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马符咒,我在明末当仙人!》 第1章 马符咒 “298……299……300……” “喝……” x市,一间普通的出租屋内,一个赤着上身的青年正气喘吁吁的做着引体向上。 终于在做完了预计的三百个引体向上后,青年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整个人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青年的双眼中一道紫色的马符咒图案一闪而过,一股奇特的力量从体内涌出在四肢百骸中流动。 没一会青年因为剧烈运动而涨红的脸迅速恢复,而手掌上被磨破的皮也以肉眼可见的再生完成。 林神都缓缓站起的身来,走到房间的落地镜前,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中的青年身材挺拔,肌肉线条流畅,皮肤白皙细腻,完全看不出一年前那个憔悴、消瘦的模样。他的眼神沉稳而深邃,仿佛经历了无数风雨,内心早已波澜不惊。 这一年的变化,不仅仅是外在的,更是内在的蜕变。 一年前,他还是一个在工厂里两班倒的普通工人,每天的生活单调而疲惫。长期的劳累让他的皮肤变得粗糙暗沉,身体也因缺乏锻炼而日渐消瘦。 那时的他,对未来没有任何期待,生活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如同失去灵魂的空壳一样混混沌沌的活着。 直到那一天,一个名为“十二符咒系统”的东西突然绑定在他身上,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系统功能顾名思义就是给予宿主符咒的力量,只要通过提高自身的知名度,就能解锁来自《成龙历险记》世界中圣主的十二符咒。 十二符咒作为八大恶魔之一圣主的力量之源当然无比的强大,超级力量、飞行、千变万化、不老不死……等十二种不可思议的强大神力! 而作为新手礼包,系统允许他任选一个符咒作为初始能力。 经过深思熟虑,林神都选择了马符咒。 马符咒的能力是驱逐外力,并能把粉碎损坏的任何物质恢复到完整品质,破除所有病痛去除一切伤势和负面状态,代表还原到最完美的地步。 简单来讲就是这个符咒不仅能治愈一切伤痛,还能让他保持最佳的身体状态。 想比与其他符咒,马符咒对于当时的他来说,这无疑是最实用、最安全的选择。 当然林神都并没有因此得意忘形,立刻就用马符咒神力去都市中翻云覆雨,来一个都市神医的剧情。 毕竟,在现代社会中暴露出超凡能力,无异于自寻死路。 无论是被政府盯上,还是被某些势力觊觎,都会让他陷入无尽的麻烦。 因此,他决定将获取知名度的主要目标放在平行世界! 没错!平行世界! 系统比不仅仅只是赋予他符咒,还给了他一个平行世界世界的传送门。 关于传送门另一边的世界系统并没有给出具体信息,仅仅只是说某个平行世界。 那个世界的传送门开在深山中,林神都曾进入其中简单探索过。 当时他站在山顶,用望远镜观察到,那个平行世界似乎正处于古代,建筑风格和人们的衣着都与现代社会截然不同。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计划,在那个世界中,他或许可以伪装成仙人,利用超凡能力获取声望,同时避免在现代社会中暴露自己。 但是装成仙人可不是仅仅只是展现超凡力量这么简单。 当时的他无论他是外貌、气质还是性格都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穿上华丽的仙衣也不像超凡脱俗高高在上的仙人,反倒像是一个衣冠猴兽?的小丑。 为了实现这个计划,林神都开始了全面的准备。 他辞去了工厂的工作,利用马符咒的能力疯狂健身。 每天的高强度训练和有计划性干净饮食让他的身体迅速变得强壮,皮肤也因马符咒的治愈效果而变得白皙细腻。 短短一年时间,他从一个憔悴的工人变成了一个拥有男神身材的俊美青年。 并且,仅仅拥有超凡能力是不够的,如何在言行举止中展现出仙人的气质,如何让人们信服他的身份,才是关键。 林神都知道自己性格内向,不善言辞,甚至可以说是社交恐惧症。 但他强迫自己克服这些弱点,甚至在内心深处不断告诫自己: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理智思考。 而最好的仿佛就是催眠自己,所以他还报名参加了演技培训班,学习如何更好地扮演“仙人”这一角色。 “滴滴滴!!!” 就在这时,林神都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看到是快递的电电话 林神都简单收拾一番便出门去,拿到了快递,回到出租屋。 一回来他就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件华丽的白色古装。 衣服主体为白色,点缀着金色的纹路,正是他专门定制的某部修仙动漫中大能角色的同款。 衣服的面料和做工都非常精致,花了他将近一万多块钱,虽然有些心痛,但他知道这是必要的投资。 林神都穿上衣服,站在落地镜前。 镜子中的林神都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他仔细打量着自己。镜中的他身材挺拔,面容俊美,眼神中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完全符合他心目中仙人的形象。 他知道,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无论是身体、心态,还是演技,都已经达到了最佳状态! 接下来,他就将通过传送门前往那个古代平行世界,开启一段全新的人生! “仙人……”他低声呢喃“既然要演,就要演得像。” 他转身走向房间的角落,那里摆放着一个古朴的箱子。 箱子里装着他精心准备的“仙人装备”一把仿古的长剑,以及一些用来制造“仙术效果”的小道具。 这些都是他根据古代传说和影视作品中的仙人形象设计的,力求在细节上做到完美。 除了这些用来“表演”的道具外,林神都还准备了一些实用的东西。 一台能飞行高度500米搭载高清摄像头热源勘测功能的大疆无人机、一件用来防身的防刺服,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一把柯尔特m1911手枪! 这把手枪是林神都特意去大洋彼岸的米利坚旅游时,通过不正当渠道从购买的,他通过传送门将手枪藏在平行世界的方式避开了安检带回了国内,之后就藏在柜子的夹层里。 虽然这把柯尔特m1911林神都已经用马符咒的神力“修复”了一边,让其达到刚出厂时最完美的状态。 但他都还是有点不放心的将手枪拿在手中,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一切正常后,将其小心翼翼地收好。 这把枪是他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使用。 “叮——” 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宿主:林神都】 【能力:马符咒】 【距离下一个符咒获取进度3%(声望37/1000)】 林神都看了一眼漂浮在面前的面板,心中默默计算着。 37点声望,这仅仅只是这一年半间所积累到底声望,认识知道他名字的人并不多,仅仅这种程度就能有37点声望。 或许只要他花个时间精力在网上成为一个几万粉丝小网就足以攒到下一个符咒所需要的声望值。 但林神都对此并没有兴趣,他的真正目标还是放在古代。 “是时候加快进度了。”林神都暗道,随即关掉了面板。 随即他穿上了那套白色长袍,拿起仿古长剑,整个人瞬间变得仙气飘飘。 现在的他,仿佛真的是一位从仙界降临的仙人,气质出尘,令人心生敬畏。 “传送门,开启!” 随着他的指令,一道散发着淡淡光芒的传送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林神都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下一刻,他便出现在那个古代平行世界的深山中。 站在山顶,林神都俯瞰着远处的村庄和城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仙人林神都,正式登场。” 他的声音在山风中飘散,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席卷整个世界的风暴。 第2章 李家村 林神都站在山顶,手中握着一台高倍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山下的村庄。 村庄看起来不算大,约莫有一两百户人家,房屋错落有致。 但奇怪的是,并没有看见什么村民劳作的身影,只是偶然有几人在村间行走,但也行色匆匆。 而且现在时间已经是正午了也没有看见有炊烟升起。 但林神都并没有在意这些,他放下望远镜,嘴角微微上扬。 这里就是他计划的起点! 不过,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林神都并打算直接下山到村民面前展现自己仙人的伟力,这样会降低他的“逼格”。 装仙人最重要的就是维持超凡脱俗的“逼格”,所以他不能自己跑到别人面前显圣。 而是要让别人来找他这个仙人。 而对此林神都心中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他转身走向自己从现代世界带来的“神奇百宝箱”。 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他精心准备的“仙器”。 一台锂电池2000w射灯、几个大功率激光投影仪、一台便携式音响、一台柴油发动机还有一些用于制造烟雾效果的小型烟雾机。 这些都是他为了今晚的“仙家异象”准备的。 林神都首先将射灯固定在了一块突出的巨石上,调整好角度,确保光柱能够直冲天际。 接着,他将激光投影仪分别安置在山顶的几处制高点,确保它们能够覆盖整个山顶区域。 便携式音响则被他藏在了一块石头后面,用来播放一些空灵的音乐,增加“仙气”氛围。 最后,他将烟雾机放在了几个隐蔽的位置,准备在关键时刻制造出云雾缭绕的效果。 一切准备就绪后,就是等待夜幕的降临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太阳渐渐西斜,山下的村庄被金色的余晖笼罩,显得格外宁静。林神都站在山顶,静静地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终于,太阳完全落山,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山下的村庄被夜色吞没,只剩下零星的灯火闪烁。林神都深吸一口气,走到射灯前,按下了开关。 瞬间,一道耀眼的光柱从山顶直冲天际,仿佛划破了夜空的黑暗。光柱周围,激光投影仪投射出七彩的光晕,宛如仙界的霞光,在夜空中流转不息。 与此同时,便携式音响播放出空灵的音乐,烟雾机也开始工作,山顶顿时被淡淡的云雾笼罩,仿佛仙境一般。 …………………………… 山下的李家村,原本是一个宁静祥和的小村庄,但十几日前,一场突如其来的鼠疫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如今,村子里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偶尔从房屋里传来的痛苦呻吟和老鼠的吱吱声,让人感到一阵阵心悸。 村子中央的一间破旧茅屋里,村长李云涛坐在一张木椅上,手里握着一杆旱烟,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他的对面,跪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正是村里的猎户李大虎。 李大虎满脸焦急,声音沙哑地哀求道:“村长,您是村里最聪明的人,求您想想办法吧!我死了无所谓,可我的女儿玉儿不能死啊!她才十岁,还没见过这世上的好光景……” “我听村里老人说您曾经在县里做过官威风八面,肯定认识什么神医。” “求求您,要是您能救的了玉儿,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也要偿还您老的恩情。” 就在李大虎苦苦哀求时,一旁的草席上,他的女儿李玉儿正蜷缩着身子,脸色苍白,额头满是冷汗,呼吸急促而微弱。 她的嘴唇干裂,身体因高烧而微微颤抖,颈部和腋下出现了暗红色的肿块,皮肤上布满了紫黑色的斑点,显然已经病入膏肓。 李大虎看着女儿痛苦的模样,心如刀绞。他跪在地上,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声音哽咽:“玉儿,爹对不起你……爹没用,救不了你……” 李云涛沉默不语,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旱烟,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中透着一股沧桑与无奈。 年轻时,他曾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天才,考取了举人功名,还在县里当过县丞,风光无限。 然而,命运弄人,一场变故让他一蹶不振,最终在年老之际回到故乡,成了这个村子的村长。 许久,李云涛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鼠疫……无药可救,只能靠熬。可感染了鼠疫的地方,十室九空,又有几人能熬得过来呢?” 李大虎听到这话,脸色更加苍白,拳头紧紧握起,指节发白。他颤声问道:“村长,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难道县里就没有什么药能治得了这疙瘩病吗?哪怕是一线生机,我也愿意去试试!” 李云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药?县里的药店早就没药了。我手里倒是有几本辨药的书籍,也知道山上有些草药或许能缓解病情。 可是,你看看村里的人,现在这副残病之躯,谁能上山采药?怕是还没走到半路,就摔死在山里,最后成了大虫的腹中餐。” “玉儿这孩子,我是看着她长大的。” 李云涛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她从小就聪明伶俐,懂事得很。每次见到我,都会甜甜地叫一声‘村长爷爷’。我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孙女,若有办法,怎么可能不救她?” 他低下头,看着李玉儿苍白的小脸,眉头紧锁:“可是……玉儿年纪太小,身子又弱,就算有药,怕是也熬不过来了。这鼠疫凶猛无比,连壮年人都难以抵挡,更何况她一个孩子……” 李大虎听到这里,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猛地站起身,冲到屋角供奉的神像前,一拳砸在神像上,怒吼道:“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我们!拜你有什么用!你睁眼看看,看看我的女儿!她才十岁啊!”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村庄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神像被他一拳砸得歪斜,灰尘簌簌落下,仿佛在无声地回应着他的愤怒。 李云涛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年轻时是读书人,从不信鬼神,认为世间万物皆有其规律,人力可胜天。 然而,此刻的他,心中却涌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渴望。 多么希望真的有神仙存在,能够拯救这个濒临毁灭的村庄,拯救这些无辜的村民。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李大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大虎,别这样……老天爷或许听不见,但我们要相信,人定胜天。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不该放弃。” 李大虎转过头,眼中满是泪水,声音哽咽:“村长,我真的没办法了……我眼睁睁看着玉儿一天天虚弱下去,却什么都做不了……我恨我自己,恨这该死的鼠疫,恨这无情的老天!” 李云涛沉默了片刻,随后抬起头,望向窗外的天空,低声喃喃道:“如果真的有神仙……如果真的有神仙显灵,或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远处的山中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光芒。 一道耀眼的光柱从山顶直冲天际,周围环绕着七彩的光晕,仿佛仙界的霞光在夜空中流转不息。光柱之下,隐约可见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第3章 山中异象 就在这时,远处的山中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光芒。 一道耀眼的光柱从山顶直冲天际,周围环绕着七彩的光晕,仿佛仙界的霞光在夜空中流转不息。光柱之下,隐约可见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李大虎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住了,他瞪大了眼睛,指着山顶的方向,声音颤抖地说道:“村长,您看!那是什么?” 李云涛也抬起头,望向山顶的方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皱起眉头,低声喃喃道:“这……这难道是仙人显灵?” 李大虎激动地说道:“村长,会不会是仙人来救我们了?我们快去看看吧!” 李云涛沉默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走,我们去看看。或许……这真的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两人匆匆走出屋子,朝着山顶的方向赶去。村中的其他村民也被这异象惊动,纷纷走出家门,抬头望向山顶。虽然他们的身体虚弱,但眼中却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仙人显灵了!我们有救了!”一个村民激动地喊道。 “快,快上山去求仙人救我们!”另一个村民催促道。 看着村民们兴奋的模样,李云涛沉默不语。 虽然,他打心底不相信所谓的仙人显灵,山上的光源也许只是某种奇异的自然现象。 但他并没有说出来,毕竟这是村民们最后的希望。他不忍心打击他们的信心,尤其是在这种绝望的时刻。 村民们互相搀扶着,朝着山顶的方向艰难地走去。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仙人的敬畏与期盼,仿佛那道光柱就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但村长李云涛看了看山脉深处的光源,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对村民们说道:“大家先别急!那光源之处离这里至少有七、八里地,你们这半死不活的身躯如何能去?而且晚上山上正是野兽觅食的时候,有狼群出没,十分危险。不如等到白天再去,安全些。” 村民们听到这话,纷纷露出犹豫的神色。 但李大虎却猛地站了出来,大声反驳道:“村长,万一等到早上仙人走了怎么办?我们村子的病可等不起啊!” 村民们也纷纷附和:“是啊,村长,万一仙人走了,我们可就真的没救了!” 李云涛看着村民们焦急的神情,心中一阵无奈。他思索片刻,终于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这样吧,咱们村里现在身体最好的人去山里找仙人,其他人先回去休息,养精蓄锐,等消息。” 李大虎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拍着胸脯说道:“村长,我去!我是猎户,身体比他们强,对山里的路也熟。我一个人去,一定能找到仙人!” 李云涛看着李大虎,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大虎,你小心些。山上野兽多,尤其是狼群,千万别大意。” 李大虎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村长,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仙人请来,救咱们村子!” 说完,他转身拿起猎刀和火把,大步朝着山顶的方向走去。村民们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既期待又忐忑。 李云涛站在村口,望着李大虎的背影,低声喃喃道:“大虎,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与此同时,山顶上的林神都站在那台大功率射灯下。 他透过望远镜,看着山下村民们的一举一动,嘴角的笑意再也压抑不住。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林神都迅速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头,盘腿坐下,装出一副仙气飘飘的模样,闭目养神,静等村民上山来。 另一边,李大虎拿着火把,气喘吁吁地跑到山脚下。 眼看光源近在咫尺,他心中充满了希望。 但是,就在这时,一道高昂的野兽叫声响起,紧接着,一群野狼从山林中窜出,至少有二十几只,领头的狼王更是凶悍无比,眼中闪着绿光,獠牙外露,显得极为吓人。 李大虎握着猎刀心中惊惧不已,但他仍未退后半步,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狼群围成一圈,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仿佛随时会扑上来。 他心跳如鼓,手心满是冷汗,但想到病重的女儿,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 “玉儿还在等着我……我不能死在这里!我必须上山去请仙人回村治好玉儿的病!”他在心中怒吼,握紧了手中的猎刀。 另一边,在山上装模作样在打坐林神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原本以为村民们会很快上山,但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人影。 他微微睁开眼睛,眉头微皱,心中暗自嘀咕:“怎么回事?难道村民们没看到山上的异象?还是他们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走到山顶边缘,朝山下望去。 夜色深沉,山下的村庄被黑暗笼罩,只能看到零星的灯火。他仔细搜寻,却始终没有看到火把的光源,也没有看到村民的身影。 “不对劲……”林神都心中有些不安。他迅速从“神奇百宝箱”中取出了一台搭载热视功能的无人机,按下启动按钮。 无人机嗡嗡升空,朝着山下的方向飞去。 林神都通过无人机的屏幕,仔细搜寻着山下的情况。 很快,他发现了异常。 在离山脚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明显的人型热源,正被一群热源包围着。他放大画面,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是……狼群!” 屏幕上,狼群的数量至少有二十几只,它们围成一个圈,正逐渐逼近中间的人型热源。那人显然已经被逼到了绝境,正在拼命挣扎。 “糟了!”林神都心中大惊,“是那个上山的村民!他被狼群包围了!” “不能让他出事!”林神都心中焦急万分,“他可是我的第一个‘信徒’,如果他死了,我的计划就全毁了!” 他来不及多想,迅速收起无人机,从箱子里取出柯尔特m1911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匣,确认子弹上膛后,便朝着山下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的白色长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手中的手枪闪着寒光,整个人宛如一位从天而降的仙人,带着一股凛然的气势。 他一边奔跑,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狼群。虽然他有手枪,但狼群数量众多,稍有不慎,自己也可能陷入危险。 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第4章 真仙下凡 与此同时,山脚下的李大虎正被狼群逼到了绝境。 他的火把早已熄灭,四周一片黑暗,只能听到狼群低沉的吼声和它们逼近的脚步声。他握紧手中的猎刀,心中既恐惧又绝望。 “玉儿……爹对不起你……”李大虎在心中默默说道,眼中满是泪水。他知道,自己今天恐怕难逃一劫了。 就在他准备拼死一搏时,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划破夜空! “砰!” 那声音如同神雷霹雳,震得李大虎耳膜发麻。 他猛地抬头,只见狼王的脑袋瞬间爆开,鲜血喷溅,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狼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慑,纷纷后退,发出惊恐的嚎叫。 “这……这是仙人的法术?!”李大虎瞪大了眼睛,心中既震撼又惊喜。 紧接着,一道耀眼的白光从黑暗中射出,照亮了四周的黑暗。 那白光如同天降神光,直直地照在狼群身上。 李大虎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踏步而来,手中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奇怪法器,正是林神都! “是仙人!”李大虎激动地喊道,声音中带着颤抖。 看着周围这些凶恶的野狼,林神都虽心中也有点发慌,但练习已久的演技还是有点用的。 他冷冷地扫视了一眼狼群,低声喝道:“孽畜,还不退下!” 狼群虽然被狼王的死震慑,但仍旧没有完全退去,它们低吼着,眼中闪着绿光,似乎在犹豫是否要继续攻击。 林神都见状,毫不犹豫地再次举起手中的“法器”,对准了狼群。 “砰!”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只野狼应声倒地,鲜血喷溅! 狼群终于被彻底吓破了胆,发出惊恐的嚎叫,四散而逃,消失在黑暗的山林中。 李大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既震撼又感激。他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法术,也从未见过如此威严的仙人。 林神都板着脸装成一副高冷的模样,冷冷地扫视了一眼李大虎,语气淡漠地问道:“凡人,你深夜上山来干什么?” “仙人我……” 李大虎刚想回答,但一阵眩晕感涌上脑地,整个人站到站不稳了直接倒在了地上。 林神都皱着眉:“罢了,先为你疗伤再说。” 他抬起手,双眼中马符咒的虚影一闪而过,随机指尖泛起一道紫色的神光。 那神光如同天降神光,直直地落在李大虎身上。 李大虎只觉得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体内,身上与狼群搏斗时所造成的伤口瞬间愈合,连鼠疫的症状也消失无踪,浑身上下无比的轻松。 “这……这是仙人的神力!”李大虎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中既震撼又感激。 他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法术,眼前这人定是真仙下凡! 李大虎连忙叩首,声音颤抖地说道:“多谢仙人救命之恩!我李大虎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虽然林神都表面上装出一副高冷仙人的模样,但他的内心却激动不已。 这是他第一次在古代世界使用马符咒的力量,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看到李大虎震惊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成了!这下他定会把我当成真正的仙人!”林神都在心中暗自窃喜,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漠的神情,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李大虎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道:“仙人,我是山下李家村的村民李大虎。我们村子染上了鼠疫,已经死了很多人了。我的女儿玉儿也病倒了,求仙人救救我们村子吧!” 林神都站在他面前,故意微微皱眉:“凡人,仙人不轻易插手凡间之事。尔等生死,自有天命,吾若随意干涉,恐有违天道。” 李大虎听到这话心中更加焦急,连忙叩首,声音哽咽:“仙人,我知道您神通广大,求您看在我们村子无辜百姓的份上,救救我们吧!我李大虎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林神都故作沉思,片刻后,轻叹一声,语气稍缓:“罢了,看在你心诚的份上,吾便破例一次。不过,吾不会亲自下山,而是赐你一枚仙丹,助你村子渡过此劫。” 李大虎闻言,眼中顿时涌出泪水,连连叩首:“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林神都微微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散打这紫色光辉的“仙丹”,递给李大虎,语气严肃地吩咐道:“此仙丹乃吾以神力炼制,内含天地精华,可解百病。你将其化入水中,分给全村人饮用,便可祛除疫病。切记,仙丹不可浪费,否则效果大减。” 李大虎双手颤抖地接过仙丹,眼中满是敬畏与感激:“仙人,我一定照办!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李大虎小心翼翼地捧着仙丹,正准备转身下山,林神都忽然开口,声音冷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且慢。” 李大虎闻言连忙停下脚步,恭敬地转过身来,低头问道:“仙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光顾着装逼,差一点忘了打探这个世界的情报……) 林神都负手而立,语气淡漠地问道:“凡人,本座久居深山,不问世事。你且告诉本座,如今是何朝代,当今皇帝又是何人?” 李大虎一愣,随即露出几分为难之色,挠了挠头,低声说道:“仙人,我只是个山野村夫,平日里只知道种地打猎,朝廷的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当今皇帝姓朱,至于具体是哪位皇帝,我实在不知道。” 林神都在心中暗道:“姓朱?看来是明朝了,但具体是哪个皇帝,还得再打听。” 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高冷的姿态,淡淡地点了点头:“罢了,本座也不过随口一问。” 李大虎但忽然想起了村里的村长,他连忙说道:“对了仙人,我们村的村长是个读书人,早年还做过官,他一定清楚!要不我下山后,立刻把他叫上来,给您详细说说?” (村长?还是个做过官的读书人?这可是个了解这个世界的好机会。) 林神都点了点头:“也好,既然你村中有明白人,便让他上来一见。” 李大虎连忙点头,语气恭敬:“仙人放心,我一定把村长带来!他见识广,一定能让您满意!” 李大虎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见随即又小心翼翼地看着林神都问道:“对了仙人,我下山后想为您修建牌位,日夜供奉,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不知仙人尊号为何,可否告知我?” 林神都闻言,心中一动,暗自思量:“既然要在这个世界建立威信,确实需要一个响亮的名号。” 但自己该叫什么名号? 林神都想了想,既然十二符咒的力量来源于八大恶魔之一的圣主,不如他的名号也叫圣主好了! 一念至此,他微微抬眸,目光如电,语气庄重而威严:“本座乃‘圣主’,林神都。” “圣主……林神都……”李大虎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满是敬畏与虔诚。他连忙跪下,叩首道:“多谢圣主大人告知!我下山后,一定为您修建牌位,日夜供奉,绝不怠慢!” 林神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依旧淡漠:“去吧,莫要耽误时间。” 李大虎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地捧着仙丹,转身向山下奔去。他的心中充满了希望,脚步也轻快了许多,仿佛已经看到了村子得救的场景。 看着李大虎远去的背影,林神都的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自得意:“成了!这仙丹可是我用抗生素和马符咒神力特制的,效果绝对没问题。这样一来,我在古代世界的‘仙人’形象就更加稳固了。” 他回想起自己之前对马符咒能力的实验,马符咒的神力虽然可以存储在物体之中,但治愈的效果也会减弱,并且神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但是要是加上药物辅助的话也一样能包治百病。 而刚才那枚仙丹,正是他精心准备的“神器”。那个所谓的‘仙丹’是他用各种抗生素药粉搓成的。 古人从来没有用过抗生素,根本没有产生抗药性。仅仅只凭抗生素就能治疗古人大部分疾病,而再加上‘仙丹’内的马符咒神力定能药到病除! 而且那个仙丹因为注入马符咒的神力,还会发出紫色的微光。 特效加药效双重加持下,任谁也要说那是一枚真仙丹! “不过,为了维持逼格,我还得继续装出一副高冷的模样。”林神都心中暗笑,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淡漠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李大虎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的山林中,林神都目送他离去,甚至还用无人机观察了一下有没有什么野兽跟着他。 在确保这个李大虎这个传播他名号的关键的“火苗”没事后,他心中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转身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后,便起身回山顶。 第5章 仙丹治病 山下李家村,村民们正焦急地等待着。 夜色深沉,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偶尔传来几声老鼠的吱吱声,让人心中更加不安。 村口,村长李云涛紧皱着眉头,手里握着旱烟杆,一口一口地吸着烟,目光始终盯着山顶那道光柱,神情凝重而复杂。 “村长,您说大虎能找到仙人吗?”一个村民忍不住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期盼和不安。 李云涛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一口烟,低声说道:“但愿吧……若是真有仙人,或许我们村子还有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村民们纷纷抬头望去,只见李大虎的身影从黑暗中逐渐清晰起来。他气喘吁吁地跑进村子,脸上满是汗水和疲惫,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大虎回来了!”有人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希望。 村民们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道:“大虎,你见到仙人了吗?仙人愿意救我们吗?” 李大虎喘着粗气,举起手中的仙丹,激动地说道:“我见到仙人了!这是仙人赐给我的仙丹,说化入水中分给全村人饮用,就能祛除疫病!” 村民们闻言,眼中顿时涌出泪水,纷纷跪倒在地,朝着山顶的方向叩首:“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村长李云涛走上前,仔细打量着李大虎,眉头微皱,低声问道:“大虎,你确定那真的是仙人?不是山中的精怪?” 李大虎连忙点头,语气坚定:“村长,我亲眼所见!仙人法力无边,抬手间就灭了狼群,还治好了我的伤和鼠疫!您看,我身上的病全好了!” 李云涛闻言,仔细查看李大虎的身体,发现他身上鼠疫的症状竟消失无踪。 他心中一震,暗自感叹:“大虎身上的疫病竟然好了!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什么药方治得了鼠疫,莫非真有仙人?!” “能治好鼠疫的,绝非寻常之人。”李云涛在心中默默思量,“即便那人不是仙人,也定是位能人异士。眼下村民们已经走投无路,不如就信上一信!” 他沉吟片刻,随即说道:“好,既然仙人有令,我们便照办。大虎,把仙丹给我,我来处理。” 李大虎将仙丹小心翼翼地递给李云涛。 李云涛接过仙丹,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这仙丹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他心中更加确信,这仙丹绝非凡物! 他取来一个大盆,倒入清水,将仙丹放入水中。仙丹入水的瞬间,水面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仿佛有神力在其中流转。 李云涛用木勺搅动了几下,随后对村民们说道:“大家排好队,每人喝一碗仙水,不可多取,也不可浪费。” 村民们纷纷点头,排成长队,依次上前领取仙水。每个人喝下仙水后,都感到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原本沉重的病痛瞬间减轻了许多,连呼吸也变得顺畅了。 “这仙水真是神了!”村民们纷纷赞叹,眼中满是感激与敬畏。 一个时辰后,村民们身上的鼠疫症状竟然全都消失了。原本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的病人,此刻都恢复了红润的面色,精神焕发。 村子里的压抑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欢腾和喜悦。 李大虎冲进自己的茅屋,看到女儿李玉儿正坐在床上,脸色红润,眼神清澈,显然已经痊愈。他激动地冲上前,一把抱住女儿,声音哽咽:“玉儿!你好了!你真的好了!” 李玉儿依偎在父亲的怀里,轻声说道:“爹,我感觉好多了,身上也不疼了……” 李大虎紧紧抱着女儿,泪水夺眶而出:“玉儿,爹对不起你……爹没用,差点救不了你……多亏了仙人,多亏了仙人啊!” 村民们围在李大虎身边,七嘴八舌地询问着仙人的模样和事迹。李大虎站在人群中央,脸上满是自豪和激动,仿佛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奇遇。 “大虎,你快说说,仙人长什么模样?是不是三头六臂,浑身金光闪闪?”一个村民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大虎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哪有三头六臂!仙人长得可俊了,比咱们村最俊的后生还要好看!他穿着一身白袍,衣袂飘飘,就像天上的云彩一样。那模样,简直就像是画里走出来似的。” 村民们听了纷纷露出惊叹的神色,眼中满是向往,就连一向沉稳的村长李云涛也暗暗惊奇。 李大虎的女儿李玉儿站在一旁,仰着小脸,眼中满是崇拜:“爹,仙人真的那么好看吗?” 李大虎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语气中带着自豪:“当然!爹亲眼所见,仙人不仅长得俊,还法力无边!他手里拿着一件奇怪的法器,像是一把铁制的短棍,轻轻一挥,就能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狼王那么凶悍的野兽,被仙人一抬手就灭了脑袋,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村民们听得目瞪口呆,纷纷感叹道:“天呐!这仙人真是神通广大!大虎,你可真是有福气,竟然能亲眼见到仙人!” 李大虎挺了挺胸膛,继续说道:“可不是嘛!多亏了仙人我们的病才能好。” 村民们闻言,纷纷点头,眼中满是感激和敬畏。 一个村民忍不住问道:“大虎,仙人叫什么名字?咱们得知道仙人的神名,才好供奉啊!” 李大虎连忙说道:“仙人自称‘圣主’,名号是林神都!咱们以后要日夜供奉圣主大人,世代铭记他的恩德!” 村民们纷纷应和:“对!对!咱们一定要为圣主大人修建牌位,日夜供奉!” 就在这时,李大虎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脑袋,说道:“对了!仙人还交代我,让村长上山去见他!村长,您得赶紧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咱们就上山拜见仙人!” 人群中的李云涛点了点头,神情郑重:“好,既然是仙人有令,我自然要亲自上山拜见。” 李玉儿听了,连忙拉住李大虎的袖子,小声说道:“爹,我也想去!我想亲眼看看仙人!” 村民们也纷纷附和:“是啊,大虎,咱们也想去!仙人救了咱们全村,咱们得亲自去拜谢他!” 李大虎有些为难,挠了挠头:“这……仙人只说了让村长去,没说让大家都去啊……” 闻言村长李云涛沉吟片刻,随即说道:“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和大虎先上山拜见仙人,其他人先在村里等着。若是仙人允许,咱们再带大家上山。毕竟仙人法力无边,咱们不能贸然打扰。” 村民们听了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村长说得对!咱们听村长的安排!” 李大虎也点头说道:“好,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我和村长上山拜见仙人!” 李玉儿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爹,村长,你们一定要替我谢谢仙人!” 李大虎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放心吧,爹一定把你的话带到!” 夜色渐深,人群渐渐散去,村民们各自回家,但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仙人的敬畏。 李云涛看着村民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茅屋,准备为明日的上山之行做些准备。 走进屋内,李云涛坐在木椅上,取出一本泛黄的书籍,轻轻翻动。 这本书是他年轻时在四方求学时收集的,里面记载了许多关于医术、草药和奇闻异事的内容。 他仔细翻阅着,试图找到一些关于“鼠疫”和“仙丹”的记载,但始终没有找到任何与今日之事相符的描述。 “看来,这位圣主大人的手段,远超我的认知。”李云涛合上书本,低声喃喃道,“或许,他真的是仙人下凡,来拯救我们这些苦难的凡人。”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再次望向山顶的方向,虽然山上的光柱已经熄灭,但此刻他心中涌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敬畏。 “圣主林神都……” 李云涛喃喃自语:“这世上,竟真有如此神通广大的真仙?” “无论您是不是真正的仙人,您都是我们李家村的恩人。明日,我一定会亲自上山,向您表达我们全村人的感激之情。” 李云涛回到桌前,取出一张白纸,提笔写下“圣主林神都”五个大字,随后将这张纸郑重地贴在墙上。 “从今以后,您就是我们李家村的守护神。”李云涛对着纸上的名字深深鞠了一躬,语气虔诚而坚定。 第6章 第二枚符咒 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清晨柔和的阳光洒在山川之间。 而李家村附近的山顶上,林神都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的从帐篷里爬出来,伸了个懒腰。 洗漱一番后,林神都习惯性地打开了系统面板。然而,当他看到面板上的数据时,不由得愣住了。 【宿主:林神都】 【能力:马符咒】 【距离下一个符咒获取进度100%(声望1373/1000)】 “咦?进度满了?” 林神都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不对啊,李家村人口不多,按照我的预估,声望应该还差得远啊,怎么会这么快就满了?” 他心中疑惑,忍不住在脑海中问道:“系统,这是怎么回事?李家村的人口应该不足以提供这么多声望吧?”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宿主,每个人提供的声望并非固定。】 【最低限度:仅知道宿主姓名,提供0.1点声望。】 【中等程度:对宿主印象深刻,提供1点声望。】 【最高程度:对宿主永世难忘,提供5点声望。】 林神都听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声望涨得这么快。李家村的村民们经历了鼠疫的绝望,又被我用仙丹和神力救了性命,自然对我印象深刻,甚至永世难忘。这样一来,声望远超预期也就不奇怪了。” 他心中暗自窃喜:“看来我的计划比想象中还要成功!接下来,只要再进一步巩固我的‘仙人’形象,就能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了。” 林神都关闭系统面板,开始盘算下一个符咒的选择。 “马符咒的能力是治愈和驱邪,已经让我在村民心中树立了‘仙人’的形象。接下来,我需要一个更加符合‘仙人’身份的能力,进一步强化我的威信。” 他回想起符咒的能力列表,心中逐渐有了答案。 “鸡符咒的能力是飞天,正好符合‘仙人’的形象。毕竟,飞天遁地可是仙人的标配能力!而且,鸡符咒的实用性也很强,不仅能让我在战斗中占据优势,还能在关键时刻震慑敌人。” 想到这里,林神都毫不犹豫地在心中说道:“系统,我选择鸡符咒!” 【叮!恭喜宿主获得鸡符咒!】 【能力:念力漂浮(具有漂浮力的鸡之魔力,能令持有者用无视重力限制悬浮在空中和控制物体漂浮移动。)】 林神都感受到一股奇异的能量涌入体内,仿佛整个人都变得轻盈了许多。他试着用意念控制身体,双脚缓缓离地,整个人悬浮在空中。 “这就是飞天的感觉吗?” 林神都悬浮在山间,感受着鸡符咒带来的飞天能力,心中兴奋不已。 他像孩童般在山间穿梭,时而俯冲,时而盘旋,享受着自由飞翔的快感。 “哈哈,这种感觉太棒了!”林神都大笑着,目光扫过周围,突然看到一只小鸟正悠闲地飞在他前方。 他悄悄飞到小鸟身后,突然“哇”地一声大喊。 那只小鸟被吓得浑身一抖,差点从天上掉下来。 它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似乎在骂林神都:你这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吓死我了!两脚兽怎么会飞?这不合理! 林神都虽然听不懂小鸟在说什么,但看到它惊慌失措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鸟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扑腾着翅膀飞走了,嘴里还叽叽喳喳地念叨着,仿佛在抱怨这个莫名其妙的两脚兽。 林神都看着小鸟飞远,心中更加愉悦。 他继续在山间飞翔,很快又发现了一只大老虎正趴在一块大石头上晒太阳。老虎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显然没有注意到林神都的到来。 “嘿嘿,大猫,让我来逗逗你!”林神都坏笑着,飞到老虎上方,伸出手指轻轻一点。 老虎突然感觉身体一轻,竟然缓缓飘了起来。它一脸懵逼地睁大眼睛,四肢在空中胡乱挥舞,发出“嗷呜”一声,却像是小猫般惊恐的叫声。 “哈哈哈!”林神都看着老虎惊慌失措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没想到你这威风凛凛的大猫,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这个时候林神都好似突然在老虎身上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呃……竟然没有蛋蛋,原来你还是只母老虎,难怪你的叫声有一股……夹子音。” 老虎在空中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被林神都放回了地面。它一落地,立刻夹着尾巴逃进了山林,连头都不敢回,显然被吓得不轻。 林神都戏弄完老虎后,回到山顶那块一块平坦的巨石上,目光扫过四周,心中暗自思忖:“既然已经熟悉了飞天的感觉,接下来就该真正测试一下鸡符咒的能力了。 它的极限在哪里?它的能力范围有多大?这些都是我必须弄清楚的。” 他已经对鸡符咒的能力有了初步的认知,此刻的测试不过是进一步验证自己的猜测罢了。 一念至此林神都盘腿坐下,闭上双眼,将心神完全沉浸在鸡符咒的力量中。 首先测试的是能力范围。 他睁开眼睛,目光锁定在远处另一座山头上的一块巨石。 那块巨石距离他所在的山顶至少有十几公里,远远望去,仿佛只是一块小小的黑点。 “先试试看,能不能控制那块石头。”林神都心中暗道。 他集中精神,用意念控制那块巨石。片刻之后,巨石缓缓升起,悬浮在半空中。 林神都神情淡然,心中毫无波动:“果然,距离并不是问题。鸡符咒的能力范围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他操控着巨石在空中缓缓移动,发现虽然距离遥远,但操控起来却毫无压力,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精神上的消耗。 林神都眉头微挑,心中暗道:“不知道极限在哪,但至少目前看来,十几公里的距离对我而言轻而易举。” 接下来,是速度。 林神都控制那块巨石向自己飞来,但巨石的速度却慢得令人发指,大概只有二三十码的程度,甚至比电动车还要慢。 对此他并不意外,反而露出一丝淡然的笑意:“速度确实是个短板,不过也足够了。毕竟,鸡符咒的主要能力是漂浮和移动,而不是快速飞行。” 说话间他取下腰间的那把看起十分酷炫的“宝剑”,用意念控制它悬浮在空中。 剑身在空中缓缓旋转,林神都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至少,我的这把剑不再是装饰品了。 我可以做一个剑仙了,虽然速度慢了点,但勉强能御剑飞行。” 然后,林神都开始测试鸡符咒的力量,他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下那块嵌入山体的巨石上。 这块他用来当床的平坦石头暴露在外面的面积就有五、六平方,虽然不知道埋在山体里的部分具体有多少,但巨石具他估算最少也有上百吨的程度。 林神都心中暗道:“既然鸡符咒能控制物体漂浮,那能不能直接将这块巨石从山体中拔出来呢?” 他集中精神,用意念控制巨石。片刻之后,巨石开始缓缓震动,周围的泥土和碎石纷纷脱落。紧接着,巨石缓缓升起,脱离了山体,悬浮在空中。 林神都看着这一幕,心中既惊讶又满意:“鸡符咒的力量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连嵌入山体的巨石都能直接拔出来!” 林神都将目光转移到悬浮自己身下的巨石,心中暗自思忖:“既然鸡符咒能够将巨石从山体中拔出,那是否能进一步施加力量,将其碾碎呢?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用意念控制巨石,试图将其压缩碾碎。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巨石始终纹丝不动,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保护着它。 失败了,但结果不出他所料。 林神都眉头微皱,心中暗道:“果然,鸡符咒不能直接对物体施加力量,它只能控制物体漂浮和一定程度的移动。” “鸡符咒看起来和堪称万金油的念动力很像,但两者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念动力不仅能控制物体飞行移动,还能直接施加力量将物体碾碎。 但鸡符咒不行,它只能控制人漂浮和一定程度的移动,无法直接施加破坏性的力量。” 林神都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心中已经有了结论:“鸡符咒的能力虽然强大,但也有其局限性。它的范围广,消耗低,力量强,但速度有限。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至少对这个没有超凡力量的古代来说依旧是降维打击!”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察觉到山下传来一阵动静,目光扫向山脚,只见昨天晚上见到的李大虎带着一位老人正朝山上走来。 第7章 明末 “那个老人,应该就是村长了。”林神都心中暗道,随即他轻轻打了个响指。 马符咒的神力瞬间涌动,化作一道无形的波纹,从他的指尖扩散开来。 林神都在山间飞行时衣服上沾染的灰尘和细微的污垢瞬间消失无踪,衣袍焕然一新,仿佛从未沾染过一丝尘埃。 “马符咒的能力,不仅仅是治愈肉体。”林神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袍,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修复死物,让物体焕然一新,这种能力倒是很适合用来维持仙人的形象。” 看着李大虎两人已经到了半山腰,但他并未急着降落,而是继续悬浮在空中,等待两人的到来。 李大虎带着村长李云涛一路攀爬,终于来到山顶。 李云涛抬头一看,只见林神都漂浮在空中,盘膝而坐,衣袂飘飘,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他心中大为震惊,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心中暗道:“这……这真的是仙人吗?” 李大虎也是一脸敬畏,连忙拉着李云涛一起跪下,恭敬地拜见林神都:“圣主大人,小人李大虎带村长李云涛前来拜见。” 李云涛跪在地上,偷偷打量着林神都。 他发现眼前的这位仙人皮肤细嫩白皙,宛如玉石雕琢而成,比他所见过的任何千金小姐都要好。 并且林神都身上的衣服质地奇特,既不像丝绸,也不像棉麻,却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仿佛是天上的云霞织就。 不仅如此,林神都眉宇间透露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气质,仿佛与这凡尘俗世格格不入。 李云涛心中暗道:“这定是真仙无疑了。” 林神都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语气平静而淡然:“起来吧,不必多礼。” 李大虎和李云涛连忙起身,但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林神都。 林神都看了李云涛一眼,淡淡地问道:“李云涛,我问你,如今是那个朝代,此地乃何处?” 李云涛连忙答道:“回仙人,现在是明历崇祯十五年,福建漳州。” “崇祯十五年,福建漳州……”林神都低声重复了一遍,眉头微皱,似乎陷入了沉思。 他在心中暗道:“竟然是明末,这可是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 林神都回想起关于明末的历史:“崇祯十五年,距离明朝灭亡不过几年时间。李自成、张献忠的起义军正席卷中原,满清的铁骑也在北方虎视眈眈。 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这确实是一个风云变幻的时代!” 沉思片刻之后,林神都继续出声说道:“我上一次入世的时候,当时的皇帝姓刘,朝代叫汉。李云涛,你可知明朝距离那个时候有多长时间?” 李云涛闻言,心中大为震惊,眼前的仙人竟然已经活了这么久!他连忙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回仙人,汉朝距今已有一千四百余年。” “一千四百余年……”林神都低声喃喃,神情依旧淡然,仿佛这漫长的岁月在他眼中不过弹指一挥间。 林神都目光扫过李云涛和李大虎,故意感叹一声:“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没想到我再次入世,已是千年之后。” 李大虎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仙人,您活了这么久,那您一定见过不少大人物吧?比如项羽、刘邦?小人去县里卖兽皮的时候,听说书先生说过,项羽刘邦都是大英雄呢!” 听见李大虎的话林神都微微一笑,他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装!毕竟一年的演技培训班可不是白上的。 当即他语气淡然的张口就莱:“项羽、刘邦……确实是风云人物。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刘邦则是雄才大略,最终建立了汉朝。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好似他真的与这些历史上的英雄人物见过面一样。 李云涛闻言,心中更加敬畏,连忙说道:“仙人,您此次入世,可是有何要事?” 林神都:“不过是顺应天时,游历一番罢了。这世间万物,自有其运行规律,我不过是个旁观者。” 李大虎挠了挠头,憨厚地说道:“圣主大人,您要是没什么事,不如去我们村做客?我们村虽然不大,但风景不错,村民们也都淳朴善良。” 李云涛也连忙附和道:“是啊,仙人,您昨日救了村民的命,我们村上下感激不尽。 小人斗胆,想请仙人移步李家村,让我们有机会略尽地主之谊,以报答仙人的大恩大德。” 林神都听后,本想拒绝。 但一想到自己已经掌握了鸡符咒的能力,对这个古代世界几乎无敌,已经不需要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 于是,他便决定接受邀请,去李家村体验一番古代风情,刚好借此机会去扩大自己的知名度。 当即林神都点了点头:“也好,既然你们有心,我便随你们去一趟。” 李云涛闻言心中大喜,也不由暗自庆幸,李大虎这憨厚的性格竟然能请动仙人下山,实在是意外之喜。 他原本还担心之前村民们想上山见仙人的请求会打扰到林神都的清修,惹得仙人不悦,所以他便没有再开口。 但没想到李大虎一番直率的邀请,仙人竟欣然应允,愿意降临到他们李家村! 李云涛心中不由对李大虎多了几分赞许:“这李大虎虽然憨直,但心思纯正,反倒让仙人愿意亲近。看来,有时候直来直去比拐弯抹角更有效。” 他心中暗暗盘算着,仙人降临李家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缘。 而且,如今大明江山风雨飘摇,朝政腐败,天灾人祸不断,各地起义频发,战火四起。 李云涛虽然呆在这小小的李家村做村长,但也时常与以前的较好的同窗好友书信交流,也听闻了不少消息。 李自成、张献忠的起义军在中原肆虐,后金(满清)的铁骑在北方虎视眈眈,大明朝廷已是岌岌可危。 若是大明真的倾覆,战火蔓延,这小小李家村也不能幸免于难。 若是能借此机会让仙人庇护村子或许能在乱世中保全一方平安。 想到这里,李云涛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但他很快收敛了情绪,恭敬地对林神都说道:“仙人,请您稍等片刻,小人这就下山准备迎接。” 林神都微微点头,语气淡然:“不必大张旗鼓,我只想随意走走,看看这世间的风土人情。我们一同前行便可。” 李云涛连忙应道:“是,是,小人明白。”他心中却不敢怠慢,暗自决定一定要将村里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好好招待这位仙人。 李大虎则兴奋地搓着手,满脸笑容地说道:“圣主大人,您放心,我们村虽然穷,但村民们都很热情,您一定会喜欢的!” 林神都看了李大虎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李大虎,你倒是实诚。不过,我此行不过是随意走走,不必太过拘束。” 李大虎挠了挠头,憨厚地笑道:“圣主大人,您救了我们村的命,我们感激不尽,一定要好好报答您!” 林神都微微一笑,不再多言。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淡淡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这就下山吧。” 第8章 入李家村 林神都看向李云涛和李大虎道:“走吧,带我去看看你们的村子。” 李大虎憨厚地笑了笑,指着山下的方向说道:“仙人,我们的村子就在那里,走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林神都看了一眼李云涛,见他虽然神情恭敬,但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上山的路已经消耗了他不少体力。 此时正值酷暑,烈日当空,山路崎岖,若是再走一次,李云涛这个老人恐怕会吃不消。 虽然林神都可以用马符咒消除李云涛的疲惫,但他更倾向于让这位老人免遭这一趟苦。 想到此,他便微微摇头朝着两人说道:“不必如此。你们上山来已经消耗了很多体力,此时天气炎热,再走一次,这位村长可能会受不了。” 李大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仙人,我们村里人都习惯了,走山路不算啥。不过您说得对,村长年纪大了,确实有点吃力。” 林神都并未多言,只是轻轻抬起手,指尖微微一动,鸡符咒的神力瞬间释放。 李云涛和李大虎只觉得身体一轻,双脚竟然离开了地面,整个人悬浮在了空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云涛惊呼出声,脸上满是震惊。他虽然已经见识过林神都的神通,但亲自体验飞天,还是让他心中震撼不已。 李大虎也是一脸惊奇,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双脚,又看了看四周,一脸懵逼地说道:“仙人,我们这是……飞起来了?” 林神都看着两人兴奋的模样,和他之前等一下用鸡符咒飞天时的表情一样不由在心中暗笑一声。 但他表面还是语气平静:“不必惊慌,我只是用神力将你们托起,免得你们再受跋涉之苦。” 李云涛心中震撼,连忙说道:“仙人神通广大,小人真是大开眼界!” 李大虎兴奋地说道:“圣主大人,您真是太厉害了!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还能飞起来!” 林神都并未多言,只是轻轻一挥手,三人的身体便缓缓向山下飞去。 李云涛和李大虎悬浮在空中,感受着微风拂面,脚下的山川河流逐渐缩小,仿佛一幅壮丽的画卷在他们眼前展开。 李云涛低头看着脚下的景色,心中满是震撼,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就是飞天的感觉吗?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李大虎也是一脸兴奋地说道:“仙人,我们村就在那边,您看,就是那片树林后面!” 林神都顺着李大虎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脚下有一片村落,房屋错落有致,田野间还有几缕炊烟袅袅升起,显得宁静而祥和。 三人飞行的速度并不快,但比起徒步下山,已经节省了不少时间。 就在林神都三人前往李家村的时候,李大虎的女儿李玉儿正和几个村里的小孩在村口的空地上玩耍。她扎着两条小辫子,脸上带着几分稚气,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担忧。 一个小孩凑到她身边,小声说道:“玉儿姐,你说你爹和村长能不能见到圣主啊?听说圣主住在山顶,可厉害了!” 另一个小孩插嘴道:“可那山路险得很,野兽也多,万一他们遇着啥危险可咋办?” 李玉儿听了,眉头皱了皱,小脸上满是担忧,低声说道:“我也担心……爹倒无所谓,他进山打猎山路他走得多了,倒是村长爷爷年纪不小了身子骨也不太好,山路那么难走,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这时,溪边正在洗衣服的大婶抬起头,笑着安慰道:“小玉儿,别瞎操心!你爹可是被圣主赐福过的,野兽哪敢伤他?再说了,圣主他老人家说不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爹他呢。” 李玉儿听了大婶的话,心里稍微踏实了些,但还是忍不住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峦,心里默默念叨:“爹,村长爷爷,你们可得平安回来啊……” 就在这时,一个小孩突然指着天空惊呼道:“你们快看!天上有三只大鸟!”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天边有三个黑点正缓缓向村子飞来。那黑点越来越大,逐渐显露出人形。 “哎呀!那不是大鸟,是人!”另一个小孩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喊道。 李玉儿也愣住了,她仔细一看,顿时惊喜地叫了起来:“是爹!是爹和村长爷爷!还有……还有一个人!” 溪边的大婶也停下了手中的活,站起身来,眯着眼睛望向天空,口中喃喃道:“老天爷,那真是李大虎和村长!他们……他们是在飞吗?” 村民们听到动静,纷纷从屋里跑出来,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林神都一手负于身后,另一手轻轻一挥,李云涛和李大虎便悬浮在他身旁,三人缓缓降落在村口的空地上。 村民们目瞪口呆,一时间鸦雀无声。片刻之后,才有人惊呼出声:“仙人!真是仙人!” 李玉儿激动地跑上前,扑到李大虎怀里,声音带着哭腔:“爹,你可算回来了!我还担心你们遇着啥危险!” 李大虎憨厚地笑了笑,摸了摸李玉儿的头,说道:“傻丫头,爹有仙人护着,咋会有事?” 村民们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林神都,低声议论纷纷: “那就是仙人吗?长得可真俊啊!” “你看他身上的衣服,像是天上的云彩织成的,真是神仙下凡啊!” “圣主大人果然神通广大,连飞都能带着人!” 李云涛见村民们竟然对林神都议论纷纷,不由皱眉。 在他看来,眼前这位可是真仙下凡,怎么可以让村民像看稀奇的物件一样打量?这是对仙人的不敬! 随即他暗暗观察林神都的脸色,发现这位仙人脸上并无不喜,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但仍有些担忧。 仙人虽然法力无边,但性情难测,若村中有人言行不当,恐怕会惹恼仙人。 当即他走上前,朗声说道:“各位乡亲,这位就是圣主大人! 昨日便是他老人家见咱们李家村遭了鼠疫,心生怜悯,特赐下仙丹救了咱们全村人的性命! 咱们要铭记圣主的大恩大德!从今往后,咱们要世世代代供奉,感激他的庇护!” 说罢,李云涛便转身朝林神都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村民们见村长都跪下了,他们也都跟着跪下,齐声说道:“多谢圣主救命之恩!” 看着眼前的一幕林神都心中感慨万分。 虽然是现代人,心里并不喜欢被人跪拜,但他也明白,在这个时代,人人平等的概念并不存在,更何况他现在是“仙人”,村民们向他下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没有表现出不适,只是微微点头,语气温和地说道:“大家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第9章 宴席 李云涛站起身,朝着村民们大声说道:“乡亲们,今儿个是咱们李家村的大喜日子!咱们得好好招待仙人!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咱们设宴,为仙人接风洗尘!” 村民们齐声应和,纷纷回家准备。 有的村民急忙跑回家杀鸡宰鸭,有的从地窖里搬出珍藏的米酒,还有的从菜园里摘来最新鲜的果蔬。 不一会儿,村口的空地上便摆满了桌子,桌上放着村里最好的酒菜:新鲜的野味、自家酿的米酒、刚摘的果蔬,还有几样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点心。 李云涛恭敬地请林神都入座,村民们也纷纷围坐在桌旁。 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菜品,有用鱼有鸡,甚至还有一盘切得整齐的牛肉。 要知道,在古代,耕牛是重要的生产工具,官府对宰杀耕牛有严格的管控,能拿出牛肉来招待客人,足见村民们的诚意。 虽然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但在古代的农村,这已经是村民们拿出最好的了。 李云涛见林神都陷入沉思,久久没有动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圣主大人,是不是这些东西不合您的口味?” 林神都回过神来,淡淡一笑:“我早已辟谷,很久没吃过东西,一时有些不适应。” 李云涛和村民们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由感叹仙人的奇特。 林神都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桌上的食物,心中感叹:“古代没有太多的科技掺杂,食物原汁原味,倒是在现代世界吃不到这么原生态的东西了。” 李大虎的女儿李玉儿偷偷地打量着林神都,眼中满是好奇。她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人物,心中既敬畏又充满了向往。 她悄悄拉了拉李大虎的袖子,小声问道:“爹,仙人真的不吃东西吗?那他会不会饿啊?” 李大虎憨厚地笑了笑,摸了摸李玉儿的头,低声说道:“傻丫头,仙人早已超脱凡尘,哪还用得着吃饭?你可别瞎问,免得惹仙人不高兴。” 李玉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眼睛依旧忍不住偷偷瞄向林神都。 她只觉得爹说的昨天晚上说的对,圣主大人长的好生俊俏,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似的,想到这里李玉儿的小脸变得红彤彤的。 林神都察觉到李玉儿的目光,李玉儿吓得一缩,连忙躲到李大虎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怯生生地偷看。 林神都觉得有趣,心想这小姑娘倒是挺可爱的,便起了逗她的心思。微微一笑,朝她招了招手:“小姑娘,过来。” 李玉儿一愣,有些紧张地看了看李大虎,见他点头示意,才怯生生地走到林神都面前,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圣……圣主大人。” 林神都温和地说道:“不必紧张,抬起头来。” 李玉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好奇和敬畏。林神都看着她,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玉儿。”李玉儿小声回答,声音依旧有些颤抖。 林神都点了点头,语气柔和:“李玉儿,你刚才是不是在担心我会饿?” 李玉儿脸一红,连忙摇头:“不……不是的,我只是……” 林神都笑了笑,打断了她的话:“其实,仙人虽然不需要吃饭,但偶尔也会品尝人间的美味。” 这他倒没吹牛,马符咒的能力是驱散所有负面状态,而饥饿和疲劳也是一种状态。 只要他想,他可以让身体像永动机一样一直不眠不休不食。 “你刚才的眼神,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个故人。” 就是看小姑娘一直偷偷打量他模样挺讨人喜欢的,让他想到了他妹妹小时候样子。 李玉儿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仙人大人,您说的故人是谁呀?” 林神都目光悠远,仿佛陷入了回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我还在凡间游历,遇到了一位和你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她和你一样,天真烂漫,充满了对世界的好奇。” 翻译成人话,就是想到了他妹妹小时候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声音甜甜的喊他哥哥的样子。 李玉儿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那位小姑娘怎么样了?” 林神都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后来,她长大了,嫁人生子,过上了平凡的生活。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妹妹长大进入叛逆期后,一点都不可爱了,小棉袄漏风了。甚至还不知道从哪交了个鬼火黄毛男友,来一起打他这个老登的脸。 李云涛站在一旁,看着林神都与李玉儿交谈的情景,心中暗暗思量。他悄悄拉了拉李大虎的袖子,低声说道:“虎子,你女儿似乎很讨仙人喜欢,这可是件好事啊。” 李大虎也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欣喜:“是啊,玉儿这孩子从小就机灵,没想到还能入了仙人的眼。” 李云涛犹豫了一下,目光在李玉儿和林神都之间来回扫视。他心中盘算着,若是让李玉儿出面,或许能更容易说服仙人留在李家村。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妥。 “仙人心思难测,若是贸然让玉儿去求他,反倒显得我们别有用心,可能会惹得仙人不悦。”李云涛心中暗道,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酒宴结束后,林神都站起身,准备离开。 李云涛见状,连忙拉着李大虎走上前,恭敬地说道:“仙人留步!” 林神都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两人,神色淡然:“何事?” 李云涛深吸一口气,语气诚恳地说道:“仙人,村民们商议后,愿意集资在村中修建一座宅院,请您入住。村中虽简陋,但大家一定会尽心尽力,让您住得舒适。” 林神都闻言,目光淡然地看着李云涛,似乎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李云涛,你为何如此执着于让我留在村中?说说你的真实想法。” 这老小子怎么处心积虑的想让我留下来?难不成这帮刁民想谋害朕?! 当然这也是林神都在心中吐槽罢了,他根本不认为李家村的众人会对他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更何况,如今有马符咒和鸡符咒两大符咒在身的情况下,除非他们能在林神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瞬间将他竖着劈成两半才能杀死他。 不然就是砍掉脑袋他也能在意识彻底消失前,用马符咒完成再生。 要是被他恢复过来……呵呵……那接下来他就要玩开心消消乐了。 李云涛见仙人直接点破,心中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仙人明鉴,如今世道大乱,天灾人祸不断,战火四起。 而且这漳州境内鼠疫肆虐,方圆十几里内已经有好几个村子都已经变成了鬼村,尸横遍地,哀鸿遍野。 若不是仙人出手相救,李家村恐怕也难以幸免。小人恳请仙人庇佑李家村,保一方平安。” 林神都心中暗道,他也想答应,毕竟他还挺喜欢李家村这里纯朴和谐的氛围的。 但装仙人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神秘,不能经常在其他人面前出现,这样会掉逼格。 他微微一笑,语气淡然:“修仙者需感悟自然,不常驻凡尘。我若留在村中,反倒不利于修行。” 李云涛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恭敬地说道:“仙人说得是,是小人唐突了。” 林神都看了他一眼,语气略微缓和:“不过,我虽不常住村中,但会在山建造洞府久住于此。你们若有事,可上山寻我。” 李云涛和李大虎闻言,脸上露出喜色,连忙点头称是。 林神都目光悠远,语气中带着一丝悲悯:“凡人之苦,我亦知晓。既然与你们有缘,我自当尽力相助。” 李大虎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仙人,那仙丹……是不是很宝贵?我虽然没有什么见识,但也知道仙丹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林神都点了点头,语气平静:“你倒说得没错,仙丹难得,需要许多珍贵的灵药炼制,我如今手中也没有现成的。” 直接给“仙丹”治病虽然能让别人记住他的名字,但若是在村民面前展现超凡力量,恐怕会让他们永世难忘。 李云涛和李大虎闻言,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林神都见状,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不过,我虽无仙丹,但可以用法力直接治疗。你们无需担忧。” 李云涛和李大虎顿时露出感激之色,连连点头。 林神都思索片刻,接着说道:“你们可以将附近村子染了鼠疫的人聚集在一起,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回来为他们治疗。” 李云涛和李大虎闻言,连忙躬身行礼,语气中满是感激:“多谢仙人!多谢仙人!我们一定照办!” 林神都点了点头,随后身形一闪,脚下升起一道无形的力量,整个人缓缓升空,朝着山上的方向飞去。 李云涛和众多村民齐声喊到:“恭送圣主!” ………………………… “啊啊啊………整天绷着那张司马脸装高冷实在是太难受了!” 就在李家村的村民想象着林神都回到仙宫中修炼的时候,他们超凡脱俗仙气飘飘的圣主大人正躺在山顶的巨石,像一条毛毛虫一样满地打滚。 “先回去现代打几键盘游戏放松放松……” 林神都打开回到现代的传送门,但他犹豫了。 不知为林神都内心本能的不想回到那钢筋水泥的都市,只想呆在这个深山老林的大山之中。 “算了,要不还是去捉弄之前老虎玩吧。” 虽然这样说着,但林神都并没有付出行动,反而就这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林神都感到很是疲惫,不止是身体上的疲惫还有精神上的,虽然只要用马符咒的话他瞬间就能回到最佳状态精神十足,但他现在了“累”到连用马符咒都没力气了。 林神都平躺在巨石上仰望着天空,看着湛蓝的天空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云端上的风景是怎样的呢?林神都心中想到。 于是,他心念一动,身形轻飘飘地升向云端。 穿过层层白云,脚下的山川河流逐渐缩小,变成了一幅壮丽的画卷。 田野间劳碌的人群像是蚂蚁一般,渺小却又充满生机。 林神都悬浮在高空,俯瞰着这一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这样的景象,曾经在飞机上也见过,但那时不过是匆匆一瞥,远不及此刻的震撼。”林神都低声自语,声音被风轻轻带走。 飞天,是人类从古至今的梦想,而此刻,他却以凡人之躯,凭借鸡符咒的力量,真正地实现了这一梦想。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与畅快,仿佛天地之间再无束缚。 林神都控制着自己缓缓落在一片柔软的云朵上,身体陷了进去,像是躺在一张天然的大床上。 温暖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温柔的暖意。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一丝清凉,又夹杂着云朵特有的湿润气息。 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美好。 他的心中不再有任何杂念,所有的计划、算计、伪装,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只想静静地躺在这里,享受这份难得的平静。 “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此刻的景象吧。”林神都低声喃喃。 在这一刻,他感到自己的心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之前,他为了获得更多符咒,为了更强的力量,不得不扮演“仙人”的角色。 用尽各种手段去演,去装出那副高高在上超凡脱俗的仙人姿态。 然而,此刻的他,却不再需要刻意去演什么。 他的内心更加接近仙人的心态。 超然、自在、无拘无束。 “或许,真正的仙人,并不是靠伪装和算计得来的,而是心境上的蜕变。”林神都心中暗想。 他伸手触摸身边的云朵,感受着那柔软而湿润的触感,仿佛能触摸到天空的心跳。他闭上眼睛,任由思绪飘散,仿佛自己也融入了这片云海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林神都躺在云朵上,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自由。他的内心不再有焦虑,不再有算计,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满足和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林神都缓缓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感受着身体里涌动的力量。 “好了,心情恢复了,继续去捉弄那只“小猫”吧……” 第10章 桥头村(上) 林神都离开后,李云涛和李大虎立刻召集了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商议如何将附近村子染了鼠疫的人接过来。 村口的大槐树下,几位老人围坐在一起,脸上满是严肃和担忧。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看了看李大虎,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虎子,听说你老丈人的村子也染了鼠疫,这事儿是真的吗?” 李大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听说是这样。我原本还想着去看看,没想到咱们村也染上了。这次正好,我亲自去接他们过来。” 老人点了点头,语气沉重:“是啊,鼠疫凶猛,咱们李家村要不是有仙人庇佑,恐怕也难逃一劫。虎子,你去接人,路上可要小心些。” 李大虎拍了拍胸脯大笑道:“您老放心,我这身子骨硬朗着呢,再说了,有圣主大人护着,我啥也不怕!” 另一位老人见李云涛一直沉默不语,眉头紧锁,便问道:“云涛哥,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云涛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说道:“我在想,咱们该如何报答圣主的救命之恩。他救了咱们全村人的命,可咱们却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感谢他。” 几位老人听了,也纷纷点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一位老人忍不住说道:“是啊,仙人不食人间烟火,咱们这些凡俗之物,恐怕他看不上眼。” 李云涛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我想到了!世人皆爱功名,庙里的神佛也喜爱金身香火。 就算圣主不看重这些,但若是咱们能将他的名号传播出去,让更多人知道他、敬仰他,他听了想必也会觉得心情愉悦。” 几位老人听了,纷纷点头称赞:“云涛说得有道理!咱们就这么办!” 李云涛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站起身来:“我这就去准备,画几幅圣主的画像,咱们去其他村子接人的时候,带上这画像,顺便将他老人家的名号传播出去。” 几位老人纷纷表示赞同,李大虎也拍了拍李云涛的肩膀,笑道:“村长,你这主意好!咱们李家村受了仙人的恩惠,可不能忘了他老人家的恩德!” 李云涛吃痛的大喊起来:“哎呦!大虎你这瓜娃子没轻没重的!老头子我的身子骨可要被你拍散架了!” 李大虎慌张的喊到:“哎呀!村长我不是故意的!” 周围老人看见这一幕纷纷大笑出来,顿时间,空气中充满了活跃的气氛。 等过来一会,李云涛回到家中,翻出了许久未用的笔墨纸砚,开始画林神都的画像。 他凝神静气,一笔一画地将林神都的容貌描绘在纸上。李玉儿站在一旁,看着画像,忍不住赞叹道:“村长爷爷,您画得真好!和圣主大人一模一样!” 李大虎和几位老人也围了过来,看着画像,纷纷称赞:“云涛哥你的画工真是了得,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李云涛却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画工退步了,仙人的神韵我终究没能完全画出来。不过,这画像也勉强能用。” 他收起画像,对李大虎和几位老人说道:“咱们去其他村子接人的时候,带上这画像,顺便将圣主的名号传播出去。让大家都知道,咱们李家村有仙人庇佑!” 李大虎点头应道:“好!咱们就这么办!我这就去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 李云涛看着众人,中气十足的喊道:“仙人救了咱们的李家村上下几百号的人的命,咱们一定要将他的名号传遍四方,让更多的人知道他的善举!” 村民们纷纷应和。 …………………… 林神都戏弄完老虎,心满意足地回到山上。 站在山顶,他环顾四周,只见荒草丛生,山石嶙峋,一片荒凉。他皱了皱眉,心中暗想:“既然打算在这里长时间呆下去,总不能一直风餐露宿吧?得建个像样的‘洞府’才行。” 想到这里,他立刻行动起来。随手一挥,一道蓝色光幕般的传送门出现在眼前。他跨步走入,转眼间回到了现代世界。 重新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内,林神都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和川流不息的车流,心中不禁感叹:“还是现代方便啊。” 他掏出手机,打开购物软件,开始挑选建筑材料。水泥、钢筋、瓷砖、电线、灯泡……他一样样加入购物车,心里盘算着:“这些应该够建个像样的‘洞府’了。” 然而,当他点击结算时,屏幕上弹出的“余额不足”四个大字让他瞬间僵住。 “这也太贵了吧!”林神都哀嚎一声,赶紧打开银行账户查看余额,果然已经所剩无几。他捂住胸口,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辛辛苦苦攒的钱,就这么没了?不行,得想办法在明末搞点黄金和古董来换钱,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林神都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算了,先搞定基础部分吧。” 他叹了口气,退而求其次,先订购了一批现成的钢筋和水泥。 给建材市场的老板打了个电话,确认钢筋和水泥可以立即提货后,便让老板将货送往郊区的一片空地上。 在工人们将一大堆钢筋水泥都卸下后驱车离开后,林神都仔细看了看,在确认附近没有人便用鸡符咒的神力将材料托起打开传送门来到明末世界。 站在荒芜的山顶,林神都看了看飘在身旁的钢筋水泥,又看了看四周的荒凉景象,忍不住苦笑:“看来,这‘洞府’的建造工程,得从搬砖开始了……” 建“洞府”的第一步就是找一块风水宝地,林神都曾经在山上仔细转过,他知道在这座山体内部有溶洞,而半山腰的一处溶洞的洞口正好可以作为入口。 他打着手电,借着鸡符咒的力量,轻飘飘地飞入溶洞中。 手电的光束在洞内扫过,林神都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虽然以前他探索过内部,但那个时候没有鸡符咒,只能简单地看看。 而现在,借助鸡符咒的飞行能力,他将洞内的结构完全搞清楚了。 溶洞内部空间宽敞,但潮湿的环境让林神都皱了皱眉。他心中暗想:“虽然打算将洞府建在里面,但毕竟太潮湿了,得给这座山做个小手术。” 他仔细计算了一下,确定不会伤害到山体结构后,便运起鸡符咒的力量,在溶洞顶部硬生生的扯下一块巨大的山石。 给溶洞内部开了个天窗后,阳光瞬间透过缺口洒进洞内,驱散了部分潮湿的气息。林神都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下好多了。” 接下来,他开始用鸡符咒打基础。 林神都站在溶洞内,钢筋在他手中如同玩具一般,被轻松地插入地面,水泥则被他精准地铺设在需要的位置。 手中的钢筋和水泥在他熟练的操作下迅速铺设,动作流畅得仿佛已经干了几十年。 他一边干活,一边忍不住苦笑起来:“我这可是有两年半打灰经验的老手了,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用场。” 林神都不由回想起自己曾经的经历。 他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母亲则在家务农。 他从小就聪明好学,成绩也还算上游,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之后的人生就是考上个还不错的大学,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白领,过完一个既不算贫穷也不富有的一生。 然而,命运却在他高中时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他还记得那一天,父亲骑着摩托车去镇上办事,却在半路上被一辆超速行驶的货车撞倒。 肇事司机是个穷光蛋,根本赔不起医药费。家里的积蓄全部用来给父亲治病,甚至借了不少外债。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家里已经无力供他上大学了。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他只能决定辍学,开始打工赚钱。 他第一份工作就是工地,就被家里的亲戚介绍去工地上扛钢筋、推水泥车,每天累得腰酸背痛,双手被磨得满是血泡。 那时的他,心里只有疲惫和麻木,从未觉得打灰有什么快乐可言。 而现在,情况却截然不同了。他借助鸡符咒的力量,轻松地操控着钢筋和水泥,就好像在玩游戏一样。 阳光透过他开出的天窗洒进来,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让他心情愉悦。他一边干活,一边哼着小曲,甚至觉得打灰这件事变得有趣起来。 “果然,心态不一样了,连干活都变得轻松了。”林神都心里想着,嘴角微微上扬。 “说起来,我这个圣主,竟然亲自来打灰,真是够接地气的。” 他一边忙碌,一边在心中盘算:“等材料都到齐了,这里就能变成一座真正的‘仙家洞府’了。到时候,再搞点黄金和古董来现代世界换钱,日子就好过多了。” 想到这里,林神都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阳光,嘴角微微上扬:“看来,这‘洞府’的建造工程,还挺有意思的。” …………………… 第二天一早,李家村的便派出几人各自去附近的村子里接病人回来。 而李大虎带着女儿李玉儿还有林神都的画像踏上了前往桥头村的路。 桥头村是李大虎老丈人周耕田所在的村子,距离李家村不算近,但一路上李大虎背着李玉儿没多久就到了。 到了桥头村,李大虎和李玉儿一进村就愣住了。村子里一片狼藉,许多房子被烧得只剩下焦黑的框架,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李大虎心头一紧,快步走向他老丈人的房子,却发现那里也成了一片废墟。 李玉儿紧紧抓着李大虎的袖子,声音有些发抖:“爹,外公外婆他们不会有事吧?” 李大虎脸色阴沉,心里也焦急万分。就在这时,一个桥头村的村民匆匆路过。 李大虎立刻上前拦住他,急切地问道:“这位兄弟,这村子是怎么回事?这些房子怎么都被烧了?周耕田一家呢?” 那村民看了看李大虎,叹了口气说道:“你是周耕田的女婿吧?唉,村里鼠疫闹得厉害,村长说了,凡是染了鼠疫的人都被赶到村外的废庙里自生自灭,房子怕还有鼠疫,就全烧了。” 李大虎一听,脸色大变,拉着李玉儿就往村外的废庙跑去。李玉儿被父亲拽得踉踉跄跄,但她知道事情紧急,也顾不上抱怨,只是紧紧跟着。 到了废庙,李大虎推开门,一股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庙里昏暗潮湿,地上躺着十几个人,个个面色苍白,气息微弱。 李大虎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老丈人周耕田和丈母娘,他们正蜷缩在角落里,看起来虚弱不堪。 “老丈人!丈母娘!”李大虎大喊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周耕田听到声音,艰难地抬起头,看到是李大虎,顿时瞪大了眼睛:“大虎?你怎么来了?你快走!我们染了鼠疫,别连累了你!” 就在这时,周耕田突然注意到了站在李大虎身后的李玉儿。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原本虚弱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几乎是怒吼道:“大虎!你是不是疯了?你自己不要命就算了,为什么要带玉儿来?她还这么小,你怎么能让她来这种地方?!” 李大虎的丈母娘也急忙摆手,声音虚弱:“大虎,你快带玉儿走,别管我们了!” 李大虎被周耕田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老丈人,您别急!玉儿没事,她不会被传染的!我们有仙人庇佑,鼠疫伤不了我们!” 周耕田愣住了,疑惑地看着李大虎:“仙人?什么仙人?大虎,你是不是疯了?” 废庙里的其他村民听到李大虎的话,也纷纷摇头,有人低声说道:“老田这女婿是是不是脑袋有毛病了?什么仙人赐福,鼠疫哪是那么容易治好的?” 周耕田听了,更是气得直跺脚,原本苍白的脸顿时间憋得涨红,指着李大虎骂道:“大虎!你胡说什么!我们染了鼠疫,活不成了,你别在这儿瞎折腾!赶紧带玉儿走!” 李玉儿见外公发火,连忙上前说道:“外公,爹说的是真的!我们村真的有仙人,他救了全村人的命!爹是来接你们去治病的!” 周耕田听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看着李玉儿,又看了看李大虎,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李大虎回头一看,只见刚才那个被他拦住的村民带着一大队人赶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桥头村的村长。 第11章 桥头村(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李大虎回头一看,只见刚才那个被他拦住的村民带着一大队人赶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桥头村的村长。 