些东西肮脏发臭。 他想要这个世界都是柠檬清香。 “森妄洲，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培养那些危险级异变体？” 陆柠的声音柔柔的，在夜风中扫过他的心间，酥酥麻麻的痒。 “……” “算了，你要是不愿意说就不说。”陆柠往枕头上埋了埋，找了个更舒服一点的姿势。 她向来都清楚，森妄洲足够强大，想做什么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情来，从来不会在意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黑暗，什么是正确，什么又是错误。 喜欢，感兴趣，便做；不喜欢了，不感兴趣了，便不做。 对待实验和生命，都是如此。 “那森妄洲，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现在β实验基地空着也怪浪费的，使用权可不可以暂时归我？” 森妄洲愕然：“你要那里干什么？” 陆柠嘿嘿一笑：“那里安保级别高，没有异变体侵袭，围墙还能隔绝自然污染物，空着多浪费啊，我去养猪养鸡养牛羊。” 老搞实验多没意思，种田养牛才有意思！ “我最近缺你吃的了？”森妄洲想不明白，陆柠的想法总是新奇到他觉得有些离奇。 “现在肉这么贵，β实验基地又这么大，能养不少呢，到时候吃不完的我就拿去卖，卖到手的都是我自己的私房钱，嘿嘿。”陆柠设想着，简直要流口水了。 见森妄洲不回答，她立马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森总，你的那些高精尖的设备我都不碰，我就用用外面的地。” 森妄洲忍俊不禁：“我又没说我舍不得，只是那里毕竟是污染区，不太安全。” “那等你处理好季澜的事情。反正费尔森的车也足够安全，出入污染区没问题的，好不好嘛？”陆柠故意捏起声音，手指在森妄洲的胸口一下一下戳着。 森妄洲一颤，喉结不自在地上下滚动，哑声道：“好，反正你有权限的，随你用。” 他拍了拍她：“睡吧，还早。” 第119章 宋怀远断崖式?!那必须帮着一起骂渣男! 接下来的日子，森妄洲每晚都赖在她的房间里。 陆柠无奈于他的患得患失，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些危险的讯号。 隔三差五的，森妄洲的身上总会带着些尼古丁和酒的气息，这些气息用鼻子闻不出来。甚至到后来，他还会故意留下一些甜品或者香水的味道遮盖它们，却无法逃过检测仪的检测。 他不抽烟，喝酒也是偶尔，这些气息，极有可能是来自季澜的。 她与季澜打过一次照面，那个男人充斥着贪婪与欲望的污浊眼神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这样的人，哪怕与森妄洲是单纯的合作关系，都绝不可能甘心长久屈居人下。 “滴——异变完成。” 机械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她看着隔离箱里变成不知名肉块的实验鼠，叹了口气，将它拎在了一边。 这是被浪费掉的不知道第几只实验鼠了。 每当想等着异变期间补充抑制剂和转化剂进去的时候，她老是会发呆走神。 “呼——”她深呼吸了一口，用力吐气。 管他季澜季绿季彩虹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了！ 她搓搓手，准备将“魔爪”伸向下一只小白鼠。 通讯器在这个时候丁零当啷地响了起来。 “喂？”她用小手指按下免提。 “陆姐姐，呜呜呜呜……”一阵哭声从通讯器那头传来。 “温缇？怎么了？” 情报局厕所内。 温缇看着自己与宋怀远的聊天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明明，上次宋警官都请自己吃饭了。 明明，他们吃完饭还一起逛街了来着。 明明，本来不苟言笑的他每次看到自己都笑得格外开心。 就在上一秒，温缇终于鼓起勇气，想主动出击一次。 【温缇：怀远哥，最近有空吗？我发工资啦，想请你吃个饭，就当是上次吃饭的回请！】 她等了很久。 做报告的时候，掏出通讯器看两眼，没有回复。 吃饭的间隙，掏出通讯器看两眼，没有回复。 分析数据的时候，掏出通讯器看两眼，仍然没有回复。 她一整天的心情都被这条消息牵挂着。 怀远哥很忙，经常要巡逻污染区，不及时回复很正常。 如果他看到了会怎么回复呢？ 是“好啊！” 还是“不好意思最近忙，以后再约！” 还是“怎么好意思叫女孩子请客，想吃饭的话我来好了！” 还是…… 直到刚刚，她才收到了让她心不在焉了整整一天的宋怀远大哥的回复。 【宋怀远：抱歉，我们最近先不要见面了。】 …… 听着温缇的抱怨，陆柠将实验手套脱下扔进回收箱，径直出了实验室，盘腿往沙发上一坐，跟着她一起痛骂。 “没想到宋哥居然是这种人，看不出来一点儿啊！他的谈吐真的很像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经验的单纯直男！” 陆柠一边顺着温缇吐槽，一边端起刚刚给自己泡好的咖啡，喝了一口。 她甚至有点想让盼盼送点爆米花来。 不知是不是与她心意相通，盼盼真的恰好咕噜咕噜着轮子移到客厅。 “陆柠姐姐，有什么物资需要补充吗？” 陆柠无声地朝它招招手，在它走近后，往它的屏幕输入了爆米花三个字。 紧接着，她竖起一根手指朝它“嘘”了一声。 盼盼会心地在屏幕上比了个“耶”的手势，没吭一声，咕噜咕噜又滚走了。 “我真的好难受啊，又担心同事看出来，只能躲在厕所里面，已经躲了十几分钟了……” 温缇断断续续倾诉，抽抽搭搭的，不像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止住的样子。 “要不今天你请个假吧，到我家来玩，散散心。”陆柠光听着都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请假扣不少钱呢……” 爱财如命的温缇，为了奖金绩效连污染区都敢只身闯，当然舍不得请假扣下的工资。 “那……” 除了帮着骂宋怀远，陆柠实在找不出什么话可以安慰她了。 “算了算了，我请假，放纵一回，那些文字和数据我现在根本看不下去，没效率照样也逃不过扣钱。”温缇吸了吸鼻子。 一小时后，门铃被敲响。 陆柠跳下沙发去开门，温缇正拿着一袋子零食和饮料，站在门外，眼眶仍是红红的。 “温小缇，今天你下大血本了啊！”陆柠接过袋子，给她找了一双新的拖鞋。 “心里不痛快，花钱报复一下。”温缇走进门，见到别墅内的样子，瞬间驻足，呆愣在了原地。 陆柠跟上来：“花钱是报复宋怀远还是报复你自己啊，吃的森妄洲这里多得是，随便吃，不需要客气。” 温缇大张着嘴，瞬间连伤心都忘记了：“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房子，妈呀……比情报局的大厅还要大……” 陆柠把零食放在茶几上，又让盼盼补充了一些，两人在沙发上坐定。 见到大别墅的惊讶情绪过去之后，温缇又变得蔫蔫的。 “陆姐姐，你看看，我们之前还聊得好好的，真的很突然。”她把通讯器递过去。 两人聊得不算很多，但看上去确实甜甜的。 宋怀远经常是非常直男地问“吃了吗？”“睡了吗？”，然后发一些自己在驻军点的日常。 “确实看起来没啥问题啊……”陆柠又往上翻了翻，“不像是会断崖式的人。” 连森妄洲都比他更可能断崖式的样子。 陆柠：“最近蓝海城不太太平，他作为边区驻军点地位和职级比较高的，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温缇一听，六神无主。 “我们最近先不要见面了……”陆柠重复着这句话，“最近，先不要，总感觉话里有话的样子诶……是家里或者工作上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温缇摇摇头：“我们局里掌握一手情报，包括东南驻军点，最近边区也没什么大事儿，不至于是因为工作。至于家里……怀远哥是曼城人，离这里超远的，应该也不会吧。” “曼城？” 陌生的名字让陆柠有些愣怔。 在载入游戏的时候，大地图上会显示已经到达过的地方，没有解锁的地方则是一片黑色。 她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基本上已经把游戏地图解锁了大半，只剩下西北地区的一小半没解锁。 难道这个曼城是她没解锁的一小半里的？ 第120章 曼城基因 温缇解释道：“曼城不属于蓝海城，是另一座独立城市，距离这里，开你的悬浮式汽车，开到最快速度，可能也得开一天一夜。” 陆柠明白了。 对啊，这个世界也不可能只有蓝海城这一座城市。四面污染区之外，还有其他的城市。 可…… 污染区面积如此大，穿越整个污染区来到另一座城市，会要经历多大的危险？！ “他怎么会到蓝海城来？”陆柠忍不住问。 “我问过，他没说，就说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不值得提起。”温缇垂着眼睛，“他队里的人知道这件事情，都说他是金刚铁人。” 从蓝海城之外的其他城市，无污染穿越污染区。 这得是什么样的体质？ 陆柠心头一颤，莫大的不安漫上来。 “宋哥最近有没有提到什么人？比如……做基因实验的？” 温缇有些茫然：“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自己的工作，他说他的工作危险又无聊，怕我听了担心……” “你等等。”陆柠打断了她，往实验室跑去。 森妄洲的实验室资料柜里，有专门放置其他城市的基因研究资料，她起初以为是蓝海城内其他小城的数据，也没多在意。 打开柜门，她的手指在一份一份文件上划过。 最终停留在一个文件夹上。 曼城。 她有些急切地将文件取出来，翻开，陈旧的纸张随着她的翻动沙沙作响。 曼城基因。 各种基因序列、体征分析、解剖图一一展现在眼前。 她见过许多蓝海城居民的基因序列与体征监测，脑海中的数据与手中这份数据一一比对上。 应该有必要让温缇知道这些。 她合上文件夹，朝客厅奔去。 温缇不知道陆柠突然消失在客厅后面是干什么去，只能略微局促地坐在宽大的沙发里，手里端着一杯饮料小口小口吸着，发呆。 “我回来了。”陆柠坐到沙发里，舒了口气，将腿随意地盘起来，“不用客气的，随便坐随便躺，想吃什么跟机器人说就好。” “陆姐姐，你刚去哪里了？”见她回来，温缇稍稍安心了些。 “曼城基因。”她亮了一下手中的资料，“这些资料蓝海城人接触不到，但也不是绝对保密的，我想着你喜欢宋哥的话，还是有必要知道一下。” 温缇放下手中的饮料，呆滞的眼神亮了亮，随着陆柠翻开资料的手移动。 “曼城人的平均身高、体质、痊愈能力都要比蓝海城人高很多，大概是气候、海拔、人种的影响。” 陆柠一个一个数据解析给温缇听。 温缇搅动着双手，心跳震颤。 怪不得，宋怀远长得这么高大。 她没有具体问过他的身高，只据她的目测超过一米九。 温缇小小一只，每次仰头看他都有些费力。 一想到两人对视时，宋怀远特意屈膝低下头来的样子，酸涩又在心间弥散开来。 陆柠合上资料夹半晌，才注意到温缇的目光又变得呆呆的，眼眶微微发红。 “你还好吗？”她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哎呀，干嘛要为一个男人这么难过，不就是失恋嘛，大不了咱再换一个。蓝海城中心城区这么多优质男人，咱不信找不到比曼城人更好的。” 现在这样的情况，她除了这么说，实在找不到其他语言安慰温缇。 “我都知道，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他。”温缇吸了吸鼻子，勉强扯开一个笑容，“算啦算啦，今天都破例请假扣工资了，以后不能再这么颓丧下去了，我家里还等着我的工资生活呢。” “这就对啦！今天我带你吃顿好的，忘掉不开心！”陆柠举了举拳头，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不过，我得先问问森妄洲能不能请客，我也没剩多少钱了。” 说罢，她掏出通讯器给森妄洲发消息。 【陆柠：森妄洲，森宝宝，在忙吗？】 【陆柠：温缇失恋了，可不可以请人美心善的森总裁请我们吃一顿蓝海餐厅呀？】 …… 暗区。 昏暗的实验室内，盈盈的绿光照射一室的怪异。 “哐——” 身长五米的巨型异变体一掌拍在玻璃上，隔离室玻璃壁震动的同时，口袋中的通讯器也震动了一下。 森妄洲面无表情地扫过面前的异变体，扫过隔离室旁边的基因介绍，手触及通讯器，看到消息后，神色都忍不住柔和了几分。 小馋鬼，只有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撒娇。 修长的手指在通讯器上迅速输入。 【森妄洲：好。】 【森妄洲：去我的专属包厢就行。】 【转账：】 【森妄洲：不过我的钱不能白收，有条件的。】 【陆柠：什么条件？】 【森妄洲：回去把你发的这条消息读给我听。】 他笑着收起通讯器，目光重新落回面前的异变体介绍栏上。 曼城b型基因。 “怎么样森总？”暗区实验室的负责人上前，与森妄洲并肩看着面前庞大狰狞的异变体，“曼城的基因，够强大吧？” “强大是强大，利用不好的话就是反噬。”森妄洲淡漠地收回目光，继续往里走。 资料室内，他翻过一张又一张最新数据。 瞳孔骤缩，目光汇聚。 一张十分熟悉的脸。 宋怀远？ 对了，他家陆柠好像说温缇失恋了。 他将这张资料抽出来。 这是一份基因采取报告，宋怀远的照片下面，明晃晃地写着基因型—— 曼城b级基因。 理智告诉他没有必要管闲事，他只是来抽查暗区实验室最新的实验状况的，可不知怎的，他捏着这张报告，许久没有放下。 陆柠现在在家里干什么？ 是在安慰温缇吗？ 他当初被手铐铐住坐在椅子上接受审讯的时候，她都没怎么安慰过他。 …… “森总，怎么了？数据有问题吗？”负责人跟了上来，问道。 “没事。”他不动声色地将宋怀远的检测报告塞回原位，“rj污染物绝不许用在曼城基因上，要是被我发现你们私自使用，别怪我把整个实验室全都炸了。” 说完，他将防护服拉链拉高，朝门口走去。 第121章 想要体验她的情绪 街区转角。 他掏出通讯器，拨通了宋怀远的电话，那是在星月城驻扎区时，他跟宋怀远互相留下的。 “嘟——嘟——嘟——” 铃声响了很久。 在他耐心耗尽，想要挂断的片刻，电话接通了。 “喂？森……森总？请问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嘶哑，像锯子锯过木头。 “你来过暗区？”森妄洲单刀直入。 电话那头呼吸陡然加重，过了半晌，才嗫嚅着回答：“没……没有啊……” “你最好说实话，我能帮到的话肯定帮你一把。你家那个小情报员在我家哭着呢，我老婆估计安慰她一下午了。” “我……”宋怀远欲言又止，“我的事情复杂，不想连累到其他人……” “那我让我家陆柠转告温缇，宋怀远死了。” “别别别，我……”宋怀远犹豫着开口，“森总，你知道暗区的实验？” “要见一面吗？”森妄洲偏过头，目光落在一旁的门牌号上，“我在11号房子门口。” —— 蓝海餐厅。 温缇目瞪口呆地看着vip包厢内豪华的装潢。 居然会有这么小巧的碟子，这么精致的装盘，以及……这么多零的菜单。 “少点一些就行了，我们两个也吃不完这么多。”温缇提醒着在一旁看菜单的陆柠。 “当然，我才不像森妄洲那么浪费。”陆柠笑笑。 省下来的钱可全都是她的私房钱了！ 两人点了一些肉类和蔬菜，又添了两份水果甜品，才用了森妄洲给她转账的零头。 “怎么样？有没有开心点？”陆柠一边用小勺子挖着甜品，一边问温缇。 温缇点点头，可神色依旧带着点儿心不在焉。 “好啦，别想他了，说不定人家现在正逍遥快活着，你却在这里为他暗自神伤，多不值当。”陆柠晃了晃温缇的肩膀。 温缇正发愣的眼中突然浮现这样的画面。 宋怀远拥着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笑得阳光灿烂，一旁的通讯器内，自己发给他的消息石沉大海。 她晃了晃脑袋。 陆姐姐说得对，不值得她花这么多心思想一个对自己说他们没有未来的人。 暗区停车场。 宋怀远咬紧牙关，将简易的绷带拆开，露出狰狞的刀口。 “你还真能忍，曼城人都活得这么粗糙？”森妄洲凝眉，从车里拿出应急的药粉递给他。 “没办法，驻军点条件艰苦，谢谢。”宋怀远接过药粉，毫无章法地直接倒在伤口处，甚至能听到药粉和伤口作用的细微的声音，可这个铜墙铁壁般的曼城人眼睛都没眨一下。 “什么时候？”森妄洲问。 宋怀远叹了口气，合上药粉的盖子，仰头靠在车座椅靠背上。 “半个月前。” “我本来都打算跟温缇表白了，我们饭也吃了，街也逛了，我前段时间还她坦白了我的出身，没想到居然能被玛门的人盯上。” “上次在污染区巡逻的时候，我被偷袭了，然后就收到消息，说我的基因型上了暗区的悬赏榜。” “我从曼城逃到这里，居然还是没躲过被盯上基因型的命，森总，你说我这都是什么命啊……” 他无力地靠在座椅上，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愁容。 森妄洲：“温缇是情报局的，你有没有怀疑过，是她透露了你的基因型？” 宋怀远一听，下意识有些生气，但碍着对方是森妄洲，他不敢表现在面上，只摇了摇头：“不可能，温缇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她天真可爱，我相信她。” 森妄洲对他怎么夸赞温缇的可爱不感兴趣，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要不要跟我联手？” 宋怀远讶异地睁开眼：“联手？什么联手？” “灭了玛门。” “森总，您……为什么要帮我？” 森妄洲笑了笑：“你嘴里那个可爱天真的小姑娘在我家哭了一下午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担心她影响我老婆的心情。” 他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在方向盘上。 他也好奇，为什么陆柠要帮着温缇，所以，他想学着体验一下。 说完，他看了一眼颓丧的宋怀远：“我回蓝海城，你回去吗？” 宋怀远自嘲地笑了一下：“这里到处都是玛门的眼线，我哪里出得去。” “你是信玛门还是信我？”森妄洲瞥了他一眼。 宋怀远犹豫了。 他在蓝海城没有房子，东南污染区驻军点的员工宿舍就是他的家。 作为一个外乡人，他在蓝海城就像一根飘飞的茅草，找不到根，无枝可依。 他怕，回到蓝海城他会想起温缇。 他怕，身后虎视眈眈的势力会牵扯到她，伤害到她。 “还是把你扔这儿？”见宋怀远不回答，森妄洲有些不耐烦地催了一下。 “我……” “无处可去？”森妄洲直戳要害。 被看穿了心情的宋怀远有些局促。 “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住处，3分钟，告诉我是下车还是跟我一起走。” 宋怀远深吸了一口气：“出发吧。” 汽车飞速驶出。 回到家，茶几上的零食还零零散散地摆在那里，昭示着陆柠和温缇的“诉苦”战场。 森妄洲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前往沙发处，准备叫一个机器人把客厅收拾一下。 忽的，他的目光落在沙发的资料上—— 曼城人的基因资料。 大门响动，陆柠拖着疲惫的步子一步一步往客厅挪过来，尾音拖得长长的：“啊——终于把温缇送回家了，今天真的好累哦。” “盼盼，给姐姐送个按摩器去房间！”她探头朝客厅里喊。 与森妄洲四目相对。 “你……回来这么早啊……”她有些尴尬地笑笑。 “你去实验室找曼城人的基因资料了？”森妄洲问。 “呀！忘记收起来了。”她挪步过去，朝森妄洲眨巴眨巴眼睛。 森妄洲张开双臂将她接住，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后收紧，将她禁锢在怀里。 “干嘛呀，黏糊糊的，又不是很久没见了。”陆柠环着他，在他后背上胡乱拍打。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他闷着声音，抱着陆柠，像抱着心爱的世界。 “快洗澡去。”陆柠笑着拍拍他。 森妄洲反应过来，他是从暗区回来的，身上多少粘着点暗区的血腥味儿和异变体的腐气。 陆柠是不是在嫌弃他？ 他陡然松开她，眸色暗了暗。 第122章 抗体清零 陆柠没在意这么多，自然没注意森妄洲细微的情感低落，满脑子都是赶紧洗个澡放松一下，她朝森妄洲挥了挥手，噔噔噔地往二楼跑去了。 森妄洲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淋浴花洒，一遍一遍在身体上打着沐浴液。 直到那散发着柠檬清香的沐浴液浸满全身，他才松了口气。 热气盈满整间浴室，镜子漫上一层水雾，他用手指刮开了一些，透过模模糊糊的水汽，看着自己幽异的瞳孔。 患得患失。 费城基因像是揭开了季澜阴谋的一角，顺着引线往里，是腐烂的内里，是步步荆棘。 夜晚，陆柠有些犹疑地抚上他的眼眸。 “森妄洲，有什么困难的事情可以跟我商量，我很强的，真的。” “嗯，我们柠柠最强了。”他笑笑，凑上来，印上一个浅浅的吻。 “你有心事。”陆柠抵住他，盯着他的眸子。 “你忘了给我读你答应的消息了。”他答非所问，像个心虚的小狐狸。 陆柠无奈地笑笑。 怎么办，自己要攻略的反派，宠呗。 “森妄洲，森宝宝。”她捏起嗓子，歪头看向他。 引火烧身。 滚烫的吻落下来，似要将她融进骨血。 “唔……”陆柠微微后退，试图找寻自己的一方空间，又被追着拉了回来。 他舔舐着，像寻求庇佑的小蛇，努力确认对方的存在。 “森妄洲。”陆柠环着他的脖子，在酥酥麻麻的触感中微微颤抖，“你想做什么，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死，我会很安全的。” 森妄洲动作微顿了下。 他的陆柠很聪明，什么都能猜到。 “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干净，你会不会嫌弃我？”他喑哑着声音。 “什么意思？”陆柠勾唇，“难不成你跟我不是第一次？” 那么生疏的夜晚，也没道理啊？ 森妄洲：……………… 他忿忿地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咬牙切齿：“不是这个……我跟你，如假包换的第一次……” 陆柠会心地笑了笑。 森妄洲指的不干净，她当然知道。 从她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甚至在进入这个世界前，就知道。 包括β实验基地在内的，那些罪恶狰狞的过往。 “我说不会，你信吗？”她的声音相较于平常多了一丝柔意，似柔软的羽毛在森妄洲心间轻轻刮动。 他紧紧抱着她，确认她存在的证明。 “别多想，多想可不是你的风格。”陆柠手覆在他的后脑，揉了揉他乖顺的碎发。 夜色旖旎。 ———— 季澜的动作比他们想象得更快。 正在实验室做实验的陆柠，听到通讯器第三遍响起的时候，有些烦躁地将手中扭动的小鼠塞回实验箱，脱下手套，消毒，拿起通讯器。 【未接电话（3）】 【来电人：谢承】 谢承向来不会连着给她打电话，看来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喂？”她接起。 “莫念异变了。” 异变？ 莫念？ 她一时半会儿无法把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视线晃神地落在旁边因污染物作用发作而颤动的小鼠上，才反应过来。 “怎么会？她不是已经生长出抗体了吗？” “她现在在我的实验室，你要来吗？”谢承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好。” 她迅速换好衣服，出门赶往001实验室。 推开门，往常较为空旷的001实验室操作区前，高大的隔离箱矗立，营养液在淡绿色的增强光照下泛着幽异的光。 直观的视觉冲击让陆柠忍不住有些反胃。 面前的隔离箱约莫两米高，飘散在空中的污染颗粒吸附在玻璃墙体上，看上去凌乱又模糊。 隔离箱内的东西说不出得奇怪。 它有五只手臂，左边两只，右边三只，软软的，看上去没有骨骼。 墨绿色的皮肤上，布满坑坑洼洼的暗色小疙瘩。 最上面那个勉强能称之为“头”的东西，与肩膀同宽，毫无毛发，疙瘩被内里的液体撑大，挂在面部往下悬，似乎轻轻一戳就能爆裂开来。 已经在森妄洲的各个实验室见过各种各样异变体的陆柠，在看到熟悉的地方出现这么一个恶心的东西，还是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内心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它是……莫念吗？ 她往隔离室旁边的标签上看了一眼。 【异变体等级：b级】 【异变时间：356年5月12日】 “谢博士？”她将视线强制偏离面前的怪物，朝着实验室里面望去。 实验桌桌面上，放着最新的报告。 她走上前，拿起来，上面的照片刺痛她的眼睛。 那张熟悉的笑脸，那张几个月前还笑着的，还跟她说一定要带着爸爸妈妈亲自来费尔森道谢的脸。 【姓名：莫念】 【性别：女】 【污染源：未知】 【治疗方案：非靶向抑制剂疗愈】 …… 翻到最后一页，那曾经让她心动的数值，现在变成了扎人的刺。 【体内污染源含率：0%】 【确认痊愈】 “陆柠？”谢承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陆柠眨了眨眼睛，压下有些酸涩的眼眶，回头看向谢承。 “这是最新的数据。” 谢承递过一沓纸，面无表情，眼角带着淡淡的乌青。 “听莫念小姐的母亲说，她晚上跟清扫局的同事一起聚餐，喝了点酒，回到家身上就起了点点疙瘩。” “等送到医疗中心的时候，她的皮肤已经肿到五厘米高。” “体征监测发现，她体内的抗体全部消失了。” “那些原本已经清零的污染物在体内疯狂扩散，短短两个小时，已经完全异变，根本没有应对的时间。” 陆柠呆滞地翻过手中的报告。 抗体全部清零？ “怎么可能？喝点酒抗体就清零了？她明明已经痊愈了，离开医疗中心的时候，她的主治医生还说，她与被污染之前完全一样，不需要有任何顾忌。” 她将数据报告合上，递还给谢承。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明明转化剂即将成功研制，论坛上也因为莫念的痊愈对转化剂期待值愈发高。 在这个重要的节骨眼上，莫念突然迅速异变，实在太过蹊跷。 第123章 转化剂口碑逆转，任务停滞了?! 她稳定了一下心神，问出几个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现在她体内的污染物，还是代号rj吗？” “是。” “这个消息，有没有上论坛？” 谢承摇摇头：“森总正在压消息，但恐怕……压不住。” 有森妄洲都压不住的消息？ 她心头的猜测逐渐明晰。 “是……季澜吗？” 森妄洲最近回家身上带着的尼古丁味与血腥味，和他越来越患得患失的心境，她都有所猜测。 她记得沈耀川曾跟他说过，那个拍卖会的幕后黑手是一个类似黑帮的组织。 自拍卖会上回来之后，森妄洲就经常外出，也变得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囚禁，设局，一系列她以前根本没有设想过的方法他都一一尝试了。 谢承有些不解：“季澜是谁？” “代号rj的幕后组织者。” 谢承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原来他叫季澜。” “他是森妄洲的敌人吗？”陆柠试探着问。 谢承摇摇头，眼神很诚恳：“森总从来没说过，他的私人交情和私人恩怨我都不知道的。” 陆柠叹了口气。 “我们现在的任务是赶紧排查出莫念体内有什么异常，找出抗体失效的原因。”谢承推了推眼镜，目光朝向外面的隔离室。 陆柠顺着他的眼光看向那具发胀腐烂的异变体，她实在无法将这个庞然大物和曾经笑容阳光灿烂的莫念对应起来。 “谢博士，莫念就交给你了。我还得回家处理一下我自己的实验。对了……她……还能回到以前的样子吗？” 回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我知道了。”她朝谢承扯出一个笑容，“谢老师，别有太大的压力，莫念异变不是你的错。” 说罢，她转身出了实验室。 路过隔离室的时候，她最后朝里面望了一眼。 那膨胀到三倍大的面部上，两颗污浊的瞳孔恰好映入她的视线。 明明没有任何眼神，甚至都不确定这两颗污浊的东西到底有没有视力，可她竟从中看出几分不甘，几分悲伤。 三个小时后。 论坛上彻底炸开了锅。 【匿名网友a：你们听说了吗？之前蓝海城医疗中心那个奇迹痊愈的感染者，说是清除了体内污染物的，今天异变了。】 【匿名网友b：妈呀！真的假的！】 【匿名网友c：之前不是说她已经解除隔离观察，回归正常生活了吗？卧槽，难道我身边一直游荡着一个潜在的异变体？！】 【匿名网友d：中心城区还配称得上是蓝海城最安全、安保级别最高的地方吗？就放任这种毒瘤到处乱窜，那我们怎么办？】 【匿名网友e：就是就是啊！依我看费尔森也别研究什么转化剂了，这么危险，被污染的就应该全部被消杀掉。】 【匿名网友f：楼上也别太偏激了吧，万一哪天我们的家人被污染了，或者我们自己被污染了，难道大家就舍得？能有转化剂当然还是最好的。】 【匿名网友g：我天呢上面哪来的圣母，我要是被污染了我肯定在有意识的时候自己乖乖隔离，接受消杀，我家人也是，现在都什么世道了，被污染了就别出来当祸害了好吧。】 【匿名网友h：咱也别瞎猜了，我目前也没听到哪个在蓝海城公众区域异变的，说不定人家有潜伏期，自己一早就去医疗中心隔离或者上报实验室了，还是尊重生命，死者为大吧。】 …… 陆柠一边看着论坛上乱成一锅粥的样子，一边给森妄洲打电话。 打不通，打不通，还是打不通。 “这家伙到底在干嘛……”她有些焦急。 通讯栏里，沈耀川和温缇的消息不断弹出，已经积累到了显示不了几条未读消息的程度。 一旦转化剂研制受到波折，她的任务就会停滞不前。 明明之前已经看到希望了。 明明还有两三年，她就有望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现在这份希望像是被拦腰斩断，转而落入千年的冰窟。 【系统007：别着急宿主，相信谢承，转化剂肯定是有指望的。】 陆柠有些忐忑：【万一这一次这么一闹，民众都不再相信转化剂了，不愿使用了，咱们的任务不还是失败吗？】 【系统007：什么药物都要经过多方检测才能问世，到时候有成功案例，民众自然而然就会接受的，这个世界谁都希望能成功消灭污染物，离开水深火热的生活。】 陆柠：【如果不是希望污染物被消灭……那会不会是，不希望我完成任务？】 【系统007：什么？】 陆柠呼吸渐沉。 这个世界，只有沈耀川知道她的任务。 可……沈耀川他想回家的迫切都快写到脸上了，不至于想把自己困在这个世界上吧？ 她点开沈耀川的聊天框。 确实，这家伙比她想象得还要急。 【沈耀川：咋回事啊，怎么莫念的抗体突然没有了，这是真的吗？】 【沈耀川：我本来还以为马上就可以完成任务了，这下咋办啊，你那边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有的话尽管说，我能帮肯定帮。】 …… 会不会还有人在阻止她完成任务呢？ 她看着好几通无人接听的电话。 森妄洲。 想起这三个字，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会吗…… 会是森妄洲不想她离开吗？ 【系统007：:宿主，别自己吓自己了，森妄洲没必要拿自己的公司信誉开玩笑，他要是猜出了你的任务，大可以直接说研制不出，把你困在这个世界。】 听完系统的安慰，陆柠混乱的思绪稍稍安定了些。 系统说得对，现在胡思乱想是最没用的事情。 她得赶紧回家，自己的实验进程不能断。 回到家，远远的，她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车牌完全陌生的高级悬浮车。 这个等级的悬浮车价格昂贵得出奇，普通人能买上简直是天方夜谭。 停在森妄洲家门口，又是完全陌生。 陆柠突然心里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想要立马调转车头离开。 刚转过弯，另一辆悬浮车又冲了出来，横亘在她面前，堵住她的去路。 车门打开，陆柠条件反射地握紧了拳头。 “陆小姐，我们聊聊。” 第124章 陆小姐，要跟我合作吗? 季澜倚在车门上，朝她勾了勾手。 陆柠握紧方向盘，脚放在油门上，准备在受到威胁时直接鱼死网破。 “系统，查询存档点。” 【系统007：末次存档点--001实验室内。】 “呼——” 陆柠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松下来。 现在的她可以无痛读档，在这之前，她倒想看看季澜这家伙想要干什么。 “季总大老远跑这里来？”她打开汽车语音系统，朝外面传话。 “怎么不下来？没想到堂堂森妄洲大总裁，家里的小女朋友居然是个缩头乌龟。”季澜嗤笑一声，刺激她。 “那又咋样？我本来也就只是金丝雀。” 陆柠靠在椅背上，刀枪不入。 金丝雀这个名头，在这种关键时刻倒是意外地好用。 “陆小姐自谦了，金丝雀竟然有本事让森妄洲停了整个β实验基地的实验，我真挺想见识见识你的本事。”季澜走近，敲了敲她的车窗玻璃。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不会过来就是找我寒暄这些吧？”陆柠皱起眉头。 “小姑娘，森妄洲年纪小不懂事儿，冲冠一怒为红颜，你比他大几岁吧？可不能跟着他一起胡来。”季澜温和地笑着，低头透过窗玻璃朝汽车里面看着。 窗玻璃是单向的，从外往里看，看得并不是很真切，只能隐隐约约看清一个轮廓。 所以季澜并没有捕捉到她的目光，眼神空空地落在空中。 可陆柠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的样子。 看到他微微眯起的眼中透露的警示压迫，看到他脖子上张扬的纹身。 黑色的，朝脖子后面伸展而去，像是什么信徒的标志。 “我不懂季总你说什么，拦着我回家可不是一个合作伙伴该有的素质。”她捏紧了方向盘，保持警惕。 “我可没拦你，作为御水湾别墅的女主人，不请我进去喝两杯吗？”季澜不依不饶地敲了敲车窗玻璃。 “我没有招待客人的习惯，季总不说清楚来找我的理由，我们干脆就在这耗着，我耐心还是不错的。” 说罢，陆柠拿起通讯器，靠在椅背上，摆烂式地刷起论坛来。 季澜挺起身，神色间略带上了不耐烦： “陆小姐，你很有魄力，考不考虑跟我合作？转化剂我也在着手研制。医疗中心那个痊愈的小姑娘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吧？费尔森穷途末路，辉煌不到几天了。” “你大概不了解，β实验基地的实验支撑着什么，一旦停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陆柠嗤笑了一声：“这些我这个金丝雀可不懂，你要是不满意，自己去找森妄洲谈啊，找我有锤子用。” “哐——” 感受到震动，陆柠猛地一缩。 是季澜一掌拍到了玻璃窗上。 “小姑娘这么轴啊？好话你不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季澜沉下脸，做了个手势。 下一秒，机器轰响。 前后左右各个路口都探出了大大小小的车，一辆，又一辆，将她的路堵得死死的。 得读档了。 只是在读档之前，她得孤注一掷试一试。 她抓起大腿上别着的枪，按下车窗，对着季澜猛地按下去。 季澜像是早就有所预谋，身子侧了一下，原本对准胸口的子弹擦过他的肩膀，鲜血迸溅。 “不愧是森妄洲的人，下手就是狠。”他捂住被打烂一块肉的伤口，面露凶光。 围住她的车里升起不计其数的小型飞行器，密密麻麻，遮住了她上方的一小片天空，投下阴影。 飞行器运作的声音似千百万只苍蝇，压着她飞过来。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且不说她知道那东西上面肯定装着威力不小的武器，单这么多苍蝇叫，简直就是精神折磨！ 受不了了！！ 读档读档读档！！！ 【系统007：好嘞，宿主，坐稳，出发！！！】 下一秒，她的眼前一暗。 001实验室荧荧的幽光亮着，四周一片安静。 正中那具狰狞的异变体正在试验箱里挣扎着，偶尔发出几声沉闷的撞击声响。 “诶？不是说还有事情吗？怎么还在这儿？”谢承在操作台前转过身，正好对上她的视线，“你……是不是舍不得莫念？” 陆柠尴尬地笑笑，以季澜的手段，她不知道自己还得读档多少次。 说不定接下来谢承得面对一个说好了要走却一直停留在原地的自己了。 “你要是舍不得的话，我会将她养在001实验室的，说不定哪天技术达到能将异变体转回本体的技术，莫念就会回来了。”谢承安慰道。 陆柠点点头，只当那是谢承随口的安慰，没抱有多大希望。 能够清除体内异变体的转化剂还没研制出来，要等到能将异变体转回本体的技术，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谢博士你加油，别有太大的压力，更别被论坛上那些丧气的话影响了，我先回家啦。”她挥了挥手。 留谢承一个人在原地愣怔。 陆小姐好像两分钟前才说过让他不要有压力，强调这么多遍，应该是确实担心他吧。 ———— 暗区实验室内。 森妄洲冷厉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实验体上。 飘逸的毛发四散在隔离室的角落，球形体的身上嵌着不计其数的灰蓝色眼珠。 【x21】 【污染源：代号rj】 他皱起眉头。 十分钟前，他见过这只异变体，怎么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异变体？ 回溯了。 陆柠？！ 他赶紧掏出通讯器，打过去。 与此同时，陆柠的高速悬浮车已经驶到了御水湾附近，又与季澜的“车队”迎面相撞。 “陆小姐，我们谈谈。” 陆柠悬着的心重重地放下。 谁懂看到季澜说出一模一样的话的救赎感！ 太好了！这个狗东西他没有读档记忆！！！ 她准备换一条路子试试。 她开门下车，朝季澜扯出一个大大的明媚的笑容：“是季总呀！来找森妄洲的吗？进来坐坐，别客气。” 此刻的季澜与她只打过一次照面，还是她被关在隔离笼时被送到森妄洲套房的那匆匆一面。 这一次，她准备扮演一个贤良淑德、什么都不懂的真正金丝雀。 第125章 这种白跑的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季澜似乎有些意外陆柠居然这么没有防备心，跟着一起进到了别墅里。 “季总以前来过吗？”陆柠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叫盼盼端来两杯茶。 “陆柠姐姐，茶来啦！”盼盼咕噜咕噜地滚过来，或许是因为很少见到家里有客人，小奶音怪兴奋的。 “森总家里还有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呢？”季澜调侃了一句。 “是我设置的。”陆柠将茶端在季澜身前的茶几上，“家里只有我跟森妄洲两个人，多少有点单调，多一些小机器人陪我们要热闹些。对了，季总您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季澜呷了一口茶，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陆柠。 “确实漂亮，怪不得能把森妄洲迷得神魂颠倒的。” “季总，如果你只是好奇森妄洲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子……我们之前已经见过了，不用特地再多跑一趟吧？”她有些不自在地后退两步，努力承受着季澜那贪婪野性的目光。 淡定，淡定，一切为了信息。 “咔——” 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子弹上膛的声音。 下一秒，熟悉的黑洞洞对准了她的额头。 靠…… 不是吧…… 陆柠有一种回到当初对付森妄洲时候的无力感。 越到这个时候，慌乱只会让敌人越得意。 她挺直腰板，淡然一笑：“季总这是干什么？” 季澜起身，枪保持着对准她额头的姿势：“放心陆小姐，我不会伤害你。森总恋爱脑上头，可以不顾他自己的产业，我不行。你配合我，到时候，我可以给陆小姐你提供最有效的污染试剂和试验品。” “季总想让我怎么配合？” “让森妄洲重启β实验基地的实验，或者……”季澜起身向她压了两步，伤口对准她的额头，“加入我这里，和被我打死，你选一个。” 陆柠冷笑一声，微笑的眼神一瞬间发狠，她猛地掏出暗袋内的枪，不客气地对准季澜的头。 “季总大概对我有什么误会，森妄洲生意上的事情，你找我没用。相反，威胁到我生命的东西，我向来加倍奉还。” “小娘们，性子这么烈，我是真喜欢，可惜了，妈的是森妄洲的人。那……不如去给你心爱的男人陪葬吧！” “砰——” 枪声乍响。 陆柠往旁边飞速扑去，躲开子弹。 “陆柠姐姐~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吗？” 不好！ “盼盼！！！” 她惊恐地朝子弹飞过去的方向看去，随着一声巨响，矮墩墩的、体积又不算小的机器人，瞬间被炸成了无数碎块。 电线飞溅。 一块零件弹射到陆柠脚边，滚了两下。 是盼盼那只向来喜欢舞动着的小手。 “陆柠姐姐~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拿吗？” “陆柠姐姐~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拿吗？” …… 散落在不远处的语音控制芯片与智能学习模块脱离，无法再说出其他的话，不断重复着刚刚那一句。 “混蛋！！老娘跟你拼了！！！” 陆柠发狠着抬起头，眼底是一整片充血的红。 她对着盼盼掉落在季澜身侧的脑袋，对着那上面裸露的电线和中控芯片，猛地按下手中的扳机。 “轰——” 森妄洲赶到家的时候，只见到巨大的火海窜起，舔舐周围的空气，滚烫的热浪快要将他吞噬。 “陆柠！！！”他发疯般朝屋子里冲去。 冲进火光中，冲进迷蒙的浓烟里。 下一秒，天旋地转。 他又回到了暗区实验室。 看着面前那一排一排的实验体容器，他揉了揉发痛的眉心。 又白跑了。 他赶紧拿出通讯器，颤抖地拨通。 接电话，陆柠，接电话。 求你。 赶紧接电话。 001实验室内。 看着还磨蹭在门边的陆柠，谢承有些疑惑。 “谢博士，莫念就交给你了哦！我先走啦！”面对着毫无记忆的谢承，她不确定自己走到了哪个时间点，只好选择再告别一次。 谢承忙不迭点头。 奇怪，今天的陆柠好唠叨，一句话反反复复说了好几遍，比有时来给他送饭的厨房大妈还要唠叨。 看来她是真的很担心很舍不得莫念吧。 出了门，陆柠拿出震得正欢的通讯器。 “季澜来找你了？”森妄洲见电话终于接通，松了口气。 “堵在家门口，不知道心里憋着什么坏。”陆柠在费尔森大楼里踱步，“好像是对你私自停掉β实验基地的实验不满。” “你先别回家，好好在公司待着，我马上回去。”森妄洲跑起来，推开暗区实验室的门。 正在记录数据的实验室负责人看到，一脸疑惑。 什么事情让森总这么急吼吼的？ 一路疾驰，他不自觉地攥紧方向盘，看着汽车屏幕上调取的别墅前的监控。 季澜果然等在那里。 这段时间季澜知道他每天都在暗区，甚至把玛门觊觎已久的曼城基因宋怀远藏了起来，几乎很确定他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回来。 监控中，这个男人靠在敞篷跑车的座椅上，神情悠闲地点燃了一根烟，猛吸一口，又慢慢吐出烟雾。 接着，他拿起通讯器，接了一个电话，手中的烟灰不自然地抖落。 费尔森大楼内，陆柠放下电话，想着再出现在谢承面前，他不知道又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干脆直接去了森妄洲的办公室。 她在费尔森大楼里有最高权限，哪个实验室的人脸都能刷开，森妄洲的办公室也不例外。 他的电脑没有关，屏幕荧荧地亮着光。 她好奇地凑上去，看着电脑上实时更新的数据和画面。 页面的信息量巨大，左上角显示着所有的实验序号，目前页面为“59\/358”。 这个“59”号实验的画面中，一颗球形体正悬浮在隔离皿中，血管里连接着几根细长的管子，外界的液体试剂正源源不断地往里输送。 页面下方标注着实验体的具体信息—— 【污染源：代号rj】 她又翻过去一页。 长满了触角的怪物。 在相同的位置，有一行相同的字—— 【污染源：代号rj】 她快速地往后翻，每一页上，都是这一行醒目的字，仿佛定格在了这个位置。 直到翻到第166页。 培养皿内，熟悉的形体让她的心跳陡然加快。 第126章 有女朋友的生活就是比较安逸幸福 那双眼睛正无神地看向远方，仿佛在控诉自己所遭受到的非人的对待。 他的手脚无力地随着培养液飘浮，或许是因为泡得时间太长，原本光滑的皮肤已经略微起皱，十个手指像泡发的白海绵。 是活人。 陆柠继续往后翻了一页。 这个实验室依旧在用活人做实验！ 想到雷默的立场，她不禁捏了捏拳头。 蓝海城边区下层人没有人权，许多人的归宿，就是泡在培养液中，接受变成各种恶心怪异的异变体的命运，为实验献出自己不值钱的一生。 这一个个高约两米的长方体容器，成为了他们这辈子最昂贵的住所。 大门朝两侧拉开，人影比人先闯入陆柠的余光。 她手一抖，想要退出界面，又想到最开始的界面是“59\/358”，现在变成了“167\/358”，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陆柠。”森妄洲微微喘着粗气，在见到她好端端的那刻，终于松了口气。 “森妄洲，季澜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大概已经猜出来了吧？季澜最近在找曼城人的基因，宋怀远被盯上了。” 陆柠默然。 在拿到曼城人的基因资料的时候她就已经有所猜测，但考虑到温缇正伤心，害怕告诉她这个猜测，她会不顾一切地豁出去救宋怀远，甚至不惜两个人死在一起，才压下了这个秘密。 “这段时间季澜可能会不厌其烦地蹲守跟你单独相处的时间，并无所不用其极地劝说你重启β实验基地的实验，或是挑拨我们俩关系，让你站在我的对立面，你都不要听。” 陆柠点点头。 森妄洲呼吸渐渐平稳，走到陆柠身后，替她轻轻揉着太阳穴：“回溯了这么多次，痛不痛？” 陆柠笑着捉住他的手：“我说过，回溯不会再痛了。” 森妄洲面露疑色。 “不信吗？不信我回溯给你看。” 陆柠在脑海里查询末次存档点。 【正在查询末次存档点】 【末次存档点为：费尔森大楼森妄洲办公室】 陆柠一点头，时光回溯。 下一秒，森妄洲发现自己回到了汽车里。 他赶紧下了车，朝办公室奔去。 见到完好无损的陆柠，他这才相信，她现在真的有能力无痛回溯。 “本来是想多套点季澜嘴里的话的，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心狠，直接在你家里开枪。”陆柠有些懊恼，“打碎盼盼，我真的忍不了。” “要跟我一起去会会他吗？”森妄洲认真地看着她。 两人来到御水湾别墅前，季澜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森妄洲率先下了车。 “季总，今天怎么有空到中心城区来？是实验做得太顺了？”他朝季澜牵出一抹嘲讽的笑。 “你……”季澜的面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用力维持镇定，牵扯嘴角，“森总今天回家倒挺早，没什么，就是想找你叙叙旧。” 叙旧？ 森妄洲越发好笑。 叙旧叙得将她老婆逼得回溯了两次？ “森宝宝，咋回事呀？怎么不进去？”陆柠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跳下车，左手抱着一袋子爆米花，一边蹦蹦跳跳一边一颗接一颗地拿出来往嘴里塞。 在与季澜四目相对时，她瞪大了眼睛，故作惊讶：“咦？你是……上次在拍卖会的那位先生吧？是不是我家森妄洲的朋友呀？在外面站着干什么，快进家里来坐坐，我们家最近新进了一批茶叶，南山的，光照充足，专业老师傅烘烤，很清香的，请你尝尝。” 说罢，她一蹦一跳地朝着大门去，刷开了密码锁。 看着季澜有点发懵的神色，森妄洲笑笑：“最近忙着谈恋爱，所以对实验的上心就少了些，既然季总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就多盯一盯吧。” 说罢，他也跟上陆柠的步伐，朝别墅内走去。 留下季澜自己一个人在原地气结。 半晌，他一叹，抬腿跟上。 刚进门，一个矮胖矮胖的长方体机器人挥着小手，眨巴着小眼睛骨碌骨碌地朝他滚过来。 在见到他的时候，小家伙左右平移，屏幕上的小眼睛变成了星星眼： “欢迎欢迎，咦~是新客人耶！陆柠姐姐，来新客人啦！来新客人啦！！” 季澜皱眉看着这个萌哒哒的小东西，尤其是它发出的那奶呼呼的声音，实在是听得他汗毛倒竖。 堂堂费尔森执棋者森妄洲的家里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不太对劲吧？！ 陆柠泡了三杯茶，放到茶几上。 每个杯子都是卡通的。 她面前的是个卡通香蕉杯，森妄洲面前的是卡通小蛇，剩下一个卡通小羊。 房子里只有三个人，那肯定是给自己的。 他继续发愣，感觉自己的三观和五官都受到了冲击。 “季先生，尝尝看，很香的。”陆柠端起那只小羊的杯子，递到他手里。 他有些警惕地接过。 卡通小羊的杯子印着笑脸，圆圆的，白白胖胖的，向来拿习惯了威士忌杯和高脚酒杯的他在看着这个矮墩墩的杯子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滑稽小丑。 “放心吧，没毒的。”森妄洲端起那个卡通小蛇的杯子，喝了一口，朝他睨了一眼，“不信的话，可以用检测仪先试试。” 陆柠双手抱着那只香蕉杯子，一脸天真疑惑：“毒？为什么会有人在这么好喝的茶里下毒呀？” 季澜顿时呼吸都有些不畅，觉得面前这对怪异夫妇肯定在唱什么双簧，可他又找不到能够攻破的点，只能真的掏出了检测仪扫过杯中的茶。 很正常的一杯茶。 “森总，没想到你还挺有少女心的。”他只能尴尬地朝森妄洲道。 森妄洲慢条斯理地一边喝茶，一边回应：“嗯，有女朋友的生活就是比较安逸幸福。” 季澜：…… “我希望森总别忘了我们的合作，还有……”他欲言又止地朝陆柠看了几眼。 “家里不谈工作，我家宝贝不喜欢我在业余时间多谈论工作。”森妄洲头也没抬，话里话外开始下逐客令。 季澜进屋讨满了没趣，最后带着一肚子无处发泄的火走了。 在监控内看着季澜的车消失在别墅区的转角后，陆柠重重地舒了口气。 第127章 我来做你的实验体，姐姐 “宝贝，你哪里找来这些千奇百怪的杯子，连我都开了眼。”森妄洲放下手中的小蛇杯子，双手压在沙发上，靠近陆柠。 “是你的生活太无聊了。” “嗯。” 他轻声应着，手指搭在陆柠的手背上，凑上前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 “森妄洲。”陆柠退开了些，有些担心，“你这样迷惑季澜，就不怕他采取什么极端的手段？” “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费尔森集团在蓝海城市中心，他没有这个能力做小动作。”森妄洲又往前凑了凑，亮闪闪的眸子盯住陆柠，似在撒娇，“说好了，不谈工作的。” “那不是哄季澜的借口吗……”陆柠伸出一根手指抵住森妄洲的额头，“现在工作还是挺要紧的。” 她要是再回避工作，费尔森大楼实验室里那个正在单枪匹马作战的、本来长得挺俊秀的谢承，马上就要熬成秃子了。 陆柠：“转化剂现在不管是风声还是人们的期望值都是急转直下，你有没有想过应该怎么办？” “好的药品本来也不靠着群众的期待才能问世。”森妄洲揉揉她的发顶，“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四目相对。 陆柠一时竟有些心虚。 她是不是对转化剂表现得太过急切了？ “我担心费尔森的口碑嘛，毕竟这一次论坛上闹得挺凶，谢承都好几天没睡了，想找出莫念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她垂下眼眸。 对转化剂的渴望，此时变得不这么纯粹了。 起初，她只是想要赶紧拿到转化剂，帮助自己完成任务，离开这个鬼地方。 现在转化剂牵扯到了太多她在这个世界相熟的人，森妄洲、谢承、宋怀远、莫念……甚至是这个世界上每一个被污染物折磨到难以入眠的普通人。 她真心希望这一支小小的试剂可以减少人们的痛苦，平定这个世界的祸乱。 “用莫念的抗体研制的转化剂，你们还有吗？”森妄洲突然问。 “有，样品还保留。”她点点头。 样品搭配上森妄洲近乎万能的生长因子，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抗体源还保留了很多。 这些样品，她本来想留着优化到最优状态的时候，先在自己身上做实验的。 “对了！森妄洲你提醒我了！我可以拿这个样本给自己试试，看看问题是不是出在抗体上！！！”陆柠霎时眼睛放光。 森妄洲一愣。 他原本只是想看看所谓的抗体有没有暗区实验室的手笔。 “不行。”他下意识地出声。 “哈？”陆柠疑惑。 这家伙之前在自己身上做了这么多实验，怎么现在搞双标？ “……会痛。” 森妄洲说完，又想起曾经与陆柠约定的那份“以身相许”的协议，一时有些尴尬。 “你也知道我会痛啊。”陆柠扯了扯嘴角。 现在倒也不是痛不痛的问题，一旦回溯身体上所有的痛感都会一并消除。 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动物。 何况其实不是每一次异变都会疼，有那么一些概率，异变的过程中会体会到巨大的欢愉。 这些异变进程的体验，她如数家珍，并且是全世界唯一一个。 “在我身上做。”森妄洲抓住她的手，按向自己。 指尖触及心口，陆柠屏住了呼吸。 她好像确实低估森妄洲的恋爱脑程度了。 这家伙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那个……你身上有生长因子吧，我怕做出来效果不是很好。”本着科学大众的精神，陆柠有些质疑。 “你不是想试试抗体有没有其他问题吗？跟我的生长因子关系应该并不大吧？还是说……姐姐舍不得了？” 森妄洲弯起嘴角，倾身靠近她，眸子亮亮的，像讨抚的小兽。 “才不是，有人替我做实验我当然高兴。”陆柠捏捏他的脸，“正好让你体验一下被污染的过程，解气。” 正式实验在第二天晚上开始。 实验室内，陆柠穿上防护服，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看着注射器内的试剂—— 污染物浓度高达80%的a级污染物。 这样一支污染试剂打入体内，是作用效果最好，效率最高的。 森妄洲将自己绑在当初绑陆柠的那张固定器上，笑意盈盈地看向举着污染试剂朝他走来的陆柠。 “你怎么这么激动？”陆柠拿着污染试剂的手不自觉地一抖。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可以体会被污染的感觉。”森妄洲靠在椅背上，凌乱的碎发垂下，稍稍遮住了些眼睛，显出一种破碎的美感。 心跳渐渐加快。 “森妄洲，你不怕我不帮你回溯吗？”她将试剂抵到他颈侧，故意沉着声威胁。 “没事儿，我可以拉着你一起死。跟姐姐死在一起，我很愿意。”森妄洲笑着，露出唇间那两颗尖尖的虎牙。 陆柠不置可否，将注射器缓缓推入他的身体。 高浓度污染物从颈侧开始往全身迅速扩散，似烈火烧灼，流经血液，燃遍全身。 像一根针在身体内游走，用细密的血管穿针引线。 痛感逐渐加强。 起初还能忍受，到后来，他紧咬牙关，身体因疼痛开始发颤，被固定住的手腕一下一下打到固定器上，捏紧拳头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疼吗森妄洲？”