一行人站在离李大虎五六十步远的地方就不敢靠近了,只能站在原地超对面的人喊话。 领头的村长语气不善:“李大虎,你来我们村干什么?你们李家村是不是也染了鼠疫?别把病带到我们这儿来!” 李大虎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村长,你们村里人染了鼠疫,就把人赶到废庙里等死,这就是你们的解决办法?我告诉你们,我们李家村有仙人庇佑,鼠疫已经被治好了!我是来接我老丈人和丈母娘去治病的!” 村长听了,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李大虎会这么说。他旁边的村民也纷纷议论起来,有人半信半疑地问道:“李大虎,你说的是真的?真有仙人能治鼠疫?” 李大虎挺起胸膛,大声说道:“当然是真的!我们村几百号人都被仙人救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跟我去李家村看看!” 看着李大虎信誓旦旦模样,村长眉头一皱,他想到了前天晚上山上突然出现的亮光。 当时他也想去上山看看那光柱是怎么回事,但桥头村离那座山足足有十几里路,再加上晚上山里有野兽出没他也只能无奈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们李家村刚好就在山脉边缘,难不成李家村真有仙人降临?村长心中冒充这个想法,但他仍不太相信。 李大虎见村长和村民们不信,心中焦急,连忙从怀中掏出李云涛画的林神都画像,高高举起,大声说道:“你们看!这就是救了我们李家村的仙人,圣主林神都! 他老人家法力无边,鼠疫在他面前根本不算什么!你们要是不信,就跟我去李家村亲眼看看!” 村长眯着眼睛看了看画像,又看了看李大虎,冷笑道:“李大虎,你拿一张画就想糊弄我们?谁知道你这画是不是随便找个人画的?再说了,仙人哪有那么容易请来?你以为我们好骗?” 周围的村民也纷纷附和:“就是!李大虎,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了!鼠疫哪有那么容易治好?你要是骗人,别怪我们不客气!” 周耕田见场面混乱,心里也着急,想上去拉着李大虎,但又怕把疫病传到女婿和外孙女的身上。 无奈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的喊着:“大虎,你别在这儿逞能了!快带玉儿走!我们染了鼠疫,活不成了,你别为了我们惹麻烦!” 李大虎却不肯退缩,语气坚定:“老丈人,我没骗人!李家村真的有仙人,我是来接你们去治病的!你们要是不信,就跟我走一趟,亲眼看看!” 周耕田摇了摇头,显然还是不信,叹气道:“大虎,你别闹了,快走吧!” 就在这时,李玉儿突然站了出来,稚嫩的声音却带着一股坚定:“大家别吵了!李家村真的有仙人,圣主大人慈悲为怀,让感染了鼠疫的人去李家村,他会用大法力治好他们!” 村长和村民们被李玉儿的声音吸引,纷纷看向这个十岁的小女娃。李玉儿虽然年纪小,但说话条理清晰,语气坚定,让人不由得认真听她说话。 李玉儿继续说道:“村长爷爷,就算您不信有仙人,那让我爹带走这些染了鼠疫的人,对你们村子来说不是更好吗?他们留在废庙里,只会让病情蔓延,到时候你们村子也难逃一劫。不如让我爹带他们去李家村,万一真的有仙人呢?” 村长听了李玉儿的话,眉头皱了起来,显然在思考她的话。他看了看李大虎,又看了看废庙里那些奄奄一息的村民,心里也有些动摇。 一个村民凑到村长耳边,低声说道:“村长,这小姑娘说得也有道理。这些人留在村里,确实是个隐患。不如让李大虎带走他们,咱们村子也能清净些。” 村长点了点头,终于下了决心。他看向李大虎,语气缓和了一些:“李大虎,既然你女儿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信你一次。这些人你可以带走,但要是你敢骗我们,别怪我们到时候找你们李家村算账!” 李大虎闻言,脸上露出喜色,连忙点头:“村长放心!我李大虎说话算话,绝不敢骗你们!你们要是不信,随时可以去李家村看看!” 村长挥了挥手,示意村民们让开一条路:“行了,你们赶紧走吧,别在这儿耽搁了。” 李大虎松了口气,转身对周耕田和其他染了鼠疫的村民说道:“老丈人,丈母娘,还有各位乡亲,咱们这就出发去李家村!仙人一定会治好你们的病!” 周耕田看着李大虎,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大虎,你……你真是个好女婿啊!不管有没有仙人,你这份心意,我们都记在心里了。” 周耕田看着李大虎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他还记得当年李大虎娶了自己女儿时的情景。 那时候,李大虎虽然家境贫寒,但为人憨厚老实,对女儿也是真心实意。周耕田看在眼里,心里也对这个女婿十分满意。 然而,好景不长,女儿在李玉儿两三岁的时候便染上重病去世了。 周耕田悲痛欲绝,以为李大虎会因此疏远自己,毕竟女儿不在了,他这个老丈人也没什么用处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大虎不仅没有疏远他,反而逢年过节都会带着李玉儿来看望他,还经常送来一些在山里打到的兽肉。 每次见到李玉儿,周耕田都仿佛看到了女儿的影子,心里既欣慰又心酸。 后来,周耕田的小儿子被土匪杀害,他一度陷入了绝望。 李大虎得知后,立刻赶来安慰他,还提出要接他和妻子去李家村生活。周耕田虽然感动,但最终还是拒绝了。他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不想给李大虎添麻烦。 如今,看着李大虎不顾危险来救他们,周耕田心中既感动又愧疚。 李大虎笑了笑,语气坚定:“老丈人,您别这么说!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等到了李家村,圣主大人一定会治好你们的病,咱们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就这样,李大虎带着周耕田夫妇和其他染了鼠疫的村民,浩浩荡荡地踏上了返回李家村的路。 桥头村的村长看着李大虎等人的队伍,心中暗自思量着:不行得跟过去看看,万一李家村真有仙人那可就错过仙缘了! 路上,周耕田忍不住问道:“大虎,你说的那个仙人,真的有那么厉害?” 李大虎哈哈大笑,语气中满是自豪:“老丈人,您放心!圣主大人法力无边,鼠疫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等到了李家村,您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周耕田点了点头,虽然心里还有些半信半疑,但看到李大虎如此笃定,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 李玉儿跟在父亲身边,脸上带着一丝期待和兴奋。只要回到李家村,那个万能的圣主大人一定会治好这些人的病。 一行人走了半天,终于回到了李家村。村口,李云涛和村民们早已等候多时。看到李大虎带回了这么多人,李云涛连忙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大虎,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李大虎摇了摇头,笑道:“村长,我们顺利把人带回来了!接下来就看圣主大人的了!” 李云涛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李大虎身后的周耕田夫妇和其他染了鼠疫的村民。 他转身对村民们说道:“乡亲们,圣主大人慈悲为怀,愿意救治这些染了鼠疫的人。咱们一定要好好配合,不要给圣主添麻烦!” 村民们纷纷点头,脸上满是敬畏和期待。他们早已见识过林神都的神通,对他的能力深信不疑。 李云涛走到周耕田面前说道:“周老哥,您一路辛苦了。等会,等其他去其他村子的人回来,我们就开始祭祀请圣主降临。” 周耕田看着李云涛,脸上依旧带着几分怀疑,但碍于李大虎的面子,还是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村长了。” 李大虎拍了拍周耕田的肩膀,笑着说道:“老丈人,您别担心!圣主大人神通广大,一定能治好你们的病!” 李玉儿也跑过来,拉着周耕田的手,甜甜地说道:“外公,您放心!圣主大人可厉害了,他一定会帮您的!” 周耕田看着李玉儿天真无邪的脸庞,心里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好,好,外公信你。” 第12章 真有仙人 在去其他村子的村民带人回来后,李云涛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村民们和其他村子的人来到村口的空地上。 空地上早已摆好了祭坛,祭坛上供奉着香烛、水果和村民们精心准备的贡品。 随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李家村的村民们自发地维持秩序,将染病的村民安置在最前排。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汗水的混合气味,偶尔传来几声痛苦的咳嗽。 就在这紧张而期待的氛围中,李云涛登上祭坛,清了清嗓子。人群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乡亲们!“李云涛声音洪亮,“圣主大人慈悲为怀,愿意救治染病的同胞。现在,让我们诚心祭祀,恭请圣主降临!“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李家村的村民们齐刷刷跪倒在地,额头贴地,虔诚地诵念:“恭请圣主降临,救苦救难!“ 其他村子的村民见状,有的跟着跪下,有的则站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怀疑。 桥头村的村长躲在人群后方,眯着眼睛打量着祭坛,手指不自觉地捻着胡须。 就在李家村的村民在祭祀的时候,他们的圣主大人正在山洞内打灰。 林神都站在溶洞中,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自己一晚上的劳动成果,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虽然只是毛坯,但已经能看出一点“仙府”的模样了。 地基和承重墙是用钢筋水泥打造的,坚固耐用;而装饰性的柱子和墙壁,则是他用鸡符咒的力量,硬生生将大块山石掰成所需形状后拼接而成。 整个溶洞内部宽敞明亮,阳光从顶部他特意开凿的缺口洒进来,照在石壁上,显得格外神秘。 “有鸡符咒就是方便,一个人顶一百个人用。”林神都自言自语道,心里还有些得意。他正琢磨着接下来怎么装饰洞府,突然,一阵闹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叮铃铃——叮铃铃——” 林神都一愣,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立刻想到什么:“糟了,差点忘了今天还要给村民们治病!” 他赶紧收拾了一下,飞到半空中,掏出望远镜看向山下的李家村。 只见村口的空地上,村民们跪成一片,祭坛上香烛缭绕,李云涛站在祭坛前,神情肃穆,高声喊道:“恭请圣主降临!” 林神都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大为震惊:“他们这是在祭拜我?这也太夸张了吧!” 虽然听不见山下的人在喊什么,但看他们动作也知道李家村的人正在祭祀,而他们祭拜的存在毫无疑问就是林神都他自己。 他放下望远镜,忍不住笑出声来:“李云涛这家伙,还挺会搞气氛的。不过,既然他们这么认真,我也不能让他们失望。” 林神都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运起鸡符咒的力量,轻飘飘地飞向李家村。与此同时,他心中暗自盘算:“待会儿得演得像点,不能露馅了。” 李云涛抬头看向天空见天边有一道黑影快速靠近,便知道圣主已经来了。 见时机成熟,当即深吸一口气,高声喊道:“恭请圣主降临!”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剑鸣声。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把造型华丽的宝剑从天而降,剑身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直直地插在了祭坛前的地面上。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空中缓缓落下,衣袂飘飘,宛如仙人下凡。正是林神都! 众人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呆了。李家村的村民们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叩拜:“圣主大人!圣主大人!” 其他村子的人也被这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原本半信半疑的神色瞬间变成了敬畏和崇拜。 桥头村的村长更是瞪大了眼睛,心中既惊又喜:“原来真的有仙人!” 林神都稳稳地落在地上,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平静而温和:“诸位不必多礼,我今日前来,是为了救治这些染了鼠疫的人。” 李云涛连忙上前,恭敬地说道:“圣主大人,这些就是附近村子染了鼠疫的人,请您出手相救。” 林神都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些染了鼠疫的村民身上。 他抬起手,指尖微微一动,马符咒的神力瞬间释放。 在马符咒的力量下病患们灰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佝偻的腰背渐渐挺直,连呼吸都变得平稳有力。 “我的头...不疼了?“ 一个老者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的额头。 “我能喘过气来了!“ 年轻的妇人惊喜地深呼吸。 周耕田活动着不再酸痛的手脚,老泪纵横:“神仙...真的是神仙显灵啊!“ 治愈的光芒如涟漪般扩散,很快覆盖了所有病患。当最后一丝紫光消散时,空地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痊愈的村民们纷纷跪地叩首,有的甚至激动地抱头痛哭。 “多谢圣主大人救命之恩!“ “圣主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林神都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感慨万千。他虽然不喜欢被人跪拜,但也明白,在这个时代,这是村民们表达感激的唯一方式。 他微微点头,语气温和:“大家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李家村的空地充满了喜悦的氛围。 周耕田看着李家村村民们和睦相处的景象,心中既感动又羡慕。他拉着李大虎的手,感慨地说道:“大虎,你们村有仙人庇佑,真是好福气啊!” 李大虎笑了笑语气真诚的说道:“老丈人,您要是愿意,以后就留在我们村吧!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好!” 说到这里,李大虎的神色有些黯然,低声道:“我从小父母双亡,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从未体会过父母的关爱。如今有了您和丈母娘,我想好好尽孝,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周耕田和他夫人对视一眼。他们在桥头村的家已经被烧了,而且经历了这场劫难,他们也深知李大虎对他们是真心实意的。 随即他们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好,好!以后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李玉儿跑过来,拉着周耕田的手,甜甜地说道:“外公,外婆。您们以后就住在我们家,我天天陪您!” 周耕田看着李玉儿,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好,好!外公以后就陪着玉儿,再也不走了!” 第13章 建庙 这个时候李云涛走上前来,神情恭敬而略带忐忑,低声说道:“圣主大人,昨日我们村里人商量着想在村里建一座庙来供奉您,世代铭记您的恩德。 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件事要向您请罪。” 林神都微微挑眉,语气平静:“哦?何事?” 李云涛低下头,语气诚恳:“圣主大人,我……我自作主张,画了您的画像,还让村民们带着画像去附近村子传播您的善名。请您恕罪!” 林神都听了,心中一动,暗自高兴。这正合他意,传播知名度对他的计划大有裨益。 但他表面上依旧淡然,语气温和:“无妨。你这么做,也是为了让更多人知道鼠疫可治,救人于危难。我不怪你。” 李云涛听了,松了一口气,但脸上依旧带着一丝愧疚:“圣主大人宽宏大量,但我未经您的允许,擅自传播您的名号,实在有失恭敬。请您责罚。” 林神都摆了摆手:“不必如此。你也是出于好意,我不在意这些虚名。” 就在这时,桥头村的村长急匆匆地挤上前来,脸上满是敬畏和急切:“圣主大人,我们桥头村也想供奉您!我们村愿意为您建庙,让更多人知道您的善举!” 李云涛看到桥头村村长,有些意外:“咦,周老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桥头村村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我……我不放心村里人跟着李大虎来,就偷偷跟过来了。没想到真的见到了圣主大人!” 李云涛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心中对桥头村村长的举动有些不悦。毕竟,传播圣主名号的事,他本想独占先机。 桥头村村长敏锐地察觉到了李云涛的神色变化,心中暗道:“李云涛这家伙,果然对我有所不满。不过,这可是真仙,我可不能错过仙缘!” 想到这里,桥头村村长脸上堆满笑容,恭敬地对林神都说道:“圣主大人,我们桥头村虽然不如李家村富庶,但我们对您的敬仰之心绝不比他们少!我们愿意为您建庙,让您的威名传遍四方!” 林神都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他轻咳一声,声音虽轻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建庙之事不必过于铺张。若是你们执意如此,我也不便阻拦,但切记不要劳民伤财。” 李云涛连忙点头:“圣主大人放心,我们一定谨遵您的教诲,绝不会给百姓增添负担!” 桥头村村长也连连附和:“对!我们桥头村也一定量力而行,绝不会让圣主大人失望!” 林神都点了点头,随即打开了系统面板,查看知名度的变化: 【宿主:林神都】 【能力:马符咒、鸡符咒】 【距离下一个符咒获取进度86%(声望4301/5000)】 他心中暗想:“等这些其他村民们回到自己村里宣扬今天的事情,知名度就满了。下一个符咒的解锁进度也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林神都在心里选好了下一个想要符咒。 他抬头看了看其乐融融的村民,嘴角微微上扬,身形轻飘飘地飞起,转眼间消失在天际。 村民们看着林神都离去的背影,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恭送圣主大人!” 等到林神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天边后,桥头村村长搓了搓手,眼中闪烁着急切的光芒,拱手对李云涛说道:“李村长,那我就先回去了,得赶紧回村安排建庙的事。要是干好了,仙人开心了,说不定还能赏我一颗仙丹呢!” 他说完,转身就要迈步离开,脚步匆匆,仿佛生怕耽误了时间,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要是真能得一颗仙丹,那可就赚大了!” 李云涛见状,眉头微微一皱,伸手一把拉住桥头村村长的袖子喊道:“老哥,且慢!” 桥头村村长被这一拉,脚步顿住,回头疑惑地看向李云涛,眼中带着一丝不解:“李村长,还有什么事?” 李云涛松开手,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深邃,心中却飞快地转动着念头:“既然不能独占帮圣主扬名的功劳,那我也要将这件事搞大、搞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李云涛在这件事上出力最多,功劳最大。” 想到这里,李云涛缓缓开口语气沉稳而有力:“老哥,我刚刚想了想,咱们两个村子各自建庙,未免显得寒酸,配不上圣主大人的威名。不如我们几个村子一起出资,共建一座大庙,如何?” 桥头村村长听了,先是一愣,随后眼睛一亮,拍了一下大腿,连连点头:“李村长说得对!圣主大人救了咱们这么多人的命,咱们可不能小家子气。几个村子一起出力,建一座气派的庙,才能表达咱们的敬意!” 周围的村民们听到两人的话,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附和: “对!咱们几个村子一起出资,建一座大庙!” “圣主大人慈悲为怀,咱们可不能亏待了他老人家!” “是啊,咱们回去后就跟村里人说,大家一起出力,建一座配得上圣主的庙!” 李云涛见众人纷纷同意,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神色郑重的喊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咱们就选个黄道吉日,一起动工。庙的选址就在咱们李家村和桥头村之间的那块空地上,如何?” 桥头村村长听了,双手叉腰,点头如捣蒜:“那块地方好,地势开阔,风水也不错,正适合建庙!” 其他村子的代表也纷纷点头,脸上满是赞同之色:“就这么定了!咱们回去后立刻准备,选好日子就动工!” 李云涛见大家意见一致,也不由面露笑意:“好,那咱们就说定了。大家回去后,一定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村里人,让更多人知道圣主大人的善举。咱们齐心协力,一定要把庙建得气派,让圣主大人满意!” 村民们纷纷点头。 第14章 学堂 时间来到第二天,李玉儿走在李家村的小路上,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青年。 那青年看起来二十多岁,皮肤黝黑,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怀里抱着一只大橘猫,模样普通,但眼神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气质。 李玉儿盯着那青年看了几眼,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皱了皱小眉头,正思索间,目光却被青年怀里的橘猫吸引住了。那只橘猫毛色油亮,体型硕大,正懒洋洋地蜷缩在青年怀里,时不时甩动一下尾巴。 李玉儿眼睛一亮,忍不住跑过去,仰着小脸好奇地问道:“大哥你是谁呀?我怎么没在村子里见过你?” 看着李玉儿青年不由微微一笑,没想到又见到这小丫头了。 这个青年正是林神都,经过一晚上的等待后第三枚符咒的进度终于满了,而林神都选择的第三枚符咒正是有变化之力的猴符咒。 猴符咒不仅仅能将人和物体变成动物,甚至能完全变成其他人,连衣服都能变化。 他刚刚来到李家村,正想逛逛村子,没想到刚好遇见了李玉儿。 林神都笑了笑蹲下身子,摸了摸李玉儿的小脑袋:“我叫林川,是昨天从隔壁村来的,我叔叔是李家村的人,我在这里住一晚,顺便逛逛村子。” 李玉儿眨了眨大眼睛,总觉得这人的笑容和语气让她感到莫名的亲切,就像见到圣主大人一样。她忍不住问道:“林大哥,你怀里抱的是猫吗?好大一只!” 林神都低头看了看怀里躁动不安的“橘猫”,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它很乖的,要不要摸摸它?” 李玉儿兴奋地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摸了摸橘猫的脑袋。橘猫眯起眼睛,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咕噜”声,吓得李玉儿缩了缩手,但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它还挺凶的!” 林神都见状,心中暗自好笑。这只“橘猫”其实是他用猴符咒将山上那只经常戏弄的老虎变成的,当然比正常的家猫要凶悍。 如果不是它现在被猴符咒的神力变成一只大胖橘,按照李玉儿这样挑逗它,它恐怕早就扑上去吃了这个小丫头了。 他轻轻拍了拍橘猫的脑袋,示意它安分点,然后抬头问李玉儿:“小丫头你这是要去哪儿?” 李玉儿指了指前方:“我要去村里的学堂,村长爷爷在教我们读书识字呢!” 林神都听了,有些好奇:“李家村内还有学堂?” 李玉儿点了点头,脸上满是自豪:“是啊,村长爷爷说读书识字是好事,不能让我们一辈子当睁眼瞎。他还说学堂不收学费,只要孩子们愿意来,他就教。”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起初村里人都不太愿意,觉得读书没啥用,还不如早点下地干活。可村长爷爷不厌其烦地劝,还用自己的例子说,读书识字能让我们将来有出息。慢慢地,村里人也就同意了。” 林神都听了,心中对李云涛的敬这番举动有几分好奇。他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我也去看看吧,正好没事做。” 李玉儿高兴地点头:“好啊,好啊,村长爷爷教得可好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学堂。那是一间普通的瓦房,门口挂着“李家村学堂”的木牌。 屋里已经坐满了孩子,李云涛站在讲台上,正认真地讲解着《三字经》。 林神都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李云涛的讲课。李云涛的声音洪亮,讲解深入浅出,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 林神都心中暗自感叹:“这李云涛果然是个有见识的人,难怪能在村里有如此威望。” 课间休息时,李玉儿跑到李云涛面前,仰着小脸说道:“村长爷爷,我想学画画!我看见您画圣主的画像时,觉得特别有趣,我也想学。” 李云涛笑了笑,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李玉儿的头:“玉儿想学画画?好啊,画画也是一门本事。等以后有空了,爷爷教你。” 李玉儿眼睛一亮,开心地点了点头:“谢谢村长爷爷!” 林神都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也感到一阵温暖。 等到孩子们都出去外面玩耍后林神都走到正在整理教材的李云涛身边,笑着问道:“李村长,你为何要教孩子们读书识字,是要让他们以后考试科举吗?” 李云涛抬起头,打量了林神都一眼,目光在他怀里的大橘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问道:“你是?” 林神都笑了笑,把之前对李玉儿的说法又说了一遍:“我是昨天从隔壁村来的,我叔叔是李家村的人,我在这里住一晚,顺便逛逛村子。看见你在这儿教书便有些好奇。” 李云涛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纠结林神都的身份:“我是李家村的村长,也是李氏一族的族长。年幼时是全村人出钱供我读书,如今大伙信赖我,推举我做村长,我自然要回报李家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没什么本事,就是还算认识几个大字,帮学堂免费教孩子们。如今看着孩子们越加聪明,我也很有成就感。” 说到这里,李云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至于科举……这条路如今并不好走。明朝动荡,朝廷腐败,即便考中了,也不过是沦为权贵的附庸。 况且,读书识字也算是一门技术,若是他日也能凭识字写字的本领挣到钱,总比一辈子种地强。” 林神都听了,心中对李云涛的敬佩几分。他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连玉儿这样的女娃也要教?不是只有达官贵人家里的千金小姐才会去读书陶冶情操吗?这农村女孩读来干什么?” 李云涛毫不犹豫地说道:“女孩子也要教,读了书开了智,才能明事理,知进退。咱们李家村虽小,但也不能让女娃们一辈子只懂得洗衣做饭,她们也该有见识,有主见。” 林神都听了,心中暗自感叹:“这李云涛果然是个有远见的人。” 等到孩子们都下学回家后,李云涛邀请林神都去家中做客。林神都应了下来,跟着李云涛来到他家。 一进门,李云涛突然转身,恭敬地跪了下来,郑重地说道:“小老儿李云涛,拜见圣主。” 林神都一愣,怎么回事?这马甲还没穿好呢,就露馅了?不应该啊! 他测试过猴符咒的变化能力,不管是皮肤毛发甚至是气味都能完全变化,应该不存在露馅的可能,但李云涛是怎么知道他真面目的? 随即林神都笑道:“李村长,你这是何意?我不过是个普通青年,何来圣主之说?” 李云涛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其貌不扬的青年:“圣主,您不必隐瞒。 虽然您此时的外表、衣着、样貌都与普通村民无异,但您说话的方式、眼神,还有那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都绝非常人。 况且您先前说您是昨天从隔壁村来的,但昨天来村里治病的其他村的村民,我虽然不敢说过目不忘,但也有些印象,我却从未见过您。 之前我曾猜测您是否是听闻了李家村的事情,来这儿寻仙之人。但圣主大人您从仙界降临于此不过短短两、三日,再加上如今漳州鼠疫肆虐,村民都少有外出,消息不可能传的这么快。 这时我又想到神话中仙人有千变万化的神通,便猜到了您的身份。” 林神都听完,心中对李云涛的敏锐观察力感到佩服,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淡淡地问道:“万一你猜错了,或者我不认呢?” 李云涛笑了笑,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说道:“就算猜错了,也不过是丢了我小老儿那不值几枚铜钱的老脸罢了。再说能与这样一位青年俊杰结交,也不失为一件喜事。” 林神都听了,心中暗道:“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麻烦。”他想到自己刚来这个世界时,若是只有马符咒,用现代设备装仙人,恐怕早就被李云涛察觉到异常,戳穿身份了。 李云涛见林神都没有否认,便继续问道:“圣主大人,您这次下山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既然已经被识破了,林神都也没必要在伪装,猴符咒的神力涌动他的身形重新变回原来的模样。 林神都说道:“我不过是来看看凡人的生活,毕竟以我的真实身份,大家都敬畏我,反倒让我觉得有些无趣。”说到这里,他心中忽然一动,想到既然来都来了,不如问问李云涛有没有办法搞到黄金。 于是,他拍了拍怀里的橘猫,说道:“顺便给我的坐骑搞点零嘴。” 李云涛好奇地问道:“圣主,您的坐骑吃什么?我让人去找。” 林神都故作神秘地说道:“我的坐骑是异兽,名为奇美拉。有虎头、鹰翅、蝎尾、蛇牙、鱼腮……是多种生灵长处汇聚而成的异兽。它喜食金银,但金银是凡人的货币,让你们供奉不太好。” 说着,林神都心念一动,用猴符咒将橘猫变成了奇美拉的模样。 李云涛见状,大为惊奇,连连赞叹:“圣主大人果然神通广大,小老儿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林神都在心里吐槽:“什么狗屁奇美拉,我现在可是在华夏,搞出个西方异兽,画风都不一样。”他也想直接将橘猫变成神兽,但无奈猴符咒做不到变化成不存在的生物。 只能用猴符咒将橘猫身上变化出各种生物的一部分特征,搞出了个混合兽奇美拉。 林神都又想到符咒的设定,符咒的神力是可以互相叠加的,甚至能产生1+1大于2的效果。若是用鼠符咒的力量配合猴符咒,或许就能变成虚构的生物了。 橘猫被变成奇美拉后,满眼惊奇惊奇地四处活动这副奇特的身躯,把李云涛的家搞得乱七八糟的。 林神都见状,无奈的笑道:“真是顽皮。”然后他又把奇美拉变回了橘猫。 重新变回去的橘猫不满地甩了甩尾巴,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仿佛在抗议林神都的恶作剧。 李云涛沉吟片刻,忽然说道:“圣主大人,若是您不介意,小老儿有个建议。” 林神都点了点头:“你说。” 李云涛正色道:“咱们这附近的山里有一伙土匪,他们盘踞多年,劫掠了不少金银财宝。若是圣主大人愿意出手剿灭他们,既能为民除害,又能为您的坐骑获取金银,岂不是一举两得?” 第15章 土匪 李云涛站在窗前,目光穿过窗棂望向远处的山峦,眉头不自觉地拧紧:“圣主大人,离此十五里有个黑虎寨,盘踞着几百个土匪。 周围的百姓都深受其苦,经常被他们劫掠,甚至连过路的商队都不放过。上月他们又抢了三个村子,连耕牛都牵走了。“ 林神都正用指尖逗弄橘猫的下巴,闻言动作一顿。怀里的猫趁机咬住他的手指,尖牙抵在皮肤上传来细微刺痛。 这畜生自从被变成猫后,倒是把猫的习性学了个十成十。 “既然土匪如此猖狂,为何官府不除了他们?难道他们坐视不管?”他漫不经心地问,目光却落在李云涛紧绷的指节上。 李云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圣主大人有所不知,这伙土匪其实和县令有关系。县令是他们的幕后指使,他们抢到的钱都要分给县令一份。官府表面上说要剿匪,实际上不过是做做样子,根本不会动真格的。” 林神都眉头一挑:“哦?你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李云涛苦笑一声,从一旁的柜子里摸出个褪色的腰牌:“不瞒圣主大人,我年轻时曾在县衙做过县丞。正是因为不愿意与县令和其他官员同流合污,县令处处排挤我。最后,我对官场失望透顶,索性辞官回家,过起了清贫的日子。” 林神都接过腰牌,包浆的木牌上“漳州县衙“四个字已经模糊。他忽然想起穿越前看过的扫黑纪录片,那些保护伞与黑社会的勾当,原来四百年前也没什么不同。 李云涛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愤懑,拳头不自觉地握紧:“这些年来,我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却无能为力。如今圣主大人降临,我斗胆向您提议,若是能除了这伙土匪,不仅为民除害,还能为您的坐骑获取金银,岂不是一举两得?” 林神都听了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李村长,你的建议倒是个好主意。不过,你愿意为我指路吗?” 闻言李云涛毫不犹豫地点头:“圣主大人,小老儿当然愿意!只要能为百姓除害,就算豁出这条老命,我也在所不惜!” 林神都笑了笑:“不必说得这么严重。我下到凡间,还没有好好看过凡人的生活。不如我们一路走过去,顺便看看周围的风景,如何?” 李云涛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圣主大人既然有此雅兴,小老儿自然奉陪。”他说完,转身从院子里拉出一辆驴车,拍了拍车板,笑着说道:“圣主大人,请上车吧。虽然简陋,但总比走路强些。” 林神都点了点头,身形一晃,变回了之前那个普通青年的模样。他轻松地跳上驴车,坐在车板上,目光悠闲地打量着四周。 李云涛也坐上车,轻轻一甩鞭子,驴车缓缓驶出村子。 驴车的木轮碾过崎岖的山路,发出吱呀的声响。林神都坐在车辕上,目光扫过道路两旁的田野。 现在本该是秋收的季节,田里的庄稼却稀稀落落,几个佝偻着背的农夫正在地里劳作,他们粗糙的手掌上布满老茧,眼神麻木而疲惫。 “这些地……怎么荒了这么多?“林神都不经意地问道,手指轻敲着车板。 李云涛拽了拽缰绳,让驴子避开路上的坑洼:“回圣主,这些地原本都是上好的水田。可自从去年加征''剿饷'',许多人家交不起税,只好把地贱卖给乡绅。“ 他指着远处一片荒芜的田地,“您看那边,原本是王老汉家的地,现在都归了现在在任的县丞的小舅子。“ 林神都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在荒地里挖野菜。其中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摔倒,又很快被同伴扶起,继续低头寻找。 “他们这是“ “在找能吃的野菜根。“李云涛的声音低沉下来,“王老汉一家现在靠这个过活。他儿子去年被征去当兵,听说……死在辽东了。“ 林神都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他曾在史书中读到过明末的“三饷加派“,但亲眼所见远比文字更加震撼。 远处村庄的土墙上,还残留着“完粮纳税“的朱红大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转过一个山坳,前方突然传来嘈杂声。几个衙役打扮的人正在村口叫嚷,身后跟着几个背着包袱、哭哭啼啼的农妇。 “这是怎么回事?“林神都眯起眼睛。 李云涛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是来催税的……那些包袱,怕是抵税的家当。“ 只见一个白发老妪跪在地上,死死抱住衙役的腿:“官爷行行好!家里就剩这床被子了,拿走了我孙子怎么过冬啊!“ “滚开!“衙役一脚踹开老妪,“欠税不交,还想留着铺盖享福?“ 林神都的手指突然攥紧了车辕,木质的车辕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动作,却被李云涛轻轻按住手腕。 “圣主大人!“李云涛低声道,“这些衙役不过是爪牙。您今日惩治了他们,明日就会有更多人来。而且……“ 他苦笑着指了指老妪,“这些百姓日后反而会遭更大的罪。“ 林神都的手慢慢松开。他明白李云涛的意思,在这个腐朽的体制下,一时的义愤只会给百姓带来更多苦难。 他曾在历史书中读到过明末的乱世,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却从未真正了解过乱世之下百姓的生活。 如今亲眼所见,远比书中描述的更加触目惊心。 百姓们面黄肌瘦,眼神空洞,仿佛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林神都内心沉思:“书中记载的‘民不聊生’,原来竟是这般景象。朝廷腐败,官吏贪墨,百姓在夹缝中求生,何其艰难。” “我来到这个时代,获得了超越凡人的力量,难道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吗?不,我应该为这些苦难的百姓做些什么。他们的痛苦,他们的绝望,我都看在眼里。既然我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但……拯救大明?” 驴车继续前行,将身后的哭喊声抛在远处。林神都沉默良久,突然开口:“李村长,你觉得……这大明还有救吗?为何这明朝百姓的日子怎么过得这般艰难?” 李云涛闻言一怔,手中的缰绳不自觉地紧了紧。他谨慎地斟酌着词句:“圣主明鉴,小民不敢妄议朝政。只是……“ 林神都看着李云涛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怕什么;“让你说你就说,区区的凡人皇帝难不成还能还能有千里眼顺风耳知道你此刻在说些什么?” 闻言李云涛叹了口气:“圣主有所不知,如今朝廷腐败,官吏贪墨成风,百姓的赋税一年比一年重。 再加上连年天灾,粮食歉收,许多人连口粮都难以保证。更可恨的是,那些土匪横行乡里,烧杀抢掠,官府却视而不见,甚至与他们勾结,百姓的日子真是苦不堪言啊。” 李云涛继续说道:“圣主大人,您别看我们漳州鼠疫肆虐,但已经还算好的,虽然也有天灾人祸,但至少还能勉强糊口。 其他省份,听说已经人吃人了。河南、陕西一带,连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百姓们饿得连树皮草根都啃光了,甚至有人易子而食,惨不忍睹啊。” 林神都听完,眼中的冷意越加浓郁,但并未多言,只是默默地看着前方的路。 而一旁的李云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林神都的神色,心中暗自思忖:“这位圣主大人,虽然拥有超凡的力量,但似乎并未因此而高高在上。他对百姓的苦难表现出真正的关切,这让我感到意外。” 他心中继续思索:“就算是普通的凡人,一旦掌权当了官,便自认为高人一等,鱼肉百姓,视百姓如草芥。 而拥有超然伟力的仙又比人世间的高官帝王更加高高在上,又岂会在在乎如同蝼蚁般的凡人? 但这位圣主大人,却似乎还保留着人性,对百姓的苦难感同身受。这实在是难得。” 李云涛并未将这些想法说出口,只是更加恭敬地驾着驴车,心中对林神都的信任也加深了几分。 第16章 临近 不久后,他们来到一个靠近土匪山寨的村子。村子破败不堪,房屋大多倒塌,剩下的也摇摇欲坠。 村民们看到驴车进村,纷纷躲进屋内,只敢从门缝中偷偷张望。李云涛见状,停下驴车,对林神都说道:“这村子里土匪窝近,被土匪祸害得最惨,村民们一听到马蹄声就害怕,生怕是土匪又来抢掠。” 林神都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破败的村庄和疲惫的村民,他转头问李云涛:“这些村民为何不逃?既然这里已经被土匪祸害得如此惨烈,为何不离开,去别处谋生?” 李云涛苦笑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圣主大人,您有所不知。逃?能逃到哪里去?如今这世道,天灾人祸不断,哪里还有安身之地? 没有田地,没有粮食,逃出去又能活几天?他们留在这里,虽然日子艰难,但至少还能靠着这片土地勉强糊口。若是逃了,只怕连最后一点活路都没了。” 林神都沉默片刻,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时代的黑暗与不公。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继续问道:“难道就没有人反抗吗?” 李云涛苦笑:“反抗?村民们手无寸铁,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反抗?那些土匪人多势众,凶残成性,谁敢反抗,谁就是死路一条。村民们只能忍气吞声,苟且偷生。” 林神都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但眼中冷意越加浓郁。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啜泣声。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蜷缩在墙角,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眼神空洞,脸上满是泪痕。 林神都走过去,蹲下身子,轻声问道:“这位大哥,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悲伤?” 男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盯着林神都,忽然愣了一下。 他仔细打量着林神都,虽然眼前的年轻人衣着普通,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如渊,身上更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质。男人颤声问道:“你……你不是普通人,对吗?” “您……您可是朝廷派来微服私访的高官?” 林神都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你为何这么问?”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语气急切:“大人,您气质非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求您救救我们吧!那些土匪横行乡里,官府却不管不问,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 林神都摇了摇头:“我并非朝廷高官,只是个过路人。” 男人眼中的希望瞬间熄灭,低下头喃喃道:“原来不是……我还以为……还以为……” 林神都看着他,忽然问道:“你想复仇吗?” 男人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光:“复仇?我做梦都想!那些土匪杀了我妻子和孩子,抢走了我的一切!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可是……可是他们人多势众,我……我根本无能为力……” 林神都站起身来,他看着男人,语气淡然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量:“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男人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声音沙哑:“我……我当然想复仇,可是……可是那些土匪人多势众,我……我只有一个人,我……” 林神都见他这副模样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转身对李云涛说道:“我们走吧。” 李云涛看了男人一眼,叹了口气,随即跟上了林神都的步伐。两人一坐着驴车,朝着上山的方向走去。。 村民们见林神都和李云涛离开,纷纷从屋内探出头来。他们围到男人身边,七嘴八舌地问道:“张大山,他们是谁?他们要做什么?” 张大山抬起头,眼中满是迷茫和挣扎。他看了看林神都和李云涛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的村民,声音低沉:“他们说……能帮我复仇。” 村民们听到这话,顿时炸开了锅。有人激动地说道:“那你还不快跟上去!这可是报仇的好机会啊!” 也有人担忧地摇头:“别傻了,那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万一他们是土匪的同伙,你岂不是自投罗网?” 张大山听着村民们的话,心中更加纠结。他握紧了手中的锈柴刀,眼中闪过妻子和孩子被土匪杀害时的惨状,心中的恨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可是,他又想到那些土匪的凶残,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心中又充满了恐惧和无力。 他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这时,一个年迈的老者走上前,拍了拍张大山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山啊,我知道你心里恨,可是这世道,咱们这些普通人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那些人虽然说要帮你,可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可靠?你还是别冒险了,留在这里,至少还能活着。” 张大山听了老者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他低下头,沉默不语。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妻子和孩子临死前的模样。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仿佛在向他求救。他的心猛地一痛,拳头攥得更紧了。 “不!”他忽然抬起头,眼中燃起了一丝决然的光芒,“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不能让他们白死!就算是死,我也要为他们报仇!” 说完,他猛地转身,朝着林神都和李云涛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村民们看着他的背影,有的摇头叹息,有的默默祈祷,但没有人再阻拦他。 张大山一路奔跑,终于追上了林神都和李云涛。他喘着粗气,站在两人面前,语气坚定:“我跟你们走!我要亲手为我妻子和孩子报仇!” 林神都看了他一眼,随即点了点头:“好,那就跟上吧。” 李云涛见状走上前,郑重地说道:“小哥你眼前的这位可是是圣主大人,他是真仙下凡,专门来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张大山听到这话,内心哐当一声,悬着着的心终于碎了。 完了,我这是遇到江湖骗子了,果然我就不该相信有人无缘无故会来帮我复仇,我真是蠢啊…… 想到这里张大山眼中充斥绝望之色,惨笑道:“真仙下凡?这世上哪有神仙?你们莫不是在骗我?” 林神都见他这副样子便知道张大山并不相信。林神都不由在心里暗笑,但他表面高冷,并未多言只是随手一挥,一道柔和的紫光笼罩在男人身上。 张大山只觉得浑身一暖,原本溃烂的伤口瞬间愈合,连多年积劳成疾的腰腿疼痛也消失无踪。 张大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身上的伤口,声音颤抖:“这……这怎么可能?我的伤……我的伤全好了!” 林神都淡淡地说道:“现在,你信了吗?” 张大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圣主大人,求您为我报仇!求您为我报仇!” 林神都用鸡符咒的力量扶起他,淡笑道:“起来吧,我会让你亲手复仇。” 三人继续前行,前往土匪山寨。 路上,张大山一边走一边向林神都和李云涛诉说自己的遭遇:“我叫张大山,原本是村里的木匠,日子虽不富裕,但也算安稳。可半年前,那伙土匪闯进村子,烧杀抢掠,我妻子和孩子都被他们……被他们……”说到这里,他声音哽咽,眼中满是泪水。 李云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难过,有圣主大人在,今天就是你的复仇之日!” 张大山擦了擦眼泪,语气中带着恨意:“那些土匪不仅杀了我家人,还抢走了村里所有的粮食和财物。我们活不下去,只能逃到山里,靠挖野菜度日。可即便如此,他们还不放过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搜刮一次,村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只剩下我们几个了……” 李云涛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愤恨:“这些土匪真是丧尽天良!圣主大人,您一定要替天行道!” 林神都点了点头,目光中透出一丝冷意:“放心,今日就是他们的末日。” 不久后,他们来到了土匪山寨门前。山寨大门紧闭,墙头上站满了手持弓箭的土匪。 驴车缓缓停在山寨门前,墙头上的土匪们立刻注意到了他们。几个土匪探头探脑地张望,看到驴车上的三人,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这三个家伙是脑袋被驴踢了吗?敢来我们这儿送死?” 另一个土匪挥了挥手,大声说道:“快去叫大当家来!让他看看这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没一会儿,一伙土匪便来到了。为首的土匪头子王麻子站在墙头,腰间别着一把镶金大刀,脸上横肉抖动,眼神凶狠。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林神都三人,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第17章 杀! “哟,这是哪儿来的穷酸货?”王麻子扯着嗓子喊道,声音沙哑刺耳,“骑个破驴车,抱着只肥猫,还有个瘸腿的废物,你们是来讨饭的吗?” 他身后的土匪们哄然大笑,纷纷附和道:“大当家,瞧他们那寒酸样,连匹马都没有,真是笑死人了!” “喂,那个抱着猫的小子,你该不会是来给咱们送猫肉的吧?哈哈哈!” 林神都站在驴车旁,面色平静,仿佛没听到这些嘲讽。他怀里的橘猫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眼神中却透出一丝不屑。 李云涛脸色铁青,指着王麻子怒骂道:“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生!残害百姓,烧杀抢掠,今日就是你们的末日!”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愤怒与不屑,“王麻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当年不过是个街边的小混混,靠着耍狠斗勇,被那狗县令看上,才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这种人,也配在这里耀武扬威?” 王麻子听到李云涛揭他的老底,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李云涛原来是你这个老东西,你找死! 当年你就一直想搞我,可惜没那个本事!今天你送上门来,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见此林神都冷笑一声,对张大山说道:“去吧,亲手为你家人报仇。” 张大山有些犹豫:“可是……可是我只是个普通人,怎么打得过他们?” 林神都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猴符咒和马符咒神力涌动在他的掌心凝聚成一颗光球。 然后,林神都猛然一把按住张大山的胸口将两大神力灌入后者体内! 猴符咒与马符咒的力量交织在张大山的体内成漩涡,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啊——!“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一头体型骇人的东北虎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只老虎的体型远超自然界其他同类,肩高超过一米六,身长近五米,肌肉虬结,皮毛如钢针般坚硬,每一步踏下都让地面微微震动。它的眼睛如同两团燃烧的火焰,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张大山此时所变化的东北虎体型已经达到了这个物种理论上的极限,正常来讲自然界的东北虎几乎不可能达到这种体型,但猴符咒可不管这些,只要是老虎就能变! 张大山低头看着自己的虎爪,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心中充满了兴奋和激动。他仰天长啸,声音震得周围的树木都微微颤抖。 “这就是力量!这就是复仇的力量!”张大山在心中呐喊,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他迫不及待地冲向山寨大门,每一步都带起一片尘土。 与此同时,林神都将橘猫变成奇美拉,放它去协助张大山。 “去吧,尽情杀戮。”林神都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冷酷。 张大山化作的猛虎冲入土匪群中,利爪如刀,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雨。土匪们挥舞着刀剑砍向他,但马符咒赋予的再生能力让他毫发无损。他怒吼一声,将一名土匪扑倒在地,利爪撕开对方的胸膛,鲜血喷溅,染红了他的皮毛。 奇美拉振翅飞掠,蝎尾如鞭,每一次甩动都带起一阵腥风。土匪们的箭矢射在它的鳞片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却无法伤它分毫。 毕竟奇美拉身上的鳞片可是穿山甲的鳞片,每一片都坚硬如铁,连一些小口径的子弹都能挡住,区区箭矢更是不在话下。 奇美拉它张开血盆大口,将一名土匪拦腰咬断,鲜血和内脏洒了一地。 土匪们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后退:“妖怪!有妖怪!” 王麻子强装镇定,挥舞着大刀喊道:“别怕!不过是个畜生!给我杀!”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奇美拉以扑袭而来,蝎尾如鞭,狠狠地抽向王麻子。王麻子惨叫一声,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大当家!”土匪们惊恐地喊道,但很快,他们的声音便被张大山的咆哮声淹没。 其他土匪看自己的大当家都被打飞了,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求饶:“饶命!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然而,张大山和奇美拉并未停手。 张大山的眼中只有复仇的火焰,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无尽的愤怒和恨意。土匪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山寨内血流成河。 土匪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他们挥舞着刀剑,砍向猛虎和奇美拉,却发现根本伤不到它们分毫。箭矢射在奇美拉的鳞片上,如同挠痒一般,毫无作用。 “这是妖术!这是妖术!”土匪们惊恐地大喊,纷纷转身逃跑。 林神都站在山寨中央,冷眼看着土匪们四处逃窜。他忽然抬起手,鸡符咒的力量瞬间发动。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力量在地下翻涌。土匪们惊恐地停下脚步,看着脚下的土地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想跑?”林神都冷笑一声,手指轻轻一划,“那就看看你们能跑到哪里去。” 随着他的动作,山寨周围的地面突然塌陷,一条宽达五米的深沟瞬间形成,将整个山寨团团围住。深沟的边缘光滑如刀切,仿佛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撕裂出来的。土匪们站在深沟边缘,看着脚下的深渊,吓得双腿发软,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就在林神都施展鸡符咒,划出深沟的那一刻,李云涛站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他瞪大了眼睛,心中震撼得无以复加。他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力量,仿佛天地都在林神都的掌控之中。 “这……这就是仙人的伟力吗?”李云涛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敬畏与惊叹。 第18章 土匪亡 “这...这是什么妖法?!”一名土匪颤站在鸡符咒开出的深沟前抖着声音喊道,眼中满是绝望。 王麻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眼前的深沟,脸色瞬间煞白。他试图后退,但深沟的边缘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 王麻子见以无路可退,自知那神秘莫测的妖人定不会放过他们。 如今只有拼死一搏才有一线生机,当即他挥舞着大刀,疯狂地喊道:“兄弟们,别怕!他们只有两个人!给我杀!只要杀了那个妖人,我们就能得救了!” 周围的土匪们纷纷拉动弓弦朝着站在那里林神都和李云涛两人射去! 看着朝自己飞来的箭矢,林神都脸色不变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笑话,要是有鸡符咒他还能被能被箭射中,他还不如找块豆腐壮死算了。 箭矢在空中凝滞,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拦住。林神都转头看向身后的李云涛,轻笑道:“李村长,你为何不怕?” 李云涛闻言瞧了一眼远处满了见了鬼似的土匪,脸上也泛起了几分讥讽的笑意:“有圣主大人在,小老儿何惧之有?圣主大人您瞧,那个张麻子此刻脸好似猪肝一般,与他之前耀武扬威的模样相比岂不显得可笑?” 林神都也笑道::“确实和你说的一样,令人发笑。” 另一边王麻子见到这一幕,越加疯狂的喊着:“再射!再射!!我就不信他能挡住所有的箭……”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张大山已扑到他面前,利爪狠狠撕开他的胸膛。王麻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眼中满是恐惧和不甘。 看见大当家王麻子都死了,土匪们惊恐万状,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求饶:“仙人饶命!仙人饶命!我们知错了!我们知错了!” 林神都飘在空中冷冷地看着他们:“哼!求饶?往日被你们杀害无辜百姓向你们求饶,你们可曾放过他们一条生路? 你们这群孽畜作恶多端,今日就是你们的末日!” 一名土匪头目闻言更是拼命磕头,声音颤抖:“仙人饶命!我们和县令有关系,您若是杀了我们,县令大人不会放过您的!” 林神都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县令?他很快也会去陪你们!” 说完,他再次发动鸡符咒的力量,深沟两侧的泥土突然翻涌而起,如同巨浪般向土匪们压去。土匪们惊恐地尖叫着,试图逃跑,但泥土如同活物一般,将他们一个个吞噬。 “不!不要!仙人饶命啊!”土匪们的惨叫声在深沟中回荡,但很快便被泥土淹没。 林神都站在深沟旁,冷眼看着这一切。土匪们的惨状并未在他心中激起一丝波澜,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心中微微一惊,暗自思忖:“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可我为何毫无感觉?就像碾死蚂蚁一样,甚至连怜悯都没有。” 他回想起自己曾经的平凡生活,那个连杀鸡都不敢的自己,如今却对这些生命的消逝无动于衷。他摇了摇头,心中默念:“或许,这就是力量带来的代价吧。” 李云涛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既震撼又复杂。他原本以为林神都会用温和的手段解决土匪,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冷酷无情。然而,当他想到那些被土匪残害的百姓,想到那些无辜的妇孺,他的心中又升起一股快意。 “这些土匪,碎尸万段也不为过!”李云涛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们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圣主大人做得对!” 在将所有的土匪全部都杀完后,张大山体内符咒的神力也消耗完了。他变回人形,跪在林神都面前,泣不成声:“圣主大人,谢谢您!谢谢您为我报仇!” 林神都扶起他:“起来吧,对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无需多谢。” 张大山激动得浑身发抖,眼中满是感激和敬畏:“圣主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张大山永世不忘!” 林神都解决完土匪后,三人开始在山寨中搜寻。他们穿过满是血迹和尸体的院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土匪的尸体,有些还未完全断气,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三人推开一扇紧闭的房门,最终在一间阴暗的地下室里找到了被土匪抓来的女人和堆积如山的财宝。 女人们蜷缩在角落里,衣衫褴褛,身上布满了伤痕和淤青,有的甚至被铁链锁住,手腕和脚踝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 她们的脸上满是恐惧和绝望,眼中早已失去了光彩,仿佛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当她们听到外面传来动静的时候吓得瑟瑟发抖,以为又是土匪来折磨她们,有的甚至发出了低低的啜泣声。 就在女人们陷入绝望之际,山洞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李云涛带着林神都和张大山闯了进来。 一名中年妇女的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淤青,她的嘴唇干裂,她看见林神都三人便用那嘶哑的声音求饶道:“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李云涛看见这一幕叹了一口气:“唉……这群畜牲果然罪该万死!” “大家别怕!” 李云涛高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安抚的力量。他指着身后林神都,语气中满是敬畏:“这位是圣主大人,乃天降真仙!他下凡而来,是来救你们的!” 女人们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和恐惧。她们看到李云涛身后站着一个穿着朴素布衣的男人,面容普通,甚至有些憔悴,完全不像传说中的仙人。 林神都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别怕,我会带你们离开这里。” 他的话音刚落,周身突然绽放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在光芒中,林神都的样貌逐渐变化:他的身形变得修长挺拔,面容英俊如玉,眉宇间透着一股仙气,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仙人。他的衣袍无风自动,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光晕,令人不敢直视。 女人们被这一幕惊呆了,纷纷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那个平凡的男人,竟然瞬间变成了如此英俊仙气的仙人! 第19章 贬为牲畜 “这……这是真的吗?真的有仙人来救我们?”一名女人颤抖着声音问道,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林神都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右手。马符咒的神力在他掌心泛起柔和的紫光,如同晨曦中绽放的紫罗兰。 光芒如水般流淌,将女人们笼罩其中。 她们枯黄的发丝渐渐恢复光泽,皲裂的嘴唇重新变得红润,那些深深刻在肌肤上的鞭痕与烙印,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痕迹般消失无踪。 “这……这是仙术?”一名女人颤抖着声音问道,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林神都点了点头,同时用鸡符咒扯断了女人们身上的铁链:“你们已经安全了,土匪已经被我们除掉。” 女人们听到这话,纷纷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林神都扶起她们:“起来吧,你们自由了。” 他转身看向那些堆积如山的财宝,眉头微微皱起。这些财宝大多是金银珠宝,还有一些古董字画,显然是土匪们多年来劫掠的成果。 林神都看着这些财宝,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他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些财宝,但此刻,他的心情却异常沉重。 “这些财宝,沾染了多少无辜百姓的血泪……”林神都心中暗自叹息。他挥了挥手,将财宝分成三份,一份交给女人们:“这些是你们应得的,拿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女人们接过财宝,眼中满是感激,再次跪下磕头:“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林神都看向剩下的财宝,抬手一挥,将其中一份分给了张大山:“张大山,这些财宝你带回去,分给你村子里的村民,这些年你们遭受这些土匪们侵害,这是你们的补偿。” 张大山接过财宝,眼中满是感激,声音哽咽:“圣主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张大山永世不忘!村里的百姓一定会感激您的!” 至于剩下的这些东西…… 林神都走到橘猫身边,从剩下的财宝堆里拿出一小块黄金,硬塞到橘猫嘴里,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来,你不是最喜欢吃黄金吗?尝尝看。” 橘猫被塞了一嘴黄金,不满地甩了甩尾巴,但碍于林神都的威压,只能勉强露出一副“喜欢”的表情,喉咙里发出几声低沉的咕噜声,仿佛在抗议。 李云涛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想到这奇美拉不是最喜欢吃黄金吗?怎么看起来这么勉强? 林神都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这孽畜就是嘴硬,明明喜欢,却非要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橘猫听到林神都的话,翻了个白眼,尾巴甩得更用力了,仿佛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林神都见状,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好了,别闹了,回去再给你吃好的。” 橘猫这才满意地眯起眼睛,尾巴也安静了下来。 林神都转身看向剩下的财宝,抬手一挥,一道蓝色的传送门出现在他面前。他将剩下的黄金白银全部扔了进去,随后关闭了传送门。 李云涛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心中暗自感叹:“圣主大人果然神通广大,连财宝都能凭空消失。” 林神都三人带着女人们准备离开山寨时,几名还未断气的土匪在地上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呻吟声,而之前土匪头子王麻子赫然也在其中。 女人们看到这些土匪,眼中顿时燃起了愤怒的火焰。她们冲上前,疯狂地踢打、撕咬这些土匪,发泄着多年来的痛苦和仇恨。 “你们这些畜生!还我家人命来!”一名女人哭喊着,用力踢打着一名土匪的头部。 另一名女人抓起地上的石头,狠狠地砸向另一名土匪:“你们也有今天!你们也有今天!” 林神都看着这一幕,心中并没有阻止。他冷眼看着这些土匪,心中暗想:“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了他们。” 想到这里林神都走上前来。, 脚下的王麻子瘫在血泊中,半边身子已经血肉模糊,模样凄惨完全没有一开始那样威风凛凛的样子。 当他浑浊的眼睛对上林神都的视线时,那双眼中竟闪过一丝希冀,也许是对生的渴望,也许是对速死的乞求。 “你们罪该万死。”林神都的声音冷得像冰,“但就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你们了。“ 女人们停下动作,疑惑地看向林神都。林神都抬手一挥,猴符咒的神力瞬间释放,一道金光笼罩在那些土匪身上。土匪们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转眼间,他们竟然变成了一群肥头大耳的猪! 这些土匪们可不是和之前张大山一样等待体内符咒的力量消耗完就会变回去,林神都特意用猴符咒永久性的改变了他们的种族。 只要林神都没有再用猴符咒神力将他们恢复原样的话,那么他们到死也是一头猪! 变成猪的土匪异常恐惧,发出“哼哼”的叫声,试图逃跑,但他们的四肢已经变成了猪蹄,根本无法正常行走,顿时间这几头大笨猪就摔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了几个圈。 女人们和张大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李云涛见这滑稽场景也不由摸着胡子笑出声。 而张大山见到这群自己恨之入骨的畜牲们竟然真的变成了一群畜牲,更是兴奋的大笑道:“圣主大人,您这招真是绝了!这些畜生就该变成猪,养肥了再吃了他们!” 女人们也纷纷点头,眼中满是解恨的神情:“多谢仙人!这些畜生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林神都瞟了一眼那些满眼惊恐的猪:“他们罪有应得,你们带回去好好养着吧。” 张大山大笑的说道:“圣主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养着他们,等养肥了再宰了吃肉!” 一行人离开山寨前,林神都站在山寨门口,目光冷峻地扫过这座罪恶的巢穴。 他抬手一挥,鸡符咒的神力瞬间释放,一股磅礴的力量从天而降,整个山寨在轰鸣声中崩塌,山石翻滚,尘土飞扬,仿佛天地都在为之震动。 李云涛和张大山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两人此刻各自有不同的心情。 李云涛是眼中满是震撼,忍不住感叹道:“圣主大人,这移山填海的神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而张大山却是泪流满目心中泛起一种解脱的快感。 缠绕他多时的噩梦,他所背负的血海深仇。 终于,在此刻彻底烟消云散了…… 第20章 杀猪 处理完这罪恶之地后林神都转身看着身后的众人说道:“我们也该回去了。” 心念一动,鸡符咒的神力再次释放,一股柔和的力量将所有人包裹。下一刻,他们的身影腾空而起,飞向山下的村子。 没一会儿他们便到了山下,林神都带着众人缓缓降落在村口,他目光扫过那些愿意回家的女人们和张大山:“我们就此分别,你们各自回家,路上小心些。” 张大山闻言眼含热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林神都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圣主大人,多谢您为我报仇!我张大山永世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林神都摆了摆手:“回去吧,好好过日子。” 张大山重重地点了点头,站起来转身走进了村子。 林神都转头看向那些女人们,见她们眼中仍有几分忐忑,便温声道:“你们也走吧。”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西下,夜幕即将降临,便对众人说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们一程吧。” 由于人数众多,而且她们各自要回去的地方也不同,林神都决定使用符咒的力量来帮助她们顺利前行。 说罢,他抬手一挥,鸡符咒的神力瞬间释放,几只飞鸟从天空中盘旋而下,落在他们面前。紧接着,林神都又催动猴符咒,金光一闪,那些飞鸟转眼间变成了几头健壮的驴。 林神都摸着驴子的鬃毛笑道:“这些驴会送你们回家,它们会听从你们的指令,路上小心些。” 女人们看到这一幕,眼中满是惊讶。她们小心翼翼地骑上驴背,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一名年长的女人眼中含泪,感激地说道:“多谢仙人!您不仅救了我们,还为我们安排了回家的路,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林神都微微点头:“去吧,好好生活,别再让过去的阴影困扰你们。” 女人们纷纷点头骑着驴子缓缓离开,林神都和李云涛两人目送她们远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张大山已经回到了村子。他站在村口,手中紧紧握着一袋财宝。村民们见到他回来,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 “大山,你怎么回来了?那些土匪呢?”一名中年男子急切地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 张大山挺直了腰板,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洪亮而有力:“乡亲们,你们听我说!那些土匪已经被圣主大人铲除了!山寨被夷为平地,土匪们一个不留!” 村民们闻言,纷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一名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走上前,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大山,你说的是真的?那些土匪真的被灭了?” “这怎么可能?那伙土匪可是有几百号人啊!大山,你说的那位圣主大人,难不成是仙人下凡?” 张大山重重点头:“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圣主大人神通广大,挥手之间,山寨便化为废墟!他还将这些财宝分给了我们,让我们重建家园!” 他说着,将手中的财宝高高举起,阳光下,金银的光芒闪耀夺目。 村民们看到这一幕,内心中的质疑顿时间消散。那群土匪要是还活着定不会放弃钱财,既然张大山能拿到那么多说明那群该死的畜生们此刻已经下了十八层地狱! 众人激动不已,眼中闪烁着泪光。多年来,他们饱受土匪的欺凌,家破人亡,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如今,土匪被铲除,财宝也被带回,这一刻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 想到这里村民们不约而同的纷纷跪倒在地,朝着林神都离开的方向磕头:“多谢圣主大人!多谢圣主大人!” 在分完财宝后张大山带着村民们来到村口的空地上。 张大山手中握着一根粗壮的木棍,目光炯炯有神地扫视着围拢过来的村民们。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带着几分激动和豪迈:“乡亲们,你们听我说!今天不仅是我们村子重获新生的日子,更是我们报仇雪恨的时刻!” 村民们闻言眼中满是疑惑。一名中年男子忍不住问道:“大山,你说报仇雪恨?那些土匪不是已经被圣主大人铲除了吗?” 就在这时,张大山突然抬手一指不远处拴着的几头肥硕的猪,声音中带着几分狠厉:“你们看!那几头猪!就是那些作恶多端的土匪变的!圣主大人用无上神通,将他们的魂魄打入畜生道,让他们变成猪,任我们宰割!” 村民们闻言,纷纷转头看向那几头猪。 只见那几头猪原本还在悠闲地拱着地上的泥土,此刻却突然变得焦躁不安,眼中满是惊恐,嘴里发出“哼哼”的叫声,似乎听懂了张大山的话。 “什么?这些猪是土匪变的?”一名老妇人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着问道。 “没错!”张大山重重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狠厉,“他们曾经残害我们的亲人,烧毁我们的家园,如今,他们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村民们听到这话,眼中纷纷燃起了怒火。一名年轻男子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些畜生,活该变成猪!我们绝不能放过他们!” 另一名妇女也愤愤不平地说道:“对!他们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今天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张大山看着村民们愤怒的神情,心中感到一阵畅快。他举起手中的木棍,高声说道:“乡亲们,今天是大喜日子!我们宰猪吃肉,供奉圣主大人,庆祝我们村子重获新生!” “好!宰猪吃肉!供奉圣主!”村民们纷纷响应,声音震天动地。 那几头猪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惊恐地挣扎着,发出凄厉的叫声。但村民们早已围了上去,手持棍棒和刀具,眼中满是复仇的快意。 张大山走上前,一把抓住其中一头猪的耳朵,冷笑道:“你们这些畜生,也有今天!当初你们残害我们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这样的下场?” 那头猪拼命挣扎,眼中满是恐惧,但它的反抗在村民们面前显得如此无力。张大山挥起手中的木棍,狠狠地砸在猪的头上,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瘫软在地。 “动手!” 张大山一声令下,村民们纷纷上前,将剩下的几头猪一一宰杀。 猪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但村民们却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复仇的快感和对新生活的期待。 第21章 计划 林神都、李云涛继续乘坐驴车,走在回李家村的路上。 李云涛一边驾车,一边感慨道:“圣主大人,您今日为民除害,真是大快人心!那些土匪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林神都坐在车板上,目光平静地望向远方,心中却思绪万千。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目的,不过是为了获取符咒的力量,肆意地生活,享受超凡的力量带来的快感。但当他亲眼目睹了百姓的惨状,看到了那些被土匪欺凌、被官吏压榨的普通人,他的内心开始动摇。 “这些土匪不过是小角色,真正的祸害还在后面。”林神都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 李云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圣主大人,您是说……县令?” 林神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没错,县令才是这些土匪的幕后黑手。他勾结土匪,残害百姓,罪不可赦。” 李云涛握紧了缰绳,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恨:“那县令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早就该死了!圣主大人,您打算如何对付他?” 林神都道:“不急,先让他多活几天。等过几天我在慢慢收拾他。” 橘猫懒洋洋地趴在林神都的腿上,眯着眼睛,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林神都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嘴角微微上扬:“你这孽畜,倒是悠闲。” 橘猫“喵”了一声,仿佛在回应林神都的话,尾巴轻轻摆动,显得格外惬意。 林神都心中暗自思索:“我原本只为自己而活,但既然拥有了这样的力量,何不为这天下众生做些什么?百姓们饱受苦难,他们需要有人站出来,为他们讨回公道。”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他能感受到符咒的力量在体内流转,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心。 想到这里林神都微微一笑,心中已有了新的目标。 “不过,现在这个时代的火药武器……” 林神都眼神微凝,他想起了明朝的火器水平。 什么燧发枪、火统之类的就不提,这些玩意对他没有一点威胁,要注意的就只有大炮! 明朝可是有著名红衣大炮,射程远、威力大,一炮下去,城墙都能轰塌。 他虽然能靠鸡符咒飞行,但速度并不算快,在空中就是个活靶子。 如果在战场上被几十门红衣大炮大炮集火轰炸,就算有马符咒也抗不住。 想到这里,他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系统面板: 【宿主:林神都】 【能力:马符咒、鸡符咒、猴符咒】 【距离下一个符咒获取进度56%(声望5637/10000)】 “还差四千多声望……” 林神都凝视着“狗符咒”的灰色图标,那代表永生的力量在他意识中闪烁,只要获得不死之身,他就能彻底放开手脚。 “到那时,我才能真正肆无忌惮!管他什么官府、军队,敢挡我的路,统统碾碎!” 想到这里,林神下定决心转头对李云涛说道:“李云涛,我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李云涛立刻坐直了身子,神情恭敬:“圣主大人,您尽管吩咐。” 林神都突然开口:“我欲拯救天下众生……” 李云涛闻言大惊,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您方才说拯救天下众生……可是当真?“ 林神都:“怎么,你觉得我在说笑?“ “不敢!“李云涛慌忙摇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只是……这天下之大……“ 林神都见此无奈摇了摇头,原来是不相信他。 也对,毕竟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能力很强绝对凡人能够抗衡的,但改变这个时代并不是单纯有力量就能做到的,除非真的有能以一己之力改变世界伟力! 但很不巧,只要能获得全部的十二符咒他绝对能以一己之力拯救tmd的整个世界啊! 林神都立刻演帝附体,目光深邃:“我之力量绝非你等凡夫俗子所能想象的,我若全力出手改天换地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只不过仙人不可随意插手凡人之事,否则有违天道。 若你愿意,我想让你建立‘圣主教’,传播我的名号。凡人们若信仰我,祈求我的拯救,那拯救天下便是顺应众生意志,合乎天理。” 李云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激动,连忙点头:“圣主大人,此事我定当尽心竭力!能为您效力,是我的荣幸!” 他心中暗自感叹:“圣主大人果然心怀天下,不仅拥有无上神通,更有济世之心。能跟随他,为天下苍生谋福祉,是我李云涛的福分!” 林神都微微颔首,继续说道:“此外,我平日多在山上,与李家村沟通不便。过几日我会下山,给你一件能千里沟通的法宝,方便我们联络。” 李云涛眼中满是惊奇,忍不住问道:“圣主大人,这法宝是何等神物?竟能千里传音?” 林神都笑而不语,故作神秘:“过几日你便知晓。” 第22章 回现代 林神都就飞回山中那座简陋的毛坯洞府,落地后轻轻抖了抖衣袖,马符咒的神力拂去衣袍上沾染的尘土,让整件衣服焕然一新。 “喵~“ 这时候怀里的橘猫不满地叫了一声,用肉垫拍了拍他的胸口。 林神都低头看着这只毛色橘黄的小家伙,嘴角微微上扬:“怎么?你不喜欢当猫了?“ 他指尖轻点,金光闪过,橘猫的身形开始膨胀变形。转眼间,一只威风凛凛的华南虎出现在原地。 “吼——“老虎不满地甩了甩尾巴,用脑袋顶了顶林神都的手。 “不是吧?你还真喜欢那个造型?“ 看见它这副模样林神都挑眉,他无奈地摇头:“行吧行吧,满足你。“ 又是一道金光闪过,老虎的身躯再次变化。 有着各种生物特征的奇美拉再次出现,一变成奇美拉它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圈。 “得,看来你是真喜欢这个形态。“林神都笑着摸了摸奇美拉,“说起来,我还没给你取名字呢……“ 奇美拉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心,蝎尾愉快地摇晃着。 但还没等林神都想好名字,这家伙就迫不及待地展开翅膀,一个纵跃跳下了山崖,朝着远处的山林飞去。 “喂!这么着急去玩?记得回来啊!“ 林神都对着夜空喊道,但奇美拉已经化作一个小黑点消失在月色中。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取名的事下次再说吧。“ 林神都抬手一挥,一道蓝色的传送门在洞府中央缓缓展开,随即他迈步跨入,转眼间便回到了现代世界的出租屋。 一回到出租屋,林神都便看见了躺在地板上的一大堆东西,里面全都是黄金、首饰和一些古董。至于白银,他没有带回来,毕竟在现代不值钱,不如分给那些百姓们。 林神都坐在椅子上,开始盘点这一次的收获。 黄金的成色不算纯,首饰也有些老旧,古董更是没有鉴定证书。他皱了皱眉,心中暗想:“这些东西在现代估计卖不出高价,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我的目的不是赚钱。” 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走进厨房,简单煮了一碗面。 林神都打开笔记本,一边嗦着面条一边浏览明末的历史资料。 屏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记载让他眉头紧锁——饥荒、瘟疫、战乱……那个时代的百姓简直活在地狱里。 “光杀几个贪官还不够...“林神都放下泡面桶,若有所思,“得想办法解决粮食问题才行。“ 想到这里,他决定明天再去买一些高产作物的种子。 休息了一晚后,林神都带着东西出门。 他先去了几家金店,果然,黄金没有证书和纯度不够,被压价了不少。 店员用放大镜仔细看了看,又用试金石磨了磨:“你这黄金纯度不够,而且没有证书,不太好出手啊。” 林神都听了无所谓的笑道:“老板,您开个价吧,合适我就卖了。” 老板沉吟片刻,拿起计算器按了几下,随后说道:“这样吧,这块黄金我给您每克压价50块,您看行吗?” 林神都点了点头,“行,就按你们的价格。” 店员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 接着,他又去了几家古董店。同样价格也被压的很低,但林神都还是照样卖了。 卖完黄金和古董后,林神都看着银行卡里的接近8位数的余额,心中很是兴奋。 虽然早已经有心里准备,但看着这一串长长的数字他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神都没有注意到,他卖黄金和古董时,已经被人盯上了。 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悄悄跟在他身后,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林神都走了一段路后才察觉到有人跟踪,不由在心中冷笑:“真是不知死活,没想到到了现代的法治社会还能有这么经典的剧情,而且还能让我碰到,可惜了你们遇到了我!” 林神都头也没回只是心念一动,鸡符咒的神力瞬间释放。那几个男子突然脚下一滑,纷纷摔倒在地,腿骨发出“咔嚓”一声,显然是摔断了。 “啊!我的腿!”几个男子惨叫连连,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引得周围的路人围观。 林神都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有钱了之后,林神都开始采购,除了装修洞府的材料外,还有其他一些东西。 林神都先开车去了乡下的的农资店买粮种,除了主要的水稻、玉米、小麦之外的高产作物外,其他各种各样的种子也要,尤其是耐旱、抗病的品种。 这些现代改良的品种,就算没有各种农药和化肥的加持,产量也比古代高出几倍。 抗病性和适应性也强得多。如果能推广到明末,百姓的粮食问题就能大大缓解。 林神都跑了好几个镇子十几家农资店才凑够了足足十几吨种子。 随后他在某度地图上找到了家对讲机专卖店,买了十几台有效通讯距离超过五十公里,能续航一个月的军用级别的对讲机。 之后他又再一次去建材市场买了一大堆建筑材料。 在将计划中要买的东西全部搞定后,林神都便又回到出租屋后拿起对讲机,尝试使用猴符咒的力量改变对讲机的外形。 在猴符咒的神力下对讲机的外壳逐渐变化,变成了一个外表雕刻着各种奇珍异兽的小匣子,看起来像极了仙家法宝。 猴符咒不仅仅只能变化出栩栩如生的动物,还能变化出各种抽象外形的动物,比如说盘成一个正方形的蛇,拉成长方形的大象之类的。 这是使用猴符咒的小技巧,就是不知道外壳大变样后的对讲机还能不能正常使用。 想到这里林神都拿起一个对讲机,按下通话键,试了试效果,发现一切正常,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这样就用几分仙家法宝的模样。” 第23章 键帽 回到明末后,林神都重新开始了他的装修大业。 这毛坯洞府虽然简陋,但经过他这改造,已经初具规模。 从现代带来的太阳能板在山顶上排列整齐,几盏led灯悬挂在洞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总算把电通上了,不用再摸黑了。“ 林神都满意地点点头,拿起螺丝刀准备连接最后一个插座。 虽然鸡符咒搞定了大部分的功夫,但像接线这样的精细活还是得自己亲自动手。 “吼——“ 混合了虎啸与鹰啼的奇特叫声突然响起,奇美拉庞大的身躯挤进洞口时,翅膀不小心刮倒了一排刚固定好的电线。 林神都转身,看到自己辛苦铺设的电线被踩得乱七八糟,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你就不能小心点吗?“ “算了,你这些这身体实在是太大了,给你变小点才行。” 他无奈地说手指轻点,猴符咒的金光闪过,两米多高的奇美拉瞬间缩水成了一只橘色的小猫。 “喵~“ 橘猫无辜地叫了一声,尾巴高高翘起,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林神都脚边蹭了蹭一副讨好的模样。 “少来这套。“林神都弯腰用马符咒修复好被踩断的电线:“每次捣乱就卖萌,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 林神都轻轻用脚拨开它,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工作。 橘猫不满地“喵“了一声,开始在洞府里四处游荡。 它先是跳上石桌,好奇地嗅了嗅那捆电线;然后又蹦到堆放工具的箱子上,把几把钳子推到了地上;最后干脆直接躺在了林神都刚铺好的电线上,悠闲地舔起了爪子。 “别捣乱你给我下来!“林神都皱眉呵斥道。 橘猫充耳不闻,反而翻了个身,把电线压在了身下。它那圆滚滚的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完全是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嚣张模样。 林神都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工具,走过去想把它抱开。就在他弯腰的瞬间,橘猫突然一个激灵,猛地扑向了一根通了电的照明电源线。 “喵嗷!!“ 一道蓝光闪过,橘猫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像一团蓬松的蒲公英。它被电得原地跳起半米高,然后重重摔在地上,四脚朝天,舌头耷拉在外面,一副被电懵了的表情。 林神都先是一惊连忙跑过去检查一番,发现小猫只是被电晕了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活该!谁让你乱咬电线!“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手上却轻柔地抚过橘猫的身体,马符咒的力量瞬间治愈了它受到的伤害。 橘猫悠悠转醒,第一反应就是伸出爪子要挠林神都的脸。 “还敢反抗?“ 林神都一把捏住它的后颈皮提起来,与那双充满不服气的猫眼对视,“你这只键帽!真是欠爱了!“ 橘猫在空中扭动着身体,发出不满的“呜呜“声。 “这只键帽脑子实在是太蠢了……” 林神都看着它这副模样,突然灵光一闪:“等等……猴符咒既然能把动物变成其他动物,那能不能……变成人呢?“ 他还从未尝试过用猴符咒把动物变成人形。理论上,猴符咒能改变任何生物的外形,但将动物变成人…… 这应该已经涉及到灵魂本质的变化了,毕竟人类和动物的智商差太多了。 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林神都兴奋地,蹲下身对橘猫说道:“小东西,想不想变得更聪明点?免得整天在这里捣乱。“ 橘猫歪着头,警惕地看着他,显然对这个提议持怀疑态度。 “别怕,我给你的cpu升级一下很快就好。“ 林神都伸出手,指尖泛起金色的光芒。猴符咒的力量在他体内流转,通过指尖传递到橘猫身上。 橘猫的身体开始发光,形态逐渐变化。它的后腿伸长,前爪变成了纤细的手指,毛发褪去,露出光滑的皮肤。 金光散去,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原地。她有着橘色的头发,头顶竖着两只毛茸茸的猫耳,身后一条尾巴不安分地摆动着。 她的眼睛还是猫一样的竖瞳,此刻正惊恐地看着自己新长出来的手脚。 “喵……喵嗷?!“她发出困惑的叫声,低头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身体,又抬头看向林神都,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林神都也愣住了。他没想到猴符咒真的能把动物变成人形,而且效果如此……可爱。 他赶紧从储物箱里找出一件自己的t恤,扔给她:“先穿上这个。“ 猫耳萝莉笨拙地抓住t恤,却不知道怎么穿。她先是把衣服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试图用嘴咬住领口,完全是一副猫的做派。 “不是这样……“林神都无奈地走过去,帮她套上衣服。t恤穿在她身上像条连衣裙,勉强遮住了重要部位。 穿好衣服后,猫耳萝莉开始尝试站立。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因为不习惯双腿行走而东倒西歪。最后她干脆放弃了,四肢着地在地上爬行起来,速度竟然出奇地快。 “你现在是人,要用两条腿走路!“林神都扶额道。 猫耳萝莉充耳不闻,已经飞快地爬到了洞府的另一头,开始好奇地扒拉他堆放的工具箱。 林神都叹了口气,意识到这个变形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完美。虽然外形变成了人,但她的思维和行为模式还是猫的那一套。 猫耳娘突然停了下来,站在林神都面前抬头看看他皱起小脸,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喵喵“声,明显是在抗议什么。 “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林神都蹲下身与她平视。 猫耳娘用力点头,然后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又指了指自己现在娇小的身体,嘴里不停发出不满的咕噜声。 林神都恍然大悟:“你是说……这个身体太小了?不如原来的奇美拉形态威武?“ 猫耳娘拼命点头,尾巴烦躁地拍打着地面。 林神都忍不住笑出声:“好好好,给你换个更威风的。“他再次发动猴符咒,这次调整了变形参数。 金光再次笼罩猫耳萝莉,她的身体开始迅速变化。 身材变得高大,肌肉线条变得明显,背后长出了鹰一般的翅膀,一条蝎尾从尾椎延伸出来,末端闪烁着寒光的毒刺。她的指甲变长变利,犬齿也变得尖锐,但整体仍然保持着人形的轮廓。 当光芒散去时,站在林神都面前的已经是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巨人! 她有着健美的人类女性身躯,但保留了虎的耳朵、鹰的翅膀、蝎子的尾巴和蛇一般的尖牙。她的眼睛是金色的竖瞳,此刻正惊讶地看着自己强壮有力的新身体。 “吼……?“她发出低沉的声音,试探性地动了动翅膀,又甩了甩蝎尾。 林神都仰头看着她,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话。现在感觉如何?“ 奇美拉娘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慢慢握拳又松开。她尝试着走了几步,这次比猫耳萝莉形态稳当多了。突然,她兴奋地展开翅膀,猛地扇动几下,带起一阵狂风,差点把林神都吹倒。 “wc!小心点!“林神都踉跄了一下,扶住石桌才站稳。 奇美拉娘见状,立刻收起翅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但她的蝎尾却不受控制地左右摆动,显示出她内心的兴奋。 林神都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异兽娘,突然有种“我是不是创造了个怪物“的错觉。 但奇美拉娘脸上纯粹的喜悦让他放下心来,她笨拙但兴奋地尝试着用新身体活动。 林神都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形态?“ 奇美拉娘用力点头,橘色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她尝试着开口说话,但发出的仍然是野兽般的低吼和嘶鸣。 “语言功能还需要练习……“林神都摸着下巴思考,“不过至少比猫形态聪明多了。“ 第24章 橙芸 林神都双手叉腰,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异兽娘,摸了摸下巴说道:“不错不错,我得给你取个名字,总不能一直叫你键帽吧。“ 林神都打量着奇美拉橘色的猫耳,忽然灵光一闪:“你原本是只橘色的大老虎,不如就叫你橙芸吧。“ 林神都嘴角微扬:“记住,我是你的主人。“ 顿了顿,又觉得不妥,“不,我现在是仙人,不能用这个称呼这样不符合我的画风。 应该说我是你的师尊,你是我的座下童子,猫童子,小猫仙。“ 橙芸歪着头,橘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一侧,头上的猫耳抖了抖,显然没完全理解这番话的含义。 “我是你的师尊,你要叫我圣主大人,记住了吗?“ 林神都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橙芸,“你是我的猫童子,小猫仙。“ 橙芸眨了眨金色的竖瞳,突然俯下身,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林神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橙芸就用鼻子在他头顶使劲嗅了嗅,然后伸出粗糙的舌头,像对待幼崽一样舔了舔他的头发。 “你这孽畜!住手啊!“林神都连忙后退,抹了把湿漉漉的头发,“这不是表示尊敬的方式!“ 橙芸困惑地歪着头,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似乎把林神都的抗议当成了某种游戏,兴致勃勃地又凑近了一步,翅膀兴奋地微微张开。 林神都叹了口气,决定暂时放过礼仪教育。 他转身准备继续完成电路安装,却听见身后传来“哗啦“一声巨响。 橙芸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石桌,正在用爪子拨弄那捆电线。她的动作看似轻柔,但异兽娘形态下的力量远超普通人类,整张石桌被她推得倾斜,工具和零件稀里哗啦地散落一地。 “橙芸你这只键帽!“林神都额头上的青筋又跳了起来,“给我下来!“ 橙芸充耳不闻,反而对散落的工具产生了更大兴趣。 她抓起一把钳子,放在嘴里咬了咬,发现味道不佳后又嫌弃地丢开。接着她又拿起一卷绝缘胶带,用锋利的指甲在上面戳出一个个小洞,玩得不亦乐乎。 林神都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夺过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胶带:“这是用来绝缘的,不是你的玩具!“ 橙芸不满地咕噜了一声,蝎尾威胁性地高高翘起。但当她看到林神都阴沉的表情时,立刻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耳朵也耷拉下来,只是尾巴尖还在不安分地扭动。 “看来这个形态还是太野性了。“林神都自言自语道,手指轻点,猴符咒的金光再次闪现。 橙芸庞大的身躯迅速缩小,转眼间又变回了那个娇小的猫耳萝莉。她惊讶地看着自己突然变小的手脚,发出一声困惑的“喵?“ “这样应该安分点。“林神都满意地点点头,但很快就被现实打脸。 变小的橙芸虽然力量减弱了,但灵活度大增。她飞快地爬向工具箱,用新获得的手指灵活地打开抽屉,将里面的螺丝、螺母一股脑倒了出来。 金属零件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似乎让她格外兴奋,她追着其中一个螺母满地爬,尾巴高高翘起,活像只捕猎的小猫。 “停下!“林神都一把拎起橙芸的后衣领,将她提到与自己视线平齐的高度,“听着,小猫仙,这些东西不是玩具。“ 橙芸在空中晃荡着,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然后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林神都的鼻尖。 “你……!“林神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他无奈地将橙芸放下,揉了揉太阳穴:“看来语言教育是当务之急。“ 他蹲下身,指着自己缓慢而清晰地说:“圣—主—大—人。“ 橙芸歪着头,耳朵转了转,模仿着发音:“喵……圣……喵呜……“ “圣主大人。“林神都重复道。 “圣……圣喵!“橙芸突然兴奋地叫道,似乎为自己能发出接近的音节而骄傲。 林神都叹了口气:“算了,勉强算你过关。“他又指了指橙芸:“橙—芸。“ “芸!“这次橙芸学得很快,还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林神都尝试教橙芸更多词汇,但收效甚微。橙芸对人类语言的理解仅限于几个简单的名词和“圣喵“这个奇怪的称呼。大部分时候,她还是习惯用喵喵叫和肢体语言表达需求。 “语言能力不是一天能培养出来的。“ 林神都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太阳已经西沉,他突然想起来李云涛好像在教书。 明天正好还要将从现代带来东西交给李云涛,不如就把小猫仙这只小蠢猫扔给李云涛教算了。 但是看着开心玩耍的小猫仙,林神都又摇了摇头,算了,还是让这傻孩子自己玩吧。 林神都又重新开始干活,这一次他不仅仅铺设玩洞府内的电路系统,还用猴符咒在洞内的墙壁天花板等各个地方变化出各种各样的动物雕像。 林神都负手立于洞府中央,望着已经通电的led灯将整个洞府照得通明,各种栩栩如生奇珍异兽的雕像在灯光下异常清晰,仿佛下一秒就要活过来似的。 他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有几分仙家洞府的模样。 “喵~” 这个时候熟悉的叫声在次传来,橙芸不知何时爬到了他背上,两只小手扒着他的肩膀,毛茸茸的脑袋从他颈侧探出来,好奇地打量着发光的灯泡。 “下来,现在已经很晚,你该睡觉了。“ 林神都反手把背后的猫耳萝莉拎到面前,“我给你准备了睡袋。“ 橙芸却扭动着身体,挣脱他的手掌,一溜烟爬到了洞府最高的石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尾巴得意地摇晃着。 “键帽!给我下来!“林神都叉腰喊道。 橙芸不仅没下来,反而在狭窄的石架上转了个圈,舒舒服服地蜷缩成一团,摆明了要在这里睡。 林神都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挥了挥手,鸡符咒的力量将橙芸缓缓托起,飘到他面前。 橙芸惊讶地挥舞四肢,像游泳一样在空中扑腾。 “这是惩罚。“林神都板着脸说,控制着她飘到铺好的睡袋上方,然后突然撤去力量。 “喵嗷!“橙芸惊叫一声,掉进睡袋里,立刻挣扎着要爬出来。 林神都眼疾手快,一把拉上睡袋拉链,只留橙芸的小脑袋露在外面。“老实睡觉,不然明天没有小鱼干。“ 橙芸委屈地扁扁嘴,耳朵耷拉下来,但总算安分下来。林神都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向自己新搭的豪华大床。 刚躺下没多久,他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拉扯被子。睁开眼,只见橙芸不知怎么从睡袋里钻了出来,正用牙齿咬着他的被角,试图往上爬。 “你怎么出来的?“林神都震惊地看着她。 橙芸骄傲地举起小手,展示她锋利的指甲,显然是用这个划开了睡袋。 “你这只键帽!“林神都扶额,“那睡袋很贵的!“ 橙芸才不管这些,趁他分神,嗖地一下钻进了他的被窝,像只真猫一样在他胸口蜷成一团,还满足地呼噜了几声。 “......“林神都无语地看着胸口鼓起的一团,伸手戳了戳,“出来。“ 橙芸不仅没出来,反而往被窝深处钻了钻,从被子另一端探出头,冲他得意地“喵“了一声。 一人一猫就这样展开了拉锯战。每当林神都快要抓住她,橙芸就会灵活地从他指缝间溜走,在被窝里钻来钻去,玩得不亦乐乎。 “够了!“林神都终于失去耐心,一把掀开被子。橙芸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被突然的光亮吓了一跳,呆愣愣地看着他。 猴符咒的金光闪过,橙芸瞬间变回了橘猫形态。林神都拎起一脸懵逼的小橘猫,把它放进用马符咒修补好的睡袋里,这次用绳子牢牢扎紧了开口。 “晚安,键帽。“他弹了弹橘猫的鼻尖,无视它委屈的喵喵叫,转身回到床上。 半夜,林神都被脸上湿漉漉的触感惊醒。睁开眼,发现橙芸不知怎么又挣脱了睡袋,正用舌头舔他的脸。 “......“ 林神都生无可恋地看着洞顶,开始认真考虑明天是不是该把这只键帽扔给李云涛管教。 第25章 准备立教 次日清晨,林神都带着变成人形的橙芸和一堆物资来到李家村。 橙芸这次被他固定在了猫耳萝莉的形态,身高不足一米四,橘色长发间竖着两只毛茸茸的猫耳,身后尾巴不安分地摆动。 她穿着林神都从现代带来的古风童装,看上去像个精致的人偶,只是那双金色的竖瞳暴露了她的非人本质。 李云涛远远的就看见了圣主大人在天上飞的身影,便早已在村口等候,见到林神都立刻跪拜:“恭迎圣主大人!“ 林神都淡然点头,抬手一挥,飘在半空中的货物自动卸下,整齐堆放在村口空地上,村民们远远围观,既敬畏又好奇。 “这些我从仙界带下来到粮种,耐旱抗病,产量远超你们现在所种。”林神都指了指其中几袋说道。 这些东西他特意将印有现代文字信息的原有包装全部去除,换成了普通的麻袋。 “还有农具、药材,以及……” 林神都顿了顿,从袖中取出那个被猴符咒变成“仙家法宝“的对讲机,“这便是前日我与你说的法宝,名为【通灵匣】此物可千里传音。 共十二件,可让各村互通消息,便于调度。你且收好。“ 李云涛双手颤抖地接过对讲机,只见那木匣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纹路,还有一颗发出亮光的“夜明珠”,一看就不是凡物。 “只需按下此处,便可与我通话。“林神都示范道。 听见法宝中真的能传出声音,李云涛心中震动不已,小心翼翼地将对讲机贴身收好。 “圣主大人恩德,李家村上下永世难忘!“李云涛深深一揖。 林神都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尽快分发下去,教会村民使用。” 李云涛郑重应下,随即又犹豫道:“圣主大人,这些仙种……若被官府察觉,恐怕……” 林神都冷笑一声:“无妨,若有人敢来抢,自有天罚。” 李云涛心中一凛,知道圣主大人手段通天,便不再多言。 这个时候李云涛看到林神都身后的橙芸时,明显愣了一下:“这位是……“ 林神都淡然道:“我的座下童子兼坐骑,可以叫她小猫仙或者橙芸。“ 李云涛闻言心中惊讶的看着小猫仙,没想到那个恐怖狰狞的异兽奇美拉竟然可以变化成这样一个模样俊俏的女娃,不由在心中感叹仙人的神通真是奇妙万分。 林神都摸了摸小猫仙的脑袋继续说道:“她初开灵智,尚需教导。今日起由你负责教她识字说话还有人间礼数。“ 李云涛受宠若惊:“这……小人何德何能……“ “不必推辞。“ 橙芸在一旁不耐烦地扯了扯林神都的衣袖:“主人……饿……“ 林神都瞪了橙芸一眼:“在外称我师尊,或者圣主大人。“ “圣主大人……饿……“橙芸委屈地扁着嘴,尾巴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李云涛连忙道:“小人这就去准备饭菜!圣主大人和……小猫仙请随我来。“ 饭桌上,橙芸的吃相让李云涛目瞪口呆。她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取食物,吃得满脸都是饭粒。 看见这一幕林神都无奈地扶额:“看来要教的东西还很多。“ 李云涛斟酌片刻,开口道:“圣主大人,关于立教一事,小人有些浅见。” 林神都抬了抬眼皮:“说。” 李云涛正色道:“其一,教义当以''济世救民''为本。如今大明内忧外患,百姓苦不堪言。圣主教若能广施恩泽,必得民心。“ “其二,当设''显圣堂''。圣主大人不必事事亲为,只需偶尔降下神迹,其余琐事可由小人代劳。“ 说到这里,李云涛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其三......若时机成熟,或可借圣主教之力,肃清贪官污吏。“ 林神都似笑非笑的看着李云涛:“你倒想到长远。” 李云涛坦然道:“小人不敢隐瞒。圣主大人神通广大,若能庇佑一方,百姓必当感恩戴德。届时,李家村可成为圣主教根基,逐步向外传播。 小人已经选好了黄道吉日,过几日便是良辰吉时,届时我会召集周围十几个村子的人聚集在一起举行圣主庙动工仪式,小人想借此机会正式宣布‘圣主教’的成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一切全凭圣主大人定夺。“ 林神都轻抿一口茶,不置可否。 他内心其实并不太在意这个所谓的“圣主教”,毕竟这只是他一时兴起搞出来的东西,成不成都无所谓。 但见李云涛目光灼灼,显然对此事极为上心。 “随你折腾吧。”林神都最终淡淡道,“不过,别指望我整天显圣。” 李云涛大喜,连忙叩首:“小人明白!圣主大人只需偶尔降下神迹,其余琐事,小人自会安排!” 林神都点了点头,瞥了一眼正在旁边啃鸡腿的橙芸,见她吃得满嘴油光,尾巴还一甩一甩的,不由得叹了口气。 “对了,这小蠢猫就交给你了。”林神都指了指橙芸,“让她学学规矩,别整天就知道吃和捣乱。” 在一旁橙芸似乎听懂了林神都的话,立刻竖起耳朵,不满地嘟囔:“喵!不蠢!” 林神都懒得理她,对李云涛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云涛连忙躬身:“恭送圣主大人!” 临走前林神都看向还在大吃大喝的橙芸喊道:“晚上记得自己回家。” 今天早上他已经小猫仙体内留下了猴符咒和马符咒神力的种子,这只小蠢猫现在已经可以自由的在人、猫、奇美拉、老虎……等各种形态间自由转换,还有治愈能力。 有这些能力林神都当然不怕小猫仙回山的路上遇到野兽,应该是野兽害怕遇到她才对。 “总算能清净一会儿了,这只蠢猫真是让人头疼……” 林神都转身离开,内心松了一口气。 李云涛望着林神都消失的方向,衣袖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他曾在官场沉浮多年,见过太多蝇营狗苟,也曾心怀壮志,想要为天下百姓谋一条生路。 可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贪官污吏横行乡里,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被迫辞官归乡,守着李家村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但现在…… 李云涛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千里传音匣”,又抬头望向林神都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或许,这就是天意。 “喂!人!“ 橙芸不耐烦地用爪子扯了扯他的衣角:“圣……圣喵走了,陪喵玩!“ 李云涛收回目光,看着眼前这个野性未驯的小猫仙,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也罢,既然圣主大人将教导之责交予他,那便从最基础的开始吧。 “走吧,小猫仙。今日先带你去学堂看看。“ 橙芸撇了撇嘴,金色的竖瞳里满是不情愿,但想到或许能遇见有趣的事,还是慢吞吞地跟了上。 李云涛看着她的背影,暗自摇头,教导这位“小猫仙“,怕是要比当年在官场周旋更费心神。 第26章 学习 李云涛带着橙芸穿过村中石板路时,不少村民都停下手中活计,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猫耳少女。 被那么多人看着橙芸有些害怕的躲在李云涛背后,橘色猫尾在身后不安分地甩动,这番模样引得正在晾晒谷物的农妇们掩嘴轻笑。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了一阵“咯咯咯”的鸡叫声,一只母鸡正带着一群小鸡仔走过吸引了橙芸的注意力。 “喵!“橙芸突然扑向路边的鸡群,惊得母鸡和小鸡扑棱着翅膀四散奔逃。 “小猫仙!“见此一幕李云涛急忙拽住她的后衣领,“不可顽皮!“ 橙芸被拎在半空,四肢胡乱扑腾:“人!放!喵!“ 李云涛无奈,只得压低声音道:“若再胡闹,我便请圣主大人来管教。“ “呜……“橙芸立刻蔫了耳朵,乖乖被放下来,只是尾巴尖还在不服气地抖动。 学堂里传来朗朗读书声。推开门时,二十多个孩子齐刷刷抬头,目光全被橙芸吸引。正在写字的李玉儿放下手中的笔,惊讶地睁大眼睛。 “村长爷爷,这位是......“ 李云涛轻咳一声:“这位是圣主大人的座下童子,小猫仙橙芸。 她初临凡尘,还不懂人言。圣主大人吩咐我教导她。 从今日起,小猫仙便与你们一同学习,你们要多多照顾她。“ 孩子们一听是“圣主大人的童子”,顿时肃然起敬,有几个甚至偷偷合掌拜了拜。 橙芸歪着头,金色的竖瞳眨了眨,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 李云涛指向最前排的空位:“小猫仙,你就坐那里。” 橙芸仰着小脑袋望着,似乎没太听懂,但看到李云涛指向的位置,便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橙芸学着其他孩子的样子坐下,但尾巴却不受控制地左右摆动,时不时扫到旁边的孩子。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壮着胆子凑近:“你的耳朵是真的吗?“说着就要伸手摸。 “喵!“橙芸龇牙咧嘴地后退。 “不得无礼。“ 李玉儿连忙拉开小姑娘,自己却忍不住偷瞄那双毛茸茸的猫耳:“我叫李玉儿,刚才小花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好奇……“ 橙芸歪着头打量李玉儿,鼻尖突然动了动。 橙芸的视线看向了李玉儿腰间挂的荷包,那里面是李玉儿带的兔肉干。 她“嗖“地窜过去,爪子精准地勾出肉干。 “啊!我的午饭!“李玉儿惊呼。 李云涛扶额:“小猫仙,不可抢人东西。用这个换可好?“说着从袖中取出备好的鱼干。 橙芸看看鱼干又看看肉干,突然把两样都抱进怀里:“喵!都要!“ 看见这一幕,孩子们哄堂大笑,先前害怕的气氛一扫而空。 孩子们敬畏又兴奋地盯着橙芸的猫耳朵和尾巴,小声议论:“真的是圣主大人座下的童子!”“她的眼睛是金色的!”“尾巴会动诶!” 之前胆子最大想要摸橙芸耳朵的小花,凑近橙芸,笑嘻嘻地问:“小猫仙你会飞吗?” 橙芸歪头:“飞?喵?” 小花比划着:“就是像圣主大人那样,‘咻——’一下上天!” 橙芸想了想,突然“唰”地变成一只橘猫,跳上房梁,得意地俯视众人:“喵!” 孩子们惊呼一片,李云涛扶额:“变回来!” 经过一番胡闹后,终于开始正式上课了。 孩子们都在认真的听李云涛讲课,而橙芸看着木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好奇地用爪子拨弄毛笔,结果笔尖沾了墨,甩得满桌都是黑点。 孩子们捂着嘴偷笑,李云涛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橙芸,这是‘笔’,要这样拿。”他耐心地调整她的手指姿势,“来,写个‘一’字。” 橙芸盯着纸,歪歪扭扭地划了一道,墨迹晕开,像条歪斜的蚯蚓。她不满地“喵”了一声,尾巴烦躁地拍打凳子。 “没关系,再试一次。”李云涛鼓励道。 李玉儿凑过来,指着自己写的字:“你看,要轻一点,像这样……” 橙芸眨眨眼,模仿李玉儿的动作,这次稍微像样了些。孩子们纷纷鼓掌:“小猫仙好厉害!” 橙芸的耳朵抖了抖,得意地翘起尾巴,又抓起笔,在纸上乱涂乱画,嘴里还“喵喵”叫着,仿佛在给自己配音。 李云涛哭笑不得,但见她兴致高昂,便由着她玩了一会儿,随后拿出一本《千字文》,指着第一个字:“‘天’,跟我念——‘天’。” 橙芸盯着那个字,嘴巴张了张:“喵……天?” “对!‘天’!”孩子们齐声喊道。 橙芸的耳朵竖得笔直,尾巴兴奋地摇晃:“天!喵天!” “噗——”李玉儿忍不住笑出声,“是‘天’,不是‘喵天’啦!” 橙芸困惑地歪头,又试了几次,终于勉强分清“喵”和“天”,但说长句子时还是会忍不住加个“喵”字,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之后李云涛教大家念《三字经》。橙芸虽然听不懂,但见其他孩子摇头晃脑地背诵,她也跟着“喵喵”附和,尾巴打着节拍,竟意外地合上了节奏。 时间便在这欢乐的气氛下过的飞快。 不知不觉,太阳渐渐西斜,橙光透过窗棂洒在学堂的地上。 李云涛合上书,对橙芸说道:“今日就到这里,你该回去了。” 橙芸“喵”了一声,跳下凳子,朝门外跑去,但跑到一半又折返回来,突然扑向李云涛,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腿上蹭了蹭,然后飞快地溜走了。 李云涛愣了一瞬,摇头失笑:“这小猫……” 孩子们趴在窗口,看着橙芸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李玉儿托着腮,喃喃道:“村长爷爷,她明天还会来吗?” 李云涛摸了摸她的头:“会的,圣主大人既然把她交给我们,我们就要好好教她。” 夕阳下,橙芸轻盈地跃上山路,橘色的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她回头望了望村庄,金色的竖瞳映着最后一缕阳光,随后“喵”了一声,蹦蹦跳跳地钻进了山林深处。 橙芸本来就生于这处山脉的老虎,对山里的路自然无比熟悉,没一会她就回到洞府门前。 本来橙芸直接冲进去,但她有突然想到今天李云涛的教导要有规矩。 “师——喵! “她刚想喊“师尊“,但舌头一拐弯,硬生生改成了“喵“,结果喊得怪腔怪调。 洞府内,林神都正躺在床上打游戏,听到动静就知道那只小蠢猫回来,心中有些意外她竟然没有直接冲进来还会打招呼了。 “进来。“ 橙芸“嗖“地窜到他面前,得意地仰着小脸:“天!喵天!“ 林神都挑眉,放下游戏机:“跟谁学的?“ “人!“橙芸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李喵涛!“ 林神都差点笑出声,强忍着板起脸:“是李云涛。“ 橙芸歪头,猫耳抖了抖:“李……云……涛?“ “不错。“林神都略感意外,这小蠢猫居然真能学进东西。他伸手捏了捏橙芸的脸颊,“还学了什么?“ 橙芸眼睛一亮,突然站得笔直,摇头晃脑地学起孩子们背书的样子:“人之初,喵喵善……“ 林神都终于没忍住笑出声:“停,停,笑死我……“ 橙芸见他笑了,尾巴立刻翘得老高,扑到他膝上:“圣喵!喵聪明!“ “嗯,还算有点长进。“林神都揉了揉她的脑袋,打开传送门从里面掏出一个金枪鱼罐头:“赏你的。“ 橙芸欢呼一声,抓着鱼罐头就往外跑,结果被门槛绊了个跟头。林神都摇头叹气,用鸡符咒托起她才没摔跤,看来明日还得教她看路。 第27章 县令 漳州县城中,县令的府邸内,张捕头迈着稳健有力的步伐,“噔噔”有声地走进了厅堂。 他身姿挺拔,虎背熊腰,每一步都踏得坚实,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大厅中清晰地回响,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刚毅之气。 厅堂内,县令稳稳地坐在那张宽大的太师椅上。他身材微胖,圆润的脸上挂着看似和蔼的笑容,乍一看,真像是一位慈祥温和的老人。 而他身旁的师爷,高高瘦瘦的,身形如竹竿般伫立,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眼神中透着精明狡黠。 张捕头大步流星走到厅堂中央,双脚稳稳站定双手抱拳,动作干脆利落,恭敬地说道:“属下张文,见过大人。” 县令见状微微点头,大声称赞道:“张捕头,不愧是咱们县衙的得力干将,走路都带着一股威风,本官甚是欣慰。” 张捕头闻言,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保持着恭敬的神情,但心中却忍不住冷笑一声。 他太了解这位县令了,表面上笑眯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实际上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这一次急匆匆地召他前来,定没有什么好事。 张捕头再次抱拳行礼,态度恭谦地答道:“多谢大人夸奖,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为大人分忧。” 说到正事县令的脸严肃起来:“张捕头,近日鼠疫横行,本官甚是担忧百姓的安危,你带人去探查一下周围村镇的情况,务必查清情况,及时上报。” 张捕头答应道:“属下遵命,定当竭尽全力,查清鼠疫情况。” 县令点了点头,紧接着他又从桌上拿起一封信和一份请帖,动作缓慢而谨慎,仿佛这两样东西有着千斤重。他递给张捕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压低声音道:“另外,这是那位大人拜托的,你顺路去一趟李家村,将这封信和请帖交给李云涛。” 听到“李云涛”这个名字,张捕头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他接过信和请帖,恭敬地说道:“属下明白,定当将信送到。” 县令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好了,你去准备吧,明日一早出发。” 张捕头再次行礼,随后退出了县令的府邸。走出府邸后,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和请帖,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但那种厚重的质地和精致的封口,显然不是普通人能用的。 他心中暗想:“那位大人物……没想到李云涛竟然会与他有关系。这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为何县令如此忌惮?” 回到衙门,张捕头召集了几名手下,将任务内容简单交代了一遍。手下们听到要去鼠疫肆虐的村子探查,纷纷露出不满的神色,抱怨声此起彼伏。 吴起和吴涛两兄弟站在人群后,两人脸上各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左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显得凶狠异常。 吴起皱着眉头,双手抱胸,一脸不情愿,语气不满地说道:“张大哥,这鼠疫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染上病,咱们可就完了!”说话时,眼睛瞪得老大,满是担忧。 吴涛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张大哥,咱们何必冒这个险?县令他自己怎么不去?”一边说,一边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子,满脸的不耐烦。 张捕头无奈地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是县令大人的命令,谁敢违抗?不要再说了,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出发。” 吴起和吴涛见张捕头态度坚决,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悻悻地离开了。 两人走出衙门,吴涛低声对吴起说道:“大哥,县令这是要把咱们往火坑里推啊!鼠疫那地方,去了就是送死!” 吴起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哼,县令那老狐狸,自己躲在府里享福,让咱们去送死!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两人正说着,突然,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挡在了他们面前。两人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正是县令的师爷。 此刻师爷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眯着眼睛,如鹰隼般死死地盯着他们两个。 吴起和吴涛一愣,连忙行礼:“见过师爷。”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 师爷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说道:“两位兄弟,刚才的话,我可都听见了。” 吴起和吴涛脸色一变,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吴涛连忙解释道,双手不自觉地搓了搓,眼神闪烁:“师爷,我们只是随口抱怨几句,绝无他意。” 师爷摆了摆手,故作大方的道:“无妨,我理解你们的心情。鼠疫的确危险,县令大人也是出于无奈,才派你们去探查。” 说到这里,师爷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压低声音道:“不过,这一次的任务,可不仅仅是探查鼠疫那么简单。” 吴起和吴涛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吴起试探性地问道:“师爷,您的意思是……?” 师爷冷笑一声,语气阴森:“县令大人要让李云涛死!至于张捕头……他也不能放过。” 吴起和吴涛闻言,顿时震惊不已,吴涛更是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李云涛与县令大人的恩怨我们听说过,但张大哥……为何要……?” 师爷冷哼一声:“你们不必知道太多。你们只要知道县令想要除掉李云涛就行了! 至于张文?哼!谁让他平日里就与李云涛走这么近!” “县令大人看好你们两个,特意让我将这件事交给你们办……” 师爷摸了摸下巴的胡子,然后不紧不慢的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递给吴起:“你们跟着张文一起去李家村,看看那李云涛死了没有。要是他死了你们就在半路上想办法干掉张文! 如果他还活着,你们就去黑风寨找王麻子,让他带人去灭了李家村!” 两人闻言顿时大惊的吸了一口冷气:“王麻子?那个凶名赫赫的山贼头子?他……他竟然是县令的人?” 师爷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县令大人英明神武,岂是你们能揣测的?只要你们办好这件事,事成之后,白银千两、庭院一座、美人若干,还有张捕头的位置,就是你们的了。” 吴起和吴涛闻言,心中虽然有些不安,但想到事成之后的丰厚回报,还是忍不住露出心动的神色。但他们也知道,师爷将这种秘密告诉他们,若是不答应,恐怕自己也活不成了。 师爷见两人沉默,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怎么?你们不愿意?” 吴起连忙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师爷,不是我们不愿意,只是……我们兄弟俩原本在老家失手杀了人成了通缉犯,若不是张捕头发现我们身手不错,向县令大人举荐,给我们隐去身份当了捕快,恐怕我们现在还在四处流浪。 张捕头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我们实在不忍心对他下手啊……” 师爷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若不是县令大人答应,你们能有今天?现在机会摆在你们面前,你们若是拒绝,后果自负!” 吴起连忙继续说道:“师爷,你还没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张捕头是我们好兄弟好上司……得加钱!” 师爷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拍了拍吴起的肩膀:“好!有胆识!事成之后,再加白银千两,如何?” 吴起和吴涛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齐声说道:“成交!” 师爷挥了挥衣袖,盯着两人厉声说道:“记住此时绝不能有第四个人知道,要是让我听点风声……你们是知道我手段的!” 吴起吴涛两兄弟眼神一凝连忙保证绝不会走漏风声。 师爷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师爷走后,吴起和吴涛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吴涛低声问道:“大哥,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张大哥对我们可是有恩啊。 当初我们在老家杀那个屯粮的狗粮商后,四处逃亡来到这漳州,被张大哥逮住了。 他不仅没有杀我们,还给了我们一个安身立命的机会。我们要是对他下手,岂不是恩将仇报?” 闻言吴起下意识摸了摸脸上刀疤,这道疤救过他们命。 当初张捕头本可将他们枭首示众,却在看了他们犯下的罪则后改了主意,一刀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了这道狰狞的刀疤。 之后回衙门汇报说在押送的路上逃了,追捕时失足坠崖。 再然后又向县令举荐他们,这才让他们两兄弟留在这漳州做了一个小捕快。 吴起摸着脸上的疤痕心中烦闷,不由皱着眉头冷哼一声:“张文那个家伙我早就看不惯他了,装什么一副为人正直的样子。 自己不捞就算了,还不准身后的弟兄捞。” 吴起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腰间磨损严重的皮质刀鞘,那是五年前张捕头扔给他们的旧装备。 他手指抚过鞘口处歪歪扭扭的“捕“字刻痕,突然发狠将刀鞘砸向墙角:“五年!跟着他连个新刀鞘都换不起!你看看其他捕头手下的弟兄,哪个不是富得流油,就我们兄弟俩,穷得叮当响!” 吴涛看着这一幕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是张大哥对我们很好,平日里也很护着我们。我们要是背叛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吴起突然嗤笑出声:“那又怎么样?现在县令要干掉张文,我们难道能帮他?你可不要当县令是什么好人。他在寻常百姓的口中是青天大老爷,是个好官,但县令实际怎么样,我们还不清楚吗?” 吴涛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县令的确不是什么善茬……” 县令在漳州普通百姓的口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官,他表面上对外宣传见百姓疾苦免除了各种杂税,赢得了百姓的赞誉。 但实际上,县令的贪婪和狠毒远超常人。他不过是用这些手段来掩盖自己的丑恶行径,背地里却通过各种名目搜刮民脂民膏,甚至不惜以百姓的性命为代价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他既要做一个百姓眼中的青天大老爷,又要做一个大富大贵的贪官。任何人想要将秘密泄露出去,都活不过第二天。 吴涛咬了咬牙,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可是大哥,我们真的要为了钱和地位,去害张捕头吗?他可是我们的恩人啊!” 吴起叹了口气,拍了拍吴涛的肩膀:“小弟,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我们别无选择。县令既然找上了我们,就说明他已经盯上我们了。我们要是拒绝,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与其白白送死,不如顺势而为,至少还能捞点好处。” 吴涛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吴起继续说道:“既然县令要我们干掉张捕头,那我们就只能照办。不过,我们得小心行事,不能让张捕头察觉到我们的意图。” 吴涛点了点头说道:“行,大哥,我听你的。我们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能让张捕头发现我们的计划。” 吴起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阴狠:“放心吧,小弟。我们兄弟俩可不是吃素的。只要按照县令的计划行事,张捕头绝对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狠色。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按照县令的命令行事,至于张捕头的恩情,他们只能暂时抛在脑后了。 第28章 大人物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衙门外便聚集了一群人。吴起和吴涛两兄弟也在其中,他们站在人群的边缘低声交谈着,时不时瞥向站在前方的张捕头,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张捕头站在最前方清点了一下人数,确认所有人都到齐后,便挥了挥手,示意出发。捕快们纷纷上马,跟随着张捕头向城外赶去。 一路上,他们经过了许多村子,看到的景象让人心惊胆战。 许多小村子已经成了“鬼村”,房屋破败不堪,墙壁倾斜,屋顶坍塌,露出黑洞洞的屋内。 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路边,无人掩埋。 田地里杂草丛生,原本肥沃的土地变得荒芜,没有一丝生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寂的气息,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偶尔能看到几个村民,他们面容憔悴,身形消瘦如柴,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捕快们纷纷抱怨起来,有人低声嘟囔道:“这哪里是去查鼠疫,分明是要我们的命啊!”一边说,一边无奈地摇头。 另一个人附和着,脸上满是恐惧之色:“是啊,这鼠疫这么厉害,我们要是染上了,岂不是连命都保不住?” 听着这些话,张捕头没有多说,只是一脸凝重地拿着手中的地图,在一个地方打上了叉,代表着这个村子已经灭了。 众人继续上路,而吴起吴涛两兄弟一直跟在张捕头身边,想要从他口中打探一些内幕。 李云涛已经辞官很多年了县令一直放任着他没有动手除掉,现在却突然之间要干掉他,而且连亲近李云涛的张捕头也要做掉,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秘密。 吴起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张大哥,这次任务除了查鼠疫,还有别的安排吗?” 张捕头略微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是否该告诉吴起,但最终还是说道:“这次其实还有个任务,县令大人要我们顺路去李家村送一封信和一份请帖给李云涛。” 吴起听到李云涛的名字心中一震,果然有什么秘密!但他表面上依旧保持镇定,继续问道:“李县丞?我听说过他,他不是已经辞官很多年了吗?县令大人为什么突然要送信给他?” “最近有个大人物来了漳州,据说和李云涛有关系。他托了县令,让我帮忙送一封信和请帖给李云涛。” 说到这里张捕头抬头望了一下天空,小心翼翼地说道:“听说那位大人物是朝堂之上的人,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但县令大人既然这么重视,想必来头不小。” 吴起和吴涛两兄弟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震惊。他们原本以为这次任务只是县令想要除掉李云涛和张捕头,没想到背后竟然牵扯到朝堂上的大人物。 吴起假装好奇的问道:“朝堂之上的人?那岂不是朝廷重臣?那是何等身份!李县丞怎么会和这样的人物有联系?” 张捕头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凝重:“我也不清楚,县令大人也没多说,只是让我把信送到。不过,能让县令大人如此重视的,恐怕不是一般人物。” 吴起心中暗自盘算,觉得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 吴涛低声对吴起说道:“大哥,我们之前的计划得重新考虑了。如果牵扯到朝堂上的人,我们可不能轻举妄动。” 吴起眉头紧皱心里想了想,最后咬了咬牙态度坚决地说道:“大人物我们得罪不起。但县令我们就得罪的起吗?他给我们下了死命令,若是不完成,我们兄弟俩也活不成。所以,这个任务我们不能放弃!” 吴涛见自己大哥态度如此坚决,抿了抿嘴也没有再说什么。 众人继续前行,又走了一段路,意外发现路上遇到的几个村子都空无一人。但这些村子看起来不像是因为鼠疫变成的鬼村,村里还有生活的迹象。 房屋整齐,门窗紧闭,院子里还摆放着日常的农具和生活用品,鸡舍里有残留的谷物,仿佛村民们只是暂时离开了,随时可能回来。就好像所有人都一起出去了一样,没有一点慌乱的迹象。 张捕头对此很奇怪,他皱着眉头,目光在村子里四处打量,心中充满疑惑。但他没有停下脚步,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继续前行。 众人突然间听见了热闹的声音,那声音从前方传来,有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人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打破了一路上的沉闷与寂静。 众人加快脚步,向前走去,看见前方聚集了一大堆人,有老有少,少说也有近千人!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周围还有敲锣打鼓的,锣声、鼓声震耳欲聋,营造出一种欢快的氛围。 众人看见这一幕大惊,纷纷议论起来。有人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也没有听说过最近有什么庙会和节日啊,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难不成是想造反了?”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是啊,这太奇怪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肯定有什么问题。” 这时吴起看向张捕头问道:“张大哥,要不要回去报告县令?” 张捕头迟疑了一下,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然后缓缓说道:“暂时不用,先看看情况。你们几个,去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去附近的村子里找几套衣服来,伪装成普通百姓,去打探一下消息。” 吴起和吴涛两兄弟迅速脱下捕快的官服,换上从附近村子里找来的普通百姓衣服,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其他几名捕快也依样画葫芦,伪装成普通村民,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人群。 吴起和吴涛挤在人群中,装作好奇的样子,四处张望。他们听到村民们议论纷纷,话题都围绕着“圣主”和“圣主庙”。 一个中年男子兴奋地对身旁的人说道:“你们听说了吗?圣主是真仙下凡,是他治好了咱们的鼠疫!要不是他,咱们早就死了!” 旁边的一个老者连连点头:“是啊,圣主真是咱们的救星!我本来已经病得不行了,喝了圣主赐的药,没几天就好了!” 吴起听到这里,心中暗自吃惊。他低声对吴涛说道:“小弟,看来这个‘圣主’不简单啊。村民们似乎对他深信不疑。” 吴涛:“大哥,这个‘圣主’到底是什么来头?难不成真是神仙下凡?” 吴起冷笑一声:“什么神仙下凡,我看八成是个装神弄鬼的骗子。不过,能让这么多村民信服,他倒是有几分本事。” 两人继续在人群中打探消息,很快便了解到,今天正是“圣主庙”动工的日子。村民们为了感谢“圣主”治愈鼠疫,特意选了黄道吉日,准备动工建庙。 第29章 圣主庙 吴起和吴涛还有一众捕快回到张捕头身边,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汇报。 张捕头听完,眉头紧锁,脸色变得极为凝重。他低声自语道:“圣主?治愈鼠疫?还建庙?这听起来怎么和白莲教那帮装神弄鬼的邪教如此相似!” 白莲教一直是官府的心腹大患。这个以“弥勒降世,救苦救难”为口号的教派,近年来在民间暗中传播,蛊惑百姓,甚至煽动叛乱。 官府多次围剿,但白莲教如同野草般,割了一茬又生一茬。 而在漳州境内也有白莲教的活动,张捕头曾亲自参与过几次清剿行动,深知白莲教的危害。 因此,当他听到“圣主”和“建庙”这样的字眼时,第一反应便是这会不会是白莲教的变种? 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如果真是邪教在蛊惑百姓,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张捕头猛地站起身,对身边的捕快们说道:“兄弟们,事情不对劲!这‘圣主’恐怕是个邪教头目,咱们得赶紧阻止他们,免得百姓被蒙骗!” 捕快们闻言,纷纷点头,神情严肃。张捕头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跟随他行动。他们迅速脱下伪装,重新穿上官服,亮出身份,朝着人群中央走去。 当即,张捕头带着捕快们挤开人群,走到最前方。他高声喊道:“漳州县捕快在此!所有人不得妄动!” 村民们听到喊声,纷纷转过头来,看到一群官差突然出现,顿时一片哗然。锣鼓声戛然而止,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张捕头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人群,最后落在主持仪式的老者身上。他定睛一看,顿时愣住了。 因为那人正是李云涛! 李云涛见到张捕头,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反而哈哈一笑,抬手示意村民们稍安勿躁。他大步走向张捕头,神态从容:“张捕头,好久不见啊!怎么,今天这么大的阵仗,是来给我捧场的吗?” 李云涛原本的计划,是在今日建庙仪式上,当众宣布成立“圣主教”,将圣主信仰正式确立为教派,借此凝聚人心,壮大力量。 他早已暗中联络了各村有威望的长者,甚至准备好了教义纲领,只待时机成熟,便向众人宣告。 但,张捕头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李云涛看着张捕头警惕的眼神,心中权衡利弊:若此时宣布成立圣主教,张捕头必定认定这是邪教作乱,甚至会直接带人镇压。可若错过今日,再想聚集这么多村民,恐怕就难了…… 他目光微沉,心中迅速盘算着对策。 最终,决定暂时搁置计划,先稳住张捕头,再另寻时机。 另一边的张捕头也有些意外,他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时见到李云涛。 李云涛一向正直不信鬼神之说,现在他怎么会参与这种装神弄鬼的事情?难道他也堕落了,被白莲教忽悠了? 想到这里张捕头眉头紧锁,同时右手不动声色的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李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些村民聚在一起,还说什么‘圣主’‘建庙’,莫不是在搞邪教活动?还是想要聚众造反?” 李云涛看到张捕头神色警惕,手按在刀柄上,心中了然。 他知道张捕头在怀疑自己,但并未因此恼怒,反而对张捕头的哪怕对自己这多年好友也绝不纵容,感到敬佩。 想到这里李云涛摸了摸下巴的胡子笑道:“张捕头,你我相识多年,我的为人你应该清楚。我李云涛行事,向来有自己的道理。” 张捕头闻言,神色稍缓,但依旧带着一丝疑虑:“李先生,我并非怀疑你,只是这世道险恶,人心难测。我担心你一时不察,被人利用了。” 李云涛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张捕头,你误会了。这可不是什么邪教,而是村民们为了感谢圣主治愈了鼠疫,自发建的庙。” 张捕头闻言,心中一惊,但脸上依旧保持着警惕:“治愈鼠疫?这怎么可能!鼠疫乃是天灾,岂是人力可治?李先生,你可不要被蒙骗了!” 李云涛神情认真,指了指周围的村民说道:“张捕头,我知道你一时难以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圣主不仅治愈了鼠疫,还救了无数村民的性命。大家心怀感激,这才决定建庙供奉。” 张捕头环顾四周,仔细观察周围的村民。他发现,这些村民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完全没有鼠疫肆虐后的病态。他心中暗想:“难道这所谓的圣主真的有治疗鼠疫的方法?” 站在张捕头身后的吴起和吴涛两兄弟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吴起瞪大了眼睛,低声对吴涛说道:“小弟,你看这些村民,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哪里像是得过鼠疫的样子?这所谓的‘圣主’难道真有通天之能?” 吴涛咽了咽口水,眼中满是震惊:“大哥,这……李云涛这老家伙不会是骗人的吧?鼠疫可是无药可治的绝症啊!” 张捕头心中疑惑,但表面上依旧保持冷静。他松开按在刀柄上的手,对李云涛说道:“李兄,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暂且看看。不过,如果这里面有任何不法行为,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理。” 李云涛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张捕头,你放心。我们的一切行为都是公开透明的,绝不会有任何不法之事。”他说完,转身对村民们挥了挥手,高声喊道:“乡亲们,吉时已到,放鞭炮,动工!” 村民们闻言,立刻行动起来。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起,锣鼓声再次震天动地。村民们手持工具,开始热火朝天地挖地基、搬砖石,场面一片忙碌。 另一边在人群边缘,接着炮仗声的掩盖吴起悄悄拉过吴涛将令牌塞到后者怀里,压低声音说道:“小弟,你拿着令牌,等一下找个借口离开然后立刻去找王麻子,让他带人来灭了李家村。” 吴涛皱了皱眉,有些犹豫:“大哥,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被张捕头发现……” 吴起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怕什么?县令大人已经下了死命令,我们别无选择。快去!” 吴涛咬了咬牙,最终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远处李云涛,转身对张捕头说道:“张捕头,你我二人许久未见。不如带兄弟们去李家村休息一晚,我也好招待一二。” 闻言张捕头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夕阳已经西沉,此时返程的话也无法在天黑前赶回县里。 同时张捕头心中也想着好好探查一番这所谓的圣主究竟是何方神圣,治疗鼠疫之时是否属实。 于是他便询问了一下众捕快们的意见,这个时候吴涛举手说道:“张大哥,我县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去了。” 其他捕快闻言,纷纷嘲笑他:“吴涛,你该不会是想窑子里的姑娘了吧?” 吴涛脸色一红,故作恼怒地瞪了他们一眼:“胡说什么!我是真有急事!” 张捕头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行了,吴涛既然有事,就让他先回去吧。” 吴涛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向马匹,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看着吴涛离去的背影,张捕头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他总觉得吴涛的行为有些反常,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李云涛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笑着问道:“张捕头,怎么了?看你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张捕头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李云涛点了点头,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咱们就赶紧回村吧,酒菜已经备好了。” 张捕头点头道:“也好,那就叨扰了。” 在去往李家村的路上张捕头悄悄从怀中掏出那封信和请帖,递给李云涛:“对了李先生,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县令大人托我把这封信和寿宴的请帖交给您。” 李云涛接过信,看见信封上写着“云涛兄亲启”,神情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沉默片刻,没有打开信封,而是轻轻叹了口气,将信塞进了衣服里。 张捕头见状,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李先生,您不看看信吗?” 李云涛摇了摇头,语气平静:“不急,等有空再看吧。张捕头,辛苦您跑这一趟了。” 张捕头笑了笑,摆手道:“李先生客气了,这是我的分内之事,若李先生有时间,还请务必去县城赴宴。” 李云涛点了点头:“多谢张捕头,我会考虑的。” 张捕头也没说什么,他也不敢打探李云涛与那个大人物的关系,万一让李云涛心生恶感那可就不好了。 第30章 意外来信 夕阳的余晖洒在蜿蜒的山路上,李云涛与张捕头并肩而行,身后跟着一众捕快。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黄土路上交错重叠。 队伍继续前行,转过一个山坳,李家村的轮廓渐渐清晰。村口处,几个孩童正在嬉戏李玉儿也在其中,他们见到官差打扮的一行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好奇地围了上来。 “李爷爷!““李爷爷回来啦!“孩子们欢叫着。 李云涛弯腰摸了摸李玉儿的小脑袋面带慈祥的说道:“玉儿回去去告诉你爹,今晚有贵客到。 让你爹将他今日打到鹿肉卖我几斤,再让他帮我跑个腿帮我去镇上买点烧鸡烤鸭回来……剩下的点钱就让他给你买点零嘴吃吃。“然后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塞到李玉儿的手上。 “知道了村长爷爷!” 李玉儿这个小丫头听见有零嘴吃了,顿时间一蹦一跳的往家里跑着。 张捕头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在他的印象中,普通百姓见到官差都会本能地畏惧躲避,可这些村民和孩子却表现得如此自然。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些村民个个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完全看不出曾经遭受过鼠疫的迹象。几个年长的村民迎上来,热情地招呼着众人,眼神清明,谈吐得体,丝毫没有受邪教蛊惑后那种狂热的神态。 “张捕头,请。“李云涛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寒舍简陋,还望不要嫌弃。“ 张捕头点点头,跟着李云涛走进村子。他注意到村中房屋整齐,道路干净,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新编的艾草,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 李云涛在自家家中摆下酒席,招待张捕头和一众捕快。 酒过三巡,席间气氛渐渐热络。捕快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唯有张捕头始终保持着几分清醒。他借着酒意,似是无意地问道: “李先生,这鼠疫之事,当真如此神奇?我走南闯北多年,从未听说有人能治愈此症。” 李云涛微微一笑,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道:“张捕头若不信,大可问问村里人。若非圣主出手,李家村早已十室九空。” 张捕头目光微闪,压低声音道:“李先生,你我相识多年,何必打哑谜?若真有治鼠疫的方子,何不上报朝廷?这可是造福天下的大功德。” 李云涛放下酒杯,眼神深邃:“张捕头,你以为我没想过?” 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可这方子……并非寻常药石可解。” 张捕头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李云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张捕头可曾见过,有人能在一个时辰内让濒死的病人痊愈?可曾见过,一碗丹水下去,高烧立退?” 张捕头摇头:“这……闻所未闻。” 李云涛目光灼灼:“所以,这不是医术,而是神迹。” 张捕头心头一震,下意识握紧了酒杯。他本想反驳,可回想起进村时所见。 那些本该被鼠疫折磨得形销骨立的村民,如今却个个精神矍铄。这绝非寻常手段能做到的。 他沉默片刻,终于低声道:“李先生,你莫不是……信了那‘圣主’?” 李云涛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张捕头,这世上有许多事,非亲眼所见,难以相信。” 张捕头心中警铃大作。他原本以为李云涛只是借“圣主”之名安抚村民,可现在看来,李云涛似乎真的深信不疑! 另一边,捕快们正拉着吴起喝酒,气氛热闹。一名捕快拍了拍吴起的肩膀,调侃道:“吴起,你弟弟吴涛急匆匆地跑回县里,是不是想窑子里的姑娘了?你们兄弟俩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吴起脸色一僵,随即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端起酒杯与那人碰了碰:“胡说什么!我弟弟是有正事要办,哪像你们,整天想着那些风花雪月的事。” 另一名捕快凑过来,挤眉弄眼地说道:“得了吧,吴起,你就别装了!咱们兄弟谁不知道谁啊?你要是也想女人了,明天回县里,哥几个带你去快活快活!” 吴起干笑两声,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随后摆摆手:“行了行了,少拿我打趣。喝酒喝酒!” 众人哄笑起来,继续推杯换盏,气氛热烈。 在酒宴结束后,李云涛安排着众捕快住宿后独自一人回到家中,坐在桌前,缓缓拆开那封信。 信封上“云涛兄亲启”几个字依旧清晰可见,字迹虽已不如当年那般工整,却依旧透着一股熟悉的亲切感。 他展开信纸,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略显潦草的字迹,仿佛写信之人在落笔时心绪难平。 李云涛的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心中渐渐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回到了那个年少轻狂的峥嵘岁月。 新的主人名为黄道周,年少时他曾与黄道周一起同窗共读。 两人一见如故,常常在书院的竹林下畅谈天下大事,或是在漳州的山水间吟诗作对。 那时的他们,曾一同立下誓言。待功成名就,再聚首于漳州,共话当年。 然而,世事无常。 李云涛因为一些缘故,未能入社途在官场上一展抱负,而是回到李家村,成了一名普通的村民。 而黄道周则凭借才华,一路高升,做了朝堂之上的重臣。两人虽时常有书信往来,却再未相见。 如今,黄道周的信中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深深的惆怅与无奈。 李云涛看着信,心中感慨万千。他记得黄道周曾对他说过:“云涛兄,你才是我心中的国之栋梁,若有朝一日你入仕,定能挽狂澜于既倒。” 然如今的黄道周,却在信中写道:“大明王朝积重难返,内忧外患,民不聊生。我虽在朝为官,却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江山日渐衰败。” 李云涛叹了口气,心中隐隐作痛。 他知道,黄道周是个心怀天下的人,他的痛苦与无奈,正是对这个时代的无力感。而自己,虽然身在乡野,却也曾无数次为这乱世感到痛心。 他继续往下看,信中写道:“朝堂之上,党争不断,人心涣散;朝堂之下,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我曾上书皇上,直言不讳,却换来一次次贬谪。如今,我已心灰意冷,只能向皇上告老还乡,回到漳州,只愿在这乱世中寻得一片安宁。” 李云涛的手指微微颤抖,此刻他心情复杂。心中既有即将与好友相见的喜悦又有对好友命运的感慨。 信的结尾,黄道周写道:“云涛兄,我已多年未见你,心中甚是想念。 回到漳州后,我时常想起你我当年的约定。 待功成名就,再聚首于漳州,共话当年。 如今,我已功不成名不就,却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当年的誓言?此次回到漳州,特设寿宴,诚邀你前来一叙,共话当年。 望你务必赏光,勿让我失望。” 李云涛轻轻叹了口气,将信缓缓折好,塞回信封中。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青山,再次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就再去见上一面吧……” 第31章 吴涛的发现 就在张捕头等人去李家村做客的时候,另一边的吴涛快马加鞭,一路疾驰赶往王麻子的老巢。 他心中焦急,想着尽快完成任务,以免夜长梦多,但当他千辛万苦爬上山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彻底惊呆了。 原本气势恢宏的山寨,此刻已化为一片废墟。断壁残垣间,隐约可见土匪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泥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吴涛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他喃喃自语:“这……这怎么可能?王麻子的山寨竟然被灭了?这可是几百号人啊……” 他仔细观察着地面上的痕迹,发现那些痕迹根本不是人力所能造成的。地面上有着深深的沟壑,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撕裂开来。吴涛心中隐隐感到不安,甚至有些恐惧:“难不成是这儿地龙翻身了?” 他不敢再继续停留,决定到附近的村子打探一下,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吴涛来到张大山所在的村子,村民们看到他身穿捕快的衣服,纷纷露出敬畏的神情。 他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腰间挂着的令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就在这时,猪圈里的一头猪突然变得异常躁动。那头猪正是土匪王麻子变成的,虽然变成了猪,但脸上依然布满了麻子。 王麻子盯着吴涛腰间的令牌,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与县令之间的信物,只要县令想让他干些什么脏活了就会派人拿着这令牌来找他。 这个捕快肯定是县令派来的!只要他能认出我,说不定就能救我!那个妖人再厉害,也敌不过县令的火枪大炮! 想到这里,王麻子心中激动不已,疯狂地朝着吴涛喊叫,拼命撞击猪圈的门,似乎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吴涛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他皱了皱眉,低声骂道:“妈的,这头猪疯了不成?” 张大山听到了猪圈的动静立刻走了过来,而猪圈里的王麻子见他过来立刻没了动静,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张大山瞧见这一幕心中顿时警觉起来,能让变成猪的王麻子这么躁动眼前的这个捕快肯定是他认识的人。 他想起了圣主大人曾经说过的话,县令是王麻子的幕后主使,这个捕快肯定也是县令的爪牙。 张大山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热情的笑容,走上前对吴涛说道:“这位官爷,您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如到我家坐坐,喝杯茶,歇歇脚。” 吴涛正想打听消息,见张大山如此热情,便点了点头:“那就叨扰了。” 张大山带着吴涛走进村子,暗中对村民们使了个眼色。村民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纷纷露出仇恨的目光,但表面上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到了张大山家,他热情地招呼吴涛坐下,随后说道:“官爷,您稍等片刻,我去杀头猪,给您做顿好菜!” 吴涛听见他的话心中有些疑惑,虽然他经常见到想要巴结自己的商贩和平民,但一见面这么热情还要杀猪招待他,还是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但吴涛也没有多想,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只是来打听点事情。” 张大山故作惊讶:“哦?官爷想打听什么?” 吴涛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可知道,王麻子的山寨被谁灭了?” 张大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脸上依旧带着笑容:“这个嘛……我们也不太清楚。不过,前些日子确实有一伙人经过我们村子,听说他们往山上去了。后来,山寨就变成了那样。” 吴涛皱了皱眉,心中更加疑惑:“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张大山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官爷,您既然来了,不如先吃顿饭,再慢慢打听。” 吴涛见问不出什么,便点了点头:“也好。” 张大山转身离开,悄悄对村民们说道:“大家注意,这个捕快是县令的爪牙,咱们得小心应付。待会儿我杀猪的时候,你们一起吓唬吓唬他。” 同时对身旁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说道:“你们几个赶紧去李家村,通知圣主大人,就说县令的人来了。” 村民们点了点头,悄悄离开了村子,朝着李家村的方向疾步而去。 吴涛坐在屋里,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他借口要去茅厕,悄悄溜到屋外,想要探查一下情况。然而,他刚走到后院,就听到几个村民在低声商量着什么。 一个村民阴森森地说道:“我要他的腿,炖汤喝。” 另一个村民冷笑一声:“我要他的脑壳子煮汤,我家那娃子脑子从小就不聪明,吃了脑子以形补形定能治好!” 第三个村民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贪婪:“我要他的心肝,烧着吃,肯定香得很。” 第四个村民嘿嘿一笑,声音诡异:“我要他下面那根宝贝泡酒,听说能壮阳。” 村民们的声音充满了仇恨与贪婪,仿佛在讨论如何分食一头猎物。 吴涛听到这些话,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他心中惊恐万分:“这……这难道是个食人村?他们是想吃了我?” “大哥啊……大哥……这一次你可害惨小弟我了。” 吴涛越想越害怕,决定赶紧逃跑。他悄悄站起身,蹑手蹑脚地往门口走去。然而,他刚推开门,就撞上了张大山。 张大山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低声问道:“官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不吃饭了吗?” 吴涛吓得脸色惨白,猛地拔出腰间的刀,颤声说道:“你们……你们想吃了我,我都听到了!” 张大山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官爷,您误会了。我们是在讨论杀猪,您听错了。” 吴涛不信,声音颤抖:“杀猪?杀猪会这么深仇大恨?你们分明是想吃了我!” 张大山依旧笑着,只是脸上的笑容看着万分诡异:“官爷,您真的误会了。这里的猪经常搞破坏,村民们都恨死它了,所以才这么咬牙切齿。” 说完,张大山转身对村民们喊道:“把猪牵出来,让官爷看看!” 村民们立刻行动起来,将猪圈里的王麻子牵了出来。王麻子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眼中满是惊恐,嘴里发出“哼哼”的叫声,仿佛在求饶。 吴涛看到这一幕,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但仍然有些怀疑。他握紧手中的刀,警惕地看着张大山和村民们。 张大山走到王麻子面前,拍了拍它的头,冷笑道:“这头猪,可是我们村的祸害。它偷吃粮食,毁坏庄稼,村民们早就想宰了它了。” 说完,张大山挥起手中的刀,狠狠地刺入王麻子的喉咙。王麻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中满是绝望与恐惧,但它的挣扎在张大山的刀下显得如此无力。 吴涛看着这一幕,心中虽然有些不适,但也终于相信了张大山的话。他收起刀,勉强笑道:“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 张大山擦了擦刀上的血迹,笑着对吴涛说道:“官爷,现在您可以放心了吧?我们村的人虽然粗鲁,但绝不会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吴涛点了点头,心中虽然还有些疑虑,但也不敢再说什么。他跟着张大山回到屋里,勉强吃了几口饭,便借口有事匆匆离开了村子。 走出村子后,吴涛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暗发誓:“这鬼地方,我再也不来了!” “王麻子死了,山寨被毁,这差事算是办砸了。“ 但站在村口吴涛犹豫了,现在是直接回李家村找大哥复命,还是先回县衙向县令禀报? “不行,大哥说过,县令最恨办事不力的人……“吴涛想起师爷阴冷的眼神,打了个寒颤,“得先回去复命,至少得把令牌还回去。“ 想到这里,吴涛便决定先回去县里再说。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张大山和村民们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满是冷意。 第32章 上山 夜色渐深,吴起站在村口的槐树下,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树干,眼神时不时瞥向村外的方向,心中焦急万分:“吴涛这小子,怎么还没回来?难道出了什么岔子?”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吴起警觉地回头,看见一名年轻捕快气喘吁吁地跑来。 “吴大哥,“那捕快扶着膝盖喘气,粗布衣衫被汗水浸透,“张捕头召集大家,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吴起心头猛地一跳,但面上不显,只是皱眉问道:“这么晚了,什么事这么急?“ “不清楚,“捕快擦了擦额头的汗,还喘着粗气说道,“但张捕头看起来很严肃,让所有人都去村外那片老林子集合,连火把都不让点。“ 吴起点点头,跟着捕快快步穿过村道。月光透过云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注意到村里已经没什么灯火,只有圣主庙方向还亮着微光,隐约能看见几个魁梧的身影在庙前巡逻。 他跟着捕快快步走到村外的一片隐秘的的树林里,张捕头和其他几人正站在那里。 张捕头见众人到齐,便缓缓开口道:“既然兄弟们都到齐,那我就直说了。我查清楚了,这些村民身上确实有鼠疫治愈后留下的痕迹。治愈鼠疫的方子,恐怕是真的。” 捕快们闻言,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低声议论起来。 吴起闻言脸上装作惊讶:“张大哥,您是怎么查到的?” 张捕头沉声道:“我仔细观察了这里的村民,他们虽然精神饱满,但身上还留有鼠疫痊愈后的疤痕。 而且,刚才我偷偷去了一趟圣主庙,发现那里有一群痊愈的村民自发组成护法队,日夜轮值,严防外人破坏建庙。他们的眼神狂热,举止虔诚,完全不像普通信徒。” 他说到这里,眉头紧锁:“这让我想到了白莲教,那些邪教徒也是这样蛊惑人心,煽动百姓。我怀疑,有人借着治愈鼠疫的名义,收揽民心,聚众谋反!” 捕快们听到“谋反”二字,顿时脸色大变,有人忍不住低声问道:“张大哥,那咱们该怎么办?” 张捕头走到树林边缘,指向远处一座黑黝黝的山峰。“那座山原本没有名字,现在村民都叫它''圣临山'',说是圣主降临之地!“ 他转身面对众人,月光下脸色格外阴沉,“我打听到,村民都说圣主就在山上。今晚我们就上山一探究竟,看看这所谓的''圣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吴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悄悄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心想这倒是个除掉张捕头的好机会。山上地形复杂,若是发生“意外“...… 之后再将张捕头的死嫁祸那个所谓的圣主…… 想到这里,他的舌尖不自觉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就在张捕头带着捕快们悄悄离开不久,几个风尘仆仆的村民急匆匆地赶到李家村。他们正是张家村的人,一进村就找上了李云涛。 “李村长,“为首的汉子擦着汗说,“有个捕快今天到我们村打听,问是谁灭了王麻子那伙土匪。“ 李云涛闻言,脸色骤变。 他立刻意识到那个之前在圣主庙动工时中途离开的捕快是县令安插的眼线。 “难不成县令这是想查王麻子的事...…“ 他喃喃自语,突然又觉得不对,“等等,若是单纯追查王麻子的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难不成……“ 李云涛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急忙追问:“你们可曾在那捕快身上看到什么令牌?“ 村民回忆道:“好像……好像腰间是挂着一块铜牌,上面刻着黑蛇衔珠的纹样。“ 李云涛瞳孔一缩,这是县令与王麻子下令时的信物! 他顿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县令恐怕不是冲着王麻子来的,而是冲着圣主大人来的!“ 他急忙带人去找张捕头一行,却发现他们早已不见踪影。正在焦急时,李大虎气喘吁吁地跑来:“村长!我刚才看见张捕头他们往圣临山方向去了!“ 李云涛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坏了!“他跺脚道,“他们肯定是听了村民的话,要去找圣主大人!“想到圣主可能被惊扰,他急得团团转。 突然,他想起什么,快步跑回自己房间,从床底取出一个雕刻着华丽龙凤纹的小匣子。 这正是圣主赐予的“通灵匣“。这看似仙家法宝的物件,实则是林神都用猴符咒变化了外壳的对讲机。精致的黑色外壳上盘绕着栩栩如生的龙凤浮雕,匣盖中央镶嵌着一颗会随声音明暗变化的“夜明珠“,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件了不得的法宝。 李云涛颤抖着打开匣盖,按下里面的按钮。 “圣主在上,“他恭敬地说,“小人李云涛求见。“ 匣子里传来林神都的声音:“何事?“ 李云涛额头抵地:“禀圣主,有几个官差上了山。他们是小人认识的,请圣主恕罪,千万不要伤害他们。“ 短暂的沉默后,林神都的声音再次响起:“知道了,我会留意。“ 李云涛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另一边的圣临山洞府中,原本林神都正躺在石床上睡得香甜。 突然,枕边的对讲机传来李云涛的声音,把他从美梦中惊醒。“谁啊……大半夜的……“他迷迷糊糊地抓起对讲机,听完李云涛的汇报后,睡意全无。 “官差?上山来了?“林神都揉了揉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啊,既然来了,我就好好''招待招待''他们。“ 林神都放下对讲机,他转头看向床尾那团鼓起的被子, 把被子掀开就看见橙芸正蜷缩成一团,睡得香甜,尾巴还时不时抽动一下,似乎在做梦。 “橙芸。“林神都伸手捏住她的猫耳朵,轻轻一拽。 “喵嗷!“橙芸猛地惊醒,炸毛跳起,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林神都身上,委屈地咕哝:“师尊……困……“ “别睡了,有活干。“林神都嘴角微扬,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有人上山来找麻烦,你去吓吓他们。“ 橙芸一听“吓人“,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吓人?可以变回大老虎吗?“ “当然可以。“ 林神都随手打开传送门从伸手从里面掏出一个鱼罐头,在她面前晃了晃:“搞定之后,这个就是你的。“ 橙芸的瞳孔瞬间放大,尾巴兴奋地摇晃起来:“喵!保证吓死他们!“ 林神都满意地点点头,又补充道:“记住,听我指挥,还有下手太重别太重别真的把人搞死了,就吓唬吓唬就行。“ 橙芸用力点头。 而此刻的山路上,张捕头一行人正举着火把艰难前行,全然不知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特别招待“。 第33章 山中 圣山小径上,张捕头带着五名捕快悄然前行,吴起跟在最后,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匕首上。 “张大哥,咱们就这么几个人,会不会太冒险了?“一个捕快小声问道。 张捕头拨开面前的树枝,沉声道:“正因为人少,才不容易被发现。记住,我们的目的是探查虚实,不是硬拼。“ 吴起眯起眼睛,借着月光打量着前方的地形。这里山势陡峭,若是在某个拐角处“失足“...…想到这里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藏在袖中的匕首 “都警醒些。“张捕头突然停下脚步,月光照在他按着刀柄的手上:“前头有火光。“ 吴起眯眼望去,半山腰处果然晃动着几点橘红色的光晕。 此刻张捕头背对着他,后心空门大露,正是动手的绝佳时机。 “张大哥。“吴起突然压低声音,“您看那边是不是有人?“他故意指向相反方向。 当张捕头转身的刹那,匕首已从袖中滑出。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惊得吴起手腕一抖,刀尖只划破了张捕头的衣角。 “什么声音?“张捕头猛地回头,目光如电扫过吴起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吴起急中生智,从地上抓起块尖锐的石头:“刚发现有野兽踪迹。“ 张捕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但没有说什么。 吴起额头渗出冷汗,正要辩解,远处李家村方向突然亮起一片火把。隐约听见李大虎粗犷的嗓门在喊:“他们往圣临山去了!“ “坏了!“张捕头也顾不得吴起这点事了,对众捕快厉声道:“快把火把熄灭,快上山!必须在村民阻拦前见到那个圣主!“ 就在张捕头几人好不容易甩开追击的村民,还没还得及喘口气,周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地面剧烈震动,远处传来树木断裂的巨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庞然大物撞断数棵古树,赫然出现在月光下。 “老天爷!这是什么怪物!“最年轻的捕快王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那怪物足有两丈高,虎头狰狞,鹰翅展开足有三丈宽,蝎尾高高翘起,尾钩泛着幽蓝寒光。最诡异的是它脖颈两侧长着鱼鳃般的器官,随着呼吸不断开合,发出“嘶嘶“的声响。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吴起脸色煞白,握刀的手微微发抖。 “妖怪!一定是妖怪!”另一个捕快牙齿打颤,几乎要瘫软在地。 张捕头心头狂跳,他行走江湖多年,见过猛兽,也杀过悍匪,可眼前这怪物,绝非世间应有之物!难道……世上真有妖邪? 奇美拉虎目圆睁,突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森白的蛇牙。一道腥臭的毒液喷射而出,落在最近的树干上,顿时冒起阵阵白烟。 “跑!往山上跑!“ 看着这恐怖怪物众人根本就没有战斗胆量,张捕头大喊道:“赵四带路,其他人跟上!“ 众人拼命往山上狂奔。奇美拉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振翅追来。它蝎尾一甩,将落在最后的李三抽飞出去。李三重重撞在岩壁上,口吐鲜血。 “李三!“张捕头目眦欲裂,正要折返相救,却被赵四死死拉住:“头儿!救不了了!“ 张捕头带着捕快们仓皇逃窜,身后传来奇美拉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那怪物庞大的身躯撞断树木,虎头上狰狞的獠牙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就在这时,半山腰处突然出现一个黑黝黝的山洞。洞口两侧立着两尊石雕,借着月光隐约可见是两只展翅欲飞的雄鹰。 “进洞!快!“张捕头当机立断。 众人刚冲进洞内,身后就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奇美拉的虎头狠狠撞在洞口,碎石飞溅。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唰!“ 洞内突然大亮。 众人惊愕抬头,只见天花板上镶嵌着数十个发光的圆球,将整个洞穴照得如同白昼。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洞壁上密密麻麻全是动物雕塑:盘旋的巨蛇、张牙舞爪的猛虎、蓄势待发的蝎子……每一尊都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活过来。 “这……这是……“王二声音发抖。 话音未落,奇美拉已经挤进半个身子。它愤怒地嘶吼着,毒液不断从蛇牙滴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结阵!“张捕头大喝一声,五名捕快立刻背靠背围成一圈。吴起却悄悄退到角落,眼中闪烁着阴毒的光芒。 奇美拉猛地扑来。赵四举刀格挡,却被一爪拍飞,钢刀断成两截。王二趁机一刀砍在怪物腿上,却只溅起几点火星。 “它的皮太厚了!“王二绝望地喊道。 张捕头额头渗出冷汗,右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燧发短铳,这是之前救助过的一个富商所赐予的西洋火器,只有一发子弹。 机会只有一次。 就在奇美拉再次扑来时,张捕头突然一个翻滚,在极近的距离瞄准奇美拉的眼睛,扣动扳机! “砰!” 火光迸射,铅弹精准命中奇美拉的右眼!怪物发出凄厉的哀嚎,踉跄后退,毒钩疯狂挥舞,却不敢再上前。 “它怕了!”捕快们振奋高呼。 果然,奇美拉退至一旁,独眼死死盯着众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却不敢再进。 众人刚松一口气,洞外又传来嘈杂的人声。李大虎带着数十个村民举着火把追了上来,为首的正是李家村村长李云涛。 “张捕头!你们……“李云涛话未说完,洞内突然响起一阵庄严的音乐。 就在众人惊魂未定之际,洞窟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音乐。 “呜——“ 低沉浑厚的号角声如同远古巨兽的叹息,在岩壁间层层回荡。紧接着是沉重如心跳的鼓点: “咚!咚!咚!“ 每一声都仿佛直接敲在众人胸口,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颤抖。尖锐的弦乐突然切入,像无数把利剑划破夜空,在洞穴中激起阵阵回音。 那旋律如同千军万马奔腾,又似天神擂鼓,震得人心脏发颤。 吴起听见那低沉浑厚的号角声时,浑身猛地一颤。 那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让他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紧接着,沉重的鼓点如同巨兽的心跳,每一下都仿佛直接敲在他的胸腔上,震得他呼吸一滞。 “这……这是什么声音?!”吴起心中惊骇,虽然不知道这首音乐代表着什么,但本能地感到一阵战栗。 他曾在戏班子里听过战鼓擂动,可眼前这音乐,却像是某种更古老、更恐怖的存在即将降临的前兆。 “要出大事了……”他喉咙发干,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匕首,心里莫名浮现出一个荒谬的念头……这怎么像是要打boss的感觉。 同一时间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只见洞穴顶部的空洞中,月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一道身影乘着银辉,缓缓降临。 吴起瞳孔骤缩,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这就是……圣主?!” 他死死盯着那道身影,心中翻江倒海。“世上真有仙人?!” 可随即,一股荒谬感涌上心“我打圣主?真的假的?!” “妈的,这差事接亏了……”吴起额头渗出冷汗,握着匕首的手微微发抖。 他原本以为只是对付一群愚民和一个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可眼前这怪物、这洞窟、这诡异的音乐,还有这个能驾驭怪物的“圣主”,怎么看都不像是凡人能应付的!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他眼角余光瞥向洞口,可奇美拉虽然退在一旁,独眼却死死盯着众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显然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那人轻轻落在奇美拉背上,受伤的怪物此刻温顺如猫。他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奇美拉受伤的眼睛,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远道而来的客人,“圣主的声音空灵悠远,“不知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张捕头心头狂震,握刀的手微微发抖。世上……真有仙人?! 吴起咽了口唾沫,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下完了……” 第34章 吴起之死 看着漂浮在空中林神都,张捕头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以他行走江湖二十余年的眼力,可以百分百确定,眼前这位“圣主“绝非江湖戏法,而是真真正正的凌空悬浮! 没有钢丝,没有障眼法,那袭白衣下摆自然垂落,连一丝微风都没有,整个人却稳稳停在离地三尺的空中。 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有仙人! 想到这里,张捕头压抑着心中慌乱,张了张嘴正要开口。 但一旁的李云涛急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道:“圣主大人,这位是漳州县衙的张捕头,与在下是故交。他们此行并非有意冒犯,还请您宽恕。“ 张捕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抱拳行礼时,手臂肌肉因过度紧绷而微微颤抖:“在下漳州县捕头张文,奉县令之命查探鼠疫之事,冒犯圣主,还望恕罪。“ “张文,“林神都的声音在洞壁间回荡,“你说是为查鼠疫而来,为何要深夜闯入我这儿来?“ 张捕头闻言连忙单膝跪地,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回圣主,在下见村民聚集建庙。又听闻有''圣主''之说,恐有邪教蛊惑,这才上山查探。” “邪教?张捕头认为我是邪教头目?“林神都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奇美拉的犄角,那怪物立刻温顺地趴伏在地。 没想到他竟然也有,当上邪教教头子的一天。 李云涛见此急忙解释:“圣主误会了!张捕头为人正直,只是职责所在……“ 林神都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转向张捕头:“你且说说,为何认定我是邪教?“ 张捕头:“圣主能治愈鼠疫,这本是好事。但聚众建庙,村民狂热追随,与白莲教行事如出一辙。在下身为朝廷捕头,不得不查。“ 洞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紧张地望向这位圣主大人。 出乎意料的是,林神都突然轻笑一声:“无妨。你秉公执法,何罪之有?“ 张捕头明显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想起什么,急切道:“圣……圣主大人,我们有个兄弟在半山腰被这怪……圣兽所伤,恐怕……“ “你说的是他吗?