陆柠拉过一张高脚椅坐下，一边记录他的体征，一边问。 “还好。” 森妄洲向来嘴硬。 明明额上已经沁出了汗。 半个小时后，体征检测仪显示污染源已经散到身上每个角落，她将那支半成品转化剂注入了森妄洲体内。 相对于以前的她来说，森妄洲抗污染物的表现实在是有点太过平静了，除了白皙的手腕因撞击在固定器上而显得有些红肿之外，没有大幅挣扎，更没有嘶吼嚎叫。 “这么能忍啊森妄洲。”她按住他，想要推这支转化剂进去。 触及皮肤的一瞬间，她有些愣怔。 森妄洲的皮肤一直都是白皙细腻的，体温比她略低一点儿，所以每次触碰都有一种冰冰滑滑的感觉。 现在，这份感觉尤为明显。 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她在抚摸一条体温趋向于正常人的蛇。 第128章 无限读档 “怎么了？”森妄洲见她顿住了动作，问道。 “你等等，我再确认一下体征检测的数据。”她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刺了一下，取血。 检测设备飞速运转，一系列数据和基因序列出现在她眼前。 森妄洲体内的生长因子，正在与污染物产生微妙的反应，生出新的物质。 那是什么？ 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她转头看了一眼森妄洲，他正安静地躺在固定器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她，盯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除了裸露的肌肤上发着薄汗外，现在的他几乎没有任何痛苦的痕迹。 “森妄洲，你的生长因子可以跟污染物反应诶。”她试探了一句。 “嗯。”森妄洲点点头，“正常，那两个制造我的实验员给我的身体注入过很多抗污染物的基因，不奇怪。” 平平淡淡的语气，似乎这些问题于他而言，稀松平常，见怪不怪。 陆柠垂眸。 制造他的实验员，应该就是她曾经问起过的森妄洲的父母吧。 该是多恨，才连一声父母都不愿意称呼。 “不是要测试莫念的抗体有没有异常吗？得加快了，我没有把握我的身体和污染物还能和平相处多久。”森妄洲笑了笑，试图放松陆柠此刻紧张到巅峰的心情。 陆柠深吸口气，将手中的转化剂扎入森妄洲的身体。 在体征检测仪的检测下，森妄洲体内的污染物无所遁形。 结合、消杀…… 直至清零。 她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污染试剂被打入，用时十小时十五分。 转化剂作用完成后，森妄洲的精神状态甚至更好了，好到如果不是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污染异变，陆柠甚至要怀疑他是做了一次全身提拉和光子嫩肤。 “森妄洲，污染物还有这种美容的功效？” 她羡慕极了。 可是她记得自己以前被打入代号rj污染物的时候，森妄洲说她的脸粗糙得像掉渣的泥娃娃。 “你不会是羡慕吧？”森妄洲有些发笑。 “没有没有。”陆柠摇摇头。 莫念从痊愈到突然异化，大概是一个月左右，为了实验的准确性，她要在这个状态下观察森妄洲一个月。 固定器被打开后，森妄洲转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腕。 “森妄洲，如果你的身体完全没问题了，我们还要回档吗？”陆柠忍不住提出疑惑。 现在的森妄洲，根本不像是被污染过的样子。 “看姐姐心情。”森妄洲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有将自己的命当回事儿，“我都可以。” 陆柠撇过头去。 森妄洲的身体与常人实在是不一样，并不能保证实验的准确性。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得找正常人来进行实验。 比如，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她每天都在观察森妄洲的体征状况。 他体内的生长因子在实验完成后的几天之内，变得活跃了很多，随后才渐渐趋于平缓。 她翻着资料，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心底产生。 如果这些抗体都可以达到活跃森妄洲体内生长因子的目的，那么…… 使用这些抗体，是不是可以实现永生？ 她看向森妄洲。 他此刻正在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闭目养神，白皙的皮肤被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照射得发光。 没来由得，她突然想起了β实验基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转向她。 “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森妄洲问。 他没再回避这些。 陆柠无言。 “想拿我做研究吗？”他笑笑。 她愣了半晌，摇摇头。 “拿你做实验体，谁来对付季澜啊。”她轻声说。 “嗯，有道理。”森妄洲收回目光，继续盯着天花板放空自己。 夜晚，陆柠难得的失眠了。 反倒是身侧的森妄洲睡得很熟，自从知道陆柠现在可以无痛回溯之后，他悬着的心似是终于落到实处，做事情也更没了后顾之忧。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她用手撩开他落在眼前的碎发。 借着隐隐的光，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森妄洲，这个游戏世界的反派大boss，做这些惨无人道的实验，是为了达到永生吗？ 好像……也确实挺符合他反派boss的人设的。 【叮——】 【主神大人发福利啦！】 【主神大人发福利啦！】 【主神大人发福利啦！】 陆柠倒抽了一口气。 怎么又是这个声音！ 这次又是干啥！ 陆柠：【系统！醒醒!！干活儿了！！！】 【系统007：呜……唔？啊啊啊，是主神大人！！亲爱的主神大人！！！】 长达半分钟的啸叫音过后。 【恭喜宿主解锁无限读档权限。】 【新增权限：读档点容量扩充，新增以往重要读档点。】 陆柠：！！！ 她翻着系统内的每一个新增出来的读档点。 天呐！这才是！！金手指！！！ 她甚至可以读档到初次载入游戏，也就是第一次与森妄洲见面的时候！ 陆柠：【系统，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啊。】 系统007看着自己新增的权限，不确定地看了又看，随后激动地吱哇乱叫起来。 【系统007：啊啊啊啊啊宿主，我头一次拥有这么多权限，宿主你真的是我的神！】 陆柠无奈地摇摇头。 她的系统看着比她更激动。 真菜鸟啊…… 陆柠：【那系统，你查一下，我如果读第一档，影不影响我回到现在这个时间节点的存档？】 按照她玩存档制游戏的经验，所有在库存中的档都可以随取随读。 【系统007：我看看……】 【系统007：可以的，不影响，现在存档上限是十，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有机会还能升级扩充。】 【已为您保留此前重大存档读档时间节点，您可以在接下来的任务中自由选择保留或删除。】 【正在查询目前所有存档点】 【一：初次载入游戏档】 【二：β实验基地】 【三：001实验室】 【四：东南污染区】 【五：东南边区驻军点】 【六：星月城】 【七：拍卖会会场】 【八：御水湾别墅门口】 【九：森妄洲家实验室】 【十：待定】 第129章 还是这么不惜命 所有的存档点都标注好了瞬间画面和时间节点，第九次，也就是最近的一次，是她存好的给森妄洲注入污染试剂的瞬间。 查询完所有升级权限后，系统留下来一行字。 【请确认是否要删除任意存档】 陆柠：【算了先不删，还有一档可以用，等以后存不下了再选择要删哪一条吧。】 【选择：否】 文字在脑海中消失。 没想到系统处理工作的时候还是蛮专业蛮认真的嘛！ 【系统007：咋样咋样宿主，是不是超厉害的！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这么厉害！！我要把刚刚那段录下来去给主神大人看！！！】 007的意识体星星眼。 陆柠：…… 她收回她刚刚的想法。 她的系统真的是个一点都没有专业素养的小菜鸟。 不过，权限升级确实给她下了一针强力定心剂，焦虑到失眠的脑子瞬间放松下来，困意来袭。 她埋在枕头里，最大限度地感受着枕头的柔软，沉沉入睡。 日历上的数字一天一天跳动着。 时间终于满了一个月。 森妄洲没有任何异变的倾向。 实验室内，全身检测一遍一遍在他身上扫过，始终显示他体内的污染源为0%。 “我的转化剂没有问题。”陆柠看着面前的数据，一遍又一遍确认着，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能作用在我身上，并不一定代表可以作用在所有人身上。”森妄洲将注射器往自己手臂上扎去，单手取出一针管血液，递给陆柠，“再看看。” 检测设备下，所有基因序列和微生物无所遁形，哪里还有半分污染物的影子？ “至少能够证明，莫念的抗体没有问题。”陆柠若有所思，“只是……为什么这么多抗体会一下子突然消失，并且体内重新被污染物侵袭，就不得而知了。” “你可以试试抽干我体内的抗体。”森妄洲朝陆柠伸出手，“试试看被消灭的污染物会不会卷土重来。” “……”陆柠有些犹疑地望向森妄洲，“你对自己好狠。” “姐姐是不是舍不得？” “……是我不会。” 谢承只教过她怎么从已有的血液中提取出要用的抗体，要她抽光体内所有的抗体，她只会把全身血液抽干，简单粗暴。 “我教你。” 森妄洲勾起嘴角，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拆开一支全新的针剂放在陆柠手里，抓着她的手抵在自己的脖颈处。 用力刺下。 “先给机器识别好你要的抗体。”森妄洲带着她来到一个仪器前，将提取出的血液放进去。 “提取抗体，这个我会啊，难不成把这些血液提取干净了再输回你的体内？”陆柠看着熟悉的操作，有些不解。 这不就是变相的透析吗？ “那多麻烦，仪器会识别你想要的东西。”森妄洲笑笑，“看。” 屏幕上已经出现了陆柠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从莫念体内提取的代号rj污染物的抗体。 除了这个眼熟的东西之外，还有很多她没有见过的东西也在识别仪器上显示着能够标记的绿色。 “森妄洲，你的基因真的跟普通人的好不一样。” 她接触到的实验体比较少，活人更是没有。人类血液研究方面，她只接触过自己的和莫念的，在森妄洲体内见到这么多未知的东西，免不住有些好奇。 “那对实验员在制造我的时候加进去的，跟生长因子结合，可以在我身体内永久存在。”森妄洲一边用平稳的语气解释着，一边按下代号rj的抗体，“这样，机器就会精准定位想要的东西。” 接着，他把机器接入提取的仪器：“试试吧。” 陆柠咽了口口水，将粗大的针头扎入森妄洲的手臂。 三分钟后。 “清理提取完成。” 提取仪发出提示。 森妄洲体内的，关于代号rj污染物的抗体没了。 计时器滴答滴答地响，与心跳同频。 半小时后，森妄洲手指颤抖地捏住陆柠的衣袖，疼痛开始从心脏蔓延。 “污染物蔓延了？”陆柠搭住森妄洲的手。 “应该是。”森妄洲深吐一口气，“快，检测。” 陆柠急忙拿取了一支新的提取仪，提取血液放入检测设备。 确实是代号rj污染物。 明明在这之前污染物含率已经降到0%，可提走抗体之后，它们居然真的可以卷土重来。 “我先给你回溯。”见森妄洲已经捂着心口撑在了实验桌面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苍白的面颊滑落，她赶紧打开存档点，读档。 最后一档，是吸走抗体之前。 两人回到了能够定位识别抗体的机器前。 “果然，有人抽走了莫念身体里面的抗体。”森妄洲面色一沉。 陆柠皱起眉头。 “不对啊，清扫局念及莫念身体刚痊愈，不适合再接触污染物，给她安排去了文职，而且这段时间她都在家里休养，按道理应该很安全才对。” “再说了，她前段时间还跟我保持联系，说很谨慎的，生怕身体出什么问题……” 分析着，陆柠突然看向森妄洲。 “对了森妄洲，是不是因为你体内的生长因子作用，所以抗体停留时间更长？换成普通人，抗体会渐渐用完？” “……你还是想亲自上对不对？”森妄洲靠着实验桌，有些无奈地看着陆柠。 当初自己追着她杀的时候，她说会痛。 现在他想保护她了，她还是这么不惜命。 可是他居然没有办法。 他知道陆柠不会接受他提供那些活人实验体。 “在实验鼠身上实验过了吗？”他将陆柠手中的污染试剂抽走，压近她。 “鼠类的抗体也有，谢博士用抑制剂试了很多遍才提取出来的，那一批小鼠现在应该都没什么问题。”陆柠思索着，“但是不保证代号rj抗体在人类身上是什么样的留存时间。” “森妄洲，我想试试，不疼的。”她将手伸向森妄洲手中的试剂，试图将它拿回来。 轻轻拽了一下，拽不动。 “森妄洲，听话。”她板起脸。 “……知道了。”森妄洲摊开手，伸向陆柠，掌心安安静静地躺着那一小支试剂。 第130章 初见，无数次初见 陆柠将自己绑好在固定器，深吸一口气，咬牙接受这一支试剂。 这是她第二次体验代号rj污染物。 一分钟后。 “痛吗？”森妄洲问。 陆柠摇摇头：“还没起效果。” 两分钟后。 “痛吗？” 五分钟后。 “现在痛吗？” 陆柠：………… “森妄洲你安分点待着，看数据。”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 “……好。”森妄洲偏过头，视线落在一边不断跳动数据的检测仪上。 半小时后。 “森妄洲，补转化剂。”她捏紧拳头喊了一声。 接受了这么多次污染实验，她的身体居然已经能够习惯异变时期的疼痛了。 森妄洲赶紧上前，将转化剂补进去。 温润的触感流遍全身，像轻柔的丝绸，从疼痛处抚过，冰冰凉凉。 万千根针扎的痛感慢慢平息。 直到所有体征数据全部恢复正常，固定器松开了。 “观察一个月。”陆柠比划了一下，瞬间有些可惜，“早知道跟你同步进行实验了，现在这样真没效率。” 急性子想知道结果的时候真是等不了一点儿。 “可以回溯的。”森妄洲以为她在担心被浪费的时间，提醒道。 陆柠摇摇头：“我着急嘛。” “其实我有些怀疑……”森妄洲低头翻看着数据，“是季澜在莫念体内提前埋入了什么引线。” 陆柠心里一动。 如果说以往的她对于这些已经被潜藏的往事毫无办法，现在的她，可是有十条存档的人。 “你想不想……跟我回到过去去看一看？”她问。 “什么？”森妄洲有些愣怔。 “我可以带你前往过去，再回到现在。”她朝森妄洲伸出手，“如果有什么猜测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证实一下。” 双手相握。 这一次，他们站在了完全统一的战线，完全一样的立场。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一边制定一系列回溯计划，一边观察陆柠体内的污染物和抗体状况。 “你一直不去公司真的好吗？需不需要帮你回溯到接受污染物之前？”陆柠一边拿着笔圈划计划上的步骤，一边问森妄洲。 “公司里没事，以前我也经常不在。至于暗区那里……让季澜知道我最近很懒，倒是一件好事。” 有了如此上乘完美的借口，两人窝在家里整整两个月，像放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暑假。 “对了森妄洲，你们有钱人是怎么上学的？”在收拾完当天的数据，百无聊赖躺在沙发上时，陆柠问道。 她对于当前主控的背景人设介绍略有熟悉，再加上承袭了记忆，清楚地记得自己上学的经历。 她从小接受中心城区封闭式教育，文化知识与体能训练兼顾，学完八年基础教育之后，考取警官学校清扫专业，从此往专业方向发展。 在校期间，她一直是专业前十名的。 在进入清扫局后也不例外。 “我没去过学校。”森妄洲淡淡回答道。 “……啊？”陆柠一时愣住了，“那你……” 文盲吗？ 不对不对，森妄洲明明会这么多理论和实验实践，怎么可能是文盲。 幸好没有脱口而出，否则又要被这个玻璃心死傲娇好一顿挖苦了。 “我知道了，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是家庭教师那种？不需要参加集体训练的？”她猜测。 “勉强算是吧，大部分都是机器人传输经验，也有前辈的研究员。”森妄洲拨弄着手中的文件，“没有固定的授课时间，也没有统一的作息。” “谢承比我早几年考取了蓝海城权威实验科学学位，大概早了……五六年？”他一边回忆，一边笑笑，“那时他懂得比我多，还经常在我面前炫耀自己最新的研究结论。” 陆柠默然。 “你问这些干什么？”森妄洲偏过头问她。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你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随便聊聊。”陆柠靠在沙发靠背上，脑海里闪过曾经执行清扫任务时，路过的一个破败不堪的东南边陲小城。 里面没有任何一所学校。 在什么资源都稀缺的情况下，教育也成了最为稀缺的资源。 一个月很快过去。 陆柠长吐一口气，本以为这样没有任何目的纯等待结果的日子会过得很煎熬，没想到跟以往在原世界过暑假一样，越过越舍不得。 “好快，马上就要去面对季澜了，还有点紧张嘞。”她朝自己打了打气，盯住检测仪的数据。 抗体依然完好。 “果然，是有人动了莫念体内的抗体。”森妄洲眸色一沉。 “可是……我们把莫念从污染区带出来以后，一直是放在医疗中心由专职医师看护的，谁有这么通天的本事混进医疗中心，难道买通了医疗组人员？”陆柠思考。 “也可能是在污染区时就埋在她身体里的引线。”森妄洲将列完的可能性展示给陆柠看。 “我们最早可以回溯到哪里？”他问。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森妄洲顿住了，思绪翩飞。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杂乱的、与她初见的画面。 有她抱着他的腿说要来投奔自己的画面，有她一次一次异变成异变体的画面，还有她在β实验基地化解每一次危机的画面……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陆柠的死亡会带来时光回溯。 第一次杀死陆柠，她的皮肤冒出了许多洁白的牙，密集、尖锐。 他漠然地看着，清扫局优秀清扫警官，上佳的体质，居然只培养出一只d级异变体。 可惜，只能扔到培养室或者实验室，需要的时候提取一下她的污染样本了。 下一秒，这个女孩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他幻视了吗？ 他首先怀疑的，是自己的思维。 作为基因造人，他时常担心自己的身体机能和思维会出现异常偏差，正如现在，上一秒被杀死的人，下一秒又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他问出了相同的问题，再一次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女孩变成了另一种异变体。 依然是低等异变体，依然会重新站在他面前，一如完全没被污染过一样。 “你被污染过？”他试探地问道。 “没有没有，是那个……帮你测测你晓得不？那里面测出来的，森总你要试试吗？很准的。”她这么回答。 他举着枪的手指不由得颤了一下。 她好像……死不了。 第131章 携手闯暗区 在她第n次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耗尽耐心，将她关进了β号实验基地。 目光落在一旁的时间上。 奇怪，明明跟这个不死之身的女孩耗了这么久，为什么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呢？ 他的人生在陆柠出了β号实验基地后，开始莫名其妙地重来。 做一半的实验，断掉了。 签好名字的合同，没有了。 …… 这一切，都与她有关。 回忆收束，他看着一脸认真的陆柠，目色柔和。 “干嘛这么看着我？”陆柠有些局促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还是你准备回到过去再多杀我几次？” “你怎么不说让我回到过去给以前的自己赎赎罪？”森妄洲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走吧。”陆柠笑笑。 天旋地转。 下一秒，陆柠发现她回到了地上，以半跪的姿势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森妄洲。 昏暗的办公室内，闪烁着绿色的照明灯光。 确实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森妄洲手上还提着那支含有污染试剂的手枪，食指已经搭上了扳机。 “你以前就是这么对我的！”陆柠一把抓住了他手里的枪管，压低。 森妄洲忙不迭将食指从扳机上挪开，又担心走火，直接将手枪收进了座椅扶手里。 随后，他伸手将陆柠从地上拽了起来，捞到怀里。 座椅很宽大，陆柠被这么一捞，直接往森妄洲身上摔，双手撑在了椅背上，整个人嵌了进去。 “森妄洲，放开我，这个姿势好难受。”她咬牙用手肘蹭了蹭森妄洲的肩膀。 森妄洲支撑住她，右手一拐，让她侧坐在了自己腿上。 “下一步准备怎么做？”陆柠不自在地侧身了些，盯住森妄洲问。 “回家做。” “……” 神经病啊！ 看着她无奈又气结的表情，森妄洲将视线扫过屏幕上的时间，笑了笑：“开玩笑的，这个时间，季澜应该在做代号rj的最后一轮试用，也有可能已经开始在东南污染区试点。” 他点击身侧屏幕上的地图，放大，标注。 “我们先去暗区实验室，看一下最初的代号rj污染物。” “如果不行，再回到现在这个时间点，去东南污染区。” 陆柠点点头。 两人即刻启程。 ———— 这是陆柠第一次来乌海市。 她包得很严实。 长发挽起收到黑色的鸭舌帽里，戴上了黑口罩，身上也是一整套全黑的防护冲锋衣，搭配黑色的工装裤和高帮厚底马丁靴。 森妄洲给她的口罩是特制的，能将声音特殊处理，放低声线。 “季澜现在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被发现，你就说是我新招的助手。” 陆柠比了个“ok”的手势。 女扮男装嘛，简单。 虽然她以前没扮过，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乌海市比她想象的更加破旧一些。 如果说星月城还能勉强算是一个小小的地级市，那么乌海市简直就是偏远地区的偏远县城。 楼房看上去已经有了很多年头，灰色的楼体墙砖墙漆脱落，露出不规则的斑斑驳驳。 “边陲城市，偶尔会有污染物进来，墙体大多坑洼，是因为很久以前被污染物侵蚀过。”路过那些斑驳得尤为明显的楼体时，森妄洲解释道。 “有污染物？那为什么不缩小安全区？”陆柠疑惑。 当初污染物和异变体袭击星月城的时候，执政厅可是让整个城都迁离了，直到最近的时间节点，星月城还属于防守空置状态，定期有清扫组和安全部署队的人去清扫检测。 再加上东南污染区的污染侵袭进入安全区后，执政厅下达缩小安全区的命令，陆柠更想不明白了。 “这里以前也被空置过。”森妄洲的视线落在一旁的路牌上。 临北路。 黑色的路牌已经被砖红色的锈迹遍布，锈水随着雨水滴落，在路牌上留下蜿蜒的一道，看上去猩红刺目。 “后来……”森妄洲顿了顿，将视线收回来，“一群要钱不要命的污染区强盗逃到这里落脚，占据空城的楼房街道，有的金盆洗手，在这里安安分分地过接下来的生活，有的继续铤而走险，做走私悬赏的勾当。” “那些人在乌海市最北端设立了自己的机构和组织，到最后，甚至发展成了实验室。” “现在那里的老大，就是季澜。” 陆柠：“那，他岂不就算是一个……土匪头子？” 森妄洲轻笑出声：“你可别在他面前这么说，他没我这么好说话。” 陆柠夸张地点头：“嗯嗯森总您最人美心善啦！季澜见我两面，杀我一次，森总您见我第一面，杀我几十次，您确实比季澜好说话。” 森妄洲：“……” “你怎么这么记仇。”他用指尖刮了刮陆柠的手背，“别生气了，气坏自己。” “我最擅长记仇，所以森妄洲你小心点。”一想起初来这里，她想尽办法不读档的样子，就气鼓鼓的。 “那……我们以后没有仇了，好不好？”他笑笑，将陆柠的手拢在手心。 汽车七拐八拐，停在一个胡同口空地上。 “下车吧，暗区里情况复杂，路比较窄，我们走进去。” 陆柠点点头，将摘下来透气的口罩重新戴上。 街道上的味道实在算不得好闻。 厂房内的污染物作坊的腐臭气，路边身上千疮百孔、伤口已经快要溃烂生蛆的腐肉气，垃圾桶内杂乱的营养剂瓶子散发的营养剂甜腻的味道…… 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哪怕隔着口罩都令人作呕。 森妄洲面无表情，对这一切已经司空见惯。 陆柠突然想到，每次森妄洲从暗区回家，身上的气息已经很淡很淡，几乎闻不出来，是不是得在外面散很久？ 看到她眉眼弯弯的样子，他有些疑惑。 “你喜欢这儿？” 陆柠转头与他对视上，眼中的笑意更甚了：“没有没有。” 她满脑子都是森妄洲把自己的防护服扔掉，站在街区口吹风散味道，有时候还给自己喷香水的画面。 越想越好笑。 第132章 我们来进一批新货 “到了。”森妄洲停在一幢厂房前。 铁质的大门没有锁，他推门进入，整个厂房内黑洞洞的。 两人刚一踏进去，头顶白惨惨的灯光应声而亮。 陆柠禁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她从没见过这么破败的实验室。 一个比β实验室还要阴森诡异的地方。 两旁不是玻璃隔离室，而是一个个黑色铁质栅栏的笼子，关押着各种动物。 腐臭味和动物身上原本的腥臊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右手边的这只……勉强能看出有角，大概是一只鹿吧，它皮肤溃烂，虱子围绕在皮肉的疮孔边，与啃食烂肉的蛆虫斗智斗勇。 她不忍再看下去，收回视线，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问身旁连口罩都没有一个的森妄洲： “你不觉得臭吗？” “还好，习惯了。”森妄洲加快脚步继续往里走，“这里是掩人耳目的地方，越恶心，怀疑这里的人就越少。” 七拐八拐，他们站在了另一个大门前。 高科技的门锁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面部识别通过，门缓缓打开。 陆柠透过门缝朝里望，里面的布局和在森妄洲电脑上看到的档案一模一样。 森妄洲附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句：“一会儿进去，尽量少说话，跟着我走。” 陆柠点点头。 “森总，今天怎么有空亲自过来？”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 “β实验基地失败了一批实验，十二只实验体莫名暴毙，就想来这里再挑一批新的。”森妄洲淡淡微笑。 “这位是……”男人的目光落在一旁遮得怪严实的陆柠身上。 “新招的助理，姓陆。” “你好。”男人朝她伸出手。 陆柠戴着防护手套，装模作样地与他握了握手。 “陈老板，寒暄就不用太多了，带我们看看吧。”森妄洲在一旁催促。 “噢噢，好。”男人收回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真正走进去，陆柠才发现这座外观并不起眼的暗区实验室，里面到底有多大。 