“李云涛拍了拍手,两个村民抬着担架从洞口进来,上面躺着昏迷不醒的李三,胸口一片血迹。 “上山时我们发现了这位官爷,就一并带上来了。“李云涛解释道。 林神都心念一动,马符咒的神力化为一道紫光射出落到李三身上。 李三胸口的凹陷如水面般波动,断裂的肋骨发出细微的“咔咔“声自动接合。 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当最后一丝紫光消散时,他猛地咳嗽一声,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环顾四周:“我……我这是在哪?“ “神迹……这是神迹啊!“年轻的捕快王二看见这一幕长大了嘴,脚一软忍不住跪了下去。 “李三!你感觉怎么样?“张捕头激动地冲上前扶起手下,眼中满是震撼。 作为练武之人,他太清楚这种伤势至少要卧床半年,现在竟瞬间痊愈!这绝不是医术能达到的境界。 “头儿?“李三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胸口一脸懵逼:“奇怪,我明明记得被那怪物拍了一掌,怎么……“ 张捕头转向林神都,眼中满是震惊与感激:“多谢圣主救命之恩!“ 林神都淡然道:“举手之劳。“ 就在这时,李云涛上前一步,神色凝重地说道:“圣主大人,还有一事需要禀报。方才张家村的村民来报,说有个叫吴涛的捕快拿着黑蛇衔珠令牌,去找山贼王麻子了。“ “什么?“张捕头闻言猛地转头看向吴起,“吴起!你弟弟是回去干什么了?“ 周围的捕快们纷纷摇头:“不可能!吴涛虽然不太惹人喜欢,但绝不会勾结山贼!“ 吴起脸色煞白,强作镇定道:“李村长怕是认错人了,我弟弟是……是有急事才回去的!“ “既然有疑问,不如亲眼看看。” 林神都突然抬手,一台精巧的金属装置从洞顶暗处缓缓降下。众人定睛一看,发现那竟是个造型奇特的“铁鸟“,下方悬着个会发光的“独眼“。 若有现代人在此,定会认出这是加装了全息投影的无人机,但在古人眼中,这绝对是仙家法宝。 “此乃本座的侦查法器,拥有记录过往画面化为影像之神通。“林神都信口胡诌道。 张捕头闻言忽然想起上山时确实听到过头顶有细微的“嗡嗡“声,当时还以为是山蜂。现在想来,那恐怕是圣主驱使的“侦查法器“! “既然大家都不信,那便眼见为实。“林神都话音未落,只见那“铁鸟“眼中射出一道光芒,在岩壁上投映出清晰的画面。 正是吴起在山上试图刺杀张捕头的场景!画面中,吴起鬼鬼祟祟地掏出匕首,趁张捕头不备偷袭的整个过程清晰可见。 早在李云涛报告张捕头他们上山的时候,林神都就派出无人机找到了他们的身影,并全程跟踪拍摄! “这……这……“看着投影上的画面张捕头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向吴起,“你竟敢……“ 吴起面如死灰,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张大哥,我……我是被逼的!县令和师爷威胁我们,说如果不除掉你和李村长,就要我们的命!“ 张捕头脸色铁青,一把揪住吴起的衣领:“说!县令还让你们做什么?“ 吴起涕泪横流:“县令说……说如果李云涛没死,就让我们找王麻子血洗李家村……还说事成之后给我们千两白银……“ 洞内一片哗然。捕快们又惊又怒,纷纷痛骂县令丧尽天良。 张捕头听完吴起的供述,脸色瞬间煞白。他猛地转身抓住李云涛的肩膀:“李先生!感快带村民撤离!王麻子那伙山贼足有几百人,个个心狠手辣!“ 李大虎闻言突然哈哈大笑,笑声在洞窟内回荡:“这位官爷你实在是多虑了!那王麻子那群畜牲早就被圣主大人灭了!“ “什么?“张捕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林神都。 李云涛拍了拍张捕头的肩膀,笑道:“张捕头有所不知,前几日我与圣主大人两人曾亲自去王麻子的老巢,当时圣主大人抬手间就让他们全军覆没。至于王麻子本人嘛……“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他被圣主变成了一头猪,现在怕是早就变成农家肥了。“ 张捕头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林神都的眼神更加敬畏。抬手间灭掉三百山贼?将人变成牲畜?这哪里是凡人手段,分明是神仙下凡! 林神都目光转向张捕头:“张捕头,此人该如何处置?“ 吴起闻言立刻跪爬几步,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圣主饶命!张大哥饶命!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他抬起头时,额头已经磕出血来,“都是那个狗县令要挟我们,我……我不得不从啊!“ 张捕头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眼中闪过痛苦之色。他与吴起兄弟共事多年,深知二人本性不坏。但…… “身为捕快,勾结山贼谋害同僚,按律当斩。“张捕头声音嘶哑,缓缓拔出佩刀。 吴起见状惊恐万分,连连后退:“张大哥!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 “住口!“张捕头暴喝一声,眼中含泪,“你可知若王麻子真来了,李家村会死多少人?老人、妇孺,一个都活不成!“ 刀光闪过,鲜血溅在岩壁上。吴起的尸体缓缓倒下,眼中还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洞内一片死寂。张捕头的手微微发抖,刀尖滴落的鲜血在石地上汇成一小滩。 第35章 圣主(上) 洞内一片死寂。张捕头的手微微发抖,刀尖滴落的鲜血在石地上汇成一小滩。 张捕头愣愣的看着吴起的尸体,沉默良久转身面对其他几名捕快,沉声道:“诸位兄弟,今日之事关系重大。吴起勾结县令谋害百姓,死有余辜。但若此事传出去……“ 他环视众人,眼神锐利如刀:“就说吴起是走山路时摔死了!明白吗?“ 几名捕快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赵四率先抱拳:“头儿放心,我们晓得轻重。“ 年轻的王二忍不住问道:“头儿,只是那县令那边……“ “是啊头儿,“另一个捕快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县令那狗官要是知道事情败露,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县令?“张捕头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那狗官勾结山贼,意图血洗李家村,此事我定要上报知府大人!“ 张捕头厉声说着,但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悬浮在半空中的林神都。 只见这位“圣主“正低头凝视着虚空,仿佛在查看什么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宿主:林神都】 【能力:马符咒、鸡符咒、猴符咒】 【距离下一个符咒获取进度92%(声望9270/10000)】 “下一枚符咒需要的声望值已经差不多了,只要拿到了不死的狗符咒,就真的无敌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林神都看着系统面板上即将满格的声望值,嘴角微微上扬。 还剩下七百多声望值,只要在县城那样人员密集的展露神迹,应该就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林神都抬起头淡然道:“张捕头,不必如此麻烦。本座亲自与你一同回去县衙走一趟,除掉那狗官!“ “什么?!“张捕头闻言大惊失色,手中的钢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圣主大人,此事万万不可!“ 他急忙上前两步,单膝跪地:“县令虽罪该万死,但他毕竟是朝廷命官。若贸然杀之,必会引来朝廷大军围剿!“ 林神都轻笑一声:“哦?那张捕头以为该如何处置?“ 张捕头额头渗出冷汗,思索片刻后郑重道:“在下有一计。三日后漳州县内有一位大人要过寿宴,届时漳州知府也会前来。 不如让在下先回县衙复命,就说李家村确有邪教作乱,需要增派人手围剿。待寿宴当日……“ 他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在下可暗中收集县令勾结山贼的证据,在寿宴上当众揭发。届时知府大人震怒,定会将其革职查办!“ 张捕头说到“三日后漳州县内有一位大人要过寿宴“时,李云涛突然浑身一震。 “可是……黄道周黄大人?“李云涛突然出声道。 林神都听到“黄道周“这个名字时,瞳孔微微一缩。他之前回到现代网上查阅明末历史时,曾看到过这位铁骨铮铮的忠臣事迹。 【黄道周,字幼玄,号石斋,福建漳浦人。天启二年进士,官至礼部尚书。因直言进谏触怒崇祯帝,去年刚被贬官回乡】 林神都的记忆越发清晰,这位明末大儒在后世被誉为“闽海才子“,更是与刘宗周并称“二周“。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历史上黄道周在明朝灭亡后,散尽家财组织义军抗清,最终兵败被俘。 【“纲常万古,节义千秋,天地知我,家人无忧。“——这是黄道周临刑前的绝命诗。】 想到这里,林神都不禁对这位尚未谋面的历史人物生出几分敬意。在这个贪官污吏横行的世道,能保持如此气节的人实在难得。 林神都缓缓从奇美拉背上飘然而下,白衣无风自动:“看来这位黄大人,与李村长颇有渊源。“ 李云涛苦笑道:“回圣主,黄道周是在下当年的同窗挚友。“ “他今日托张捕头捎请帖给我……邀我去参加他的寿宴……“ 张捕头再次问道:“不知圣主大人,您看这办法怎么样?” 林神都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是个稳妥的法子。“ “不过……“林神都突然话锋一转,“本座行事,何须如此麻烦?“ 他缓缓抬起右手,鸡符咒的力量发动,洞内碎石纷纷悬浮而起,在空中组成一个微缩的县城模型。 “本座会亲临县衙!“林神都手指轻点,模型中的县衙轰然倒塌。“除了那狗官性命!” 听见这话李云涛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但林神都看了他一眼,前者立刻闭上嘴巴不敢再出声。 “此世群魔并起,贪官污吏横行!我虽无意逐鹿天下,却也知苍生苦楚!“ 林神都右手一挥,原本飘在一盘的无人突然朝墙壁上投影出一幅幅画面:饿得皮包骨的孩童、被逼卖儿卖女的农民、横征暴敛的衙役……每一幕都触目惊心。 李云涛和张捕头同时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地面。李云涛颤声道:“圣主慈悲!但漳州附近驻扎着十万大军,若朝廷派大军……“ “大军?“林神都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莫说十万,就是百万千万大军又如何?就算来再多在本座面前也是土鸡瓦狗!“ 去tmd狗屁大军!区区的冷兵器时代的军队在消耗低、范围广、强度高的鸡符咒面前来再多也没用! 只要拿到了狗符咒,他就能,仅凭一己之力打倒tmd整个世界! “我若要有,天不许无!我若要无,天不许有!“ 林神都右手一挥,鸡符咒的力量骤然爆发。 洞顶的岩石轰然碎裂,露出璀璨的星空,无数碎石悬浮在半空,组成一幅巨大的大明疆域图! 林神都冷笑一声,眼中紫光暴涨:“本座立誓要救天下众生于水火!区区一个县令算什么?就是那紫禁城里的皇帝,若敢阻我,也照杀不误!“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头,震得岩壁簌簌落石。奇美拉也匍匐在地,发出臣服的呜咽声。 李云涛跪在地上,仰望着此刻的林神都,内心震撼不已。平日里那个和他谈笑风生的圣主,此刻展现出的霸气简直判若两人。 第36章 圣主(下) 李云涛跪在地上,仰望着此刻的林神都,内心震撼不已。平日里那个和他谈笑风生的圣主,此刻展现出的霸气简直判若两人。 周围的村民们早已五体投地,额头紧贴地面。几个胆小的捕快更是吓得浑身发抖,王二甚至尿湿了裤子。 “圣主威武!“李大虎突然高呼一声,声音激动得发颤。 “圣主威武!“其他村民也纷纷跟着呐喊,声浪在洞窟内回荡。 林神都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不仅要取那狗官性命,更要让天下人知道……“ 他缓缓抬起右手,三枚符咒神力聚集在他手中亮起耀眼的光芒:“这世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阻挡本座!“ 【叮!声望值+30,当前声望9300/10000】 看着系统提示,林神都知道自己这番表演又收割了一波声望,果然他就是演帝再生,要是回现代去拍电影绝对能拿个奥斯卡奖! 他收敛气势,缓缓落地,语气转为平和:“不过既然李云涛你与那位黄大人有旧,本座便给你们三日时间。 三日后你还没有除掉那县令,那本座就会让全县百姓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威''!“ 说完,林神都挥了挥手,在鸡符咒和马符咒的神力下,漂浮的碎石飞回原位,整个洞府又重归完好。 看见这一幕张捕头和李云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三日后,这漳州县的天,怕是要变了…… ----------------- 在众人将狼狈的现场还有吴起的尸体全部收拾好离去后,洞府内恢复了宁静。橙芸确认最后一个村民的身影也消失在洞口,立刻变回人形,一屁股坐在地上。 “呜……师尊……“她金色的竖瞳里噙着泪水,小脸皱成一团,可怜巴巴地伸出胳膊,“好痛……“ 林神都正检视系统面板,闻言抬头瞥了她一眼:“伤口不是已经用治好了吗?“ 橙芸扁着嘴,把胳膊伸得更直了,上面确实还有一道浅浅的划痕:“你看!还在痛!“ 林神都叹了口气,指尖泛起紫色光芒,轻轻拂过那道几乎看不见的伤痕:“你原来可是百兽之王的老虎,捕猎时难道没受过伤?怎么这点小伤就受不了?“ “不一样……“橙芸的耳朵耷拉下来,尾巴也无精打采地垂着,“我刚被妈妈赶走没多久就遇到师尊了……根本没怎么独自捕猎过……“ 林神都动作一顿。他这才想起,自然界中母虎确实会在幼虎一岁左右将其赶出领地。眼前这个小哭包,竟是个刚离开母亲庇护的“虎宝宝“。 “那你平常在山上吃什么……“林神都眯起眼睛。 “吃……吃野果……“橙芸心虚地低下头,“还有偷村民的鸡……“ 林神都扶额。难怪之前有一次去山上她时候,发现这只“猛虎“正可怜巴巴地啃着浆果。他原以为是她是肉吃多了想尝尝野果的滋味,没想到根本就是抓不到猎物只能吃素。 橙芸突然扑过来抱住林神都的腿,把脸埋在他衣袍上蹭了蹭:“然后就被师尊抓住了……师尊最好了……“ 林神都嫌弃地想把她推开,却发现这小家伙抱得死紧。 “堂堂百兽之王,沦落到偷鸡摸狗。“林神都捏住橙芸的脸颊往两边扯,“你可真给老虎长脸。“ 橙芸被扯得口齿不清:“虎虎错惹……“ 林神都无奈地摇头:“你这只蠢猫,这么废怎么当百兽之王?“ 橙芸充耳不闻,继续用脸蹭着他的衣袍,突然抬起头:“师尊……痛……“ “不是已经治好了吗?“林神都皱眉。 橙芸眨巴着大眼睛,伸出三根手指:“要三个猫罐头才能好……“ 林神都被这明目张胆的敲诈气笑了:“你当我是傻子?“ “五个!“橙芸得寸进尺地竖起整个手掌,尾巴尖期待地轻轻摆动,“伤口特别痛……“ 林神都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捏住她毛茸茸的耳朵:“小混蛋,学会讨价还价了是吧?“ “喵嗷!“橙芸吃痛地叫了一声,却不肯松手,“师尊欺负伤员!“ 一人一猫僵持片刻,最终林神都败下阵来。 他打开传送门从里面掏出三罐从现代带来的金枪鱼罐头,没好气地说:“就三个,再多没有了。“ 橙芸欢呼一声,立刻松开林神都去抢罐头。她锋利的指甲轻松划开金属盖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鱼渣沾了满脸。 林神都看着她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不禁摇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橙芸充耳不闻,转眼间就解决了两罐。吃到第三罐时,她的速度才慢下来,开始享受美味。她一边吃一边偷瞄林神都,突然把还剩一半的罐头推到他面前。 “给师尊留的……“她小声说,眼睛却还黏在罐头上。 林神都愣了一下,心头莫名一软。他伸手揉了揉橙芸乱糟糟的橘发:“自己吃吧,我不饿。“ 橙芸立刻把罐头拽回去,但没急着吃,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尊……明天还能有罐头吗?“ “看你表现。“林神都板起脸,“明天跟李云涛学《千字文》,背不出来就没收。“ 橙芸的耳朵立刻耷拉下来,尾巴也不摇了。她闷闷地“哦“了一声,小口小口地吃着剩下的鱼,时不时偷瞄林神都一眼,活像个受气包。 林神都看她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装可怜也没用。你要记住,现在你是''小猫仙'',不是山里的野猫了。要学人话,懂人礼……“ “知道啦。“橙芸拖长声调应着,突然眼睛一亮,“那如果我学会了,能不能多给一个罐头?“ 林神都挑眉:“还学会讨赏了?“ 橙芸立刻爬起来,模仿着李玉儿教她的姿势,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弟子一定勤奋向学,不负师尊期望。“ 这突如其来的正经把林神都逗笑了,他伸手弹了下橙芸的脑门:“行,背出一篇就多给一罐。“ 橙芸欢呼一声,变回猫形在洞府里兴奋地跑圈,撞翻了几盏刚修好的灯。 林神都扶额叹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惯着这小混蛋了。 第37章 兴奋 夜色深沉,李家村的篝火旁,村民们仍沉浸在林神都展现神威的震撼中。 李大虎和几个年轻捕快围坐一圈,兴奋地比划着圣主如何挥手间令山石崩裂、如何震慑奇美拉怪兽。 “你们是没看见!”李大虎拍着大腿,眼中闪烁着狂热,“圣主大人就那么一抬手,整个山洞的石头都飘起来了!在圣主大人的伟力面前那狗官算个屁!圣主要杀他,比捏死蚂蚁还容易!” 王二咽了口唾沫,小声道:“可……县令那可是朝廷命官啊。圣主若真杀了县令,朝廷会不会派大军来剿?” “怕什么!”李大虎一巴掌拍在王二肩上,差点把他拍趴下:“圣主大人连十万大军都不放在眼里,还怕那狗官? 你没听见他说吗?‘我若要无,天不许有’!这话多霸气! 再说了,圣主连鼠疫都能治,还怕那些拿刀的兵?” 村民们纷纷附和,唯有张捕头沉默地坐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 李云涛走到张捕头身边坐下,递过一碗热酒:“张捕头,有心事?” 张捕头接过酒碗,却未饮,只是盯着跳动的火苗,低声道:“这位圣主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当真是仙人?” 李云涛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敬畏:“张捕头,你可知半月前,李家村上下百口人皆染鼠疫,孩童高烧七日不退,老者咳血而亡?是圣主一粒仙丹,化水饮之,全村人病症尽消。 若非亲眼所见,我亦不信世间有此神通。” 张捕头眉头紧锁:“可他今日说要杀县令,甚至不惧朝廷大军……”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李先生,你我相识多年,我张某人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知道‘忠义’二字怎么写。” 他抬头看向李云涛,眼中满是复杂:“圣主救了我等性命,我感激不尽。可若他真杀了县令,甚至对抗朝廷……这天下,怕是要大乱。” 李云涛眯起眼睛:“张捕头是担心圣主……会引来祸端?” “不。”张捕头摇头,声音压得更低,“我是担心圣主他……根本不在乎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 火光照在张捕头紧绷的脸上,映出他眉间的沟壑。他想起林神都那句“我若要无,天不许有”,那语气中的漠然,仿佛苍生只是他掌中玩物。 “李先生,你说圣主慈悲为怀,可今日他在洞中展现的,分明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道。”张捕头苦笑,“若有一日,他觉得这大明江山碍眼,是不是也要……” 他没说完,但李云涛懂他的意思。 李云涛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张捕头,你可见过漳州城外那些饿死的流民?见过县令为敛财逼得百姓卖儿卖女吗?” 张捕头握紧拳头:“见过。正因如此,我才更怕……” “怕是什么?”李云涛突然打断,目光灼灼,“怕是他另有所图?张捕头,你见过漳州城外饿殍遍野吗?见过县令为敛财逼得百姓卖儿卖女吗?” “还是怕圣主比贪官更可怕?” “可若无圣主,李家村早已被山贼屠尽!若无圣主,鼠疫会蔓延至全县!这世道,早就烂透了!” 他猛地灌下一口酒,喉结滚动:“张捕头,你问我圣主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他想砸碎这个吃人的世道!至于砸碎之后如何……” 李云涛盯着张捕头的眼睛,一字一顿:“那重要吗?” 张捕头闻言呼吸一滞。 是啊,重要吗? 当百姓易子而食时,当贪官横行时,谁在乎“以后”?圣主至少可以给他们一个“现在”。 李云涛看出张捕头的动摇,沉声道:“张捕头,你还在犹豫什么?圣主大人拥有移山填海的超然伟力,他的意志又岂是凡人能阻挡的?” 张捕头苦笑:“李先生,你不懂。官府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县令一死,朝廷必会彻查,到时候……” “到时候又如何?”李云涛高声冷笑道:“圣主今日展现的手段,你还没看明白吗?他若愿意,明日就能让那狗官暴毙家中,谁能查到我们头上?” 张捕头被这气势所慑,沉默良久才苦笑:“可若朝廷真的派兵围剿,李家村如何自保?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李云涛冷笑,“今日你可看清了?圣主一念之间,便能将山岳化为齑粉!他若愿救苍生,便是与天下为敌又如何?” “圣主若真能涤荡这污浊世道,我李云涛甘愿为他马前卒!” 张捕头一怔,想起林神都操控碎石、投影画面的神通,心中稍安。 李云涛拍了拍张捕头的肩膀:“张捕头,你是个明白人。明日你回县衙复命,就说李家村确有‘邪教’,三日后寿宴,圣主大人自会现身。” 张捕头苦笑:“李先生,你这是让我欺瞒朝廷啊。” 李云涛淡淡道:“朝廷?朝廷若真在乎百姓,就不会有今日的乱世。” 张捕头不再说话,只是抬头望向夜空,心中五味杂陈。 “圣主若真能救民于水火,我张某人甘愿追随。可若他只是一时兴起,玩弄凡人性命……到时候,谁能阻止他?” “十万大军?呵,在他眼里,恐怕连蝼蚁都不如。” “可若不按他说的做,县令那狗官继续鱼肉百姓,又有谁能治得了他?” 想到这里,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罢了,横竖都是死局,不如赌一把!” 张捕头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好!明日一早,我就带弟兄们回县衙复命,就说……李家村确有邪教,需从长计议。” 李云涛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 张捕头端起酒畅饮一口便朝着众捕快走去,在转身时,他瞥见远处山巅林神都的白衣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宛如一柄悬在漳州县上空的利剑。 ——————————— 与此同时,在漳州县城外。 吴涛连夜策马疾驰,马蹄声在寂静的官道上格外清晰。等他赶到县城时,已是三更半夜,城门早已关闭。 “开门!我是县衙捕快吴涛!“吴涛在城下大喊,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城墙上探出一个睡眼惺忪的脑袋:“谁啊?大半夜的……“ “快开门!我有紧急军情要禀报县令大人!“吴涛掏出腰牌高高举起。 守城士兵看清腰牌,不敢怠慢,连忙放下吊桥。吴涛不等吊桥完全落地,就策马冲了进去,直奔县衙。 县衙后院的灯火依然通明。吴涛翻身下马,顾不得擦拭满头的汗水,急匆匆地敲响了县令的房门。 “谁?“里面传来师爷警惕的声音。 “属下吴涛,有要事禀报!“ 房门很快打开,师爷那张瘦长的脸出现在门缝中。他眯着眼睛打量吴涛:“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你大哥呢?“ 吴涛扑通跪下,声音发颤:“师爷容禀!大哥让我半路去找王麻子,可那山寨……“他咽了口唾沫,将所见所闻一一道来,说到村民诡异行径时,手指不自觉地揪住衣角。 “王麻子的山寨被灭了?“ 闻言师爷瞳孔猛地收缩,一把将吴涛拽进屋内,“说清楚!怎么回事?“ 屋内,县令正披着外袍坐在太师椅上,脸上看不出喜怒。吴涛跪在地上,将所见所闻详细禀报:王麻子山寨被毁、李云涛聚众建庙、张捕头怀疑李云涛入了白莲教成了邪教头目…… “大人,那山寨……全毁了……“吴涛喉结滚动,声音发颤,“不是寻常打斗,整个山寨像是被……被什么东西碾过一样……“ 县令的手指突然停在茶盏边缘,他缓缓抬眼,目光如刀:“仔细说。“ 吴涛额头抵地,竹筒倒豆子般说道:“寨墙全塌了,像是被巨力推倒。小的还看见……看见几具尸体嵌在树干里,像是……像是被人硬生生拍进去的……“ 师爷手中的毛笔“啪“地折断,墨汁溅在账本上晕开一片。他强作镇定地掏出手帕擦拭,却把墨迹越抹越花:“大人,这恐怕不是普通山匪火并……“ 县令突然将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瓷器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起身踱到窗前,宽大的衣袖扫过窗边的烛台,烛火剧烈摇晃起来。 “无非是用了大量炸药。“县令背对着众人,声音平静得可怕,“能弄到这等数量的炸药,确实要查一查……“ 县令转过头眯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吴涛道:“你之前说李云涛在聚众建庙?可看清庙里供的是哪路神仙?“ “这……小的没亲眼看见,但听那些村民们说叫什么圣主的……“吴涛额头沁出冷汗,“张捕头说那架势,八成是白莲教的勾当……“ 县令却面不改色,只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继续说。“ 吴涛便将在路上遇见那些村民的异样和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那些村民个个面色红润,完全不像是得过鼠疫的样子。“吴涛补充道,“张捕头说这其中必有蹊跷。“ 县令听完,沉默片刻,挥了挥手:“知道了,你退下吧。“ 这个时候师爷从袖中掏出一袋银子,塞到吴涛手上:“虽然没有完成任务,但也辛苦了。这是大人赏你的。“ 吴涛接过沉甸甸的钱袋,连连叩头:“多谢大人!多谢师爷!“ 待吴涛退下后,书房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难怪前些日子与王麻子的飞鸽传书都没有回应……“师爷脸色阴沉,“大人,此事蹊跷啊。能一夜之间灭掉王麻子三百多号人,这势力……“ 县令冷笑一声:“怕什么?本官乃朝廷命官,难道他们还敢造反不成?“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色:“本官正愁着派王麻子灭了李家村会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现在……聚众建庙?蛊惑百姓?好一个白莲教余孽!“ 师爷眼睛一亮,立即会意:“现在李云涛自己扯起白莲教的大旗,简直是送上门的机会!“ 他激动得手中折扇“啪“地合拢:“到时候给他安个聚众谋反的罪名。这样一来就算是黄道周也保不住他了!“ “明日等张文回来,拿到确凿证据……“县令转身,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本官要亲自带兵剿灭这个邪教窝点!“ 师爷谄媚地凑上前:“大人高明!这样一来,不但除掉了李云涛这个心腹大患,还能立下剿灭白莲教的大功,可谓一箭双雕啊!“ 第38章 黄道周 漳州县城内,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走过的百姓也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 他们的眼神空洞,脚步虚浮,仿佛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街道两旁,几处因鼠疫封锁的区域被木板钉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 一些饥饿的孩童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身上的衣物早已破旧不堪,甚至无法遮蔽身体。 整个县城笼罩在一片凄凉的氛围中,仿佛连天空都失去了颜色。 一位衣着朴素的老人站在街边,目光深沉地扫视着这一切,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他身旁站着一位年轻女子,约莫十八岁,眉眼间透着温婉与端庄,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老人正是辞官回乡的黄道周,而女子则是他的小女儿黄雨霞。 “大明江山多灾多难,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我却无能为力,真是愧对朝廷,愧对天下苍生啊!” 黄道周望着街上的景象,长叹一声,他从京城回漳州的这一路上,这样的景象已经见过无数次了。 黄雨霞轻轻挽住父亲的手臂,柔声安慰道:“爹,您为朝廷、为百姓已经竭尽全力,不必过于自责。眼下您即将过寿,应当保重身体,莫要太过忧心。” 黄道周摇了摇头,语气沉重:“雨霞啊,如今大明江山不稳,大厦将倾,我哪有心情过什么寿宴?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黄雨霞微微一笑,语气温:“爹,您这些年为朝廷操劳,身体本就疲惫,若再不稍作休息,只怕更添病痛。 不如趁此机会,与亲友相聚,放松心情,也好为日后之事积蓄精力。”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张捕头带着几名衙役匆匆赶来。 他一眼认出了黄道周,连忙下马,恭敬地拱手行礼:“黄大人,您怎么在这儿?街上不太平,您还是早些回府吧。” 黄道周回头见是张捕头,摇头苦笑:“张捕头,老夫早已辞官归乡,如今不过一介布衣,不必再称‘大人’了。” 张捕头一怔,随即改口:“是黄先生。” 黄道周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张捕头疲惫的面容:“张捕头行色匆匆,可是有要事?” 张捕头沉默一会,他对这位黄先生并不太熟悉,只听闻县令说过后者曾是朝廷重臣。 再加上黄道周又与李云涛相熟,若是能得到他的帮助,回去除掉县令会更多一分把握。 想到这里张捕头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将李家村的事情告知给这位黄先生:“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事关……李家村。” 黄道周目光一凝,抬手示意家仆退后,与黄雨霞随张捕头走入茶肆雅间。 张捕头关紧门窗,声音沙哑:“黄大人,在下刚从李家村回来,所见所闻……实在匪夷所思。” 黄道周抚须沉吟:“可是云涛兄出了什么事?” “李先生无恙。” 张捕头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敬畏:“李家村前些日染了鼠疫,本已十室九空,可昨日我们去到时……全村人竟痊愈了。” 黄道周惊讶道:“鼠疫无药可医,怎会……” 张捕头深吸一口气,将李家村所见所闻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两人。 黄雨霞听了瞪大了眼睛,而黄道周眉头紧锁:“荒唐!这世上怎会有仙人?张捕头你莫不是被江湖术士的障眼法给蒙骗了?” 张捕头点头似乎又回想了昨天晚上的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声音微颤:“在下亲眼所见!那仙人自称‘圣主’,抬手间便能治愈鼠疫,更可操控山石、驾驭异兽!李家村上下皆奉其为神明,连李先生也……” 黄道周闻言眉头一皱道:“云涛兄素来稳重,怎会轻信这等荒诞之事?” 张捕头苦笑:“黄大人,若非亲眼所见,属下也不敢信。但那仙人确实治好了全村人的鼠疫,甚至……”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那仙人扬言,要亲临县衙诛杀县令!” 黄道周瞳孔骤缩,一旁的黄雨霞也掩口惊呼:“他怎敢?!” 黄道周也面色一变:“灭县令?为何?老夫虽刚回漳州,但这些日子却也听闻漳州县令素有贤名,百姓皆称‘青天大老爷’,这所谓圣主为何要无缘无故的杀他?” 闻言张捕头冷笑一声:“青天大老爷?呵,那不过是狗官做给外人看的!” 黄道周目光一凝:“此话怎讲?” 张捕头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这狗官表面上爱民如子,背地里却干尽伤天害理之事,倒卖赈灾粮中饱私囊,暗中扶持土匪洗劫乡镇,再假惺惺地出面安抚……“ “李先生就是因为知晓那狗官的龌蹉事,又不愿与他同流合污便被他各处刁难最后被逼的不得不辞官回乡。 而现在那狗官害怕李先生将他知晓的事情告诉给您,便收买了我手下的捕快让人带王麻子的三百山贼,准备血洗李家村,灭掉全村几百口人!” 黄道周听得面色铁青,手指微微发抖:“竟有此事?!” 黄雨霞也掩口惊呼:“爹,这……这县令简直丧尽天良!” 张捕头继续道:“若非圣主降临,李家村早已被屠!那圣主不仅救了全村人的命,更是灭了王麻子的山寨,几百山贼,无一活口!” 黄道周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若真如你所言,这县令确实该杀……但擅杀朝廷命官,终究是滔天大罪啊。” 黄雨霞轻声道:“爹,此事非同小可。若那仙人真有通天之能,县令一死,朝廷必会震怒,届时漳州恐遭兵祸!” 张捕头也立刻点头附和:“正是如此!在下本想暗中收集县令罪证,借几天后您寿宴之机请知府主持公道。 可那仙人执意要亲自动手,好在最后他看在李先生与您相识的份上愿意等上三日,若是寿宴前县令还未伏法,圣主便要亲自动手。” 黄道周闻言摇了摇头:“张捕头恐怕你要失望了,刘大人近几日事务繁忙谢绝我的邀请。” 张捕头张了张嘴:“那……那该如何是好……” 黄道周没有回答,反而问起了李云涛:“云涛兄可有表态?” 张捕头一愣随即道:“李先生已彻底信服那仙人,甚至愿为其效死力。” 黄道周闭目沉思,片刻后睁眼:“张捕头,你且按原计划回县衙复命,就说李家村确有异动,需从长计议。” 张捕头一愣:“您的意思是……” 黄道周沉声道:“寿宴之时,我会亲自会一会这位‘圣主’。若他真能救民于水火,老夫愿助他一臂之力;若他只是借机惑众……”他眼中寒光一闪,“老夫纵使拼上这条命,也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黄雨霞急道:“爹!若那仙人真有神通,您岂非以身犯险?” 黄道周拍了拍女儿的手,淡然一笑:“雨霞,为父一生忠君爱民,岂能坐视妖人祸乱乡里?纵使是仙是魔,总得有人去辨个分明。” 张捕头肃然起敬,抱拳道:“黄大人高义!属下愿随您一同赴宴!” 黄道周点头:“好。但切记,此事暂勿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待张捕头离开后,黄雨霞忍不住低声问道:“爹,您真的相信有仙人吗?” 黄道周却反问自己的女儿:“玉霞你认为为如何?”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黄雨霞轻声说道:“此事虽令人惊讶,但也不可轻信。 若真有仙人,或许能为百姓带来一线生机;但若是有人借机行骗,恐怕会酿成大祸。不如先静观其变,再做打算。”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若是真有仙人,或许这大明江山还有一线生机。” 说到这里黄道周赞许地看了女儿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 “雨霞,你心思缜密,处事冷静,为父甚是欣慰。此事确实不可贸然行事,待我寿宴时,与云涛兄详谈一番,再做定夺。” 黄雨霞温婉一笑,柔声道:“爹所言极是。眼下,我们还是先准备寿宴吧。” 黄道周望着远处,心中却暗自思忖:“云涛兄啊,你竟然会信了这所谓的圣主,你到底再想些什么。” 第39章 私兵 在告别黄道周后,张捕头便带着众捕快前往县衙面见县令。 正午的阳光透过县衙大堂的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张捕头带着众捕快肃立在堂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斜长,投在青石地面上。 张捕头在汇报了一番,个村镇的情况后,便说起李家村的状况。 “属下已查清李家村的异常。村民聚众建庙,供奉所谓''圣主'',言行举止颇为狂热,疑似白莲教余孽。“ 县令端坐在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笃笃“的声响。他眯起眼睛,目光在张捕头身后的捕快们身上扫过:“哦?张捕头辛苦了。不过……“ 他忽然话锋一转:“本官记得你手下有个叫吴起的捕快,怎么没见他人?“ 张捕头面不改色:“回大人,吴起……在探查途中不慎坠崖身亡。“ 县令的手指突然停在扶手上,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坠崖?“ “是。“张捕头声音平静,“山路湿滑,吴起失足跌落。属下已命人收敛尸骨,择日安葬。“ 县令缓缓起身,宽大的官服在烛光下投下阴影。他踱步到众捕快面前:“你们……都亲眼所见?“ 王二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喉结滚动了一下:“回……回大人,小的亲眼看见吴大哥脚下一滑,就……就掉下去了……“ 赵四也连忙附和:“是啊大人,那悬崖深不见底,我们找了半天,只找到……找到几块带血的碎布……“ 县令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捕快们纷纷低头,不敢与之对视。堂内一时寂静,只有庭院里的蝉鸣声此起彼伏。 “唉……“县令突然长叹一声,脸上浮现悲戚之色,“吴捕快忠心耿耿,竟遭此横祸。本官定要厚恤其家属,拨五十两……不,一百两银子作为抚恤。“ 张捕头抱拳:“属下代吴起谢过大人恩典。“ “去吧。“县令挥了挥手,“好生安葬吴捕快。至于李家村之事……本官自有计较。“ 待张捕头等人退出大堂,县令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猛地将茶盏摔在地上,瓷片四溅。 “好个张文!竟敢欺瞒本官!“县令咬牙切齿,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师爷从屏风后转出,弯腰捡起一块瓷片:“老爷息怒。依小的看,吴起八成是……被他们做掉了。“ 县令冷笑一声:“本官当然知道!那吴起兄弟是咱们的人,现在一个下落不明,一个''坠崖身亡''……“他狠狠拍案,“张文这是要造反啊!“ 师爷眼珠一转:“老爷,不如现在就……“ “不急。“县令抬手制止,“先弄清楚李家村到底发生了什么。张文手下那几个捕快,尤其是那个叫王二的,看起来胆子最小。你想办法把他带来,本官要亲自审问。“ 师爷会意一笑:“老爷高明。小的这就去办。” ————————— 午后时分,王二独自走在回家的青石板路上。县衙大堂上的问话让他心神不宁,吴起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总在眼前晃动。 “王捕快,留步。“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王二浑身一颤,转身看见师爷那张瘦长的脸从阴影中浮现。 “师、师爷?“王二结结巴巴地行礼,“您找小的有事?“ 师爷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王捕快年轻有为,老爷很是赏识。特命我来请你吃酒,有些体己话要说。“ 王二咽了口唾沫:“这……张捕头规定我们不得私自……“ “哎~“师爷拖长声调,“张捕头那边老爷自会解释。怎么,连县令大人的面子都不给?“ 王二额头沁出冷汗,只得点头:“小的不敢,全凭师爷安排。“ 师爷满意地笑了,引着王二穿过几条小巷,却不是往县衙方向,而是来到城西一处僻静宅院。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个彪形大汉立刻架住了王二的胳膊。 “师爷!这是做什么?“王二惊恐挣扎。 师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王捕快,老爷要见你,问些李家村的事。等一下你最好老实交代,免得……受苦。“ 王二被拖进一间昏暗的屋子,烛光下,县令正慢条斯理地品茶。见王二进来,县令放下茶盏,面带和蔼的笑道:“王捕快,坐。“ 王二战战兢兢地坐下,椅子冰凉刺骨。 “李家村一行,辛苦了吧?“县令笑眯眯地问。 “回、回大人,为朝廷效力,不辛苦。“王二声音发抖。 县令点点头:“好,很好。那么……告诉本官,吴起是怎么死的?“ 王二喉结滚动:“坠、坠崖……“ “啪!“县令突然拍案,王二吓得从椅子上滑跪在地。 “还敢撒谎!“县令厉声道,“其他的捕快都经告诉本官,吴起是被张文所杀!本官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 王二浑身发抖,眼泪鼻涕一起流下:“大人饶命!小的、小的不敢说啊!“ “不敢说?看来你是知道些什么了?“ 县令眯起眼睛,对师爷使了个眼色。 师爷阴笑着从炭盆中抽出一根烧红的铁签,在王二眼前晃了晃:“王捕快,这玩意儿烫在眼珠子上,那滋味……啧啧。“ “我说!我说!“王二崩溃大哭,“吴大哥是被张捕头杀的!因为他要带着土匪杀李家村的人灭口!“ 县令与师爷对视一眼两人在心中暗道果然如此,便继续问王二道:“张文为何要杀吴起?可是那李云涛蛊惑了他?“ 王二拼命摇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不、不是李先生……是……是圣主……“ “圣主?“县令猛地前倾身体,“什么圣主?“ 王二浑身发抖,仿佛光是说出这个名字就让他恐惧不已:“就是……就是李家村供奉的那位仙人……白衣飘飘,能站在半空中……“ 闻言县令大怒,猛地拍案:“胡言乱语!你莫不是当本官是三岁小孩?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 “小的说的都是真的!“王二崩溃地哭喊起来,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那……圣主真的不是凡人他……他能让石头飘在空中……“ 王二颤抖着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他手一挥整个整个山顶就粉碎了……还有一头长着翅膀的怪兽,有一座房子那么大,乖乖趴在他脚边……“ 师爷嗤笑一声:“老爷,这小子八成是中了邪教的迷魂药。“ “不!”王二突然激动起来的大喊起来:“我亲眼看见他治好了李三,当时李三被那异兽拍了一巴掌行胸口都凹下去了,奄奄一息随时都要死了,那个圣主只是用手一指就治好了!“ 县令面色渐渐凝重:“还有呢?“ “连王麻子那伙土匪都是圣主亲手灭的,他、他还说三日后要来县衙杀……“王二突然意识到说漏嘴,猛地捂住嘴巴。 “杀谁?“县令冷声问。 王二瘫软在地:“杀……杀大人您……“ 屋内一片死寂。县令缓缓起身,踱步到王二面前,突然一脚踹在他胸口:“混账东西!竟敢诅咒本官!“ 王二痛苦蜷缩,却仍坚持道:“大人明鉴!小的不敢撒谎!那仙人真的这么说的!他还说…… 天下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皆因朝廷昏聩、官吏贪腐。 此世群魔并起,贪官污吏横行!他虽然无意逐鹿天下,却也知苍生苦楚 他……他要涤荡这污浊世道,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县令眯起眼睛盯着瘫软在地的王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烛光在他肥硕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放他走。“县令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师爷惊讶地转头:“老爷?这小子明显……“ “我说,放他走。“县令一字一顿地重复,茶杯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王二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往外冲,却被师爷一把拽住后领。 “慢着。”师爷阴测测地开口,从袖中掏出一小袋碎银,塞进王二手里,“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王二浑身发抖,攥紧钱袋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小的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师爷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脸:“滚吧。” 王二踉跄着冲出房间,连靴子掉了一只都不敢回头捡。 直到听见院门关闭的声响,县令才缓缓靠回椅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县令站起身来不安的来回走动,肥硕的脸上横肉抖动,突然他停下来朝着师爷问道:“你觉得,那小子说的有几分可信?“ 闻言师爷嗤笑一声,瘦长的脸上露出不屑:“依小的看,那王二八成是被李云涛和白莲教灌了迷魂药,满口胡言乱语。什么仙人、什么悬浮半空,简直荒谬绝伦!“ “老爷,您该不会真信了那小子的胡话吧?“ 县令没有立即回答。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被乌云遮蔽的太阳。王二惊恐万状的表情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不是装出来的,那小子真的相信自己见到了神仙。 “迷魂药能让几百山贼一夜消失?“县令突然反问,声音低沉,“王麻子那伙人是什么德行你我都清楚,就算中了埋伏,也不可能一个都没逃出来报信。“ 县令眯起眼睛,阳光在他眼中投下两簇跳动的火焰:“几百多号人,一夜之间无声无息的就......“ 师爷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想起白日里吴涛描述的景象。 整个山寨像是被某种巨力碾过,尸体嵌在树干里,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拍进去似的。 师爷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老爷的意思是......“ 县令转身,脸上的肥肉因紧绷而微微颤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真有什么''圣主'',本官这这么多年来在漳州做的事......“他没有说下去,但师爷已经明白其中含义。 说到这里县令走向内室,取出一把黄铜钥匙扔给师爷,“去城东的废弃砖窑,把甲胄和火器取出来,再去把王教头喊来。“ 师爷接住钥匙心中一惊,手指微微发抖。“老爷!那可是我们压箱底的三百精锐,万一......“ 他知道县令这些年搜刮民脂民膏,暗中组建了一支三百人的私兵,装备之精良甚至超过朝廷正规军。这些士兵平日分散在县城各处,只有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时才会集结。 “没有万一。“县令冷笑,“若那李家村真有古怪,就让这群刁民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力量!若不是......“他眼中凶光毕露,“正好血洗李家村,永绝后患!“ 一个时辰后,城东废弃砖窑内。 三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兵整齐列队,他们全身黑甲、连面部都罩着铁面具。马蹄裹布,刀鞘缠麻,行进间竟无半点声响。 阳光下,那些精钢打造的重甲泛着冷光,马鞍旁挂着的火铳更显狰狞。 王教头单膝跪地:“大人,三百精锐已集结完毕,请下令!“ 目光扫过这支他精心打造的私兵,县令满意地点头。 这三百铁骑,每人每年要吃掉二十两银子,他们的铠甲是从广州走私来的精铁,火枪是葡萄牙人的货,胯下的战马也都是从北方购来的良驹。 他这些年年搜刮的民脂民膏有一半都用花在这些人身上。 有着这三百兵力在整个漳州内绝对没有其他势力能敌!就算白莲教真的在李家村有据点也绝不是对手! “李家村。“县令递过一枚令箭,“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若遇抵抗......“ “尤其是见到什么白衣''圣主'',格杀勿论!若见什么异兽就用火枪!“ 县令又补充道:“记住,无论成功与否都要在戌时前回来!” 说到这里县令停了下来拍了拍手,师爷立刻拿着一个精致的竹笼上前来。 那竹笼中里面关着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县令接过笼子郑重的将其递给王教头。 “王教头,万一这去往李家村路上真有什么意外,或者超乎常理之事…… 立刻撤回!本官要的是情报,不是无谓牺牲! 要是不能脱身,你要也立即放信鸽报信!绝不能有半点迟疑!” “遵命。“ 王教头双手接过鸽笼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他跟随县令多年,从未见过这位心狠手辣的主子如此谨慎,不由对这一次任务的目标感到几分好奇。 超乎常理之事?县令怎么也会信这种东西?不过是白莲教用来忽悠无知百姓的话术罢了。 马蹄声渐渐远去,县令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师爷小心翼翼地问:“老爷,您真的相信那李家村有什么仙人?动用私兵若是被知府大人知道……“ 县令没有回答,只是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喃喃自语:“三日后要来杀本官?呵,就算真是仙人,我也要看看是他的法术快,还是铅弹快!“ 第40章 私兵亡 漳州城外四十里,三百铁骑如黑云压境。 他们全身黑甲,连面部都罩着铁面具,马鞍旁挂着精钢打造的马刀和火铳,装备之精良远超朝廷正规军。 王教头勒住缰绳,战马喷着白气在原地踏了几步。他掀开面甲,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左眼处一道狰狞的伤疤从额头延伸到下巴。 “前面五里就是李家村。“王教头声音沙哑,“记住大人吩咐,无论男女老幼……“ “一个不留!“三百铁骑齐声低吼,惊起林中飞鸟。 王教头满意地点点头,这支队伍中的每个人都是从小收养的孤儿,经过残酷训练,早已成为只听命于县令的死士。 心里想着县令出发前下达的命令,王教头仔细的检查着挂在马鞍旁的鸟笼确保里面的信鸽无碍。 毕竟这畜生可是县令特别交代他的,万一真遇到什么“超乎常理“之事…… “头儿,您真信那李家村有什么仙人?“ 副手赵铁柱见王教头的举动驱马上前,脸上带着不屑,“我看就是白莲教装神弄鬼的把戏。去年剿灭白莲教时,那些神汉不照样被铅弹打成了筛子?“ 王教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眯起独眼望向远处的山峦。暮色中,李家村的轮廓若隐若现,几缕炊烟袅袅升起,平静得令人心慌。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王教头从马鞍旁取下铜制望远镜,这玩意可是花了两百两银子从弗朗机商人那里买来的稀罕物。 镜筒中,村民们正在晒谷场上忙碌,几个孩童追逐打闹,一派祥和景象。 王教头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这些无知村民,还不知道阎王爷来要收他们了。 “传令下去。“王教头突然开口,“卸下马蹄布,全速前进!“ 三百铁骑同时扯下马蹄上包裹的麻布,铁蹄踏在官道上发出沉闷的轰鸣。王教头一马当先,长刀出鞘,寒光映着残阳如血。 李家村晒谷场上,李大虎正在捆扎稻谷,突然停下手中活计,竖起耳朵。 他的丈母娘抱着竹篮跑来:“大虎来搭把手……“ “别说话!“李大虎猛地按住丈母娘的肩膀。 “怎么了,大虎?“正在干活的周耕田看着李大虎的举动也不由问道。 作为村里的猎户李大虎的耳朵是村里最灵的,能听见百步外山鸡梳理羽毛的声音。 “太静了。“李大虎里闪过警惕,“连狗都不叫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村中七八条看家狗此刻全都夹着尾巴,缩在窝里发出呜咽。 这感觉让李大虎想起在山里遇到老虎时的情景,整个山林都会陷入死寂,连虫子都不敢鸣叫。 李大虎似乎是想到什么恐怕的事情,他连忙俯身将耳朵贴在地面,微弱的震动如同远处闷雷,正从官道方向传来。 “不对!“ 李大虎惊叫一声猛地跳起来,三两下攀上村口的老槐树。 站在十几米高的树顶上能清楚的远处扬起的尘土中,一道黑线正快速逼近。夕阳映照下,那些黑甲反射着血一般的光泽。 “骑兵!至少好几百人!“ 李大虎的声音变了调。他滑下树干时撞翻了晒谷架,金黄的稻谷撒了一地。村民们愣在原地,直到听见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 晒谷场瞬间炸开了锅。周耕田的筛子掉在地上,谷粒四溅;王寡妇抱着孩子尖叫;李大虎顾不得解释就往村里跑。 村中祠堂前。李大虎慌慌张张地冲进院子,差点被门槛绊倒。 “村长大事不好了!官兵来了!黑压压一片,全是铁甲骑兵!” 李云涛却气定神闲地品着茶。见李大虎慌慌张张冲进来,他只是淡淡抬眼:“慌什么?多大的人了还这样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李大虎一愣,这才发现院子里站满了村民,竟无一人慌乱。他的女儿李玉儿站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他,“爹,你跑得比兔子还快!” “你们……你们不怕?”李大虎懵了。 李云涛放下茶盏,目光越过他,看向村口方向,“怕什么?圣主大人不是在这儿吗?” 顺着他的目光,李大虎这才注意到,林神都正倚靠在祠堂门边。夕阳余晖为他镀上一层金边,白衣胜雪不染纤尘,俊美如谪仙的面容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戏。 李云涛放下茶盏目光向村口:“我早料到县令会派人偷袭。那老狐狸生性多疑,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所以特意请圣主大人在村里待上几日。“ 他嘴角泛起冷笑,“看来,是时候让某些人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了。“ 林神都轻笑一声,伸手抚摸着变成橘猫蜷缩在地上打呼噜的橙芸:“就这几百人?就这么看不起我吗?“ “圣主大人说笑了,“李云涛恭敬道,“这些装备精良的私兵,在漳州地界已是了不得的力量。县令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恐怕大半都花在这支队伍上了。“ 三百黑甲骑兵如钢铁洪流般逼近李家村,铁蹄踏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为首的独眼教头王铁山勒住缰绳,抬手示意全军停下。 “头儿,前面就是李家村了。”副手赵铁柱低声道,“村民都聚在村口,似乎不怕我们?” 王教头眯起独眼,透过铜制望远镜望去,只见李家村的村民们并未四散奔逃,而是静静站在村口,目光时不时地瞥向村内,似乎在等待什么。 “哼!装神弄鬼!” 王教头独眼扫视着反常平静的村民心中升起一丝不安,但很快被狠厉取代,冷哼一声,缓缓抽出长刀,刀锋在夕阳下泛着寒光。 “李家村勾结妖人,意图谋反!”他高声喝道,“奉县令大人之命屠村!” 骑兵们齐声怒吼,刀光闪烁,杀气冲天! “哒、哒、哒……“ 清晰的脚步声突兀地响起,明明轻若鸿毛,却诡异地压过了三百铁骑的轰鸣。村民们自动分开一条路,一道白色身影缓步而出。 那是一个白衣飘飘的年轻男子,他就走到众人身前,站在空地上,背负着双手静静地看着这三百骑兵。 面对着这冲锋的铁骑,林神都的脸上没有一点动容,好似在他眼中这些三百人只不过是一只只匍匐前进的蚂蚁罢了。 “是大人说的那个白衣人‘圣主’……“ 副手赵铁柱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 王教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村口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年轻人。夕阳的余晖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衣袂无风自动,宛如谪仙临尘。 王教头啐了一口,独眼中凶光毕露,“管他是人是鬼,冲过去踩成肉泥!“ “三百铁骑还怕一个他一个人?冲锋!“ 三百铁骑齐声怒吼,战马嘶鸣,铁蹄踏地如雷,黑压压的骑兵阵列如潮水般涌向村口。 王教头一马当先,长刀直指那道白色身影。他仿佛已经看到对方被铁蹄踏碎的血腥场面。 但就在骑兵即将冲入村口的刹那,??林神都右手轻轻一抬。 “停!” “轰——!” 无形的伟力骤然降临! 三百骑兵连同战马瞬间停滞,仿佛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前排的战马前蹄高高扬起,惊恐地嘶鸣,骑兵们猝不及防,纷纷从马背上摔落。 “怎么回事?!” 副手赵铁柱脸色煞白,拼命拉扯缰绳,却发现战马像是被钉死在地面上,纹丝不动。 “动不了……我们动不了!” 有士兵惊恐大喊。 看着那道神秘诡异的身影王教头额头渗出冷汗,心脏狂跳。他征战沙场多年,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况。 “放箭!火铳!给我杀了他!” 箭矢如雨,火铳轰鸣,硝烟弥漫。然而,所有的攻击在接近林神都三丈之外时,全部诡异地悬停在空中。 “这……不可能……” 王教头的声音颤抖,独眼中倒映着那些静止的箭矢和铅弹,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林神都微微抬手,眼中鸡符咒光芒一闪而过。??“还给你们。” 话音落下,所有箭矢、铅弹骤然调转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原路返回! “噗嗤!噗嗤!” 前排骑兵瞬间被射成筛子,惨叫声此起彼伏。王教头勉强躲过一支箭,面甲被擦出一道深深的痕迹,鲜血顺着脸颊滑落。、 哪怕隔着面具林神都也感受到骑兵们的恐慌,在他眼中,这些所谓的精锐骑兵,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 鸡符咒的力量在他体内流转,只需一个念头,就能夺走他们的生命,就算再来十倍百倍人在他面前也没有任何意义。 “怪物……这根本不是人!” 有士兵崩溃大喊,转身就想逃跑。 “想走?” 然而,林神都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 “轰——!” 地面震颤,无数碎石、泥土、甚至整块地面被无形的力量掀起,悬浮在半空。 骑兵们惊恐地发现,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漂浮起来,战马嘶鸣着四蹄离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 “放开我!放开我!” 赵铁柱疯狂挣扎,却发现自己像是被钉在空气中,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王教头面色惨白,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仙……仙人……” 林神都悬浮在他们上方,白衣猎猎,眼神淡漠。??“你们不该来。” 他心念一动,鸡符咒的力量骤然爆发。三百具铠甲开始扭曲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 战马和骑兵的躯体被无形的力量撕扯,鲜血从铠甲的缝隙中渗出。 王教头的独眼瞪得滚圆,面甲缝隙中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脸。他感觉全身骨骼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铁甲像纸片般扭曲变形,勒进皮肉。 “仙人……饶……饶命……我有……重要情报……关于……县令……“ 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不成人声。 林神都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他缓缓降下,落在王教头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垂死的将领。 “哦?说说看。”??王教头艰难地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县令……他背后还有人……知府……甚至……京城的……” 林神都眯起眼睛,稍稍放松了对王教头的束缚,让他能够勉强抬起头说话。 “继续。” 王教头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抬起,却又被疼痛压制。他咳出一口血,声音微弱:??“他们……” 林神都微微俯身,想要听清他的低语。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 王教头突然暴起! 但他的动作并非刺杀,而是拼尽最后的力气,打开了马鞍上的鸟笼。 “咕……咕……“ 一只雪白的信鸽从笼中飞出,扑棱着翅膀冲向暮色渐沉的天空。 王教头独眼中闪过一丝解脱,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大……人……会……知……“ 话音未落,林神都轻轻抬手。那只刚飞出不到三丈的信鸽突然在半空凝固,仿佛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它拼命扑腾翅膀,却只能徒劳地在原地打转。 “何必呢?“林神都轻叹一声,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你们助纣为虐时,可曾想过那些被你们残害的百姓?“ 他五指收拢,信鸽的身体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洁白的羽毛被鲜血染红,最终“啪“地一声爆成一团血雾。 王教头独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最后的希望破灭了,此刻他的独眼中终于浮现出绝望。 “你们县令派你来时,可曾想过会这样死去?“ 林神都轻声问道,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却让王教头浑身发冷。 王教头的独眼突然瞪大,他想起临行前县令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那不是期待胜利的目光,而是送死之人最后的怜悯。 “原来……大人早就知道……“ 王教头咳出一口鲜血,铁甲已经深深嵌入胸腔,“我们……只是……试探的……弃子……“ 林神都微微颔首:“倒是个明白人。“ 他抬手轻挥,王教头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自己托起。濒死的将领看到地面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那些扭曲变形的尸体正被无形的力量拖入坑中。 “报……应……“ 这是王教头咽气前最后的话语。 他想起这些年跟着县令做过的恶事。那些被他们活埋的村民,那些被他们凌辱的妇女,那些被他们活活饿死的孩童…… 临死前他一直望着天空,独眼中倒映着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如此优雅,如此恐怖。 当林神都松开控制时,三百具扭曲的躯体轰然落地,扬起漫天尘土。 林神都站在深坑边缘,地面如同活物般蠕动,将三百具尸体尽数吞没。 片刻之后,这片土地恢复如初,连一丝血迹都未留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却让所有目睹的村民永生难忘。 李玉儿从父亲身后探出头,小脸上写满崇拜:“圣主大人好厉害!“ “圣主大人神威!“李云涛第一个跪倒在地,声音颤抖。 村民们如梦初醒,纷纷跪拜。 李大虎拉着女儿跪在最前面,额头紧贴地面。李玉儿却偷偷抬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林神都正要说话,突然眉头一挑。 他眼前浮现出只有他能看到的系统面板: 【宿主:林神都】 【能力:马符咒、鸡符咒、猴符咒】 【距离下一个符咒获取进度100%(声望10032/10000)】 “终于……“林神都嘴角微扬,在心中默念:“系统,领取狗符咒。“ 【叮!恭喜宿主获得狗符咒!】 【能力:永生不死(具有不死之力的狗之魔力,能令持有者永远年轻、永生不死,免疫一切致命伤害)】 一股暖流涌入体内,林神都感觉自己的生命力瞬间暴涨。他轻轻握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现在的他,真正拥有了不老不死之身! 第41章 疯狂 夜色渐深,城东废弃砖窑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县令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他坐在太师椅上,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眼睛死死盯着窗外。 “戌时了……”县令喃喃自语,声音里透着一丝颤抖。 师爷站在一旁,额头渗出冷汗,低声道:“老爷,王教头他们……按理说早该回来了。” 县令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死死盯着远处的山影。 “三百精锐,三百精锐啊!”他咬牙切齿,声音里带着一丝歇斯底里,“就算是遇上埋伏,至少也该有一两个人逃回来报信!” 师爷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会不会是……他们真的遇上了……” “闭嘴!”县令猛地转身,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不可能!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一定是李云涛那帮刁民设了埋伏!” 师爷不敢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心里却已经明白,县令的私兵,怕是全军覆没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窗外依旧寂静无声,连马蹄声都没有。 看着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的县令,师爷咽了口唾沫,不敢再言。 县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低声喃喃道:“三百人……三百人啊……就这么没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像是终于意识到什么可怕的事实。 “老爷,或许……”师爷还想安慰,却被县令抬手打断。 “不用说了。”县令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我明白了……那个‘圣主’,是真的。” “三百精锐,就算是遇上埋伏被大军包围,也至少会有一两个逃回来报信。就算逃不了李教头也会在临死前放出信鸽…… 可现在……一个都没有。” 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斥着恐惧:“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那个‘圣主’……真的能挥手间灭掉一支军队!” 师爷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那、那我们怎么办?他可是说过……三日后要来杀您……我们要逃吗?” 县令突然笑了,笑声万分凄惨:“逃?逃得掉吗?他既然能灭掉三百精锐,那整个漳州县对他来说,不过是个笼子罢了!” 说完县令好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师爷……“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师爷从未见过县令这般模样,战战兢兢地问道:“老爷,您这是……?“ “这世上……真的有报应。“县令抬起头,眼中竟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我从前不信,觉得什么''人在做,天在看''都是屁话!可现在……“ “我搜刮民脂民膏,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我纵容山贼劫掠,害得多少妇孺惨死?我为了掩盖罪行,又杀了多少无辜之人?“ 他的手指死死攥住扶手,指节发白,声音颤抖。“现在……报应来了,仙人要来灭我了……” 县令缓缓抬起脑袋眼神空洞的望着幽暗的门外,眼神恍惚,仿佛陷入了回忆。 “师爷,你知道吗?我年轻时,也曾是个心怀天下的人。” 师爷一愣,没想到县令会突然说起这个。 县令缓缓闭上眼睛,仿佛陷入了回忆。 “我出身富户,自幼饱读诗书,也曾立志要做个清官,造福一方。” “三十年前,我刚中举人,被派到一个漳州做官。刚上任时,我减免赋税,甚至自掏腰包修桥铺路……” 师爷怔怔地看着他,从未想过这个贪婪暴虐的县令,竟也曾有过这样的过去。 “可你知道百姓是怎么回报我的吗?”县令突然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狰狞,“他们骂我假仁假义,说我必定另有所图!甚至有人造谣,说我克扣赈灾粮,中饱私囊!” “就算这样我也忍了,甚至当时我还认为百姓不过是被别有用心之人蒙骗罢了……” “可是又过来一年,那一年是大旱,全县颗粒无收,我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县令的声音渐渐变得阴冷,“但那群贱民非旦不感恩,还嫌粮太少,嫌粥太稀,嫌我给的银子不够多!” “甚至还聚众冲进县衙,他们砸了我的官印,抢了我的家产,还放火烧了我的府邸!”县令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近乎嘶吼:“甚至……甚至把我夫人推倒在地,活活踩死!” 师爷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县令竟有这样的过往。 “我跪在地上求他们住手,可他们只是哈哈大笑,说‘狗官活该’!”县令的眼中燃起疯狂的怒火。 “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百姓就是一群贱种!谁对他们好,他们就会咬谁! 既然如此,我何必再装什么清官?不如做个恶人,至少能活得痛快!” “所以,我变了。”县令的笑容狰狞而扭曲,“既然他们不配仁慈,那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恐惧!” “师爷,你知道这世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县令继续说着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那些建种们既渴望青天大老爷的仁慈,又打心底里憎恨那些真正对他们好的人,认为别人对他们好都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 县令的声音陡然拔高,近乎嘶吼,“他们既需要有人装出一副仁慈的面孔,让他们跪拜;又需要有人用鞭子抽打他们,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主子!“ 师爷浑身一颤,只觉得眼前的县令已经彻底疯了。 “我既要让他们敬我如神……“县令的声音忽然轻柔下来,带着诡异的温和,“每逢灾年,我会施舍几碗稀粥,让他们跪在地上高呼''青天大老爷''。“ “可同时……“他的眼神骤然阴冷,“我也要让他们怕我如鬼!我会让他们交最重的税,挨最狠的鞭子,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命,从来就不值钱!“ 县令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荡的县衙内回荡,如同恶鬼的嚎叫。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既不敢反抗我,又会在饿得半死时,跪在我脚下求我施舍!“他的眼中闪烁着扭曲的快意。 “这才叫真正的统治!“ 师爷听得心惊肉跳,不敢接话。 县令猛地抓住师爷的肩膀,指甲几乎嵌入他的皮肉,声音嘶哑:“可现在……现在我才知道,这世上真有仙人!他真的要来杀我!” 师爷被抓得生疼却不敢半点反抗。 县令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狰狞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冷静。“师爷,你说……那个‘圣主’真的能杀我吗?” 师爷咽了口唾沫:“老爷,要不……我们还是逃吧?” “逃?”县令突然笑了,笑声阴冷而疯狂,“逃到哪里去?那‘圣主’能飞天遁地,能挥手灭我三百精锐,我逃得掉吗?” “就算是仙人……那又如何?!” 县令狞笑着,声音嘶哑,“我赵明德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就是不认命!” 他缓缓走到墙边,从暗格里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轻轻抚摸着锋刃,低声道:“既然逃不掉……那就在后日的寿宴上,拼死一搏!” 师爷大惊:“老爷,您想做什么?!” 县令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不是要来杀我吗?好!那我就让整个漳州县的权贵都看看,所谓的‘圣主’,到底有多可怕!” “寿宴那天,我会让所有宾客都亲眼见证。 要么,他杀了我,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力量;要么……我拼死一搏,让所有人知道,就算是‘仙人’,也未必无敌!” 县令压低声音,对师爷说道:“去,把县衙地窖里的火药全部搬出来!” 师爷脸色大变:“老爷!您要炸死他们?!” 县令冷冷一笑:“既然那‘圣主’能操控山石,能治愈伤病,那他怕不怕火药?” 师爷颤抖着说道:“可……可知府大人也在啊!那可是朝廷命官!” 县令眼中闪过一丝疯狂:“那又如何?反正我已经完了!那个所谓的圣主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与其等死,不如拉他们一起陪葬!” 师爷彻底吓傻了瘫坐在地上,县令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师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师爷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县令继续说道:“因为你得去帮我办最后一件事。” 师爷惊恐地看着他:“老爷……您要我做什么?” 县令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去将城南那片染了鼠疫被隔离的病死鬼全部放出来,再派死士混进去传播圣主能治愈鼠疫并且将要降临漳州救苦救难! 你说那些无药可救病死鬼们听见这这样的消息,他们会不会信?” “老爷?!你……” 师爷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没有想到县令竟然会这么丧心病狂。 县令哈哈大笑:“他不是要杀我吗?好!我给他这个机会!但我要让所有人看看就算是仙人,也救不了那些该死的贱民!” 第42章 张捕头 夜色渐深,漳州县城内一片寂静。 张捕头踏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中,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时,脸上的肃杀之气瞬间消散。 “爹!“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从屋内冲出,扑进张捕头怀里。 张捕头粗糙的大手轻轻抚过儿子的头顶,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小虎,今日可有好好读书?“ “读了!《千字文》我已能背下一半了!“男孩仰起脸,满是自豪。 屋内,一位面容温婉的妇人正在灶台前忙碌,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脸上浮现笑意:“回来了?饭马上就好。“ 张捕头点点头,卸下腰间的佩刀挂在门后,刀鞘上的磨损痕迹显示这把刀已跟随他多年。他走到桌前坐下,小虎立刻爬上他的膝盖。 “今日衙门里忙吗?“妇人一边盛饭一边问道,眼角余光扫过丈夫疲惫的面容。 张捕头接过饭碗,筷子在手中顿了顿:“还好。“ 看着妻子担忧的眼神,他终究没说出这几日的惊心动魄。 饭桌上,小虎叽叽喳喳地说着今日的见闻:“爹,今日私塾先生夸我了!说我有天赋,将来定能考取功名!“ 男孩的眼睛亮得惊人,“等我当了官,一定像爹一样做个好官!“ 张捕头的手突然一抖,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干涩得不像话:“好,好……“ 妻子敏锐地察觉到丈夫的异常,温柔地给父子俩夹菜:“快吃吧,菜要凉了。“她故意岔开话题,“今日集市上鱼很新鲜,我特意买了条大的……“ 这个小小的家显得格外温馨,与外面那个充满阴谋与杀戮的世界形成鲜明对比。烛光下,三人的影子在土墙上摇曳,仿佛一幅温馨的剪影画。 但这平凡的温馨让张捕头心中酸涩,若那“圣主“真要大闹县衙,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就在这个时候,院门突然被敲响。 “这么晚了,会是谁?“妇人疑惑地看向丈夫。 张捕头眉头一皱,放下碗筷,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却发现那里现在空无一物。 他起身走向门后,重新佩上刀,这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吴涛,他的脸上满是疲惫与焦虑,眼中布满血丝。 “张大哥……“吴涛的声音沙哑。 张捕头身体一僵,随即侧身让开:“进来吧。“ 吴涛走进院子,看到饭桌上的妇人孩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嫂子,打扰了。“ 妇人连忙起身:“是吴涛啊,快坐下一起吃饭。对了,你大哥呢?怎么没一起来?“ 空气瞬间凝固。吴涛的笑容僵在脸上,张捕头的右手已悄然按在刀柄上,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 “吴叔叔!“小虎欢快地跑过去,“我娘今晚还包了饺子,您要不要……“ 妇人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拉住儿子:“小虎,跟娘去厨房热菜。“临走时担忧地看了丈夫一眼。 待妻儿关上门,两个男人在院中对峙。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上交织成一团模糊的阴影。 吴涛声音颤抖,眼中竟有泪光闪动:“张大哥,我大哥他……是不是已经……“ “死了。“张捕头没有回避:“我亲手杀的。“ 吴涛浑身颤抖,突然从腰间抽出短刀。 张捕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要报仇我们俩换个地方,别吓着孩子。“ 出乎意料的是,吴涛“扑通“跪倒在地,短刀“咣当“掉在青砖上:“我不报仇……我大哥死有余辜!他忘恩负义,该死!“ “我……我大哥他……他该死!该死啊……” 张捕头愣住了,他没有预料到吴涛会说出这一番话,院中一时间只剩下吴涛压抑的啜泣声。 一会儿吴涛抬起头,泪流满面,声音哽咽:“那年大旱,我们兄弟杀了囤积居奇的黑心粮商将粮食分给了乡亲们,被官府通缉一路逃到漳州。是你抓住我们,却看我们可怜,不仅没送官,还举荐我们当了捕快……“ “可我们呢?“吴涛的声音突然拔高,又猛地压低,生怕惊动屋内的母子。 说话间吴涛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为了活命,就帮那狗县令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我大哥……我大哥他……“ “其实我也不想干了,可大哥说……说县令手里捏着我们的把柄,不听话我们俩兄弟都得死……“吴涛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 “就在出发前那晚,我起夜看见大哥跪在娘的牌位前哭……他说''娘,儿子要做畜牲了,可我得护着小涛啊''……“ 张捕头听着这番忏悔,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吴家兄弟时的情景,那时那两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虽然被抓住压在地上,脖颈上被扣住锁链沦为监下囚,但他们的眼中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但是,到如今这火焰竟竟被现实的残酷生生浇灭了…… 张捕头的手微微颤抖,握刀的手指节发白。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与吴家兄弟其实并无不同,都只不过是在乱世中挣扎求生的可怜人罢了。 “我知道大哥心里也苦……“吴涛的声音哽咽,“可我们助纣为虐,差点害死您和李家村几百口人……他该死!我也该死!“ 说着,吴涛突然扑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张大哥,您现在就杀了我吧!我吴涛绝无怨言!“ 院中一片死寂,只有夜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张捕头缓缓松开刀柄,叹了一口气弯腰扶起吴涛:“起来吧……“ 吴涛突然抓住张捕头的手腕,“张大哥,县令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了!县令他知道圣主的事情了!“ 张捕头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我之前在街上瞧到师爷把王二带走了,我就悄悄跟上去了。“ 吴涛压低声音,语速飞快,“王二那怂包,被师爷用烙铁一吓,就把你们在李家村的所见所闻全招了。县令听了之后……“ 说到这里吴涛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我见他派了至少有二三百的私兵去李家村,那些人穿着重甲带着火枪,我从来没有见过装备这么精良的骑兵,但……但那些人到现在一个都没回来……“ 张捕头倒吸一口冷气:“二三百人?全灭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又立刻警觉地看向屋内。 吴涛点点头,眼中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我当时躲在城东废弃砖窑外的槐树上,亲眼看见那个飞鹰武馆的王教头带着人出发……我看县令和师爷两个人一直在那里等着,可现在天都黑了……一个人也没有回来!“ 张捕头脑海中浮现出那位“圣主“悬浮在空中的身影,以及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虽然早有预料,但…… 吴涛突然抓住张捕头的衣袖,眼中闪烁着恐惧与困惑:“张大哥,那个''圣主''……他真的存在吗?他真的是……仙人?“ 在吴起惊骇的目光中,张捕头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第43章 谣言 漳州县城东的破败街道上,黄道周站在临时搭建的粥棚前,望着眼前排成长龙的饥民,眉头紧锁。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花白的胡须上,映出一层淡淡的金色。 “爹,米粥已经熬好了。“黄雨霞从棚后走出,素白的衣裙上沾了些许柴灰。她挽起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亲自拿起木勺搅动大锅中冒着热气的稀粥。 黄道周转头看向女儿,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雨霞,这些粗活让下人做便是,你何必亲自动手?“ 黄雨霞浅浅一笑,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脸颊上:“女儿想为爹分忧。况且这些百姓饿得久了,第一勺粥总要舀得均匀些。“ 街道两旁,衣衫褴褛的百姓排着长队,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有抱着婴儿的妇人,还有面黄肌瘦的孩童。他们眼巴巴地望着那口冒着热气的大锅,不时传来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排队!都排好队!“黄府的老管家维持着秩序,“每人一碗,不许争抢!“ 黄道周看着这一幕,长叹一声:“这漳州城,竟已凋敝至此。我在京城时,虽知天下不太平,却不知百姓已困苦如斯。“ 黄雨霞舀起一勺粥,小心地倒入第一个老妇人破旧的碗中:“爹在朝时多次上书请求减免赋税,已是尽了臣子本分。如今世道如此,非一人之过。“ 老妇人接过粥碗,双手颤抖,浑浊的眼中涌出泪水:“多谢黄大人,多谢小姐……老朽已经三天没吃上一口热食了……“ 黄道周眼眶微红,从袖中取出几枚铜钱塞到老妇人手中:“老人家,拿去买些盐巴吧。“ 正午时分,粥已分发过半。黄雨霞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臂也有些酸软,但她仍坚持亲自分粥。黄道周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雨霞,“趁着分粥间隙,黄道周走到女儿身旁,“你今年已经十八了,寻常人家的姑娘这个年纪早已许了人家。“ 黄雨霞手中的木勺微微一顿,随即继续舀粥:“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黄道周捋了捋胡须:“为父只是想着,这漳州城内可有你看得上眼的青年才俊?若有,爹便为你做主。“ 黄雨霞轻轻摇头,耳垂微微泛红:“爹,我们回漳州才几日?女儿哪里认识什么人。“ 黄道周眼中闪过思索:“福建总兵郑芝龙前日回了信,说明日会来参加为父的寿宴。“ “他长子郑森,今年二十,听说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又与你年龄相仿,明日你们可以见见。“ 黄雨霞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女儿全凭父亲做主。“ 黄道周仔细观察女儿的神色,发现她并无喜色,便追问道:“你对这事可有想法?郑家虽出身海商,但如今已是福建望族,郑芝龙手握重兵,家财万贯……“ “爹,“黄雨霞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郑家并非良选。郑芝龙虽表面忠于大明,实则首鼠两端。若日后……若大明有变,恐怕他不会为大明朝尽忠。“ 黄道周闻言一怔,没想到女儿竟有如此见识。他沉默片刻,叹息道:“你既知如此,为何还说''全凭父亲做主''?“ 黄雨霞将最后一勺粥舀入碗中,递给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然后才轻声回答:“女儿生在黄家,享了黄家小姐的尊荣,自当为家族尽一份力。若与郑家联姻能助爹日后大事一臂之力,女儿心甘情愿。“ 黄道周心头一震,看着女儿平静的面容,突然感到一阵心疼。 他想起女儿从小到大的乖巧懂事,从未像其他官家小姐那般任性撒娇,总是默默承受一切。 “雨霞……“黄道周声音微哑,“为父宁愿你反抗一次,任性一次……你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为父心疼。“ 黄雨霞微微一笑,眼中似有泪光闪动:“爹教女儿诗书礼仪,不就是为了让女儿明事理、知进退吗?如今国事艰难,家事纷扰,女儿岂能再给爹添乱?“ 就在这时,忽听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 几个衣衫褴褛的灾民正神秘兮兮地围成一圈,其中有个跛脚老汉正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汉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了吗?圣主明日午时会驾着祥云来漳州城!听说只要诚心跪拜,就能驱散瘟疫!“ “真的假的?“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将信将疑,“我男人前日刚染上疙瘩病……“ “千真万确!“旁边一个瘦高个插嘴,“我表兄在李家村做木匠,亲眼见过圣主显灵!挥手间就治好了全村人的鼠疫!“ “何止治病!“蹲在墙角的乞丐突然插话,浑浊的眼中迸发出异样的光彩,“前日李家村的王婆子亲口告诉我,圣主挥手间就能让人登极乐世界,再不受这饥寒之苦!“ 黄道周与女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这时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只见张捕头带着几个衙役快步走来。 “散了散了!“张捕头厉声喝道,“再敢传播谣言,统统抓进大牢!“ 百姓们顿时作鸟兽散,但黄道周分明看到他们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张捕头转身时发现了黄氏父女,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黄大人。“张捕头快步走来,声音压得极低,“借一步说话。“ 三人走到僻静处,张捕头警惕地环顾四周后开口:“先生见谅,今日不知何人散播谣言,说那''圣主''明日要……“ 黄道周捋须的手突然顿住:“莫非是……“ “在下怀疑是县令在搞鬼。“张捕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得到消息,他昨夜派出的三百私兵……一个都没回来。“ 黄雨霞手中的帕子突然落地。张捕头弯腰拾起递还,低声道:“小姐当心。县令今早突然下令撤掉所有防疫关卡,还开放了粮仓……“ “这不对劲。“黄道周面色凝重,“以赵明德的性子,绝不会突然转性。除非……“ “除非他在设局。“黄雨霞轻声接话,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爹,女儿总觉得明日寿宴恐有变故。“ 三人正说话间,黄府的老仆匆匆跑来:“老爷!家里来客了,说是……说是县令大人亲自登门!“ 张捕头闻言立刻按住刀柄,黄道周却抬手制止:“你先回去,就当没见过我们。“ 待张捕头离去,黄道周整了整衣冠,对女儿低声道:“雨霞,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明日寿宴你都待在闺房,不要出来。“ “爹!“黄雨霞急得眼眶发红,“女儿怎能……“ “听话。“黄道周罕见地严厉起来,“若那圣主真如传言所说……这漳州城怕是要变天了。“ 父女二人回到府邸时,远远就看见县令的轿子停在院中。赵明德正悠闲地品着茶,见他们进来立刻起身相迎,圆脸上堆满笑容:“黄大人,冒昧打扰了!“ 黄道周注意到县令今日穿着异常朴素,腰间却佩了把镶金错玉的匕首。更诡异的是,师爷和几个心腹衙役都站在院外,院内竟无一个侍卫。 “赵大人何事亲临?“黄道周不动声色地将女儿护在身后。 县令搓着手笑道:“明日不是您六十大寿嘛!下官特来商量宴席安排。“ 黄道周眉头微蹙,拱手道:“赵大人折煞老朽了。如今黄某一介布衣,当不起''大人''之称。“ “诶!“县令突然提高声调,脸上的肥肉堆出夸张的笑容,“黄公虽辞官归乡,但进士功名仍在,按制仍是官身!下官这般称呼,合情合理啊!“他说着竟后退半步,郑重其事地作了个揖。 县令突然靠近,压低声音说道:“下官听说……您邀请了郑总兵?“ 黄雨霞敏锐地发现,县令说这话时,左手一直摩挲着腰间匕首的柄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确有此事。“黄道周眉头一挑看了他一眼,淡然道,“赵大人莫非……“ “哎呀误会了!“县令突然提高声调,额角渗出细汗,“下官是想说……明日下官要当众向您请罪!这些年……下官做了不少糊涂事。“ 黄道周与女儿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县令这般作态,与平日判若两人。 “赵大人言重了。“黄道周慢慢挪步,挡在女儿与县令之间,“不如明日寿宴上……“ “必须明日!“县令突然激动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明日午时,下官要当着全县乡绅的面……“ 他猛地住口,像是意识到失态,干笑两声:“总之……明日定给黄大人一个惊喜!“ 说完县令便告辞打道回府,但刚走到院门口,突然转身,那张堆满假笑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油腻:“对了,黄大人,下官方才听闻您与张捕头在街上相谈甚欢?“ 黄道周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哦?赵大人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是偶遇闲聊几句罢了。“ “呵呵……“县令的笑声像钝刀刮过青石,“张捕头近来公务繁忙,怕是没空常来拜访。这样吧——“他突然提高声调,“来人啊!“ 院门外立刻涌入十余名衙役,为首的正是师爷。县令满意地点点头:“为保黄大人明日寿宴顺利,下官特派精锐护卫黄府。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黄雨霞脸色骤变,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黄道周抬手示意女儿冷静,眯起眼睛,注意到这些“护卫“腰间都配着刀,站位更是将黄府所有出口都封锁得严严实实。 师爷阴笑着站在院门口,活像一条看门恶犬。 “赵大人这是何意?“黄道周指向门外,声音陡然转冷。 县令笑容不减,反而更显热络:“保护!纯粹是保护!“他拍着胸脯保证,“黄公乃朝廷栋梁,如今辞官归乡,下官岂能让您有半点闪失?这些衙役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定能护得黄府周全。“ “不必了。“黄道周断然拒绝,“黄某不过一介草民,当不起这般阵仗。“ “黄公,这可由不得您。“ 县令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他缓缓直起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声音依旧温和却透着刺骨寒意:“漳州近日有白莲教妖人作乱,下官身为父母官,必须确保明日寿宴万无一失。“ “对了,您府上的厨子年纪大了,下官特地带来几个帮手。“县令又继续说道,一边说还一边鼓掌,随着他的击掌声,几个陌生面孔的仆役低头走进院子,“他们会好生伺候,直到……明日寿宴结束。“ 黄雨霞倒吸一口冷气。这些人眼神阴冷,步伐矫健,哪是什么厨子?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送走县令后,黄雨霞发现父亲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黄道周望着门外神色阴晴不定:“这个漳州的“青天大老爷”究竟想要干什么?!” 第44章 吴涛(上) 夜色深沉,漳州县城内一片寂静。 吴涛独自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耳边回荡着那些疯传的谣言。 “圣主明日午时会驾着祥云来漳州城!” “只要诚心跪拜,就能驱散瘟疫!” “圣主挥手间就能让人登极乐世界,再不受这饥寒之苦!” 这些话语像毒蛇般钻入吴涛的耳朵,让他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刺痛。 “狗屁圣主……“ 吴涛啐了一口,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心中莫名回荡着张捕头那句沉重的回答:“那个‘圣主’……他真的存在!” 吴涛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些谣言,他太熟悉了,当年白莲教也曾用类似的手段蛊惑百姓,煽动叛乱。 而现在,县令竟也玩起了这一套? 他亲眼见过县令派出的三百精锐私兵消失在李家村方向,至今无一生还。若真有什么“圣主“,那县令这是在找死。 这个表面仁慈、背地狠毒的“青天大老爷“绝不会无缘无故散布这种谣言。这必是一个陷阱,但目标是谁? “狗官……”吴涛低声咒骂,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吴涛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大哥吴起死了,死在张捕头手里,可他却恨不起来。 因为大哥确实该死,他们兄弟俩为了活命,成了县令的爪牙,帮着那狗官欺压百姓、杀人灭口。 而现在,县令竟想借“圣主”之名设局?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 吴涛咬了咬牙,脚步一转,朝着县衙方向走去。 “吴涛!“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阴冷的呼唤让吴涛浑身一颤。 他转身看见师爷那张瘦长的脸从阴影中浮现,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在昏暗的巷子里闪着狡黠的光。 “师、师爷……“吴涛努力控制着声音不发抖。 师爷眯起眼睛:“县令大人让我来问问,你大哥的后事……安排得如何了?“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插进吴涛的心脏。他想起兄长吴起被张捕头杀死的那晚,想起他们兄弟背叛恩人的耻辱,更想起县令许诺的银两和地位。 如今兄长已死,这些承诺自然成了泡影。 “已经……安排妥当了。“吴涛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恨意。 “很好。“师爷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县令大人说了,只要你乖乖听话,你大哥那份赏银……还是你的。“ 吴涛猛地抬头,正对上师爷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忽然明白了,县令是在警告他。就像用烙铁逼供王二一样,县令要用银子和恐惧牢牢控制住他。 “多谢……县令大人。“吴涛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师爷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欲走,却又突然回头:“对了,最近城里有些谣言……你听说了吧?“ 吴涛的心跳骤然加速:“听、听说了些。“ “都是些愚民胡言乱语。“师爷冷笑一声,“县令大人明日要在黄大人寿宴上当众揭穿这个骗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吴涛僵硬地点头,看着师爷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当然明白,县令要借黄道周的寿宴设局,目标就是那个能一夜灭掉三百精锐的“圣主“。 但具体是什么阴谋?吴涛的直觉告诉他,这与那些突然开放的粮仓、撤掉的防疫关卡有关…… 在分别师爷后,吴涛混混沌沌地走向家中。昏暗的里房间内,兄长吴起的牌位孤零零地立在角落。 他跪在兄长吴起的牌位前,颤抖着点燃三炷香。 “大哥,我该咋办……“ 他跪在蒲团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牌位上的裂缝,“张大哥对我们有恩,可县令……“ 香炉里的三炷香忽明忽暗,就像他摇摆不定的心。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兄长临死前那个晚上,跪在娘亲牌位前痛哭流涕的模样。 “娘,儿子要做畜生了……“当时兄长是这么说的,声音哑得像吞了炭火。 吴涛猛地站起身,牌位被带倒,“咣当“一声砸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时,发现牌位底下压着个油纸包。 是兄长藏在这里的,里面包着张捕头当年给他们兄弟的铜钱,整整二十文,一个子儿都没花。 铜钱上的“崇祯通宝“四个字在月光下泛着青光。吴涛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砸在生锈的铜钱上,溅起细小的尘埃。 “大哥……我们错了……大错特错……“吴涛的眼泪砸在青砖地上,声音哽咽。 他想起张捕头平日里的正直,想起他宁愿自己清贫也不让手下搜刮民脂民膏的坚持,更想起他家中那个天真烂漫的小虎…… “我不能……不能再当县令的走狗了……“ 吴涛猛地站起身,他狠狠抹了把脸,把铜钱揣进怀里,大步走出家门。 他必须警告张捕头,无论县令在谋划什么,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夜色渐深,吴涛像幽灵般穿梭在漳州城的街巷中,当他接近张捕头家时,却猛然刹住脚。 直觉告诉他张捕头家现在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吴涛并没有贸然上前敲门 而是悄悄蹲在张捕头家对面的巷口,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座安静的小院。 等待许久,已经半个时辰了,院门紧闭,连个进出的人影都没有。 “不对劲……“吴涛吐出嚼烂的草茎,眉头拧成了疙瘩。 往日这个时候,张捕头早该在院里练拳了,而他的妻子也会在门口点灯。可今晚,整座院子黑得像个坟包。 他猫着腰溜到后院墙根,耳朵贴在冰冷的砖墙上。隐约能听见屋内压抑的说话和哭泣声,却听不清内容。 正当他想翻墙进去时,一阵脚步声吓得他缩回阴影里。 两个陌生面孔的衙役提着灯笼绕到后院,腰间配着明晃晃的刀。 “看紧了,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 吴涛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张捕头被软禁了!县令这是要干什么?就因为李家村的事? 他蹑手蹑脚地退开,脑子里乱成一团。 夜风卷着枯叶擦过脚边,吴涛突然打了个寒颤这才回过神来。 吴涛叹了一口气,现在张捕头也被软禁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散去了心中复杂的想法往家走,但他却在经过县衙后巷时猛地刹住脚步,几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从地窖往外搬东西。 吴涛屏息贴在墙根,借着月光看清了:是火药!整整十几桶! 师爷正在清点数目,嘴里还念叨着“明日午时“、“黄府寿宴“之类的词。 吴涛的血液瞬间冻结,他忽然明白了城里那些“圣主降临“的谣言从何而来…… 县令要用这些火药,在众目睽睽之下…… “不行!得告诉张大哥!“他转身就要跑,却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拽进暗处。 “嘘!“是王二那张惨白的脸,“吴涛?你在这儿干什么?“ 吴涛的冷汗浸透了后背。王二不是被师爷收买了吗?怎么会…… “我、我路过……“他结结巴巴地说,手却悄悄摸向怀里的匕首。 王二突然凑近,呼出的热气喷在他耳朵上:“你也看见了?那些火药?“没等吴涛回答,他又急促地说:“县令疯了!我刚才偷听到,他要在黄大人的府邸前埋下炸药炸死所有人!!“ 吴涛瞪大眼睛。王二继续道:“张捕头家被看起来了,我们得……“ 话音未落,巷口传来脚步声。王二一把推开吴涛:“快走!去找……“ “什么人!“ 一声厉喝打断了他。师爷带着几个衙役冲了过来。 吴涛最后看见的,是王二被按在地上时朝他使的眼色。他转身钻进错综复杂的小巷,心脏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跑出两条街后,吴涛瘫坐在一户人家的门廊下,大口喘着气。怀里的铜钱硌得胸口生疼,却让他前所未有地清醒。 “得救张大哥……得阻止县令……“ 他喃喃自语,眼前浮现出小虎天真无邪的笑脸,还有张捕头妻子熬粥时温柔的模样。 第45章 吴涛(下) 吴涛一个人回到家中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冷汗浸透了衣衫。 他死死攥着怀里的铜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掌纹蜿蜒而下,却浑然不觉疼痛。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他神经质地啃咬着拇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不远处传来打更声,像催命的符咒。 王二被抓住了,张捕头被软禁,黄府被重兵把守,县衙里全是县令的人,他一个人,能做什么? 县令这一招实在是太狠,既要杀“圣主“,又要让所有见证者陪葬,最后还能嫁祸给白莲教。 吴涛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木桌上的油灯被震得摇晃。 昏黄的光影里,他看见墙上挂着的《钟馗捉鬼图》,那是张捕头去年送的。 “张大哥总说……天理昭昭……“ 吴涛盯着画上钟馗怒目圆睁的样子,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铜钱从怀里掉出来,在地上转了几圈,“当啷“一声倒下。 崇祯通宝。 “等等……“吴涛突然僵住,混沌的脑海里劈过一道闪电。他想起王二被拖走前那个古怪的眼神,想起张捕头听闻“圣主“时复杂的表情,更想起…… “李家村!“ 这三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吴涛浑身战栗起来。 “去找……圣主?”这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吴涛自己都愣住了。 是了,那个能挥手灭掉三百铁骑的存在,那个让县令恐惧到发狂的“圣主“!如果这世上真有什么能阻止这场屠杀…… “没错!去找圣主!只有圣主才……” 吴涛喃喃自语着,一边说一边兴奋的站前身来,但突然间他表情一滞。 吴涛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赌什么,赌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仙人“,赌那些荒诞不经的传说都是真的。可怀里的铜钱贴着心口发烫,烫得他眼眶发热。 “总得有人试试……“ 吴涛咬了咬牙把二十枚铜钱郑重塞进了衣内,换了一身衣服乔装打扮了一番便出门去。 吴涛刚靠近城门,就发现情况不对。 往日松懈的城门守卫,此刻竟多了三倍人手,个个腰挎钢刀,目光警惕。城墙上甚至架起了火铳,黑漆漆的铳口对准城外。 “怎么回事?”吴涛压低帽檐,装作若无其事地靠近。 “站住!”一名衙役厉声喝道,“县令有令,城内疑是有白莲教妖人作乱,在抓住白莲教的人前,任何人不得出城!” 吴涛心头一沉,故作疑惑:“大人,小的家里老母病重,急着回乡下送药……” “滚回去!”衙役不耐烦地挥手,“没有县令大人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出!” 吴涛退后几步,目光扫过城墙。 重兵把守,火铳戒备,连城墙上都有人巡逻。县令这是铁了心要封锁消息!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二更天了……” 距离天亮,只剩不到两个时辰! 李家村离县城四十里,山路崎岖,就算他现在能出城,也未必能在天亮前赶到! 吴涛咬了咬牙:“不行……必须赌一把!” 借着月光,吴涛悄悄摸到城墙最偏僻的一角。 这里年久失修,砖石松动,守卫也少。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扣住砖缝,一点点往上爬。 “咔!”一块砖石松动,差点让他摔下去。 他屏住呼吸,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终于,他爬上了城墙。 可就在他准备翻越时…… “谁?!”一声厉喝炸响! 吴涛浑身一僵,回头看去,一名巡逻的衙役正举着火把朝他冲来! “糟了!”他顾不得多想,猛地一跃,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砰!”他重重摔在地上,右腿传来剧痛,但他咬牙爬起,一瘸一拐地冲向黑暗。 身后,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近,衙役的喊声回荡在夜空。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夜色如墨,山路崎岖。 吴涛朝着李家村的方向一路狂奔,一刻也不敢停歇。 不知跑了多久,此刻吴涛的双腿每迈一步都像被烙铁烫过,每一次呼吸肺好像火烧一样痛。每一次心跳都像擂鼓。 怀里的铜钱随着奔跑叮当作响,像是催命的更鼓。 但就是如此他仍旧不敢停下,连一刻也不敢,因为此刻漳州城无数百姓的性命压在他身上。 “四十里……四十里……“吴涛在心里默念,汗水模糊了视线。 意识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晚上。 大哥吴起站在黑心粮商的府邸前,手中的刀在火光中泛着寒意。 “小涛,你怕吗?“大哥的声音在记忆中响起。 “怕……“年轻的吴涛颤抖着回答。 “我也怕。“大哥转过身,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毅,“但有些事,怕也得做。“ 当时的吴涛不明白,但现在,他懂了。 当时可真冷啊,冷得像现在刮过脸颊的风。 “大哥,我终于明白你的选择了……“吴涛喃喃自语,脚下的步伐更加坚定。 但突然间他一个不留神踉跄,重重摔在地上。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起来!“吴涛咬着牙强忍着痛苦对自己嘶吼,指甲抠进泥土里,“漳州城几千条人命等着呢!“ 他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抖得厉害。不是恐惧,是体力透支的颤抖。 远处传来狼嚎,此起彼伏。 吴涛的血液瞬间凝固。他听说过这片山林的狼群,饿极了的狼连熊都敢攻击。 “操……“他啐出一口血沫,抽出腰间的短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却显得那么单薄。 第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然后是第二双、第三双…… 吴涛背靠一棵老松,握刀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狼群慢慢围拢,他能闻到那股腥臊味,能看见领头那只灰狼咧开的嘴里滴落的涎水。 “来啊!畜生!“吴涛嘶吼着,声音沙哑得不像人声,“老子连县令都不怕,还怕你们这些畜生!“ 灰狼低伏身体,肌肉绷紧,下一秒就会扑上来。 吴涛突然笑了,笑得癫狂。他想起了大哥,想起了张捕头家的小虎,想起了那二十枚铜钱的分量。 “大哥,我总算……没给你丢脸。“ 第46章 终见圣主(上) 距离漳州城四十里外的李家村内,柔和的阳光突破薄雾照在这个宁静的小乡村中。 而此刻经过两个时辰一刻不停歇的狂奔,吴涛终于来到了这里。 吴涛拖着血肉模糊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走过最后一道田埂。 他的右腿被狼撕咬得露出白骨,他拖着这条断腿爬行了半里地,直到指甲翻裂、指缝里塞满碎石和腐叶,才找到一根粗树枝当拐杖,此刻那树枝也已被血染成了暗红色。 “快了……快了……就在前面……” 吴涛掺扶着拐杖艰难的走着最后一点路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喉咙像是被炭火烧过。 当李家村的老槐树终于映入眼帘时,这个曾经健壮的汉子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一只早起的麻雀落在他眼前,歪着头打量这个不成人形的生物。 “圣……主……“ 吴涛蠕动着嘴唇,吐出的字句混着血沫,他的声音微弱到连他自己也听不清。 没走几步,他就重重摔在地上,碎石磕掉了嘴里最后的两颗门牙,鲜血顺着下巴滴落。 就算如此但他仍然挣扎着,用肘部支撑身体,一点一点向村口挪动,在身后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谁在那里?“ 一个早起挑水的村民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动静惊叫一声,水桶“咣当“掉在地上。 他转身望去,惊恐地看着地上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形,如果那还能称为人的话。 吴涛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阳光下他的脸已经看不出人形,右眼被血糊住,左眼却亮得吓人:“圣……圣主……在哪……“他每说一个字就有血沫从嘴角溢出。 村民吓得倒退两步,随即大喊起来:“快来人啊!有伤者!“ 急促的铜锣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很快,十几个村民闻声赶来,但当他们看清地上的人时,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老天爷啊,怎么伤成这样?“ “这是走夜路遇到狼群群了吗?” “他说要见圣主大人!“ 吴涛的手指死死抠住最先发现他的村民的裤脚留下五个血指印:“带我去……见圣主……县令要……炸死所有人……“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快抬他去见村长!“一个老者当机立断:“让村长去请圣主大人,” 村民们七手八脚找来门板,小心翼翼地将吴涛抬起来。他的身体软得像滩烂泥,右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耷拉着,看得几个妇人直捂着眼不敢在看。 村长李云涛家门前已经围满了听见消息前来围观人。 李大虎挤开人群,当看见吴涛的样貌时顿时间惊讶的大喊起来:“见鬼了!这不是被张捕头处决掉那个捕快吗?怎么他还活着!“ 李云涛蹲下身仔细查看,突然瞳孔一缩:“不对,这是吴起的弟弟吴涛!我听张捕头说过他们兄弟长得极像。“ “他这样的伤已经无药可医,只有圣主大人才能救的了他!” 说罢,李云涛连忙回屋取来伪装成仙家法宝通灵匣的对讲机。 当那个雕刻着龙凤纹的木匣被取来时,围观的村民都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李云涛按下匣子上的按钮,匣子上那颗其他的“夜明珠”开始闪烁红光,匣中立刻传出林神都的声音:“何事?“ “圣主大人!“李云涛急声道,“有个重伤的捕快来报信,说县令要在今日午时炸死所有人!“ 圣临山洞府中,林神都正凝视着半透明的系统面板: 【宿主:林神都】 【能力:马符咒、鸡符咒、猴符咒、狗符咒】 【距离下一个符咒获取进度65%(声望13742/20000)】 “奇怪了,我这几天明明没做什么,声望怎么涨这么快?“ 看着系统面板上一点一点跳动的声望值,林神都摸着下巴自语:“难不成李云涛搞的圣主教传播的这么快吗?” 通灵匣突然亮起,李云涛急促的声音传来。林神都听完汇报,眼中精光一闪:“原来如此!“ 他转身看向蜷缩在石床上睡觉的橙芸,轻轻弹了下她的猫耳朵:“醒醒,橙芸。该出发了。“ 橙芸“喵“地一声炸毛跳起,瞬间变成人形,头顶的橘色猫耳警惕地竖起:“师尊?“ “漳州城有热闹看了。“林神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县令给我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当林神都带着橙芸飘然降落在李家村时,围观的村民齐刷刷跪了一地。李大虎拉着女儿李玉儿也急忙跪下,小姑娘好奇地偷瞄着圣主大人白色的衣角。 “圣主大人!“李云涛上前行礼,指着门板上的吴涛:“此人冒死来报,说县令在漳州城布置了火药,要在今日午时引爆。“ 林神都走到吴涛身前,右手轻抚过他的额头。马符咒的紫光流转间,吴涛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断裂的骨头发出“咔咔“的复位声。 围观的村民们发出阵阵惊呼,有人已经开始叩头祈祷。李玉儿睁大了眼睛,小手紧紧攥着父亲的衣角。 吴涛的眼皮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意识从黑暗深处慢慢浮起。他首先感受到的是全身暖洋洋的舒适感。 这不对劲,他明明记得自己浑身是伤,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 “醒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吴涛猛地睁开眼,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白衣胜雪的年轻男子正俯视着他,那双眼睛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金色,仿佛能洞穿人心。 “圣……主……“ 吴涛的喉咙里滚出这两个字,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这份笃定。他从未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存在,但此刻心脏却像被无形之手攥住。 这不是恐惧,而是蝼蚁仰望高山时本能的敬畏。那人垂眸看他的眼神,就像神明俯瞰人间。 “你认得我?“林神都微微挑眉,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味。 “圣……圣主大人!“ 吴涛浑身一颤,下意识要爬起来行礼,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按回床榻。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周围挤满了李家村的村民。 更让他震惊的是,自己破碎的右腿完好如初,连多年前追捕盗匪时留下的旧伤疤都消失了。 吴涛颤抖着抚摸自己光滑的皮肤,仰望这眼前这超凡脱俗的存在:“小人从未得见圣颜……但见到您第一眼,就知道您绝非凡人,定是圣主无疑!“ 围观的村民们发出惊叹,而李大虎挠着头嘀咕:“怪了,圣主大人脑袋上又没顶着牌匾……“ 吴涛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向周围的村民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三刻。“李云涛从人群中走出,眉头紧锁,“你说县令要炸死所有人,到底怎么回事?“ 吴涛的瞳孔骤然收缩,挣扎着要下床:“来不及了!县令在黄府埋了十几桶火药,午时就要……“ “冷静。“林神都手指轻点,吴涛顿时觉得一股清凉气息涌入脑海,狂跳的心脏渐渐平稳下来。“慢慢说。“ 第47章 终见圣主(下) “冷静。“林神都手指轻点,吴涛顿时觉得一股清凉气息涌入脑海,狂跳的心脏渐渐平稳下来。“慢慢说。“ 吴涛深吸一口气,这才注意到圣主大人身后站着个橘发猫耳的少女,正歪头打量他,金色的竖瞳里满是好奇。 更远处,一个猎户打扮的壮汉正护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猫耳少女。 “前日,县令派了三百私兵来李家村……“吴涛声音嘶哑,“结果全军覆没。他吓疯了,连夜召集心腹商议……“ “县令故意在漳州城大肆散布谣言,说圣主今日午时会驾临漳州城为百姓治愈疾病去除苦痛。 之后他又撤掉防疫关卡,放那些染了鼠疫的病民自由。等午时百姓聚集最多时……“ 随着吴涛的讲述,李云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原来县令在得知私兵全灭后,立刻做了两手准备:一边在城内散布“圣主降临“的谣言,一边在黄道周寿宴场地埋设火药。 “我原以为他是想引您现身……“吴涛羞愧地低下头,“没想到他更狠毒。他要把聚集的百姓和您一起炸死,再嫁祸给您,说是您施展妖法害人……“ 人群爆发出一阵愤怒的咒骂。李大虎“哐“地把猎刀砸在地上:“这狗官是要用全城人的命来设局啊!“ “好一招借刀杀人。“李云涛也倒吸一口凉气,“既除掉了圣主大人,又能巩固自己''青天老爷''的形象。“ 林神都却突然笑了:“原来如此。“ 他看向系统面板,声望值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上涨,“难怪声望涨得这么快,县令这是在帮我''宣传''啊。” 还真得感谢县令之前送的三百个经验宝宝,不然他还没有那么快获得狗符咒,要是没有不死之身的话这一次他恐怕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这个时候吴涛忽然跪倒在林神都面前,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额头抵着地面,声音颤抖着说道: “圣主大人!小人……小人还有一事必须坦白!“ 他的声音哽咽,泪水砸在地上:“三日前,是我和大哥带着县令的密令,让我通知王麻子带土匪来李家村……我们原本是要屠村的! 若非圣主大人显圣,李家村几百条人命,就……就全毁在我手里了!“ 此言一出,周围村民顿时哗然,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低声议论。但出乎吴涛意料的是,并没有人冲上来打骂他,反而是一片沉默。 林神都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邃而平和。 李云涛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伸手扶住吴涛的肩膀:“吴捕快,你能说出这番话,已是难得。况且,你今日冒死前来报信,救了漳州城无数百姓,这份功德,足以抵过。“ 李大虎也挠了挠头,爽朗一笑:“嗨,过去的事就算了!反正咱们村也没事,倒是你,伤成那样还爬回来报信,够爷们!“ 周围的村民们纷纷点头,有人甚至递上一碗水:“吴捕快,喝口水吧,别太自责了。“ 吴涛怔住了,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本以为会迎来愤怒和责骂,却没想到得到的是宽恕和认可。他颤抖着接过水碗,哽咽道:“我……我吴涛此生,必当以死相报!“ 林神都轻轻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吴涛扶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今日之举,已赎前罪。“ 闻言吴涛再也控制不住,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他想起惨死的大哥,想起这些年做过的恶事,更想起那二十枚从未花出去的铜钱。 “大哥……大哥要是还活着...他一定也会……“吴涛泣不成声,泪水打湿了衣襟。 林神都静静地看着哭的像孩子一样的的吴涛,心中泛起一丝感慨。 人们总喜欢简单地将人分为好人和坏人,但眼前这个曾经助纣为虐的捕快,此刻却为了救全城百姓而冒死前来。 他想起现代心理学中关于人性复杂性的论述,在这个乱世中体现得尤为明显。 每个人都在生存与道义间挣扎,就像吴涛兄弟,既会为活命沦为爪牙,也会在最后关头选择赎罪。 林神都看向李云涛:“准备出发吧,漳州城的百姓还等着我们。“ 李云涛正要应声,李大虎突然拉着女儿李玉儿挤上前来:“圣主大人!李村长!我们父女也想去漳州城!“ 李玉儿躲在父亲身后,怯生生地探出小脑袋,眼睛却一直好奇地盯着橙芸的猫耳朵。 “胡闹!“李云涛皱眉,“此去凶险,你们去做什么?“ 李大虎挠挠头,憨厚地笑道:“村长,我这不是刚好攒了些兽皮,想顺路去县里卖了嘛。再说了……“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有圣主大人在,能有什么危险?“ 看见李大虎举动吴涛愣住了:“大哥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就像要去旅游似的……“ 李大虎闻言哈哈大笑,拍了拍腰间猎刀:“有圣主大人在,紧张啥?你是不晓得,前几日三百铁骑杀到村口,圣主大人一抬手——“他夸张地比划着,“那些人就飘起来了!铠甲扭得跟麻花似的!“ 李玉儿从父亲身后探出脑袋,眼睛亮晶晶地补充:“圣主大人还会治病!王婆婆的瞎眼都能治好!“说着她突然注意到橙芸的猫耳,好奇地凑近了几步。 橙芸歪着头打量这个人类幼崽,突然“喵“地一声变回橘猫形态。李玉儿惊喜地轻呼,小心翼翼地将橙芸抱在怀里。橘猫舒服地在她臂弯里打了个滚,尾巴尖愉快地摇晃着。 “这孩子……“李大虎无奈地看着女儿,转头对吴涛解释道:“圣主大人神通广大,移山填海都不在话下。咱们跟着去漳州城,就跟逛庙会似的安全!“ 李云涛看着这一幕,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转向林神都,恭敬地问道:“圣主大人,我们如何前往漳州城?“ 林神都微微一笑,眼中鸡符咒的金光闪烁:“既然县令想看我''驾祥云而来'',那便如他所愿。“ 在等李大虎从家里背了一大包兽皮来了后,林神都抬手一挥,鸡符咒的力量瞬间笼罩众人。 在村民们惊叹的目光中,林神都带着李云涛、吴涛、李大虎父女和橙芸缓缓升空,朝着漳州城的方向飞去。 地面上,李家村的村民们纷纷跪拜,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晨光中。 第48章 县令的疯狂 师爷站在县令房门外,手指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他深吸一口气,指节终于叩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爷,时辰到了。“师爷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屋内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接着是县令沙哑的回应:“进来。“ 师爷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酒气。烛台上的蜡烛早已燃尽,蜡泪堆积如小山。县令坐在案前,官服皱皱巴巴地套在身上,眼中布满血丝,面前的酒壶已经空了。 “老爷,您……一夜没睡?“师爷小心翼翼地问道。 县令缓缓抬头,窗外的晨光映在他脸上,衬得那张圆脸愈发惨白。 他咧开嘴笑了,露出几颗的金灿灿的金牙:“睡?本官怎么睡得着?“ 他猛地站起身,衣袖带翻了空酒壶,“一想到今天那个妖人要来取我的项上人头,我怎么睡得着!“ 师爷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县令此刻的状态比他想象的更糟,眼白布满血丝,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右手一直按在腰间那把镶金匕首上。 “天亮了?“县令突然问道,转头望向窗外。 “是,已经卯时三刻了。“师爷低头回答,“黄大人的门生和宾客陆续进城了,郑总兵的船也到了码头。“ 县令神经质地搓着手指:“炸药都安排好了?“ “按您的吩咐,昨夜就派人藏在黄府门前的地板下。“师爷咽了口唾沫,“引线也埋好了,只等……“ “等什么?“县令突然暴起,一把揪住师爷的衣领,“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官疯了?嗯?“ 师爷被勒得喘不过气,连连摇头:“不敢!老爷神机妙算,那妖人今日必死无疑!“ 县令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几步,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神机妙算?“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表情变得狰狞:“本官这是在赌命!赌那个狗屁圣主会不会来!赌他能不能在火药爆炸前救下那些人!“ 师爷的腿开始发抖。县令的状态比他想象的更糟,这分明是孤注一掷的赌徒,已经押上了全部身家性命。 师爷望着县令癫狂的眼神,喉结上下滚动。 “老爷,“师爷突然抬头,蜡黄的脸上挤出几分希冀:“其实……其实我们还可以求助郑总兵。他带着精锐水师驻扎在码头,若得他相助……“ “放屁!“ 县令听见师爷的话脸上非旦没有半点喜色,反而突然暴起,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瓷片在青石板上炸开:“郑芝龙是什么人?海盗出身的墙头草!“ 师爷吓得后退两步,县令却步步紧逼,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凸出来:“你以为本官没想过?那郑芝龙若知道真有''圣主''这号人物……“ 县令突然压低声音,手指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他第一个砍了本官的脑袋去讨好那妖人!“ 师爷这才恍然大悟,郑芝龙现在虽是朝廷命官,骨子里仍是那个信奉弱肉强食的海上枭雄。 若“圣主“真展现神迹,以郑芝龙的作风,必定会…… “可……可若是那妖人真有神通……“师爷声音发颤。 “所以必须一击必杀!“ 县令猛地拍案,案几上的西洋怀表被震得跳了起来,“趁所有人还当他是江湖骗子时,连人带证据炸个灰飞烟灭!“ “等火药一响,将那群建民和那妖人一起炸死!郑芝龙和知府只会看到本官为民除害,剿灭了一个装神弄鬼的邪教头子!“ 县令突然问道:“张文那边如何?“ 师爷低着脑袋不敢看县令脸:“按您的吩咐,今早就把他全家''请''到黄府后堂了。“ “很好。“县令抚摸着腰间的匕首,眼中闪过一丝癫狂,“等那个妖人来了,就把他们全家一起送进炸药堆里一起陪圣主上西天!” “是!是!“师爷连连点头,正要退下,又被县令一把拽住。 县令从案头抓起个沉甸甸的布袋塞进师爷手里,袋口露出金灿灿的金元宝:“这些赏钱先拿着。等事成之后……“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师爷的肩膀,“你知道本官从不亏待忠心的人。“ 师爷捏着钱袋的手指微微发抖。这袋金子足够买下漳州城最好的宅院,可他知道今日过后,自己要么飞黄腾达,要么变成一具说不出话的尸体。 “去准备吧。“县令突然平静下来,整理着皱巴巴的官服,“让安插在那些建民当中的死士开始行动……“ “小的这就去安排!“师爷深深作揖,退出房门时险些被门槛绊倒。 关门的瞬间,他听见屋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县令的狂笑声穿透门板:“哈哈哈……圣主?本官才是漳州的天!“ ———————————— 朝阳初升,漳州港的海面上泛着金色的波光。 一支由数十艘战船组成的庞大舰队缓缓驶入港口,桅杆上郑字大旗猎猎作响。 旗舰甲板上,郑芝龙负手而立,海风吹拂着他修剪整齐的胡须,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这位福建总兵虽已年近五旬,但腰背挺直如松,举手投足间尽显海上霸主的威严。 “父亲,我们到了。“身后传来清朗的声音。郑成功快步走到父亲身旁,年轻的面庞上写满朝气,腰间的佩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郑芝龙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繁忙的港口:“森儿,记住我们此行的目的。 黄道周虽已辞官,但在朝中仍有不小的影响力。他这次六十大寿,福建大小官员都会到场,正是我们了解各方动向的好时机。“ 郑成功恭敬地点头:“儿子明白。不过父亲,我们为何不直接去福州拜见巡抚,反而先来漳州?“ 郑芝龙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巡抚那边不急。黄道周这个人……很有意思。“ “他在京城为官多年,曾任礼部侍郎,对朝廷动向比地方官员更清楚。“ 说到这里郑芝龙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此次他大张旗鼓举办寿宴,广邀福建各方势力,连我们这些''海寇''出身的武夫都收到了请帖,必有所图。“ 说到这里,郑芝龙突然转身,锐利的目光直视儿子:“你可知道他在来信中特意问起你的近况?听闻他有个与你年龄相仿的女儿。“ 见郑成功耳根泛红,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儿子肩膀,“看来这位黄大人,是看上我郑家的麒麟儿了。“ “父亲莫要再戏弄孩儿了,我对酉姑一心一意又岂会再娶她人。” 看着儿子害羞的模样,郑芝龙哈哈大笑,随即脸上严肃起来:“如今李自成肆虐中原,张献忠横行湖广,关外皇太极虎视眈眈……这位黄大人,怕是早有打算。“ 郑成功闻言一怔,随即恍然大悟:“父亲是说,黄大人预见大明危局,想联合各方势力共抗流寇和满清?“ 郑芝龙赞许地点头:“不错。黄道周虽已辞官,但忠君爱国之心未改。此番寿宴,表面是庆贺,实则是为大明江山寻一条后路。“ 舰队缓缓靠岸,水手们忙着抛锚系缆。郑芝龙转身对副将吩咐道:“让弟兄们在船上待命,我和大公子带几个亲随进城即可。若有异动,以三声炮响为号。“ 半个时辰后,郑芝龙父子已换上一身普通商贾打扮,带着四名贴身护卫走在漳州城的街道上。 郑成功好奇地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城市,街道两旁的店铺已经开张,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父亲,漳州看起来比福州要萧条许多。“郑成功压低声音道,目光扫过几个蜷缩在墙角的乞丐。 郑芝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这两年漳州闹过几次瘟疫,加上县令赵明德……” 他冷哼一声眼中闪过轻蔑:“此人表面清廉,实则贪得无厌。去年朝廷拨下的赈灾银两,十成有七成进了他的腰包。” 郑成功惊讶道:“竟如此大胆?朝廷无人察觉?“ “他自诩''双面佛'',一面装得慈悲为怀,一面搜刮民脂民膏。“郑芝龙冷笑道,“周围官员谁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只是碍于他在朝中有靠山,无人敢揭发罢了。“ 正说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面色惨白、脖颈处长满脓包的病人踉跄走过,所到之处行人纷纷避让。 郑芝龙脸色骤变,一把拉住儿子后退数步:“不好!这些人身上有鼠疫!快避开!“ 护卫们见此立刻上前隔开人群,郑成功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些病患被衙役粗暴地驱赶回巷子深处。 郑芝龙和郑成功两人连忙从怀中取出浸过药汁的面巾捂住口鼻,声音变得沉闷,“这赵明德怎么回事?竟放任染疫之人在街上行走!“ 旁边一个卖烧饼的老汉听见他们的对话,摇头叹道:“客官有所不知,前日县令突然撤了所有防疫关卡,还把染病的人都放出来了。说是……说是等圣主来救。“ “圣主?“郑成功疑惑地看向父亲。 郑芝龙眼中精光一闪,凑近老汉正欲细问老汉关于“圣主“的事,街角突然转出一行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49章 到达漳州 郑芝龙眼中精光一闪,凑近老汉正欲细问老汉关于“圣主“的事,街角突然转出一行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为首的是一位布衣老者,气度不凡,身旁跟着个背着大包袱的猎户,猎户手里牵着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身后那个穿着朴素的青年,虽然一身粗布衣裳,却掩不住那股超凡脱俗的气质。 “这位老丈。“布衣老者向卖烧饼的老汉拱手,“敢问黄府怎么走?“ 老汉眯眼打量他们:“几位是外地来的?黄大人今日做寿,府上热闹着呢,沿着这条街直走,看见朱漆大门就是了。“ 郑芝龙眼中精光一闪,上前两步拱手道:“这位先生也是去黄府赴宴的?在下泉州郑芝龙,这是犬子郑森。“ 李云涛闻言一惊,连忙还礼:“原来是郑总兵!老朽李云涛,与黄道周曾是同窗。“ 郑成功敏锐地注意到,那位气质非凡的布衣青年站在稍远的位置,而李云涛说话时总不自觉地往那个方向瞥一眼,神态恭敬。 “李老先生。“郑成功上前见礼,目光却忍不住飘向那个青年,“这位是......“ “这是林川,我们村的年轻人。“李云涛介绍道,语气中带着微妙的谨慎。 林神都微微颔首,刻意收敛了周身气息,但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得不似凡人。他肩头蹲着一只橘猫,正懒洋洋地舔着爪子。 李大虎拍了拍背上鼓鼓囊囊的包袱:“李村长,你们先去黄府吧,我带玉儿去集市把兽皮卖了。“ “不必。“李云涛笑道,“让玉儿跟我着去见见世面,你卖完兽皮再来寻我们。“ 郑芝龙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疑窦丛生。 这群人看似普通,言谈举止却处处透着古怪。尤其是那个叫“林川“的青年,明明一身粗布衣裳,却让李云涛这样的读书人不自觉流露出恭敬。 “既然同路,不如一起前往?“郑芝龙提议道,目光在林神都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李云涛正要答应,林神都却开口道:“李叔,我还没来过漳州,你带我在城里转转吧。“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李云涛立刻会意,点头应下。 郑成功看着这一幕,更加确信这个“林川“绝非普通村民。他注意到吴涛,那个站在林川身后、神情紧张的男子,分明穿着捕快的靴子,却对林川俯首帖耳。 “林兄是李家村人?“郑成功试探着问道,“不知李家村在何处?“ 林神都淡淡一笑:“小地方,不值一提。“ 橘猫突然从林神都肩头跳下,轻盈地落在李玉儿怀里。小女孩惊喜地抱住它,橘猫舒服地蹭了蹭她的手臂。 “这猫......“郑成功伸手想摸,橘猫却突然扭头,金色的竖瞳冷冷地盯着他,让他莫名打了个寒颤。 “橙芸认生。“林神都轻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 郑芝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纵横海上多年,见过无数奇人异士,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一行人。 看似普通的村民,却对那个“林川“敬畏有加;一只猫的眼神竟让他身经百战的儿子都感到不适。 “时候不早了。“郑芝龙打破短暂的沉默,“诸位,我们先行一步?“ 两队人分道扬镳后,郑成功忍不住低声道:“父亲,那几个人......“ “不简单。“郑芝龙眯起眼睛,“尤其是那个''林川''。李云涛看他的眼神,就像......“ “就像臣子看君王。“郑成功接话道。 另一边,林神都看出吴涛似乎有些神色不太对劲,便问道:“吴涛你似乎有些紧张?” 吴涛脸上的肌肉紧绷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圣主大人,张捕头一家被县令软禁,我担心......“ 林神都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那双金色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让吴涛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我明白你的担忧。“林神都的声音平静如水:“橙芸,你随吴涛去救张捕头。“ 橘猫从李玉儿怀里轻盈跃下,落地时已化作人形。她歪着头,猫耳轻轻抖动:“喵~师尊放心,橙芸一定完成任务!“ 李玉儿眼睛一亮,小手紧紧抓住橙芸的衣袖:“我也要去!“ 李云涛刚要反对,林神都却微微颔首:“可以。“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吴涛和李玉儿额前轻轻一点,狗符咒的神力化作一道金光没入他们体内。 “我在你们体内留下了神力,关键时刻可保性命无虞。“林神都的目光转向橙芸:“记住,若遇危险,立刻带他们撤离。“ 橙芸用力点头,尾巴兴奋地摇晃着。 吴涛深吸一口气,向林神都深深一揖,转身带着两人向张捕头家的方向奔去。 “走吧,李村长,前往黄府前,我有些事情想亲眼看看。” 林神都与李云涛混入了街上的百姓中。漳州城的街道比往日更加拥挤,许多人面色憔悴,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圣主大人,“李云涛压低声音,“县令的人肯定混在人群里,我们要小心。“ 林神都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街角几个神色鬼祟的男子。那些人看似普通百姓,却不时交头接耳,然后分散到人群中煽动情绪。 “圣主今日午时会降临!“ “只要诚心跪拜,什么病都能好!“ “我表兄亲眼所见,圣主挥手间就治好了李家村全村的鼠疫!“ 类似的言论在人群中迅速传播。林神都冷眼旁观,注意到那些煽动者腰间都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兵器。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被挤到林神都身旁,她拄着拐杖,瘦得皮包骨头,脖子上有明显的鼠疫结节。 “老人家,“林神都扶住她摇晃的身躯,“您也信这''圣主''?“ 老妇人咳嗽几声,抬起头浑浊的眼住看了一眼林神都:“信?老身活了七十岁,什么神佛没见过?“她指了指街上蹒跚而行的病患,“你看看这些人,他们真信吗?“ 她干枯的手指指向不远处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那婴儿面色青紫,呼吸微弱。“那孩子的娘知道是骗局,可她还能怎么办?大夫开的药方要五两银子她拿得出吗?“ 林神都沉默不语。老妇人继续道:“这世道,当官的贪,当兵的抢,我们这些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不信''圣主'',还能信谁?“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刺入林神都心中。 周围的人群越发躁动,在那些“死士“的引导下,开始向黄府方向移动。 “去黄府!圣主会在那里显灵!“ “听说黄大人请了圣主赴宴!“ “快走,去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林神都站在原地,看着人群如潮水般涌向黄府。 李云涛焦急的喊道:“圣主大人,他们这是要把百姓引到炸药堆里啊!“ 林神都的目光变得深邃。他原以为百姓是被谎言蒙蔽,盲目相信“圣主“,却没想到他们大多心知肚明,只是在这绝望的世道下,哪怕是一根稻草也要抓住。 “李云涛,“林神都突然问道,“若没有''圣主'',这些百姓会怎样?“ 李云涛愣住了,随即低声道:“会死。要么病死,要么饿死,或者......“他看向黄府方向,没再说下去。 林神都闭上眼,耳边是老妇人的咳嗽声、婴儿的啼哭声、人群的喧哗声。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眸中金光流转。 “走吧。“他轻声道,“该去会会这位''青天大老爷''了。“ 第50章 救张捕头 三人匆匆穿过小巷,吴涛的靴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转过两个街角后,他们停在一座简朴的小院前,这里是张捕头的家。 “不对劲......“吴涛贴在门缝处观察,“太安静了。“ 他轻轻推开门,院子里空无一人。晾衣绳上还挂着件未收的孩童衣衫,在晨风中轻轻摇晃。 橙芸跳下吴涛肩膀,鼻尖轻颤:“喵!有血味!“她突然变成人形,猫耳警惕地竖起。 李玉儿指着地面:“吴叔叔快看!“青石板上几滴暗红的血迹延伸向门外。 吴涛蹲下沾了点闻,脸色骤变:“是张大哥的血!他们被带走了!“ 橙芸趴在地上嗅了嗅,尾巴不自觉地摆动:“跟我来!“ 她四肢着地飞奔出去,速度快得拉出残影。吴涛抱起李玉儿拼命追赶,小姑娘在他怀里指着方向:“左边!橙芸姐姐拐左边了!“ 此刻的张捕头正被铁链锁在黄府地窖的柱子上。他艰难地抬头,借着气窗透入的微光,看见妻子被绑在对面的椅子上,嘴里塞着布团。八岁的小虎蜷缩在角落,额头有块淤青。 “畜生......“张捕头挣得铁链哗啦作响。他昨天发现院外多了守卫,刚拿起刀就被破门而入的衙役按倒,然后一家人被囚禁在家里。 今天早上那些人又冲进来当着小虎的面把他打得口鼻出血,然后强行拖走全家。 地窖门突然打开,师爷提着灯笼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魁梧的打手。 “张捕头,“师爷用灯笼照着他血肉模糊的脸,“县令大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只要在这份供状上画押,承认勾结白莲教妖人,你家人就能活。“ 张捕头啐了口血沫:“做梦!“ 师爷冷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转身走向小虎,从袖中掏出把锃亮的匕首,“多可爱的孩子啊,听说在私塾背书最好?“ “住手!“张捕头目眦欲裂。 小虎吓得直哆嗦,却倔强地瞪着师爷:“我爹是好人!“ 师爷的匕首在昏暗的地窖中闪着寒光,他狞笑着逼近小虎:“小崽子嘴还挺硬?你爹勾结妖人,按律当诛九族!“ 张捕头的妻子在椅子上拼命挣扎,发出呜呜的哭声。小虎虽然吓得发抖,却倔强地仰着头:“我爹是好人!你们才是坏人!“ “呵,有骨气。“师爷蹲下身,匕首在小虎脸上轻轻划过,“不知道等我在你脸上刻个''逆''字,你还能不能这么嘴硬?“ 就在匕首即将划破小虎脸颊的刹那,地窖的木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撞开。 师爷惊愕回头,只见一道橘色身影闪电般扑来,他还没看清是什么,就被一股巨力撞飞出去,重重砸在墙上。 “喵呜!“橙芸落地后立刻转身,尾巴高高竖起,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妖、妖怪!“师爷惊恐地指着突然出现的猫耳少女,两个打手也吓得连连后退。 吴涛紧跟着冲进地窖,看到张捕头一家的惨状,眼眶瞬间红了:“张大哥!我来救你们了!“ 张捕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来人:“吴涛?你……你怎么会……“他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显然没想到这个曾经背叛过他的捕快会冒险来救自己。 “没时间解释了!“吴涛迅速解开张捕头的锁链,又去解救他的妻儿。李玉儿也跑进来帮忙,用随身小刀割断绳索。 师爷趁机爬向门口,却被橙芸一脚踩住后背。 “想跑?!“她歪着头,猫耳抖了抖,“师尊说要好好教训坏人!“ “大仙饶、饶命啊!“师爷的脸被按在冰冷的地面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只是奉命行事!都是县令的主意!“ 张捕头活动着酸痛的手腕,走到师爷面前,眼中燃烧着怒火:“赵明德在哪?“ “在、在前厅……寿宴马上就要……“师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捕头一拳打晕。 吴涛惊讶地看着张捕头:“张大哥,你不杀了他?“ 张捕头抱起还在发抖的小虎,声音低沉:“他不配脏了我的手。“转头看向吴涛,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吴涛,你……“ “张大哥,什么都别说了。“吴涛羞愧地低下头,“我大哥已经……我不能再看着你……“ 张捕头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个时候橙芸突然竖起耳朵,尾巴绷得笔直:“有人来了!很多脚步声!“ “从后门走!“ 吴涛迅速捡起打手掉落的钢刀,张捕头抱起小虎,警惕地环顾四周。 “来不及了。“ “喵呜!“橙芸突然竖起耳朵,尾巴兴奋地摇晃起来,“师尊说过,遇到紧急情况可以变身!“ 她猛地跳到地窖中央,周身泛起耀眼的金光。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她的身形开始膨胀变形。 橘色长发化作斑斓虎纹,背后展开巨大的鹰翼,一条蝎尾从尾椎延伸而出,末端毒针寒光闪闪。 “哇!“李玉儿非但不害怕,反而兴奋地拍起小手,“橙芸姐姐变成大猫咪了!“ 完全体的奇美拉足有两丈高,几乎顶到地窖天花板。她低下头,金色的竖瞳中闪烁着野性的光芒,却在对上李玉儿时变得温柔起来。 “快上来!“橙芸的声音变得低沉浑厚,却仍带着几分猫的腔调,“骑在我背上,我带你们冲出去!“ 吴涛和张捕头合力将妻儿扶上奇美拉宽阔的背部。小虎忘记了恐惧,好奇地摸着橙芸脖颈处柔软的毛发:“爹,这大猫好暖和!“ “抓紧了!“橙芸展开双翼,蝎尾灵巧地卷起昏迷的师爷,“我要撞出去了!“ “等等!地窖门太小……“张捕头话音未落,橙芸已经一头撞向墙壁。 “轰隆!“砖石飞溅,烟尘弥漫。奇美拉庞大的身躯硬生生在黄府地下撞出一条通道,碎石在她坚固的鳞甲上擦出火花,却伤不到分毫。 “左边!左边!“骑在最前面的李玉儿兴奋地指路,小脸通红,“那边有亮光!“ 橙芸发出一声介于虎啸与猫叫之间的古怪声音,顺着小女孩指引的方向冲去。蝎尾灵活地卷着师爷,像甩链球一样把他在空中抡来抡去,惹得两个孩子咯咯直笑。 “小心前面!“吴涛突然大喊。一队全副武装的衙役听到动静赶来堵截,却被橙芸一个急转弯甩在身后。 “看我的!“橙芸突然刹住脚步,蝎尾猛地一甩。师爷身体像炮弹一样飞出,正好砸在那队衙役身上,顿时人仰马翻。 “哈哈哈!“小虎搂着橙芸的脖子大笑,“好像扔沙包一样。“ 张捕头妻子紧紧抱住丈夫的腰,又惊又笑:“老天爷,我这辈子都没想过会骑着一头怪兽逃命!“ 橙芸听到“怪兽“二字不满地咕噜一声,突然加速冲向地面。在即将撞上时猛地展开双翼,带着众人腾空而起,从黄府花园的假山上掠过。 “飞起来啦!“李玉儿张开双臂,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气流。她的发带被吹飞,长发在风中飘扬。 吴涛死死抓住橙芸的毛发,脸色发白:“慢……慢点!“ “喵哈哈!“橙芸恶作剧得逞般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吓得吴涛哇哇大叫,却逗得两个孩子欢呼雀跃。 地面上,被惊动的侍卫们乱作一团。有人试图射箭,却被橙芸一个俯冲吓得四散奔逃。她故意用爪子勾起一个装满点心的食盒,递给背上的李玉儿。 “橙芸姐姐最好了!“李玉儿接过食盒,和小虎分享起来。 张捕头看着这一幕,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这哪是逃命,简直是游园会……“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喧哗。橙芸降落在宴会厅的屋顶上,透过琉璃瓦的缝隙,众人看到厅内人头攒动。 第51章 黄府 当郑家父子来到黄府时,只见门庭若市,车马盈门。 奇怪的是,本该作为主人的黄道周站在一旁脸色苍白中透着古怪,反倒是县令赵明德满脸堆笑地招待宾客,活像是他在主办宴席。 “福建总兵郑大人到——“门房高声唱名。 黄道周远远看见郑家父子,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正要上前相迎,却被县令抢先一步。 县令脸上立刻堆满谄笑,小跑着迎上前:“郑总兵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他圆润的身躯像球一样滚到郑芝龙面前,作揖时腰间那柄镶金错玉的匕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郑芝龙拱手还礼,目光却越过县令,看向后方神色憔悴的黄道周:“赵大人客气了。黄公,别来无恙?“ 黄道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正要开口,县令却抢先道:“黄大人近日染了风寒,嗓子不适。郑总兵快请入席,午时将至,寿宴就要开始了。“说着就要拉郑芝龙入内。 就在这时,郑成功突然注意到黄府四周站着不少陌生面孔的衙役,他们看似在维持秩序,站位却将整个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更奇怪的是,这些人的手始终按在刀柄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人群。 黄道周的女儿黄雨霞站在父亲身后,眼中却闪烁着焦急的光芒。 当她与郑成功四目相对时,突然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嘴唇轻轻开合,像是在说“危险“。 郑芝龙何等人物,纵横四海数十年,岂会看不出这诡异氛围?他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已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郑成功会意右手悄然按在剑柄上,左手从袖中摸出一枚信号弹。 这枚信号弹只是最后的保险,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用的。 毕竟停船的位置此地离还一两里路,一旦放出这信号弹逼得县令发狂,恐怕还没等到救兵前来,他们就已经被敌人剁成肉酱了。 “黄公寿辰,郑某自当备一份薄礼。”郑芝龙朗声笑道,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南海明珠一对,祝黄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黄道周刚要接过,县令却横插一步,肥厚的手掌抢先抓向锦盒:“下官代黄大人谢过郑总兵!”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郑芝龙手腕一翻,锦盒“啪”地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县令一愣,郑芝龙已借机侧身,在黄道周耳边低语:“府上有变?” 黄道周眼中精光一闪,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他身后的黄雨霞突然轻咳一声,袖中滑出一张字条。 借着行礼的动作塞到郑成功手中,郑成功展开一看,上面潦草地写着:“地窖火药,午时引爆。”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郑芝龙突然哈哈大笑,拍着县令的肩膀道:“赵大人,老夫船上还有十坛陈年花雕,不如差人去取来助兴?” 县令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正要推辞,郑芝龙已经高声对随从道:“去告诉郑泰,把甲板下那十坛‘龙泉春’送来!记住,要第三舱的!”。 这是他们父子间约定的暗号,意为“速调援兵”。 “且慢!“ 县令赵明德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剪刀,瞬间剪断了郑芝龙随从的去路。他肥胖的身躯不知何时已挡在了那名随从面前,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令人作呕的谄笑。 “郑总兵的盛情,下官心领了。“县令慢条斯理地说着:“不过今日这酒,恐怕喝不得了。“ 郑芝龙眼中寒光一闪,面上却依旧笑容可掬:“哦?赵大人这是何意?“ 县令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缓踱步到庭院中央。 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将他肥胖的身影拉得斜长,如同一滩不断扩散的墨迹,渐渐笼罩了整个庭院。宾客们不自觉地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紧张感。 “诸位贵客。“县令突然提高声调,声音在庭院中回荡,“今日黄公寿辰,本该是喜庆之日。但下官接到密报,有白莲教妖人混入城中,意图不轨。“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郑芝龙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为保诸位安全,下官已命人封锁全城。任何人不准进出……这是朝廷密令!“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重,同时从袖中掏出一卷盖着朱红大印的文书,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郑成功的右手悄然移向剑柄,却被父亲一个细微的眼神制止。 郑芝龙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如钟:“赵大人,本官奉皇命总督福建军务,怎不知有此密令?“ 县令脸上的肥肉堆出一个夸张的笑容:“郑总兵日理万机,这等小事自然无需叨扰。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只有近处的郑家父子和黄道周能听见,“下官倒是很好奇,郑总兵为何对调兵如此急切?莫非……与那''圣主''有什么瓜葛?“ 这个词一出口,黄道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郑芝龙则面不改色,但郑成功注意到父亲背在身后的手已悄然握拳。 “赵明德,“郑芝龙突然直呼其名,声音冷得像冰,“你可知诬陷朝廷命官是何罪名?“ 县令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怀表,金质的表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慢悠悠地打开表盖,瞥了一眼:“午时将至,郑总兵何必着急?下官说了,要请诸位看一出好戏。“ 他的目光越过郑芝龙,落在黄道周身上:“黄公,您说是不是?“ 黄道周浑身一颤,正要开口,他身后的黄雨霞突然上前一步:“县令大人!家父身体不适,还请……“ “闭嘴!“ 县令突然暴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狰狞,“本官与郑总兵、黄大人说话,哪有你黄毛丫头插嘴的份!“ 这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庭院中顿时鸦雀无声。 黄雨霞被吓得后退两步,郑成功下意识地扶住了她颤抖的手臂。 县令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暴怒从未发生过。他轻轻抚摸着怀表,声音又变得柔和起来:“郑总兵勿怪,下官也是为诸位安全着想。据密报,那白莲教的''圣主''今日会显圣漳州城……“ 他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庭院角落的一口古井。 郑成功敏锐地注意到,那里站着几个面无表情的衙役,手始终按在腰间鼓鼓囊囊的物件上。 “所以,“县令继续道,声音越来越轻,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下官特意准备了……一场烟火表演。郑总兵若是现在离开,岂不可惜?“ 第52章 罪恶 庭院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县令那双眯缝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手中的西洋怀表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午时三刻……寿宴正式开始的时候……那个妖人……” 县令轻声呢喃,手指神经质地摩挲着怀表边缘,“快了,就快了……“ 就在此时,屋顶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瓦片簌簌落下。 宾客们惊叫着四散躲避,只见屋顶破开一个大洞,一头庞然大物从天而降! 那怪物有着猛虎的身躯、雄鹰的翅膀和蝎子的尾巴,阳光在那斑斓的皮毛上流淌,鹰翼展开时带起的狂风掀翻了数张宴席。 “妖、妖怪啊!”有宾客吓得跌坐在地。 郑芝龙瞳孔骤缩,下意识将儿子护在身后。 作为海盗出身的他见识过各种奇珍异兽,所谓南洋巨蟒、西域麒麟虽然奇特但还处于凡兽。 但眼前这如此骇人的生物,虎头狰狞,鹰翼遮天,蝎尾如鞭,活脱脱是从山海经中走出的凶兽! 那怪物金色的竖瞳扫过人群时,连他这样的海上枭雄都不禁脊背发凉。 郑成功却注意到怪物背上的小女孩,正是方才在街上见过的李玉儿! 她非但不害怕,反而笑嘻嘻地摸着怪物的脖颈,像是在安抚一匹烈马。 “张捕头?!“ 这个时候黄雨霞突然惊呼,认出了那个满脸血污的汉子。 县令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死死盯着橙芸背上的张捕头,这头突然出现的异兽定是王二所说的那圣主的坐骑。 想到这里赵明德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和疯狂。他猛地后退两步,歇斯底里地喊道:“放箭!快放箭!这妖物的弱点是眼睛,瞄准她的眼睛给我杀了这妖物! 墙头的弓箭手立刻拉弓搭箭,箭雨如蝗虫般射向橙芸。 “喵呜?!“橙芸的猫耳瞬间竖起,金色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射……射我?还要射眼睛……呜呜……不要啊ヽ(≧Д≦)ノ那样好很疼的!“ 她慌乱地左顾右盼,突然眼睛一亮,尾巴一卷将张捕头一家和李玉儿扔到安全的地方去,然后立刻变回人型一把将还在发愣的吴涛拽到身前:“人!快来保护喵!“ “啊?等等——“吴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橙芸当盾牌一样挡在了前面。他眼睁睁看着数十支利箭破空而来,绝望地闭上眼睛:“吾命休矣!“ “嗖嗖嗖!“ 箭矢如雨点般射来,吴涛只觉得身上接连传来“噗噗“的闷响。 吴涛只感受到胸口一阵疼痛,但等了许久他发觉自己怎么还没死。 他颤抖着睁开一只眼,却看见所有箭矢在碰到自己身体的瞬间就被弹开,连衣服都没破。 “咦?“吴涛摸了摸完好无损的胸口:“我怎么没事?“ 橙芸从他肩膀后面探出脑袋,猫耳得意地抖了抖:“喵!当然啦!师尊在你体内留了不死神力,区区几支箭算什么……“ 李玉儿在一旁看得眼睛发亮,立刻举起小手:“我也有圣主大人给的神力!我也要保护大家!“说着就要往箭矢飞来的方向冲。 “别别别!“橙芸连忙制止李玉儿向上前的举动,“虽然死不了,但很疼的!“她做了个夸张的龇牙咧嘴表情,“就像被师尊弹耳朵一百下那么疼!“ 李玉儿立刻小脸皱成一团:“那、那还是让吴叔叔挡箭吧……“ “喂!你们……“吴涛刚要抗议,新一轮箭雨又至。他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像个活靶子一样被射得“叮叮当当“直响。 一旁的张捕头一家看得目瞪口呆,小虎扯着父亲的衣袖:“爹,吴涛叔叔好厉害!“ “这……“张捕头妻子捂着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郑成功憋笑憋得肩膀直抖,黄雨霞则完全不顾形象地笑出了声,原本压抑的气氛顿时间一扫而空。 宾客们更是看得瞠目结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学究扶了扶歪掉的帽子:“这……这难不成是传说中的金钟罩铁布衫?“ 县令在远处看得气急败坏的喊着:“继续射!看他们能撑多久!“ 就在这时,黄府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清朗的声音穿透了混乱:“漳州县前县丞,李云涛前来贺寿!” 这一声如惊雷炸响,震得满院宾客齐齐回头。 县令手中的匕首“啪“地摔在地上。黄道周猛地转身,郑芝龙父子惊愕抬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突然出现的老者身上。 橙芸从吴涛身后探出脑袋看着门口的那道身影:“喵,师尊的味道来了……” 县令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肥肉不自觉地抽搐起来:“李……李云涛?“ 李云涛缓步走入庭院,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他环视一周,目光在郑芝龙父子和黄道周身上稍作停留,最后定格在县令那张扭曲的脸上。 李云涛冷冷地看着这个曾经的同僚:“赵大人我们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过了吧,你与十几年前相比倒是发福了不少,看来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没少吃。“ 听着李云涛讥讽的话,县令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热情的冲上前来,脸上堆满假笑:“多年不见,李兄你风采依旧啊!“他说着,目光扫过李云涛身后,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赵大人在找谁?“李云涛直截了当地问。 县令眯起眼睛:“听闻李家村近来出了位''圣主'',能治百病、驱邪祟。本官还当他今日会来赴宴呢。“ 李云涛直视县令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突然冷笑一声:“赵大人这么急着找圣主,是在怕什么?“ 县令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强作镇定道:“本官……本官只是好奇这装神弄鬼之徒……“ “装神弄鬼?“ 李云涛突然提高声调,声音在庭院中回荡:“若圣主真的是装神弄鬼,赵大人你还会这般恐惧!“ 听着两人的对话周围宾客都不知所以,一位身着锦袍的盐商忍不住问道:“李大人,你们所说的莫非是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圣主'',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云涛环视众人,声音沉稳有力:“圣主乃天降仙人,见人间疾苦,特来救世。“他缓步走向庭院中央,“他降临李家村,挥手间治愈百余染疫村民。“ “当真能治鼠疫?“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颤声问道,眼中闪着希冀的光芒。 宾客们闻言啧啧称奇。县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厉声喝道:“够了!李云涛,你勾结妖人,蛊惑人心,该当何罪!“ 李云涛丝毫不惧,反而上前一步:“赵明德,你怕了?怕圣主揭穿你的真面目?怕你这些年贪赃枉法的勾当败露?“ “你!“县令试图抽出腰间匕首,但却发现匕首不知掉到何处去了。 庭院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云涛和县令两人身上。 李云涛挺直腰背,青衫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声音沉稳而有力:“诸位大人,今日李某要当着诸位的面,揭发赵明德四大罪状!“ 李云涛向前一步,手指直指县令:“其一,贪赃枉法!“ 李云涛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天启七年,朝廷拨付漳州赈灾银两十万两,赵明德中饱私囊,克扣七万两!崇祯元年修建河堤,虚报工料,贪污白银五万两!“ 账册在阳光下泛着黄光,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每一笔赃款去向。宾客中几位盐商脸色大变,显然认出了自己的名字。 “其二,勾结黑风寨土匪王麻子,劫掠过往商队和漳州的百姓!” “胡说八道!“县令厉声打断,脸上的肥肉因愤怒而颤抖,“李云涛,你勾结妖人,蛊惑百姓,按律当诛九族!“ 李云涛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本账册:“这是我从土匪窝里翻出来的你与王麻子分赃的账本,上面还有你的亲笔签名。赵大人,要我帮你继续念吗?“ 县令脸色煞白。 “其三!“李云涛声音陡然提高,“他得知黄大人返乡,怕我将他罪行告知,竟派三百私兵意图屠灭李家村!“ 每说一条罪状,李云涛就向前一步,县令就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宾客们听得目瞪口呆,有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最后!“李云涛怒指县令,声音如雷,“三百私兵被圣主所灭后,他竟丧心病狂,在黄府埋设火药,散布谣言引百姓聚集,目的就是引诱圣主降临意图炸死百姓和圣主!“ 他环视四周,目光如炬:“更可怕的是,他连在场的诸位大人都不打算放过!要一并炸死,嫁祸给白莲教!“ 庭院中顿时一片哗然。一位身着锦袍的盐商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什……什么?赵大人要连我们一起......“ 郑芝龙面色铁青,胡须微微颤抖:“赵明德,此事当真?“ 宾客中一位白发老者突然站出来:“赵大人,此事当真?若真如这位李先生所言,你......“ 第53章 圣主在此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县令突然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诸位何必如此惊慌?本官只不过是为民除害罢了。“他抬起眼,目光如毒蛇般扫过众人,“这世上哪有什么圣主?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妖人。“ 郑成功忍不住插话:“赵大人,就算你真杀了''圣主'',朝廷也绝不会放过你!“ “朝廷?“县令狞笑着打断,“等你们全都变成焦尸,谁知道是本官做的?到时候本官就说白莲教妖人作乱,本官亲自带兵平叛!“ 一位身着锦袍的盐商突然站出来:“赵大人,若真如李先生所言,您这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啊!“他转向周围的衙役,“诸位差爷,你们真要跟着这样的主子送死吗?“ 衙役们面无表情,手按在刀柄上纹丝不动。他们的眼神空洞而冷漠,仿佛没有听见盐商的话。 郑成功敏锐地注意到,这些衙役的站姿与普通差役截然不同双腿微微分开,重心下沉,是标准的军中戒备姿态。他悄悄靠近父亲,低声道:“爹,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郑芝龙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庭院四周。至少有三十名这样的“衙役“分散在各处,将整个宴会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毕竟是要命的行动,县令当然不敢用普通的衙役,周围的些人包括安插在黄府里帮工的厨子都是他家族中从小养大洗脑的死士。 这些死士的脑子里只有命令,完全不惧死亡,想策反他们是不可能的。 “赵明德!“黄道周终于忍不住站出来,花白的胡须因愤怒而颤抖,“你疯了吗?在场的有朝廷命官,有地方乡绅,你若是敢……“ “黄大人,“县令突然打断他,厉声喊道:“你以为你还是礼部侍郎吗?辞官归乡的你,不过是个糟老头子罢了。“他转向李云涛,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就像这个自以为是的李云涛一样。“ 说话间县令转向李云涛,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李云涛,你以为就凭这些罪状能奈何得了我?这些年我贪的每一两银子,都分了三成给京城那位大人!“ 李云涛丝毫不为所动:“赵明德,你已无路可退。“ “无路可退?“县令突然平静下来,声音低沉得可怕,“是啊……从那个''圣主''灭了我三百私兵那一刻起,我就知道……“ 他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但我赵明德就算死,也要拉你们垫背!“ 县令的目光死死盯着李云涛:“李云涛,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在乎那些贱民?“ “记得当年你刚来漳州时,看不惯我说我太高傲了,高高在上的看不起底下的百姓。“ 李云涛眉头微皱,没有接话。 县令继续道,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你总说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你看看……“ 他猛地指向门外,透过敞开的府门,可以看到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在街道上:“他们不过是一群愚昧的蝼蚁,给点吃的就能对你感恩戴德,饿上几天就会变成暴民!“ 李云涛沉声道:“那是因为像你这样的人,从未给过他们活路!“ 县令冷笑:“活路?李云涛啊李云涛,你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你读圣贤书,讲仁义道德,可你何曾真正了解过这些贱民?你宁愿辞官归隐也不愿与我同流合污,不就是觉得自己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吗?“ 李云涛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很快又恢复坚定:“至少,我不会为虎作伥,残害百姓!“ 就在两人对峙时,庭院外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近。 透过敞开的府门,可以看到街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百姓。他们衣衫褴褛,有的还带着病容,但眼中却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圣主!我们要见圣主!“ “圣主救救我们吧!“ 瞬间县令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猛地转向李云涛:“你的圣主呢?不是说要来取我性命吗?怎么,怕了?“ 李云涛没有回答,而是抬头望向天空。正午的阳光刺目耀眼,万里无云。 “赵明德,“李云涛突然说道,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要引爆炸药,让所有人陪葬?“ 县令面目狰狞的的大喊道:“李云涛,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加入我,等杀了那个所谓的''圣主'',漳州就是我们的天下!“他伸出手,“你不是一直想为百姓做事吗?我可以满足你!“ 李云涛毫不犹豫地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 县令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拿下这个逆贼!“ 然而,没等周围的死士们行动,府门外的百姓突然如潮水般涌了进来。他们高喊着“圣主“的名字,冲散了县令布置的防线。 看见这一幕县令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肥肉剧烈颤抖起来。他猛地从怀中掏出另一个火折子,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哈哈哈!“县令的笑声如同夜枭般刺耳,“看看这些贱民!为了一个不敢现身的骗子连命都不要了!“他癫狂地挥舞着火折子,唾沫星子飞溅,“你们的圣主呢?嗯?贪生怕死不敢来了吧?“ 庭院里的百姓已经冲破了第一道防线,几个病弱的老人被挤倒在地。县令死死盯着这一幕,突然爆发出更加疯狂的大笑。 “好!好得很!“他猛地拨开火折子盖子,火苗“嗤“地窜起,“既然你们的圣主不敢来收我这条命……“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那本官就送你们一起去见他!“ 郑成功猛地推开挡在前面的侍卫试图阻止县令:“拦住他!“ “保护总兵大人!“郑芝龙的亲卫立刻拔刀上前。 “爹!“ 黄道周踉跄后退,一把拉住黄雨霞,将她护在身后。 “你不是想知道圣主大人在哪吗?我告诉你!圣主在此!“ 李云涛的吼声压过所有嘈杂。他苍老的手指笔直指向天空,阳光在他指尖凝聚成耀眼的光点:“看啊!圣主就在这里!“ 第54章 圣主降临 正午的太阳高悬在漳州城上空,黄府门前的广场已经挤得水泄不通。 患病的百姓们拖着溃烂的身体,拄着树枝做的拐杖,在烈日下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汗水和脓血混合在一起,在青石板上留下黏腻的痕迹。 “让一让……让一让……“ 一个背着孩子的妇人用沙哑的声音哀求着。她怀里的婴儿面色青紫,小胸膛微弱地起伏,嘴角还挂着血沫。 周围的人却像没听见一样,只顾伸长脖子往天上看。 街角处,几个骨瘦如柴的乞丐蜷缩在一起。王老汉用颤抖的手指着天空:“老张头,你说……真有神仙会来救咱们?“ 被问到的独眼老人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带血的痰:“救?这世道连当官的都巴不得咱们死……“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僵住了,那只独眼瞪得溜圆:“老……老天爷啊……“ 整个广场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仰着的脸上都映着一道金光。 湛蓝的天空中,一个白点正在迅速放大。起初像一粒珍珠,转眼间已能看清那飘逸的衣袍。 阳光在他身后形成耀眼的光晕,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他下落的速度很慢,衣袂翻飞间,连最细微的褶皱都清晰可见。 “圣……圣主……“抱着婴儿的妇人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自己的血泊里。 这一刻,整座漳州城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挑担的小贩松开了扁担,陶罐摔得粉碎;摇扇的富家小姐忘记了炎热,绸扇掉在地上;连树上的知了都停止了鸣叫。 林神都的脚尖轻轻点在离地三尺的空中,就这样悬浮在那里。他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得模糊不清,只有那双眼睛,清澈得像是能照见人心最深处的污秽与虔诚。 “我好了!我好了!“ 一个满脸脓疮的少年突然尖叫起来。他的指尖刚刚擦过圣主的衣角,手上溃烂的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露出新生的粉嫩皮肤。 这声尖叫像捅了马蜂窝,人群瞬间沸腾了。 “圣主开恩啊!“ “求您看看我的孩子!“ “我给您磕头了!“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一个断了腿的老兵扔开拐杖,用膝盖在粗粝的石板上爬行,身后拖出一道血痕。患了痨病的书生撕开衣襟,露出溃烂的胸膛,像展示伤口一样高举双手。 无数双手臂如林般举起,百姓们哭喊着往前挤,那些粗糙的、布满老茧的手伸向前方。 沾着泥巴的指尖小心地触碰圣主的衣角,在洁白的布料上留下一个个灰黑的指印; 患病的老人用溃烂的手掌抓住他的袖口,脓血和泪水一起浸透丝绸; 抱着孩子的妇人将孩子高高举起,让那小小的手指能碰到圣主的下摆。 他们仰望着憧憬着望着那道身影,此刻林神都在他们眼中就好照进黑暗的光芒一般耀眼充满希望。 他们渴望着伸出手抓住那试图抓住那丝光辉,却又不敢真的触碰那神圣的身影,只敢在衣袍飘动时让布料拂过自己的指尖。 林神都站在原地,任由这些卑微的生命触碰自己。他的白衣很快变得污浊不堪,血渍、汗迹、泥土,像无数凡人在这位神明身上盖下的生命印章。 圣主低垂这眉头,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每一个被注视到的人都像被闪电击中般颤抖起来。 明明没有任何的话语,但…… 怜悯、同情、愤怒、悲伤、慈悲……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圣主……感受到这位存在的此刻内心涌动的复杂情感。 郑芝龙站在台阶上,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袍。这位见惯大风大浪的海上枭雄,此刻却像第一次出海的少年般震撼。 郑成功完全呆立在原地。年轻的将领下意识按住佩剑,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黄道周瞪大了双眼,衣袍下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这位老儒生突然想起年少时读过的《庄子》:“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眼前这一幕,竟与古籍记载分毫不差! “就是现在!点火!快点火!给炸死这个妖人!“ 县令死死地盯着林神都身影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他肥胖的身躯剧烈颤抖,金丝腰带深深勒进赘肉里。 藏在人群中的死士闻声暴起,顷刻间点燃了埋藏在黄府门前地下的炸药。 “轰——!“ 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从黄府门前炸响。青石板被整个掀飞,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碎石向四周喷射。 最近的百姓们甚至来不及惨叫就被火焰笼罩,稍远些的人被冲击波掀飞,像破布娃娃一样撞在墙上。 林神都的白衣瞬间被烈焰吞没。 “圣主!“李云涛的嘶吼声淹没在爆炸声中。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从火海中迸发,以林神都为圆心迅速扩散。那些飞溅的碎石、四射的火焰,全都在碰到金光的瞬间凝固在半空。 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绝望地闭上眼睛,却发现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 她颤抖着睁开眼,看到一块尖锐的碎石就停在自己眼前不到一寸的地方,被一层薄薄的金光挡住。 被火焰缠身的人发现这没有痛苦,看着火焰就在自己眼前涌动伸出手没有感受到灼烧。 寂静。 绝对的寂静笼罩着所有人。 整个漳州城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林神都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宛如琉璃塑像,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纤毫毕现。 在万众瞩目下,他慢慢抬起右手,食指笔直的指向苍穹。 下一秒一道紫色光柱冲天而起,直插云霄! 光柱在最高处炸开,紫光盖过了太阳照亮了漳州城内的每个角落,最终化作漫天光雨下大地洒落。 四十里外的李家村,正在田里劳作的农夫们突然停下锄头。他们看见一道紫光从漳州城方向升起,在云端绽放成无数光点。 “是圣主!圣主显灵了!“村民们纷纷跪倒在泥地里。 紫色的光雨落在老兵的断腿上,新生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落在书生溃烂的胸膛上,坏死的皮肤如蛇蜕般脱落;落在被爆炸波及的伤者身上,焦黑的皮肤重新变得光滑。 盲人睁开重见光明的双眼,痴儿呆滞的眼眸出现了灵动的光彩,畸形驼背的老汉第一次挺直了腰骨,就连连枯死的古树都抽出新芽! 光雨落在了县令身上,赵明德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 他张开了嘴,自己的金牙被新生的牙齿顶出,“叮当“一声掉在地上。他颤抖着摸向牙床,摸到的是一排整齐坚固的新牙,但此时赵明德的心中却比任何时候都绝望。 “不……这不可能……“ 县令的瞳孔剧烈收缩,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他引以为傲的阴谋,他精心布置的杀局,在这个存在面前就像孩童的把戏一样可笑。 林神都的目光终于落在县令身上。那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轻蔑,只有一种超然的悲悯,就像人类看着蚂蚁试图撼动大树时的神情。 仰望着那道神圣的身影,赵明德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这不是江湖骗子,不是白莲妖人,而是真正的...... “神明。“ 这个认知击垮了他最后的心防。县令瘫坐在满地金牙上,看着林神都沐浴在紫光中的身影,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 百姓们自发跪拜的浪潮从庭院蔓延到街巷,万人叩首的声响如同海啸。 李云涛站在跪倒的人群中,白发被紫光照得发亮。他望向那个曾只想获取符咒力量的青年,此刻正高悬九天之上,如烈日般照耀着这个满目疮痍的人间。 第55章 靠山 紫光消散,漳州城陷入短暂的寂静。 百姓们仍跪伏在地,不敢抬头,唯有县令赵明德瘫坐在台阶上,浑身颤抖。他的金牙散落一地,新生的牙齿整齐洁白,却衬得他的脸色更加惨白。 林神都挥了挥手,在马符咒的力量下凝固的火焰突然倒卷,碎石违反常理地飞回爆炸中心,这一切好像时间倒流一般,但本质仍旧是马符咒修复物体让其还原到最初状态的表现。 完事后,林神都缓缓降落在赵明德面前,白衣纤尘不染,目光平静如水。 “赵明德。”他的声音不大,却如雷霆般在县令耳边炸响。“你可知罪?“ “饶命啊!圣主大人饶命啊!” 县令的金丝官帽早已歪斜,他浑身一颤,手脚并用向后爬去,却在下一瞬被鸡符咒的力量凌空提起。肥胖的身躯悬在离地三丈处,活像只被蛛网黏住的肥蛾。 “真是丑陋的模样,你要是能硬气点我还能高看你一眼。”看见县令这番举动林神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林神都忽然抬手,十几个身影被黄府中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踉跄着被拖到广场中央。他们正是方才趁乱躲藏的师爷、主簿和衙役们。 师爷面色惨白如纸,主簿裤裆湿了一片,几个平日里最凶狠的衙役此刻抖如筛糠。 师爷刚被摔在地上就膝行着扑向林神都:“圣主明鉴!都是县令逼我们......“ “闭嘴!“林神都指尖轻挑,师爷的嘴巴突然像被无形针线缝住般紧紧闭合,只能发出呜呜声响。 林神都随即看向李云涛:“李云涛,将他们的罪行,一字不漏地告诉所有人。” 李云涛上前一步,声音洪亮而清晰:“赵明德,漳州县令,表面清廉,实则贪腐成性!他勾结山贼王麻子,劫掠百姓;克扣赈灾银两,致使无数人饿死;更在今日埋设火药,意图炸死全城百姓,嫁祸于圣主!” 林神都飘在县令面前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呢?” 县令瘫在地上,肥胖的身躯像一滩烂泥。他嘴唇哆嗦着,金牙早已掉光,新生的牙齿不住打颤:“你……你不能杀我……我是朝廷命官……“ 凝视县令此刻宛若小丑的姿态林神都突然笑了,那笑容让县令如坠冰窟:“本座不杀你。“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李云涛不解地抬头,郑芝龙眉头紧锁,就连橙芸和李玉儿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林神都环视四周,目光扫过每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孔,“你的命运,当由他们决定。“ 他抬手一挥,鸡符咒的力量将县令肥胖的身躯托起,悬在众人头顶:“这些被你欺压、盘剥、残害的百姓,才有权决定你的生死。“ 黄道周浑身一震,这位理学大家从未听过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 民竟可判官?但看着周围百姓激动的神情,他突然明白了林神都的深意。 百姓们死死盯着被吊在空中的县令、师爷和衙役们,眼中既有仇恨,又有犹豫。几个年轻人攥紧了拳头,却始终不敢迈出第一步。 林神都微微皱眉,目光扫过人群:“怎么?不敢?“ 一个白发老农颤巍巍地跪下:“仙、仙长……他们毕竟是官啊...我们要是动手,朝廷追究起来...“ “是啊……“一个妇人搂着孩子低声啜泣,“县令上头还有知府,知府上头还有巡抚……我们平头百姓……“ 一个胆大的老汉颤巍巍道:“圣主大人,县令……这个狗官毕竟是大明的官……是皇帝老爷封的官,我们……我们不敢啊……” 林神都忽然笑了出来,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悲凉,几分讥诮,还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可笑啊可笑。“他摇着头,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你们被欺压至此,竟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目光扫过跪伏的百姓,看着他们畏缩的眼神、佝偻的脊背,突然明白了这个时代最可悲之处。 不是压迫有多残酷,而是被压迫者已经习惯了这种残酷。 不知为何此刻林神都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怒极反笑,这一次他再一次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起初很轻,随后却如同滚雷般在漳州城上空炸开,震得屋檐瓦片簌簌作响。 “你们以为皇帝是什么?“ 林神都的声音忽然转冷,一步踏出,脚下青砖竟自行裂开,形成一条笔直的裂痕直通百姓面前。“在我眼中,他不过是个蝼蚁罢了。“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团金色的火焰凭空出现,在阳光下跳动。 那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八卦中的“离“火,是龙符咒的火焰,也是圣主本命符咒象征着世界八分之一的至高力量! 【宿主:林神都】 【能力:马符咒、鸡符咒、猴符咒、狗符咒、龙符咒、虎符咒】 【距离下一个符咒获取进度77%(声望31087/40000)】 这一次显圣获取声望值远超想象,整个漳州的所有百姓所奉献近两万多的声望足够一次性取得两枚符咒的量了。 林神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龙符咒和虎符咒。 