简直像一座没有底的迷宫。 如果当初来到这个世界，她被困的地方不是β实验基地而是暗区实验室，她甚至不敢想自己要多久才能走出来。 甚至一辈子烂在暗区，一边等死一边接受任务失败都有可能。 走了十五分钟后，男人推了一下面前暗灰色的墙壁。 “吱嘎——” 随着声响，墙壁裂开一道缝，往里转开。 门后，一个个玻璃实验皿和隔离室排列着，在幽绿色的实验灯下，显得更为阴森诡异。 陆柠瞳孔震颤，强压下想要伸手捂住嘴巴的冲动。 正对着门的隔离室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里面，神情呆滞而空洞。 三秒后，她转动眼眸，朝他们看过来，阴恻恻地笑着。 笑着笑着，又哭了。 又哭又笑。 又笑又哭。 男人带着他们，习以为常地从这个女人面前走过，继续往里走。 继续深入，在走廊的两侧，这样的男人女人，一眼望不到头。 有的坐着，有的躺着，有的迷茫地在狭小的空间内转圈圈。 “森总，这一批都是东北方边区来的，吃不起饭，被家里人卖到这里来，有的我看倒在路边，也给拉来了。您看看。”男人将一个文件夹递过来。 陆柠急忙伸手接过。 每一页上都有一个完整的档案，记录着这个人的基因型，体征监测数据，以及受污染物辐射状况。 “有没有希望疗养院来的？”森妄洲瞟了一眼陆柠翻开在他面前的资料，问实验室负责人。 “最近一批的话……要下周了。希望疗养院来的，贵啊。” “费尔森是欠过你们钱？”森妄洲凝眉。 “不是不是……”男人推了推眼镜，抬手擦了把汗，“都可以，都可以的。” 森妄洲继续往里走着。 “陈浩。”他突然出声。 身后跟着的男人应了一声。 “你去忙吧，我再看看，下一个实验要使用a级异变体提取的污染试剂和最新研制的抑制剂，一定要上等的货。” 陈浩点了点头：“行，森总，其实下次要货，我可以直接把资料传给您的，不需要您亲自来。” 森妄洲嗯了一声，没有回答他，带着陆柠继续往深处走。 很明显，季澜不在这里。 他带着陆柠拐入了档案室。 一排排纸质档案排列在架子上。 “季澜如果想私自研发人造污染物的话，会把资料放在这种显眼的地方吗？”陆柠压低声音问道。 “他狠，但是也蠢。”森妄洲笑笑。 就在前不久的未来时间线上，他刚在相同的地方找到宋怀远的基因资料。 实验进程的资料会随时同步到资料室的主机上，如果有实验员按下打印，还会随着资料一同被打印出来。 乌海市的信息保密技术终究没这么先进，总会露出些蛛丝马迹。 他转到门后，打开档案室右侧暗藏的小门。 昏暗的环境内，计算机屏幕发出的光略带着些刺眼。 “你在外面找，我进去看看。”森妄洲朝陆柠道，“要是碰到陈浩回来不用慌，就说是在查看实验体体征的。” 陆柠点头，按照顺序翻找起来。 森妄洲走入后面的控制室，在中心的计算机上操作起来。 陆柠一边翻着档案，一边有意无意地朝森妄洲望去，在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一小块倾斜的屏幕。 一串串看不懂的文字。 紧接着，弹窗飞速跳出，蓝色的、红色的、绿色的，饱和度鲜明的文字在黑色的屏幕底色上显得尤为明显。 盯着看了一会儿，她将目光收回来。 手中是一份活人的体征检测图，污染物辐射率为0%。 “多好的人，哎……”她摇摇头，将材料放下，接着转向下一份。 翻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的照片明晃晃地出现在资料夹的第一页。 “我滴妈……”她倒抽一口凉气。 这家伙长得也太丑了。 丑得有些清奇，有些诡异，甚至……分外眼熟。 “森总。”陆柠朝控制室走去，将资料亮给他，“是那个男人。” 在东南污染区遇到的那个男人。 只是这张照片上的他，皮肤相较于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要细腻平滑得多。 更趋向于一个长相丑陋的正常人，而非，异变体。 第133章 藏品 森妄洲接过来，往后翻了一页。 【姓名：梁亮】 【性别：男】 【出生年月：310年5月26日】 【身份归属地：东南边关流民边区】 【基因型：c级】 【受污染辐射率：24%】 “有24%的辐射率，是不是在我们来之前，东南边关曾经发生过什么污染物侵袭或者扩散？”陆柠猜测道。 森妄洲摇摇头。 “全城的污染物实时检测我办公室里面都能看到，没有。” 他将手指停顿在男人的介绍上：“身份。” “什么身份？”陆柠问。 “污染区强盗。” 陆柠想起来了，这个世界，污染区强盗横行，他们在污染区内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孤注一掷地寻找能卖给生物实验室的高级异变体或是未被污染的高纯度纯净矿体。 这些都是天价的东西，卖出去几次，收获的钱就能保自己剩下的半辈子在边关衣食无忧。 干得好的，可以进入五环内，甚至在中心城区赚得自己的一席之地。 眼前这个男人，曾在东南污染区内说，要带她在中心城区住别墅，开豪车。 想来，算得上是干得比较好的那一类。 森妄洲：“这些污染物辐射率都是长期待在污染区所受到的。” 陆柠：“那照这么说，他现在还不算被污染过？但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打入过代号rj了。” 森妄洲转身，在键盘上敲着什么。 回车键利落地落下，页面上跳出了梁亮的实验记录。 【首次实验：352年6月5日】 【试剂类型：12-5型一版】 只有一条。 “这会不会就是代号rj的母本？”陆柠问。 森妄洲又在键盘上输入，直接定位到了这支试剂的序列。 拍照，删除所有查看记录。 “走吧。”森妄洲拉过陆柠的手臂，将她带出了门，“我大概知道了。” 陆柠仍有些云里雾里。 既然森妄洲说知道了，那就知道了吧！ “那我们现在？” “追踪梁亮，一路追到莫念被污染的时候。” 出了暗区，森妄洲的手搭在汽车门把手上，朝陆柠问道：“这几天住乌海市可以吗？” 陆柠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有些茫然。 “我在乌海市有一间房子，这几天住这里会比较方便一些。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还是回中心城区。”他解释了一遍。 陆柠了然地点点头：“不用回中心城区，我都行的。” 两人上了车，森妄洲设置了目的地，定位在乌海市一处靠东南面的角落内。 汽车越驶越偏僻。 乌海市的城建与植被管理都比中心城区要差一大截，越往目的地走，道路两侧的植物就越杂乱。 树木张牙舞爪，焦黑的枝干就像触手生物的躯干，短的朝天生长，长的甚至垂到地上，贴地而生。 满是裂纹的公路一眼望不到尽头。 “你不会是想把我带深山老林里卖掉吧？”陆柠看着四周荒无人烟的样子，调侃了一句。 “怎么可能是卖掉？再怎么说也应该是关起来。”森妄洲心情挺好，唇角勾起，回应着她的玩笑。 到了空旷的大路上，汽车已经行驶到时速400千米。 十分钟后，车子在一座庄园前停了下来。 “到了。” 在陆柠不确定的目光下，他下了车，透过车前的玻璃看着还愣在副驾驶的陆柠。 “森妄洲，你……你管这叫……一间？” 陆柠看着眼前一整片山峦，以及山峦前巨大的空地上矗立的复古城堡，傻眼了。 “很久没有来过了，我已经叫房子里的机器人提前收拾了一下。”森妄洲走到大门前，虹膜识别打开了大门，“进来吧。” 踏入客厅，陆柠抬头望去。 整整五层的挑高，一眼就能看到尖顶造型的屋顶。 冷调的天光透过屋顶的小窗照射进来。 四周的窗户是哥特式建筑常用的透光且狭长的尖顶窗，黑色的栏杆将本就不大的窗户隔成一小块一小块，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是不是住不惯？”森妄洲看着她略显局促的样子，关心地问了一句。 “这哪里像能住人的样子，明明更像个鬼屋……”陆柠嘟囔道。 要不是知道自己只是回到了最初的时间线，她都要怀疑她现在是不是误入了什么无限流副本里面。 “听说在污染物来临之前，这里是一个老贵族的私家庄园，后来乌海市遭受污染物侵袭，整座城一月之内就成了空城。” “这里地方偏僻，遭受到的污染也小，所以不像乌海城市中心那样破败腐烂，空着也是浪费，我干脆就买下来了，偶尔要来乌海市几天，就暂住在这里。” 天色渐暗。 风吹过，窗外的枯木树枝在空中挥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阴森，太阴森了。 怪不得，森妄洲要问她会不会住不习惯。 这里没有电梯，只有一个老式的旋转楼梯，森妄洲带着她上去，推开了左手边第一间房间的门。 同样也是尖顶式的窗户，映出窗外似章鱼触手的枯枝。 床铺已经由机器人提前铺好了。 “想参观一下吗？”森妄洲笑道。 陆柠点点头，退出房间在房子内闲逛，任由森妄洲跟在她身后。 古董花瓶、带着老旧气息的挂画、散发着乌木香气的书架、书页泛黄的书本…… 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很有年代感，昭示着尘封已久的过去。 转上四楼，穿过一个长长的，挂满了各种油画画像的走廊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洁白的骨头架子。 “这是……” “一头鹿异变后剩下的骨骼。”森妄洲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陆柠内心一颤，抬头朝里望去。 果然，面前房间内的墙上挂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头骨，地上摆放的，也是各种完整的骨骼。 异变后的，肯定不是这个庄园的原主人的。 那就是现主人的。 “有的生物异变之后，全身的骨头会融化，有的则会保留骨骼，或者让骨骼产生畸变。”森妄洲附在她耳边，声音里满是笑意，“好看吗？” 温热的气息包裹住她的耳廓，慵懒的声线在她听来，带着一丝冰凉的危险。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韩月和梁亮说得没错，这家伙，真的有收藏的癖好。 第134章 一路追踪 一室的骨骼标本，小的似兔子，似狐狸，再往里走，大的，她得费力仰头才能看清全貌，估计有三米多高。 “好壮观，森妄洲，讲真的，你真不考虑弄个博物馆给别人参观参观？” “藏品，就应该独享才有意思。”森妄洲的手抚过身侧的椭圆形头骨。 “c级以下异变体，骨骼融化的可能性高，要完整保留下来并且保证它们不腐烂，很不容易。” “c级以上的，尤其是b级和a级异变体，保留骨骼的概率很大，等清理完皮肉，就能将骨骼风干、打蜡、收藏、观赏。” 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这房子太大了，走一圈运动量还挺大。”陆柠坐进沙发里，敲着小腿，放松肌肉。 “去洗个澡，早点休息吧，这几天我们得盯紧梁亮。” 陆柠点点头，朝着洗漱室走去。 从洗漱室出来，她发现床上多了一个黄澄澄的香蕉抱枕。 陆柠：？？? 她有些疑惑地抱起这个软软的抱枕。 跟御水湾别墅的那个不太一样，手感要厚实一些，也没有卡通五官。 门被推开。 陆柠转头，看到刚在另一个洗漱室洗漱完，穿着一身v领浴袍的森妄洲，瞳孔颤了一下。 他给她准备了一身很正常的米黄色纯棉睡衣睡裤，怎么自己穿得这么勾人？！ “乌海市资源有限，我前几天联系附近的棉花生产厂家做的，还行吗？”森妄洲指了指她手里的香蕉抱枕。 “蛮不错的，手感很好。”陆柠抓着这个可爱的小东西，对这个房子一路紧绷的心弦暂时放松了一些。 森妄洲又递了一个平板在她眼前—— 是梁亮的实时数据。 森妄洲：“季澜果然在搞鬼，按道理，暗区实验室的所有实验我这里都能看到，可是关于梁亮的记录为零，我在他的电脑上给自己开放了权限后，才能看到最新的实验数据。” 陆柠接过平板。 梁亮的体征检测显示，体内污染源含率已经到达4%。 “他们给他打污染物了？！”陆柠捏着平板的手不自然地收紧。 “嗯，应该过几天就会有消息，所以我说，只需要在这里住几天。”森妄洲将平板上的资料划过一页，“过几天，我们应该得住到东南污染区去了。” 几天后。 梁亮体内的污染物含率果然来到了8%——她在东南污染区初见他时，他体内的污染源含率。 两人准备好了帐篷、枪支、净化剂、火药、营养剂等等一系列物资，追踪着梁亮的踪迹，一路来到东南污染区。 费尔森的重型坦克空间很大，但要容下两个人在里面住一阵子，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坦克下方的弹药存储空间内堆满了各种药剂和武器装备，后方则排列着生活物资。 一张一点五米宽的床缩在角落里，往下走还有一个小型的洗漱室。 陆柠看了一下手环，盘算日子，距离上一档发现男人的日期还有五天。 “强盗警觉性很强，再加上他被打入了代号rj，重型坦克如果开到他附近容易打草惊蛇，只能停在这里。”森妄洲一边在平板的地图上圈划出可能藏匿的地点，一边分析。 “好，我这里盯一下姜冉，她还在中心城区。”陆柠回道。 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姜冉的体内也被森妄洲种下了追踪器。 陆柠感慨着舒了口气。 没想到当初森妄洲只是担心清扫局的人来搅和β实验基地的实验才给她们埋追踪器，却误打误撞能在这里用上。 “走吧，先扫这个方向。” 森妄洲下了坦克，带着陆柠上了小型悬浮车，一路往地图显示的方向去。 行至深处，平板地图上已经被打上了很多鲜红的叉。 “没有任何代号rj的影子，还剩五天，这家伙会怎么扩散代号rj啊……”陆柠揉了揉思考得有些发晕的脑袋。 天色渐渐暗下来。 “算了，先回去休息，明天继续。”森妄洲将平板塞在陆柠手里，设置目的地调转方向。 陆柠双手捏合地图，仔细观察着，刚刚路过的地方，一些自然污染物已经被排除在外。 这些坐标都是此前她和温缇来东南污染区时，遇到代号rj的原位。 她将捏合的地图又放大。 缩小，放大，再缩小，再放大。 “森妄洲，你看看这个……”她指着屏幕上不起眼的一个小红点儿。 红色标记代表含有污染物的活体，此时它正在缓慢移动，身后留下一连串的暗红印记。 “去看看。”森妄洲伸手往那个小红点儿上点了一下，标记定位，瞬间车头调转。 陆柠：“我只是猜测，说不定也只是一只普通异变体。” 森妄洲揉揉她的头发：“是不是困了？困了的话靠着睡一觉，到了喊你。” 陆柠点点头，将平板放下，倚在车座靠背上。 确实很累了。 悬浮车驶得很平稳，不一会儿她就陷入沉眠。 ……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一条柔软的绒毛毯子。 什么情况？！ 她赶紧一骨碌爬起来。 “拿到了，代号rj。”森妄洲将已经收好的样本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怎么没叫醒我？”陆柠将睡得乱乱的头发拨开，有些可惜没能看到代号rj的扩散源头。 “看你睡得很深，没舍得叫醒，我到的时候梁亮已经藏起来了，很会藏，到处都是乱草，估计在哪里埋伏着。那一整片土地已经全部被污染了。” 陆柠透过窗户往外面看了一眼，天色还暗着。 “到了白天，受到光照的影响，这些污染物会活跃起来，往外面扩散。”她放下窗帘，语气里透着些无奈。 “盯好姜冉。”森妄洲开了一剂营养剂递给她，“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探查莫念体内的真相的，你千万不要心软。” 系统也在她脑海里附和了一句：【就是就是宿主，你可千万别心软，咱们得回未来的时间线去。】 “我知道。”陆柠接过营养剂，一口灌下去。 在正常的时间线上，她的实验已经进行了一大半，只要此次能够揭穿季澜的真面目，揭露莫念异变的真相，她离任务完成就不远了。 无论是对这个世界，还是对自己，她都没有资格心软。 第135章 抗体消失初露端倪 太阳升起时，探测器上的红色区域确实如她所想，在一点一点扩散开来。 直到第三天早晨，姜冉的追踪器位置挪动了。 “森妄洲，姜冉行动了。” “我去埋伏。”森妄洲往她头上戴了一个头戴式耳机，“你留在这里，负责查看体征数据变动，我去往莫念身上植入数据追踪检测。” 陆柠点点头，放轻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姜冉移动的方向。 森妄洲往耳朵里塞了一个隐形的耳机，朝陆柠道：“你给我报姜冉的坐标，当我的眼睛。” “森妄洲，你为什么不自己带一个探测器看？”陆柠有些奇怪。 “一边观察地形埋伏一边看探测器屏幕多少有些不方便的。”森妄洲朝他挥了挥手，拉高深墨绿的防护服，跳下坦克。 耳机里传来陆柠柔和的声音。 并肩作战的感觉就是好啊。 森妄洲不由得勾起嘴角。 他没有告诉陆柠，追踪器是可以由机器人负责接管报位置，并且在配套眼镜上成像的。 “往东偏南32度，前进大约300米，那里树丛多，比较隐蔽，视野也好。”陆柠一边观察地形，看着姜冉的追踪器前行的方向，一边对森妄洲发令。 森妄洲的位置慢慢移动。 陆柠顿时有一种错觉，她在玩一个语音控制小人的游戏。 “喂，森妄洲，你怕不怕我瞎报？”她托着下巴，一边用手指戳着屏幕看地形，一边调侃通讯那头的森妄洲。 “不怕，我很强的。”森妄洲回答她的声线特意压低，满是笑意，“而且，我跑错了，我们就错过莫念被污染的瞬间了，这也不是你想要的吧。” 救命，被捏住命门了。 陆柠笑笑，继续观察着。 “她们快路过了，在你右前方，大概还有五百米。” “哒哒。” 两声敲击塑料的声音。 这是她和森妄洲约定好的暗号，表示收到。 十分钟后，展示姜冉位置的绿点儿越过了森妄洲，继续往污染区深处走去。 “成功了吗？”她问。 “哒哒。” 又一个十分钟后，森妄洲打开坦克门上来。 他脱下防护外套扔在一边，挨着陆柠身边坐下，接过她手中的平板，连接外接键盘，手指飞速操作着。 不一会儿，平板界面上跳出了一个新的实时体征检测图。 “成功了，是在这里等着还是回家？”森妄洲靠在坦克座椅上，偏过头朝陆柠问。 此刻夕阳西下，柔和的暖金色的光透过车窗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层耀眼的线条。 他的脸上还留着刚刚埋伏的时候蹭上的两道灰尘，碎发凌乱。 好强的活人感。 与她初认识的那个，眼里只有冰冷和杀意的情绪机器森妄洲，好不一样。 “姐姐？”森妄洲眨了眨眼，“怎么不说话，还用这副眼神看着我？” “就在坦克里等着吧，等发现莫念体内的异常，我们就回去，回到原本的时间线上。” “好。”森妄洲应道，在平板上又操作了一通。 “我先去洗个澡，体征变动会有提示，你盯一下。”他将平板竖起来放在架子上，朝后面的洗漱室去了。 陆柠靠在椅背上，研究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各种数据。 天光渐渐收束，两人躺在床上，听着数据检测的声音，丝毫不敢入睡。 “姐姐，你先睡一会儿，我不要紧的。”森妄洲揉揉她的头发。 “我有些担心……”陆柠放心不下数据，眼神紧紧地盯着，舍不得闭上。 这种心跳加速的煎熬感，跟高考出分前一晚等成绩一样难安。 万一莫念只是普通的被污染呢？ 万一正常时间线上的莫念，抗体消失只是个意外呢？ 万一…… 一只手覆上了她的眼睛，温暖倾盖下来。 “别多想，事情肯定会解决的。” 是熟悉的柠檬清香。 她渐渐平静下来，手搭在森妄洲的腰上，放轻呼吸，渐渐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一只手轻轻在推她。 “姐姐，醒醒。”森妄洲将她摇醒，“莫念体征变动了。” 陆柠猛地坐起身，凑近看屏幕上的体征波动。 【污染源含率：8%】 数字熟悉到陆柠对此特别敏感。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看这个，是那支「12-5型一版」试剂。”森妄洲指着那一串陌生序列解释。 陆柠屏住呼吸。 “那个……难道不是代号rj的初版吗？” “代号rj在这里。”他指向另一串数据。 “序列完全不一样……难道说，这支12-5型试剂，能跟代号rj的抗体作用，吞噬体内的抗体？”陆柠猜测。 “恐怕是的。”森妄洲嘴角上扬，“莫念异变了，不过我们还有一个人，体内有这个12-5型试剂。” “梁亮。” 两人异口同声。 陆柠：【系统，读档。】 【系统007：好嘞，宿主我来啦！】 【正在查询读档点，请选择您要读取的存档】 陆柠舒了口气，点击最后一档。 【第十存档点：御水湾实验室】 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后，两人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中。 身上脏兮兮的防护服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软舒适的居家服。 劫后余生。 如梦一场。 陆柠瘫倒在沙发里，端过盼盼递过来的水果茶，大口大口地灌着。 虽然在这个时间节点上，自己的身体并不算很累，可在暗区和东南污染区埋伏这么长一段时间，心累是消除不了的。 森妄洲的状态看上去比她好些，正在这个时间节点的平板上输入刚刚发现的信息。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舞动，发出“哒哒哒”的清脆敲击声。 似是害怕再过一会儿，数据就被遗忘了。 陆柠换了个姿势，趴在沙发上，刷着论坛。 关于莫念异变事情的讨论度已经不像刚发生时那样高，现在的论坛上零星有的几条都是讨论转化剂该不该被相信，以及人们到底应该怎么对待正在异变进程中的人这些话题。 她百无聊赖地刷着，头搁在手臂上，慢慢垂下去，一顿一顿的，视线也一点点发黑。 看累了。 第136章 生命的最终形态 直到耳边“哒哒哒”的键盘声消失。 “弄完了？”她保持侧躺的姿势，朝森妄洲那里望过去。 “你怎么这么松弛？”森妄洲抬眸笑道。 “紧张也没法推动实验进展，倒不如松弛一些。”她伸了个懒腰，翻身趴在沙发上，眼巴巴地望着森妄洲，“要去找梁亮吗？” “嗯。” 森妄洲放下平板，朝实验室走去，陆柠也跟着跳下沙发，紧步跟上。 昏暗的实验室灯光下，已经在隔离室内生活很久的男人面色显得更加狰狞。 灰败的皮肤呈现出快要掉渣的状态，龟裂的口子蔓延在脸上、脖子上、手臂上……但凡是裸露出来的皮肤，都刻出一道道黑色的印子，像是一块块皮肤拼图。 “哟……小娘们来啦……”见到实验灯光亮起，他无力低垂的脑袋终于抬起来，人也更有力气了一些。 浑浊的眼睛像一滩发臭的死水。 那双根本分辨不出眼白和眼珠的眼睛转向森妄洲。 “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森大老板。怎么，最近不搞你的实验，专门骗小女孩玩儿啊？”男人咧起嘴巴猥琐地笑着，“这小娘们细皮嫩肉的，做标本怕是也撑不起来吧，要说当培养皿，好像又不够强壮，啧啧啧，糊涂……” 森妄洲没有搭理他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耐心地等体征监测扫过他的身体。 【污染物含率：12%】 污染率上涨了。 体内物质的序列一一排列在眼前。 确实有12-5型试剂。 在森妄洲输入数据的空档，陆柠上前敲了敲他面前的玻璃。 “喂，咱们家森宝宝最近人美心善，他想救你的。”陆柠压近他，晃了晃手中的转化剂半成品，“怎么样梁先生？想变回正常人吗？” 梁亮的目光随着那支转化剂上下晃动，浑浊的眸子都亮了几分。 随即，他啐了一口。 “呸——连我的真主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们嘴巴一张就能做到？我这条烂命，做异变体比做人可要珍贵很多。” 陆柠摇摇头，故作怜悯地看向他： “还想着你的真主呢？他在哪儿呢？至少也应该来救你出去吧？” “可别被人当作棋子耍了还帮人家数钱，真是一条没脑子的好狗啊。” 梁亮呼吸骤然急促，后槽牙咬得吱嘎作响。 “我们这支转化剂可是真材实料的，用在你身上倒还真有些舍不得，但是……谁叫我家森妄洲人好心善呢？梁先生，要是回归了正常生活，可别忘了来感谢我们哦！” 陆柠话音落下，森妄洲也敲下了最后一个指令。 “好了。”他看向陆柠。 陆柠一点头，操纵着机械手臂，从隔离室上方往下，朝着梁亮的脖子前去。 梁亮愣怔着，忘记了做动作。 他的思维里都是那两声“梁先生”。 已经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都说不上来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他向来被人称为—— 垃圾。 怪物。 不要命的疯子。 没人性的强盗。 …… 陆柠迅速地将试剂精准扎进了他的脖子里。 “谢谢梁先生配合，放心吧，如果实验成功了，我们肯定帮你在五环内找一个合适的容身之处。”陆柠收走机械手臂，眼里都是胜利的荣光。 梁亮很难得地没有扑上来发疯大叫。 转化剂作用很快，比陆柠预计得还要快。 短短两天，梁亮灰败的皮肤已经有逆转的趋势，原本深得像拼图接缝的皮肤裂缝已经浅了很多，变得像普通褶子一样。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污染源含率也在稳步下降。 陆柠穿着防护服，一边观察着他的体征状况，一边在手册上做好记录。 梁亮看向她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愤怨。 原本在他血管里烧灼的污染物，此刻已经平息，像长期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炎狱里的身体，突然接触到温润冰凉的水，舒展到说不出的舒爽。 看着陆柠的笔尖在纸上划过，沙沙作响，梁亮动摇了。 这小姑娘，真能研制出转化剂？ 人不人鬼不鬼地在污染区生活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真正体会过被人尊重，被人当成“人”的感觉。 哪怕当初的季澜向他承诺未来的蓝海城是智慧型异变体的天下，他都没有感受到这样被认真对待的感觉。 五天后。 体征监测仪上，污染源含率后面的数字已经变成了明晃晃的“0”。 “我这是……重新变回人了？”梁亮眼神骤亮，讲话吐字都清晰了不少，“老子现在真的又是人了吗？你们说好的，要给我在蓝海城五环内安排住处，这么大的费尔森集团，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别着急梁先生，抗体作用时间还有待观察。”陆柠朝他笑笑。 “什……什么？”梁亮错愕道，“我现在已经是个正常人了，你们这样是在关押人类！是犯法的！！！” 陆柠微笑着摇摇头： “梁先生，蓝海城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边区流民拥有与中心城区居民一样的人权。” “况且，你的生命，是我赋予的。” “哐——” 隔着隔离室玻璃墙体，拍在玻璃上的手掌无力地震出一声闷闷的声响。 “疯子，你跟森妄洲，都是疯子！！！” 陆柠收起笑容，冷眼看向梁亮：“梁先生，我只不过是要求多延长一段时间的抗体观察，你怎么就急了？难道说……你确信你的抗体有问题？” “而且，你口口声声地尊重生命尊重人类，在你污染莫念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尊重生命，敬畏法律？她可是真正的中心城区居民出身。” 梁亮听到这个名字，整个身形明显一颤。 随后，他耸着肩膀，阴恻恻地笑了。 “我这不是害她，我这是帮她，只要她成功变成智慧型异变体，她就是世界上第二只智慧型异变体，是整个世界最初的智慧型异变体先驱者！” “季总说了，这个世界生命的最终形态，就是智慧型异变体！我们拥有正常的智力，而且不怕污染物，寿命超出正常人类，我们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生命体！” 第137章 赤裸裸的妖妃啊! 发泄完，他癫狂地笑着。 已经恢复的皮肤又绷裂了一层，像干枯的枯树皮。 