龙符咒不仅仅是支配火焰的力量,更是力量之源,有龙符咒能量的加持下其他符咒的威力都会大幅度的加强。 而虎符咒阴阳平衡的力量是必要的,他体内的符咒的神力已经接近了一半,如果没有虎符咒平衡体内的力量恐怕会失控。 “我圣主,林神都。我乃八卦之离,执掌火之柄权!世界八分之一的主宰!“林神都的声音如同天雷滚滚。 郑芝龙猛地抬头,这位海上枭雄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敏锐地意识到,眼前这位“圣主“展现的力量,已经超越了凡俗的认知。 黄道周则浑身颤抖,作为理学大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八卦之离“在道家学说中的地位。那是最接近天道的存在,是构成世界的本源力量之一。 “我的意志即天意!” “皇帝?区区凡人帝王,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林神都猛然指着面前这些神色复杂的人们,大声呵斥着:“你知道你们为什么不敢审判这狗官吗?因为这狗官的靠山是皇帝是整个明朝!而你们只不过是没有背景的平头百姓!你背后没有靠山!没有底气! 但现在我告诉你们!从今日开始我林神都便是你们的靠山!” “我林神都凌驾于凡间一切权柄之上!我让你们审判他,你们便无需畏惧任何人间的律法!” “现在!“林神都的声音响彻云霄:“说出你们的判决!“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嘶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该死!“ 众人回头,只见那个断腿的老兵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新生的双腿还有些不稳,但眼中的怒火却熊熊燃烧:“三年前我女儿被王麻子掳走,我去县衙告状,反被他打断双腿!“ “我儿子饿死在去年冬天!“一个老妇人哭喊着,“朝廷发的赈灾粮全被这狗官贪了!“ “我娘子被他......“一个壮汉哽咽着说不下去,只是死死攥着拳头。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汉挤出人群,跪在林神都面前连连磕头:“圣主啊!这狗官逼得我卖女抵债,小女不堪受辱投井自尽……求圣主为小女做主啊!“ 一个说书先生站出来指着县令打骂:“这狗官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却还要让人歌颂他的大恩大德,若有不从就会被逼家破人亡!” 百姓们一个接一个站出来控诉。有人揭发师爷半夜带人挖祖坟盗陪葬品;有人哭诉主簿强征壮丁时活活打死他儿子;更多人在讲述衙役们如何借着收税之名奸淫掳掠。 控诉声此起彼伏,很快汇成一片愤怒的海洋。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将县令的罪行一一揭露。 在愤怒的驱使下,百姓们纷纷喊出自己认为最解恨的死法: “千刀万剐!“ “下油锅!“ “凌迟处死!“ “五马分尸!“ 愤怒的吼声震天动地。 林神都眼中金光流转,他看向悬在半空的县令:“赵明德,你可听见?“ 县令在空中拼命挣扎,涕泪横流:“圣主饶命!下官愿散尽家财……求……“ 林神都盯着县令,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方才百姓说了许多死法,但一条命怎么够偿还这些年欠下的血债?“ 说着他忽然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我听说这明朝有位福王,被李自成做成了''福禄宴''……“ “本座也要在漳州城摆一场''福禄宴'',宴请全城百姓!“ 第56章 福禄宴(上) “本座也要在漳州城摆一场''福禄宴'',宴请全城百姓!“ 黄道周闻言脸色大变:“福禄宴……那不是……“ 郑芝龙抿了抿嘴缓缓说道:“当年李自成攻破洛阳,将福王朱常洵与鹿同煮,分食其肉,谓之''福禄宴''……“ 黄雨霞听着脸色发白,握着丝巾的手微微颤抖。 李云涛也神色复杂上前一步,欲言又止:“圣主大人,这……“ 林神都抬手制止了他:“李村长不必多言。今日,我要让这些鱼肉百姓的畜生,也尝尝被千刀万剐的滋味!“ “福禄宴?!不要!不要福禄宴啊!“赵明德在空中疯狂扭动,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圣主大人饶命啊!在下愿做牛做马……“ 林神都忽然抬手打断他的哭嚎,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赵大人你不要再哭了,本座心善,最见不得人在我面前哭求饶。“ 县令闻言如蒙大赦,正要磕头谢恩,却见林神都眼中金光大盛。 “所以……“林神都轻声道,“本座决定让你们不做人了!“ 话音未落,他右手食指上的猴符咒骤然亮起。 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一道金光闪过,空中的赵明德发出“嗷“的一声惨叫,肥胖的身躯在半空中扭曲变形。 他的四肢缩短变粗,皮肤长出黑色鬃毛,鼻子向前突起,转眼间竟变成了一头肥硕的黑猪! 而且这头猪竟还穿着官服,前蹄滑稽地勾着乌纱帽,嘴里发出“哼哧哼哧“的求饶声。 “既然你与王麻子狼狈为奸……“ 瞧着变成猪的县令林神都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如体验他最后的模样。“ “哼哧!哼哧!“黑猪惊恐地在空中蹬着四条短腿,小眼睛里满是恐惧。 一旁的师爷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圣主饶……“话未说完,他也被金光笼罩,变成了一只瑟瑟发抖的白山羊。 “咩——“ 接二连三的金光闪过,主簿变成了一只秃毛公鸡,几个衙役分别变成了灰狼、鬣狗和野兔。 这些畜生被鸡符咒的力量悬在半空,发出各种惊恐的叫声。 郑成功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半步。能将人变化为牲畜,这是何等的仙家手段!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身旁的父亲郑芝龙,只见这位海上枭雄眯着眼睛,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刀柄,显然也在暗自心惊。 黄道周站在女儿身旁,长须不住颤抖。这位理学大家的世界观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民判官已是离经叛道,将人变畜更是闻所未闻。 但看着周围百姓激动的神情,他又不得不承认,这或许是最合适的惩罚。 “父亲……“黄雨霞抓紧父亲的衣袖,脸色苍白如纸,“这……这合乎圣人之道吗?“ 黄道周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圣人曰''以直报怨''……今日方知其中真意。“ 橙芸好奇地凑近那只穿着官服的肥猪,橘色的猫耳朵抖了抖:“喵?真的变成猪了?“她伸出爪子戳了戳猪鼻子,吓得“县令猪“发出惊恐的哼叫。“ “橙芸姐姐别碰!“李玉儿虽然嘴上这么说,却也跟着蹲下来,小脸上满是惊奇,“它……它还会流眼泪呢!“ “师尊要煮猪吗?“橙芸好奇地凑近石锅,猫耳竖起:“可是这头大黑猪穿着衣服呢!“ 李玉儿也跑过来,天真地问:“圣主大人,真的要杀了它,它看着好可怜啊?“ 看着两个小丫头林神都哭笑不得,摸了摸李玉儿的脑袋笑道:“放心小丫头,我这人心善怎么忍心杀生呢。他们伤害了那么多百姓,我仅仅只是割他们点肉来偿还,我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林神都环视众人反应都没有什么人出言反对,不由满意地点点头。 他右手一挥,猴符咒神力涌动地面的青砖突然如活物般蠕动起来,转眼间组合成一口巨大的石锅。锅身雕刻着飞龙戏凤的图案,底部还留有添柴的灶口。 “诸位,“林神都声音清朗,“今日这''福禄宴'',本座亲自掌勺。“ 说话间他再用鸡符咒控制黄府内的水漂到锅中,紧接着眼中龙符咒的图案亮起,一团金色火焰跃入灶中。奇异的是,这火焰温度极高却不扩散,只在锅底静静燃烧。 “还差些调料。“林神都自语道,右手在空中划出一道蓝色光圈。传送门另一头显现出现代厨房的景象,不锈钢调料架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橙芸透过传送门看见了里面堆着角落里的一堆她最爱的金枪鱼罐头,猫耳瞬间竖起:“喵!是鱼罐头!“ 她刚凑近传送门,却被林神都一把拉住。“不准吃!就快吃饭了,还吃鱼罐头等一下就吃不下了。“ 被林神都制止后,橙芸只能不开心的跑回去找李玉儿玩了。 林神都伸手穿过光圈,从现代厨房的调料架上取下一瓶瓶香料:“要做福禄宴,没有好调料怎么行?“ 林神都手中的瓶瓶罐罐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玻璃瓶装的孜然粉、塑料罐装的辣椒面、锡纸包装的火锅底料,还有各种明朝人从未见过的调味品。 “这是仙界调料吗?“一个老农看着这些奇特的东西忍不住想到。 随着将各种调料倒入石锅。龙符咒的火焰立刻将香味激发出来,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整个广场。 花椒的麻、辣椒的辣、八角桂皮的香,混合成一种令人垂涎的复合香味。 李云涛站在一旁,神情复杂地看着那头穿着官服的猪。曾几何时,赵明德还是与他同席饮酒的同僚,如今却已经成了砧板上的肉。 他想起当年初入仕途时,赵明德也曾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究竟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般模样? “李先生心软了?“张捕头和吴涛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手里不知道从哪里顺了一副碗筷显然是一副等待开饭的模样。 李云涛摇摇头:“不是心软,只是……感慨罢了。“ “哼!这狗官因为我不愿和其他捕头一样帮他干黑活他便处处刁难我,还特意安排些送死的任务害死我手下三个弟兄!“ 张捕头咬牙切齿:“今日我定要多吃几块他的肉!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 吴涛也点了点说:“没错!我早就盼着这个狗官死!” 李云涛闻言无奈苦笑,看来这赵明德真是天怒人怨,落得此番地步正是他的报应。 林神都指尖轻点,马符咒的紫光如薄纱般笼罩在那些“牲畜“身上。他转向百姓们,声音如清泉般流淌:“诸位可亲手割下这些畜生的肉,不必担心他们会轻易死去,“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已在他们身上施加神力会让他们保持清醒,感受每一刀的痛苦,同时也会让伤口即刻愈合。你们可以割上千刀、万刀,直到心中怨气平息。“ 第57章 福禄宴(下) “我已在他们身上施加神力会让他们保持清醒,感受每一刀的痛苦,同时也会让伤口即刻愈合。你们可以割上千刀、万刀,直到心中怨气平息。“ 百姓们起初还有些畏惧,但当第一个胆大的汉子冲上前,从变成猪的县令身上割下一块肉扔进锅中时,奇迹发生了。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那块肉在沸水中翻滚,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这一幕彻底点燃了百姓们的热情。 那个断腿老兵站出来,颤抖的手接过林神都给出的匕首。他踉跄着走到变成黑猪的县令面前,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这一刀,为我女儿!“老兵狠狠割下猪耳,鲜血喷溅在他脸上。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伤口处紫光闪烁,转眼间又长出一只新耳朵。 “咴——!“黑猪发出凄厉的嚎叫,小眼睛里满是惊恐与痛苦。 一个接一个的百姓上前。老妇人割下一块猪腿肉:“为我饿死的儿子!“ 壮汉剜出猪眼:“为我投井的妻子!“ 连瘦弱的书生都颤抖着削去猪尾巴:“为我被强征充军的弟弟!“ 每割一刀,马符咒的力量就会让伤口瞬间愈合,确保这场“千刀万剐“可以无限延续。 黑猪县令的惨叫声渐渐嘶哑,却因马符咒的力量始终保持着清醒。 橙芸不知何时已经变回橘猫形态正骑在李玉儿肩上,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她没有半点不适,反而作为老虎的嗜血基因被激活了一样,兴奋地拍着爪子,金色的竖瞳闪闪发亮。 李玉儿小脸通红,既害怕又好奇地偷看:“橙芸姐姐,他们真的不会死吗?“ “喵~当然啦!“ 橙芸一听骄傲地挺起胸膛,猫耳得意地抖动:“师尊的神力可是连我咬断的电线都能修好!这些坏蛋就算被切成肉片也会立刻长回来!“ 说着她突然眼睛一亮,从李玉儿肩上跳下来,扑向那只变成山羊的师爷。“喵!我也要玩!“ 她亮出爪子,“唰“地在山羊屁股上挠出三道血痕,又在紫光中看着伤口愈合。 “咩——!“山羊师爷疼得直跳脚。李玉儿被逗得咯咯直笑,也大着胆子捡起一根树枝,轻轻戳了戳秃毛公鸡(前主簿)的肚子。 公鸡吓得“喔喔“直叫,扑腾着翅膀却飞不起来。 “玉儿别怕,“橙芸变回人形,从背后握住小女孩的手,“师尊说了,这些坏蛋现在比蟑螂还耐活!“ 她引导着李玉儿拔了鸡屁股后面的羽毛,又在紫光中看着羽毛重新长出。两个小姑娘玩得不亦乐乎,周围的百姓却在进行着更残酷的复仇。 石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不断有切下的“鲜肉“被投入锅中,诱人的香气弥漫开来,与凄厉的动物惨叫形成诡异对比。 郑成功看着这一幕,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他低声对父亲道:“这比凌迟还要残忍百倍……“ 郑芝龙目光深沉:“但很公平。这些畜生当年折磨百姓时,何曾想过手下留情?“ 黄道周长叹一声,神情复杂。他明白这是林神都在用最极端的方式为百姓讨回公道,但这场面实在太过骇人。只能将女儿拉远了些:“雨霞,别看这些。“ 林神都站在沸腾的石锅旁,拿着巨大的木勺搅动锅里的肉汤,尝了一口味道鲜美,已经煮好了。 林神都放下木勺抬手一挥,猴符咒的力量将砖石瓦块变化成一个个碗筷,碗是一凹成半圆的穿山甲的形状,而筷子则是拉的笔直的小蛇的模样。 鸡符咒的力量托起无数碗筷,在空中排成整齐队列,林神都大笑道:“来来来!这场''福禄宴'',人人有份!“ “唔!“老兵夹着碗中的肉放入嘴中,眼睛瞬间瞪大:“这……这是何等美味!“ 麻辣鲜香在口中爆开,从未体验过的味觉刺激让他老泪纵横。其他百姓尝过后也纷纷惊叹,有人甚至跪下来感谢圣主恩赐。 张捕头狼吞虎咽地吃着,嘴角沾满油渍:“痛快!比醉仙楼的炙肉还香!“ “尝尝看。“林神都招呼道,用竹签插起一片薄如蝉翼的肉片递给李云涛。 李云涛盯着肉片,喉结滚动。 二十年宦海浮沉,他与赵明德有过把酒言欢,也有过针锋相对。此刻看着仇人变成盘中餐,心中五味杂陈。 但仅仅只是在内心感慨罢了,圣主他老人家亲自动手给他夹菜他岂有拒绝的道理的,当即李云涛毫不犹豫的将肉片吃入口中。 肉片入口的瞬间,一股从未体验过的鲜香在舌尖炸开。那复杂的香味层次分明,麻辣过后竟有一丝回甘。 李云涛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这哪里是在吃肉,分明是在啖食仇敌二十年来施加给百姓的痛苦! 林神都转头将肉片递给郑芝龙:“郑总兵走南闯北,想必不忌口?“ 郑芝龙大笑接过,竟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好!肥而不腻,瘦而不柴,比本官在琉球吃的乳猪还鲜美!“他咀嚼着,眼中精光闪烁,“圣主大人这手段,当真妙极。“ 一旁的郑成功看得目瞪口呆:“父亲,您真吃啊?“ “傻小子,“郑芝龙抹了抹嘴,“这猪横竖死不了,不吃白不吃。“说着又插起一块肉,“来,你也尝尝。“ 郑成功犹豫地接过,瞥见黄雨霞躲在父亲身后不敢看的样子,突然将肉片一分为二:“黄小姐,家父说得对,不吃白不吃……“ “我、我不要!“黄雨霞脸色煞白,连连后退,“太……太残忍了……“ 黄道周却突然伸手接过:“雨霞,圣主这是在替天行道。“ 他小心地尝了一口,眉头渐渐舒展,“奇怪,味道竟然出奇的好没什么腥味,这赵明德难不成是一头阉猪?“ 夕阳西下,福禄宴已近尾声。广场上的篝火渐弱,但百姓们的情绪依然高涨。 被变成牲畜的贪官们悬在半空,在无数次切割与愈合的循环中奄奄一息。赵明德化身的黑猪已经叫不出声,只能发出微弱的“哼哧“声。 林神都看着这些畜生们说道:“你可知为何本座留你们性命至今?“ 黑猪浑浊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 “因为死亡对你们太仁慈。“林神都突然提高声调,“本座要你们活着,永远记住今日之耻!“ 他右手猛然高举,猴符咒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笼罩了所有被变成牲畜的贪官。 “啊——嗷——“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牲畜们的形态再次扭曲变化。 师爷变的山羊身形膨胀,双角变长,转眼成了一头健壮的黄牛;主簿变的公鸡羽毛褪去,四肢变粗,化为一头黑白相间的奶牛;几个衙役变的野物也都变成了不同毛色的耕牛。 “哞——“新生的牛群落地后茫然四顾,但当它们看到彼此眼中的惊恐时,似乎认出了对方的灵魂。 林神都走向那群新变的耕牛,对聚集的百姓道:“这些畜生做人时作恶多端,如今成了牛便罚它们为你们耕田犁地,将他们带回去每家每户轮着用。“ “圣主慈悲!“百姓们激动地跪下。 “但记住,它们听得懂人话。“林神都的声音突然转冷,牛群齐刷刷跪了下来,他踹了脚最近的奶牛:“哪头牲口敢偷奸耍滑……“ 话未说完,牛群突然疯狂磕头,把地面砸得咚咚响。最壮的那头黄牛甚至用角在地上划出“不敢“二字。 “领去吧。“林神都摆摆手。百姓们欢天喜地牵着牛散去,有个机灵鬼还偷偷在牛角上系了红绸,说是要讨个彩头。 “至于你。“ 最后林神都看向奄奄一息的县令,猴符咒再次发动。在骨骼变形的“咔咔“声中,县令变成了一只巴掌大的乌龟,龟壳上还刻着“清正廉明“四个字。 “压在山下太老套。“林神都轻笑一声,乌龟突然浮空飞向县衙大门,正好嵌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上。 乌龟体内被林神都注入狗符咒的神力确保它能饿不死,累不死一直活下去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千年王八。 数百年后的未来这里还成为有名的景点,更绝的是,每当有人在它面前说谎时,这只乌龟就会伸长脖子咬那人耳朵。 第58章 夜间谈话 福禄宴的篝火渐渐熄灭,漳州城的夜空被繁星点亮。 百姓们三三两两地散去,嘴里仍不住地讨论着白天的神迹。有人牵着新得的耕牛,有人捧着没吃完的肉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郑芝龙父子带着亲卫返回了战船,却并未离开漳州。 橙芸变回橘猫形态,趴在李玉儿肩头打盹,李大虎也卖完兽皮找来了。张捕头带着妻儿与吴涛在黄府的厢房安顿,小虎兴奋地比划着今日见闻。 而黄道周站在黄府门前,望着逐渐空旷的广场,长须在夜风中轻轻飘动。他转身对身旁的林神都和李云涛拱手道:“圣主大人,云涛兄,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就在寒舍暂歇一晚?“ 李云涛看了看林神都,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点头应下:“那就叨扰了。“ 黄府的书房里,烛火摇曳。黄雨霞亲自为三人奉上清茶,然后乖巧地退到一旁。 “雨霞,你先去休息吧。“黄道周温和地说,“我与圣主大人、你李叔有话要说。“ 待黄雨霞离开后,书房陷入短暂的沉默。李云涛摩挲着茶杯,目光复杂地看着黄道周:“幼玄兄,多年不见,你我都老了。“ 黄道周苦笑一声:“是啊,当年在书院时,我们还约定要一同匡扶社稷,造福黎民。“他抬头看向林神都,“没想到再见时,竟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林神都坐在茶座旁,月光透过透过上方的天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茶香在室内氤氲开来,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显得屋内静谧。 “圣主大人今日显圣,救漳州百姓于水火,老朽感激不尽。“黄道周双手捧茶,恭敬地递给林神都,“只是……“ 林神都接过茶盏,金色的眼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邃:“黄先生请我们来,不只是为了叙旧吧?有话直说吧。“ 黄道周深吸一口气,突然离席,在林神都面前跪下:“圣主在上,老朽黄道周,斗胆请求圣主救救大明!“ 李云涛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几滴茶水溅在衣袖上。他抬头看向林神都,只见圣主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黄先生。“林神都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声音平静如水,“我今日出手,是为漳州百姓,非为大明。“ 黄道周直起身,眼中闪烁着焦急的光芒:“可大明将倾,亿万黎民将陷于水火啊!李自成肆虐中原,张献忠横行湖广,关外后金虎视眈眈……若无圣主之力,这江山……“ 林神都茗了一口茶水继续缓缓说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救大明?“ 黄道周直起身子:“圣主今日为民除害,显圣漳州,足见心怀慈悲。如今大明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圣主既有通天彻地之能,为何不……“ “为何不什么?何不替你们剿灭李自成?镇压张献忠?还是直接去盛京取了皇太极的首级?呵呵……这大明江山与我何干?“ 林神都突然打断他,放下茶盏,瓷器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黄大人,你可知道王朝的本质是什么?“ 黄道周一愣:“这...“ “是压迫,是剥削。“ 林神都站起身缓缓走到窗前,望着漳州城的万家灯火:“从皇帝到县令,层层盘剥。皇帝压迫百官,百官压迫小吏,小吏压迫百姓,百姓如蝼蚁。 这一切就像一座塔,每一层都在吸下一层的血。” 李云涛低头看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想起当年初入官场时的所见所闻。那些被层层克扣的赈灾粮,那些被逼卖儿卖女的农民,那些在衙役鞭下呻吟的囚徒…… “圣主明鉴,“黄道周的声音有些发颤,“大明立国二百余年,虽有弊端,但终究是华夏正统。若江山倾覆,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啊!“ 窗外忽然传来孩童笑声,透过窗棂可见橙芸正驮着李玉儿在庭院追逐流萤。林神都目光渐柔:“我第一次见到这个该死的世道,黄先生可知我在想什么?“ 说话间林神都指尖凝聚一团龙符咒火焰:“这般烈火,焚尽山河不过弹指间。但我却灭不了层层盘剥的官吏。“ “今日我杀赵明德,明日会有李明德、王明德只要这个制度还在。“ “圣主……“黄道周的声音如同枯叶摩擦,“老朽并非不知民间疾苦。但王朝倾覆时,最先被碾碎的永远是……“ “是蝼蚁。“林神都突然接话,指尖的龙符咒火焰倏地暴涨,映得他眉骨下的阴影更深了:“所以你觉得,我该为蝼蚁修补即将倒塌的蚁丘?“ 李云涛突然放下茶盏,瓷器碰撞声惊醒了凝固的空气:“或许……还有第三条路?“他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圣主大人既然能挥手重建县衙,为何不能……“ 黄道周猛地抬头:“云涛!你这是在……“ “道周。“李云涛直视老友,“你见过河决堤时的场景吗?与其不断修补溃坝,不如……“他做了个决绝的手势,“掘开新河道。“ “建立新的秩序?“ 没有理会两人的争辩林神都喃喃自语的抬起手,火焰在他掌心幻化成镰刀与锤子交叉的形状。 林神都也曾想过将未来的思想和制度带到这个时代来,但那需要思想的觉醒,需要千万人共同的觉悟,而不是靠某个''神仙''强加于人。 那个政权能在未来成功,是因为经过工业革命的锻造,经过启蒙思想的洗礼……人们终于意识到,皇帝不是天,官吏不是神。 林神都掌心的火焰突然熄灭。 他缓缓走到窗前伸手接住窗外飘落的槐花,落下的花朵已经有些发蔫,下一秒在马符咒的神力下它又重新焕发光彩。 但那又如何?没有树木的养分这朵花到最后也依旧会化为烂泥。 这个时代的思想的枷锁太重了,农人相信命由天定,士人笃信君臣纲常。 他就算强行建立起这样的制度,最后也只会迅速变质,就像王莽改制,就像张角黄巾,就像未来李自成的大顺一样。 到那个时候他将再一次面临选择,是再一次修补还是重建…… 这个时代不行,至少这两代人不可能…… 林神都看着还在争辩的两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你们继续聊吧。“ “圣主大人这就要走?“李云涛惊讶道。 黄道周也张嘴:“圣主大人您不……” 林神都点头回应着:“你们的想法,我需要时间思考一下。” 第59章 各自选择 烛泪堆叠如珊瑚,在青铜烛台上凝结。 黄道周的书房里,林神都早已离去,只剩下两位老友对坐。茶已凉透,浮叶沉底,映着李云涛疲惫的面容。 “云涛兄。“黄道周倾身向前,袖口磨出的毛边扫过案几:“你当真不考虑再次出仕?以你之才,蛰伏乡野实在可惜。如今朝中虽乱,但正需清流之士力挽狂澜。“ 黄道周说着,他手指蘸着茶水在案上画出一条线,“我从南京到北京,多少有些门生故旧,总能为你谋个……“ “道周,“李云涛突然打断,声音像钝刀刮过竹简,“还记得天启七年,我在长安任户部主事时的事吗?“ 黄道周的手悬在半空,他缓缓摇头:“你只说过调任漳州,从未细说缘由。“ 李云涛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茶杯沿口划着圈,釉面发出细微的嘶鸣。“那年查陕西粮仓,发现账面上十万石粮食,实存不足三万。“ 他突然笑了,那笑容让黄道周想起刑场上的死囚:“你猜那些粮食去哪了?“ 不待回答,李云涛猛地拍案,茶盏跳起来又落下:“全被巡抚倒卖给蒙古人换了貂皮明珠!更妙的是,账册上盖着司礼监的印……就因为魏忠贤的干儿子要过寿!“ 黄道周面色骤变。窗外的月光忽然被云层遮蔽,书房陷入更深的昏暗。 “我连夜写奏章,第二天还没出衙门就被拿下。“李云涛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们在我住处''搜出''与东林党的往来书信,说我勾结乱党,意图不轨。“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李云涛眼角的皱纹如刀刻般深刻。“是恩师王大人以全家性命作保,才将我贬到漳州。“ 他抬头直视黄道周,“你知道他在狱中对我说什么?''云涛,清官要活得久,得先学会装瞎''。“ 窗外传来打更声,铜锣在静夜中格外刺耳。黄道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茶水溅在袖口,晕开一片深色痕迹。 “后来在漳州,“李云涛继续道,“我发现县令赵明德勾结山匪,刚想查证,就被安了个''怠政''的罪名。“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还留着当时衙役棍棒打的疤。“ 黄道周猛地站起,带翻了茶盏:“岂有此理!你为何不在信中告知我?当年若知你处境……“ “你待如何?“李云涛抬头看他,眼中尽是疲惫,“参赵明德一本?然后呢?他背后是福建布政使,布政使背后是当朝阁老,阁老背后……“ 他无奈的摇摇头:“这大明的官场,就像一株老榕树,表面枝繁叶茂,底下盘根错节,每一根气根都扎在百姓血肉里。“ “最可笑的是,要想做大官,就得学会分一杯羹。清官?要么被排挤到天涯海角,要么……“ 说话间李云涛指了指自己:“像我一样,辞官归田。“ 一阵穿堂风掠过,烛火剧烈摇晃。黄道周颓然坐回椅中,窗外树木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瞬间苍老的面容。 黄道周突然站起身来抓住李云涛的手腕,眼中带着几分希冀:“可现在不同!圣主降临,正是拨乱反正之时!你我联手……“ “你还不明白吗?你看看这大明啊!这大明,烂的不仅仅是官场,而是连根连底子全部都烂完了!“ 李云涛指向窗外,声音低沉如闷雷:“那些姓朱的宗室二十万,个个不是生产个个都吸民膏血。山西的庆王,一人占田百万亩,佃农饿死田埂边;福王府的歌舞彻夜不休,门外却有百姓易子而食! 而他们还在后花园斗蛐蛐!这样的大明……呵呵……哈哈哈……“ 李云涛说着说着就突然笑出声来,他的声音中带着几份凄凉和讥讽。 黄道周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脑海中却闪过去年途经河南时看到的景象。赤地千里,白骨曝野,而洛阳城中福王府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发痛。 “我不会再踏入官场半步。“ 李云涛整了整衣冠,语气平静下来,“但在漳州,在圣主麾下,我能真正为百姓做些事。今日你也看到了,圣主一道符咒,胜过朝廷十年赈灾。“ 他走到门前,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道周,你是个好官,但大明已经不是几个好官能救的了。“ “云涛!“黄道周踉跄追至院中,月光下他的面容竟比平时更加苍老几分:“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神州陆沉?“ 李云涛没有回头:“圣主说得对,我们该想的不是如何救一个腐朽的王朝,而是如何在乱世中保护一方百姓。“ 门轴“吱呀“一声,李云涛的身影融入月色中。黄道周站在原地愣神许久,直到烛火燃尽,一缕青烟袅袅上升,在月光中渐渐消散。 ----------------- 漳州城的街道上,李云涛踽踽独行。 夜露打湿了他的布鞋,青石板缝中的蟋蟀鸣叫时断时续。转过一个街角,他忽然停住脚步。 一轮满月悬在飞檐之上,清辉如瀑。月光下,破败的民房与华丽的酒楼形成鲜明对比。 一边是歪斜的茅草屋顶,一边是琉璃瓦反射着冷光。 李云涛仰头望月,恍惚间看见二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那年他金榜题名,骑马游街,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就能涤荡乾坤。如今…… 仰望这天上的这轮明月,他忽然心有所感轻吟出声,字句如清泉自然涌出:“冰魄无声转玉流,清辉不照锦鳞秋。“ 月光依旧,可那些曾在锦鲤池边吟诗作赋的文人雅士,如今何在? “朱门宴罢金鞍锈,寒骨堆高白草愁。“ 他想起长安城外乱葬岗的磷火,与城内通宵达旦的笙歌。 “廿载风霜磨剑老,一宵云海蜕尘游。“ 指尖抚过腰间,那里曾悬着一柄刻着“为民请命“的宝剑,早已典当换粮。 “秦时镜里山河破,犹见蛾眉笑蚁蝼。“ 最后一句吟罢,李云涛忽然笑了。 这轮明月见过秦砖汉瓦,照过唐宫宋阙,如今又冷眼旁观大明将倾。 在它眼中,那些争权夺利的王侯将相,与忙忙碌碌的蝼蚁有何区别? 月光洗去他眉间郁结,远处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李云涛整了整衣衫大步走去。衣襟上沾的夜露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像撒了一把碎银。 ----------------- 黄府书房内,黄道周独对孤灯。李云涛的话像一把盐,撒在他鲜血淋漓的忠心上。 他颤抖着展开一幅空白卷轴,提笔写下:“残月如钩裂锦袍,寒砧声碎雁声高。“ 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像极了崇祯元年在辽东见过的血渍。那年他奉旨犒军,亲眼看见溃败的明军被后金铁骑屠戮。 “江山一纸风吹絮,社稷千疮血作涛。“ 笔锋越来越急,几乎划破宣纸。 黄道周想起去年在京城,亲眼目睹崇祯皇帝为筹措军费,变卖宫中器物的场景。 那个刚过而立之年的君王,鬓角已经斑白,眼神疲惫而绝望,却仍强撑着挺直脊背,不肯在臣子面前显露半分颓态。 “曾向煤山哭帝祚,忍看闽海断弓刀。“ 一滴老泪砸在“刀“字上,墨色顿时氤氲开来。 黄道周想起白日所见。林神都悬浮空中的身影,百姓们虔诚跪拜的模样。这大明,当真气数已尽? “孤臣袖里青锋冷,半照清霜半照蒿。“ 最后一笔拖出长长的墨痕,如同他未竟的忠志,黄道周颓然坐倒,手中狼毫坠地发出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窗外,残月如钩,冷冷地悬在天际,仿佛在嘲笑着他的徒劳。 黄道周仰头望月,喉间滚出一声嘶哑的悲叹:“苍天啊……你为何如此无情……” 风声呜咽,似在回应他的质问,却又像在无声宣告…… 大明,气数已尽。 第60章 望月 月光如练,静静铺展在漳江水面。 林神都独自站在江畔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夜风拂动他的白衣,衣袂翻飞间仿佛与月色融为一体。 林神都摊开手掌,掌心上方悬浮着五枚神力所化的光球。马、鸡、猴、狗、龙、虎。在月光下这六种神力流转着奇异的光彩。 但这足以改天换地的力量,此刻却让他陷入前所未有的矛盾。 “救……还是不救……“ 林神都站在江边眺望着远处的风景低声自语着,他的声音伴随着江风消散在这夜色当中。 江水轰鸣着奔流向东,如同不可逆转的历史洪流。 远处漳州城的轮廓在月色中若隐若现,更远处,是那个即将倾覆的庞大帝国。 以他现在的力量,完全可以在李自成攻入北京前将其剿灭,可以挥手间让满清铁骑灰飞烟灭,甚至可以……像李云涛暗示的那样建立一个全新的秩序! 但然后呢? 林神都苦笑一声。他太了解自己了,优柔寡断的性格注定成不了一个合格的统治者。 符咒能治愈伤病、能惩罚恶人,却治不了人心的贪婪与权力的腐蚀。 “师尊!师尊!“清脆的童声打破了夜的寂静。林神都回头,看见橙芸拉着李玉儿的手,两个小丫头正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江岸跑来。 橙芸头顶的猫耳在月光下泛着橘色的微光,李玉儿的发髻已经松散,几缕发丝调皮地翘着。 “师尊!终于找到你啦!“橙芸一个纵跃跳上林神都所在的礁石差点没站稳,好在林神都扶住她才没摔倒。 紧接着橙芸献宝似的举起那束沾着露水的野花:“师尊你看,玉儿说要送给你的!“ 李玉儿气喘吁吁地爬上来,手里还攥着几支被扯断的花茎:“圣、圣主大人……这是我在路边采的……“ 林神都接过那束杂乱无章的野花,蓝的、黄的、紫的,有些花瓣已经被揉皱了,茎秆上还带着泥土。 他冰冷的手指触到花束时,马符咒的力量自动流转,那些蔫头耷脑的花朵瞬间挺直了茎秆,破损的花瓣恢复如新。 “小丫头谢谢你这些花真漂亮。“ 林神都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将花束别在衣襟上,月光下,那些平凡的小野花竟也显得格外明艳。 “你们怎么想到来找我了?“ “喵!李云涛那个老头子说您心情不好,让我们来找您!“ 橙芸歪着头盯着林神都的脸,突然踮起脚尖试图用爪子去碰林神都的眉心;“这里的皱纹好深啊!师尊为什么烦恼?是今天的福禄宴肉不够吃吗?“ 李玉儿也走上前来,小手拽着林神都的衣袖:“圣主大人,您不开心吗?“ 林神都不禁莞尔,揉了揉两个小丫头的脑袋:“大人的烦恼,小孩子不懂。“ “谁说我不懂!“橙芸不服气地鼓起脸颊,“我活了两……三……好多个月了!“她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最后泄气地放下手,“好吧,我是不懂。但是师尊,烦恼就不要想嘛!“ 林神都失笑:“不想就能解决问题吗?“ “当然啦!“橙芸理直气壮地说,“我想吃鱼的时候如果没鱼吃,我就去抓老鼠。如果抓不到老鼠,我就睡觉。醒来就有鱼吃了!“ 李玉儿被逗得咯咯直笑,指着江心的月影:“圣主大人,您看月亮多圆啊。它会不会也有烦恼呢?“ 橙芸一把抱住林神都的手臂,撒娇般地摇晃着,“是啊,师尊带我们去看月亮吧!今晚的月亮好圆好亮!“ 林神都看着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心中的重担似乎轻了一些。他轻轻点头:“好,我们去看月亮。“ 他一手抱起橙芸,一手牵着李玉儿,鸡符咒的力量托起三人,缓缓升向高空。 夜风在耳边呼啸,脚下的漳州城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片闪烁的灯火。 “哇!“李玉儿紧紧抓住林神都的衣袖,既害怕又兴奋,“我们飞得好高!“ 橙芸则兴奋地在林神都怀里扭动,猫耳不停抖动:“再高一点!再高一点!我要摸到月亮!“ 林神都微笑着继续上升,直到云层在脚下铺展,如同一片银色的海洋。在这里,月亮显得格外大而明亮,仿佛真的触手可及。 “师尊,“橙芸突然安静下来,金色的竖瞳中倒映着月光:“月亮上真的有兔子吗?“ 李玉儿也好奇地看向林神都:“村长爷爷说月亮上有广寒宫,还有嫦娥仙子,是真的吗?“ 林神都望着那轮明月,思绪飘远。在他的时代,人类已经登上过月球,那里没有玉兔,没有广寒宫,只有荒凉的环形山和尘埃。 但此刻,看着两个孩子期待的眼神,他突然不忍心打破她们的幻想。 “也许有吧,“他轻声说,“在某个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橙芸满足地眯起眼睛,像只真正的猫一样蜷缩在林神都怀里:“师尊,你知道吗?我在山里的时候,我最喜欢在月光下睡觉了。月光凉凉的,照在身上很舒服。“ 李玉儿也放松下来,小脚在空中轻轻晃动:“圣主大人,您看月亮多美啊。它每天都会升起,不管下面的人开心还是难过。“ 这个问题让林神都一怔。他抬头望向那轮亘古不变的明月,银辉洒落在三人身上,也洒落在远处的漳州城,更洒落在那个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拯救的帝国疆土上。 “月亮……“林神都喃喃道,“它看过秦汉更替,见过隋唐兴衰,如今又看着大明将亡。对它而言,王朝兴替不过弹指一瞬。“ 千百年来,这轮明月见证了多少王朝兴衰,多少悲欢离合?而他所烦恼的这一切,在亘古不变的月光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橙芸打了个哈欠,靠在林神都腿上:“师尊,月亮都不烦恼,您也别烦恼了。明天我们去抓鱼好不好?“ 李玉儿仰着小脸,月光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荡漾:“圣主大人,您说过要保护百姓的。只要百姓好好的,不就行了吗?“ 童言无忌,却如一道闪电劈开林神都心中的迷雾。 “是啊……帝阙千重终将腐朽,唯有这人间烟火,值得守护。“ 林神都突然笑了起来,他再次望向那轮明月,忽然觉得胸中块垒尽消。他带着两个小丫头缓缓下降,三人回到了之前的江边。 林神都独自一人站礁石之上面对着大江明月,不远处的橙芸和李玉儿歪着脑袋盯着他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望着面前这壮阔的江河明月,林神都此刻的心中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他深吸一口气,夜风带着江水的气息涌入肺腑。 “星斗垂天铸剑芒,九霄风露淬寒霜。“ 第一句出口,天穹上的星辰似乎更加明亮了,倒映在江水中如无数剑光闪烁。 “不怜帝阙千重朽,却悯人间万灶荒。“ 第二联吟出时,林神都的眼神变得坚定。他不再纠结于是否拯救那个腐朽的王朝,而是将目光投向更需要他的黎民百姓。 “袖底山河空鼎沸,云边鹤影自彷徨。“ 吟到此处,他自嘲地笑了笑。什么山河鼎沸、王朝兴替,自己竟为此犹豫不决,实在可笑。 “举头忽见秦时月,笑指清辉满大江。“ 最后一句脱口而出时,林神都只觉得胸中畅快无比。他仰天大笑,笑声惊起江边栖息的几只白鹭。 橙芸和李玉儿面面相觑,虽然不懂诗句的含义,却能感受到林神都情绪的变化。 “师尊不烦恼了?“橙芸拽了拽林神都的衣袖。 “不烦了。“林神都弯腰将两个小丫头一手一个抱起来,“走,我们回城去。明天不是要抓鱼吗?今晚得好好休息。“ 李玉儿搂着林神都的脖子,好奇地问:“圣主大人,刚才那首诗叫什么名字呀?“ “《望阙辞》。“林神都迈步向城中走去,月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意思是说,天上的星星像剑光一样锋利,云露像在淬炼寒霜。我不怜悯那腐朽的皇宫千重殿宇,却同情百姓家中断炊的万口炉灶。“ “我袖中虽有扭转山河的力量,却像云边的孤鹤一样徘徊不定。直到抬头看见这轮秦时就有的明月,才笑着指向月光照耀的大江……原来答案如此简单。“ 橙芸打了个哈欠,猫耳抖了抖:“喵……听不懂。师尊,明天我要吃最大的鱼!“ “好,最大的鱼。“林神都笑着应道。 三人渐行渐远,月光依旧静静地照耀着漳江,照耀着这座刚刚经历过变革的城市,也照耀着远方那个即将迎来剧变的古老帝国。 但此刻的林神都已经明白,自己不会再为是否拯救大明而犹豫,只要守护好眼前这片月光下的烟火人间,便不负这一身超凡之力。 至于王朝更迭、历史潮流,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毕竟,在永恒的明月面前,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第61章 赌约(上)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黄府的书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林神都坐在主位上,橙芸趴在他腿上打着哈欠,时不时用爪子拨弄他衣襟上的野花。 李云涛、黄道周以及黄雨霞围坐在一旁,气氛凝重而肃穆。 林神都轻轻放下茶杯,目光扫过众人:“关于昨天你们所说的建议,我考虑了一夜,现在,我有决定了。”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黄雨霞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托盘,李云涛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众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下文。 林神都从袖中取出一本书,这本书皮是用明朝常见的蓝布包裹,但内页的纸张却光滑得不可思议。 这昨天晚上他连夜回现代,在网上搜罗了一大堆共产主义理论,经过精心删减修改再打印出来的。 去掉了那些后现代专有的名词,和太过超前的概念,只保留了“均田地““轻赋税“少部分关于共产主义的大同思想。 他将这本书命名为《大同书》 林神都将书推到黄道周面前,淡淡道:“黄先生,这本书,你拿去看看。” 黄道周疑惑地接过书,翻开第一页,眉头渐渐皱起:“共产主义、天下大同……这是何意?” 林神都抚摸着橙芸的小脑袋:“这书中记载的,正是未来人们找到的答案。” “未来?”李云涛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不错。”林神都点头,目光深邃:“我能看见未来。” 众人面面相觑,黄雨霞忍不住问道:“圣主大人,您是说……您能预知未来?” “不是预知,而是‘看见’。”林神都淡淡道,“就像你们看史书一样,我能看到还未发生的历史。” 黄道周深吸一口气:“那……大明的未来如何?” 林神都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崇祯十七年,李自成攻破北京,崇祯皇帝自缢于煤山,大明灭亡。” “什么?!”黄道周猛地站起身,手中的书差点掉落,脸色瞬间惨白。 黄雨霞也震惊不已,声音微颤:“圣主大人,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林神都平静道,“李自成攻入北京后建立大顺,但很快会被关外的后金击败,随后后金军入关,建立新朝,名为满清。” 黄道周踉跄后退两步,扶住桌案才勉强站稳:“大明……竟只剩不到两年?” 林神都走到窗前,望着院中那株老梅:“王朝兴衰,如同这梅花开落,是天道循环。我若强行逆转,不过是延缓其腐朽罢了。“ 他转身,目光如炬地盯着黄道周:“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黄道周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扑通一声跪下:“请圣主明示!“ 林神都点头:“我现在和你做个赌约。” “赌?”黄道周抬头,眼中满是困惑。 “我不求你能完全理解这本书的思想,也不求你能在大明推行共产主义。” 林神都指向那本书:“但如果你能在崇祯十七年之前,让大明有所起色,哪怕只是一点改变……” 他顿了顿,眼中金光流转:“我便考虑,是否救大明一命。“ 黄道周怔住:“圣主的意思是……?” “就从漳州开始吧。” 林神都指了指脚下的地面说道:“漳州将成为试验之地,你可以尝试用书中的理念治理,看看能否让百姓过得更好。” 黄道周低头翻看书页,越看越是心惊。书中所述“废除私有制”“人人平等”等理念,简直惊世骇俗,但细细思索,却又似乎暗含某种至理。 “这……这简直是颠覆纲常!”黄道周喃喃道。 “所以我不强求你全盘接受。”林神都背负着双手淡淡道;“你只需取其精华,结合大明实际,尝试改变。” 黄道周沉默良久,终于抬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圣主,若我答应,您会如何相助?” 林神都转头淡笑道:“我可以让漳州甚至整个福建成为‘特区’,我会确保这里不受朝廷干涉,也不会让流寇、清军染指。至于具体治理,由你决定。” 李云涛突然开口:“圣主,若道周兄真能做到,您会如何救大明?” 林神都看向他:“若漳州成功,我会亲自出手镇压李自成、张献忠……灭掉后金!” 李云涛瞳孔一缩,心中震撼。若真如此,那大明或许真有转机! 黄道周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将书合上:“好,我答应圣主,愿以漳州为始,尝试改变。” 林神都大喊一声:“好!” “既然你答应了,那就即刻开始!我既然说过要当百姓的靠山,那就得说到做到! 单单让他们不怕官府可还不行,得让他们人人有饭吃,人人有田耕!首先第一步……” 说话间林神都一把夺过书册,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文字:“就从这个开始。打土豪,分田地!漳州境内所有欺压百姓的地主恶霸,全部打倒!良田分给无地农民!“ 黄道周闻言手一抖,茶盏差点打翻:“圣主,这……未免操之过急了!而且这事要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指不定会被扣上一个造反的帽子!“ “造反?“林神都冷笑一声:“那些大户侵占民田、囤积居奇的时候,怎么没人说他们造反?“ “查!所有欺压过百姓的大户,一个不留!“ 林神都冷哼一声吓得一旁的黄雨霞浑身一颤,手中的托盘当啷落地。 林神都凝视着黄道周,声音恢复平静:“还有一件事,我不是在与你商量。这是条件!要么按我说的改革漳州,要么看着大明走向灭亡!“ “圣主息怒!“李云涛连忙上前,“幼玄兄只是一时难以接受……“ 林神都没有理会李云涛的话,而走到黄道周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位明朝忠臣:“选择吧。“ 书房内陷入死寂,只有黄道周急促的呼吸声和黄雨霞压抑的啜泣。 良久,黄道周缓缓抬头,眼中竟有一丝决然:“老朽……愿意一试。“ 林神都满意地点头,将书册塞到李云涛手中:“你也好好研读一番,对你有帮助。“ 李云涛接过《大同书》快速浏览着,越看越心惊:“圣主大人,真要按这上面说的……怕是整个漳州的乡绅都要……“ “都要掉脑袋?“林神都眯起眼睛:“我这人心善,最见不得人求饶了。告诉他们,乖乖交出田地还能留条命,要是敢反抗……“ 说到这里,林神都的指尖突然窜起一簇金色火焰:“就就只能送他们全家下地府与祖宗十八代团圆了。“ 橙芸听见了这话嗜血的基因被唤醒了,兴奋地竖起尾巴:“喵!没错!杀杀杀!将那些坏人全部杀光光!“ “胡闹!“林神都敲了下猫脑袋:“我们是替天行道,不是滥杀无辜。“ “记住,只惩首恶,不累家眷。抄没的田地全部分给无地农户,粮食布匹充公。“ 黄道周擦了擦汗:“那……具体如何甄别?“ “简单。“林神都从袖中甩出一本账册;“这是赵明德生前记录的贿赂名单。上面这些,一个都跑不了!“ 李云涛也还想再劝一下:“圣主三思啊!短时间内如此大动干戈,恐怕……“ “恐怕什么?“ 林神都打断他,轻笑出声:“怕朝廷派兵?怕大户造反?我巴不得他们来。正好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天罚!“ 林神都点头,随后看向李云涛:“云涛,圣主教的事情,也该正式开始了。” 李云涛听见林神都没有直呼他姓命或者叫他李村长,不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圣主大人这是在向他表达亲近之意。 当即李云涛精神一振心中狂喜,当即上前一步,拱手道:“圣主大人,属下有一提议。漳州境内鼠疫未平,百姓惶惶不可终日。若能先解决疫病,必能使圣主教更快传播。“ 第62章 赌约(下) 林神都闻言,指尖轻敲桌面。 “有道理。“林神都突然起身,衣袍带起一阵清风,“你们在此稍候。“ 只见他右手在空中划出蓝色光圈,然后闪身而入回到现代世界中。 约莫半盏茶功夫,林神都重新出现在书房,袖中鼓鼓囊囊。他抖开袖口,数十个透明玻璃瓶叮叮当当滚落桌面,每瓶中都装着紫色发着微光的丹丸。 这些所谓的“仙丹“,如今已不再是当初那些需要混合抗生素的药丸,只是一些普通的糖丸。 现在龙符咒的加持下,马符咒的神力能被完美封存在其中,再不会随时间流逝而衰弱。 “此乃''紫霞丹''。“ 林神都拿起一瓶对着晨光晃动,丹丸在瓶中折射出瑰丽光芒,“云涛这便是我当初给你们李家村治疗鼠疫的丹药。 一粒化水可治百人,服下立退高热。“ 话未说完,橙芸突然扑到桌上打翻两瓶,丹丸骨碌碌滚到黄雨霞脚边。 小丫头变回人型慌忙去捡,却被林神都拎着后颈的衣服提起来:“你这个孽畜!“ “喵呜~“橙芸在空中蜷成一团,耳朵耷拉着,“师尊我错了......“ 李云涛忍笑收好丹药。 林神都看着装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的橙芸摇了摇头,然后说道:“郑总兵现在在哪?” 李云涛回答道:“回圣主,郑总兵父子尚在码头战船上,还未离开漳州......“ “正要寻他们。“林神都放下橙芸,橘猫立刻蹿到黄雨霞肩上:“黄先生,烦请你修书一封,邀郑家父子过府一叙。“ 黄道周铺开宣纸,毛笔却悬在半空:“圣主欲以何名义相邀?“ 林神都摸了摸下巴说道:“既然要让你当这漳州县令,便要让这省内的其他官员认同,我想让郑芝龙父子带我要见此地最大的官。“ 毛笔啪嗒掉在宣纸上,溅起一团墨渍。黄道周声音发颤:“布政使周大人驻节福州,距此三百里......“ “无妨,我自有打算。“ 林神都摆了摆手,目光却看向了系统面板。 【宿主:林神都】 【能力:马符咒、鸡符咒、猴符咒、狗符咒、龙符咒、虎符咒】 【距离下一个符咒获取进度90%(声望36067/40000)】 经过了一夜时间的发酵,昨日亲眼目睹了他显圣的人已经将他的名号给传播出去了。 虽然这些间接听闻他事迹的人提供的声望绝大部分也只是底限度的0.1的声望值,最高估计只有一点。 但架不住漳州人多,再加上临近海岸来往船只繁多,人流量大。 一传十,十传百。仅仅一晚上他的声望值就蹭蹭蹭的往上涨,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又能选一个符咒。 林神都看着系统面板不由想着,下一个就选兔符咒吧,毕竟单纯鸡符咒飞行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这个时候黄雨霞突然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圣……圣主大人,小女子可否也参与救治?“ 林神都略显惊讶地看着这个大家闺秀:“你不怕染病?“ 黄雨霞的脸颊泛起红晕,但眼神坚定:“昨日见圣主施展神迹,便想为百姓尽一份力。何况……“她偷瞄了一眼父亲,“父亲常说,为官当以民为本。“ “好!“林神都难得露出赞许之色,“那你便随云涛一同去。“ 黄道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长叹一声,将女儿拉到身边轻拍她的手背。 林神都看着这一幕,突然问道:“黄道周,你可知我为何要建立圣主教?“ 黄道周沉吟片刻:“老朽猜测……是为凝聚民心?“ “不止。“林神都走到窗前,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信仰能给人希望,也能约束行为。我要让百姓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 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泥塑木雕,而是真正会惩恶扬善的存在!“ 他转身,目光灼灼:“从今日起,漳州要建立新的秩序。贪官污吏、地主恶霸,要么改过自新,要么……就等着变成福禄宴上的食材吧。“ 黄道周浑身一颤,手中的书册差点再次掉落。 李云涛适时上前:“圣主放心,属下会立即着手安排。先从漳州城开始,逐步向周边村镇推进。“ 林神都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去准备吧。” 三人退去,只剩下林神都独自一人站在这院落之中,林神都眺望这天空陷入沉思。 他并非圣人,更不是救世主。 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初不过是为了获取符咒的力量,享受超凡的快感。 但当他亲眼目睹百姓的苦难,看到那些被欺压、被剥削的普通人时,他终究无法袖手旁观。 但……这不代表他就要拯救大明。 他在现代时读过历史,知道明朝的结局。 崇祯自缢,李自成入京,然后满清入关,剃发易服,扬州十日,嘉定三屠…… 最终,这个国度会在闭关锁国中沉沦,被列强瓜分,沦为半殖民地。 封建王朝的覆灭是必然的,我何必去救一个注定要死的病人? 他不在乎明朝的死活,甚至觉得它的灭亡是历史的必然 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帝、士大夫,何曾真正在意过百姓?他们只会用“忠君爱国”的枷锁束缚人心,让无数人为了一个腐朽的王朝白白送死。 但清朝……不行。 想到这里林神都的眼神微微变冷,他可以看着明朝灭亡,但绝不会让满清入主中原。 李自成?张献忠?他们不过是历史的过客。 这些人掀起的风暴,终究会平息。 但满清不同,他们带来的,是三百年的倒退,是后世百年屈辱的开端。 他绝不允许这片土地的未来被一个野蛮的政权统治,让华夏文明在剃发易服、文字狱、闭关锁国中走向衰亡。 “我可以不在乎大明,但我绝不能容忍这片土地的未来被满清毁掉。” 他不会为了崇祯去拼命,更不会为了一个腐朽的王朝去战斗。但他会确保一件事…… 绝不让满清入主中原! “所以,我不会救大明,但我会毁灭满清。” 他不会亲自去当皇帝,不会去建立一个所谓的“新王朝”。但他会确保,当历史的车轮碾过时,这片土地不会坠入深渊。 “黄道周想改革?可以,试试看。” “李云涛想建立圣主教?行,随他折腾。” “要是他们真的能搞出几分成绩来,我顺手拉这大明王朝一把也无所谓……” 林神都仰望远处的天空喃喃自语:“等找个时间就去把皇太极和满清给灭了吧。欧洲和霓虹那边要不要也去屠一遍……” “等等!我tmd在想些什么?我可是二十一世纪三好青年啊!什么时候杀性这么大了!” “肯定是那头小蠢猫害了我,要不是她刚才在旁边一直喊杀杀杀的,我这么心善的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想法!” “对!没错!肯定是这样的!” 第63章 郑芝龙父子 漳州港外,郑家舰队的旗舰在阳光下随波轻摇。 郑芝龙站在甲板上,活动着曾经在海上征战留下的伤臂,那道被荷兰人火枪击中的旧伤,如今竟在圣主的神光沐浴下痊愈如初。 “父亲,参将们都在问,我们何时启程返航?“ 郑成功端着药碗走来,却见父亲正灵活转动着曾经僵硬的右臂不由一愣:“父亲,您的伤……“ “哈哈哈……森儿,这苦兮兮的药汤为父以后再也不用喝了!” 郑芝龙握紧拳头,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森儿,为父这手臂,自天启四年在澎湖被红毛所伤,每逢阴雨便疼痛难忍。如今……“他猛地挥出一拳,破空声猎猎,“竟比年轻时还要灵活三分!“ “这真是大好事啊,对了……” 郑成功这才想起来要事,一只手捧药汤,另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了收到的军报,羊皮纸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父亲,福州来的急件说,荷兰人的侦察船出现在澎湖。“ “暂时不用管其他的事情,哪怕天塌下来我们这几日也要在漳州呆着!” 郑芝龙接过军报看也不看,信手抛向海面,纸卷被浪花吞没时。 郑成功刚想问为何,郑芝龙就忽然说道:“森儿,你见过渔民下网吗?“ 郑成功一怔:“父亲是说……“ “好渔夫都懂得等。“老海盗倚着船舷,目光投向漆黑的海平面,“等潮水转向,等鱼群入网。“他忽然指向漳州城方向,“而那里,正有一场千年难遇的大潮!“ 郑成功手中的药碗微微倾斜,汤药晃出几滴。他想起昨天白日里那道通天彻地的紫光,百姓们瞬间痊愈的奇景,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圣主之力,当真……“ “通神!“郑芝龙接过话头,目光灼灼地望向漳州城方向,“挥手间灭三百铁骑,谈笑中化人为畜。这般手段……“他忽然压低声音,“便是当年徐福东渡寻仙,所求不过如此。“ 郑成功反驳道:“父亲,孩儿观那圣主虽惩恶扬善,但行事……未免太过酷烈。将人变作牲畜分食,这……“ “哈!“郑芝龙突然大笑,笑声惊起桅杆上栖息的鸥鸟,“我儿还是太年轻。海上讨生活,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拍了拍儿子肩膀,“那赵明德鱼肉百姓时,可曾手软过?“ 郑成功沉默。他想起黄府门前那些病患渴望的眼神,想起老妇人为求圣主触碰而磨破的膝盖。百姓们跪拜的不是皇权,而是真正能救苦救难的力量。 “森儿,“郑芝龙突然转身,海风吹乱他的胡须,“你觉得……圣主比之皇太极如何?“ 这个问题像一把利刃刺进夜色。郑成功瞳孔骤缩。 父亲竟敢直呼后金大汗名讳!更令他心惊的是这个比较背后隐含的意味。 “父亲的意思是……“ 郑芝龙摩挲着腰间倭刀,这是当年平户藩主所赠。刀鞘上的樱花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为父上月收到范文程的密信。“他顿了顿,观察儿子反应,“邀我郑氏水师共襄……盛举。“ 甲板突然剧烈摇晃。不是风浪,是郑成功踉跄后退撞上了船舷。他脸色煞白:“父亲!您难道要……“ “嘘——“郑芝龙一把按住儿子肩膀,力道大得惊人,“为父只是告诉你,这世道要变了。“ 他眯起眼睛,目光看向那一望无际的大海:“李自成在中原势如破竹,张献忠已据武昌。而关外……“手指在刀柄上敲出暗号般的节奏,“那位可是厉兵秣马多年。“ 郑成功急道:“可我们是明臣!“ “明臣?“郑芝龙冷笑,“崇祯小儿连漕粮都发不出,拿什么养我数万水师?“ “但昨日之后……为父改主意了。“郑芝龙突然压低了声音,粗糙的手指突然攥紧缆绳,勒出深深的凹痕。“森儿,郑家能雄踞海上二十年,靠的不是忠君爱国……“ 他松开手,绳结缓缓舒展:“是永远知道该在哪道浪头下锚。“ 阳光照在郑芝龙脸上,勾勒出他锐利的轮廓,这位海上枭雄的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他想起圣主悬浮空中的身影,想起那道能在爆炸间让人毫发无损的金光,能活死人肉白骨通天伟力…… 与这种力量相比,皇太极的铁骑算什么?荷兰人的坚船利炮又算什么? 他当然不会告诉儿子,自己原本已秘密备好三十艘战船,只等秋后便北上与清军接头。 但现在…… 呵…… 郑成功正要说话,就见一名亲兵匆匆跑来:“总兵大人!黄府管家求见,说是圣主邀请您和公子过府一叙。“ 父子二人一惊。 郑芝龙眼中精光一闪,对着亲兵吩咐道:“立刻去告诉黄管家稍等片刻,本官这前去!“ 说完他转向儿子,声音压得极低:“见到圣主时,多看,多听,少说。这位态度……很可能将决定天下的未来。“ 郑成功张了张嘴还没说话,郑芝龙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塞给儿子,正是那封盖着血滴子印记的密信。 “烧了。“他低声道,转身时补了一句,“记住,我们郑家……永远站在胜者那边。“ 海浪拍打着船舷,将那封密信吞没前,郑成功瞥见末尾赫然写着:若率水师来投,封尔为闽王。 郑成功抬起头望着父亲挺直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个在东西洋间游刃有余的海上枭雄,此刻竟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敬畏。 —————— 今日,漳州城的街道却比往常更加热闹。 郑芝龙父子骑马穿过长街,明明是白天,可此时两侧屋檐下却已经挂满了新扎的灯笼,上面用朱砂写着“圣主庇佑“四个大字。 街角处,几个百姓正跪在一幅用木炭临时绘制的神像前焚香祷告。那画像上的人影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被刻意描画得炯炯有神,仿佛能洞穿人心。 “圣主显灵,消灾解难……“一个白发老妪颤巍巍地将三炷香插入土碗,碗里盛着平日舍不得吃的白米。 郑芝龙勒马缓行,目光扫过那些虔诚的百姓。 他注意到几乎每家门前都摆着供品:有的是一碗清水,有的是几枚铜钱,最穷的人家也在门前撒了一把粗盐。这些微薄的祭品,却透着前所未有的虔诚。 转过街角,景象更为震撼。 数十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排成长队,轮流抚摸一块被称作“圣主驻足石“的青石板。石板上不知被谁刻了个歪歪扭扭的“聖“字,却引得众人如获至宝般亲吻。 “父亲,“郑成功低声道,“民心所向,竟至于此。“ 郑芝龙没有答话,只是摸了摸自己痊愈的右臂。他想起二十年前在澳门见过的天主教仪式,那些信徒对十字架的跪拜,远不及眼前百姓对圣主的狂热。 毕竟,那所谓的上帝从未显圣,而这位圣主却真真正正的在世人面前展现过他的通天伟力! 第64章 来到黄府 郑芝龙父子两人一路前行,在路过县衙时郑成功抬头望着门楣上那只嵌在“明镜高悬“匾额上的乌龟,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 曾经的漳州县令大人正用绿豆般的小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们,四肢徒劳地在空中划动,却无法挣脱那无形的束缚。 没有理会这前县令大人的求救,郑芝龙两人不一会儿便来到黄府。 黄府大门洞开,管家引着他们穿过回廊。 庭院中央,一个修长的身影正背对他们眺望这远处的天空。 那人一袭素白长衫,衣袂无风自动,仿佛随时会羽化登仙。 “圣主大人,郑总兵到了。“ 管家跪地神色恭敬的禀报着。 林神都闻言缓缓转过身来,目视着郑家父子两人。 郑芝龙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气。这位在海上叱咤风云的枭雄,此刻竟感到一丝久违的紧张。 “福建总兵郑芝龙,携犬子郑森,拜见圣主大人。“他声音洪亮,却刻意低了一分姿态。 郑成功也恭敬行了一个礼,而借着行礼的间隙见偷偷打量着林神都。 昨天举办福禄宴的时候离得远看不真切,此刻近在咫尺,他才发现这位“圣主“的面容年轻得不可思议。 皮肤如玉石般莹润,更奇特的是,他的瞳孔在阳光下竟泛着淡淡的金色。 林神都看着两人,突然开口说道:“郑总兵,范文程的信,烧了吗?“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郑芝龙头顶。他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圣主明鉴!下官一时糊涂,但绝无背叛华夏之意!在下对大明忠心耿耿啊!“ 郑成功惊愕地看着父亲,又看向林神都。圣主那双金色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人心,让他不自觉地低下头。 “忠心?“林神都嗤笑一声,“郑芝龙,你十七岁弑主投靠李旦,二十三岁又背叛李旦自立门户。海上枭雄,何来忠心可言?“ 郑芝龙面色铁青,却不敢在这神秘莫测的圣主面前反驳半分。 从少年时投靠海盗李旦,到后来背叛自立门户;从接受明朝招安成为水师将领,到暗中与荷兰人、日本人周旋贸易。郑芝龙的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利益最大化的节点上。 他就像一条游走在各方势力间的鲨鱼,永远追逐着最肥美的猎物。 想到后世对郑芝龙的历史记载和评价,林神都不禁摇头。 郑芝龙确实是个能人,在明末乱世中建立起庞大的海上帝国。 但归根结底,他的一切作为都是为了郑氏家族的兴旺发达。招安是为了洗白家族生意,抗清是为了保住既得利益,后来降清也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林神都继续道:“我不在乎你曾想投靠满清。但我要告诉你一个未来……“ 他站起身,白衣无风自动:“若你真投了皇太极,五年后会被清廷以''私通南明''的罪名处死,家产充公,族人流放。“ 郑芝龙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这......这不可能!“ “父亲!“郑成功连忙扶住他,转头看向林神都,“圣主大人,此言当真?“ 林神都目光如炬:“郑公子,你比你父亲更值得期待。未来,你会成为民族英雄,收复台湾,抗清至最后一刻。“ 郑成功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预言。 林神都转身走向厅堂,一边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今天叫你们来,是要让你带着我和黄道周去见福建布政使。“ 郑芝龙敏锐地注意到他说的是“见“而非“拜见“。 “圣主大人您是要……“郑成功疑惑的问道。 “借他的官印一用。“林神都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谈论借一把锄头:“我与黄道周做了个赌约,我要将脚下的漳州划给他管理。若是他能做出几分成绩我便考虑拉这大明朝一把。“ 郑成功闻言眼神一亮,作为从小就接受了忠军爱国思想的他来说,听见这消息无疑是兴奋的。 若是眼前这位有通天之能的圣主大人真的愿意站在大明这边,那些叛贼和关外蛮夷根本不足为惧。 林神都头也不回的继续说着:“我打算让黄道周做着这漳州的新县令推行新证,我想这个布政使应该有有任命官员的权利吧?” 郑芝龙瞳孔骤缩,这那里是要接啊,这分明是要夺权!他小心翼翼地问:“若布政使……不肯借呢?“ 这时天空中的云朵飘过遮住了天上的太阳,而黄府周围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林神都站在廊柱阴影中,只剩那双金瞳亮得骇人。 郑家父子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 “不借就算了,反正我也不需要什么朝廷任命,我只要向他们通知这漳州归我管就行,要是朝廷不服就让皇帝派大军来找我!” 林神都摸了摸下巴看着郑芝龙和郑成功明显被吓到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 自从昨天获得龙符咒后,林神都的瞳孔就变成金色的了,与他对视的人还会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要不是他放不出什么言灵,他还以为穿越到某个世界,他继承了圣主的血统成了混血种呢。 林神都顿了顿,语气忽然温和,“当然,若郑总兵愿意相助,将来这福建巡抚的位置……“ 郑成功急道:“圣主大人!朝廷命官岂能……“ “森儿!“郑芝龙一把捂住儿子的嘴,跪地叩首:“末将愿效犬马之劳!“ 林神都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放心,我不会亏待郑家。相反,未来我需要你们郑家的水师力量。“ 他转向郑成功,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尤其是你儿子这样的将才。“ 郑成功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弄得有些局促,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拱手道:“圣主大人,末将有一事不明。“ “说。“ “圣主既有通天之能,为何不直接......“郑成功斟酌着词句,“为何不直接铲除李自成、张献忠之流,拯救大明于水火?“ 林神都眼中金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问得好。但答案,或许会让你失望。“ 他缓步走回座位,声音变得飘渺:“我不救大明,因为大明已病入膏肓。但我也不会让满清入主中原,因为那将带来三百年的黑暗。“ “我能做到仅仅只是将希望的火种撒下罢了。” 郑芝龙父子面面相觑,不太明白圣主的所说道意思。 林神都摆了摆手:“好了你们没事就回去吧,或者在这黄府呆着也行……” 郑芝龙点了点头:“是!下官这就去准备船只,明日一早便可启程!“ 林神都却摇摇头,目光投向虚空中的某处。那里只有他能看到的系统面板正闪烁着微光: 【宿主:林神都】 【能力:马符咒、鸡符咒、猴符咒、狗符咒、龙符咒、虎符咒】 【距离下一个符咒获取进度95%(声望38073/40000)】 “不必着急。“林神都收回目光,要不了多久下一枚符咒就到手了。“你明日这个时候再来找我。届时……我们会有更快的出行方式。“ 郑芝龙虽然疑惑,却不敢多问,只是深深一揖:“下官遵命。“ 第65章 兔符咒 在郑芝龙父子告辞后,林神都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的太师椅上,看着系统面板面板上蹭蹭蹭往上涨的声望值不由心情愉悦。 原来这就是躺着不用干,也有钱进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系统面板上,数字仍在不断跳动。 【宿主:林神都】 【能力:马符咒、鸡符咒、猴符咒、狗符咒、龙符咒、虎符咒】 【距离下一个符咒获取进度99%(声望39975/40000)】 林神都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眼看着最后一点声望值即将填满。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弹出一条金色边框的通知: 【恭喜宿主!符咒收集数量已过半,系统升级中……】 【新功能解锁:除符咒外,现可获取八大恶魔的力量与柄权,或九大黑影兵团的控制权】 【八大恶魔之力选项:】 艮位,山之恶魔波刚——吞食万物。 兑位,月之恶魔咒蓝——控制引力。 巽位,风之恶魔啸风——驾驭风暴。 震位,雷电恶魔中苏——执掌雷电。 坎位,水之恶魔巴莎——统治水域。 离位,火之恶魔圣主——支配火焰(已通过龙符咒获得部分能力) 乾位,天之恶魔西木——号令天象。 坤位,地之恶魔地魁——操纵大地。 获取下一个柄权所需声望值4%(39978/500000)】 【九大黑影兵团选项:忍者团、夜蝠团、巨魔团、武士团、异形团、噬影团、猎钳团、螳形团、刺刃团。】 【获取下一个兵团所需声望值99%(39978/40000) 解锁全部黑影兵团将获得柄权——终极黑暗。】 林神都瞳孔微缩,这倒是意外之喜。 他仔细研究新功能,首先是恶魔之力。 恶魔的柄权之力要骇人的五十万声望他现在所获得声望值连零头都没有,但作为世界本源的法则之力其强度绝对能对的起那庞大的声望值。 而且之后解锁后面的柄权所需的声望值肯定也要翻倍的,就算整个大明百姓都知晓了他的名号,也不知道够不够解锁全部的恶魔之力。 黑影兵团的所需的声望值倒是和符咒一样,但他觉得黑影兵团的性价比不如符咒……嗯,除了废物的蛇符咒外。 要是将系统内全部的符咒柄权和黑影兵团集齐他应该可以做一个全知全能的创世神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林神都的思绪。 “师尊!“ 这个时候橙芸的声音从回廊尽头传来,橘色的身影像一团跳动的火焰般冲过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李玉儿。 “哎呦,我的两个小姑奶奶哟,你们慢点跑!“李大虎的声音从回廊处传来,这位壮实的猎户大步流星地跟在两个小丫头后面。 林神都转身时,橙芸已经一个飞扑挂在了他手臂上,猫耳朵蹭着他的衣袖:“这里好无聊啊!我们回山里去吧!“ 林神都低头看着橙芸亮晶晶的眼睛,那对猫耳因为期待而微微抖动。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再等两日,等这里的事情安排妥当。“ “喵呜~“橙芸不满地鼓起脸颊,耳朵耷拉下来,“可是这里真的好无聊嘛!那些大人们说话我都听不懂,街上的人看到我就跪,连个陪我玩的人都没有!“ 李玉儿也小声附和:“今天还有个小男孩想和我玩捉迷藏,结果被他娘亲拉走了,说不能冒犯圣主身边的人......“ 林神都闻言眉头微皱。他蹲下身,平视着两个小姑娘:“这样吧,我让黄小姐带你们去码头看大船,那里有很多新奇的东西。“ “真的吗?“李玉儿眼睛一亮。 “不要嘛!“ 橙芸听了尾巴却摇的更厉害了:“这里没有鱼吃,没有兔子抓,连老鼠都瘦巴巴的! 师尊说话不算话,明明说过办完事就回去的!“ 她突然变回橘猫形态,三两下蹿到林神都肩上,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脸颊,“师尊最好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嘛~“ 就在这时,林神都的系统面板突然金光大盛: 【声望值达到40000!】 【以获得下一枚符咒解锁权,请宿主选择……】 看着林神都走神的模样橙芸气鼓鼓的喊到:“喵!师尊你有没有再我说话!” 林神都看着橙芸委屈巴巴的样子,又瞥了眼系统提示,突然有了主意。 “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去。“林神都笑着揉了揉橙芸的脑袋,同时在心里默念:“选择兔符咒。“ 【恭喜宿主获得兔符咒!】 【能力:超速移动(具有超速的兔之魔力,能令持有者以音速甚至超音速的速度,用于物体上也能全面有效加速,并且在某些条件下能突破时空限制)】 一股暖流瞬间流遍林神都全身,他感觉自己的双腿仿佛注入了无穷活力,随时可以突破速度的极限。 林神伸手捏了捏橙芸的猫耳,眼中闪过莫名的笑意:“你这小捣蛋鬼,既然你这么想回去......那我就带你回去。“ “都站过来。“林神都招招手,示意李云涛和李玉儿也靠近,“我带你们体验点新鲜的。“ 橙芸立刻变回人形,兴奋地蹦到林神都身边:“师尊要用法术了吗?“ 林神都笑而不答,左手抱起橙芸,右手牵着李玉儿,而李大虎也靠了过来。 林神都心念一动,兔符咒和鸡符咒的力量在同一时间轰然爆发。 “嗖——“ 世界在瞬间拉长变形。院墙、树木、街道如融化的蜡像般扭曲拉伸,化作五彩斑斓的流光从身侧呼啸而过。突如其来的加速度让李大虎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娘嘞——!“ 原本林神都以为橙芸会害怕的发抖,但没想到这只小蠢猫的尖叫声却充满兴奋:“喵啊啊啊……飞的好快啊!师尊太厉害了!比我自己飞得快多了!“她的猫耳被气流压得紧贴脑袋,橘色长发在脑后拉成直线。 “圣、圣主大人……“李玉儿的声音带着哭腔,整个人缩成一团,眼睛紧闭不敢睁开。 林神都轻笑,用狗符咒的力量在众人周围撑起一道金色的半透明屏障,顿时呼啸的狂风消失不见。他轻拍李玉儿的后背:“别怕,睁开眼看看。“ 小姑娘睫毛颤动,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 云海在他们脚下铺展,如皑皑雪原般无边无际。远处一轮红日正沉入云层,将整片天空染成金红色。几只飞鸟静止在琥珀般的空气中,翅膀展开的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见,仿佛时间在此凝固。 “好……好漂亮……“李玉儿忘记了害怕,小嘴张成圆形。 橙芸整张脸都贴在透明屏障上,鼻子压得扁扁的:“师尊师尊!那些鸟为什么不动啦?“ 林神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解释道:“不是它们不动,是我们太快了。让我们突破了常理的速度限制。“ 兔符咒不仅仅是赋予了超高速移动的能力,还能令持有者的思维和反应速度也能一同加速。 李玉儿这会儿已经完全适应,小脸通红地指着下方:“圣主大人,那是我们的村子吗?“ 果然,透过稀薄的云层,已经能看到依山傍水的李家村。从这个高度看去,村舍如孩童摆放的积木,田间劳作的人们如同缓慢移动的蚂蚁。 “抓稳,我们要降落了!“ 林神都集中精神,兔符咒的力量开始收敛。世界从模糊的流光中逐渐恢复清晰,速度感重新变得可感可知。他控制着下落的角度,像一片羽毛般轻盈地落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橙芸却精神抖擞地变回人形,拽着林神都的袖子又蹦又跳:“师尊!太好玩了!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林神都揉了揉两个小丫头的脑袋:“以后有机会再带你们飞。“他看向还在干呕的李李大虎,忍俊不禁。 李大虎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敬畏地看着林神都:“圣主大人,您这法术比传说中孙大圣的筋斗云还厉害啊!“ 林神都笑而不答,感受着体内流动的兔符咒力量。这种超越凡俗的速度感确实令人着迷,但他更在意的是系统新解锁的那些恶魔之力与黑影兵团选项。 林神都正想着,橙芸已经扑上来抱住他的胳膊:“师尊师尊!我也要学这个!教我嘛!“ 林神都被蹭得发痒,看着橙芸水汪汪的大眼睛和不停抖动的猫耳,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我只能给你一点点神力,先让你试一下……“ 林神都集中精神,尝试引导体内的兔符咒力量。在他的控制下,一丝红光从指尖渗出,缓缓流向橙芸的额头。 “别动。“林神都轻声提醒,“你第一次用可能会有点控制不住……“ “哇!“橙芸突然尖叫一声,整个人“嗖“地窜了出去,速度快得拉出一道橘色残影。 “砰!“ “哗啦——“ 一连串的声响过后,橙芸一头扎进了村口的稻草堆里,只留下两条腿在外面乱蹬。 李大虎目瞪口呆,李玉儿捂着嘴惊呼:“橙芸姐姐!“ 李玉儿连忙跑过去,把橙芸从草堆里拔出来。小丫头满脸稻草屑,却笑得见牙不见眼:“太好玩了!师尊我还要!“ “还来?“林神都哭笑不得:“你先学会控制再说。“ 看开分出去的一丝力量和他本源还是有些差距的,不能和他这样像是本能一般随心所欲的完全控制,还是练习一下才能熟练的掌控。 接下来的一柱香时间里,李家村口上演了一出“猫追自己尾巴“的闹剧。橙芸在兔符咒神力的加持下,时而在空地上一圈圈疯跑,时而“咚“地撞上树干,时而“扑通“掉进水塘。 “喵!师尊!我停不下来啦!“橙芸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因为她跑得太快,仿佛有十几个橙芸同时在说话。 林神都无奈,只好发动鸡符咒的力量,将这只失控的小猫定在半空中。 “放我下来嘛~“橙芸在空中扑腾着四肢,猫耳耷拉着,一脸委屈。 “你这只小蠢猫一点都不懂得控制,一上来就加速到最快。” 林神都轻轻将她放下,又收回橙芸体内的一丝兔符咒神力,让橙芸加速能力下降一些。 “先给你调慢点,等你熟练了些再给你升回去。“ 橙芸撅着嘴,但很快又高兴起来,拉着李玉儿往村里跑去:“玉儿!我带你去抓鱼!我现在可快了!“ 看着两个小丫头跑远的背影,林神都不禁莞尔。 第66章 福州 翌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郑芝龙父子便已来到黄府门前。 “父亲,您说圣主会用什么方式带我们去福州?“郑成功压低声音问道。 郑芝龙抚摸着胡须,眼中闪烁着精光:“为父纵横海上三十年,见过最快的战船顺风一日也不过行二百里。圣主既说有更快的方式......“ 话音未落,黄府大门无声开启。 林神都一袭白衣立于晨光中,衣袂无风自动。他身后跟着黄道周,老人今日特意换上了崭新的儒衫,神情肃穆。 “来得正好。“林神都目光扫过郑家父子:“福州在哪个方向?“ 郑芝龙连忙指向东北方:“沿九龙江向东北,过泉州后......“ “不必这么麻烦。“林神都打断他,眼中鸡符咒的图案骤然亮起,“抓紧了。“ 话音刚落,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四人托起。 郑芝龙只觉脚下一轻,整个人已悬浮离地三尺。他下意识抓住儿子的手臂,却见郑成功同样满脸震惊。 “圣主,这......“黄道周话音未落,林神都右手一挥,狗符咒的金光如流水般覆盖三人全身。 “走!“刹那间,四人如离弦之箭冲天而起。郑成功只听见耳畔一声爆响,眼前的景象瞬间模糊成一片色块。 狂风呼啸,若非有狗符咒的神力化作的屏障护着,他几乎睁不开眼。 “这速度......“郑芝龙心中骇然。他征战海上多年,最快的战船与之相比也如同龟爬。 两侧云层如刀削般被劈开,脚下山川河流化作模糊的色带向后飞掠。 不到一会,林神都突然减速,悬停在一座城池上空。 “这是何处?“他问道。 郑芝龙强忍眩晕向下望去,只见城池轮廓隐约可见,九龙江如银带穿城而过。他声音发颤:“这......这是泉州?!“ 黄道周面色苍白,胡须被风吹得凌乱:“不可能!泉州距漳州二百余里,怎会......“ 林神都轻笑:“看来方向没错。“ 他自己估算了,现在的时速一千八百里。 这个速度对现代战斗机来说不值一提,但对明朝人而言,已经是无法想象的神迹。 但这远远不是兔符咒的极限,他还可以更快!更快! 说罢再次加速,这次林神都速度更快,三人只觉五脏六腑都被挤压成一团,耳边尽是空气被撕裂的爆鸣声。 脚下山河如画卷般飞速展开又收起,转眼间又停在一座大城上空。 当林神都再次停下时,一座比漳州更为宏伟的城池出现在脚下。高大的城墙如巨龙盘踞,官署衙门星罗棋布,港口千帆林立。 “是这里吗?。“林神都的声音平静如水,仿佛方才的超音速飞行只是闲庭信步。 “没错这就福州......“郑芝龙声音发颤。虽然从未以这个角度看过这座城市,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布政使司衙门那独特的飞檐斗拱。 从漳州到福州,三百里路程,竟不到半刻钟即至!这等神通,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三十六天罡神通之一的纵地金光?! 郑成功双腿发软,若非父亲搀扶几乎站立不稳。他低头看着脚下缩成棋盘大小的福州城,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感涌上心头。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员,那些威风凛凛的兵卒,此刻在他眼中不过蝼蚁般的存在。 “圣主神通,当真......“黄道周声音颤抖,“当真匪夷所思。“ 林神都降落在城外一片密林中,四人落地时,郑芝龙仍觉双腿如踩棉花。他深吸几口气才勉强平复心跳,看向林神都的眼神已带上几分敬畏。 “郑总兵。“林神都收起神力,四人稳稳落地:“你父子二人先进城通报,就说.....我要见周布政使,让他带着福州大小大小官员前来见我!“ 郑芝龙咽了口唾沫,官袍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圣主大人不一同进城?“ 林神都负手而立,白衣在晨风中轻扬:“我等他来见。“ 这话说得平淡,却让郑芝龙心头一震。布政使乃一省最高行政长官,正二品大员,便是巡抚大人也要礼让三分。圣主竟要布政使亲自来见? 郑芝龙迟疑道:“圣主,荣鸿煊此人刚愎自用,恐怕......“ “无妨。“林神都眼中金光流转:“我自有办法让他心服口服,让他带齐兵马前来见我!“ 郑芝龙不敢多言,连忙带着儿子向城门走去。 待二人走远,黄道周忧心忡忡道:“圣主,荣鸿煊乃当朝重臣,若他执意不从......“ “黄先生。“林神都打断他,“你可知我为何选你做漳州县令?“ 黄道周摇头。 “因为你虽忠于大明,却更心系百姓。“林神都望向福州城方向,“今日之后,福建官场将明白一件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 福州布政使司衙门内,荣布政使正在批阅公文。他五十出头,面容清癯,三缕长须修剪得一丝不苟。听闻郑芝龙突然到访,不由皱眉。 “他不是在漳州参加黄道周寿宴么?“荣布政使放下毛笔,绢帕拭去墨渍:“传。“ 郑芝龙父子快步走入大堂。海商出身的郑总兵今日罕见地穿着正式官服,却在行礼后长跪不起。 荣鸿煊眯起眼睛,这个平素连见巡抚都只行半礼的海上阎罗,此刻竟将额头贴在了冰冷的青砖地上。 “郑总兵这是何意?“荣鸿煊故意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莫非是在海上遇了风浪,来求本官拨银子修战船?“ 郑芝龙闻言猛然抬头,眼中精光让荣鸿煊心头一跳。那不是在官场常见的谄媚或畏惧,而是一种猛兽锁定猎物时的锐利。 “大人明鉴。“郑芝龙声音沉如深海,“下官确有一桩泼天大事禀报。“他目光扫过堂内侍立的师爷、衙役,“请屏退左右。“ 荣鸿煊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挥了挥手让下人退下。 待闲杂人等离开后,郑芝龙将漳州之事简略道来。 说到圣主显圣、县令变猪时,周布政使拍案而起:“荒谬!郑芝龙,你莫不是被倭寇打坏了脑子?“ 郑成功正要开口,却被父亲一个眼神制止。 “下官海上讨生活二十年。“ 郑芝龙站起身来拇指摩挲着腰间倭刀刀镡,声音渐冷:“见过飓风掀翻楼船,见过海市蜃楼现蓬莱。今日这位圣主……“ 说到这儿,郑芝龙突然上前半步,官靴踏在荣鸿煊案前牡丹纹地砖上:“绝非凡人!您认为下官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荣鸿煊被逼得后仰,官帽差点撞到身后“明镜高悬“的匾额。他这才惊觉,这个平日看似恭顺的海商,此刻周身竟散发着血腥气,那是真正杀过人才有的气势。 “郑芝龙!你……“荣鸿煊的呵斥卡在喉咙里,他看见郑成功左手拇指推开了倭刀一寸,寒光在鞘中若隐若现。 郑芝龙忽然又退回原位,笑容可掬:“犬子鲁莽,不如让下官代劳。“他转身从儿子腰间抽出佩剑,在荣鸿煊惊骇的目光中,突然划破自己手掌! 鲜血顺着鎏金剑刃滴落,在青砖上绽开刺目的红梅。郑芝龙面不改色:“下官敢用这腔热血担保,句句属实。圣主此刻就在城外竹林,大人不妨……“他甩了甩血淋淋的手掌,“亲自验看?“ 荣鸿煊脸色铁青。他太了解这个海商了,郑芝龙能为了半船胡椒血洗马六甲,也能为结交权贵一掷万金。此刻竟不惜自伤明志,此事恐怕…… “好,好得很!“荣鸿煊突然大笑,袖中手指却微微发抖:“本官倒要看看,是什么妖人敢在福建地界装神弄鬼!“ “来人!召集福州所有六品以上官员,点齐三班衙役,备轿!“ 荣鸿煊指着郑芝龙鼻子高声喝道:“郑芝龙!若那圣主是什么狗屁的神棍骗子,我便拿你试问!” “理应如此。”郑芝龙咧了咧嘴笑了起来。 待荣鸿煊转入后堂更衣,郑成功急道:“父亲,您的手……“ 郑芝龙掏出手帕随意裹住伤口,眼中精光闪烁:“儿啊,记住。既然决定下注……“他望向窗外竹林方向,声音轻得只有儿子能听见,“就要让新主子看见你的忠心。“ 当荣鸿煊穿着簇新官服出来时,发现郑芝龙父子仍站在原地。鲜血已经浸透手帕,在郑芝龙脚边积了一小滩,可这个海上阎罗却笑得像刚做成笔大生意。 “大人请。“郑芝龙躬身让路,血迹斑斑的左手按在刀柄上,“下官为您引路。“ 第67章 善与恶 不到半个时辰,福州城东门轰然洞开。 荣鸿煊身着正二品绯色官袍,胸前锦鸡补子在晨光下熠熠生辉。他端坐在八抬大轿中,前后簇拥着六十名衙役和两百名精锐营兵。 按察使、都指挥使等一众官员骑马随行,唯有郑芝龙父子被安排在队伍最前方引路,这分明是拿他们当犯人押解。 队伍经过市集时,卖鱼的王老汉捅了捅身旁茶贩:“瞧这阵仗,莫不是要剿匪?“ 茶贩瞥见郑芝龙阴沉的面色,压低声音:“听说郑总兵撞了邪,非说城外竹林里住着活神仙……“ 郑芝龙耳力极佳,听得真切。他握紧缰绳的手青筋暴起,心中冷笑:待会就让你们见识什么叫真神显圣! 昨天听了林神都说了他未来的结局后,郑芝龙回去想了一夜,终于想通了。 与其在明朝当个受气的总兵,或者投靠未来那个不知所谓的满清,不如跟着能那位移山倒海的圣人开创新朝! 行至竹林外,荣鸿煊突然喝令停轿。他掀开轿帘,阴鸷的目光刺向郑芝龙:“郑总兵,本官最后给你个机会。现在回头,只算你一时糊涂。“ 郑芝龙翻身下马,血迹未干的手掌按在刀柄上,咧嘴一笑:“大人何不亲眼看看?“他故意提高声调,“莫非是怕了?“ 荣鸿煊脸色铁青还没说话,身旁的都指挥使厉声呵斥:“大胆!“ “无妨。“荣鸿煊抬手制止,官袖上的云雁纹样微微颤动,“本官倒要看看,是什么妖孽能让郑总兵连官身都不要了!“他朝竹林深处一挥手,“进!“ 队伍行至竹林外,荣鸿煊命人停下,派斥候前去探查。 片刻后,斥候慌张回报:“大人!竹林深处确有一白衣人。“ 荣鸿煊冷哼一声:“装神弄鬼!来人,随本官前去捉拿妖人!“ 荣鸿煊一挥手,大队人马闯入竹林。 竹林深处,林神都正盘坐在一块青石上闭目养神。黄道周站在一旁,不时焦虑地望向林间小路。 “来了。“林神都突然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和马蹄声,很快,一队人马出现在竹林边缘。 为首的是一顶八抬大轿,轿帘高卷,露出荣鸿煊那张威严的面孔。轿子两侧是福州府的各级官员,后面跟着近百名手持长矛的士兵,气势汹汹。 在一旁骑马的郑芝龙看见林神都,连忙催促这马匹加快脚步走到林神都身边。 郑芝龙立刻下马,一个箭步冲到林神都身侧,单膝跪地抱拳:“圣主大人,在下已将周布政使已经福建大小官员全部带到!“这声通报响彻竹林,惊飞一群麻雀。 见此一幕荣鸿煊气得胡须直抖。他一脚踹开轿门,官靴重重踏在泥土上:“郑芝龙!你可是大明的朝廷命官竟然向一个不知哪个角落里蹦出来的江湖骗子行跪礼!你……“ 郑芝龙没有理会荣鸿煊的愤怒,只是一声不发的拉着自己的儿子退到一旁。 接下来事情可不是他们能父子两个能够参与的了,只要到一边看戏就行了。 见郑芝龙没有理会自己,荣鸿煊不由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林神都声音冷峻:“你就是那个自称''圣主''的妖人?“ 林神都微微一笑,并不起身:“荣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带这么多人来,是准备捉拿本座吗?“ “大胆!“一名身着绯袍的官员厉声喝道,“见到布政使大人还不跪拜行礼!“ 林神都目光转向这名官员,只见他尖嘴猴腮,眼珠乱转,一看就是善于钻营之辈。 “你又是何人?“林神都盯着他问道。 “本官乃福建提刑按察使司佥事李德!“那官员昂首挺胸,一脸倨傲。 林神都突然大笑:“李德?真是个好名字,可惜了你长了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李德脸色涨红:“你这个装神弄鬼的江湖……“ 林神都眯着眼盯着他:“本座观你印堂发黑,眼带血丝,鼻梁歪斜,嘴角下垂,一副奸佞之相。平日里没少欺压百姓、贪赃枉法吧?“ 李德脸色一变,随即强装镇定:“大胆!本官乃朝廷命官,岂容你污蔑!周大人,此等妖人......“ “闭嘴!“林神都大喊一声,眼中虎符咒的图案骤然亮起:“本座最见不得你这种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今日就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 说罢,他右手一挥,一道黑白相间的气团从掌心飞出,正中刘知府胸口。李德浑身一震,整个人突然从中间分裂开来。 一个穿着官服、面目和善的李德站在原地,而另一个獐头鼠目、满脸奸诈的“李德“则被分离出来,踉跄着跌倒在地。 “这......“ 看见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连荣鸿煊都后退了半步。 两个李德同时开口,声音却截然不同。 “我是李德。“慈祥的那个说。 “我也是李德。“狰狞的那个狞笑道。 林神都负手而立,看着一善一恶两人轻笑道:“我以用神通能这位李大人的善恶两面分开。现在,让我们听听这位李大人的''善面''有什么要说的。“ 善的那个突然泪流满面,扑通一声跪下:“我有罪啊!这些年我贪墨赈灾银两,强占民田,还......还害死了几个告状的百姓......“他痛哭流涕,将一桩桩罪行和盘托出。 恶面赵德明则暴跳如雷:“闭嘴!你这个软弱的废物!那些贱民的钱不拿白不拿,他们的地不占白不占!“ 善面继续哭诉:“我还……还伪造账册,克扣军饷,与海盗勾结走私......“ 善面李德被却像打开了闸门的洪水,继续哭诉:“去年腊月,我和王判官、孙经历一起分了朝廷拨给灾民的冬衣钱……我们还……还……“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每看到一个同谋,对方就下意识后退半步,“对了!陈推官知道漳州县令强征民女的事,却收了一千两封口费!“ 被点名的陈推官双腿一软,直接跪坐在地。其他涉案官员面如死灰,有几个已经开始偷偷往人群后方挪动。 恶的那个则面目狰狞,跳起来大骂:“放屁!那些贱民死了活该!本官收他们的银子是看得起他们!“他突然扑向善的那个自己,“你这个懦夫!敢出卖我!你以为就我们脏?张同知去年修堤坝贪了两万两!李通判私卖盐引!还有……“ 第68章 谁赞成谁反对? “够了!“荣鸿煊厉声喝道,额头渗出冷汗,要是再让李德说下去可要把天都捅穿了。 荣鸿煊指着林神都大喊道:“妖术!这是妖术!来人,把这妖人给我拿下!“ 士兵们犹豫不前,眼前的景象太过骇人。荣鸿煊大怒:“还不动手?想掉脑袋吗?“ 士兵们这才鼓起勇气,举着长矛冲向林神都。 林神都叹了口气:“冥顽不灵。“ 他轻轻抬手鸡符咒的神力涌动,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士兵突然僵在原地,然后像木偶一样被无形的力量提起,悬浮在半空中。 “啊!救命!“士兵们惊恐地挣扎着,却动弹不得。 林神都手指轻弹,那些士兵如同弹珠一般被弹飞出去,落在数十步外的草地上,却毫发无损。 “我本不想伤人。“林神都冷冷道,“但若有人执意找死......“ 他左手突然指向远处一座青翠山峰,那是福州百姓口中的“文笔峰“,山形如毛笔直指苍穹,历来被文人视为祥瑞。 “看好了。“ 话语落下的瞬间,林神都掌心的亮起了耀眼的金色火光,在场所有人都被强光刺得眯起眼睛。 一道火龙自掌心咆哮而出,龙吟声震得竹林剧烈摇晃,落叶纷飞。 火龙迎风就长,眨眼间已化作百丈巨龙,鳞甲分明,所过之处空气扭曲。 在数百双惊恐的眼睛注视下,巨龙一头撞上文笔峰山腰! “轰——!!!“ 比雷霆还要震撼百倍的爆炸声响彻云霄!整座山峰在刺目的白光中分崩离析,无数巨石被抛上高空,又像暴雨般砸向四周。 冲击波席卷而来,官员们的乌纱帽纷纷被掀飞,荣鸿煊的轿子直接被气浪掀翻。 当烟尘稍稍散去,所有人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文笔峰上半截山体完全消失,剩下半截断面赤红如烙铁,冒着滚滚浓烟。 方圆数里的树林被冲击波推平,形成诡异的放射状图案。 郑成功双腿发软,不得不扶着竹子才能站稳。他看见父亲郑芝龙的手在微微颤抖,这个在惊涛骇浪中面不改色的海上枭雄,此刻竟控制不住身体的战栗。 黄道周也瘫坐在地上望着远处只剩下半截的山峰,喃喃自语:“移山倒海……这是何等的伟力啊……“ 竹林内外一片死寂,连鸟叫声都消失了。 烟尘尚未散尽,林神都的白衣在漫天灰烬中纤尘不染。他忽然轻叹一声,手一挥,悬浮在半空中的碎石顿时缓缓落地。 “荣大人。“林神都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冷,金色瞳孔扫过跪了一地的官员,“你们让我很失望。” 他缓步走过瘫软在地的李德恶面,那团黑影立刻像遇到烈火的雪般消融。善面李德跪着爬过来想抱他的腿,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 “一个清官都没有。“林神都踢开脚边不知道哪个官员落下的乌纱帽,金属帽正上那颗被震落的东珠滚到黄道周面前:“黄先生,你说这是大明气数已尽,还是福建风水不好?“ 黄道周听了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林神都也没有在意他转身看向了郑芝龙。 郑芝龙注意到圣主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眼神里含着某种危险的试探。 “郑总兵。“林神都的声音很轻,却让周遭官员的啜泣声瞬间静止:“若我将这些蛀虫以及所有胆敢反抗的人尽数屠灭!你可能在一月之内掌控福建全境?“ 郑芝龙瞳孔微缩,呼吸一滞。他没想到林神都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杀光福建官员以及,由他接管? 这句话像柄利剑劈开凝固的空气。 荣鸿煊猛地抬头,官帽歪斜着挂在发髻上;按察使手中的惊堂木“啪嗒“掉在落叶堆里;而那位被分裂出恶面的李佥事,此刻两个身体同时瘫软在地。 郑芝龙感到喉咙发紧。他余光瞥见儿子郑成功瞪大的眼睛,也看见黄道周握紧的拳头。竹林里静得能听见三十步外某个官员牙齿打颤的声音。 海商的精明与枭雄的野心在他脑中激烈交锋,他仿佛看见自己坐镇福州府的画面。 没有这些文官掣肘,凭郑家船队和水师,加上圣主的神威…… 若真能如此,他郑芝龙便不再是区区海防游击,而是真正的一方霸主!福建水师、商路、税收,尽在掌握! 但很快,他冷静下来。 不,不行。 杀光官员容易,但善后却难。朝廷不会坐视不管,各地士绅也会反弹,虽然有圣主在这些都威胁不了他。 但到时候福建大乱民不聊生,他未必能压得住。 想到这里郑芝龙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抱拳道:“圣主大人,属下虽有些兵马,但福建政务繁杂,非属下所能胜任。况且……“ 他顿了顿,抬头直视林神都金色的双眸:“若大开杀戒,恐民心不稳,反而不利于圣主大业。“ “而且福建官场盘根错节,非杀人可解。不如……“ 郑芝龙抬头时眼中已换上商人特有的精明,视线扫过周围的官员:“留这些人为傀儡,让黄老先生执掌漳州试行新政。若成效显著,再徐徐图之。“ 林神都盯着他,嘴角微微上扬:“哦?你倒是清醒。“ 郑芝龙低头:“属下不敢妄言。“ 林神都轻笑一声不再多言,转身走向瘫坐在地的荣鸿煊时,所有官员像潮水般自动分开。 林神都站在这个地域权利最大的人面前,金色瞳孔直视周廷儒:“荣大人,我欲让黄道周任漳州县令,你可有异议?“ 荣鸿煊只觉那目光如实质般刺入心底,所有准备好的官场套话瞬间忘了个干净。他咽了口唾沫:“这……这不合规矩。县令任命需经吏部……“ “规矩?“林神都轻笑一声。 下一秒荣鸿煊只觉眼前一花,林神都已出现在他身前,那双金色的双眸与他对视着,莫名的恐惧感在心底生根发芽:“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啊!“荣鸿煊惊叫后退,险些跌倒。随从们更是吓得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林神都回到原位,仿佛从未移动过:“荣大人,我今日来不是与你商议,而是告知。黄道周即日上任,漳州赋税仍按旧例上缴,但治权归我圣主教所有。“ 荣鸿煊面色惨白:“这……这是割地自立!朝廷若知……“ “朝廷?“林神都冷笑,“崇祯现在焦头烂额,哪有心思管福建一个州府?何况……“他指尖燃起一簇金色火焰,“你觉得,朝廷的千军万马,能奈我何?“ 荣鸿煊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可是……” “现在!告诉我,谁赞成?谁反对?“林神都直接打断他,目光如电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无人应答。所有官员都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荣鸿煊嘴唇颤抖,最终缓缓跪了下来:“下官……下官谨遵圣主之命。“ 其他官员见状,也纷纷跪倒,额头贴地,不敢抬头。 林神都满意地点点头,转向黄道周:“黄先生,之后漳州就交给你了。“ 黄道周神色复杂,既有对权力的抗拒,又有为民做事的责任感。他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老朽……定不负圣主所托。“ 林神目光如电扫过跪了一地的福建官员。 “既然诸位都无异议……“林神都的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心头一颤,“那我们就来处理下一个问题。“ 第69章 阴阳失衡 林神都站在竹林中央,目光如炬地扫视着瘫软在地的官员们。 他的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指尖跳动的金色火焰照亮了每个人惊恐的面容。 “既然诸位大人这么喜欢玩弄权术……“林神都突然抬手,虎符咒的黑白光芒在掌心流转:“不如让本座帮你们把''善''与''恶''分个清楚。“ 话音未落,一道黑白交织的光幕横扫而过。在场的官员们同时发出惨叫,身体剧烈颤抖着从中间分裂开来。 转眼间,每个官员都变成了两个,一个面目和善,一个狰狞可怖。 “这……这……“荣鸿煊看着周围那些被分离出来恶面,个个都是眼露凶光、满脸贪婪,顿时吓得跌坐在地。 林神都冷眼看着满地打滚的官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现在,让我们看看各位大人平日里的''丰功伟绩''。“ 他抬手一挥,所有恶面官员突然漂浮起来,在半空中痛苦挣扎。他们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 “圣主饶命!“恶面李德哀嚎着:“下官知错了!“ “知错?“林神都眼中金光大盛:“你们不是知道错了,你们知道要死了!你们欺压百姓时,可曾想过今日?“ “你们这些恶面,平日里欺压百姓、贪赃枉法,今日……“林神都突然抬手,掌心龙符咒的图案亮起:“就该灰飞烟灭!“ “轰——“ 一道金色火龙自他掌心咆哮而出,在空中盘旋一圈后俯冲而下,将那些恶面官员尽数吞没。火焰中传来凄厉的惨叫,但转瞬间就归于寂静。当火光散去,地上只余几缕青烟,连灰烬都没留下。 善面官员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有几个已经痛哭流涕。 “至于你们……“林神都转向那些被分离出来的善面官员,眉头微皱。 他获得虎符咒的时间太短还没有完全将这枚符咒力量完全探究出来,将代表阴气的恶面抹杀掉后,剩下善面究竟会发生什么事,连他也不太清楚。 想到这里林神都将虎符咒的神力附着在双眼中,金光的双眸变成黑白二色。 瞬间他眼中的世界开始发生改变,五颜六色的色彩全部消失只剩下纯粹的黑与白,人体也在他的眼中变得透明起来,黑白的气体在体内流动。 黄道周和郑芝龙父子体内阴阳二气十分平衡,而这些善面官员体内的阴气已经完全消失,阳气也在不断流失,就像漏气的皮球。 “原来如此……“看到这一幕林神都喃喃自语:“孤阴不长,孤阳不生。” 将虎符咒的神力收回后,林神都走到他们面前,冷声说道:“你们现在只剩善念,已经不算完整的人了。“ “你们最多还能活三年。这三年,就用余生赎罪吧。“ 黄道周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上前:“圣主,这样是否……“ “太过残忍?“林神都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黄先生,你可知道,我刚才差点做了更可怕的事。“ 林神都指着面前这些瑟瑟发抖的善面们说道:“若是我将大明所有官员变成这副模样,这天下会不会变好几分?” 黄道周长大了嘴:“这……” 看着这些只剩下善念的官员,林神都当时的内心闪过一个疯狂的想法。 如果他能用虎符咒,将全天下官员的恶念全部剥离,只留下善念,那岂不是可以建立一个真正的大同社会? 没有贪官污吏,没有欺压百姓,人人向善,天下太平。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甚至让他忍不住想要立刻尝试。 但很快,他冷静下来。 “不行……“ 林神都哑然失笑,他发现自己竟在认真考虑这个“理想国“计划,就像那些在实验室里讨论乌托邦的研究员。但眼前这些瑟瑟发抖的“善面“提醒着他。 只剩善良的人就像被阉割的猛兽,他们虽然不再作恶,但也失去了进取之心,甚至变得懦弱、犹豫,连最基本的决断力都没有,连自保都成问题。 “只剩下善念的人,已经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终究行不通啊……“林神都喃喃自语。 “太过善良的人,反而无法在这个世道生存……“ “就像只有甜味的食物,吃多了也会腻味。人性需要善恶平衡。“ 这个认知让他既失望又释然。失望的是无法快速建立一个理想社会。释然的是,他终于明白为何历史上的改革者总会遇到重重阻力,因为人性本就复杂。 他想起现代心理学课本上的案例:那些前额叶受损失去恶念的病人,最终都成了社会性死亡的可怜虫。 人性本就是善恶交织,若强行剥离恶念,反而会让世界失去平衡。 他最终放弃了这一疯狂的想法。 林神都摇了摇头将复杂的思绪甩出脑袋,让后看向郑芝龙:“郑总兵,接下整个福建就交给你了,你负责维持福建沿海秩序。若有流寇或海盗来犯,格杀勿论!“ 郑芝龙单膝跪地:“属下领命!“ 郑芝龙抬起头朝着黄道周说道:“还请黄公告知我那帮还留在漳州的兄弟,让他们自行回来。” 黄道周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最后,林神都的目光落在瘫软在地的荣鸿煊身上。这位布政使大人此刻官帽歪斜,早没了先前的威风。 “荣大人。“林神都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你运气不错,体内善恶还算平衡,不需要''特殊处理''。“ 荣鸿煊如蒙大赦,连连叩头:“下官……下官一定配合郑总兵……“ “不,你理解错了。“林神都轻轻摇头:“我不是在请求你,而是在通知你。从今日起,福建大小事务,郑总兵可以全部接手。你嘛……“ 林神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好当你的傀儡布政使,该盖章盖章,该签字签字。若敢暗中使绊子……“ 林神都突然伸手,鸡符咒的力量像一只无形的大手一般隔空扼住荣鸿煊的喉咙将他提起。布政使大人双脚离地,脸色涨红,双手徒劳地抓挠着无形的束缚。 “我不介意换个布政使。“林神都轻声说完,松开了力量。荣鸿煊重重摔在地上,捂着喉咙剧烈咳嗽。 “既然无事了大家便散了吧,黄先生我们回去吧。” 林神都挥了挥衣袖往回走去,黄道周闻言连忙跟随,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圣主大人且慢!” 第70章 郑成功 林神都正欲转身离去,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呼喊: “圣主大人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郑成功大步上前,在距离林神都五步处单膝跪地。 少年将军的铠甲在竹叶缝隙透下的阳光中泛着冷光,额前几缕碎发被汗水粘在眉间,更显得目光如炬。 “森儿!你做什么?“ 郑芝龙脸色大变,心中警铃大作。这小子要干什么?他下意识伸手去拽儿子,却被郑成功灵巧避开。 这一刻,郑芝龙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挺拔如松的年轻人,早已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学步的孩童了。 “父亲恕罪。“郑成功声音坚定如铁:“孩儿心意已决。“ 林神都饶有兴趣地挑眉,抬手示意郑芝龙稍安勿躁:“郑公子有何见教?“ 郑成功深吸一口气,抱拳行礼:“末将郑森,愿追随圣主左右!“ 竹林间顿时一片哗然。黄道周捋须的手停在半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而郑芝龙面色铁青。 “哦?“林神都金色瞳孔微微收缩,脸上露出来饶有兴趣的神色:“令尊刚刚归顺于我,你就要父子分离?“ 郑成功挺直腰背,年轻的面庞上透着不符合年龄的坚毅:“正因父亲要回安平整顿水师,末将才更应随圣主前往漳州。“他目光灼灼地望向林神都,“圣主欲重整乾坤再造天地,岂能没有熟悉闽地军务之人辅佐?“ “放肆!“郑芝龙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拽住儿子臂甲,“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圣主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 林神都却轻笑出声,指尖轻点,鸡符咒的力量仿佛一道无形气墙将父子二人隔开:“郑总兵莫急,令郎倒是比你更有胆色。“ 林神都踱步到郑成功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说说你的真实想法。“ 郑成功被说破心思,耳根微红,他抬头直视林神都的金瞳:“闽地百姓苦贪官久矣,末将自幼熟读圣贤书,深知''民为贵,社稷次之''的道理。“ 黄道周闻言长叹,手中竹杖深深陷入泥土:“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老朽在京城时,亦是常见此景。“ “所以你想跟我改革弊政?“林神都突然俯身,几乎与郑成功鼻尖相触:“哪怕要与你父亲分道扬镳?“ 郑芝龙闻言急道:“圣主明鉴!犬子年少气盛……“ “让他自己说。“林神都一记眼刀让郑芝龙噤若寒蝉。 郑成功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却仍不退缩:“父亲忠于圣主,孩儿亦忠于圣主。只是……”他喉结滚动,“父亲经营海贸多年,难免要与那些蠹虫虚与委蛇。孩儿……孩儿宁愿持剑站在圣主身侧,为黎民百姓劈出一条血路!“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连躲在远处的官员们都听得真切。 郑芝龙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他听出儿子话中暗指自己与贪官们同流合污的往事。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子。“林神都突然大笑。 林神都清楚地记得,历史上郑芝龙降清后,郑成功是如何毅然与父亲决裂,带领旧部继续抗清。 那个死守金厦、收复台湾的国姓爷,那个至死都在坚持抗清的孤臣。 那个年轻人将家族利益置于民族大义之后,在绝境中开辟出新的天地。 “为了民族大义,甘愿与父亲决裂......“林神都心中涌起一丝敬意:这份气节,在明末实属罕见。“ 他忽然想到,如果能让郑成功提前接触到更先进的思想,或许能改变更多人的命运。这个年轻人有理想、有魄力,又掌握着强大的水师力量,正是推行变革的最佳人选。 林神都想到这里,不由看向黄道周:“黄先生,你看这少年郎如何?“ 黄道周沉吟片刻,突然问道:“郑公子可曾读过《春秋》?“ 郑成功一怔,随即答道:“回老先生,末将七岁便能背诵《春秋》名篇。“ “善!“黄道周击掌赞叹,转向林神都,“此子有管仲之才,兼有关云长之忠,圣主不妨……“ 郑芝龙突然单膝跪地:“圣主!犬子鲁莽,恐难当大任!况且……“他咬牙道:“郑家水师需要继承人!“ 林神都目光在父子二人之间来回扫视,忽然问道:“郑森,若我命你明日带兵剿灭你父亲的旧部……那些与贪官勾结的海商,你当如何?“ 这个问题像柄利剑直刺要害。郑成功瞳孔骤缩,下意识看向父亲,那些“旧部“中不少都是郑芝龙的结拜兄弟。 而郑芝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太了解那些结拜兄弟了,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海上豺狼。 沉默在竹林中蔓延。一只蜻蜓停在郑成功的肩上,翅翼振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终于,郑成功缓缓拔出佩剑。郑芝龙见状大惊,正要阻拦,却见儿子将剑横托于掌中:“末将当以圣主剑,斩奸佞之首级!“ 他声音微微发颤,却字字铿锵:“至于父亲故旧……若肯悔改,末将愿以性命担保其重新做人;若执迷不悟……“ 说到这里少年将军眼中泛起血丝:“便是亲叔叔也照杀不误!“ “好!“林神都突然抚掌,转头对郑芝龙笑道,“郑总兵,你养了个好儿子。“ 说着,林神都伸手按在郑成功头顶:“从今日起,你改名''成功'',取''成不世之功''之意。随我去漳州组建新军!“ 郑芝龙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他明白这不仅是赐名,更是圣主要将儿子收为心腹的讯号。 望着儿子瞬间亮起的眼眸,这位海上枭雄终于苦涩地低下头:“谨遵圣主之命。“ 黄道周见状,连忙打圆场:“郑总兵放心,令郎在圣主座下定能大放异彩。待新政推行,你们父子联手,必能使福建焕然一新。“ 林神都说道:“过几天,我要在漳州府衙看到新军名册。郑成功,你负责招募二十岁以下、识文断字的良家子。“ 郑成功,曾经的郑森重重叩首:“末将定不辱命!“ “好了我与黄先生去前面等你,你们父子两个慢慢聊聊……” 林神都轻笑道,然后带着黄道周离开给他们父子留下一点私密空间。 郑成功一直跪在地上等到林神都远去后他才起身,但他一抬头便看见父亲复杂的眼神,低声道:“父亲,孩儿……“ 郑芝龙突然暴起,铁钳般的手掌扣住儿子肩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惊涛拍岸般的震怒:“那些跟着老子出生入死的叔伯们,在你眼里就都成了该杀的蠹虫?“ 看向父亲愤怒的面容,郑成功却突然笑了,但这个笑容让郑芝龙浑身发冷。 “爹。“少年将军轻轻掰开父亲的手指:“您之前不是和孩儿说过,既然下注,就要让新主子看见你的忠心么?“ 郑芝龙浑身一震,惊愕地看向儿子。他没想到自己平日的处世之道,竟被儿子用在了自己身上。 “你……“ 郑芝龙看着郑成功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却吐不出一句话。 他看见儿子眼底燃烧的火焰,不再是孩童崇拜父亲时的光芒。 是表忠心的算计,更是一个热血青年想要匡扶天下的赤诚。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眼前站着的已不是需要他庇护的幼子,而是郑家未来的掌舵人。 半晌,这位海上枭雄苦笑着摇头:“好小子……你比爹强。“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声音沙哑:“去吧,记住,郑家的未来就靠你了。“ 郑成功郑重地点头,转身大步追向林神都的方向。他的背影在竹林中渐行渐远,阳光刺得郑芝龙眯起了眼。 这位父亲站在原地,望着儿子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这小子……比我更有魄力啊。“ 他摸了摸自己痊愈的右臂,又想起圣主那通天彻地的力量,眼中渐渐浮现出坚定的神色。 “看来……是时候清理门户了。既然要表忠心,那就做得彻底些。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一个都别想跑!“ 郑芝龙低声自语,转身向那些善面的官员们走去。他的步伐越来越快,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第71章 崇祯(上) 崇祯十五年深秋,京城上空的铅灰色云层压得极低,仿佛随时会坠落下来砸碎紫禁城的金瓦。 乾清宫内,铜鹤香炉中的龙涎香早已燃尽,却无人敢去更换。殿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崇祯皇帝朱由检端坐在龙椅上,苍白的手指紧紧攥着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今年不过三十三岁,两鬓却已斑白,眼角刻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深皱纹。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如今布满血丝,像是两潭即将干涸的死水。 “陛下,河南急报,开封城......陷落了。“兵部尚书陈新甲的声音在颤抖,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不敢抬头。 殿中一片死寂,崇祯的嘴唇微微颤抖,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他面前摊开的奏折上,赫然是开封陷落的噩耗。李自成第三次围攻开封,黄河决堤,百万生灵涂炭。 开封是中原重镇,周王藩邸所在,如今竟被李自成攻破。 “守城将士......“崇祯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周王......“ 陈新甲的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黄河决堤,全城尽没。据逃出的守军说,贼军掘开马家口大堤,洪水冲垮城墙,周王府......无人生还。“ 暖阁里炭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渗入骨髓的寒意。崇祯转身望向窗外,那片他登基时亲手栽下的梅林,如今枝丫光秃如鬼爪。十五年了,自他铲除魏忠贤以来,这样的坏消息就像永定河的浊水,一年比一年汹涌。 “陛下!“首辅周延儒突然出列:“当务之急是调洪承畴部回援!松锦之战既已失利......“ “洪承畴降满金了!“兵科给事中光时亨厉声打断,这位东林骨干的唾沫星子都快要溅到了御案上:“辽东经略竟率八镇总兵降虏,当调孙传庭......“ “孙传庭尚在狱中!“陈演佝偻着腰出列,这个老狐狸最擅长的就是把败仗粉饰为“诱敌深入“。 争吵声在暖阁里炸开。崇祯看着这些口沫横飞的大臣,他们的争吵声像一群苍蝇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这些紫袍玉带的臣子,心中翻涌着滔天的悲哀与厌恶。 首辅周延儒正在高声主张调关宁军入卫,此刻他涨红的脸活像祭坛上刮了毛的猪头。 崇祯盯周延儒满脸慷慨激昂的表情,想起当年自己是如何力排众议,将这个号称“东林魁首“的人重新召回内阁。 当时他多天真啊,竟真以为此人能力挽狂澜。 结果呢?除了变着法子加赋敛财,这个首辅可曾提出过一条安邦定国之策? 甚至去年冬祭时这厮连祝文都念得磕磕绊绊,后来才知是收了门生代笔的润笔银。就是这样的庸才,竟在首辅位上坐了五年! 次辅陈演佝偻着腰站在周延儒身侧,不时点头附和。 这个老狐狸最擅长的就是在奏折里写些漂亮话,把灾荒说成“皇恩浩荡“,将败仗粉饰为“诱敌深入“。崇祯明知他无能,却不得不留用,因为满朝文武,竟找不出半个堪当大任的。 蒋德璟、黄景昉、吴甡...... 崇祯的目光一个个掠过这些曾被他寄予厚望的面孔,这些人不是只会空谈性理的腐儒,就是畏首畏尾的庸才。 他忽然想起黄道周,那个唯一敢说真话的人,如今却辞官归乡了。 争吵声里,崇祯注意到龙案裂缝中爬出一只白蚁。这是永乐年间用整块金丝楠木雕成的御案,曾经压过征安南的檄文,批过下西洋的敕令。 现在这只蛀虫正悠闲地爬过万历皇帝当年震怒拍出的裂痕,就像爬在大明三百年的气数上。 “废物......都是废物......“ 崇祯死死的盯着脚下的白蚁在心中嘶吼,在他心目中此刻朝堂上这些所谓的朝廷重臣就好这只蚂蚁一样。 这帮废物!除了党同伐异、中饱私囊,可曾真心为大明想过半分?辽东沦陷、陕甘大旱、流寇四起...... 哪一桩不是被这群庸臣拖成不治之症? 和这群不知所谓的虫豸一起怎么能搅的好大明?! 越是这样想崇祯心中的怒火就越加旺盛,怒火中烧下他狠狠的一脚踩了上去,将这个可怜无辜的小生物送去见佛祖了。 十七年前他铲除魏阉时他如此的意气风发,当时他认为自己会让大明再次伟大,重现天朝上国的荣光。 他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坐在祖宗太庙里,眼睁睁看着大明江山在自己手中支离破碎? 这些酒囊饭袋,可对得起太祖高皇帝驱除鞑虏的赫赫武功?可配得上成祖文皇帝七下西洋的煌煌气魄? “够了!“ 玉磬被扫落在地的脆响终于让朝堂安静下来。 崇祯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喉间泛起血腥味。他望着下面瞬间跪倒的一片朱紫官袍,忽然想起上月钦天监的密报。 紫微星暗淡,荧惑守心。 崇祯伸手按住太阳穴突突跳动的青筋,嘴角扯出了一副狰狞的笑脸。 “废物!你们这帮人全部都是废物!朕要的是良策!不是听你们在这里狗咬狗的!“ 崇祯指着殿中诸臣,手指微微发颤:“朕的大明的江山,朱家几百年的基业就要断送在你们这些……“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侍卫的呵斥声。 “八百里加急!漳州八百里加急!“ 两个侍卫掺扶着一个满身尘土的信使跌跌撞撞冲进大殿。 看着那信使满朝文武倒吸一口冷气。那人嘴唇干裂渗血,官靴磨穿露出血肉模糊的脚趾,怀中却紧紧抱着个黄布包裹。 当信使踏入大殿看见那龙椅上的皇帝的那一刻,再也站不稳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中高举着一个黄绢包裹的匣子。 “臣……漳州驿丞……“信使气若游丝,却挣扎着举起包裹:“黄大人命臣……亲手呈交陛下……“ 第72章 崇祯(中) “臣……漳州驿丞……“信使气若游丝,却挣扎着举起包裹:“黄大人命臣……亲手呈交陛下……“ “漳州?福建又有什么急事?“ 闻言崇祯皱着眉头,声音中透着疲惫。 信使勉强抬起头,那张被风霜侵蚀的脸上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狂热:“陛下!仙人降世!漳州有仙人降世啊!“ “胡言乱语!“问礼部侍郎王铎厉声呵斥:“朝堂之上,岂容妖言惑众!“ 信使却浑然不惧,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和一卷画轴:“陛下,这是前礼部侍郎黄道周大人的亲笔信和画像!黄大人亲眼所见,漳州确有仙人降临,惩处贪官,救治百姓!“ 崇祯没有说话,只是转了转眼珠子示意身旁老太监王承恩接过信函和画轴。 王承恩颤抖着手指拆开火漆,但当他展开那卷绢纸看清上面的内容时,老太监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他抬眼望向皇帝,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念。“崇祯面无表情的简短地命令道。 王承恩清了清嗓子,声音却仍带着颤抖:“福建漳州知府周世昌急奏:天启七年进士、前礼部侍郎黄道周报,有仙人降世漳州,号''圣主'',治愈鼠疫,更将贪官县令赵明德变为牲畜......“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崇祯却抬手制止了议论,眼睛死死盯着王承恩手中的奏章:“继续念。“ 王承恩咽了口唾沫,继续道:“该仙人现居漳州李家村,黄道周已与之会面。仙人言......“ 老太监突然顿住,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言什么?“崇祯向前倾身,龙袍下的身躯微微颤抖。 “言......大明气数已尽。“ 殿内瞬间炸开了锅。首辅周延儒面色铁青,厉声喝道:“妖言!此乃大逆不道!陛下,应立即锁拿黄道周以及那妖人进京问罪!“ 崇祯的目光扫过信纸,瞳孔渐渐放大。黄道周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这位刚正不阿的老臣绝不会妄言。 信中详细描述了那个自称“圣主“的仙人如何显圣漳州,如何惩处贪官县令赵明德,如何救治染疫百姓...... “画像......“崇祯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给朕看看。“ 王承恩小心翼翼地展开画轴。当画卷完全展开时,殿中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画中,一个白衣胜雪的年轻男子悬浮在漳州城上空,周身环绕着金色光晕。他面容俊朗得不似凡人,双眼竟被黄道周用金粉点染,在烛光下栩栩如生,仿佛真的在注视着殿中众人。 最令人惊异的是,画中人的脚下踩着翻腾的云海,而云海中隐约可见数百名跪拜的百姓。 崇祯死死盯着画像,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画中人的眼睛......那眼神中透着一种超脱尘世的淡漠与悲悯,让他想起自己登基那年,在太庙祖宗灵位前看到的那幅三清画像。 “黄爱卿还说了什么?“崇祯的声音有些发抖。 王承恩继续读着信件,一边看一边说:“黄大人说,这位仙人......这位圣主对大明......“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不敢继续。 “说!“崇祯厉声道。 “圣主说......大明气数已尽......“信使的声音越来越小,“但......但他愿意给大明一个机会......“ 殿中瞬间炸开了锅。 “妖言惑众!“ “黄道周老糊涂了!“ “陛下,此等妄言不可轻信啊!“ 崇祯却恍若未闻。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画像上,手指轻轻抚过画中人的衣袂。 崇祯的目光从画像上移开,落在信使怀中那个黄布包裹上:“那包裹里是何物?“ 信使颤抖着解开黄布,露出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匣盖开启的瞬间,一道紫色光芒如流水般倾泻而出,照亮了昏暗的大殿。 “这……这是……“ 看着那道紫光崇祯不由自主地站起身,龙袍下的手指微微颤抖。 匣中静静躺着一枚通体晶莹的丹丸,散发着柔和的紫光,仿佛有生命般在匣中微微颤动。 丹丸表面流转着奇异的光晕,时而如云雾缭绕,时而似星河旋转。 “回陛下,此乃圣主所赐''紫霞丹''。“信使两只手高高的捧起匣子:“黄大人说,此丹可治百病,解万毒。一粒化水可救百人,服下立退高热。“ “这......“首辅周延儒凑近观察,眼中闪烁着怀疑的光芒:“莫不是加了夜明珠粉?“ 兵科给事中光时亨冷笑一声:“陛下,这只不过是江湖术士的伎俩罢了,他们只会用些会发光的矿石粉末哄骗愚民。“ 崇祯却恍若未闻,他缓步走下御阶,看着那枚散发着妖艳紫光的丹丸伸出了手。 就在崇祯伸手欲取紫霞丹时,老太监猛地跪前一步,死死拽住皇帝的衣袖,声音颤抖:“陛下啊!不可轻试!此丹来历不明,若是有毒……“ 崇祯冷冷瞥了他一眼,目光如刀,王承恩的手下意识一松,但仍不肯退开。 周围的大臣也喊道:“陛下!自古方士炼丹,多有剧毒之物,嘉靖朝时,世宗皇帝便是因服丹而……“ 崇祯不等他们说完,已伸手捏起那颗紫霞丹。丹丸入手温润,竟无金石之冷硬,反而如美玉般细腻。 举着手中的丹丸,崇祯借着照入殿内的阳光仔细端详着这枚所谓的紫霞丹,指腹轻轻摩挲着丹丸表面细腻的纹路。 丹体通透,内里似有紫气流转,如云霞翻涌,又似星河暗藏。 这一刻崇祯他突然明白了,为何先祖世宗皇帝朱厚熜会如此痴迷仙道。 ,当年他在大内秘档中读到,嘉靖帝为求长生,日服丹药三剂,夜诵道经百遍,甚至不惜耗费巨资修建斋宫、豢养方士。 那时他只觉荒唐,但如今手握这枚紫霞丹,却忽然懂了。虽不知此丹真假,但单是这般异象,便足以令人心驰神往。 或许正是此刻他手中所握的,便是嘉靖帝求了一辈子却不可得的……真正的“仙丹”! 想到这儿,他举至鼻前,轻轻一嗅。 没有药香,亦无硫磺硝石之气,唯有一股淡淡的、似蜜非蜜的清甜,闻之令人心神一畅,仿佛置身春日山野。 第73章 崇祯(下) 或许正是此刻他手中所握的,便是嘉靖帝求了一辈子却不可得的……真正的“仙丹”! 想到这儿,崇祯小心翼翼的将紫霞丹举至鼻前,轻轻一嗅。 没有药香,亦无硫磺硝石之气,唯有一股淡淡的、似蜜非蜜的清甜,闻之令人心神一畅,仿佛置身春日山野。 (崇祯:这是什么味道? 林神都:科技香精,小子!) 崇祯眉头微挑,心中已有判断。 “气味香甜令人心旷神怡……若此丹有毒,那天下便再无良药。“ 他话音未落,周延儒已急声反驳:“陛下!妖人诡诈,或许正是以香甜掩盖毒物!“ 陈演佝也上前附和道:“是啊陛下!此丹来历不明恐有心怀不轨之人下毒谋害陛下您,还是小心为妙。” “哦……”崇祯闻言轻笑了起来:“诸位爱卿竟如此关心朕,不如就有你们替朕试一试此丹。” “这……” 众大臣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却无一个人感上前去。 “哼!你们口口声声说此丹有毒,却无人敢以身试之。“ 崇祯冷笑一声,目光扫过群臣,见他们或惊惧、或狐疑,唯独无人敢上前一试,他心中愈发失望。 “此丹通体晶莹,内里似有紫气流转,如云霞翻涌,又似星河暗藏。如此的玄妙令人沉浸其中,就算不是真正的仙丹也绝不是凡物,不知道那‘圣主’究竟是以何等手段炼制这紫霞丹的……” 崇祯如痴如醉的端详着手中的紫霞丹,突然开口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一愣,随机反应过来,皇帝是在问那个那个信使的名字,一旁的侍卫推了推信使的身体示意他开口说话。 “小的......张铁鞭。“ 信使抬起头仰望着面前那高高在上的帝皇:“祖辈三代都是漳州府驿卒......” 崇祯闻言视线从哪紫霞丹上移开投向下方,他注意到张铁鞭的右耳缺了半片,那是驿卒遇急务时咬耳代誓的标记。 “从漳州到京城,你用了多久?“ 张铁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六天......七夜。跑死......五匹千里马......“ 这时,一旁的侍卫跪行上前禀报:“陛下!臣验过驿券,此人九月十五申时自漳州出发,今日寅时抵朝阳门,实跑死马匹五匹。“ 王承恩适时的到崇祯身旁附耳低报:“按制,漳州至京两千四百里,限八日到。但……按《大明会典》,八百里加急跑死三匹马即需换人。” 崇祯凝视着这个满身尘土的信使,看到他磨破的靴子里露出的血肉模糊的脚趾,看到他眼中那种不顾一切的狂热。 这种眼神,他已经很久没在臣子眼中见过了,到底是东西让他如此的狂热奋不顾身。 “好一个张铁鞭。“崇祯突然将手中的紫霞丹递到张铁鞭嘴边:“你既如此忠心,若我将这仙丹赐于你……你敢吃吗?“ 闻言这个遍体鳞伤的驿卒突然浑身颤抖起来,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枚发光的丹丸,干裂的嘴唇哆嗦着,竟不敢伸手去接。 “陛……陛下……“张铁鞭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这、这真的是赐给小人的仙丹吗?“ 崇祯一怔,他看见这个驿卒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那不是对皇权的敬畏,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 张铁鞭的目光在紫霞丹和皇帝之间来回游移,浑浊的眸子里竟泛起泪光。 “小的……小的在漳州亲眼见过圣主显圣……“张铁鞭突然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金砖上当当作响:“这紫霞丹乃圣主所赐,能活死人肉白骨,是真正的仙家宝物啊!陛下真的……真的愿意赐给小人?“ 崇祯心头一震。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卑微的驿卒,是真心实意地相信这是一枚仙丹。 这份纯粹的信仰,让见惯了朝堂虚与委蛇的皇帝感到一阵恍惚。 崇祯沉默了一会,似乎子啊犹豫是否真的将这枚仙丹赐给张铁鞭,但最后他还是将丹丸又往前递了递:“朕金口玉言……你为朕昼夜驰骋两千里,合该受此赏赐。“ 张铁鞭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他颤抖着伸出双手,像接圣物般小心翼翼捧住紫霞丹。在吞服前,这个粗犷的汉子竟虔诚地将丹药举过头顶,朝南方漳州方向拜了三拜。 “谢圣主恩典!谢陛下恩典!“ 这一幕让满朝文武都愣住了。首辅周延儒脸色阴晴不定,而钦天监副使曾泰则若有所思地捋着胡须。 说罢,张铁鞭颤抖将手中的紫霞丹往口中送去。 丹丸入口的刹那,异变陡生! “啊!“张铁鞭突然发出一声痛呼,整个人剧烈抽搐起来。 周延儒见状大喜:“陛下快看!此丹果然有毒……“ 话音未落,一道耀目紫光自张铁鞭七窍迸射而出,将整个乾清宫照得如同白昼! 群臣纷纷以袖掩面,惊叫连连。待光芒稍敛,众人定睛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张铁鞭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干裂的嘴唇变得红润,那双磨出血的脚趾也在众人注视下愈合如初。更惊人的是,他灰白的鬓角渐渐转黑,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岁。 “神迹……这是神迹啊!“王承恩激动得老泪纵横,扑通跪地。 陈演佝瞪大眼睛,喃喃道:“活死人,肉白骨……这莫非真是仙家手段?“ “这......“张铁鞭摸着自己恢复的脸庞,眼中充斥着难以置信但又有几分理所应当,他立刻跪伏在地:“谢陛下恩典!谢圣主恩典!“ 崇祯死死盯着张铁鞭的变化,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他忽然想起自己这些年焚膏继晷、宵衣旰食,却始终挽不回大明颓势。而此刻,一枚小小的丹丸就能让人脱胎换骨…… 原来这世上,真有超越凡俗的力量! 这才是真正的仙丹!????嘉靖帝穷极一生都未能得到的……真正的长生之药! 殿中一片死寂,所有大臣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崇祯的手微微发抖,他转身看向王承恩手中的黄道周书信和那幅画像。 画像中,白衣仙人悬浮空中,金色的眼眸仿佛穿透纸面直视人心。 第74章 南巡 崇祯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画像上那超凡脱俗的白衣身影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画纸边缘。 殿内静得能听见铜漏滴水的声响,群臣屏息,等待皇帝的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这位帝皇终于缓缓开口:“备驾……朕要南巡漳州!“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陛下!万万不可啊!”首辅周延儒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声音颤抖。“国不可一日无君!况且如今流寇肆虐,辽东告急,陛下岂可轻离京师?“ “对啊!天子岂可轻涉险地?若遇不测,天下震动啊!”兵部尚书陈新甲亦伏地叩首。 “陛下三思!这圣主是否是真仙还尚未确定,就算他真是真仙下凡,也当遣重臣前往迎请便可,何须圣驾亲临?”礼部尚书陈演高声疾呼,面色涨红。 “陛下三思!“数十位大臣齐刷刷跪倒,额头碰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但这个时候兵科给事中光时亨却走上前来:“陛下,臣愿率精兵护送陛下南下!若那圣主真有通天之能,或可救我大明……“ 光时亨还没说完,周延儒就大声反驳道:“荒缪!如今李自成已破开封,张献忠肆虐湖广,满清铁骑更是虎视眈眈!若他们得知陛下离京南下,必定会派遣刺客暗杀!此去凶多吉少啊!“ 户部尚书蒋德璟也急声道:“陛下,周大人说的对啊。京畿防务空虚,若陛下离京的消息传出,只怕流寇会趁机直扑京城!当年土木堡之变......“ “住口!“崇祯厉声打断,但蒋德璟的话已如利箭刺入他心头。英宗被俘的惨剧历历在目,他握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他何尝不知此行的凶险?那些狼子野心的逆贼个关外蛮夷若他们得知大明皇帝孤身南下,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截杀! 想到这里崇祯犹豫起来,但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太祖朱元璋的身影。 那个从乞丐到帝王的男人,提着刀剑,在血与火中打下这大明江山。 当年太祖何等气魄?北伐元廷,驱逐胡虏,恢复中华!可如今呢? 崇祯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指甲因常年熬夜批阅奏章而泛着青灰色。 ''朕却连京城都不敢出吗?'' 崇祯的胸口一阵刺痛。 他又想起了成祖朱棣,七下西洋,万国来朝,何等煌煌气象!可如今的大明,内忧外患,风雨飘摇,连一个小小的驿卒都敢在朝堂上直言“大明气数已尽“! 望着下面的大臣们,崇祯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带着一种决绝的疯狂。 “诸位爱卿,朕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煤山上,脚下是燃烧的紫禁城......“ 殿中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朕知道,大明撑不了多久了。“ 崇祯缓缓站起,手中依然紧握着那幅画像:“李自成在陕西,张献忠在湖广,皇太极在关外......而朕的朝堂上,只有你们这群争权夺利的废物!“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如今上天降下仙人,给大明最后一线生机,你们却要朕坐以待毙?“ 周延儒还想要再劝。 “够了!“但崇祯突然厉喝一声,声音如雷霆炸响,震得满朝文武瞬间噤若寒蝉。他猛地站起身,龙袍袖口一甩,冷声道:“王承恩,去东宫传太子来!“ 大殿内鸦雀无声,只听得见崇祯沉重的呼吸声。 片刻后,太子朱慈烺匆匆赶来,年仅十五岁的少年身着杏黄色龙纹常服,面容清秀却略显苍白。他快步上前,跪伏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崇祯凝视着太子,目光深沉如渊。他忽然转身,大步走向御座旁的剑架,一把抽出那柄象征皇权的永乐御剑。 此剑乃成祖朱棣亲征漠北时所佩,剑身寒光凛冽,剑鞘镶嵌七宝,历代皇帝皆以此剑示天命所归。 “太子,上前!“崇祯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铁。 太子一怔,随即起身走到御阶之下。 崇祯手持宝剑,一步步走下丹墀,满朝文武屏息凝神,无人敢出一言。他来到太子面前,忽然双手托剑,郑重递出。 “朕离京期间,由你监国。“崇祯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此剑乃太祖、成祖所传,今日朕交予你……若朕此行不归,你便是大明的皇帝!“ 太子也浑身一震,眼中瞬间涌出泪水:“父皇!儿臣岂敢......“ 崇祯却充耳不闻,只是紧紧盯着太子,一字一顿道: “朱慈烺,接剑!” 太子浑身颤抖,眼中已有泪光闪烁。他自幼受儒家教导,深知此剑分量,更明白父皇此举意味着什么,这是托付江山! “接剑!“崇祯猛然提高声调,眼中迸发出近乎偏执的决绝,“朕意已决,不容更改!“ 太子颤抖着双手接过宝剑,剑身沉重,几乎令他站立不稳。 崇祯随即转身,面对满朝大臣,目光如刀般扫过每一个人:“尔等听旨!太子监国期间,六部政务皆由太子决断,敢有阳奉阴违者,以谋逆论处!“ 周延儒再也按捺不住,扑通跪倒,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陛下!天子乃万乘之尊,岂可轻涉险地?若遇不测,社稷何存?臣请陛下三思啊!“ 陈新甲也跪伏在地,声音颤抖:“陛下,,岂可......“ “住口!“崇祯厉声打断,眼中寒光闪烁,“朕登基十五载,日夜忧劳,却眼见山河破碎、流寇四起!辽东沦丧,中原饥荒,陕西人相食!尔等告诉朕,除了求仙问天,朕还能如何?!“ 他猛地指向殿外,声音嘶哑却坚定:“朕今日离京,非为一己之私,而是为大明江山、为天下苍生!若此行能得仙人指点,救万民于水火,朕纵死何憾?若朕不归......“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在太子身上,“太子继位,当以中兴为己任!“ 太子紧紧抱住宝剑,泪水滚落,却咬牙挺直腰背:“儿臣......遵旨!“ 崇祯深深看了太子一眼,随即大步走向殿门,龙袍翻飞如垂天之云。满朝文武跪伏一片,无人再敢阻拦。 周延儒面如死灰,陈新甲颓然瘫坐,唯有蒋德璟抬头望向崇祯的背影,眼中竟有一丝敬佩。 第75章 各方反应 皇太极斜倚在貂皮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白玉扳指。范文程跪坐在下首,正在低声禀报刚收到的密报。 “北京城里的探子亲眼所见,崇祯在朝堂上将永乐御剑交给了太子,说要亲赴漳州寻访什么''圣主''。“ “崇祯要南巡?“皇太极浓眉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消息可靠?“ 范文程恭敬地递上一封密信:“千真万确。探子说朝堂上还出现了一枚会发光的仙丹,当场治愈了一个垂死的驿卒。“ “圣主?“皇太极嗤笑一声,将扳指重重按在案几上:“这明朝皇帝是疯魔了不成?竟信这些神鬼之说!“ 范文程却微微皱眉:“大汗,探子说漳州确有异象……“ “荒谬!“皇太极猛地站起身,魁梧的身躯在烛光下投下巨大阴影:“不过是江湖术士的障眼法!崇祯这蠢材,大明江山都快丢了,还有心思求仙问道!“ 皇太极冷笑一声:“堂堂明国皇帝竟信了这等荒诞之言?仙人?若真有仙人,何不早降雷劈了朕的八旗铁骑?” “这崇祯小儿若想南下到漳州去,必定要走水路……” 说话间,他大步走到地图前,粗壮的手指沿着大运河一路南下:“传令多尔衮,率精锐骑兵秘密南下,务必在崇祯抵达漳州前截杀他!“ “崇祯若死,太子朱慈烺不过十五岁,无甚威望,朝中大臣必争权夺利。东林党、阉党余孽、勋贵世家,谁不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到那时……“皇太极死死地盯着大明辽阔的疆域图,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大明内斗不休,辽东空虚,正是我大清入主中原的良机!“ 范文程一惊:“大汗,崇祯若死,明朝必乱,但……“ “但什么?“皇太极转身,鹰目如电。 范文程深吸一口气:“但那''圣主''若真有神通,多尔衮贝勒此去恐怕……凶多吉少,而且崇祯万万不能死在我们手上!“ “为何?“皇太极皱眉。 “若崇祯死于我之手,明朝上下必同仇敌忾,反倒让他们团结起来。“ 范文程缓缓道:“但若他死在流寇手里,或者……死在‘天意’手里,那明朝只会更乱。“ 皇太极沉默片刻,也绝得有道理便大笑说:“好!那就兵分两路。 派阿济格带人伪装成流寇,在半路截杀崇祯,再嫁祸给李自成或张献忠。 多尔衮则去漳州探个虚实。若真有仙人,我大金也该去拜会拜会;若是骗子……“ 说到这里,皇太极眼中寒光一闪:“就连他也一起收拾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武昌·楚王府 张献忠看着桌上的情报,一脚踢翻面前的酒案,金杯玉盏滚落一地。 “龟儿子!” 张献忠瞪着跪在地上的探马,络腮胡子气得直抖:“狗日的崇祯老儿要学他祖宗修仙?还要跑到南边去找神仙?老子还没打进北京取他小子的脑袋呢!“ “还有那‘圣主’是个什么玩意儿?从哪冒出来的?最近这家伙比老子的‘八大王’名头还响?” 谋士徐以显连忙上前:“大王息怒。崇祯此次南巡定要走走水路沿大运河南下,正是我们的机会!“ “机会?“张献忠眯起三角眼,“啥子机会?“ 徐以显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大王,崇祯若落入我们手中,咱们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 “挟天子以令诸侯?“张献忠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跳起,“哈哈哈!好!好计!“ 他一把揪住徐以显的衣领,狞笑道:“老徐,你他娘的就是聪明!“ 徐以显强忍惧意,继续道:“大王,崇祯若被我们控制,朝廷必乱,李自成和皇太极也会投鼠忌器。咱们可以借崇祯的名义,逼各地明军投降,甚至让南京那帮狗官乖乖送钱送粮!“ 张献忠松开手,摸着下巴思索片刻,突然狞笑:“好!那就这么办!“ 他猛地转身,冲殿外吼道:“李定国!“ 年轻的李定国快步走入,抱拳行礼:“父王。“ 张献忠咧嘴一笑:“你带三千精锐,沿运河北上,给老子盯紧了崇祯的船队!记住……要活的!“ 李定国眉头微皱:“父王,若遇明军水师……“ “怕个屁!“张献忠一脚踹翻案几,“崇祯那废物连李自成都打不过,还能翻出什么浪?“ 厅中众将哄堂大笑。唯独军师潘独鳌若有所思地捋着胡须:“大王,那漳州的''圣主''……“ “狗屁圣主!“张献忠不屑地啐了一口,“老子还''阎王''呢!要真有神仙,咋不先把崇祯收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张献忠还是转头看向徐以显:“老徐,你再派几个机灵的,去漳州探探那‘圣主’的底细。若真有神仙,老子倒要看看,是他仙法厉害,还是老子的刀快!“ 徐以显躬身:“属下这就去安排。“ 张献忠满意地点头,抓起酒坛灌了一口,抹嘴狞笑:“崇祯啊崇祯,你跑得了李自成,跑得了皇太极,可跑不了老子张献忠!“ 开封·周王府 李自成坐在原本属于周王的金丝楠木椅上,漫不经心地听着部下汇报。他身形瘦削,面色黝黑,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漳州''圣主''?“李自成嗤笑一声,“崇祯老儿是病急乱投医了。不过那圣主到有意思,竟然学着饿搞福禄宴……哈哈哈哈……“ 刘宗敏啃着羊腿嘟囔:“管他找神仙还是妖怪,咱们直捣北京城就是!“ “闯王!万万不可轻敌啊。“ 谋士李岩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真有仙人相助明朝……“ “怕啥?“李自成摆摆手:“饿们百万大军,还怕他一个装神弄鬼的?“他转头看向角落里一个沉默的青年,“良,你读过书,你说说?“ 名叫良的青年抬起头,他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清秀却带着风霜之色。烛火在他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那道从眉骨贯穿至下颌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 “大哥。“良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关于这个圣主的传闻,我不太相信。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人,那这个世道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 但我最近听到海商都在传唱圣主的事迹,每一个去过漳州的人都说的有声有色的好似若有其事一般。 盛名之下无虚士,若漳州那位真有些异于常人的本事……“ 李自成不耐烦地打断:“真又怎样?饿不信神仙皇帝,只信手中的刀!“ 良沉默片刻说道:“大哥,我想辞行。“ “啥?“闻言李自成一愣瞪大眼睛:“你要走?“ 李自成顿了顿说道:“你这小子还是为了那个叫穗的丫头?“ 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后张嘴回答道:“是,若不是你一再挽留,本来我在洛阳之时就应该走了……“ 良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粗粝的城墙砖:“最近我听闻有人在洛阳湖见过她……我得去找她。“ 李自成盯着良看了许久,突然大笑抓起酒坛仰头痛饮,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下巴滴落在衣服上。 “呜……痛快!” 李自成一把将喝完的酒坛扔在良的脚下砸的稀碎,然后摆了摆手说道:“滚吧!读书人就是事儿多!记住,要是混的不好了,记得回来找老子!“ 第76章 圣水 漳州城的晨雾还未散尽,东方的天空刚泛起鱼肚白,圣主庙前的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 这座由百姓自发建造的庙宇,从奠基到落成只用了短短七日。 青砖是从各家各户凑来的,梁木是樵夫们连夜从山上砍来的,就连庙顶的琉璃瓦,也是城里瓷器铺的老板砸了自家存货熔铸的。 “快看!圣主像要揭幕了!“一个背着孩子的妇人踮起脚尖。 庙前高台上,李云涛身着崭新的藏青色道袍,银白的发髻用一根桃木簪束起。他身后跟着两个小童。左边是穿着白色襦裙的李玉儿,右边是不断扯着衣领的橙芸。 橙芸扭动着身子,猫耳在法冠下不安地抖动:“勒死喵了!这破衣服难受死了!“ 她伸手就要扯开领口的珍珠纽扣,却被一旁的李玉儿拦住。 “橙芸姐姐别动!圣主大人说过,今天要乖乖的。“李玉儿踮起脚按住她的手腕,小姑娘自己穿着素白祭服,发髻上簪着朵新鲜的茉莉,活像个小仙童。 黄雨霞从后面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条绣有莲花纹样的腰带:“橙芸姑娘,再忍忍。等游街结束,我让厨房给你准备十条烤鱼。“ 橙芸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但随即又蔫了下去:“可是这衣服勒得我尾巴疼......“ 她转身翘起辟谷给黄雨霞看,那条橘色尾巴被硬塞在礼服下摆里,鼓出一个可疑的凸起。 看着这一幕,黄玉霞这位千金大小姐不由掩面直笑。 过了一会儿李云涛见时候差不多了,便清了清嗓子,人群立刻安静下来。他双手捧着一卷黄绢,声音洪亮如钟:“圣主临凡,泽被苍生。今立庙宇,永奉香火!“ “哗啦“一声,覆盖在圣主像上的红绸被揭开。 三米高的石像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林神都负手而立,衣袂翻飞如真,那双用黑曜石镶嵌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顿时间,广场上顿时跪倒一片。有老人颤巍巍地叩头,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有妇人抱着生病的孩子,将孩子的小手按在雕像基座上;甚至几个衙役也偷偷在人群外围跪下,手里的水火棍歪倒在一边。 “圣主慈悲!“的呼声此起彼伏。 李云涛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时,发现橙芸不见了。他心头一跳,却见那橘色的小脑袋正钻在供桌下偷吃贡品。 “橙芸!“李云涛压低声音。 “喵?“橙芸叼着半块桂花糕,满脸无辜地抬头。她的猫耳上沾着糕饼屑,嘴角还挂着亮晶晶的蜜饯糖浆。 黄雨霞连忙把她拽出来,用帕子擦她的脸:“待会要游街的,你这副模样怎么见人?“ “游街是什么?能吃吗?“橙芸舔着嘴角问。 李玉儿踮脚给她系好歪掉的腰带:“就是穿着漂亮衣服,在大家面前走过去。爹爹说会有好多人看我们呢!“ 李云涛看着橙芸顽皮的模样,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仅仅是游街,橙芸你可是圣主大人的童子,今日来了不少外地求医的百姓要由你来分发圣水。” 说着李云涛拿来了出了一瓶紫霞丹倒到面前的大水缸里,所谓的圣水就是用紫霞丹融化后带有马符咒神力的水。 晨钟响起时,游街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 八名壮汉抬着圣主像走在最前,李云涛手持拂尘紧随其后。橙芸和李玉儿各捧着一个鎏金铜盆,盆中清水泛着奇异的紫色光晕。 郑成功骑着白马在队伍侧面护卫,此时他身着便装,腰间的绣春刀却擦得锃亮。马鞍上挂着的不是弓箭,而是一个装满紫霞丹的皮囊。 “开始吧。“李云涛挥了挥拂尘。鼓乐声顿时响彻云霄。 队伍缓缓移动,刚转过街角,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整条朱雀大街挤得水泄不通,屋檐上、树杈上甚至临街的窗棂间都爬满了人。 最前排跪着的都是面黄肌瘦的外地人,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有的拄着拐杖,有的被人搀扶,眼中却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听说圣水能治百病……“ “我走了一百里路,就为求一碗圣水……“ “圣主保佑,让我家小宝的病好起来……“ 窃窃私语声中,远处传来了清脆的铃铛声。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所有人都伸长脖子望向街道尽头。 当看见李云涛等人的队伍时,人群都纷纷往前挤去。 “玉儿!快洒水!“不等李云涛指示,橙芸已经踮起脚,小手拿着瓢子在铜盆里搅动。紫色的水珠飞溅起来,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微型彩虹。 李玉儿学着她的样子,用稚嫩的声音喊道:“圣主赐福,病痛消除!“ 第一滴紫水落在一个脖颈长满脓包的孩子脸上。溃烂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孩子突然睁大眼睛,用清亮的声音喊道:“娘!我不疼了!“ 人群瞬间沸腾了。百姓们争先恐后地往前挤,无数双手臂伸向那两个小小的铜盆。 “排队!排队!“郑成功骑马在人群外围维持秩序,却收效甚微。眼看场面要失控,他突然灵机一动,抓起一把紫霞丹抛向空中。 “圣主显灵!“郑成功高喊。丹药在空中划出紫色弧线,人群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 趁这个间隙,李云涛连忙示意队伍继续前进。 橙芸玩得兴起,索性把整个铜盆举过头顶。“喵哈哈!下雨啦!“ 她旋转着身子,紫水像雨点般洒向四面八方。 “橙芸!“黄雨霞想阻止已经来不及。紫水淋湿了橙芸自己的礼服,朱红色的衣料上晕开大片紫色云纹,反而显得更加华美。 街边的百姓纷纷张开嘴接住水珠,有人脱下衣服当网兜,更有甚者直接趴在地上舔石板上的水渍。 “我的眼睛!我能看见了!“一个瞎了只眼的老翁突然跪地大哭。 “爹!爹你站起来了!“年轻人扶着突然康复的老父亲,两人抱头痛哭。 欢呼声如浪潮般席卷整条街道。百姓们仰头承接圣水,有人喜极而泣,有人跪地长拜,更多人拼命往前挤,希望能沾到一点神迹。 但街上欢快的气氛不同的是,在街道旁的酒楼里一道阴冷的目光正盯着这里。 “聚贤楼“二层的雕花窗半掩着,漳州商会的会长洪德全用象牙柄折扇挑开纱帘,阴沉的目光落在街面跪拜的百姓身上。他指节敲击窗棂的节奏,与楼下“圣主慈悲“的欢呼形成诡异反差。 “愚不可及。“洪德全冷哼一声,扇骨在窗棂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紫檀木圆桌旁围坐着绸缎庄东家马世荣、盐商周汝昌等七人,都是漳州城里数得上号的富户。桌上摆着八珍玉食,却无人动筷,每个人脸上都蒙着一层阴翳。 “这新上任的黄县令这通告……“ 洪德全转身看向众人从袖中抖出一纸公文,盖着漳州府的大印:“明日就是最后期限。漳州大户每家最多只准留二十亩田地,余者尽数分给佃户……大伙都说说该怎么办?“ 公文在众人手中传递,发出沙沙的响声。烛火跳动间,照出纸上凌厉的字迹。 限十日内,各户按实呈报田产,逾时不报者,以隐匿论处。 “怎么办?!” 一个模样富态的米商,用他那胖手抓起来桌上公文,眯着眼睛盯着纸上的字:“老夫祖传的一千八百亩水田,养着漳州半数的米铺,他一句话就要分给泥腿子?“ “田算什么?我那三百亩盐碱地给他便是!可这新定的商税……“ 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突然拍案,茶盏震得叮当响。这个平日最讲究仪态的盐商此刻青筋暴起:“那黄道周发个公告商税就要翻两番!我运一船盐到潮州,扣了税银还能剩多少?!“ 布行杜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道:“那你们倒是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听的话,半辈子积攒的产业都要拱手让人;不听的话……” 众人都没有回答屋内一片死寂,只听得窗外百姓欢呼“圣主慈悲“的声音。 “咳咳……” 洪德全突然咳嗽一声吸引众人注意力,然后缓缓开口道:“诸位要我说,听是肯定要听的,毕竟圣主惹不起。但怎么个听法……里面可大有文章!“ 这个时候角落里传来声嗤笑。众人回头,只见钱庄东家孙守财正用银签剔牙,金牙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三十年前赵明德那会儿,诸位可不是这般怂样。“ 这句话像一把刀,猛地剖开了众人心头的旧伤疤。洪德全的手指突然停住,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诸位可还记得,三十年前赵明德那小子初来乍到,也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孙守财眯起浑浊的眼睛:“减免赋税?修桥铺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但最后呢……“ 闻言,屋内霎时一静,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朝着县衙的方向望去,一段泛黄的记忆缓缓在心头涌现。 盐商周汝昌突然压低声音:“那年大旱,是我们买通了粮行的伙计,在粥里掺沙子……“ “是我找的泼皮,在衙门口喊''狗官假仁假义''。“布商杜老板接话,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 米商郑胖子阴森森地笑了:“最妙的是赵夫人那事。谁能想到几个''饥民''能混进后衙?“ 洪德全猛地抬手制止,他警惕地看了眼门外,确认无人偷听才继续道:“当年之事,休要再提。“ 众人噤若寒蝉,但眼中都闪烁着心照不宣的光芒。 饥民是他们煽动的,谣言是他们散布的,连赵明德夫人被踩死的惨剧,也是他们买通的泼皮刻意制造的…… 孙守财见此一幕不屑的笑道:“一群无胆匪类,当初你们怎么搞赵明德那厮,现在就怎么搞黄道周!” 第77章 谋划 饥民是他们煽动的,谣言是他们散布的,连赵明德夫人被踩死的惨剧,也是他们买通的泼皮刻意制造的…… 孙守财见此一幕不屑的笑道:“一群无胆匪类,当初你们怎么搞赵明德那厮,现在就怎么搞黄道周!” 洪德全眯起来眼睛开口道:“孙兄慎言。此一时彼一时,赵明德不过是个凡人,可这位……“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天上,压低了声音:“可是真神仙!“ 孙守财闻言不由冷笑一声:“那又如何?赵明德背后就没有靠山吗?那赵明德可是东林党核心江南赵氏的子弟!但那又如何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还不是被我们搞的死死的!” 这时窗缝漏进的欢呼声忽然变大,隐约听见橙芸清脆的“圣水来啦“。 孙守财听着这声音踱到窗前,正看见李云涛俯身给贫民赐福的场景,阴冷的笑了起来:“诸位还记得当年怎么让那''青天老爷''变成咱们的看门狗么?“ “当年要不是我们煽动饥民闹事,让他尝到''为民请命''的苦果,那赵明德怎会性情大变? 本来以赵明德背后的关系他只要在这待上几年混混资历就能青云直上一路高升,可那个家伙却三十年如一日待这小小的漳州,如同疯魔一般每日想方设法的去折磨底下的泥腿子。 还喜欢联合我们一起去压榨那些泥腿子,可怜,他还不知道不知道他落到如今的这幅模样都是我们搞的鬼。哈哈哈哈……“ “这次也一样!“ 洪德全闻言沉思片刻,眼中闪烁这精光突然开口:“孙兄说的对!不过黄道周背后毕竟站的是圣主,必须谨慎万分。“ 米商大声说道:“那该这么做?赵老哥你可是考过秀才的脑瓜子比我们聪明,你快想想有什么办法?” 洪德全环视众人,缓缓竖起三根手指:“我已想到一个主意,分三步走。第一步,让那些泥腿子自己乱起来。“ “妙啊!“周汝昌一拍大腿,“圣水不是能治病吗?若是有人喝了反而病情加重……“ “愚蠢!“洪德全厉声打断:“你想直接触怒圣主?“他压低声音,“我的意思是,让那些分到田地的贱民自己闹起来。比如……突然发现地契有问题,或者灌溉水源被截断。“ 米商郑胖子眼睛一亮:“我认识几个专门放印子钱的,可以让他们去''帮帮''那些刚分到田的农户。“ “第二步,“洪德全继续道,手指一根根屈起:“从黄道周身边人下手。那个些个跟着他一起回漳州的家臣,查查他们有什么把柄软肋。还有他女儿……“ 绸缎庄马世荣突然插话:“听说黄小姐与郑家公子走得颇近?若是传出些风言风语……“ 众人会意地笑了。洪德全点头:“最后一步,等乱象足够多时,我们联名上书,说黄大人新政导致民生凋敝,请他''酌情调整''。“ “高!实在是高!“周汝昌抚掌大笑:“既不直接对抗圣主,又能逼黄道周让步!“ 孙守财却泼了盆冷水:“别忘了,三十年前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结果赵明德那疯子直接派兵抓人!如果不是我们早有准备找了几个替死鬼,恐怕我们几个的坟头草已经三尺高了。“ “所以这次要更谨慎。“洪德全从袖中掏出一份名单:“这些是衙门新换上的书吏、差役,先摸清哪些人能收买。记住,银子要给够,但不能留下把柄。“ 他将名单在烛火上点燃,看着纸页化为灰烬,目光扫过众人:“三日后,我要看到漳州城乱起来。但记住……谁要是走漏风声,别怪我赵某人不讲情面!“ 所有人都面露阴笑,唯有孙守财听着洪德全等人的谋划,嘴角微微抽动,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自己眼中的讥讽。 洪德全啊洪德全,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赛诸葛’? 孙守财在心中嗤笑:不过是守着那点芝麻大的利益,鼠目寸光! 三十年了,还是这套把戏。洪德全这老狐狸,算计来算计去,眼里还是只有那几亩薄田、几船私盐。 孙守财的目光扫过屋内众人,看着他们脸上或阴狠、或贪婪的神情,心中愈发不屑。 他们以为圣主是什么?一个可以糊弄的凡人官员?那可是真仙! 孙守财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在心中暗自思量着:仙人手段,岂是凡人能揣测的?说不定,他此刻就能听到我们说的话,甚至能看透我们的心思! 他心中微微一凛,但随即又升起一股兴奋。 我孙守财能从一介平民爬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可不仅仅是心够黑、手段够狠,更要有远见! 圣主的存在,影响的何止是漳州?整个大明,甚至天下格局,都可能因他而改变! 想到这里孙守财看向窗外,街道上百姓们仍在欢呼,圣主教的旗帜迎风飘扬。 你们这群蠢货,还在想着怎么保住自己的那点田产、商税? 呵,等你们把事情闹大,惊动了圣主,我再‘大义灭亲’,举报你们,岂不是能直接进入圣主大人的视野? 孙守财心中盘算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到时候,我孙守财,就是圣主眼中的‘忠义之士’,说不定还能从圣主大人手上得到点什么赏赐…… 想到这里,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跪在圣主座前,声泪俱下地控诉这些“奸商“的模样。或许圣主会赐下一枚仙丹?或者…… 孙守财心跳突然加速……传授些修仙法门? 心中的兴奋几乎快要压抑不住了,孙守财放下茶杯,脸上重新挂上那副市侩的笑容,附和着洪德全的计划,甚至还主动提议。 “赵会长说得对,咱们得谨慎行事,不能直接对抗圣主。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可以……” 洪德全满意地点头:“孙兄果然深谋远虑!” 孙守财谦逊地笑了笑,心中却冷笑:“蠢货,你们越作死,我越有机会!” 他暗自决定,等洪德全他们的计划进行到关键时刻,他再“幡然醒悟”,向圣主举报,一举成为圣主眼中的“可用之人”! “就这么定了!“洪德全的宣言将孙守财拉回现实:“三日后,我要看到漳州城乱起来!“ 众人举杯相碰,孙守财的金牙在烛光下闪闪发亮。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咽下的不仅是醇酒,还有更灼热的野心。 等着瞧吧,等圣主注意到漳州的''异常''…… 我孙守财,定要抓住这改命的机缘! ———————— 第78章 洪德全(上) 洪德全放下茶杯,象牙柄折扇“啪“地一声合拢。“诸位,既然计议已定,不如现在就去县衙走一趟,给咱们这位黄大人一个''惊喜''。“ 米商郑胖子手中的茶盏一抖,溅出几滴在锦缎衣袖上。“现……现在就去?“ “怎么,马老板怕了?“盐商周汝昌阴阳怪气地笑着。 洪德全站起身,整了整织金云纹的衣领。“趁热打铁。圣主庙开光,黄道周此刻必定在县衙。咱们去表个态,让他放松警惕。“ 窗外,游街的队伍已经远去,只余下零星几个老弱妇孺还在街边跪拜。 洪德全眯起眼睛,目光扫过众人:“记住,面上要做得漂亮。谁要是露了马脚……“他轻轻拍了拍腰间玉佩,那上面刻着“洪“字家徽。 众人心中一凛,纷纷起身整理衣冠,孙守财落在最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聚贤楼,沿着朱雀大街往县衙走去。 沿途百姓见到这群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富商老爷,纷纷避让。有胆大的孩童躲在母亲身后偷看,立刻被拽了回去。 “娘,那个高个子老爷腰上挂的是什么?“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男孩指着洪德全腰间的玉佩。 妇人脸色煞白,捂住孩子的嘴:“嘘!那是洪家的徽记,莫要乱指!“ 洪德全耳尖微动,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故意放慢脚步,让身后众人排成整齐队列。 阳光下,几位绫罗绸缎加身的富商宛如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缓缓游向县衙。 转过街角,县衙大门已近在咫尺。衙役们见到这群人,立刻挺直了腰杆,水火棍重重杵地。 “漳州商会洪德全,携众商户求见黄大人!“洪德全声音洪亮,拱手行礼的动作一丝不苟,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领头的衙役是新调来的张捕头手下,见状犹豫片刻,还是转身进去通报。 不多时,县衙中门大开。 “诸位老爷请。“衙役侧身让路,眼中却满是警惕。 洪德全昂首迈入,却在跨过门槛的瞬间僵住了。 县衙大门内侧的匾额上,一只巴掌大的乌龟正死死盯着他,龟壳上“清正廉明“四个字在阳光下刺得他眼睛发疼。 正是被圣主变成龟形的原县令赵明德。此刻它绿豆般的眼睛瞪得滚圆,龟嘴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洪德全清楚地看到,那龟眼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 洪德全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赵明德这老乌龟,果然还记着三十年前的事,或许赵明德早就知道是他干,但也奈何不了他只能拿那些刁民泻火罢了。 想到这里洪德全突然停步,指着县衙大门上方,“诸位。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抬头,望着赵明德所变的乌龟。 那乌龟突然伸长脖子,绿豆小眼直勾勾地盯着郑胖子,吓得他后退两步差点绊倒。 “这......“米商郑胖子指着乌龟,手指微微发抖。 “郑兄莫要害怕,赵明德这厮平日里坏事做尽,活该有此下场!“ “走吧诸位,去见黄大人。“洪德全整了整衣冠,率先迈入县衙大门。 县衙内堂 黄道周正在批阅公文,听闻商会众人求见,眉头微皱。他放下毛笔,示意衙役带人进来。 “黄大人。“洪德全领着众人行礼,脸上堆满笑容,“我等商议多时,决定全力支持大人新政。“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地契,恭敬地呈上:“这是我等名下所有田产的地契,请大人过目。“ 其余人也纷纷呈上地契,连最吝啬的米商郑胖子都交出了全部田册。 黄道周接过地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洪会长,你们这是......“ “大人明鉴,“洪德全笑容可掬:“圣主大人推行新政,我等自当鼎力相助。不仅田地,商税也按新规缴纳。“ 盐商周汝昌也上前一步:“是啊大人,我等商户愿为漳州百姓尽一份力。“ 黄道周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心中警铃大作。这些平日里锱铢必较的商人,今日竟如此爽快? 黄道周狐疑地翻看地契,看着米商郑胖子:“郑员外,你那一千八百亩水田……“ “全在这里了!“郑胖子拍着胸脯:“能为新政出力,是郑某的荣幸!“ 黄道周又看向周汝昌:“盐税加两成,周老板也同意?“ 周汝昌眯着眼睛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圣主庇佑漳州,我等自当尽心。“ 堂内一时寂静。黄道周缓缓合上文书,目光如炬扫过众人:“诸位可想清楚了?“ “分田地、增商税,可是圣主大人的命令。若有人阳奉阴违......“ “不敢不敢!“洪德全连连摆手:“我等岂敢违逆圣主?大人放心,我等回去就通知其他商户,明日便将地契全部上交。“ 黄道周盯着洪德全看了许久,缓缓点头:“好,既然诸位如此明事理,本官也不多说了。记住,圣主大人神通广大,任何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是是是......“众人连连称是,唯有孙守财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商会众人离去后,一道身影缓缓从后门走出来。 来人身姿挺拔,虎背熊腰,面容刚毅身上戴着崭新的腰牌,上面“典史“两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此人正是张捕头,现在应该称为张典史了。 半个月前,他还是个被排挤的小捕头,连俸禄都要被克扣三成。 如今县衙大洗牌,那些与赵明德狼狈为奸的衙役捕快,要么被变成耕牛拉去犁地,要么被依法判罪关入大牢。 而他这个一直不肯同流合污的“刺头“,反倒因祸得福,被黄道周破格提拔升官了。 不需要吏部铨选,皇帝签批,直接一句话他就从一个编外人员,摇身一变成了登记在册吃皇粮的朝廷命官。 虽然只是个不入流芝麻官,但好歹也是官啊。 之前他儿子小虎总是说最想要考取功名和他一样做个好官,张文一直没敢和小虎说他们一家是贱籍没有资格参加科举。 但现在已经不同了,他现在已经是官身以后小虎真的想要科举也有机会的。 “是张文啊。“黄道周正在翻阅地契,见他进来脸上露出罕见的笑意:“坐吧。“ 第79章 洪德全(下) “刚才洪德全他们的话相比你也听到了,说说你的看法……” 黄道周亲自倒了一盏茶递给张文,显然十分信任他。 这份信任来之不易。张文清楚记得,圣主降临那日,黄大人亲自查验了所有衙役的案底。当翻到他因为不肯收黑钱而被同僚排挤的记录时,黄大人的眼神才第一次有了温度。 张总捕头接过茶盏。“大人,此事蹊跷。太过顺利了,不对劲。尤其是洪德全……” “说说这个洪德全。“ “大人有所不知,“张捕头压低声音:“洪德全背后是洪家,乃当地望族,朝中有人。 而且洪德全的堂兄洪承畴现任延绥巡抚,手握重兵。前任赵明德对这洪德全也敬畏三分不敢得罪。” “难怪......“黄道周若有所思,“看来他们是忌惮圣主,不敢明着对抗。“ 张捕头点头:“正是。洪德全在漳州商会一言九鼎,他若同意了,其他小户也不敢不从。不过......“ “不过什么?“ 张文担忧道:“属下担心他们会暗中使绊子。“ 黄道周叹了一口气:“我已对洪德全他们言明,只要他们老老实实交出地契配合新政以后安分守己,过往种种可以既往不咎。但若他们胆敢搞事......“ 说到这里黄道周突然停住,抬头望向县衙大门方向。那里,“明镜高悬“的匾额上,乌龟形态的赵明德正伸长脖子,绿豆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连我也救不了他们。“黄道周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张文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张文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他想起了那场“福禄宴“,想起了那些被千刀万剐却死不了的贪官,想起了圣主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金色眼眸。 “大人......“张总捕头声音干涩,“属下要不要派人盯着洪德全他们?“ 黄道周摆摆手说道:“不必了,随他们去吧,希望他们耗子尾汁。” ----------------- “诸位,今日就先到这里。“洪德全转身对商会众人拱手,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明日午时,老地方聚首,商议具体事宜。“ 洪德全站在县衙台阶下,目送商会众人陆续离开。他脸上谦卑的笑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不可测的冷意。 “一群蠢货......“ 洪德全在心中嗤笑,他抬头望向县衙匾额上那只乌龟。那畜生竟似有所感,绿豆小眼直勾勾地盯过来,龟壳上“清正廉明“四个字在阳光下刺得他眼睛发痛。 那只龟仍在死死盯着他,但这次洪德全不再畏惧,反而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待我洪家攀上圣主,第一个就炖了你这老王八!'' 他转身走向轿子,帘子垂下的瞬间,脸上的伪装彻底卸下。 轿子微微摇晃,穿过喧闹的街市。 洪德全掀开轿帘一角,看见圣主庙前跪拜的百姓如潮水般涌动。那些曾经在他面前乞讨的贱民,如今脸上竟洋溢着希望的光芒。 “真不知道圣主那样超凡脱俗的存在为何会在意这些下等人……“ 洪德全轻蔑地哼了一声,放下帘子。 马车缓缓驶离县衙,洪德全从暗格中取出两封信,这两封信都是三天前从洪家祖宅快马送来的,一封是家信,另一封则是火漆封其的密信。 洪德全先打开了家中的来信,字迹是他那位在兵部任职的堂兄亲笔:“关外使者已密会族老,许我洪氏辽东盐铁之利。然近日漳州''圣主''之事震动朝野,族议暂缓投效......“ 洪德全看了一眼便将其塞回信封中,再打开了另一封信。 上面用满汉两种文字写着简短的指令:“洪卿忠勤可嘉,朕心甚慰。闻漳州有异人现世,能呼风唤雨,朕欲知其虚实。已遣睿亲王多尔衮携厚礼南下,望卿全力配合。若异人可收买,许以国师之位;若不可,则除之。 洪家之功,后金不忘。事成之日,许尔洪家世袭罔替,与国同休。钦此。“ 落款是“大金国主“四个字,笔力雄浑,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洪家早在三年前就与后金暗通款曲,江西的铁矿、漳州的盐引,不知多少战略物资通过洪家的渠道流入关外。作为回报,洪家在内地获得了大片草场和特许经营权。 早在圣主降临前,洪家就看清这个时代风向,最有可能夺得这天下的便是那兵强马壮的关外后金。 洪家准备率全族投靠皇太极,连投降书都拟好了。但圣主的出现改变了一切,那无上伟力,那起死回生的神通,无不昭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洪家敏锐的意识到,这天下大势必将重新洗牌。 “哼,皇太极......“洪德全盯着这封信,突然发出一声嗤笑。“亲王?在真仙面前,凡间的王爵算什么东西?“ 他取出火折子,毫不犹豫地将信纸点燃。火苗吞噬了那些字句,也吞噬了洪家与后金多年的勾结。 “什么李自成、张献忠,什么皇太极、崇祯帝......在这等真仙面前,不过都是土鸡瓦狗!“ 这个时候轿子外传来了橙芸的洒圣水的声音。 听见这声音洪德全掀开轿帘,不远处三米高的圣主雕像映入眼帘,那黑曜石镶嵌的双眼仿佛穿透云霄,俯瞰众生。 一股战栗从脊背窜上后脑,洪德全的瞳孔剧烈收缩,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这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渗出却浑然不觉。 “力量……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洪德全喃喃自语,喉结上下滚动。圣主像衣袂翻飞的姿态在他眼中化作席卷天下的威能,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正是他毕生所求而不得的。 轿夫忽然一个踉跄,轿子猛地倾斜。 洪德全暴怒地踹开轿门:“狗奴才!惊扰本老爷赏……“ 话到嘴边突然刹住,他意识到自己差点说出“赏圣“这样虔诚的字眼。 “老爷恕罪!“轿夫跪地磕头,“是前面有人突然冲出来……“ 洪德全摆了摆手没有说话,示意继续前进。 不,不是虔诚。 洪德全在心中纠正自己,他跪拜的不是神祇,而是力量本身。 就像洪家祖训所言:“乱世之中,唯力是尊“。从前这力量在八旗铁骑,如今却在圣主手中。 洪家能在乱世屹立百年,靠的就是这份审时度势的毒辣眼光。 当圣主在漳州展现他的无上威伟力的那一刻,他就立刻嗅到了风向,这天下,迟早要改姓“林“! 商会这些蠢货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正好用来当垫脚石。让他们闹事,闹得越大越好。自己再出面收拾残局,既能在圣主面前表现,又能除掉这些碍事的同伙。 若能借机接近圣主,说不定他洪家还能在这位的手下占得一席之地。 比起投靠关外蛮夷,追随真仙才是千年大计! “只是......“ 洪德全眯起眼睛,想起商会里那几个不安分的家伙。尤其是孙守财,方才在县衙那副谄媚模样,分明藏着算计。 这个老狐狸,莫非也悄悄打算着什么? 不,应该其他的人也有类似的谋划。 毕竟能将商会发展到怎么大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他们都能看清楚圣主所蕴含的份量以及与仙人对抗的愚昧。 或许他们的打算都差不多,他们都想要用对方的性命来换自己的前途。 “有意思。“洪德全轻声笑道:“那就看看谁技高一筹吧!” 至于郑胖子……他就是个单靠祖上蒙荫的蠢蛋罢了。 第80章 同生 洛阳湖的雨丝细密如织,落在水面上激起无数细小的涟漪。 良牵着那匹李自成赠他的老马,沿着泥泞的湖岸缓缓前行。 马背上驮着简单的行囊和一坛未开封的烧酒,那是临行前刘宗敏硬塞给他的“饯别礼“。 “良爷,这酒可得省着点喝!“刘宗敏粗犷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等咱们打进北京城,你再回来跟兄弟们痛饮!“ 离开闯军这个决定做得突然,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仅仅是听闻有人说看见过穿蓝布裙的姑娘在湖边徘徊像在等什么人,便不顾一切的来寻她…… 良苦笑着摇摇头,取下酒坛拍开泥封,仰头灌了一大口。劣质烧酒的辛辣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却驱不散心头那股莫名的郁结。 酒劲上涌,良的视线开始模糊。 他想起自己曾是华州城一个小商贩的儿子,他曾以为人生不过是一场仗剑天涯的梦。天启六年那场大爆炸夺走了他的一切。 火光撕裂了戏台的皮影,父亲的笑容凝固在血雨中,断掌残肢成了我最后的记忆。 朝廷说是“天灾”,可我知道,那是人祸。 家破人亡后,我成了孤儿,啃树皮、抢粮仓,从商贾之子沦为盗匪。 我自诩“不杀妇孺”,却断人生路。我做过不少恶事,包括……那个绣着“安“字的荷包。 雨丝打在脸上,凉得刺骨。良的思绪飘回九年前,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崽子时的情景。 那个假装哑巴的小丫头,眼神却像只警惕的野猫。后来才知道,她是为了给姐姐报仇才混入被贩卖的女孩中。 “呵……“良苦笑着又灌了一口酒,“我这种恶人,居然也会……“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滑,重重摔在泥水里。酒壶滚落,浊酒混入雨水。良仰面躺着,任凭雨水打在脸上,恍惚间想起了那几个丫头。 泼辣的红儿,天真的翠儿,还有官家小姐琼华……不知道她们现在过得怎样?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他破旧的青布直裰。良就这样躺着任凭雨水顺着脸颊流下。老马打了个响鼻,在他身旁安静地啃食着青草。 醉意涌上心头,良缓缓的闭上的眼睛。 “良爷!良爷!“ 一个清脆的女声将良从半醉半醒中拉回现实。 他睁开眼,发现雨停了……不,是有人在他头顶撑起了一把油纸伞。 伞下的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穿着靛蓝布裙,眉眼如画,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依旧如初见时般透彻,只是少了戾气,多了几分他读不懂的复杂。 良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嘴唇颤抖张了张嘴着想要说些什么,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你……长大了。“ 看见良这幅模样,满穗眯起眼睛微微笑起来,此刻她的声音像掺了洛阳的桂花蜜:“良爷,许久未见。“ “听说您跟着闯王打仗了?“满穗扶他坐到湖边的石头上,一边聊起了这些年的经历:“我在解州开了间小绣坊,红儿她们……“ 良静静地听着是不是说上两句,两人不知聊了多久时间慢慢过去。 雨丝在湖面激起无数涟漪,满穗忽然说道:“良爷,你听说过了吗?前些日子有商船从南边来,说漳州出了位''圣主'',能呼风唤雨、起死回生。“ 良正往嘴里灌着劣酒,闻言嗤笑一声:“嗯,我也有耳闻大概又是哪个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吧?这年头……“ “他们说崇祯皇帝都要南下去求见那位圣主!“ 满穗一便说着一边从从怀中掏出一块皱巴巴的布片;“这是我从商队那里抄来的,说那圣主能挥手治愈瘟疫……“ 良接过布片辨认上面的字迹。那些奇异的描述让他想起天启六年那场大爆炸前的异象,父亲带他去看的影子戏里,神仙也是这般腾云驾雾。 “你信吗?“满穗突然问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良:“良爷见过那么多江湖把戏……你觉得这圣主,真是仙人吗?“ 良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曾经别着他杀人的刀。他想起自己如何在乱世中从良变成狼,又从狼变回良。“穗儿,“他声音沙哑,“这世道,神仙要真有心,早该显灵了。“ 雨点打在湖面上,激起无数涟漪。满穗沉默许久,轻声道:“可要是……要是真有神仙呢?“她望向南方,仿佛能穿透雨幕看到千里之外的漳州,“我爹常说,老天爷不会一直闭着眼……“ 远处传来商船启航的号角声。良突然想起九年前那个浑身是血却执意要教他影子戏的小丫头。现在的满穗长大了,眼里却还留着当年的执拗。 “走吧。“良突然站起身,伸手拉起满穗,“去扬州吧。听说那里的芍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个苦笑:“说不定还能碰上南巡的皇帝老爷,亲眼看看他求来的''圣主''是圆是扁。“ 满穗眼睛一亮,腕间铃铛清脆作响。雨幕中,两人的身影渐渐模糊,唯有对话飘散在风里: “良爷,若真是仙人……“ “那老子第一个问他,为何眼睁睁的看着这片大地人进行着人吃人的苦难!“ (良和满穗是游戏《明末饿殍千里行》的角色。) ----------------- 与此同时在在千里之外的大运河上。 此刻,乌云压顶。崇祯站在船头,江风猎猎,吹得他衣袍翻飞。浑浊的江水在船下翻涌,远处雷声隐隐,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运河两岸的杨柳在风中狂舞,像是无数挣扎的手臂。船队由二十余艘大小船只组成,除了崇祯所在的龙舟,还有装载着大臣、侍卫的船只。 每艘船都挂满了象征皇权的明黄色旗帜,此刻却在风中凌乱地飘动,失去了往日的威严。 “陛下,外面风大,请保重龙体。“王承恩佝偻着身子,捧着一件厚实的披风,小心翼翼地替崇祯披上。 老太监的手有些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这一路南下的惊险。 崇祯没有回头,只是望着远处黑沉沉的天空,忽然开口:“承恩,你说......朕能活着到漳州吗?“ 王承恩闻言,身子一颤,手中的披风差点滑落。他连忙跪伏在湿滑的甲板上,声音哽咽:“陛下洪福齐天,必能......“ “说实话。“崇祯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王承恩抬起头,浑浊的老眼对上崇祯疲惫的目光。这位服侍了皇帝大半辈子的老太监,终于不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老奴......不知道。“王承恩的声音轻得几乎被江风吞没,“但老奴知道,陛下若不去,大明必亡;陛下若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崇祯闻言,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他抬头望向越来越黑的天空,一滴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 “是啊,朕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想起离京那夜,太子朱慈烺跪在乾清宫外,哭求他不要冒险。想起周延儒等人声嘶力竭的劝阻,想起自己亲手交给太子的那柄天子剑...... “陛下!雨大了,进舱吧!“王承恩焦急地劝道。 崇祯却一动不动,任凭雨水打湿他的衣衫。他忽然问道:“承恩,你说那仙人......会是什么模样?“ 王承恩一愣,随即想起那幅画像中超凡脱俗的白衣身影:“老奴想,必是仙风道骨,慈悲为怀......“ “慈悲?“崇祯冷笑一声,“若真慈悲,为何坐视天下大乱?为何要等朕亲自去见他?“ 他的声音渐渐激动:“他明明有通天之能,却眼睁睁看着开封百万生灵涂炭!看着陕甘百姓易子而食!看着......“ 一道闪电劈开乌云,照亮了崇祯狰狞的面容。雷声轰鸣,仿佛上天对他的回应。 王承恩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叩首:“陛下慎言!慎言啊!“ 崇祯却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朕乃天子!就算他是真仙,也该来朝见朕!而不是让朕像条丧家之犬一样......“ “陛下!“王承恩扑上来抱住崇祯的腿,“江上风浪大了,咱们进舱吧!“ 崇祯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低头看着这个忠心耿耿的老仆,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是啊,进舱吧。朕还要留着这条命......去见那位''圣主''呢。“ 转身的瞬间,一道闪电再次划破长空。 但在崇祯的背影在电光中显得格外瘦削,仿佛随时会被这滔天巨浪吞噬。 王承恩望着皇帝走进船舱,老泪纵横。他知道,这位倔强的君主,已经赌上了自己和大明最后的气运。 第81章 分田地 晨雾还未散尽,吴涛已经带着一队人马出了漳州城。他骑着一匹枣红马,身后跟着五名捕快和三名户房吏员,后面来跟几个驴车,车上装着十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吴头,咱们先去哪个村?“一个年轻捕快小跑着跟上,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之前他还是个打杂的小衙役,如今却成了正经的捕快。 而吴涛听着这声吴头不由眯起眼睛,面带笑意的摸了摸新换的腰牌,上面“捕头“两个鎏金大字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吴涛清了清嗓子:“先去大坪村,那里我熟。“ 说着吴涛拍了拍马背上鼓鼓囊囊的麻袋:“这些可都是圣主赐下的仙种,得赶紧分下去。“ 年轻捕快好奇地凑近一个麻袋,伸手摸了摸:“吴头,这''早大白''当真冬天也能种?“ “那还有假?“吴涛压低声音:“圣主大人从仙界带下来的仙种,听黄大人说这叫什么‘早大白’的土豆耐寒得很,现在种下,来年春荒前就能收两茬!“ 这个时候,官道拐角处突然传来车轮辘辘声。一辆双驾青幔马车横冲直撞地驶过,惊得吴涛的枣红马扬起前蹄。 车帘翻飞间,他瞥见郑胖子那张油光满面的圆脸,正凑在另一个华服男子耳边说着什么。 “吴头那是漳州商会洪会长的马车!“年轻捕快看着远去的马车压低声音说道:“他们往大坪村方向去了,我们这一次要分的就是他郑员外家的地……“ 吴涛眯起眼睛说道:“不用管他,难不成他们还能翻了天不成?” 车帘缝隙间,郑胖子那双被肥肉挤成细缝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后面的衙役队伍。 “洪老哥啊,他们真去分田了!“ 郑胖子急得直拍大腿,绸缎裤子上立刻显出几个汗湿的手印:“我那祖传的上等水田啊!“ 车厢阴影里传来象牙折扇开合的脆响。洪德全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急什么?让他们分。分得越多,乱得越快。!“ 没过多久吴涛便领着几人便来到了大坪村,吴涛拿出了准备好的铜锣敲响。 “铛——铛——“ 铜锣声响彻村口,村民们纷纷放下农活聚拢过来。 “听说要分田?“ “真的假的?我祖上三代都没自己的地……“ “嘘,我八大姑的侄子在城里听了消息……“ “都静一静!“吴涛踩着田埂上的石磨站高,铜锣在手里“咣当“一敲,震得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现在有件大事要说!“ 人群的嗡嗡声立刻低了下去,几十双粗糙的手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老农们脖子上的青筋鼓起来,像是已经预感到要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吴涛深吸一口气,黄大人今早交代这事时,连他这个见过大场面的捕头都差点咬了舌头。 “都听好了!“吴涛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绢,朗声念道:“圣主大人恩典,今日起按人头分田!每人两亩水田,三亩旱地!家中无壮丁者,由村中壮劳力代耕!“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虽然他们之前听闻过有要分田地的消息,但都只以为官府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天上掉馅饼的事怎么可能发生。 农户中一个老农哆嗦着伸出树皮般的手:“官爷,当真......当真分田?这田……要钱买不?“ “不要钱!“吴涛大声道:“圣主说了,田地本就是养活人的,不该被少数人霸占!“ 一个中年汉子挤到前面,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那……那可是郑财主家的地……“ “全部充公!“吴涛斩钉截铁:“现在他名下的田产现在归县衙管了,我们想怎么分就怎么分!“ “官爷……你莫要哄我们……” “哄你作甚?“吴涛一把扯开身旁麻袋,金灿灿的稻谷瀑布般倾泻而下。阳光穿过扬起的谷尘,在众人惊愕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人群突然炸开锅。这稻谷颗粒饱满圆润,比他们见过的贡米还要大上一圈。更奇的是谷壳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在木台上堆成小山时,竟发出玉石相击般的清脆声响。 “此乃仙界稻种!“吴涛抓起一把任其从指缝流下:“圣主大人亲口说过,亩产至少二十石!“ 晒谷场瞬间鸦雀无声。老农的烟杆啪嗒掉在地上,二十石?寻常水田能收三石就是丰年!人群中有几个读过社学的后生已经开始掰手指。 按新朝斛斗算,二十石就是近两千斤啊! “还有这两样。“吴涛又掀开两个箩筐。左边堆着红皮带泥的块茎,右边是紫红色的纺锤形根块。“这叫红薯,是从西洋……呃……西洋仙岛来的。“ “更妙的是这个……“ 说着吴涛又掀开两个箩筐:“这玩意叫''早大白''土豆,冬天也能种,来年春荒前就能收两茬!“ 躲在人群最后的郑胖子眯起眼睛。作为米行东家,他太清楚这两种作物的价值。 前年有海商带回过拳头大的土豆,在福州卖到一两银子一个。 而现在木台上的土豆个个都有碗口大,红皮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这些东西可比银子都金贵,这哪里是在分粮种这简直就是分钱啊! “黄道周大人亲笔写的告示!漳州境内所有官田、民田,自今日起一律三成租,永不加租!“ 吴涛继续朗读者黄纸上的通告,突然听见有人高声问:“那赋税......三饷还收不收?“ 晒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吴涛身上。 “赋税?“吴涛闻言突然大笑,刀鞘上的红穗子直颤:“什么辽饷剿饷练饷,在漳州统统不作数!圣主大人说了……“ 他猛地提高嗓门:“从今往后,漳州地界皇帝老儿管不着!“ 轰“的一声,人群炸开了锅。老农们又哭又笑,几个白发老人跪在地上直磕头。 欢呼声顿时响彻田野。但吴涛突然板起脸:“不过有个条件……“ 晒谷场边缘,听见着句话郑胖子竖起耳朵脸上露出了冷笑,他就知道没这等好事! 吴涛环视众人,又从怀中掏出一卷黄麻纸大声喊道:“圣主手谕,凡分田者,家中十二岁以下孩童,农闲时必须去学堂认字!“ “之后漳州境内每个镇都要设学堂,现招能写会算的先生,月钱二两银子!“ 方才还欢天喜地的农户们顿时僵住。一个包着头巾的农妇拽回自家孩子,警惕地问:“官爷,娃娃还要放牛割草……“ “这是圣主旨意!“吴涛顿时间板起脸:“圣主大人说了,今后每个镇都要办义学,束脩全免!“ 见众人仍犹豫,他压低声音道:“你们想想,若是娃娃们识了字,将来说不定能当账房先生,最不济也能看懂地契……“ 这话像火星溅进干草堆。