陆柠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将体征数据同步传输到平板上，随后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蓝海城三环，启明商业广场公寓内。 森妄洲将带来的针剂扔在了茶几上。 “怎么样了？”他直截了当地问。 “挺顺利的。”宋怀远接过试剂，挑取一支空的针管，对准自己手臂上的脉络，扎进去，单手抽出血液，“以假乱真绝对没有问题，季澜肯定会感兴趣。” 森妄洲接过他递过来的试剂。 那是融合了宋怀远基因型的药剂，高浓度曼城基因，足够混入季澜搜寻的曼城样本，迷惑他的视线。 森妄洲提醒道：“最近暗区实验室尾巴夹得紧，估计近一个月不会有动作，你记得跟我保持联系，我什么时候让你行动，你再露面。” 宋怀远轻吐一口气。 “森总，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对吧？”他有些欲言又止，“温缇那里……” “想联系就联系，想见面就见面，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森妄洲轻笑一声，“还是说，你们曼城人都是空有体格没有胆气的怂包？” 似是被戳中了心事，宋怀远有些不服被说“没有胆气”，却找不出半句话反驳。 对于温缇，他确实作出了太多伤害。 “温缇她……她会不会已经找到新的更合适的人了？”他垂头轻喃。 “我家陆柠也忙着，没空应付你跟小情报员的恋爱问题，大男人总该挑起自己的担子来，难不成你这辈子都在我这个小公寓里窝着？”森妄洲不客气地嘲讽道。 “怎么可能，至少我的事业还在！等解决了暗区的老鼠，我会回到驻军边区，我现在只是长假状态，又不是辞职了。”宋怀远站起身，捏了捏拳头。 驻军边区从上司到下属，每个人都很理解他作为曼城人的为难，特批了他无期限长假，甚至还保留了最基本的工资。 “希望下次来的时候你多少有点新的进展。”森妄洲挥挥手，出门上车。 看着手中这一支珍贵的曼城基因，他唇角勾起，手随意地搭上方向盘，迅速驶离。 回到家中，陆柠正在客厅内整理资料，见他进来，赶紧朝他招了招手。 “这一招着实好用啊，梁亮吐了不少信息呢。”她将整理好的线索铺开放在茶几上，手中拿着一支笔，圈圈画画。 “季澜的最终目的，应该是让世界成为智慧型异变体的天下，从而消除污染物对人类带来的影响。” “而且按照这个逻辑来看，莫念之前确实一直是异变中的状态，能够交流，生命体征也十分稳定……” 森妄洲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不会信了吧？” 陆柠的笔尖顿在纸面上，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森妄洲。 “……笨。”森妄洲看着她不解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行行行，你是大聪明。”陆柠把笔一扔，抱着膝盖坐在茶几前铺着天鹅绒毯子的地上，朝他白了一眼。 “我错了姐姐。”森妄洲紧挨着她坐下，拿起被她扔下的那支笔，柔声道，“不过……你真的没看出，这个智慧型异变体有什么问题吗？” “我当然知道有问题，看莫念之前的样子，行尸走肉一样。我宁愿死了，都不想以这种形态活着。” “嗯。”森妄洲点点头，“而且你做这个所谓‘智慧型异变体’的时候，听话到让我觉得很陌生。你还管我叫‘主人’，忘记了？” 陆柠倒抽了一口气，本已经模糊的记忆此刻被剖在阳光下，反复鞭尸。 “我拒绝想起这个。” “再叫一次好不好。”森妄洲单手撑在地毯上，凑近她，眼中是遏制不住的笑意。 “拒绝。”陆柠偏过头，盯着茶几上的线索和数据。 “那这次换我叫你。”森妄洲凑近她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主人。” 柔声细语。 面前复杂的数据，此刻怎么也看不进去。 陆柠呼吸顿住。 这也太犯规了。 不知怎的，她的脑中突然蹦出一句不合时宜的句子—— 从此君王不早朝。 见陆柠没有反应，森妄洲挑起她垂在身侧的一缕头发，绕在手指上，一圈一圈打着转转。 妖妃！ 赤裸裸的妖妃！！ 还是一条滑腻冰凉，手感绝佳的蛇妖！！！ “森妄洲你认真一点儿，楼下实验室里还有个待异变的异变体呢……”她抽走被森妄洲绕在手中的头发。 可不能做昏君啊！ “好了，不逗你了。”森妄洲笑笑，眼神中透着倦懒的餍足，“代号rj污染物所制造的异变体是听话型异变体，绝不是他所谓的什么智慧型异变体。” “至于他们的目的……” 他向实验室的方向看过去。 “或许我们可以从那个人身上找到答案。” 实验室内。 梁亮见两人进来，没好气地啐了一口：“咋的，又手拉手地来嘲笑我？还是准备变着法儿地算计我？” 陆柠微笑着上前，语气平和：“梁先生误会了，我们真的只是想治好你，现在蓝海城中心城区管控很严格，一丝一毫携带可能污染物的东西都无法进入城内，我们也得给民众一个交代，你说是不是？” “你看，住处都帮你准备好了。”说完，她点开平板，展示在梁亮眼前。 梁亮微眯着的眼睛霎时睁大。 画面中是一片比较安静且高档的住宅区，植被覆盖率高，基础设施完善，每一户都有八十平。 “你们能有这么好心？”他面露疑色。 “我们是带着绝对的诚心的，只要一个月，梁先生，一个月之后，如果您的体征检测仍然是全数据正常，我们说到做到。” “对了，工作也替您安排好了，念在您以前的工作技能，我们会安排您做费尔森城内仓库管理员，专门分类管理纯天然未加工的矿体，怎么样？工资可以开到五千块一个月。” 第138章 散播真相 房子，车子，稳定的工作…… 作为污染区强盗出身的梁亮，哪里经受得起这样的诱惑。 以前刀尖舔血，运气好的话，一个月能遇上一两块高纯度矿体，也才卖个几千万把块，运气不好，还要面对污染区内随时可能跳出来的异变体，以及其他毫不留情的同行强盗。 “那我怎么知道，你们的转化剂有没有问题？”他最后提出问题。 一旁的森妄洲轻笑一声，淡漠地看向隔离室里目光贪婪又凶狠的男人： “梁先生确实是资深强盗，考虑问题还蛮周到的。放心吧，所有的数据透明公开，只要你看得懂，随便看。” 被打入这么一剂强心针之后，梁亮确实安分了一段时间。 眼见着一个月的期限一天天接近。 “马上时间就要到了吧，我现在好得不得了，你们可要说到做到。”梁亮倚靠在墙上，已经满脸不耐烦。 作为异变体被关押时，他虽保留了意识，在这个玻璃罐子里倒还能待得住，可自从变成了正常人后，这个玻璃罐子于他而言变成了莫大的耻辱。 “放心吧，费尔森集团从来不开空头支票。”陆柠一边观察着他的体征数据，一边回答。 空气陷入沉静。 机器滋滋作响。 “不过……梁先生，恐怕要让您失望了。”陆柠仍面带微笑，看向隔离室里的男人，似在下达死亡通知书。 “什么？小臭娘们，别想诈我。” 陆柠将平板上的数据直接投屏到了隔离室的玻璃门上。 “您看，您体内的12-5型基因体，正在吞噬我们制造出来的污染物抗体。” “什……什么？怎么可能？这……这……这不可能！！！” 一时间，隔离室内像是上演了一场精彩的独角戏。 不可置信、慌张、后悔、无助、愤怒、不甘…… 短短一分钟内，在梁亮那张已经开始发肿的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挥舞着手，拍打在隔离室的门上。 “你骗我，你骗我的对不对！你们就是不想兑现这些诺言，妈的你们这些衣冠禽兽！老子跟你们拼了！！！” 梁亮嘶吼着，心率急剧飙升—— 80。 120。 150。 200…… “啪——” 心脏彻底破裂。 检测仪上，心跳数据骤然掉到了0，再也没有涨回去。 梁亮依然笑着，笑得癫狂，整个面部肿胀得像膨胀的气球，发暗、发绿。 “神经病！你们才是真正的神经病！！不怕遭报应吗！！！” 陆柠面无表情地看着发狂的男人。 哦不对，是怪物。 “可惜了，要是情绪平静一点儿，还能多撑两天。” 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她转头对着前来的森妄洲道。 “季澜想要伪造代号rj污染物无法被转化剂转化的假象。”森妄洲看着隔离室内的泥泞狰狞，平静得近乎可怕，“他一早就知道我在研制转化剂，不过是想以此来打压罢了。” “可……你们不是一直都是合作关系吗？”陆柠问。 被合作者背刺，怎么想都会不爽吧。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真正真心的合作，有的不过是利益。当利益相悖的时候，厮杀自然就会萌发。”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森妄洲转过头，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笑：“费尔森不缺一支转化剂，暂时放弃也不是不可以。” 陆柠：！！！ “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她的任务啊！ 森妄洲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盯得她有些心虚，尽量收起了那些快要浮到脸上的焦急。 “逗你的。”森妄洲在她的鼻尖刮了一下，“我给季澜准备了一份大礼。” “到时候，你只要静静观摩就可以。” 他的眸底闪过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意。 接下来的日子，森妄洲又回到了早出晚归的状态，陆柠则泡在001实验室，跟谢承一起做最后的试点。 怎么跟季澜斗不是她的任务，她只要负责把转化剂研制成功就可以。 论坛上关于转化剂的讨论少了很多，甚至已经有人在散布关于莫念异化真相的消息。 【匿名网友a：惊天大瓜！中心城区医疗中心痊愈污染者最后异化的真相——】 这条帖子正占据论坛最上方。 陆柠点开它，一行一行读下去。文章添油加醋地将“12-5”试剂写成了一个玄乎其玄的故事。 “来自古老的神秘力量。” “据说不是自然界诞生的产物。” “吞噬抗体的神秘罪魁祸首。” …… 陆柠看着有些好笑：“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搁这写玄幻小说呢？” 她点开评论。 【匿名网友a：据说，医疗中心在莫念小姐的体内发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基因体，它能够消耗污染物抗体，并释放抗体内的污染源，导致人体迅速异变。】 【匿名网友a：并且，这种污染物抗体释放的污染源，因受到抗体影响，更加凶猛，不可抗性更高。】 陆柠往下翻，这条帖子下面已经有了一连串的评论。 【清风：真的假的，这么悬？那我怎么确定我体内有没有这种奇怪基因体啊？万一有，我岂不是那种没法接受转化剂的天选之人，太倒霉了吧……】 【今天见到小猫了吗：只有我注意到了抗体清零吗？没有这种奇怪基因型，是不是意味着转化剂时代和抗体时代真的要来了？】 【一个悲催的打工人罢了：我听到一个小道消息，怕被禁言，想知道的私聊，惊天大瓜。】 陆柠点进与这个“悲催打工人”的私聊界面，询问所谓的“小道消息”。 五分钟后，对方甩过来一张图片。 一小支“12-5”型试剂。 【一个悲催的打工人罢了：看清了吗？看清我撤回了，怕被查。】 这个世界的人，不可能不懂这张图片的信息量—— 所谓的“奇怪的基因型”，是人造的。 这个事情，只有她和森妄洲知道。 她顿时有些毛骨悚然，看着这个“匿名网友a”的文字，越看越熟悉。 …… 温缇！ 是温缇的风格！！！ 第139章 谣言?真相! 她赶紧给温缇打去电话。 “嘟——嘟——嘟——” 原本耐心挺好的她，现在听着待机铃，略有些焦躁。 “喂，陆姐姐？”温缇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温小缇，论坛上那个揭秘莫念真实死因的帖子，好像你的风格，是你写的吗？” “诶？陆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吧？这都能看出来？！”温缇惊叹道。 “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你的？”察觉到温缇好像并不知道真相的前因后果，陆柠思索了一下，拐弯问道。 “怀……宋怀远告诉我的，说让我这么写，比较抓眼球，还可以挑动一下大家对于转化剂的期望……”温缇变得吞吞吐吐的，带着些不好意思，“陆姐姐，我跟他又联系上了，但是……还没见上面，你应该不会看不起我吧……” “宋怀远没跟你说这么写的原因吗？”陆柠捕捉到奇怪之处。 “没有，他就说是最近工作问题，不方便见面，等之后一定跟我好好吃一顿饭，把真相都告诉我。” 通讯器震了两下，特殊的震动，是森妄洲特地给她设置的专属震感。 陆柠点开消息。 【森妄洲：宝宝，你不好好跟谢承研制转化剂，怎么研究起论坛来了？】 【森妄洲：真相先不要泄露出去，温缇这个大喇叭，我怕她把真相到处漏，被季澜发现，后续会麻烦些。】 陆柠深吸一口气，朝着电话那头回复温缇：“那先祝你跟宋哥误会解开！我这边在研制转化剂了，看到论坛上风评好转，这个帖子的写法又这么眼熟，就猜是不是你来着，嘿嘿，还是我家温小缇给力。” 温缇也嘿嘿一笑：“能帮到大家就好。” 陆柠松了口气。 温缇果然百分百相信宋怀远，真的什么都没有多想。 那这个“悲催的打工人”…… 她刷新了一下论坛，果然，温缇的这条匿名的帖子热度更高了，好像有幕后推手一样，点击量以成倍成倍的数量叠加。 很快，就有了关于这条帖子的其他讨论帖。 【万能少女：讨论一下最近很火的“莫念异变事件真相”的那个帖子。】 【万能少女：我本人表示貌似挺有可信度的，家里有人在医疗中心工作，说曾经看到过莫念小姐异变期的样子，跟其他病人不太一样。】 【向阳而生：这种鬼扯话还有人信？那我还说我是秦始皇呢你信吗！】 【领居家可不可以不要每天晒肉啊：神秘力量，未知物质，真的搞笑死了这都有人信啊！不会是没上过学的边区佬吧？】 【邻居家可不可以不要每天晒肉啊：看着就像是编故事蹭热度的，不知道为什么热度会这么高，早知道钱这么好赚我也去写了。】 …… 由于温缇写的内容太过玄乎，不相信的人占大多数。 一时间，整个论坛一片混乱。 “在看什么？”谢承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正沉浸在各种论坛观点的陆柠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论坛上出现了一篇关于莫念异化真相的帖子，写得跟小说一样，神乎其神的。”陆柠将页面展示给谢承看。 “这种异军突起的热度，应该是森总联系了人在背后做推手吧。”谢承瞟了一眼，看到那异常的热度数据，即刻下了断定。 “他让我先别散步真相，那为什么要把真相套一层迷惑人的外壳放在论坛上呢？”陆柠将论坛再次刷新，看着越吵越凶的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别想了，最后冲刺阶段，你怎么好意思在这里摸鱼。”谢承抽走了她的通讯器，换成了数据报告手册。 陆柠：“……知道了。” 她明明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帮手，现在却被当牛马用。 罢了罢了，谁叫她有任务呢？自己的任务自己宠。 三天后。 帖子的热度被炒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度。 【温缇：陆姐姐，我的妈呀，你看到了吗？执政厅官方账号转发了我的帖子，要命了，我真的好想告诉大家是我写的，但是怀远哥要我一定保持匿名。】 【温缇：我以前哪里有过这么高的热度，妈呀妈呀妈呀，要是实名制的新闻，我不敢想我会涨粉多少，变现多少！！！】 本就乱成一锅粥的论坛，现在执政厅还要来插一脚，总觉得更加异常了。 陆柠凝眉看着通讯器，沈耀川的头像正在闪着。 自从打倒森妄洲计划失败之后，他一直在执政厅默默做事情，靠着作为穿越者对游戏世界的认识，现在已经爬上了执政厅办事处负责人的位置。 【沈耀川：陆柠，你看到了吗？有匿名为转化剂正名的人，我暗箱操作了一下推了一把，顺便让信息处的同事转发了帖子。】 【沈耀川：你们那是不是有什么进展？】 【陆柠：转化剂的话你放心吧，我们在研究，至于莫念那件事情，如果你能帮上忙那最好了。】 【沈耀川：知道了，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尽管说，我现在在执政厅的职权还挺大的。】 【沈耀川：对了，别让自己太累，实验的任务交给你，其他要对付的东西我来就好。】 陆柠舒了口气，看着面前隔离室内的实验体。 那是一个刚在边区被异变体袭击的人，被好心人送到医疗中心后，因支付不起高昂的治疗费用，签署了同意实验书，来到了001实验室。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陆柠打开通话通道，问实验箱里的男人。 “好多了。”男人呼吸平稳，“谢谢你们，现在痛感少了很多。对了小姑娘，这是什么药？是可以让人在异变过程中失去痛觉的药吗？” 陆柠笑着摇摇头：“不是，这个东西叫转化剂，它可以帮助你消除体内的污染物，由异变中的状态转回正常人。” “什……什么？”男人一时变得磕磕巴巴，“现、现在你们城区人的技术已经发、发展成这样了？天……天呐，我何德何能接受这样的治疗，我没、没有钱的……” 他无措又拘束地搓了搓自己的裤子。 第140章 曼城基因，狂欢的种子 陆柠轻轻敲了敲他面前的玻璃：“放心吧先生，是免费的治疗，我们还得感谢你自愿提供身体作为实验体呢。” “害。”男人摆摆手，“我这种烂命，要不是那位路过的清扫警官小姐心好，给我送来了医疗中心，恐怕我早就死在边区警戒员手里了。咱们以前，哪个不是一旦粘上污染物就被消杀掉。” “清扫警官小姐？” “啊……对对，好像……姓姜吧，她的制服上面有专属的名号来着……真该谢谢她，我头一次见到这么平等对待边区人的上层公民。” 陆柠的笑意柔和了几分：“真不巧，她不是上层人，她跟你一样，出身于边区。” 男人有些愣怔：“你是说……我们、我们下层人……也有机会到中心城区做事情？” 陆柠认真地点点头。 体征检测数据趋于稳定。 男人所感染的是自然污染物，因到山中寻找可食用野草，被潜入边区的异变体咬了一口。 这种野生异变体携带的污染基因很杂乱，不像是代号rj或者森妄洲养在实验室的那些污染物那样纯净，对于抗体的要求也更高。 每一支抑制剂打进去，都要找好对应的锚点，并观察抗体产生情况，适时补入生长因子。 这几天她与谢承轮班盯着，还从隔壁003实验室借来了两个人。 两个外援对于转化剂一知半解，还得靠她这个半路师傅一点一点教给他们。 “你怕实验失败吗？”她一边记录着体征数据，一边问隔离室里的男人。 实验一旦失败，他经历的所有治疗痛苦都会变成泡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面临着被关押养殖或是被清除剂彻底消杀的结局，生不如死。 “你们给了我生的希望，我哪还会怕，不管实验结果是什么，都是老天爷对我的眷顾。” 一天。 两天。 三天。 男人体内被污染物侵蚀的基因，一点一点被抗体所替代。 四个人在台灯下对着数据，除了谢承以外，陆柠和另外两个003实验室来的外援都顶着巨大的黑眼圈，眼睛都快看裂了。 “污染源含率……” “0%。” 看到这个数据，陆柠愣神了好几秒，大脑宕机，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栽倒在大床里，狠狠睡一觉。 “啊啊啊啊啊啊！！！！！！！！” “谢老师，我们做到了！！！！！！” “他这么杂的被污染基因，全！都！没有！了！！！！！” 在短暂又漫长的愣怔过后，陆柠抓着谢承的肩膀，激动到尖叫起来。 【系统007：恭喜宿主啊啊啊啊！我就说我们肯定没问题的！！！】 后续的观察不像治疗实验那么紧急，谢承作为基因造人，牺牲睡眠留在实验室观察男人后续的体征状况，陆柠则赶紧回到家里，把自己扔进了梦寐以求的大床里。 狠狠睡了整整两天两夜。 两天后。 “啊——活过来了！”陆柠仰天长啸，伸了个懒腰，揉揉自己睡得凌乱的头发，走到洗漱室照镜子。 憔悴的黑眼圈终于没有了。 “陆柠姐姐，开门，开门，物资来啦！”盼盼在门外喊着。 她奔到门口，蹲下身打开了盼盼的箱子。 一份精美的餐点，上面还贴着一张留了留言的贴纸。 【辛苦了宝宝，吃点好吃的，在家好好休息，等我消息。】 陆柠搓了搓手，叉了一块肉送进嘴里，顺手点开论坛。 最后冲刺的那段时间，别说逛论坛了，就连森妄洲的消息她都没空回。 关于转化剂的热度仍然居高不下。 可以说，如果她现在把刚刚完成的实验发到网上的话，绝对能引起一场地震式的轩然大波。 据谢承传过来的消息来看，那个成功清除体内污染物的男人，目前没有任何的异常，正在以稳步向好的方向发展。 马上离回家就不远了！ 想到家，她一时百感交集。 在这个世界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冬去春来，以往的记忆竟渐渐变得有些模糊。 “柠柠啊，说好了，这个星期五得回来啊，外婆还等着尝尝你说的那家网红蛋糕店多好吃呢。” 妈妈最后跟她说的话萦绕在脑海里。 没想到熬夜打了一场游戏，就离开家这么久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盘子里的菜风卷残云般吃完，起身出了门，往001实验室赶去。 ———— 乌海市，暗区。 曼城基因的突然出现，像在暗区投下了一颗狂欢的种子。 因为季澜的重金悬赏，小到个人强盗，大到暗区实验室，每双眼睛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这支曼城基因的出处。 “森总，这样真的可行吗？”宋怀远全副武装躲在车里，问一旁正观察着季澜动向的森妄洲。 “不放心的话，你想亲自上也行，我不拦你。”森妄洲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输入着什么。 “……那还是算了，赌一把吧。”宋怀远捏紧手中的枪，深吸一口气。 乌海市正中心咖啡厅内，此刻正坐着一个被打入宋怀远基因的活人—— 曾经打劫过森妄洲的黑色鸭舌帽男人。 “我们这样，会不会有点残忍啊。”半晌，宋怀远又忍不住问了一嘴。 森妄洲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眉心。 “残忍的不是我们，是季澜，是玛门组织。曼城基因强大又可贵，如果不是被季澜盯上，给他打入一点，都能说是对他的施舍。” 说完，他手指点了一下屏幕：“季澜出动了。” 屏幕上，画面正对着鸭舌帽男人。 几万只微型摄像头被排布在乌海市各个角落，准备接受这场污染的狂欢。 二十分钟后。 “哐当——” “哐当——” 咖啡厅的椅子被几个穿着黑色防护服、戴着黑口罩的高大男人掀翻。 “你们他妈谁啊！”鸭舌帽男人被押住，忍不住破口大骂。 “别怕，都是同行。”防护服男人里走出一个为首的，朝着鸭舌帽男人伸出手，“我们老板想找你谈一桩生意。” “我又不是生意人，谈什么生意。” “那我们说得明白些，是季总想找你谈一笔生意。” 听到这个名字，男人身形明显地颤抖了。 在乌海市，季澜这两个字，如同恐怖与死亡的代名词，与他扯上关系，要么飞黄腾达，要么小命不保。 第141章 公之于众 “我只是在暗区外围捞点小好处，也没惹上那位吧……”他的声音带着更明显的颤意，方才的嚣张气焰一下子全灭了下去。 “季总做事情，可不是来跟你商量的，带走。” 随着一阵不小的动静，鸭舌帽男人被押着上了车。 森妄洲切换画面，镜头随着车子移动。 方向—— 暗色酒吧。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包厢内，季澜穿着一件张扬的豹纹外套，手中晃着半杯石榴红液体，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曼城基因？” 他看着手中的资料，再看看面前那身高目测只有一米七几，比他矮了差不多半个头的男人，“曼城基因能长出这么矮的？” “什……什么曼城基因？我……我土生土长的北阳边区人，什么曼城啊，听都没听过……” 季澜没有搭理他，朝着右手边穿白大褂的招了招手：“测一下。” 白大褂男人点头，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只实验箱，打开，取出巨大的针管和检测仪。 “不是……季……季总，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咱俩也没仇没怨的，没必要吧……” 身后高大的保镖按住了他，任由白大褂男人手中的针戳入他的血管，提取基因。 宋怀远的曼城基因确实优越，仅小小一支，配合上森妄洲的生长因子打入男人身体之后，已经遍布了全身。 这支基因，不管是浓度还是等级，都是季澜梦寐以求的。 在曼城基因的影响下，一米七五的瘦男人已经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强壮了许多，身后三个保镖齐上阵，才勉强按住他。 “没想到曼城人也会出你这种矮种。”季澜满意地盯着他，面露贪婪的凶光，“不过，身高都是次要的，你的基因，很完美。” 白大褂会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在箱子内掏着什么。 森妄洲唇角勾起，左手按下监测器电脑的回车键，右手把早就在通讯器聊天框内编辑好的消息发给陆柠。 【森妄洲：看论坛直播。】 陆柠收到消息的一瞬间有些懵。 她点开论坛，最上面显示着一个匿名账号正在开启直播，观看人数急剧飙升。 10w+人次。 在她愣神的一秒，数据直接跳成了20w+。 她点进去，左上角的数字骤然变成了“50w+”。 画面内，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喘息，青筋暴起。 底下的评论内炸锅了。 “什么情况？这是在干什么？” “看着像一个酒吧诶，这个男的怎么看上去要异变了的样子？” “不会吧，又没有污染物，哪里会异变啊？” 酒吧包厢内，穿着制服的服务生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不好了季总，论……论坛……” 季澜神色一滞。 “怎么回事？”他问身边的人。 一旁的助理连忙打开通讯器查看论坛，在看清画面的内容后，手一空，通讯器“啪”地摔到了地上。 “有人……有人在直播……” “怎么可能？谁敢在暗色酒吧开直播？！”白大褂一个趔趄，左手扶在沙发后背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谁敢？ 季澜心头划过一个名字，顿时毛骨悚然。 这些摄像头，能躲过暗色酒吧最先进的识别仪器，遍布得到处都是。有这个技术的，怕是只有一个人。 “森妄洲，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他对着空气狂吼。 听到这个名字，陆柠眼皮狂跳。 这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全网直播，自己的名字在季澜嘴里一遍又一遍被带着怨愤的语气嘶吼出来，是想同归于尽吗？ 与此同时，温缇的电话打了进来。 “陆姐姐，那个直播怎么回事啊？” 陆柠凝眉，将直播中的图片放大，再放大。 图片中，有一支“12-5”型试剂！ “啊啊啊啊啊！”温缇突然提高了分贝。 “怎么了？”陆柠将画面缩小，顿时愣住了。 宋怀远。 许久不见的宋怀远，居然出现在了画面里。 “带走我的朋友，怎么也不事先知会一声。”宋怀远俯身，将已经瘫软在地的鸭舌帽男一把扯过来，“原来蓝海城就是这么欢迎我们曼城人的。” 地上被打入代号rj的男人神智已经有些模糊，自然无法为自己辩驳，更无法反驳比自己高了近二十公分的宋怀远。 直播评论区刷屏了。 “曼城基因？曼城是哪里啊？恕我没上过多少时间学，咱们蓝海城有曼城这个地方吗？” “曼城？！我滴妈是传说中那个天然基因超强的曼城吗？居然真的有曼城人？！！” “我学校里有说到过这个，曼城好像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城了，曼城基因很适合用来当实验体来着，反正蛮残忍的。” “搞错重点了吧？重点难道不是，跪着的那个戴鸭舌帽的，好像已经被污染了吗？” “我靠你没有说我还真忘了，他看着好奇怪，不像是普通污染。” …… 宋怀远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针剂：“各位，费尔森已经研制出了转化剂，并已经有了成功案例。” 画面一转，谢承的实验室出现在直播上。 那个接受实验的志愿者已经出了隔离室，正穿着宽松的休闲服，靠在沙发上休息。 评论区话锋一转。 “哇咔咔咔是我偶像！” “001实验室吗？我做梦都想见一见！” “谢博士太伟大了！全城最想嫁的男人啊啊啊啊啊！” 陆柠差点没绷住。 这些npc情绪价值给得也太足了吧！ 接着，画面切回了暗色酒吧内。 森妄洲倚在门口的墙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场内的一切，声线慵懒而随意—— “季澜，我好像提醒过你，别打曼城人的主意。” 画面定格。 警铃四起。 很快，莫念的体征检测便被剖析在了论坛上。 一份带着“12-5”型试剂的基因检测报告明晃晃昭示着，她的异变，是因为这支人造基因的作乱。 【网友a：我误会转化剂了，这个什么季澜真的不当人，他到底想干嘛！】 【网友b：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想控制底层人自己当老大呗，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恶心！】 【网友c：亏他想得出这种损招，差点就错过这么好的药，妈妈呀，以后再也不用害怕污染物了，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网友d：别想了，一支转化剂会有多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连抑制剂都不太用得起，还用转化剂，做梦的。】 …… 第142章 季澜受到审判 陆柠趴在床上，尘埃落定后，由忙碌瞬间变成无所事事，巨大的落差让她竟有些不习惯了。 “宝宝。”森妄洲推门进来，来到她身边躺下，手枕在弯起的胳膊上，神色含笑地看着她。 “怎么回来了？季澜的事情都解决了吗？”陆柠偏过头对上他的视线。 “扔给执政厅了，他们会去解决的。”他拿过一缕陆柠垂在床上的头发，绕在手里把玩，“你要是想去听一下对他的审判也可以。” ———— 再次见到季澜，是在执政厅的审判庭上。 他仍然穿着那身桀骜不驯的豹纹外套，食指和中指上戴着张扬夺目的宝石戒指，身体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神情漠然。 “季先生，乌海市荣华大酒店内被查出定时组织人体器官拍卖会，这些东西跟您有关，对吗？” 季澜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极度的不耐烦：“你们都查清楚了，还装模作样地来问一遍，烦不烦啊！” “我们只是例行询问，请端正态度。”穿着警服的女审讯员在平板上记录下一笔。 “354年东南污染区的污染物侵袭潮，是你一手策划的，未知污染物为……人造污染物，名称叫做代号rj，对吗？” 季澜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对，没错。” 陆柠坐在听众席上，一点一点听着她与森妄洲成功揭露的过去。 坐在一边的温缇凑近，小声嘀咕着：“这个人也太坏了吧，居然想出这种阴招来阻止转化剂的发明与生产，这不是害死全人类吗？到底怎么想的……” 陆柠摇摇头，视线继续落在季澜身上。 “铛——” 法槌落下。 审讯员宣布道：“季澜先生因人为制造污染物，造成转化剂无用恐慌，威胁全人类，被判处无期徒刑。关押地点，蓝海城中心城区特级监管处。” “审讯员小姐。”在审判庭上几乎只讲“对”字的季澜突然出声。 “什么事？” “如果全人类都被污染了，你是会选择把希望寄托在一支渺小的转化剂上，还是寄托在自己成为智慧型异变体，享受永生上？” 审判员一愣。 “季先生，您的做法是违背人性的，带走吧。” 季澜阴恻恻地笑了两声： “难道你们真的有能力接手暗区实验室吗？一旦暗区实验室停摆，我的成百上千种不同类型的污染物，正等着你们呢。” “你觉得，费尔森真的会救你们吗？如果不是有费尔森撑腰，单凭我季澜能撑得起一整个暗区实验室？别太天真了。” “带走。”审讯员皱眉，喝令押着季澜的警戒员。 陆柠长舒了一口气，悬在半空的心脏终于落到实处。 温缇目瞪口呆地低声问道：“季澜这话什么意思？费尔森也参与这种研究了吗？还是说他记恨森先生，想最后给他泼脏水啊？” 陆柠摇摇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对了，森先生怎么没跟你一起来？”起身往外走的时候，温缇问。 “他说有些事情去找雷执政官。” “不会是因为季澜说的那些吧……森先生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希望千万别被误会啊……” 陆柠看着温缇皱眉担心的样子，忍俊不禁，伸手戳了戳温缇的额头。 “说说你吧，跟宋怀远怎么样了？” 温缇的脸倏地一红：“怀远哥已经跟我解释了，是季澜盯上了他的曼城基因，他怕牵连到我才一直躲着我的。” “现在都解决啦！季澜被抓了，他也成功回到自己岗位上了，没想到曼城基因居然这么厉害，现在好多媒体想去采访他呢，他说，会把第一份头条新闻给我做，嘿嘿。” 一想到头条新闻，再想到自己人生的第一份只署自己名字的头条新闻，是喜欢的人给自己的，温缇就幸福得要冒泡泡。 出了执政厅审判楼，阳光照耀大地。 真好，一切都向顺利的方向发展着。 “咦？沈先生！好久不见啦！”温缇提高音量，朝着前方挥挥手。 沈耀川正笑着看向他们。 “事情都解决了？”他走上前问。 “大坏蛋已经被抓走了，等转化剂成功上市，咱们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温缇挥了挥拳头。 转化剂。 这三个字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意味着拯救，意味着新生的希望。 而对于陆柠和沈耀川来说，意味着任务结束，意味着回家。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耀川：“真好，后续的工作都交给执政厅吧，季澜的那些黑色产业链，我们肯定一条都不放过。” ———— 蓝海城执政官办公室内。 森妄洲端起面前热气腾腾的红茶，慢条斯理地喝着。 “森总，您这次怎么对玛门这么狠，我倒属实有些意外。”雷默微笑着看向森妄洲。 “也算是为蓝海城做了一件好事儿吧。”森妄洲淡淡回以微笑。 “哎哟，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会咬人的狗，养着早晚有一天是反噬自己。” “反噬？谁敢来反噬你啊，区区一支12-5型试剂，倒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地端了整个玛门，该不是为了那个叫陆柠的小女孩吧？” 森妄洲不语。 “你倒是跟你父母一点儿都不像，竟然还有几分人情味儿。”雷默感慨道。 “季澜三番两次来找她麻烦，我看着不爽。”半晌，森妄洲哑声回答。 “罢了罢了，好孩子，你有这份心也不容易，暗区的那些实验，也就都交给你了，至于是接下去，还是停掉，随你便。” “也好。对了，雷叔，我现在对实验也不太感兴趣了。”森妄洲微笑着，目光柔和地落在杯中氤氲的热气上。 “那玛门后面牵出来的那些小门小户，就比如……圣洛医疗，你打算怎么办？” “交给执政厅办吧，我哪有工夫考虑这么多。” 说罢，森妄洲起身，头也不回地朝雷默挥了挥手，朝门口走去。 手搭上门把手的一瞬，他回头交代了一句： “这件事情就麻烦执政厅了，务必把费尔森的责任全部摘干净。” 雷默起身朝着森妄洲的方向回答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给你，也给民众，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143章 清尾 另一边，陆柠的电话快被打爆了。 她看着打来的第n个显示“韩月”的电话，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这不是那个经常骗你的坏女人吗？是不是跟这次玛门事件有关？来求情来的吧？”温缇看着陆柠头痛的样子，忍不住凑上前看了一眼。 陆柠盯着通讯器若有所思。 她记得森妄洲之前就说过，圣洛医疗跟玛门有合作，在器官拍卖会背后，圣洛医疗可以分成30%的卖出利润，并且收取高昂的器官移植费用。 “她都打了几十个了，要不你还是接一下吧？”温缇眨眨眼看向陆柠，“她不是知道你家在哪儿吗？说不定都堵在那里了。” 思忖半晌，看着才歇下了半分钟的铃声再次响起，陆柠叹了口气，按下了接通键。 “陆小姐。”韩月的声音从通讯器那头传过来。 她头一次听到韩月用这种又试探又尊敬的语气与她打招呼，忍不住直起鸡皮疙瘩。 “有什么事儿吗？” “陆小姐，季澜那件事情……”韩月欲言又止。 “季澜的事情我根本不知情的，韩小姐想知道什么的话，还是直接去问森妄洲吧。”陆柠下了逐客令。 汽车转过转角，驶向别墅。 果然，如温缇所想，韩月的悬浮车正停在门口。 “居然真的来堵，难不成圣洛医疗参与的还挺多，已经急切到这份上了？”温缇看了看前方堵在门口的悬浮车，又看了看身边的陆柠，“陆姐姐，要不咱们调个头，去商场里找个咖啡店先坐一坐？” 陆柠摇摇头，继续驾驶汽车往前开。 直到家门口。 “陆小姐——”韩月着急忙慌地前来，将刚下车的陆柠拦在了车前，“森总不接我的电话，我只能到这里来了，求求你帮帮我，帮帮圣洛医疗吧。” “怎么回事？圣洛医疗也出事了吗？”温缇从车上下来，绕到陆柠身边，问道。 见到温缇，韩月视线里多了一丝警惕。 陆柠：“韩小姐，你在说什么我都不明白，季澜被查是因为人为污染物的事情违背人性与公约，这是他该的，跟圣洛医疗有什么关系？” “陆小姐，你明明都知道的吧？圣洛医疗，你明明……”韩月张了张嘴，看着面前两个一脸茫然的人，什么都说不出来。 “韩小姐，你知道的，我只不过是森妄洲养的金丝雀罢了，你们生意场上的事情我哪里懂。上次……不也是你拿着森妄洲的照片来找我，说你们才是一路人的吗？” 陆柠绕开她，朝院子内走。 “陆小姐，你不用知道什么，帮我跟森妄洲带一句话就行，怎么样？” “什么话？”陆柠侧目。 “圣洛医疗愿意将50%的股份无条件转让给费尔森集团。” 温缇一听，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圣洛医疗好歹也是中心城区名气响当当的私有医疗机构，50%，这得是遇到了多棘手的事情！ 陆柠也瞪大了眼睛，故作惊讶地朝向韩月：“50%？！你们这是咋了？” “不用深究，帮帮我，就这一次。”韩月眼神恳切。 “就算我乐意帮，森妄洲不一定看得上圣洛医疗的股份啊。”陆柠耸耸肩，“韩小姐，事情要是没办成，可不能怪我办事不力哦！” “我还有其他事情，就不想招待韩小姐啦！” 说完，她拉着温缇的手，头也不回地朝别墅内去。 看来圣洛医疗确实到了穷途，否则向来桀骜的韩大小姐，不可能走投无路到来御水湾别墅前拦人的地步。 当夜，陆柠将见到韩月的事情与森妄洲说了个大概。 陆柠：“那天直播的时候，给鸭舌帽打代号rj的男人，是圣洛医疗的首席药剂师吧，他们想摘干净都难。” 森妄洲把玩着她的手，漫不经心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你前未婚妻都这么焦头烂额了，不帮一帮？”见他敷衍的样子，陆柠朝他阴阳怪气地调侃。 “什么前未婚妻，你再说我就生气了。”森妄洲执拗地拉着她的手向自己身边靠，不让她收回去半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韩月这次像铁了心来的，就怕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森妄洲敷衍地嗯了一声，继续把玩着她的手，抬眸，凑近。 “你还有闲工夫管人家。”他凑上来，轻啄着她的唇。 “今天不想别人好不好？让这些事情都暂时停止，今晚，我想就只有我们两个，其他什么都不要想。”他的吻蜻蜓点水般落在陆柠唇上、下颌、颈侧…… 酥酥麻麻地痒。 夜色温柔。 …… 审判工作马不停蹄，很快，玛门组织身后的一连串跟着“捡肉吃”的小机构全部被牵扯了出来。 其中最大的当属圣洛医疗。 在处理这么大的机构之前，执政厅多少要询问一下森妄洲的意见。 正是因为了解这一点，圣洛医疗才三番五次派人上门，求情、求情、再求情。 可事情一点转机都不曾出现。 当可视门铃内又出现韩月那张脸的时候，陆柠无奈地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还真执着。 跟当初追着森妄洲要联姻一样执着。 “陆小姐，我们聊聊，我知道你在里面。” “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我知道，你在执政厅有一定的话语权。” 陆柠：？？？ 她怎么不知道她在执政厅还有话语权呢？ 听着韩月那翻来覆去重复的几句话，她狠狠心，按断了可视门铃。 森妄洲不愿意的，她还真没办法，何况，圣洛医疗确实是罪有应得。 回到实验室，她继续专心投入转化剂的收尾工作。 半小时后，手边的大门监视显示，吃满了闭门羹的韩月终于离开了门口，陆柠松了口气。 此后的几天，韩月都没再出现过，似乎已经是认命了。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开始稳步向好，代号rj被彻底清除，污染边区也被治理得井井有条，没再出现过大规模的意外污染。 没有了这些阻碍，转化剂的研制进程也十分顺利。 陆柠在001实验室内，看着面前小小一枚试剂。 那是足以改变她命运的转化剂。 她真的，成功研制出了转化剂。 第144章 她从来不是什么金丝雀 巨大的不真实感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 “柠柠，怎么还不回来！你外婆都叨叨你半天了！”恍惚间，妈妈的声音盘旋在脑海里。 回家。 回家。 回家。 “怎么了？”谢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激动傻了？” 陆柠回过神来，摇摇头，讪讪一笑：“太好了，这些试剂什么时候可以给民众用呀？” “已经向执政厅申请权限与正式批号了，预估两个月后就可以开启售卖，不过资源比较稀缺，目前只能面向中心城区人员。” 陆柠追问道：“那以后有机会量产吗？” “还要努力。” 陆柠点点头，至少，第一步迈出去了。 掌握了技术，难道还怕生产力不够吗？ 心情一好，就忍不住想东逛西逛，回家的路上，她拐向商业中心，准备买些蛋糕回家。 刚下车，还未走出几步，一只大手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靠！ 什么不讲武德的搞偷袭啊！ 对方力气很大，她完全转不过身，只能看到这只手的主人手臂上黑色的防护衣衣袖。 她挣扎着，被拖上了一辆房车。 门被锁住，周围黑漆漆的，除了感受到房车在移动外，其他什么信息也感知不到。 她看了一眼手环，下午5点28分。 半小时后，车子停了下来。 黑衣人拖着她下了车，往一栋看上去很高级的建筑内走。 进了楼，熟悉的构造让她确信，这里应该是一个医疗或者实验类的地方。 墙壁上有挂过logo的痕迹，大概是最近才被撤下来的。 除了圣洛医疗，她想不出第二个有理由这么做的公司。 “陆小姐，抱歉，实在找不到你，我只能以这种方式跟你见面了。” 陆柠冷笑一声，果然，是韩月。 “韩小姐还挺有本事的，都穷途末路了还有能力绑架呢，我看圣洛医疗也没有你说得这么惨嘛。” “陆小姐，明明帮我说几句好话，动动嘴皮子的事儿，你偏要摆高傲摆架子，是还在记恨我说要跟森总联姻的事情？” 韩月手中拿着一支针剂，漂亮的眼眸中盛满了不甘。 “明明只是一只金丝雀，听季澜说，还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花瓶金丝雀，森总喜欢你也就罢了，你怎么能这么坦然地恃宠而骄，摆出这么一副高傲的姿态？” “你知道吗？我曾经也是蓝海城中心城区权威实验科学学位的获得者，凭什么我比不过你这种空有蛮力没本事的花瓶？！” 她越说越急，到最后，尾音上扬，呼吸都变得急促。 陆柠饶有兴趣地看着韩月气急败坏的样子。 “韩小姐，圣洛医疗倒了，你大不了摘干净自己，重新起家，多大点儿事。杀了我，你这辈子可就再难翻身了哦？” 说罢，后颈传来细细密密的痒。 这家伙…… 又在监视！ 陆柠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在猜，我会怕？” 韩月没有想到陆柠竟用这副调侃的语气和表情面对她以及她手中的污染试剂，愣住了。 陆柠笑笑。 后颈的痒意消失了。 这句话不是对韩月说的，是借此对森妄洲说的。 她自己能应付，不用他多管闲事。 “这可是你自找的。”韩月举起手中的污染试剂枪支，食指搭在扳机上，颤抖着，许久按不下去。 陆柠用微型笔刀割开捆住自己的绳子，一侧身，扑到韩月身后，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枪。 “大小姐就应该在家里数数钱，买买衣服，吃吃东西，而不是妄想跟一个清扫警官比身手。” 她转着那支小小的枪，仔细端详。 “你……” “咦，区区混合型b级污染试剂？看来你家是真穷了。”陆柠看了一眼枪支里的污染试剂，笑着调侃道。 韩月瞳孔震颤，半晌说不出话来。 金丝雀？ 什么金丝雀？！ 面前的女人哪里有一丝像金丝雀的样子！！ 分明是一只爪牙锐利的鹰！！！ “你现在想干什么？想污染我吗？”她后退两步盯着陆柠，攥紧了拳头。 陆柠摇摇头：“我可不干这种动用私刑的下三滥招数，既然圣洛医疗是由执政厅评判的，那么你，我也就一并交给执政厅好了。” 身后的走廊内，躲在暗处的影子蠢蠢欲动。 够蠢。 陆柠用枪支遏制住韩月，另一只手掏出随身携带的火药型手枪，朝暗处冲出来的黑衣人打了一枪。 子弹飞速擦过他的左膝。 被打中的瞬间是感受不到疼痛的，直到他冲到陆柠面前举起手，膝盖上的剧痛才传输到大脑。 身形一晃，栽倒在地。 “韩小姐，你的下属还都挺忠心的，圣洛医疗这样了，还坚守着你。” 看着陆柠游刃有余的笑，韩月咬住了下唇。 她不是她的对手。 “韩月，现在知道了吧？她从来都不是什么金丝雀。”森妄洲推开门，含笑地看向陆柠。 “不是叫你别多管闲事儿吗？”陆柠用枪抵着韩月，无奈道。 “怕你浪费太多时间嘛，我是来接你们去执政厅的。”森妄洲朝门外示意了一下。 圣洛医疗的广场上，停着一排警署车辆。 韩月无力地垂下手。 被押走时，她回头再看了一眼人去楼空的圣洛医疗大楼。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从父亲跪下来求费尔森集团与他们联姻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森总，我输了。”路过森妄洲身边的时候，韩月回头朝他望了一眼。 “没有人跟你比。”森妄洲淡淡回了一句，抓着陆柠的手嵌进她的指缝，十指相扣。 警署的车灯照亮了场外漆黑的夜。 ………… 剩余的在这个世界的日子里，陆柠将引进的小牛犊和小羊羔送入β实验基地，搭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农场。 没有战争的日子，养养牛、放放羊，也是十分惬意的。 算下来，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了。 转眼又到了新历年。 以往新历节，她不是泡在实验室里，就是浮在污染区里，从来没有好好过过这里的新历节。 “陆姐姐，今年新历节比以往热闹好多！季澜被抓，再加上转化剂成功研制，大家终于都有心情好好过一下节了！”温缇在通讯器那头叽叽喳喳的。 第145章 织梦 陆柠将手中的通讯稿敲下了最后一个字，伸了个懒腰。 “稿子写好了，给你发过去啦！” 温缇一听，声调都上扬了几分：“哇！谢谢陆姐姐我爱死你了！” 费尔森资源优渥，陆柠在β号实验基地里改造的畜牧基地风生水起，已经轰动了整个蓝海城。 现在牛羊肉的价格已经成功降到了原本价格的一半。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温缇，自然拿到了先手通讯稿，采访这位传说中人美心善的“费尔森老板娘”。 有东南边区驻军点最高等级指挥官男朋友，还有一个实验员企业家好友，温缇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是开挂了。 “温缇，负责人找你。”组长敲了敲温缇工位的台面。 “诶哟哟，新历节前被谈话，拼命三娘小温同学这是要升职还是要加薪呀？”一旁的同事打趣道。 温缇腾地站起，朝同事嘿嘿一笑，往负责人的办公室跑去。 单人办公桌前。 温缇绞着手指，略有些紧张。 “温缇，是吧？别紧张。”情报局最高负责人朝她友好地笑笑，“咱们做情报的，人脉也是一手资源，也是很重要的。听说……你最近交男朋友了？” 温缇面色一红，点点头。 “我听小杨说，男朋友是东南边区驻军点的警戒员？” 温缇接着点头。 “上次你独家采访到最近轰动全城的曼城基因警戒员，是不是你男朋友帮忙的？这位警戒员最近升最高指挥官了，有本事，就要牵好与东南边区驻军点这条线，掌握所有驻军点的一手信息。” 温缇有些不好意思：“那个……那个指挥官，就是我男朋友……” “……什……什么？”负责人推了推眼镜，老眼昏花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面前这位小姑娘他多少听说过一些，家中条件原本还算不错，几年前父亲去污染区采集植物样本的时候不小心进入重度辐射区，后来一直在医疗中心接受治疗，天价的治疗费差点压垮整个家庭。 所以，整个情报局向来喜欢往温缇身上压任务，哪怕没有署名，小姑娘也做得乐呵呵的，贪图那百八十块的加班稿费。 “还真不容易啊……”负责人看着温缇那张神色认真的小脸，“你也在情报局挺长时间了吧，d组组长最近升职了，位置空出来，我想，你应该可以胜任这个位置。” “张局，我冒昧问一下……我升职是因为我男朋友那里的人脉吗？” “哎，小温啊，有些话不用说得这么明面，人脉也都算得上是我们情报员的真本事，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温缇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还认识费尔森集团的总裁和总裁夫人，算不算一个更大的人脉？” 这一次，负责人的眼镜差点从脸上掉下来。 他赶紧抬手，勉强扶住了不断往下滑的眼镜。 这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头的？ 电话另一头，听着温缇离奇的升职经历，陆柠乐作一团。 挂断电话，窗外的烟花骤然炸响。 她突然觉得别墅内好安静。 等她离开之后，这个世界还在运转吗？温缇遇到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情，会找谁分享？ 还有…… 森妄洲呢？ 如果她离开了，他会怎么办？ 正想着，通讯器上弹出了一条消息。 【森妄洲：出门。】 她有些狐疑地离开书房，往客厅走去，打开大门。 庭院被烟花照得明亮。 森妄洲正站在烟花下，朝她笑着挥手。 她驻足，有些愣怔。 见她没有动，森妄洲主动朝她跑过来。 “姐姐。”他微微喘着气，眸子亮亮的。 四目相对，烟花作为背景。 突然，他一下子矮了下去。 陆柠有些迟疑地低下头，见到单膝跪地的森妄洲，举着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 “姐姐，嫁给我，好不好？” 陆柠错愕地后退了两步。 心跳用力。 再用力。 耳畔的烟花似乎都失去了声音。 这个虚幻的世界，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 “现在不想答应也没有关系，我可以等。”他将戒指塞到陆柠手心，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在他起身抱住她的时候，她才终于如梦初醒，抬手回抱住他。 哪怕这个世界只剩下最后一天，也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吧。 ———— 眼见着距离转化剂上市的日子越来越近。 陆柠与谢承将所有抗体与再生因子混合好，养在实验室中。 因上次的成功实验，边区有许多意外被污染且污染指数较纯净的的人自愿加入了供体实验，成为抗体的培养皿。 这样一来，产量一下子提上去不少。 “明天就要正式推出转化剂了，紧张吗？”谢承朝陆柠笑着问道。 陆柠：“确实挺紧张的，到时候媒体会问哪些问题？真正用到医疗中心的时候，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除了紧张这些之余，她还在紧张，怎么才能顺利让边区的人民也用上转化剂？ 谢承安抚似的拍拍陆柠的肩膀：“没事的，我们的试剂进入广泛使用阶段，都会有意外责任签署书，会把所有可能出现的负面影响都告诉使用者，这是双向选择。” 陆柠深吸一口气。 三个小时。 距离转化剂正式开始销售，还剩三个小时。 她盯着电脑屏幕。 两小时。 一小时。 三十分钟。 …… 时间过得格外漫长，漫长到她有些坐立难安。 “放轻松点儿，你都快把椅子捏出洞了。”谢承出在一旁柔声道。 倒计时。 十秒。 九秒。 八秒。 七秒。 …… 三秒。 二秒。 一秒。 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巨大的—— “错误”。 鲜红，夺目。 “怎么回事？网络崩了吗？”陆柠伸出手指戳了戳屏幕。 “我看看。”谢承显然也没有预想到这些，皱眉上前操作了一番，随着屏幕上弹出的消息，他的神情越发严肃，“有一个序列在最终试验出现了问题。” “怎么可能？”陆柠猛地站起。 这段时间她虽然没有长时间泡在实验室里，但最新的人体试验数据她还是在认真查看分析的，她的转化剂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绝对能够达到上市的标准。 第146章 我们约会吧，普通情侣的约会 “一个很小的问题，d级污染物对应的转化剂，抗体会携带抑制生长的因子，从而导致毛发、指甲等停止生长的副作用。” 陆柠：？？？ 什么鬼东西也能称得上副作用？ “不是，人都要死了，还在乎能不能长头发吗？” 诡异，极其诡异。 她向谢承请了假，提前回到家，潜入了森妄洲的书房。 在她刚住进御水湾别墅的时候，森妄洲禁止她踏足除了她自己房间以外的所有地方，在一起之后，她也只是使用一下武器库和实验室，其他房间她一概不感兴趣。 现在，她觉得有必要去看一看。 御水湾别墅的大数据连接着费尔森集团，只要有权限就可以登入并查看转化剂上市出问题的来源。 到底谁在阻止上市？ 【系统007:姐啊，你现在这样哪是潜入，就这么相信现在森妄洲忙得没时间看你的追踪器吗？】 陆柠：【闭嘴吧，明明所有问题都解决了，还能出问题，那肯定是出在这个大boss身上了。】 她输入密码，心跳如擂鼓。 距离阻止上市的指令发出，仅仅过了不到一个小时。 现在是下午四点，她往前翻，一下子就定位到了下午两点五十八分的那条系统指令—— 拦截上市渠道。 操作权限来源：d302-5518。 陆柠尝试着点进去，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一个虚拟的权限地址。 “姐姐。” 森妄洲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惊得陆柠甩开鼠标，往后一退，撞到了椅子上。 “哐当——” 带滑轮的凳脚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心虚的声响。 “你果然很在意转化剂。” 森妄洲上前，看着蹲在地上的陆柠，眼中流转着复杂的情绪。 “从最开始，你就是在利用我的，对吗？” 他的声线很轻，好像不是质问。 又好像确实是质问。 陆柠的脑子空白一片。 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吧？！ 对视半晌，她才找回了一点理智，缓缓起身：“怎么会？我一直都是真心的。” 森妄洲抓住了她的肩膀，捏紧的手指微微颤抖： “你跟我在一起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转化剂？拯救边区百姓？还是其他？” “如果你如愿了，你是不是就准备离开我了？” 陆柠轻吐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森妄洲，当初是你一直想要杀我，我不得已才留在你身边的。” “在一起这个事情，哪怕是一开始的假扮，也是你主动提的。” 微风从窗口吹送进来，撩起她的长发。 两人沉默地相望，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森妄洲轻声开口：“你会在我身边一辈子的，对吧？” 一辈子。 听上去很短，又很长。 作为基因造人的森妄洲，他的一辈子又有多长呢？ 见她犹豫，森妄洲捏紧了她的肩膀。 “嘶——”陆柠有些吃痛地缩了一下，试图掰开他的手。 “姐姐，你不回答，你犹豫了。”森妄洲俯下身，紧紧攫住她的视线。 奇怪，怎么都看不透她。 “别走，不许走，既然让我喜欢上你，为什么不负责到底？”他步步紧逼，鼻尖触及她的，惹起一身战栗。 陆柠心里乱作一团。 如果现在不顺着森妄洲，他会做出什么？ 如果答应他，等她离开后，这个世界还正常运转的话，森妄洲又会做出什么？ 还是说…… 她连离开都是一种奢望？ “陆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他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 “喜欢，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就是你了。” 可是，这个世界对她而言是虚妄的，她还有更在乎的世界。 陆柠深吸一口气，双手捧着森妄洲的脸颊：“别想这么多了，好好地把工作做完，转化剂是全世界的希望，别拿这个撒气呀。你都没看到，谢承这段时间连头发都熬白几根了……” “别提别人。”森妄洲打断了她。 凶狠的吻落下来。 “唔——” 陆柠下意识抬手抵住他压过来的胸膛，却被反手捉住。 口中的空气被尽数掠夺，烧灼、滚烫。 不安的小兽在宣泄他内心的无助。 许久，他才放开她。 “森妄洲，我们去约会吧？去蓝海城梦幻游乐园。” ———— 他们还没有像普通情侣一样约会过。 手牵手走在两侧种满花的小路上，四周是欢声笑语。 在离开之前，她愿意亲手给森妄洲编织一场美好的梦。 她删除了用虚拟账号与沈耀川聊天的记录，朝站在摩天轮下的森妄洲跑过去。 “给，冰淇淋。”森妄洲朝她笑笑，递过去一支粉红色的尖顶冰淇淋。 陆柠抓过他的手，就着往顶上舔了一口。 “好甜。”她嘿嘿一笑。 “我们先从哪个玩起？”森妄洲问。 “那……云霄飞车吧。”陆柠指了指不远处在空中飞速行驶的飞行器。 这个世界别的不说，设备十分先进，游乐设施是她在原世界从未设想过的五花八门。 尤其是拥有一副清扫警官的优秀体格，当然是要把那些刺激的都来上一遍！ “好。”森妄洲神情柔和，任由她牵着，往她带的方向去。 园区给森妄洲提供了免排队服务，陆柠从专属通道走的时候还有些心虚，转眼与左侧正在排队的人撞上视线。那视线中，只有好奇与崇敬，丝毫没有对这样不公平规则的不平。 明明大家都是中心城区的公民。 一个短短的通道，隔出了两种阶级。 就连上层人，也分三六九等啊，陆柠微微叹着。 坐进座位里，绑好安全装置，陆柠悠然地晃着腿看旁边的风景。 “你看那对情侣，好淡定啊。”耳边传来另外一个座位的女声。 话音刚落。 “嘟嘟嘟——” 提示铃响后，飞行器开始缓速移动。 紧接着，瞬间加速冲顶。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同一排飞行器内的人都开始大喊起来。 云霄飞车看似刺激，还不如森妄洲的飞行器来得快，现在这个速度对于陆柠来说是家常便饭。 她感受着风刮过面颊，绑好的马尾被吹得凌乱。 一只手覆上她的手。 她朝一旁望去，森妄洲正笑意吟吟地看着她，抓着她的手温和地收拢。 行至最高处，俯瞰整个游乐场，紫色的花遍布，像散落一地的梦幻星光。 第147章 成功上市 他们玩了一个又一个项目，直到天色渐暗，夜幕低垂。 摩天轮内，耳边的喧闹归于平静，只剩座椅上方的音响内传出的柔和的钢琴曲。 “如果这个世界可以一直这么平和就好了。”她从高空往下看。 灯光已经亮起，以梦幻的蓝紫色为主调，粉色与黄色为点缀，将乐园衬得熠熠生辉。 “砰——” 陆柠一惊，清扫警官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朝发出声响的地方看。 枪声？ 异变体？ 飞行器轰炸？ 巨响的百般可能性在她的脑海中一一略过。 眼前绽放出灿烂的烟花。 她与烟花齐平，烟花与她共舞。 对噢，她松了口气，笑容攀上嘴角，在这个世界这么久，她都快忘了巨响的来源也可能是烟花。 森妄洲若有所思。 “如果转化剂上市，是不是可以实现你期待的盛况？”他开口问道。 陆柠将视线从烟花处转回森妄洲，四目相对。 “每个生命都是值得被尊重的，我跟谢承已经制定好相对成熟的体系，可以将每一位被污染者的体征数据记录到系统里，并提供隔离室以及抗体培养。” “抗体需要载体，需要培养皿，被污染者不仅是需救治人员，同样也是很好的培养皿，这样，我们就有条件生产出适配每一位被污染者的抗体。” 她言辞恳切，轻柔的话语随着钢琴曲一同敲打在森妄洲的心上。 “我知道了。”他轻声回答，随后起身换到了和陆柠同一边，“今天先不聊工作好不好？我们过一天完整的普通情侣的日子。” 摩天轮恰好转到了最高处。 烟花在底下炸开，温暖的光映照在两人身上，在眸子里反射出点点焰色。 森妄洲倾身向前，柔和的吻印在陆柠唇上。 “听说，在摩天轮最高点接吻的情侣，会永远在一起。” 陆柠忍俊不禁：“你居然还会相信这些无聊的传说。” “有在乎的人，再无聊荒谬的传说，也下意识地想要相信。” 倏地，面色有些发烫。 直到回到家中，她脑海里还绽放着那朵梦幻的烟火。 “约会还没结束，姐姐。”森妄洲笑着，尖锐的虎牙隐在唇下，带着侵略的气息。 他喝了一口石榴酒，俯身攫住陆柠的唇，将酒喂到了她口中。 暧昧的夜晚，气温攀升。 不记得是谁先失控，那从游乐园带出来的烟火一路在脑海中炸开，成为热烈的回报。 迷离中，陆柠感受到后颈传来一丝刺痛，转瞬即逝。 她微微后退看向森妄洲。 男人额前挂着一层薄汗，眼底的火隐隐燃烧。 奇怪，难道是幻觉？ 想到森妄洲此前埋在她后颈的传感型追踪器，她没再多想。 也罢，马上就要离开了，离开这个世界后，身上的追踪器于她而言，就不会再有什么作用了。 ———— 一周后。 新闻发布会上。 一身正装的记者拿着话筒，在会场门口对着摄像机讲述着此前排练好的话：“污染物转化剂正式上线售卖，初步面向中心城区，据转化剂研究者介绍，此后，转化剂的售卖面向人群将进一步扩大范围，直到蓝海城乃至世界上所有公民。” 向来一身防护服的谢承，今天也换上了一身正装，微笑着面对镜头，显得有些局促。 “转化剂在一百名志愿者身上得到了成功反馈后，终于如期上市，多谢各位市民的支持。作为转化剂研制的主要研究员，我在此说明几点情况，希望各位购买者知悉。” 介绍完所有治疗疗程以及可能的副作用后，他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陆柠。 “我还要感谢我身边这位学生，她为转化剂的研究作出了不少贡献。可以说，没有她，就不会有今天的转化剂。” 镜头随之转向了陆柠。 她朝镜头笑了笑：“是谢承博士的悉心教导才让我进步飞速，只要转化剂能够真正帮助百姓，我们的付出就是值得的。” “对了，你们携手并肩，攻克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难题，冒昧地问一句，你们是否是实验员中的神仙眷侣？” 记者抛出了一个从未预设过的问题。 陆柠一听，倒抽了一口冷气，面上的认真神情差点没绷住。 谢承赶紧摇了摇手：“当然不是，大家误会了。如果各位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采访一下我们费尔森集团的总裁。” “我身边的这位，大家或许也听到过她的名字，她叫陆柠。” “是我们总裁森妄洲的女朋友。” 一时间，惊呼声四起，闪光灯扑面而来，长枪短炮对着陆柠，都想记录下这个曾经在论坛和情报消息中盛极一时的“神秘人物”。 谢承被挤在人群中，因为不习惯这样人群众多的地方，只能退开了一些，最后被挤了出去。 陆柠身边围着的人更多了。 “陆小姐，可以讲讲您跟森总认识的经历吗？” “请问以后费尔森集团的走向，您是否有决策权呢？” “可以了解一下您在污染区开展畜牧养殖的初衷吗？” “请问一下，陆小姐……” 陆柠被堵在中间，直摆手：“你们去采访森妄洲吧，我只是个泡在实验室里的实验员……” 说罢，她朝在人群外局促地站着往里张望的谢承比了一下口型：“谢老师！救我！！！” 下一秒，人群突然散开了一道口子。 “预设之外的问题我们不回答，如果想要丢了饭碗的话，你们可以尽管问。”森妄洲走近，将陆柠拉到身边。 方才还叽叽喳喳的记者们一下子都噤了声，面面相觑，手中的相机也都垂下来。 在场很多在私立新闻机构驰骋多年的资深记者，他们一早知道森妄洲不喜欢高调，不喜欢出现在镜头前，都默默收起相机，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 初入的新人在见到前辈的反应后，也只能强压下自己激动的心，跟着一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关于转化剂的消息，谢承会详细给你们介绍，你们应该把重点放在研究员和药物身上，而不是放在所谓的八卦上。” 说完，他拉着陆柠离开了会场。 谢承礼貌地朝着记者们笑笑，留下来处理完最后的收尾。 第148章 不要离开，我会发疯 发布会结束，标志着世界正式进入了转化剂时代。 在医疗中心接受长期清除治疗的被污染者，陆陆续续签署了同意使用转化剂的责任书。 谢承将污染抗体的培养过程教给了医疗中心的工作人员，针对每一位使用转化剂的被污染者，制定适合的疗愈方案。 陆柠站在001实验室内，看着一排一排各不相同的抗体培养皿，心中久悬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叮——】 【系统提示：检测到您有已完成的任务点】 【世界转化剂研制成功，任务点已完成】 【任务进度：80%】 【未完成任务：将转化剂无身份差供给全人类】 关于剩余的这20%的任务，她握紧了手中的通讯器。 “会越来越好的。”不知什么时候，森妄洲站在了她身后，手搭上她的肩膀，“姐姐，以后可以好好陪着我了。” 他将头埋在她的肩颈处，呼出的热气惹得她痒痒的。 “嗯。”她笑着，抬手揉了揉森妄洲的头发。 ———— 执政厅事务负责人办公室内。 沈耀川正在建立边区人口的数据系统。 陆柠已经完成了80%的任务，他作为队友，自然也不能落下剩下的这20%。 “沈队，您要的资料。”办事处的小职员敲了敲门，进来送文件。 “放着吧。”沈耀川头都没有抬，指了指手边空着的桌面。 唯一空余的那块地方，还是他刚刚整理看完的资料后收拾出来的。 “好。”小职员将资料放下，看了看略带倦色的沈耀川，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道，“沈队，您为什么执着于建立边区系统呢？据我了解……雷执政官，他向来是阶级分层制那一派的，您跟他对着来，是吃力不讨好啊。” 以往执政厅有些话语权的高层也不乏支持取消分级制，倡导全民平等，可无一例外都被雷默打压，最后在不知原因的情况下纷纷主动离职。 个中缘由，看破的人默契地不敢说破。 沈耀川不管是办事能力还是管理能力都称得上一流，再加上为人处世周到，办事处的小职员们很珍惜这位领导，都不想重蹈领导被秘密打压到离职的覆辙。 “不用担心，雷执政官那边我会处理好的，这是我的梦想。”沈耀川抬头，朝手下的小职员笑笑。 小职员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会儿，张了张嘴，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最终摇摇头，默默退出了办公室。 处理完手上的数据，沈耀川将纸质材料一扔，扔进了身后的空间内。 他的空间现在彻底变成了一个杂物间。 但得益于这个bug级的存在，他可以将与创建边区数据有关的机密文件藏起来，这个世界的任何人都找不到。 很快，论坛上又炸锅了。 【匿名网友a：听说了吗？为了保护中心城区的上等公民，蓝海城要进行大排查，所有人都要接受一次全方位检查！】 【下辈子一定要投胎成上层人：妈的感觉自己像上层人的玩具一样的，想起来就拿来用用，想不起来就扔一边。】 【吃不起饭版：哎算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全方位检查一次大家知道要多少钱吗？够吃一年营养剂了。】 【我家不住海边：我也觉得，这个政策还蛮友好的，有钱人出钱，咱们捡肉吃，】 …… 陆柠看着执政厅下发的文件，知道是沈耀川开始行动了。 只是……他是怎么跨过雷执政官，成功发送让全蓝海城民众接受检查的文件的呢？ 也罢，至少，计划正在顺利进行。 她放下通讯器的瞬间，后背突然被温暖倾盖。 “姐姐，在看什么？” 莫大的心虚让她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捏紧了手中的通讯器，心脏狂跳。 “不是说好，不离开我的吗？” “你跟沈耀川……到底是什么关系？” 森妄洲的声音倦怠慵懒，却盈满了危险的警示。 陆柠顿时气息有些不稳。 她放下通讯器，尬笑了两声：“啥呀……我不是说，我想将转化剂做大到全世界吗，沈耀川是我在执政厅唯一的人脉，想着让他来处理边区的民众会比较方便一些……” “是吗？”森妄洲绕了一圈走到她面前，低下头，“姐姐，我已经为你停了β实验室的实验，你知道的，现在我生命有限。” “我只是想让你好好陪着我，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 看着森妄洲恳切的眼神，陆柠恍惚间想起了她在森妄洲身上做的实验。 人类被高纯度污染物污染瞬间所产生的污染因子，可以与森妄洲体内的生长因子完美融合，从而达到维系生命，乃至永恒。 放弃这些实验，也就意味着森妄洲放弃了永生。 “姐姐，跟我生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你是不是就舍不得离开了？”森妄洲抓住她的肩膀，眸底那抹熟悉的幽绿一闪而过。 “你开什么玩笑……”陆柠将他推开了一些。 瞬间，她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震颤。 那天晚上，后颈突然的刺痛！ 生命繁育中心！ “你开什么玩笑！！！”她骤然收起笑容，错愕地看着森妄洲，“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接受我的孩子以这种形式出生！！！” “森妄洲，你是不是疯了！那种实验，万一培育出的是怪物怎么办！” 森妄洲抓着陆柠手臂的手缓缓向上，捧住她的脸颊，眼眸低垂，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姐姐是嫌弃我是怪物吗？” “我……”陆柠一时组织不了混乱的语言，只能叹了口气，“森妄洲，生命繁育需要双方同意，我不同意，我不需要这种形式繁衍出来的生命。” 想到在生命繁育中心见到的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自出生起，她就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度过，她的童年，是营养液，是隔离室，是头顶悬着的比她整个人都大的营养泵。 “我们无法给它保证明确的未来，为什么非要让一个生命自出生就承受无端的、不明确的痛苦？有我陪着你还不够吗？” 森妄洲眼眸闪烁。 想到自己的人生，他覆在陆柠脸颊上的手颤了一下。 第149章 就算把世界炸穿，我也要找到你 “可是姐姐，我预感到，你想离开我。” “实验还没开始，我会终止计划的，对不起。” 陆柠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 自己的基因被录入了生命繁育中心，如果她走后，森妄洲又重启了实验，该怎么办？ 【系统007：宿主，等你回到了现实世界，这里的一切还存不存在都不好说，何必去在乎一个被人为制造出来的生命呢？】 系统在她脑海里安抚着。 也对。 看惯了这个世界的生死，她确实有些应激了。 “森妄洲，我不喜欢你自说自话。”她抬头看着森妄洲的眼睛，皱着眉，坚定道。 “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他抱紧了她。 怀中的触感越真实，他越觉得害怕。 总觉得，陆柠离他好远好远，好像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了一样。 他用力感受着她的存在，患得患失的心绪缠绕着他，压得快疯。 早上，床边空着的时候。 回到家，客厅内没有人的时候。 集团内，001实验室只有谢承一人在的时候。 …… 甚至，他的追踪器开始闪断。 刚开始只是偶尔一次，他以为是追踪器在心脏内埋了太久，出了问题。 可费尔森的追踪器与人体适配，毫无副作用，他百般检测，仪器都是正常状态。 后来，闪断开始日渐频繁。 她像越来越抓不住的风，像美好虚幻的泡沫，他掌控不住曾经，也掌控不住现在，更掌控不住不可预想的未来。 在追踪器又一次断联时，他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上，对着桌面的酒杯发呆。 她不在家。 她还回来吗？ 思绪正游离着，大门响动，处理完数据的陆柠朝客厅内望，见到落魄地坐在地上的森妄洲，有些疑惑。 “怎么坐地上？”她朝他走去。 猝不及防地，一双手用力环住了她的腰。 森妄洲埋在她腰侧，久久不语。 温热触及。 陆柠有些错愕地低头。 他哭了？ “干什么……莫名其妙的，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呢……”她蹲下身，拍着森妄洲的背。 “别走，别丢下我。”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或者……带我一起走。” 他好像喝醉了，声线有些不太清晰。 陆柠呼吸一滞，愣神之余，发现怀里的森妄洲已经没有了动静。 她轻轻推开他，让他靠到沙发上，抬手触及他的额头，冰冰凉凉的。 睡着了。 上一秒还在哭，下一秒就睡着了。 基因造人的产物都这么脆弱的吗？ 她微微蹙起眉头，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还未来得及过多思考，兜里的通讯器就震了两下。 【沈耀川：排查工作已经逐步展开，等我整合完数据，初步计划两周之后就可以进行抑制剂预防打入。】 【沈耀川：到时候你把系统权限打开，我这边把数据全部导入进库里，应该就算任务完成了。】 她看着通讯器上沈耀川发来的有条不紊的计划，再看看身边面色有些惨白的森妄洲。 【沈耀川：对了，森妄洲那里，他没发现什么异常吧？】 【沈耀川：数据库要连接费尔森集团，我担心他发现之后做些什么。】 【沈耀川：上次β实验基地的事情，能看得出他对于背叛者还是挺下得了狠手的。】 发现异常吗？ 她现在觉得森妄洲整个人都挺异常的。 思索半晌，她回复沈耀川。 【陆柠：没事的，我拖住他，你照常计划就可以。】 对面秒回复。 【沈耀川：对了，开启数据库前，我们见一面吧？有几个详细的数据还想跟你再核对一下。】 陆柠看了看似乎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的森妄洲，有些于心不忍。 【陆柠：有什么问题直接通过通讯器传输给我吧，到时候数据库的权限会给你打开，等任务结束我们自然可以见面。】 沈耀川的聊天框上重复显示着正在输入。 半晌，他发过来几条消息。 【沈耀川：你……是不是在舍不得他？】 【沈耀川：陆柠，这个世界全部都是假的，千万别被这些虚像迷惑了。】 【沈耀川：我们才是真正站在同一战线的同伴。】 【沈耀川：如果可以的话……】 【沈耀川：我希望最后这两周，你是在我身边的。】 什么意思？ 陆柠看着他的消息，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 “别走……” 森妄洲沙哑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她手一颤，干脆没接着回复，将通讯器收进口袋，伸手拨开他眼前凌乱的碎发。 随后，她让盼盼送了一个便携式检测仪来，对他做了一个简易的检测。 “生长因子怎么变缓了这么多……”看着检测数据，她不由得凝眉。 “森妄洲，醒醒……”她拍了拍他。 手腕冷不丁地被抓住，森妄洲悠悠转醒，弥散的目光缓缓汇聚，无声地看着她。 “你体征有些不太正常，要治疗吗？”她轻声问。 森妄洲摇了摇头：“不用，能撑住。” “可是……” “姐姐。”他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转化剂的生长因子不够用？” 被这么一问，陆柠愣住了。 森妄洲对她的不安感，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深吸一口气，她捧着森妄洲的脸颊，一字一顿： “我是担心你。” “提取生长因子，会影响到你的身体吗？” 森妄洲摇了摇头：“不会的。” “那为什么……” “陆柠。” 森妄洲这么认真地叫她全名的时候不多，她一时有些不太习惯。 “我答应你，拯救边区百姓，但……只在你在我身边的时候。” “如果你走了，我就算把世界炸平，也要把你找出来。”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可又带着万分的重量，砸在陆柠心尖上。 她该怎么解释，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哪怕他把世界炸穿，也找不到她。 还没等她回答，森妄洲脱了力，仰倒在沙发里。 “你还说你的的身体没问题？”她上前蹲下身，将检测仪重新戴到他的手腕，“我让谢承来看看。” “不用……”森妄洲想把手收回来，却被陆柠按住。 随即，她拨出了谢承的电话。 第150章 相伴的最后十秒，我们在相拥 一小时后。 “森总，您身体里有阻滞剂。”谢承神情越来越严肃，眉头紧皱，“是不是被暗算了？难道是季澜那边还有余党……” “我没事。”森妄洲站起身朝谢承挥了挥手，“是陆柠大惊小怪的，硬要叫你过来。” “不行，我们基因造人的基因需要生长维持，阻滞剂有多危险您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您出了什么事费尔森怎么办！！！”谢承头一次语气这么强烈，想要上前，却被森妄洲拦下来。 “我说了我没事，有什么安排我自然会通知你，回去吧，否则这个月实验经费全停。” “可……” “回去。”森妄洲语气严肃了不少。 谢承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陆柠，最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阻滞剂…… 陆柠比谁都要清楚，所有能够与森妄洲对抗的余党全部被清算得一干二净。 再加上森妄洲不愿意彻查的态度，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森妄洲。”她抓住他的手，“你这样真的很没品。” 森妄洲的手明显一颤。 陆柠见他有反应，接着往下道：“像个病秧子，一点魅力都没有。你现在的样子，根本不配为蓝海城只手遮天的费尔森执棋者。” 森妄洲默默看着她，看她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什么其他挖苦他的词的模样，忍俊不禁。 “姐姐，你在担心我。”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对啊，我是担心你。”陆柠置气般瞪着他，“但我还是要再说一遍，你这样真的、真的很没品。” 森妄洲默然。 在发现陆柠时常从监视器闪断之后，他就有所预感，他要面临陆柠的消失。 作为世界顶级的基因造物，此前他通过培养污染物，提取了很多人体异变瞬间的纯净因子，一种可以与他体内生长因子反应的物质。 以他目前所摄入的纯净因子数量，足够活到三百岁。 可是…… 他居然无法想象没有陆柠，他怎么自己一个人活到三百岁。 他想到了阻滞剂。 通过阻滞剂，缩短自己的寿命。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在陆柠消失的一瞬间，彻底结束自己的生命。 看着陆柠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有些心虚。 “可是……我不知道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陆柠有些发笑：“一个之前想要永生的人，居然不知道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森妄洲，你有能力，有权力，可以维护这个世界的安定，这是我的梦想。如果你的人生没有意义的话……那从现在起，我的梦想就是你人生的意义了。” “我不许你这样作贱自己的身体。” 森妄洲看着陆柠坚定的眼神，心下一动，抬手将她扯进怀里，拥住、收紧。 心跳同频。 接下来这两周，森妄洲黏她黏得更紧了，紧到她根本没有时间询问沈耀川计划的进度，更别说见面，只能按暗中观察任务进度。 关于全面排查的消息已经在论坛上展开，医疗中心的成员分成各组前往边区，挨个为他们监测体征，并打入预防药物。 陆柠盯着手中的平板，污染物抗体数据库平台的右上角显示出一个红点。 沈耀川发来了预防药物的打入进度。 开始了。 她趁着森妄洲处理事情的间隙，快速点开平台，开放各地的数据权限。 开放完几分钟后，第一条数据就新增了进来。 只要全城的体征数据联入污染物抗体数据库，再加上他们被打入过预防针剂，此后一旦被污染，就能匹配上相应抗体。 虽是歪门邪道，好歹也算是另类完成任务了。 看着数据库内的数据一点点增多，她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清楚地知道，哪怕森妄洲现在发现这个数据库，想制止也来不及了。 随后，她将事先编辑好的消息发给谢承。 【陆柠：谢老师，我与执政厅联合造出了一个大容量数据库，用以记录全城所有人的体征数据，这样，我们就能拥有更多的抗体培养机会，也可以救更多的民众。】 【陆柠：后续的数据维护与跟踪监测，就麻烦师傅了。】 “在跟谁聊天吗？”森妄洲从电脑前离开，走到陆柠面前环住她。 “在跟谢博士啦，询问现有抗体培养的事情。”陆柠收起通讯器，抬头将一个吻轻轻印在森妄洲唇角。 如果顺利的话，现在的她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放心吧，后续的抗体培养和转化剂生产，费尔森一定会负责到底的。辛苦了，我的夫人。” 森妄洲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陆柠回应着，心尖突然有些酸涩。 直到现在，森妄洲都不知道，抗体培养数据已经面向了全城。 心跳愈发用力。 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半分钟后。 脑海中响起了冰冷的机械音。 【叮——】 【系统提示：检测到您有已完成的任务点】 【世界转化剂已成功应用于全城公民】 【任务进度：100%】 【恭喜宿主完成世界任务，现将您传送回现实世界，请做好准备。】 【十。】 【九。】 【八。】 …… 听到倒计时，陆柠突然有些舍不得，用力环住了森妄洲的脖子。 相伴的最后十秒，是相拥的十秒。 【三。】 【二。】 【一。】 下一秒，陆柠的眼前一暗。 森妄洲不见了。 世界也消失了。 …… 再睁眼的时候，她发现眼前的屏幕跳动着。 “您已通关？” 她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余光瞟到一旁手机上的时间。 距离她进入世界的时间，仅仅过去了八个小时。 原本漆黑一片的夜空，现在阳光刺眼。 “难道……只是一个梦？” “嘶——” 剧痛从脑海深处一阵一阵涌出来，带着那些深刻的、鲜血淋漓的记忆。 “森妄洲……” 她费力地再次睁开眼睛，右手搭上鼠标，点击了一下“您已成功通关”的界面。 下一秒，游戏闪回了封面。 所有的存档都没有了。 是梦吗，还是…… 现实？ 她打开手机，公司的群里还在布置新的任务。 【组长：下周来了之后，陆柠负责对接高新科技的新项目。】 【组长：蒋一负责耀星彩妆的广告和文案，记得对接好美术设计。】 …… 她接着往下翻，聊天软件里几乎全是广告和公众号。 “叮铃铃——” 一个电话弹出来，显示“妈妈”。 好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名字了，又好像，昨天刚见过。 “喂？柠柠啊，上车了没有啊？不是说今天要回来跟外婆吃饭吗？不会又睡过头了吧？” 第151章 世界的两端 陆柠恍惚着，没有回答。 “喂？喂？这孩子，是不是又打游戏打傻了，柠柠？” 陆柠如梦初醒：“啊，妈……我确实睡过了……” “我就知道！哪次放假没睡过我就谢天谢地了，幸亏你老妈我够了解你，还没开始烧，不然又都冷了。” 陆柠看着妈妈发过来的菜和肉的图片，又愣神了。 她抬头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封面，森妄洲的脸似乎还在眼前，挥之不去。 他不是这个游戏难以对付的boss，他是她的爱人。 她好像在梦里，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她的脸上。 该走了。 她叹了口气，关掉电脑，换好衣服出了门。 世界的反面。 森妄洲愣神地看着怀中的空气。 消失了。 一如追踪器的闪断一样，陆柠真的如他所担心的那样，在他面前毫无预兆地突然消失，消失得一干二净，没有留下任何踪影。 这个女孩，从闯入他世界的第一天开始，就与常人不同。 她不会死，甚至可以带着他回溯时间，回到过去。 难道…… 这样超脱于自己控制的人，其实一直是自己的妄想？ 她到底存在吗？ 他赶紧掏出通讯器，慌忙地寻找与谢承的通话，颤抖的手指好几次按错了位置。 终于，电话拨通。 “喂？森总？” “谢承，陆柠在吗？”他急切地问。 心跳声甚至盖过了询问的声音。 “陆柠是谁？”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森妄洲愣在原地，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静止。 现在是什么时候？ 难道陆柠把他送回了初见前的时间线吗？ 还是说…… 她真的是自己大脑虚构的幻影？ “啪嗒。” 通讯器摔在了地上。 他低下头，抱住自己，眼眶酸涩，盛不住眼泪的重量。 为什么，你走了，还要抹去世界上一切你存在过的痕迹？ 为什么，一点念想都不留给我？ …… 对了！ 转化剂！ 他赶紧奔向电脑。 屏幕上，污染物抗体数据依然在更新着。 是陆柠的成果。 她还在！ 她一定存在过！！ 她一定还在！！！ “喂？森总？”通讯器里又传来一声疑问，“刚刚是005实验室的助理实验员接的电话，最近太忙了，只能四处借人来用。森总，您找陆柠吗？陆小姐这两周都没有来过实验室，她不在家吗？” “喂？” 森妄洲抓起通讯器，双手颤抖，嘴角扬起，积聚在眼眶的泪终于无声地落下来。 她存在过。 她存在过。 她存在过！！！ 他要找到她，一定会找到她。 …… 世界的正面。 “妈妈——外婆——我回来了——”陆柠打开老家的门，拖着疲惫的步子踏进门内。 “柠柠，还不快点，就等你一起开饭了。”外婆拄着拐杖笑着迎上来，“烧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哇哦，外婆，就知道你们对我最好了！喏，给你带的，现在最流行的网红糕点，尝尝！”陆柠将一早买好的点心拎到外婆眼前。 “好好好，吃完饭就来尝，人回来外婆就最开心了。” 心沐浴在暖阳中。 真真实实的幸福最让人踏实。 吃完饭，她一边哼着歌，一边在厨房收拾碗筷。 “柠柠啊……”妈妈从她身后探出脑袋，语气里带着试探。 “干什么？”陆柠回头，见到妈妈那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心头警铃大作，“不是又要我去相亲吧……” “哎呀，你也25岁了，是可以参谋起来了。这一次，这个男孩很优质的，人家主动要跟你相亲的，你……” “我不！”陆柠举起沾满了泡沫的百洁布，“妈，你自己都没男人，整天催着我找男人算怎么回事儿？我自己一个人过得可好了。” 说罢，那些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的记忆碎片又砸进脑子里，猛然间砸得生疼。 她缓缓放下手，背过身去。 她已经体验过最好的恋爱了。 那是一种燃尽生命的恋爱，短暂却又热烈的恋爱。 “死丫头，你老妈我要是没男人，哪来的你！没大没小的，我的意思就是让你擦亮眼睛，吸取你老妈的教训，找个好的。” 见陆柠背着身，似乎是气鼓鼓地不说话，妈妈叹了口气：“柠柠，妈妈也是希望你以后有个自己的小家，有个一直能陪着你的人，妈妈和外婆毕竟没法陪你一辈子的……” 陆柠声音闷闷的：“行了行了，老是这一套，耳朵都听起茧子了，大不了以后我老了再找老伴呗。” “就去见见，人家男孩子说跟你是老同学，一直喜欢你，就去见一面，见见也不亏嘛，我都答应人家介绍人了，你不去，我这面子可往哪搁……” 见陆柠不妥协，老妈摆出了杀手锏。 “老同学？那更不能见了，多尴尬。”陆柠摇摇头。 “对方可是临州市的公务员，正好离我们这里也不远，你这次必须给我去，没商量。”妈妈叉起腰，一脸不容置喙。 临州市？ 听到这三个字，陆柠愣了一下。 沈耀川说过，他就是临州市的。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沈耀川是不是也完成任务离开了那个世界？ 预感蔓延上心头。 “柠柠？”见她愣神，妈妈在她面前晃了晃手。 “我去。”她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 “我把他联系方式推给你哈，人家男孩子真的很贴心，说特地到我们这里来见面，约在林浦区星光广场，h咖啡馆里。”妈妈美滋滋地掏出手机，手指按动了两下，“记得加嗷！” “为什么要我主动加？肯定是等他来加我啊，老妈你到底是多想把我赶出家门啊……” 将最后一滴水擦走后，陆柠涂着护手霜坐在书桌边，手机上真的弹出了一条好友申请。 头像是落日海滩，昵称是“s”。 “s……” 角落里的回忆又从深水中浮现，在那场差点丢了性命的拍卖会上，买下她的神秘的s先生，是森妄洲。 原来，很多东西的记忆都染上了与森妄洲的过去，再也分割不开。 【s：陆小姐，今天下午有空吗？】 【s：我们下午三点，约在林浦区星光广场那家h咖啡馆，可以吗？】 陆柠恍神着，手指僵直地按下—— 【陆柠：好的。】 第152章 任务结束了，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临出门前，她在梳妆镜前照了照，将略微凌乱的头发整理好，便出了门。 老家在林浦区郊区，到市中心的星光广场要搭乘一个小时的地铁。 她靠在座椅上，听广播内一站一站报着地点。 “叮咚——” “下一站，南悦湾站，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从左侧车门下车。” 越靠近市中心，上上下下来来往往的人就越多。 她想起了初到蓝海城的时候，没有森妄洲给她提供的悬浮汽车，她也是这样乘坐轨道交通，或穿梭在中心城区，或前往边区。 “叮咚——” “下一站，星光广场站，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从左侧车门下车。” 作为一个换乘大站，许多人开始向门口涌出，更多的人在挤上来。 陆柠顺着人流下了车，乘上电梯，走出出口。 广场就在出口不远处，离h咖啡馆仅仅几百米。 接近咖啡馆，窗边模糊却熟悉的身影让她错愕起来，紧接着，是释怀。 她不禁捏了捏紧张得有些发汗的手。 “欢迎光临。”吧台内的服务员微笑着朝推门进来的她道。 窗边的男人抬头，朝她挥了挥手。 是沈耀川。 真的是沈耀川。 她坐下来，有些局促地开口：“你……” 张了张嘴，她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指了指面前那杯咖啡：“这是给我点的吗？” 沈耀川礼貌地笑着：“对。” “陆小姐，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我说我昨天刚见过你，你相信吗？” “……在蓝海城？”她试探着回应。 沈耀川点点头，笑容更甚：“你果然记得，或者说，果然是你。” “所以……这一切都不是梦？”陆柠嗫嚅着，又恍神起来。 沈耀川放下手中的咖啡，身体微微前倾，凑近陆柠。 “这一段经历对我的影响还挺大的，回到这里，居然有很多东西都不太习惯。我想，你可能也是。” “可以说，在这个世界里，我最熟悉的，大概就是你。” 四目相对。 陆柠突然想起回到这个世界前的一个礼拜，他曾说过的话。 “我们才是真正统一战线的同伴。” “如果可以的话……” “我希望最后这两周，你是在我身边的。” 从那个时候她就有所怀疑，现在，她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沈耀川好像是在表白。 她定了定神，开始慢慢地、认认真真地回复他： “沈耀川，如果今天是普通的相亲，我其实是不愿意来的。因为我听到了你的身份，临州市公务员，我想到了可能是你，才过来。” “不是因为我想见你，是我想确认一下，那段经历到底是我的梦，还是真实存在的。” “谢谢你为我解答。” 沈耀川眸色暗了暗：“你这是……拒绝我了？” 两人无言相对。 陆柠不禁有些感慨，不愧是能在蓝海城做到事务部负责人的人，拐弯抹角的暗示他真的是听得一丝不差啊。 半晌，沈耀川自嘲式地轻笑了一声。 “我前半段时间耗尽所有力气，想将你从森妄洲手上解救出来，想消灭他，让他彻底离开你。” “没想到，你对一个逢场作戏的纸片人这么真心。” 他抬起头，有些不甘心地追问道： “为什么？我们明明才是最相配的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才拥有这一段共同的记忆和经历，这是所有人都理解不了的。” “而且，我都不在乎你跟森妄洲谈过……” 陆柠笑了一声，打断了他。 “沈耀川，相似的经历不是你绑架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的借口。我跟森妄洲的感情，也不需要你在乎或者不在乎。” “在我进入蓝海城之前，我就觉得人生不是非要恋爱结婚的，现在我心里有森妄洲，更不会接纳其他人。” “如果你想要正常的恋爱结婚，试着放下这段经历，好好享受正常的生活吧。” “对了，谢谢你的咖啡，就当是你感谢我提前发明出转化剂吧。” 她拿起咖啡纸杯，朝沈耀川笑了笑，离开了座位，出了门。 留下沈耀川一个人眺望窗外。 夕阳西下，阳光将广场染成橙黄色。 世界的反面。 001实验室内，谢承正将电脑上的数据展示给森妄洲看。 “森总，这是陆小姐和沈耀川先生创建的蓝海城公民数据库，智能运算体系已经很成熟了，数据很庞杂，后续的维持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资金支持。对了，她怎么休假休了这么久？” 森妄洲有些愣怔地望着电脑上时刻跳动的数据。 “森总？”谢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自从数据库创建成功之后，森总就老是走神，是在难过陆柠自说自话和沈耀川联系吗？ 他有些小心翼翼的。 森妄洲回过神来，问：“沈耀川呢？” “说到这个事情也真奇了怪了，做出这么大的举动，沈耀川居然不见了，据说只看见了一封辞职信放在办公桌上。” 沈耀川也不见了？ 森妄洲凝眉，所有的怪异都挤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也是听003实验室的实验员说的，大家都很奇怪，沈耀川也是中心城区出身，依照他的能力，以后可以当上副执政官也不是没可能……”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八卦了？” 这是森妄洲第一次见到谢承分享八卦的样子。 谢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陆小姐在一起合作久了，好像被她影响了挺多。森总，什么时候把她还给001实验室呀，您都霸占她多久了。” 提起陆柠，森妄洲又沉默了。 “是陆小姐发生什么事儿了吗？”见森妄洲这副神情，谢承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不见了，凭空消失。” 谢承呆住了。 “资金放心吧，要多少打申请就行，我会直接注资的。”森妄洲拍了拍谢承的肩膀，“公民数据采集更新，以及抗体公共培养，一定要坚持下去。” 这是陆柠留下的期望，他一定要守护好它。 时间一天天过去。 β实验基地的畜牧进展得有条不紊，污染物抗体培养愈发形成体系。 森妄洲看着中心城区熙熙攘攘的街道。 微风吹过，拂起他耳侧凌乱的碎发—— 蓝海城真的安定和谐了，陆柠，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 第153章 她完成的可是sss级任务 世界的正面。 回到工作岗位的陆柠又投入了社畜模式，早上九点钟到公司，晚上八点半到家。 她时常对着《末世危机》游戏的封面发呆，却又不敢点进去。 害怕见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变成毫无思想的机器，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这天，她照往常一样关掉了电脑，起身前往卫生间洗漱。 后颈突然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她下意识地向后颈探去。 “怎么回事……” 熟悉的痒意和动作让她不禁打了个激灵。 森妄洲的回应型追踪器！ 难道她离开世界的时候，把追踪器给带出来了？ “森妄洲，是你吗？还是我的幻觉？”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痒意重新传来，轻轻一下，像亲昵的触碰。 “真的是你？！” 心脏遏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她收不到任何消息，可每讲一句话，后颈就像被人轻轻刮动一般回应她。 “你能看见我吗？”她接着问。 没有任何回应。 “那能听见我说话吗？” 还是没有回应。 好像刚刚轻柔的触碰只是她短暂的幻觉，只连接了一瞬便又断开。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比那个世界更青涩了一些，其他似乎一切都没变。 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她已经三十一岁了。 回到自己的世界，她又重新回到了二十四岁。 这短暂又漫长的七年，给她带来了一种白捡一段人生的体验。 自后颈突然出现痒意之后，陆柠总觉得，她跟那个世界有了莫名其妙的牵连。 “森妄洲，早呀，又要挤地铁去上班了，这个周末还要调休，一天都不放，比001实验室里还苦。” “更要命的是，工资只有费尔森发给我的十分之一。” 一边吃着早饭，她一边嘟嘟囔囔的。 这个习惯已经被她保持三个月了。 她不确定那种神秘的连接什么时候又能接上，说不定哪句话森妄洲就听到了。 吃下最后一口贝果的时候，她拍了拍手，像往常一样准备收拾包包出门。 “嗡——” 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响。 “嘶——”她眯起眼揉了揉后脑勺，强烈的晕眩感让她晃了两步。 她眼疾手快地朝沙发奔去，才没让自己摔到地上。 【等待连接】 【连接成功】 【系统007：宿主，好久不见！】 晕眩感消失之后，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她脑子里。 陆柠：…………啊？ 系统？？？ 【系统007：咋啦宿主，难不成不认识我了？】 “你怎么还在？！”陆柠脱口而出，惊诧不已。 虽已经从沈耀川那里确信这七年的经历是现实，可在听到久违的系统的声音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系统007：不欢迎我吗？我包售后哒！】 “什么售后？”陆柠问。 【系统007：宿主，问你个问题，如果让你选择一个世界生活，你会不会愿意回到《末世危机》的世界中去？】 “不愿意。”陆柠斩钉截铁。 【系统007：可是那个世界有你的爱人呀，你好像很想念他的样子。】 “我是想他，可是更爱我现在的世界，而且我还有妈妈和外婆呢！要是让我在世界和男人当中选一个的话，我肯定是不能苦了我自己的。”陆柠揉了揉后脑，在确保自己不晕了之后站起身，“不能再聊了，再聊下去上班得迟到了。” 【系统007：哪怕在这个世界一个月只能拿六千块钱的工资，还找不到自己的爱人？】 【系统007：你真的愿意放弃富可敌国、权势滔天的对象吗？】 “富可敌国我也享受过啦！踩着低等公民的血肉筑成的蓝海城，危机四伏，时刻要提心吊胆污染物和异变体的存在，着实不怎么美好，还是我普普通通的生活好。” “至于森妄洲……就当是我爱一个纸片人又怎样？国外还有跟虚拟偶像结婚的呢！” 【系统007：森妄洲继承了你创建的公民数据库，蓝海城的上下等级阶层，就快被打破了。】 陆柠愣神了一下。 “那真好，不愧是我喜欢的男人。”她笑了笑，小跑着出了电梯，往地铁站赶去。 世界的终端。 任务完成榜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名字。 【任务实行者：凌柒】 【对接宿主：陆柠】 【任务难度：sss级】 【任务完成度：100%】 【判定结果：成功】 “这个凌柒是谁啊？” “一场任务加了五千积分，一下子跃到了榜首？开挂了吧她？” 穿越管理局内，这一场任务的赫赫功绩被大家观摩、欣赏、讨论、学习。 系统007，成功从一个垫底到快要出局的任务承接者，变成了穿越局战绩第一的优等生。 “主神大人？您事先答应我的奖励呢？”凌柒摊开无形之手，朝着面前那片虚无问道。 “……没想到还真给你误打误撞完成了。”主神大人沉吟半晌，挤出夸赞的话语，“不错。” 【实行者权限新增】 【新增永久权限：无疼痛读档】 【新增永久权限：十五条存档点】 【新增永久权限：查看好感度】 “哇——”凌柒发出感叹，“这么大方！谢谢主神大人！！！” “给你放个假，我这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发放完奖励，主神大人对007道。 “大人记得兑现诺言噢！恋爱脑并不是一无是处的！下次记得跟我谈恋爱！” 回应她的是一阵尴尬的咳声。 嘿嘿，007心满意足，要不是托了自己恋爱脑的福，她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地促成sss级末世任务的良缘，还顺利把这么难的世界任务都完成了！ 既然放假了，她与宿主陆柠还没有彻底解绑，不如多去找她玩玩好了。 世界的反面。 森妄洲将追踪器的信号又一次刷新。 这个信号已经超出了蓝海城，甚至说，超出了这个世界。 它接收到了一段很奇怪的波动。 他甚至听到了他日思夜想的陆柠的声音。 她问：“森妄洲，是你吗？还是我的幻觉？” 心脏骤然缩紧。 “不是幻觉。” 他急切地回应她，可惜，她听不到。 第154章 入梦中来，到梦里去 这些声音像是黑暗中的一抹光，本就渺茫的希望终于找到了该有的方向。 “森妄洲，今天发工资啦，请假两天扣了点钱，再扣掉五险一金，到手五千六……” “森妄洲，我们这里排骨今天二十五一斤，便宜吧？” “森妄洲……” 他断断续续的，可以听到一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话语。 她在好好生活。 真好。 虽然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但一想到陆柠正享受着属于自己的美好的生活，他顿时踏实了不少。 只要时间共同流逝，他一定可以找到她。 世界的正面。 自从007厚着脸皮跑到自己这里之后，陆柠总觉得世界的不真实感加强了。 要不是每天跟妈妈和外婆打十分钟电话，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进入了什么副本任务世界，007要押着她做什么新的任务了。 这天夜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系统007：宿主，我又来啦。】 “你有完没有完，是不是把我骗去那个鸟不拉屎的世界，你的主神大人又会给你加奖金？”陆柠用枕头埋住脑袋，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系统007：不是啦……穿越管理局的同事不服气我靠运气完成这个任务拿第一名，老是对我阴阳怪气的，所以我只能找你聊聊天，换换心情……】 “那记得帮我带句话，不是运气，这都是宿主我的心血啊……”陆柠有气无力地挥挥手。 意识渐渐沉下去。 黑暗中，专属于实验室的巨大容器浮现在了眼前。 是做梦吗？ “陆小姐？”带着防护镜的谢承惊得一下子摘掉了护目镜，露出瞪得老大的眼睛。 “谢老师？”陆柠愣怔了。 她不会真被那该死的系统带回来了吧？！ 门砰地被打开。 “陆柠！”森妄洲撑住门框，喘着粗气，努力平复混乱的气息。 久别重逢之后，惊喜、不可置信、难过…… 各种复杂的心情涌上心头，除了喊着她的名字之外，他竟想不出任何其他想说的话。 明明，他有好多话想要跟她说。 想说他好想她。 想告诉她，她跟他絮絮叨叨的那些话他听到了一些。 想一句一句回应她曾经没能收到回答的话语。 …… 可是见到的一瞬间，他只想抱住她。 陆柠怔怔地看着他，仿佛跨越了整个时空。 森妄洲比过去看上去更成熟了些，眉目变得更冷峻，却仍挡不住日思夜想的柔情。 “森妄洲……” 她伸手想回应他跑过来的拥抱，刚触及他的手臂，眼前一黑。 “叮铃铃铃——” 闹钟响了。 仍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窗外洒进来的阳光。 是梦吗？ 她握了握自己的手，余温和触感似乎还停留，甚至有些淡淡的柠檬清香。 那种奇妙的连接感好像更强了。 …… 工位上，她正在电脑上做着表格。 【系统007：这就是你现在的工作吗？我之前对接过的宿主也有工作是这个类型，忙忙的，惨惨的。】 陆柠忿忿地敲击着键盘，无声地对系统进行抗议。 【系统007：不过确实很安逸，比末世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命要好一点儿。】 陆柠：【你休假怎么这么长，你家那个主神大人不扣你工资吗？】 【系统007：主神大人说他最近有点事情要忙，等什么时候处理完了再叫我回去。】 【系统007：跟我聊聊天不好吗？我可以帮你看看森妄洲现在怎么样了哦？虽然我没法跟森妄洲交流。】 “哒。” 陆柠利落地敲下了回车键。 系统说得没错，自从它出现，她总觉得森妄洲的实体感更强了，原本不抱希望的她现在总觉得，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能再次见面。 “陆柠，把这叠资料拿过去打印一下，下午会议室要用，记得按类分好。”组长在办公室门口喊道。 “好。”陆柠应道。 “对了，小姚下个礼拜要请三天婚假，她要是有什么文件要完善要发的，你帮她顶一下哈。”组长又留了一句。 “……行。” 隔壁的同事听到，一脸八卦地凑上来：“小姚好像跟你是同期进来的吧？居然都结婚了，这么快。你什么时候有好消息呀？想吃喜糖。” 陆柠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我不婚。” “不……不婚呀？那……那也挺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果然是新新人类，有自己的想法，哈哈哈。”同事尬笑了两声，将脑袋缩了回去。 一天忙碌又枯燥的工作结束，陆柠拖着疲惫的步伐踏进地铁。 公司到她租的房子有五站路，加上走路的时间，单程通勤大概半小时不到。 地铁上人并不多，她靠在椅子上，有些昏昏欲睡。 虽然她努力告诉自己不能在地铁上睡着，怕碰到危险，也怕坐过站，可眼皮就是承重到不受控制。 晕晕乎乎间，后颈传来一阵刺痛。 “嘶——” 她瞬间睁开眼睛。 一个瘦削的身影正挨着她，手往她的包里伸去。 “干什么？” 她下意识抬手，狠狠将那只想要作乱的手打了回去。 “我赶个蚊子，你喊、喊什么喊？大惊小怪。老子就看不惯你这种小女生，好像有那个被害妄想症一样的。” 男人斜眼睨了她一眼，起身离开走远了些。 她翻了翻自己的包，幸好，没少什么东西。 她看着鬼鬼祟祟的男人，摇了摇头。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啊啊啊——”与她隔着一个位置的女生突然叫喊起来，“我的手机不见了！” “那个人，刚刚那个男的坐在这里的！” 坐在对面的阿姨也帮腔道：“我还看到他往旁边这个姑娘那边伸手呢，惯犯了吧！” “大妈，讲话要讲证据的啊！信不信老子告你诽谤！”刚刚离开没多远的男人听到，伸出一只手指指着阿姨的鼻子。 “姑娘，报警解决好了，阿姨帮你报啊，别着急。” 说罢，阿姨掏出了手机。 “你这是诬人清白！”男人气急败坏地上前，一把抓起阿姨的手。 手机“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车厢内瞬间一片混乱。 陆柠赶紧掏出手机，默默拨通了报警电话。 紧张之余，后颈又传来安抚似的轻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