老农们眼睛亮了起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户房的小史摊开地契册子,开始登记分田。村民们排成长队,每户当家的都按了手印,领到一张盖着红印的纸。 “王有田,你家五口人,分十二亩水田,三亩旱地!“ “李张氏,寡妇带俩孩子,分五亩!“ “赵小六,光棍一条,五亩!“ 分到田的人家欢天喜地,有人当场哭出声来。 “作孽啊......“ 只有郑胖子躲在树后,指甲深深掐进树皮里。他盯着那些被分发的粮种,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怨恨:“这么好的田......这么好的种子......本该都是我的......“ 郑胖子眼中怨毒更深,他悄悄退回马车,咬牙切齿地对洪德全说:“洪老哥,咱们的计划......“ “按计划进行。“洪德全冷冷地说,目光扫过那些兴高采烈的村民,“让他们先高兴几天。“ 第82章 使者到来 郑胖子那双被肥肉挤成细缝的眼睛死死盯着吴涛手中金灿灿的稻种,喉咙不自觉地滚动着。“洪老哥,那些仙种......“ 他压低声音,油腻的手指不自觉地搓动:“我认识几个福州的海商,若是能弄到些种子......“ 洪德全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象牙折扇“啪“地一声展开,遮住了他脸上闪过的讥讽。 这个蠢货,到现在还只盯着眼前这点蝇头小利。 洪德全在心中冷笑,目光扫过郑胖子那张贪婪的胖脸。这头肥猪根本不明白,那些所谓的仙种不过是圣主随手赐下的小玩意儿。 真正值得图谋的,是那能呼风唤雨、起死回生的无上伟力! “郑兄稍安勿躁。“洪德全慢条斯理地合上折扇,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待计划成功,那些仙种和良田都是你的......“ 他故意拖长声调,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远处欢呼的村民。那些愚民正跪在地上,如获至宝般捧着几粒稻谷叩拜。 多么可笑,又多么......令人嫉妒。 他们凭什么?一群贱民,也配得到仙缘? 洪德全的指甲不知不觉掐进了掌心,一丝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强迫自己松开拳头,脸上重新挂起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走吧,先回府上。“ 洪德全拍了拍郑胖子的肩膀,让下人驾车回城。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微微摇晃,郑胖子仍在絮絮叨叨地算计着仙种能卖多少银子。 洪德全闭目养神,心中却已开始盘算如何利用这个贪婪的胖子,正好让他去当出头鸟...... ----------------- 坪村村口的吴涛的和吏员们主持着分田,而村长王老汉蹲在磨盘边抽着旱烟,浑浊的眼睛望着欢天喜地的村民们。他粗糙的手指在磨盘边缘无意识地划着圈,眉头皱成一道深深的沟壑。 “二爷!“一个年轻后生小跑过来,手里攥着刚按了手印的地契,“您咋还不去领田?再不去好地都要被分光了!“ 王老汉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急啥,让乡亲们先挑。“ “可要是去慢了好的地都会被其他人分没了。二爷,您看……“年轻后生兴奋地指着地契;“我们家分到的是村东头那片地,土质最好!“ 王老汉颤抖着手接过地契,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家分到的五亩水田、七亩旱地的位置。 但他却笑不出来。他太清楚那片地了,那是郑胖子最得意的“聚宝盆“,年年产粮最多的上等田。郑胖子会甘心放手? 王老汉深深地的皱着眉头吐出一口烟,望向远处官道,洪德全的马车刚转过山坳,扬起一片尘土。 年轻后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压低声音:“您是在担心郑员外?“ “二爷,您太小心了。有圣主大人在,郑员外敢怎样?您没听说吗,前县令都被……“ “我活了七十年,见过太多''青天大老爷''了。“王守业打断年轻人的话。 “这次不一样!圣主是真神仙!“ “神仙也要靠凡人办事。“王守业幽幽地说,“吴捕头今天说话时,眼睛一直瞟郑员外的马车。你觉得他真不怕吗?“ 年轻后生不说话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王老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烟袋锅里的火星溅到手背上都没察觉。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人群外围,一个头戴斗笠的瘦高男子正假装弯腰系草鞋,实则偷偷观察着吴涛等人的一举一动。 那是钱庄东家孙守财!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但那副金牙在阳光下闪出的光,王老汉隔着半里地都认得。 不远处的孙守财察觉到了王老汉的目光,他整了整粗布衣领,朝老王老汉走去。脚步故意踩得重些,让老人提前察觉他的到来。 “老哥,借个火?“孙守财从怀里掏出根旱烟杆,竟是和王老汉一样的黄铜烟锅。 王老汉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烟灰簌簌落在草鞋上。他慢慢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贵人用不惯这粗烟。“说着却递过了火石。 孙守财蹲下身时,粗布衣襟下露出半寸苏州刺绣的里衬。他假装没看见王老汉瞥向这抹精致的眼神,专心对着火石打火。 孙守财吸着焊烟突然问道:“老哥,怎么不去领田?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王老汉吐出一口浓烟,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忧虑:“贵人说笑了。老汉自认为也有几分见识,我活了这么久从没见过官府白送东西的好事。“ “哦?“孙守财来了兴趣,蹲下身凑近:“老哥倒是明白人。说说看,你觉得这分田有什么猫腻?“ 王老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老汉年轻时经历过赵明德刚上任那会儿,也是这般''为民请命''。结果呢?“他冷笑一声,“先是减税,后是分粮,最后......“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孙守财眼中精光一闪,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塞给王老汉:“老哥见识不凡。不过这次可不一样,有圣主大人在呢。“ 王老汉摸着银子,神色复杂:“圣主......老汉自然不敢妄议。只是这田,老汉不敢要啊。“ 他指了指远处欢呼的村民,“这些后生不懂事,等秋后算账的时候,怕是要拿命来还。“ 孙守财心中一动,突然压低声音:“老哥,若有人能保你平安,你可愿帮我个小忙?“ 王老汉浑浊的眼睛突然锐利起来:“贵人什么意思?“ 孙守财凑到他耳边:“我要你......“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微不可闻。 王老汉听完,脸色大变:“这、这是要老汉的命啊!“ “怕什么?“孙守财拍拍他的肩,又塞了一锭银子,“事成之后,我保你全家平安。再说......“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晒谷场,“你以为不参与就能躲过去?“ 王老汉的手微微发抖,最终将银子揣进怀里,点了点头。 孙守财满意地笑了,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上车前,他最后看了眼晒谷场上的吴涛,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他摸了摸怀中的账本,那里记录着漳州商会的这些人多年来来所有见不得光的勾当。 马车缓缓驶离村庄,孙守财已经在盘算下一步计划。他要让洪德全的“暴民“闹得再大些,最好能惊动圣主亲自过问。到时候...... “圣主大人明鉴,小人孙守财冒死举报......“他轻声练习着说辞,脸上的笑容愈发阴冷。 ----------------- 与此同时另一边洪德全在将郑胖子送回家后,便也打道回府。 “老爷,到了。“ 车夫的声音打断了洪德全的思绪。 洪德全刚下马车,管家就急匆匆迎上来:“老爷,西厢房来了几位贵客,带着老太爷的玉扳指......“ 管家压低声音:“看着不像中原人。“ 洪德全瞳孔微缩。玉扳指是洪家与关外联络的信物,这时候来人...... “他们可是身材高大,辫发垂肩?“ 管家连连点头:“正是,正是。老奴从未见过如此魁梧之人,站在那儿比门框还高出一截......“ 洪德全心中一凛,脸上却不动声色:“备茶,我这就去。“ 穿过曲折的回廊,洪德全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他需要时间思考,多尔衮派来的先行使者,这意味着什么?是信不过自己?还是另有打算? 洪德全推开雕花木门,厅内坐着着三个彪形大汉,清一色的箭袖马褂,脑后垂着油亮的辫子,腰间佩着的弯刀明显不是明军制式。 一位左眼处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的男人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身过来看向洪德全。 “洪先生,久仰。“刀疤脸操着生硬的汉话,声音低沉如闷雷。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枚羊脂玉扳指:“睿亲王明日就到,特派遣我等提前来告知……“ 第83章 力量 洪德全接过扳指,指尖触到内侧“洪“字刻痕时,确实是老太爷时常佩戴的那枚玉扳指。 “几位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在下以令人已备好接风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洪德全拱手作揖,脸上堆起殷勤的笑容,他弯腰时瞥见这几人靴底沾着的暗红血迹,在波斯地毯上拖出几道黏腻的痕迹。这帮畜生怕是沿途没少屠戮汉人村庄。 “洪先生不必多礼。“ 为首的使者大马金刀地坐在太师椅上,靴底沾着的泥浆蹭脏了苏绣椅垫。他随手摘下貂皮帽扔在茶几上,震得青瓷茶盏叮当作响。 “不知睿亲王此次南下,可有什么具体安排?” 使者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犬齿:“听说你们这地方出了个什么会法术的道士,大汗派遣我们来看看那那道士是真是假。 此次大汗特意派遣了睿亲王亲征,可是是看得起你们南人。” 洪德全:“圣主神通广大,大汗若能得他相助,必是如虎添翼。” 使者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什么圣主?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罢了!我大金铁骑所过之处,再厉害的神仙也得低头!” 一旁的一个汉子也附和道:“就是,草原上的巫师多了去了!去年科尔沁部那个''长生天使者'',现在头盖骨还在王爷帐里当酒碗!“ 洪德全眼角抽了抽,脸上却堆满笑容:“呵呵……不知亲王打算如何……招揽那位圣主?“他故意在“招揽“二字上咬了重音。 使者闻言突然拍案大笑,震得茶盏叮当乱响。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哗啦“倒在桌上竟是十几颗鸽子蛋般大小的珍珠! “看见没?这些便是送于那道士的见面礼,我们大金比你们汉人皇帝大方多了!“使者用手指捏起一颗珍珠:“大汗说了,若那道士真有本事,就封他做国师!“ 旁边另一个辫发武士突然插话,满嘴羊肉腥气喷在洪德全脸上:“听说你们汉人的国师,能穿紫袍、佩金鱼袋?“他拍了拍腰间弯刀, “我们大金的国师……“刀鞘上的铜钉刮花了红木桌沿,“要多少女人有多少!“ 该死的蛮夷!下贱的蠢货!!肮脏的猪皮!!! 洪德全盯着使者手中的珍珠,袖中拳头捏得发白。这些关外野人懂什么?他们以为圣主是那些跳大神的萨满?是那些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 “大人有所不知……“洪德全强压怒火,斟了杯武夷岩茶推过去,“那位圣主可是有大神通,能呼风唤雨,起死回生,恐怕……“ 他心中翻涌着暴戾的情绪,但面上仍保持着恭敬的笑容,手指却在不经意间捏紧了茶杯,指节泛白。 “洪先生,你莫不是被那‘圣主’吓破了胆?我大金铁骑横扫天下,还怕他一个装神弄鬼的?” 使者并未察觉他的异样,仍旧傲慢地说道:“什么大神通,不过是些江湖术士的把戏罢了!若他识相,便乖乖归顺;若敢反抗……” 他狞笑一声,拍了拍腰间的弯刀,“那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洪德全的瞳孔微微收缩,心中怒火翻腾。 力量?你们这群蛮子也配谈力量?! 在洪德全心中,圣主从来不是什么慈悲的神明,也不是用来“崇拜“的偶像,而是力量的实体化??! 是那种能让赵明德永生永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力量;是那种挥挥手就能让让无数将死之人重获新生的力量;是那种…… 能让他洪德全站在众生之上的力量! 力量!这才是凌驾皇权、超脱生死的绝对力量! 他洪德全不崇拜圣主,他崇拜的是“力量”本身! 而眼前这个无知的蛮子,竟敢用他那粗鄙的弯刀来亵渎这份至高无上的力量?! 洪德全几乎要忍不住当场翻脸,他隐藏在袖中的手已经摸到了暗藏的匕首。刀柄上刻着“力“字的纹路烙进他掌心。 这是洪家百年家训,也是他毕生信奉的真理。 洪德全死死地盯着这群蛮夷衣领上干涸的血迹,想象着用这把镶金错银的匕首,狠狠地刺入这蛮子的胸腔将他心脏刨出画面。 但理智最终压下了怒火。 不急……不急…… 洪德全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堆起笑容,甚至比先前更加谄媚:“使者大人说得极是!圣主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怎能与大金铁骑相提并论?” 使者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洪德全:“明日,睿亲王就会到漳州城外,你负责接应。若敢耍花样……” 说到这里,使者一巴掌拍在茶案上,震得案上的茶杯摔碎珍珠滚落。然后一脚狠狠的踩在地上的珍珠上将其碾的粉碎! “洪家上下,一个不留!” 厢房瞬间死寂。院外传来管家惊慌的脚步声,被洪德全一个眼神瞪退。 “大人说笑了。“ 洪德全听见自己声音变得异常轻柔,像在哄一个将死的孩子。他端起茶壶的手稳得可怕,滚烫的茶水精准注入杯中,一滴未溅。 “我洪家已经和是大金是一条船上的人荣辱与共,岂会敢有二心。” 看着洪德全递过来的茶水,使者没有接过,只是冷哼一声说道:“哼!最好如此!” “几位先去歇息,在下去安排明日迎接事宜。“ 这几个金人扬长而去后,洪德全仍保持着恭送的姿势。在脚步声彻底消失后,他的脸上的谄媚笑容渐渐僵硬。 转动着布满血丝眼珠,洪德全的目光落在被踩碎的珍珠上,珍珠表面还粘着丝血渍泥污,像条恶心的寄生虫。 他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扭曲神情。 “呵……呵呵……哈哈哈!” 洪德全猛地仰头大笑,笑声在空荡的厅堂里回荡,带着几分疯狂与狰狞。 “力量……真正的力量……“ 他颤抖着从碎珍珠中捡起一片瓷片,在掌心划出血痕。 疼痛让洪德全再一次想起当日在黄道周寿宴时,亲眼目睹圣主在爆炸的火光中以伟力护住所有人。 当时他就明白了,这就是真正的力量!这就是他毕生所追求的事物! 相比之下,这些蛮子只知道砍头剥皮,粗鄙得令人作呕! “老爷?“ 将几个金安置后回来管家惊恐地看着洪德全舔舐掌心血迹。 第84章 洪家 “老爷,您的手……” 管家看着洪德全掌心渗血的伤口,声音发颤。 洪德全微微一笑,眼神却冷得像冰:“无妨,不过是些小伤。”他轻轻甩了甩手,血珠溅在地上,像一朵朵绽开的红梅。 “去准备明日的接风宴,记住……酒要最烈的,肉要最肥的。” 管家咽了口唾沫,不敢多问,躬身退下。 在管家担心的目光中,洪德全背着手走向书房。 ----------------- 书房的门被推开,檀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这里不是寻常读书人的雅室,而是一座供奉“力量”的殿堂。 洪德全站在书房中央,四周烛火摇曳,映照出满墙的强者画像 成吉思汗弯弓射大雕的雄姿,猛虎扑食时的凌厉眼神,项羽举鼎的霸气,吕布方天画戟的锋芒,甚至还有深海巨鲸跃出水面的磅礴。 每一幅画都象征着极致的暴力与统治,这些都是他自幼就膜拜的力量象征。 但此刻,洪德全的心中只有轻蔑。 可笑……这些所谓的“强者”,不过是凡俗的莽夫! 洪德全猛地伸手,一把扯下成吉思汗的画像,指尖发力,画布“嘶啦”一声裂成两半! “横扫天下?不过是一群野蛮的屠夫!” 他冷笑,将残破的画布丢进向烛火,火焰瞬间吞噬了那位“一代天骄”的威严。 接着是项羽。 “霸王举鼎?力拔山兮气盖世? 可笑!再强的蛮力,也敌不过天命!最后还不是自刎乌江? 废物!你也配挂在洪家的墙上?” 他一把撕碎,纸屑纷飞。画布在他手中粉碎,纸屑如雪片般飘落。 紧接着洪德全转身看向吕布的画像,这位三国第一猛将,此刻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个笑话。 “三姓家奴,也配称‘强者’?!呵……至少他懂得投靠强者。” 洪德全的手指在画布上轻轻一划,吕布的咽喉处裂开一道口子,仿佛被无形的刀刃割断。 “可惜……他认错了真正的‘强者’。” 猛虎?终究只是畜生! 鲸鲵?再庞大,也逃不过渔夫的网! 这些所谓的“强者”,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过客,终究会被真正的力量碾碎! 洪德全的目光最终落在圣主画像上,呼吸愈发粗重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嘴角扭曲成狰狞的弧度。 恍惚间,洪德全仿佛又听见了年幼时父亲的教导。 “德全啊,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力量。” “洪家能延续至今,靠的不是忠义,而是……识时务!” 年幼的洪德全曾不解:“那……何为‘时务’?” 父亲冷笑,指向城外悬挂的尸首,那是站错队而被清算的旧臣。 “看,那就是不识时务的下场。” 洪家的祖训,早已刻进每一个洪家人的骨血里。 “乱世之中,唯力是尊!” “强者生,弱者死。” “道德、忠义、家国……皆是虚妄。” “唯有力量,才是永恒!” 洪家祖上曾是南宋的盐商,蒙古铁骑南下时,他们第一时间献上金银,换得继续经商的特权。 元末乱世,洪家又暗中资助明军,待明军势大,立刻倒戈,摇身一变成了开国功臣的座上宾。 每一次改换门庭,洪家都活得更好。 如今,大明将倾……他们又准备跪拜在后金的铁蹄之下。 明廷腐朽,便降后金!若后金亦衰,便再寻新主! 洪家的生存之道,便是追随最强的力量。 而现在,圣主……才是那个至高的存在! 回忆如刀,割开洪德全最后的犹豫。他猛地抬头,目光死死锁定正中央的圣主画像。 画中之人负手而立,衣袍无风自动,双目如渊,仿佛能吞噬一切。 洪德全的呼吸急促起来,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最终重重跪倒在地! “圣主啊……您才是真正的力量!” 洪德全的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浑身颤抖,像是虔诚的信徒在膜拜神明。 皇太极?蛮夷罢了! 大明?腐朽的枯木! 唯有圣主……才是洪家该依附的至高存在! 圣主不需要奴才,但……他或许会欣赏一条疯狗。 而我洪德全,就是最疯的那一条! 洪德全缓缓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嘴角咧开,露出一个近乎癫狂的笑容:“多尔衮……蛮夷……你们算什么东西?” 他站起身,袖中匕首滑出,刀锋在烛光下泛着冷芒;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扭曲如恶鬼。 “我会用你们的血……向圣主证明我的忠诚!你们的头颅,便是我的投名状!” 烛火骤熄,书房陷入黑暗。 只剩下一双血红的眼睛,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 崇祯十五年十月初七,徐州段运河。 雨水拍打着龙舟的窗棂,崇祯从浅眠中惊醒,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又做了那一个噩梦,自己站在煤山之巅,脚下是燃烧的紫禁城,而之前不同的的是这一次梦中,天空中悬浮着一个白衣身影,金色的眼眸冷冷俯视着他。 “陛下,您醒了?“ 王承恩佝偻着身子从舱外进来,手中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运河上风大,喝点姜汤暖暖身子吧。“ 崇祯接过瓷碗,指尖传来的温度却驱散不了他心底的寒意。龙舟随着波涛轻轻摇晃,窗外雨声渐密,仿佛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着船板。 “到哪了?“崇祯问道,声音嘶哑得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回陛下,刚到徐州,再有七日便能到淮安。“ 王承恩小心翼翼地回答,“周总兵说今夜要在前面渡口停泊避雨,但老奴看陛下睡得熟,没敢……“ “不必停。“崇祯打断道,将空碗重重搁在案几上,“继续前进,日夜兼程。“ 王承恩欲言又止,他太了解这位主子了,自从离开京城,崇祯就像一根绷紧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但看着崇祯低垂紧皱的眉目,王承恩还是不由问道:“陛下,您担心什么……” “承恩,朕总觉得……这一路太过平静了。”崇祯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王承恩轻声劝慰:“陛下,或许是上天庇佑,让咱们一路顺遂。用不了多久,就能到漳州了。” 崇祯苦笑:“上天?若朕真有天佑,大明何至于此?” “轰!“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船身猛地一震! “报——!“ 紧接着舱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侍卫的呼喊,崇祯猛地站起,王承恩也一惊。 “何事惊慌?“崇祯厉声问道,手已按在腰间佩剑上。 舱门被猛地推开,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浑身湿透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陛下!前方发现不明船队,周总兵命臣速来护驾!“ 第85章 遇险 舱门被猛地推开,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浑身湿透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陛下!前方发现不明船队,周总兵命臣速来护驾!“ 崇祯瞳孔骤缩。他大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冰冷的雨水立刻扑面而来,但更冷的是眼前景象。 黎明微光中,十余艘大船正从运河岔道包抄而来,船头火把连成一片,照亮了船上密密麻麻的黑衣武士。 “是流寇!不……不对!“王承恩声音发颤:“这样的人马绝不是普通流寇……“ 崇祯却死死盯着那些逼近的船只,眼中怒火燃烧:“是谁?李自成?还是张献忠?“ 这时候一艘敌船已逼近左侧,船头站着一名年轻将领,银甲在火光中格外醒目。 “是李定国!“一旁的骆养性认出了那年轻将领的身份,声音颤抖的说道:“陛下,是张献忠的义子李定国!“ “李定国?!“崇祯瞳孔一缩。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张献忠麾下最凶悍的将领之一,曾在湖广一带屡次击败官军,如今竟敢直接劫杀天子! 崇祯的指尖深深掐入窗棂。他早料到南下之路不会太平,却没想到张献忠的人来得如此之快。 “大西王麾下,李定国在此!崇祯老儿速速受降!“李定国站在船头,清亮的喝声穿透雨幕。 闻言崇祯怒极反笑。区区流寇,也敢直呼天子名讳?他一把拔剑出鞘:“朕倒要看看,这李定国有几个脑袋!“ “陛下不可!“王承恩立刻跪下死死抱住崇祯的腿:“贼子有备而来,龙体要紧啊!“ “滚开!朕要亲手诛杀这逆贼!“崇祯暴怒挥袖,老太监被甩得踉跄后退,后腰撞上案角却不敢呼痛。 话音未落,三支火箭已钉入船舱,帷幔瞬间燃起烈焰。远处李定国冷笑再次拉弓准备再射。 “护驾!列阵!“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拔刀怒吼,二十名侍卫冲上前来。这些天子亲军身着金漆山文甲,顷刻间在崇祯身前结成铜墙铁壁挡住了迎面射来的箭矢。 “逆贼用了火油箭,请陛下速移后舱!“ 十几名锦衣卫护送着崇祯往安全的地方撤离,就在此时,一连串爆响从船队后方传来。 崇祯转头望去,瞳孔骤然收缩,右侧的护卫舰竟腾起冲天火光,爆炸的气浪将士兵掀飞数丈之高,破碎的船板如雨点般砸在龙舟甲板上。 这绝非流寇所为,分明是早有预谋的火药埋伏! “报!后队三艘战船突然倒戈!“ 又一声急报撕裂雨幕。崇祯浑身发抖,不是因恐惧,而是滔天愤怒。这些食君之禄的蛀虫,竟在生死关头背叛社稷! 崇祯剑指窗外李定国所在的船怒吼道:“给朕调转船头,撞沉那贼船!“ 话音未落,龙舟剧烈一震。 敌船已用铁钩搭住船舷,数十名黑衣武士正沿绳索攀援而上。锦衣卫们挥刀砍索,却见那些绳索竟包着铁皮,刀剑难断。 “陛下快看!“ 骆养性突然指向东南方。只见雨幕中,又有五艘大船呈雁翅阵包抄而来,船头清一色架着虎蹲炮,这分明是官军制式装备! 崇祯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连官船都敢明目张胆参与截杀,这大明江山,究竟烂到了何等地步? “陛下!“王承恩指着前面声音变了调:“李定国杀上来了!“ 崇祯转头望去,只见那银甲小将已跃上龙舟甲板,长枪如龙,所过之处锦衣卫纷纷倒地。 “快!护送陛下撤离!”驼养性大声呼喊这侍卫救驾。 “想走?“另一边的李定国见此一幕冷笑一声:“全部给我放箭!“ 话语落下的瞬间数十支火箭尖啸着笼罩龙舟,主帆“轰“地化作火墙。 热浪逼得崇祯连退三步,却见骆养性突然脱了金甲,露出里的粗布衣:“臣与王公公早有准备,请陛下恕罪!“ “请陛下速更衣!“王承恩跪下,双手同样奉上普通的平民衣裳:“臣已备好小舟,请陛下暂避锋芒!“ 崇祯盯着那套灰扑扑的民服,喉头涌上腥甜。堂堂天子,竟要如丧家之犬般伪装逃命? “陛下!请准臣僭越!“ 在崇祯还在犹豫的时候骆养性突然扯下崇祯的翼善冠,抓起灶灰抹在皇帝脸上。 崇祯刚要发怒,却听见王承恩在耳畔哭道:“留得青山在啊陛下!“ 崇祯尚未反应过来,已被两人架着退往后舱。甲板上惨叫声越来越近,有个锦衣卫被长矛贯穿胸膛,血淋淋的手还伸向皇帝的方向。 甲板上传来令人牙酸的木材断裂声,接着是潮水般的喊杀。骆养性猛地推开通往底舱的暗门:“船尾有小舟!臣已备好平民文牒!“ 崇祯被两个锦衣卫架着跌入底舱时,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发现骆养性正将他的龙袍套在一个战死的校尉身上,还把他的佩剑塞进那具尸体的手中。 “总旗大人好手段。“ 就在这时李定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惊得骆养性浑身一颤。“可惜死人握不住剑。“ 骆养性猛地转身,绣春刀刚出鞘三寸,就被一柄雁翎刀抵住了咽喉。 “朱由检在哪?“李定国的刀尖纹丝不动,声音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说出来,给你留个全尸。“ 骆养性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在阎王殿等着斩你的野爹张献忠呢!“ 说话间他猛地抬脚踢向船板暗格,机关弹开的声响中,一叶小舟如离弦之箭滑入水中。 “放箭!“李定国暴喝,却见小舟上两个身影已经扑倒在舱底。 不远处,一叶扁舟正在燃烧的龙舟阴影里摇晃。 “想跑?想都别想!“李定国突然抢过身旁手下的令旗:“炮手!瞄准小船左舷三丈,放!“ 轰隆! 虎蹲炮喷出的铁砂在河面炸开滔天巨浪。小舟像片落叶般被抛向空中,又重重砸在水面。 李定国死死盯着翻涌的浪花,直到看见那袭褐色衣衫在漩涡中沉浮。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定国扯下银甲纵身入水,冰冷的河水瞬间灌满耳鼻。 另一边被坠入水中的崇祯好不容易浮起来,抓住那一艘小船还没来的急喘口气,忽听头顶一声轻笑:“皇上游水的样子,倒像只落水狗。“ 崇祯猛然抬头正对上李定国戏谑的目光,后者蹲在穿上,手中拿着一捆绞索显然是准备活捉他这位大明皇帝。 崇祯突然发力掀翻小船,两人同时落水。湍流中,崇祯抓住半截浮木,却见李定国如游鱼般追来。 李定国抹了把脸上的水笑道:“陛下何必呢,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眼下陛下你已被大军包围插翅难逃,况且义父只要活的皇帝,你这样乖乖配合在下保证陛下你安然无恙……” 仰望眼前的李定国,崇祯喘着粗气说道:“好……我跟你走……” “这才对嘛……”李定国一喜正准备拿绞索捆住崇祯,却见崇祯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 李定国心头警铃大作,却已晚了。崇祯用尽全身力气猛蹬浮木,借力扑上岸边的同时,沾满泥浆的官靴狠狠踹在他胸口! “我战你娘亲!你这逆贼!迟早我要把你野爹的脑袋塞进你的皮牙子里!” “哇!“ 李定国被仰面栽进河里,绞索脱手飞出。崇祯踉跄着爬起身,身后传来更多贼兵的呼喊声。 “在那边!“ “穿褐衣的是皇帝!“ 崇祯咬牙钻进芦苇荡,身后箭矢破空声不绝于耳。 他听见李定国在河里呛水的咳嗽,听见贼兵们大呼小叫地点燃火把,更听见王承恩若有若无的呼喊从下游传来……但此刻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沼泽的淤泥吞没了他的靴子,锋利的苇叶在脸上割出血痕。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大明皇帝已经消失在水雾弥漫的芦苇深处。 第86章 徐州 泥泞的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炊饼!热乎的炊饼!” “糖葫芦哟,甜掉牙的糖葫芦……” 几个衣衫褴褛的孩童蹲在墙角,眼巴巴地望着卖糖人的摊子,却连一个铜板也掏不出来。 街角的茶肆里,几个穿着补丁长衫的读书人低声议论着朝廷加征的“剿饷”,脸上满是愁苦。 此处是徐州,从洛阳出发前往扬州的良和满穗两人走正走在徐州热闹的街道上。。 “过了徐州,走运河,用不了多久就能到扬州了。运气好的话,后天就能到。“ 良抬头看了看天色,雨已经停了,但云层仍厚,像是随时会再压下来。 “听说扬州那边还好些,至少没闹饥荒……” 良目光扫过街边饿得皮包骨的乞丐对着身旁的满穗低声说道:“不知道翠儿、红儿和琼华现在怎么样了……九年没见了。” 满穗却嬉笑一声:“良爷放心,琼华已经嫁人了,翠儿和红儿在扬州的一座酒楼里演影子戏,总比你颠沛流离强。” 良苦笑一声,没再说话。 这个时候,满穗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良爷,你看那边!“ 街角处围着一群人,喧闹声不断。满穗好奇心重,拉着良就往人堆里挤。良本想拒绝,但见她兴致勃勃,也就随她去了。 人群中央,一个穿着漳州绸缎的船商正唾沫横飞地吹嘘:“诸位!我可不是瞎说!那日在漳州,我可是亲眼看见圣主显圣!“ 说着他从包袱里取出一对奇特的碗筷高高举起展示在众人眼前。 有人疑惑道:“这是何物?” “呵呵,这可是沾了仙气的宝贝!” 船商环视众人,突然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你们可知道?我手中的这对碗筷可是是当日圣主惩罚贪官,将他们变成牲畜煮福禄宴时,用神力将碎石砖瓦变化成的碗筷!“ “嚯!“ 闻言众人哗然,纷纷凑近细看。 就算是一向稳重的良听了船商这番话也不由好奇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船商手中的那一幅碗筷。 只见那碗竟是一只凹成半圆形的穿山甲,鳞片栩栩如生,仿佛活物被硬生生压成了碗的形状。 而筷子则是一对细长的小蛇,蛇身被拉直,蛇头微微翘起,像是随时会活过来咬人一口。 “这……真是石头变的?” 有人伸手想摸,却被船商一把拍开。“别乱碰!这可是宝贝!” “这碗筷可是沾了仙人的神力!“船商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据说用这碗吃饭,能祛病消灾;用这筷子夹菜,能延年益寿!“ “真的假的?“一个商人半信半疑,“这玩意儿能有用?“ “嘿!不信?“ 听见这话船商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故作愤怒的说道:“一路上不知道里多少富商贵人抢着要,我这是看在徐州老乡的份上,才带出来几件!“ “当日圣主煮‘福禄宴’,就是用这碗筷盛肉!那肉啊,啧啧啧……” 船商咂了咂嘴,仿佛回味无穷:“入口即化,鲜美无比,比御膳房的御厨做的还好吃!” “吹牛吧你!”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嗤笑道:“老子走南闯北,什么神仙没见过?都是骗人的把戏!” 船商也不恼,嘿嘿一笑:“这位爷若不信,大可去漳州亲眼瞧瞧!那圣主的神通,可不是凡人能想象的!” 满穗听得入神,眼睛亮晶晶的:“良爷,你说这世上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良皱眉低声道:“江湖骗术罢了,八成是哪个巧手工匠雕的。” 可满穗却盯着那碗筷,眼中闪烁着好奇:“可那穿山甲和小蛇,怎么可能是雕出来的?鳞片和蛇纹都像是活的……” 在良和满穗聊天时,周围的人却已经按捺不住,纷纷掏钱争抢:“这等宝物我要了!我出五十两银子!“ “区区五十两就像要这仙家宝贝?我出一百两!“ “两百两!“ 船商笑得合不拢嘴,正待成交,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官兵的厉喝:“全城戒严!禁止聚众!” 一队官兵冲入人群,为首的百户厉声喝道:“有逆贼混入城中,现在所有人不许动站在原地接受盘存。”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小贩们手忙脚乱地收拾摊子,有人尖叫大喊,有人低声咒骂,更多人则是慌乱的散四散奔逃。 而那个卖仙宝的船商慌忙想收起那对奇特的碗筷,却被推挤的人群撞得踉跄后退。良见势不对一把拉住满穗的手腕,迅速退到街边的茶棚下,借着人群遮掩身形。 “哎哟!我的宝贝啊!”船商惨叫一声,手中的穿山甲碗脱手飞出,砸在青石板上,“啪”地碎成几片。 那条小蛇形状的筷子也断成两截,蛇头滚到良的脚边,空洞的眼睛仿佛在盯着他。 “我的碗!”船商还不死心的扑向碎片,却被官兵一脚踹开:“滚开!” “所有人排好队!挨个检查!拒不配合者当做逆贼处理!”为首的百户厉声喝道,官兵们开始粗暴地拉扯百姓,一个个盘问来历。 人群被官兵驱赶着排成长队,挨个接受盘查。良压低斗笠,拉着满穗站在队伍末尾,尽量不引人注目。 就在这个时候良注意到官兵队伍中有一个身着锦袍的俊俏青年身上与领队的军官低声交谈。那人眉目如画,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却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看着这俊俏青年良的瞳孔骤然收缩,张了张嘴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李定国……” “谁?”满穗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张献忠的义子,李定国。”良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震惊;“当年我在闯王麾下时,曾在他交过手……他怎么会出现在徐州?还和明朝官兵混在一起?” 满穗也愣住了。李定国是反军大将,此刻却大摇大摆地走在明朝官兵的队伍里,甚至那些官兵对他毕恭毕敬。 “难道……他投了朝廷?”满穗小声猜测。 良摇头:“不可能。李定国对张献忠忠心耿耿,今年还带兵攻下了襄阳,怎会突然投降?” 正说着,李定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锐利地扫向两人的方向。 良立刻侧身将满穗护在身后同时用斗笠遮住脸,满穗则假装低头整理裙角,两人心跳如鼓紧张万分。 “那人……似乎有点眼熟”李定国眯起眼盯着良的身影呢喃道。 良的心猛地一沉,他随闯王与李定国短暂交过手,他甚至还略胜李定国一筹,后者必定对他印象深刻万一此刻被认出,万万不妙! 李定国抬手示意官兵,朝良的方向走来。满穗的手指悄悄攥紧了良的衣袖。 李定国缓步走近上下打量着良,忽然开口:“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良心头一紧,但面上不显,只是微微低头,用沙哑的嗓音回答:“军爷怕是认错了,小的是附近镇子的平民,今日带着内人来赶集……” 满穗闻言,脸颊微红,下意识往良身后躲了躲。 李定国目光一转,落在满穗身上:“你的内人倒是生得标致,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满穗低着头,不敢抬头,手指紧紧攥着良的衣袖。良微微侧身,挡在李定国和满穗之间,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警惕:“军爷说笑了,乡下丫头,哪敢高攀大户人家。” 李定国盯着良的脸,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破绽。他伸手,似乎想要掀开良的斗笠仔细检查…… “报!东城门发现贼人!”一名兵卒狂奔而来,高声喊道,“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李定国眼神一凛,立刻收回手,转身喝道:“怎么回事?! “有贼人骑马闯城,正往城南逃窜!” 李定国冷哼一声,目光在良和满穗身上又停留了一瞬,终究还是被紧急军情牵动,挥手道:“走!” 他带着官兵迅速离去,临走前,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良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希望下次见面,你能给我个满意的解释。” 良心头一紧,但面上仍装作惶恐模样,连连点头:“军爷慢走……” 满穗目送李定国带着官兵匆匆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却发现良的掌心全是冷汗。 满穗这才抬起头望着良,眼中满是担忧:“良爷,那李定国他是不是认出你了?” 良沉默片刻,低声道:“他起疑了,但还没确定。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尽快离开。” 远处,官兵的呼喝声和百姓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良拉着满穗,快步混入人群,朝着另一边的码头走去。 第87章 神秘人 良拉着满穗快步穿过徐州城狭窄的巷道,身后官兵的呼喝声渐渐远去。他的掌心全是冷汗,却仍紧紧攥着满穗纤细的手腕。 “良爷,你弄疼我了。“满穗轻声抗议,却没有挣脱的意思。 良这才惊觉自己用力过猛,连忙松开手。 “抱歉。“良低声道,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徐州。李定国那厮记性极好,若再遇上……“ 良说不下去了,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关于李定国的记忆。 当年在闯王麾下时,他曾与李定国短暂交手,虽然略胜一筹,但对方那种不死不休的狠劲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那场战斗后,李定国曾咬牙切齿地说:“下次见面,我必取你首级!“ 满穗轻轻点头回应。 当良和满穗赶到码头时,却发现所有船只都被官兵封锁,船夫们战战兢兢地站在岸边,无人敢动。 码头上挤满了焦急的百姓,有人哭喊着求官兵放行,却被粗暴地推开。 “所有船只禁止离港!违者以通敌论处!“一个满脸横肉的把总挥舞着腰刀,粗声粗气地吆喝着。他身后站着两排持矛的兵卒,矛尖在阴沉的天色下泛着冷光。 良和满穗挤在人群中,看着眼前的情景,心沉了下去。 良眯起眼睛,注意到码头上的官兵数量很多,而且个个神色紧张。几个商人模样的男子正在与把总交涉,塞了银子却被粗暴地推开。 满穗扯了扯良的衣袖,小声道:“良爷,看来李定国真的在搜捕什么人。而且肯定是个大人物,否则不会连贿赂都不管用。“ 良没有说话,但心中却想着能让李定国这个反贼大将亲自冒险来到大明的势力范围抓捕的人恐怕不简单啊…… 想到这里良叹了一口气,如今他已经不想再关注这些东西了,他只想带着满穗平安到达扬州,找到红儿她们,过几天安稳日子。 可这该死的世道,连这点微小的愿望都不肯成全。 “走,回城里再说。“良压低斗笠,拉着满穗转身离开。他感觉到背后有道锐利的目光扫过,让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徐州城的街道比往日更加拥挤,逃难的流民、做生意的商贩、巡逻的官兵,全都挤在狭窄的街巷中。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人群的汗臭,偶尔飘过一缕炊饼的香气,立刻引来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 两人尽量低着头,贴着墙根走,避开官兵的视线。 良的神经高度紧绷,眼角的余光时刻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尤其是那些穿着明显有别于普通卫所兵、甲胄更精良的“精锐”,他怀疑那就是李定国带来的人。 转过一个堆满杂物的街角,良正想着下一步该如何避开盘查出城,冷不防与一个从侧面巷子里匆匆闪出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那人踉跄后退,良下意识伸手去扶,触到一截细腻没有老茧的手。 “大胆……“对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但声音刚出口便戛然而止,硬生生咽了回去,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和警惕。 良猛然抬头,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这是个约莫三十出头的中年人,穿着普通的褐色直裰,面容刻满风霜,眉宇间却凝着化不开的威严,此刻正警惕地打量着良。 那中年男人警惕地扫了良和满穗一眼,特别是看到良斗笠下露出的半张带着风霜和隐约戾气的脸时,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但有迅速调整表情,声音低沉的说道:“抱歉,在下行路匆忙,冲撞了二位。“ 良心头一凛,本能地将满穗护在身后。这人虽未着华服,但举手投足间尽是上位者的威严,哪怕刻意掩饰,骨子里的傲慢却藏不住。 此人,绝非寻常百姓! 联想到满城戒严和正在搜捕“逆贼”的李定国,一个念头瞬间闪过良的脑海:这人,恐怕就是李定国要抓的那个“大人物”! “对不住,我们也二人也有错,还请不要见怪。“良简短地道歉,侧身让路。 中年人审视的目光在良脸上停留了片刻,突然眉头一皱,视线越过良的肩膀。 良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七八个个穿着邋遢、面相凶恶的汉子,正粗暴地拖拽着两个约莫七八岁、衣衫破烂的孩子。 一个孩子被堵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另一个稍大点的男孩则拼命挣扎,对着一个汉子又踢又咬,换来的是更凶狠的耳光。 “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他还小啊!要抓抓我!” 旁边还有一个妇人瘫倒在地,哭喊着抱住其中一个汉子的腿,却被那汉子一脚踹开,额头撞在墙角,顿时血流如注。 “妈的,晦气!连这个老的一起带走!虽然不值钱,卖到矿上也能换几个子儿!”领头的刀疤脸汉子啐了一口,恶狠狠地吩咐同伙。 周围的行人见此场景纷纷低头快步走开,无人敢管。 那个中年人见此场景,眉头深深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却又缓缓松开,似乎有所顾忌。最后只是低声咒骂了一句:“混账东西!” 良听着这声音,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满穗感觉到他的手臂在颤抖,轻声道:“良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们现在……“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伴随着一个清亮却带着杀伐之气的年轻声音从隔壁街道传来,越来越近。 “仔细搜!特别是那些僻静巷子、废弃房屋!他跑不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听见这声音良和满穗两人眼神一凝,是李定国的声音! 而那中年男子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 他再也顾不上良和满穗,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推开良,就想往另一条更狭窄黑暗的巷子里钻。 那几个人贩子们听见官兵的声音,顿时慌了手脚。 “快!把这两个小崽子打晕塞进麻袋!“刀疤脸厉声喝道,一个手下立刻举起棍子,朝那个挣扎的男孩后脑勺砸去。 此刻良的心跳如擂鼓。 麻烦!天大的麻烦!他几乎能感觉到李定国的距离此处不足百步! 良一把拉住同样紧张得手心冒汗的满穗,低喝道:“快走!别管闲事!” 他现在只想立刻!马上!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带着满穗安全离开徐州。 年少时那些“行侠仗义”的梦想,在残酷的现实和生存面前,显得那么苍白可笑。他经历过太多,知道多管闲事的代价往往就是死亡。 但…… 第88章 杀戮 我名字叫良。 自我记事起,父亲便带着我走南闯北,行商为生。他曾说,这天下很大,江湖很广,有着许多壮阔的风景。 我向往着那些未曾见过的景像,梦想着有一天能成为游历天下的侠客,而不是困在商队的账簿里,算着铜钱过日子。 可天启六年的一场大爆炸,把我的梦炸得粉碎。 那天,我和父亲在京城看皮影戏。锣鼓喧天,白幕上的英雄正挥舞着刀剑,斩妖除魔。忽然,火光冲天,巨响震耳,整个世界被撕裂成碎片。 我醒来时,手里攥着的,是父亲断掉的手掌。 朝廷说这是“天灾”,可我知道,这是人祸。 赈灾的银子被太监贪了,流民被赶出城,饿死在荒野。 我成了孤儿,像条野狗一样活着,啃树皮、抢粮仓,最后落草为寇。 这个世道??要么吃人,要么被吃。 我加入了盗匪,跟着舌头在山道上杀人越货。 他说我是“狼”,可我知道,我只是披着狼皮的羊。 不杀妇孺,这是我给自己定的规矩,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还是个人。 可舌头笑我,你杀了别人的丈夫、父亲,断了别人的生路,他们的妻儿又能活几天? 我抢过商旅的粮食,杀过反抗的汉子,砍下过老者的头颅…… 我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成为了乱世里的一匹狼,为了活着,什么都做得出来。 直到后来,我接了人牙子的活,押送四个女娃去洛阳。她们中有一个叫满穗的哑巴,瘦得像根枯草,眼里却藏着刀。第一晚,她差点杀了我。 她不是哑巴。 她告诉我,她的姐姐被洛阳的“豚妖”吃了,她要报仇。我本该杀了她,可看着她那双眼睛,我下不了手。 原来,我连狼都当不成了。 满穗恨我,因为我杀了她父亲。她问我,??你救了我,又杀了我爹,你到底算什么? 我答不上来。 我算什么?侠客?恶人?还是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这世道吃人,我也跟着吃人。可满穗让我明白,吃人的不是世道,是人自己。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真正的仇人不是某个恶人,而是这个世道……是王爷囤积粮食,是太监克扣赈灾银,是官兵抢走最后一粒米。 之后我加入了反军,推翻了洛阳的“豚妖”。可洛阳的城墙倒了,百姓依旧在挨饿。这世道依旧没变,只是换了一批吃人的人。 满穗找到了我,她问我:“后悔吗?” 后悔什么?后悔杀人?后悔活着?还是后悔没能早点看清这世道的真相?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已经不再是狼了,因为狼不会犹豫。我也不是羊,因为羊只会任人宰割……更没资格称自己为“侠”。 我只是……一个人。 有血有肉,会痛会哭,会为无辜者的死愧疚,会为满穗的恨而痛苦。 我不再为了生存而杀人,也不再为了赎罪而自毁。 我只是想活着,像个人一样活着。 哪怕这世道仍是地狱,我也要在这地狱里,守住最后一点良心。 因为,人之所以为人,不是因为能举起屠刀,而是因为…… 还能放下。 ----------------- 时间回到现在。 孩子的哭喊声像刀子一样扎进良的耳朵。那个被堵着嘴的小女孩发出“呜呜“的悲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稍大些的男孩拼命挣扎,换来的是更凶狠的耳光。 “妈的,晦气!“刀疤脸啐了一口,抡起棍子就要往男孩头上砸,“先把这小崽子打晕!“ 良的脚步骤然停住。满穗感觉到他的手臂在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丝丝血迹。 巷子另一头,李定国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甲胄摩擦声清晰可闻。“仔细搜!特别是那些僻静巷子!“ 良的喉咙发紧。 不能管…… 李定国还在附近,官兵四处搜查,一旦闹出动静,他和满穗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 良想起了自己年少时的梦。那个曾幻想仗剑天涯、行侠仗义的自己…… 良沉默了一瞬,忽然自嘲地笑了笑:“穗丫头,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一直想当个大侠。” 满穗抬起头望着良的脸,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那就当一回。“ “砰!“ 刀疤脸的棍子还没落下,整个人就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他的胸口凹陷下去,肋骨刺穿肺叶,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谁?!“其余人贩子大惊失色。 良没有回答。他的眼睛在阴影中泛着野兽般的冷光,就像是深夜之时的饥狼一般。 “妈的,多管闲事的杂种!“一个壮汉抽出短刀扑来。 良的身影快得几乎拉出残影。他侧身躲过壮汉的刺来的短刀,然后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就以诡异的角度耷拉下来! “有动静!在那边!“李定国的声音骤然逼近。 良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时间仿佛被拉长,他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涌的声音,能数清拐子们脸上惊恐的皱纹。剩下的几个恶棍还没反应过来,良已经如鬼魅般冲入人群。 “杀——!“没有怒吼,没有废话。 良的刀出鞘时带起的风声就是割麦子的镰刀一样。 第一个拐子的脑袋飞起时,眼睛还瞪得滚圆;第二个被拦腰斩断,上半身在地上爬行了两步才断气;第三个想跑,被良掷出的短刀钉穿后心。 “怪……怪物!“一个拐子吓得尿了裤子,转身就逃。 良一脚踢起地上的碎砖,那砖块如炮弹般轰碎了他的后脑勺。 那个中年男人僵在原地,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个看似普通的行商,此刻浑身浴血,每一刀都精准得可怕,这个家伙根本就不人,仿佛就是一尊从地狱爬出的杀神! “在那边!有打斗声!快!“李定国的脚步声已到巷口。 良的刀更快了,他的身影几乎化作一道血色旋风。 一个拐子举棍格挡,良的刀却如切豆腐般将整个人连人带棍劈成两半!另一个跪地求饶,被良一脚踏碎喉骨。 杀!杀!!杀!!! 良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字。这些拐卖孩童的畜生,比野狗还不如! 他的刀划过第七个人的脖颈时,第八个人的肠子已经流了一地; “求……求您……“第九个人贩子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良毫不留情的一脚踹碎了他的下巴,然后踩断了他的脖子。 “什么人?!“李定国的厉喝在巷口炸响。 良头也不回,反手掷出三枚铜钱。破空声中,最后三个拐子的眉心同时绽开血花,尸体缓缓倒地。 满地残肢断臂中,良抱起吓呆的满穗,纵身跃上墙头。 临走前,他最后瞥了一眼那个中年男人,余光瞥见中年男人正朝相反方向逃离。那人翻墙时的姿势很怪,右腿似乎有旧伤。 “追!“李定国带人冲进巷子,却只看到满地支离破碎的尸体。鲜血汇成小溪,顺着青石板的缝隙流淌。 李定国看了一眼墙角瑟瑟发抖的两个孩子没有再理会,转身看向地面上的尸体。 他蹲下身,摸了摸一具尸体被整齐切断的脖颈,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中,李定国却突然笑了。 “有意思……刀法干净利落,一击毙命。是高手!“ 李定国站起身,眼中闪烁着猎人发现猛兽时的兴奋:“是他,没错!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将军,我们还追吗?“一个亲兵问道。 李定国摇摇头:“不必了。我们的主要目标是朱由检,不要节外生枝。“ 说罢,他转身对身后的官兵下令:“继续搜!崇祯跑不远!“ 临走前李定国还看了一眼良消失的方向:“我们还会再见的……良。” 与此同时,良和满穗已经翻过一道矮墙,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道中。 那个中年男人也趁机混入人群,逃之夭夭。 雨,终于下了起来。冲刷着巷道中的血迹,也冲刷着这座满目疮痍的城池。 第89章 朱五(上) 雨水冲刷着徐州城的青石板路,良拉着满穗在狭窄的巷道中疾行。身后官兵的呼喝声渐渐远去,但良的脚步丝毫不敢放慢。 “良爷,慢些……“满穗气喘吁吁地跟上,她的裙角已被雨水和泥水浸透,变得沉重不堪。 良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得太急,连忙放慢脚步。他低头看向满穗,少女的脸颊因奔跑而泛红,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穗丫头,你没事吧?“良轻声问道,伸手替她拂去额前湿漉漉的刘海。 满穗摇摇头,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良爷刚才真威风!那些拐子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良闻言,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节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每一招都直取要害,没有丝毫犹豫。 “我本不想……“良的声音低沉下去,“但看到那些孩子……“ 满穗突然握住良的手,温暖的小手紧紧包裹着他冰冷的手指:“良爷做得对。那些人贩子比畜生还不如!“ 就在这时身后隐约传来官兵的呼喝声,两人脸色一变,良连忙一把将满穗抱起狂奔。 “良爷,往左拐,那边有个废弃的院子。“满穗低声提醒,之前路过这里的时候她早已将附近的地形记在脑中。 良依言转向,翻墙跃入一处荒废的宅院。院内杂草丛生,破败的屋檐下结满了蛛网。 两人刚躲进阴影处,便听见外面官兵的脚步声匆匆掠过。 “呼……“良微微松了口气,但满穗却突然绷紧了身子,小手猛地攥住他的衣袖。 “良爷……有人。“她低声道,目光锐利地望向院墙一角。 “啪、啪、啪。“ 一阵缓慢的掌声从院外传来,良猛地回头。 “好!好身手!当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壮士好胆魄!好功夫!” 只见之前在巷子里撞到的那个中年男子正站在不远处鼓着掌,后者的脸上惊魂未定之色稍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良身手的震惊,更有一丝…… 上位者看到可用之才的审视和欣赏。 良眼神锐利地盯着他,并未因对方的赞赏而放松警惕,反而更添几分审视。 这人刚才还吓得要死,现在倒有闲心看戏鼓掌了? 中年男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轻咳一声,强忍着右腿的伤痛走上去几步。 昨日从运河突围时,他的腿被船板碎片划伤,此刻伤口在湿冷的空气中隐隐作痛。 中年男人不动声色地调整了站姿将重心移到左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壮士莫怪,方才见壮士侠肝义胆,不畏强暴实在令人钦佩!如今这世道,像壮士这般人物,实属罕见。” 良冷冷盯着他:“你跟着我们?“ 中年男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苦笑道:“壮士误会了。在下只是恰好与二位同路,并非有意跟踪。“ 良眯起眼睛,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同路?你知道我们要去哪?“ “这……“中年男人一时语塞。他确实不知道这对男女的目的地,只是本能地觉得跟着这个身手不凡的男人更安全。 满穗忽然道:“良爷,他不是跟着我们,而是和我们一样在躲官兵。“ 说到这里满穗顿了顿,眯起眼睛盯着中年男人的脸:“而且……他认识李定国。“ 中年男人闻言,瞳孔猛地一缩,随即强自镇定:“姑娘何出此言?“ 满穗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被雨水打湿的衣袖:“方才在街上,李定国带兵经过时,你的手在发抖。不是害怕的发抖,是愤怒的发抖。“ 她抬起头,深蓝色的眼睛直视对方;“你认识他,并且知道他的身份,知道李定国为何会出现在徐州!“ 中年男人沉默片刻,突然苦笑一声:“姑娘好眼力。实不相瞒,在下确实认识李定国,他是张献忠麾下大将……” “所以你是谁?“良打断他,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能让李定国亲自带兵追捕的,绝不是普通人。“ 中年男人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般说道:“在下……姓朱,家中排行第五,人称朱五……“ “朱五?“良冷笑一声:“国姓爷啊。你是皇亲国戚?“ 朱五神色不变:“巧合罢了。天下姓朱的多了去了,未必都是皇亲国戚。“ 满穗突然插话:“朱先生为何被李定国追捕?“ “说来惭愧。“朱五叹了口气,“在下本是南京一商贾,因生意往来与张献忠的人有些过节。没想到这次北上,竟被他们盯上了。 昨日船队遇袭,侥幸逃脱后本想向徐州官府求助,却发现……“ 说到这里朱五顿了顿,目光扫过院墙外隐约可见的官兵身影:“发现此地官员已与贼人沆瀣一气。“ 良不置可否,目光却落在朱五的手上那双手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掌心虽有薄茧,但明显是握笔而非干粗活留下的。 商贾?骗鬼呢。而且什么过节能让反贼大将不顾危险亲自来到大明内追捕? 满穗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但她没有戳破,而是继续问道:“朱先生接下来打算去哪?“ 雨越下越大,打在巷子里的破瓦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朱五沉默片刻,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 这枚玉佩是他唯一带出来的信物,也是证明他身份的凭证。 但现在,他不敢去找徐州的官员,李定国能在这里设伏甚至光明正大借助官兵来追捕他,说明徐州官府早已不可信任。 朱五目光诚恳地看着良:“在下正欲前往漳州寻访一位故人,那位故人能助我脱离此刻困境。 奈何路途艰险,宵小横行。我观壮士身手不凡,胆识过人,不知可否屈尊,护送在下一程?酬劳方面,定不会亏待壮士!” “只是眼下身无长物,只有此物可作酬劳。“说着朱五将手中的玉佩递向良与满穗两人。 良盯着朱五手中的玉佩却没有接过。 漳州?又是漳州!那个“圣主”所在的地方? 这个朱五要去漳州找谁?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值不值得为了可能的酬劳,卷入更大的、可能危及生命的漩涡? 第90章 朱五(下) 这朱五手中的玉佩仅仅只是远远观望便知道绝对平常之物,肯定价值连城若是将这个玉佩卖掉,他们下半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有用不完的银子。 可惜良和满穗两人都不是贪财之人。 满穗靠在良的耳边低声细语的轻声道:“良爷,这位朱先生身份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他就算是皇亲国戚也绝对是朝廷重臣……” 良明白她的意思,他本就不想答应前往漳州的请求,况且这个“朱五”绝非寻常商贾,一路上必定会引导李定国追击,贸然同行风险太大。 朱五见两人窃窃私语,心中忐忑。他清楚自己处境危险,若不能尽快离开徐州,迟早会被李定国抓住,眼前这两位年轻男女是他唯一的希望。 尤其是这个叫良的男人,方才斩杀拐子的身手,比他皇宫里的大内侍卫还要凌厉三分,若有他相助想必前往漳州的路上也会安心几分。 “壮士……“朱五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恳求:“不知你们两位考虑的怎么样?“ 而这一次良没有犹豫,干脆地拒绝:“不必了,我们不去漳州。“ 朱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壮士可是嫌酬劳不够?这玉佩乃家传之物,价值不菲!此物只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 良摇头说道:“不是酬劳的问题,我们有自己的路要走。“ 朱五还不死心问道:“那壮士要去何处?“ “扬州。“良简短地回答,拉着满穗就要离开。 “壮士且慢!“朱五突然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此事关乎无数百姓存亡,若壮士肯相助,不仅是在下,天下苍生都会感激不尽。“ 良的脚步顿住了,他转头看向朱五眼中满是怀疑:“什么意思?“ 朱五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实不相瞒,在下此行是要去漳州寻访的是一位……能救天下苍生的高人。若不能及时赶到,恐怕……“ 良盯着朱五看了许久,突然问道:“你去漳州找谁?“ 朱五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透露部分真相:“漳州近来出了一位……异人,能呼风唤雨,起死回生。在下有要事相求。“ “圣主?“满穗脱口而出。 朱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姑娘也知道?“ 满穗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徐州城里都传遍了。说漳州出了个活神仙,能治百病,还能让粮食亩产二十石。“ 良打断她:“穗丫头,我们没必要掺和这事。朱先生,我们素不相识,各走各路为好。“ 朱五脸上闪过一丝焦急:“壮士!如今流寇四起,民不聊生,若那位''圣主''真能救民于水火……“ “与我何干?“良冷冷道,“这天下早已烂透了,多一个神仙少一个神仙又有什么区别?“ “就算你真是为了天下苍生,我们也有自己的事。扬州有朋友等着,没空陪你玩命。“ 朱五的手微微发抖。他何曾被人如此直白地拒绝过?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昨日亲眼目睹李定国屠杀锦衣卫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些跟随他忠君爱国的忠勇之士,为了给他争取逃跑时间,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就连跟了他几十年的老太监王承恩也生死不明。 没有人相助就凭他孤身一人绝对无法逃出这个徐州,留给他的就只有被李定国抓住重演土木堡之变这一个结局…… 不行…… 朕不能死在这里…… 至少…… 至少要见到圣主…… 朱五突然双膝一弯,竟是要跪下来。良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他的胳膊:“你这是做什么?“ “壮士……“朱五死死的抓住良的衣袖,此刻他的声音哽住了:“从徐州到漳州,沿途都是流寇。我若孤身前往,必死无疑。“ “不为别的,就为那些被拐的孩子,那些还在挨饿的百姓……帮帮我吧……“ 良低头望着朱五,他惊讶地发现这个中年人的眼中竟含着泪光, 良盯着朱五看了许久,雨水顺着三人的发梢滴落,时间仿佛凝固了。 “为什么是我?“良突然问道。 朱五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因为壮士会为素不相识的孩子挺身而出。这世道,像壮士这样的好人……太少了。“ 良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想起了自己曾经杀过的人,抢过的粮,那些被他断了生路的家庭……他算什么好人?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官兵的呼喝:“搜!挨家挨户地搜!一定要找到他!“ 朱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下意识地往良身后躲了躲:“他们追来了……“ 好在官兵们并没有没有察觉到这里只是路过,没一会声音消失恢复宁静,而朱五也顿时间松了一口气。 良和满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这个“朱五“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能让李定国如此大动干戈? 良低头看了一眼满穗询问着她的意见,是否答应朱五的请求。 但满穗却盯着良眯起了眼睛笑了起来:“良爷,由你来决定……” 看着眼前一脸憔悴的中年男人良沉吟片刻,突然问道:“你刚才看到那些拐子时,为何皱眉?” 朱五一愣,显然没想到良会问这个问题。 “拐卖孩童,天理难容!在下虽一介商贾,却也知礼义廉耻。若在太平年月,这些人该凌迟处死!“ 朱五的声音低沉下来,他想起自己登基时立下的誓言,要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可如今,连徐州这样的大城市都有人贩子横行…… 满穗歪着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可朱先生刚才明明有机会救那些孩子,却只是躲在巷口观望。“ “姑……姑娘此言差矣。在下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与那些凶徒对抗?若非壮士出手……“ 朱五被问得一时语塞,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与雨水混在一起,他总不能说自己怕死吧。 良看着朱五窘迫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个看似威严的中年男子,此时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 “好了,穗丫头。“良终于开口,“朱先生既然不愿多说,我们也不必强求。“ 他转向朱五,眼神变得锐利:“我可以护送你去漳州,但这块玉佩不够。“ 朱五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壮士想要什么?“ “我要知道,李定国为何追捕你。“良一字一顿地说:“我可不想为了几两银子,惹上张献忠的义子。“ 朱五闻言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偷听后,才压低声音道:“此地不宜久留。若壮士答应护送,待到了安全处,在下自会如实相告。“ 良与满穗交换了一个眼神,少女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成交。“ 说罢良终于接过那块玉佩,入手温润,显然是上等和田玉:“但若我发现你有所隐瞒……“ “绝无虚言。“朱五郑重承诺。 第91章 乱象 漳州,县衙内,黄道周坐在案前盯着手中的案情的回报眉头紧锁。 “大人,又出事了。“ 张文推门而入,额头上还带着汗珠,显然是匆忙赶来的。他身后跟着郑成功,两人面色都不好看。 黄道周抬起头,眼中满是疲惫:“说吧,又是什么情况?“ “东村的水渠被人截断了。“张文将一份报告放在桌上:“下游三十多户人家的田地都干涸了,刚种下的仙种眼看就要枯死。“ “不仅如此,我们在水渠上游发现了人为破坏的痕迹。而且……“ 说到这里张文犹豫了一下:“据村民说,是上游新分到田地的李家和下游的张家有世仇。“ 黄道周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向郑成功问到“贤侄,关于大量新田被野兽啃食之时,你那边可有发现。” 郑成功上前一步,年轻的面庞上带着少有的凝重:“我查到了引诱野猪的药物,是北边鞑靼人打猎用的配方。但卖药的人……前夜被发现淹死在自家水缸里。“ 三人陷入沉默。县衙外传来百姓的喧闹声,隐约能听见“圣主保佑“的呼喊。与这虔诚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案几上堆积如山的诉状,每一张都浸透着新分田农户的血泪。 “是洪德全他们。“张文咬牙切齿,“除了那些豪绅,谁会这么熟悉农事,知道怎么最有效地破坏?他真以为我们不敢动他们不成?!” “不是不敢,是不能。抓几个人解决不了问题。“ 黄道周抬手示意他冷静,作为曾经的朝廷重臣,他太清楚这些地方豪绅的手段了。他们就像一张无形的网,表面上顺从新政,暗地里却处处作梗。 “他们已经全部联合起来了,新政已经触犯了他们根本的利益,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郑成功皱眉:“那大人的意思是?“ “除非……“黄道周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大开杀戒!“ 县衙内顿时安静得可怕。三人都明白这句话的分量,那意味着血流成河,意味着漳州城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啪嗒……“很轻的一声。像是雨滴落在青瓦上。 三人同时转头看向内堂正中的神龛,那里供奉着圣主的檀木雕像。 神像脚下的阴影蠕动了一下。 郑成功的手按在剑柄上,张文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案几,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嗒、嗒。“这次声音更清晰了。 不是雨声,是脚步声,倒像是某种坚硬的靴底敲击地面的声响,却带着诡异的回音,仿佛来自地底深处。 此刻,雕像脚下的阴影突然如同液体般流动起来迅速蔓延,转眼笼罩了整个墙壁,衙内烛火齐齐暗了一瞬。 下一秒八个黑影从阴影中浮现,单膝跪地。他们全身笼罩在黑色劲装中,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当第一缕阴影开始蠕动时,张文瞪大眼睛,看着那些黑影如同活物般从墙角渗出,渐渐凝聚成人形。 “何方妖孽!大人小心!“当即张文暴喝一声,钢刀出鞘的铮鸣在内堂回荡。他一个箭步挡在黄道周身前,刀尖直指最先成形的鬼影忍者, “住手!“黄道周厉声喝道,一把按住张文的手腕:“这是圣主大人座下的使徒,不得无礼!“ 张文这才注意到,那些黑影虽然诡异,却保持着恭敬的跪姿。他讪讪地收刀入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下官恭迎圣主降临!“黄道周慌忙整理衣冠,躬身行礼 “恭迎圣主降临!“郑成功也第一时间跪下,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砖上。他的余光看见那团阴影正在迅速扩张,不止是墙壁连房梁之上也被全部吞噬。 更诡异的是,明明没有风,烛火却剧烈摇曳起来,将三人的影子扭曲成怪诞的形状。 “啪嗒……啪嗒……啪嗒……“ 缓慢而规律的脚步声从阴影深处传来,每一声都像是直接踩在人的心脏上,张文感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一双鎏金的靴尖率先踏出阴影。张文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看见那靴子上绣着繁复的云纹。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林神都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内堂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张文小心抬头,看见圣主正站在烛光与阴影的交界处。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内堂中如同两轮小小的太阳,目光所及之处,连飞舞的尘埃都凝固在了空中。 林神都看着三人轻轻挥手,阴影中突然涌出数十名鬼影忍者,每人肩上都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麻袋被整齐地堆放在厅堂中央,有几个袋口松开,金黄的稻谷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在青砖地上铺成一片灿烂的星河。 “这是下一批分发的粮种。“林神都用手轻轻拨弄着一粒稻谷轻笑道。 黄道周深施一礼:“圣主慈悲,下官代漳州百姓谢过圣恩。“ 林神都微微颔首,目光在三人脸上逡巡:“你们愁眉不展,所为何事?“ 黄道周深吸一口气,将近日发生的种种变故一一道来。 随着他的讲述,林神都眼中的金光渐盛。他抬手轻轻一挥,案几上的文书无风自动,在鸡符咒的力量下悬浮在空中,自动翻页分类。 “有意思。截断水源……贩卖粮种……诱杀耕牛……“林神都轻声道,指尖划过一份诉状,他每念一项,悬浮的文书就自动归类到相应位置:“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阻挠新政。“ 黄道周躬身请示:“请圣主示下,下官该如何处置?“ 林神都却没有立即回答。他缓步走到窗前,从一袋粮种中取出一株稻穗,对着夕阳细细端详。金色的阳光透过稻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粒米,要农民翻土、播种、除草、灌溉……历经风霜雨雪,才能成熟。“ 林神都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悲悯,“百姓最朴素的愿望不过是吃饱穿暖,可在这个时代……却成了最大的奢望。“ 稻穗在他手突然变化成一只麻雀飞向天空,望着远去的鸟儿林神都突然开口,声音低沉:“黄先生,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吗?“ 黄道周身子一震,白须微微颤抖:“下官……记得。“ “我不会过度插手凡尘俗事。人的路,终究要自己走。“ “我可以给你们粮种,可以给你们刀剑,但如何耕种,如何挥刀……“ “这是你们的选择。好了,言语至此……“ 说完林神都转身走向阴影,在即将消失前突然停下脚步。他抬手示意,一名鬼影忍者捧着一把通体漆黑的唐刀单膝跪地。刀鞘上缠绕着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 “郑成功。“林神都唤道,将唐刀递给他:“你的刀术需要一把好刀。“ 郑成功双手接过,只觉入手冰凉刺骨,刀身虽未出鞘,却已有森然杀气透出。 他正要道谢,抬头却发现林神都已经步入阴影之中,只留下一句飘渺的话语在室内回荡:“三日后,我要看到漳州的改变。“ “还有,记住。刀出鞘时,别被自己的影子吓到。“ 当最后一缕阴影消失在神龛下时,郑成功终于忍不住拔刀出鞘。 刀身漆黑如墨,刃口却泛着诡异的红光。更惊人的是,当他挥动刀身时,地上的影子突然扭曲蠕动,数十名鬼影忍者从阴影中浮现,单膝跪地待命。 “这……“郑成功震惊地看着手中的刀,又看向满屋子的忍者。黄道周和张文也目瞪口呆,他们这才明白圣主临走前那句话的深意。 黄道周深吸一口气,转向堆积如山的粮袋和满屋的忍者:“现在……我们该做决定了。“ “杀!” ----------------- 另一边,林神都眼一闭一睁就回到了位于李家村附近圣临山的洞府中,仅仅几秒钟就跨越了四十里的距离,这样的速度就算兔符咒也自愧不如。 “黑影兵团,真是好用啊......“ 林神都心中感叹着,之前他还觉得黑影兵团性价比不如符咒,现在看来真是大错特错。 这些来自黑影王国的战士不仅忠诚无比,而且能力诡异莫测。 单单是这能穿梭阴影的能力就已经物超所值了,只要存在黑暗,他就能瞬间出现在任何地方,甚至能带着其他人一起移动。 “真香。“ 林神都心里默默给黑影兵团点了个赞,就在这个时候身影如同闪电般冲入他的怀中。 “师尊!” 第92章 青龙之力 2“师尊!“ 林神都刚回到洞府里还没站稳,一道橘色身影如闪电般的窜出,直扑林神都怀中。林神都下意识张开双臂, “哎哟!“橙芸撞进他怀里,脑袋上的龙角不偏不倚顶在他胸口,虽然用狗符咒护体没有半点伤害但林神都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撞得后退两步。 “师尊师尊!“橙芸仰起小脸,金色的竖瞳里蓄满泪水,新长出的龙角在夕阳下泛着青玉般的光泽,“我不要这个样子!我的耳朵没了!“ 她伸手去摸头顶,那里本该有一对毛茸茸的猫耳,现在却变成了两根小巧的龙角。更让她崩溃的是,身后那条蓬松的橘色尾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覆盖着细密鳞片的龙尾。 林神都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当初给橙芸改造形态时,确实考虑过保留她的猫耳,但青龙与猫科特征兼容在一起实在是有些怪异,最终只能忍痛割爱。没想到这丫头对此耿耿于怀。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当然是为了让这只小懒猫干活。 现在漳州的分田改制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数以万计的农民正等待着领取属于自己的土地和粮种。 林神都计算过,若按每人两亩地水田、每亩需五斤稻种计算,整个漳州至少需要百万斤优质稻种。 如果每次都要去现代采购种子,不仅麻烦数量有限,还可能会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而且根本供应不上整个漳州的需求。 与其依赖外界的粮食,不如自己种。 林神都在解锁了鼠符咒后曾经尝试过将??四象之一司掌木之权柄的青龙的雕像??复活。??他本以为能直接获得青龙之力,催生万物,解决漳州的粮食问题。 然而,现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复活是复活了,但根本不听使唤! 那条复活的青龙确实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它高傲至极,根本不把林神都放在眼里,甚至不屑于与他交流,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区区凡人,也配驱使本座? 当时林神都气得当场把那条龙变成屎壳郎丢进粪坑里,现在那条龙还在李家村的茅坑里觅食呢。 复活的角色很大概率不停他的话甚至还敢造反,无奈之下林神都只能只能退而求其次。 既然无法直接控制青龙,那就??把青龙的一部分力量赋予橙芸??。 在猴符咒和鼠符咒结合之下拥有能变化出虚构生物的能力,林神都??改变了橙芸的形态,让她拥有了龙角和龙尾,同时获得了操控植物的能力。 但这个小蠢猫似乎不太喜欢现在这幅模样。 橙芸见林神都不说话抓狂地跳起来,气鼓鼓地用龙尾抽他的小腿:“师尊坏!你把我的毛毛都变没了!“ 林神都轻咳一声,压下笑意:“这个形态不好吗?你现在可是半龙之躯,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 “我不要腾云驾雾!“橙芸变回橘猫形态,却依然顶着龙角和龙尾,看起来像只古怪的杂交生物。她跳上林神都肩膀,用爪子扒拉他的衣领:“我要我的猫耳朵!我要我的毛茸茸的尾巴!“ “师尊最坏了,故意把我和玉儿变成这样好让我们干活!“ 橙芸变成人形拉着林神都走向洞府外指向山下,林神都用鸡符咒削掉山石所开辟出来的一大片试验田里:“你看玉儿干得多辛苦。” 此刻李玉儿正站在田埂上,掌心泛着莹莹绿光。随着她的动作,田里的稻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抽穗。 与橙芸不同,李玉儿的改造相当成功,尖尖的精灵耳朵从发间探出,皮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整个人散发着森林的清新气息。 “你看玉儿多适应新形态,她很喜欢这副模样。“林神都试图讲道理。 “那是因为她本来就喜欢花花草草!“橙芸气呼呼地鼓起脸颊:“我是虎!是大猫!猫就应该有猫样!“ 看着这只小蠢猫似乎想要造反了,林神都眯起眼睛:“前几天是谁偷吃了郑芝龙送来的十斤金枪鱼?又是谁把我的席梦思当磨爪板?“ 橙芸立刻蔫了,龙尾巴也耷拉下来:“可、可这个形态好丑……“ “胡说。“林神都弹了下她的龙角:“青龙乃四象之首,比你原来那只胖橘猫威风多了。“ “才不胖!“橙芸气鼓鼓地抱住自己的尾巴,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翡翠般的光泽。她忽然眼睛一亮:“那师尊给我变个白虎嘛!白虎也有毛茸茸!“ 林神都挑眉,指尖轻轻一勾,橙芸立刻被一股无形力量拎到半空。她那条覆盖着细密鳞片的龙尾巴不甘心地甩来甩去,拍打着空气发出“啪啪“声。 “喵呜!放我下来!“橙芸四肢乱蹬,活像只被捏住后颈的猫。 林神都无奈摇头,带着橙芸飞下山。 田垄另一端,李玉儿正全神贯注地将双手按在一株稻穗上。她新长出的尖耳朵微微颤动,掌心泛起的绿光如同流动的翡翠。 稻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稻穗迅速饱满起来,转眼间就从青绿变成了金黄。 “小丫头,进展如何?“林神都带着橙芸缓缓从空中落下。 “圣主大人!“李玉儿兴奋地抬头,阳光在她精灵般的尖耳上投下透明的光晕:“这批稻种成熟度比昨天那批更好!“ 林神都走过去,捻起一粒稻谷放在掌心仔细端详着,这些稻穗谷粒饱满圆润,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这些已经是第六代了……看来是完全稳定不会在出现子代退化现象了……” 看来他利用马符咒“治愈“稻种基因缺陷的想法果然奏效,这些经过神力强化的稻种不仅产量惊人,而且子代不再退化,完全可以作为良种推广。 传统农业有个致命问题,那就是??种子退化??。 普通稻种在连续种植几代后,产量会逐渐下降,品质也会变差。而现代杂交水稻虽然高产,但无法留种,必须每年重新购买。 但这在马符咒面前都不是问题,马符咒不仅能治愈伤病修复损坏的物体,甚至连先天畸形、痴傻呆滞这样的生理的缺陷都能完全修复。 理论上,??马符咒能让一切事物回归最完美的状态 经马符咒修复后的种子,其遗传信息被永久固定在“最完美状态“,就像被治愈的先天疾病不会复发一样。 至于??多次种植后土地肥力流失??严重的问题,也能交给万能的马符咒。 高贵的马儿,它能让贫瘠的土地恢复肥力,甚至让盐碱地变得适合耕种。 想到这里林神都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今天再把东边三十亩秧苗都催熟,就够下一批分发了。“ “三十亩?!“橙芸哀嚎一声,从半空中扑下来抱住林神都的腿:“喵!师尊你这是压榨童工!昨天才种了五亩我就累得半死!“ 林神都拎着她的后领把她提起来:“你现在的青龙血脉足以支撑这点消耗。再说……“ 他压低声音在橙芸耳边说悄悄话,“等漳州的粮种问题解决,我就给你变回猫形态,外加三罐鱼罐头。“ 橙芸的龙瞳立刻缩成一条竖线:“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上次说好给我带我去抓鱼的结果忘了!上上次……“橙芸掰着爪子数到一半,突然被林神都塞了颗糖丸到嘴里。 “干活。“林神都无情地指向远处的田地。 第93章 现代 “干活。“林神都无情地指向远处的田地。 橙芸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地走向指定位置。她深吸一口气,龙角泛起微光。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湿润,田地上方凝聚出薄薄的云雾,细密的水珠落在稻叶上,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李玉儿好奇地伸手接住一滴水:“橙芸姐姐,这是……“ “呼风唤雨啦!“橙芸得意地扬起下巴,却因为控制不稳打了个喷嚏。一道小闪电“啪“地劈在田埂上,烧焦了一小片杂草。 林神都扶额:“专心点,要的是加速生长,不是炭烤稻谷。“ 橙芸吐了吐舌头,重新调整呼吸。这次她学乖了,先让李玉儿用精灵的能力引导作物根系,自己再慢慢释放青龙的生机之力。 两种力量交织在一起,稻苗开始以惊人的速度生长。 李玉儿的尖耳随着能量的流动轻轻颤动,她忽然惊喜地叫道:“圣主大人!我发现可以控制稻穗的饱满程度了!“ 她双手轻轻摆动,面前的稻穗竟然按照她的心意,有的长得更修长适合煮饭,有的更圆润适合熬粥。 林神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原本只是想让两个丫头当个“人形催熟剂“,没想到李玉儿对植物操控的天赋远超预期。 这已经不只是加速生长,而是某种程度上改变作物的性状了。 “做得很好。“林神都揉了揉李玉儿淡金色的头发:“继续练习,但别太勉强。“ 夕阳西沉时,三十亩试验田已经金黄一片。橙芸瘫在田埂上,龙尾巴无力地耷拉着:“累死喵了……师尊我的罐头……“ 李玉儿虽然也满头大汗,但眼睛亮得惊人。而勤快的鬼影忍者们正忙碌收割着这些新生的稻穗。 “今天就到这里。“林神都看着堆积如山的稻谷,满意地点点头,他抬手划开一道蓝色光圈回到现代。 传送门在林神都的出租屋内缓缓闭合,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准备从厨房里拿出几罐鱼罐头带回给那只小蠢猫。 突然,林神都的后颈一阵发紧,他有一种到一股被窥视感觉。 林神都金色的双眸微微眯起,瞳孔在昏暗的室内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茶几上的水杯位置不对。作为习惯用鸡符咒悬浮物品的人,林神都清楚地记得上次离开前水杯是放在茶几正中央,但现在位置出现了一点偏移。 有人进过了这里。 林神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鸡符咒的力量在体内流转。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 鸡符咒的力量在掌心凝聚,林神都轻轻抬手,整个房间内的物品瞬间悬浮起来。 书桌、床铺、衣柜,所有家具在半空中被无形的力量撕扯解体粉碎,化为无数木屑和金属碎片。 几个微型摄像头从隐藏的角落暴露出来,针孔镜头在粉碎的家具残骸中格外显眼。 “果然。“林神都冷哼一声,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寒芒。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仍未消失,反而愈发强烈。 他转向窗户,金色瞳孔在黑暗中如猫科动物般收缩,视线穿透几百米的距离,锁定对面大楼某个窗口后的望远镜反光,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举着望远镜向这边张望。 “找到你了。“林神都低语,声音如同冰刃划过玻璃。 “鬼影兵团。“林神都低声召唤,脚下的阴影突然扭曲扩展,数名身着忍者装束的黑影从地面升起,静默地单膝跪地。 林神都面无表情的指着窗外:“带我过去!” 忍者们立刻伸出漆黑的手臂,将他拉入地面的阴影中。 黑暗如潮水般包围了他,林神都感觉自己穿过了一条由纯粹阴影构成的隧道。 下一秒,他已经站在那个窥视者身后,而对方正手忙脚乱地拨打电话。 监控者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正举着望远镜,同时对着手机低声说话:“老板,我拍到不可思议的画面!他真的凭空出现了!就像……就像科幻电影里的传送门!“ 电话那头传来激动的声音:“你确定没看错?“ “千真万确!我还拍到了!“男子兴奋地说,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快速敲击:“视频已经发到您邮箱了。这家伙绝对有问题,一年前还是个普通工人,突然变得这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他肩上。 “这么什么?“林神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如同死神的低语。 男子惊恐地转身,手机掉在地上。 电话那头还在说话:“喂?怎么了?说话!“ 林神都心念一动掉在地上的手机缓缓漂起,悬浮在他的耳边:“你是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一个故作镇定的男声响起:“林先生是吧?我是x市明远商会的赵明远。之前我手下的人不懂事,冒犯了您。跟踪您的人摔断了腿,我们只是好奇就稍微调查了您……“ 林神都还没等他说话就直接打断了赵明远的话,他冷笑一身,金色眼眸在昏暗的房间内如同两轮小太阳:“明远商会?哦,我听说过你们,就是那个洗白了的黑社会团伙?“ 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强硬:“林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知道你的秘密,你能穿越到古代对吧?你之前卖给我们商会的那些古董的年代检测对不上,而且……“ “闭嘴!“林神都的声音不大,却让电话那头的人立刻噤声:“我本以为是什么神秘组织盯上了我,结果是个不知所谓的小瘪三?“ 他的语气中充满不屑,同时心念一动,系统面板在眼前展开: 【宿主:林神都】 【符咒:马、鸡、猴、狗、龙、虎、兔、鼠、牛】 【黑影兵团:忍者团、夜蝠团】 【柄权:无】 【距离下一个符咒/兵团获取进度99%(声望88342/90000)】 林神都内心冷笑,我他妈都无敌了,还听你在这逼逼赖赖?那我的符咒不是白拿了? 电话那头的赵明远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声音开始发颤:“林先生,我们商会在这座城市扎根二十年,黑白两道都有关系,我们可以互利共赢……你提供古董黄金,我们负责销路,利润五五……“ “够了!不要用你那不知所谓的话语来侮辱我的耳朵!和我合作?你配吗?“ 林神都打断他,同时看向窗外城市的天际线:“商会总部在金融大厦18楼对吧?等着,我马上到。“ 他挂断电话,随手将手机捏碎。 窥视者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求、求您……“ 林神都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走向窗口。夜风拂过他的面庞,城市的灯火在脚下延展。 他轻轻一跃,身体悬浮在夜空中。 在兔符咒的力量下,下一秒他就出现在千米高空,林神都俯瞰整座城市。金色的双眸如同两轮小型太阳,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狗符咒和马符咒的力量让他免疫高空寒冷和缺氧;鸡符咒和兔符咒让他如鸟儿般自由翱翔;龙符咒的能量在体内涌动,随时可以释放足以焚天煮海的惊世力量。 下方,城市的灯光如同星河般璀璨。 但对林神都而言,这些都变得如此渺小。他忽然意识到,自从获得符咒力量后,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像个小偷一样在两个世界间穿梭。 “真是可笑。“林神都摇摇头,“我早就不属于凡人的世界了。“ 林神都锁定城市中心那栋最高的建筑,明远大厦,赵明远的老巢。 “今晚,就将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吧!“ 他的身影如流星般划破夜空,向目标俯冲而去。金色双眸在黑夜中拉出两道耀眼的光痕,如同神明降世。 另一边在苦苦等待林神都投喂的橙芸:“我好饿啊……” 第94章 赵明远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 x市的夜空被林神都的身影划破,他身上还穿着那一身仙人装扮,雪白长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衣袂上金线绣制的云纹在月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华。 林神都悬浮在明远大厦的上空,他低头俯瞰下方,街道上的人群纷纷驻足,仰头望向天空,脸上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快看!天上有人!“ “那是……神仙吗?“ “怎么可能?!“ 人群骚动,有人掏出手机拍摄,有人吓得后退几步,更多人则是呆立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妈妈,那个白衣服的是神仙吗?“一个小女孩扯着母亲的衣角指着天上的林神都问道。而那位母亲却只是张着嘴,连呼吸都忘记了。 而在此时,大厦内部早已乱成一团。 赵明远站在18楼的落地窗前,额头渗出冷汗,手指死死攥着手机。 他刚刚接到监控点手下的警告,说林神都正朝这边飞来,他本以为是个玩笑,直到真的在窗外看见林神都的身影他才知道大难临头了。 此刻在他的办公室内,十几个保镖手持防暴装备,神色紧张地戒备着。 “快!把电梯锁死!楼梯口全部堵上!”赵明远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手下们迅速行动,钢制防爆门被拉下,监控屏幕上的画面不断切换,确保大厦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掌控之中。 但赵明远知道,这些手段,对那个男人来说,可能毫无意义。 因为林神都,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之前,林神都在他旗下的商行里卖过一批唐宋时期的古董,当时商行里的人觉得他们压价压得这么厉害林神都也一点不带犹豫的全部卖了出去。 商行里的人就猜测这小子肯定是在哪发现了个古墓,白捡的的宝贝所以才一点都不心疼,于是便派人去跟踪他,想要搞到他手上的其他古董和古墓的下落。 但派去跟踪林神都的几个手下,莫名其妙地在平地上摔断了腿,事后却连自己怎么受伤的都说不清楚。 下面的人将这件事情报告给他了,赵明远便开始暗中调查林神都。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他发现,一年前,林神都还只是个普通工人,生活拮据,毫无特殊之处。 可突然之间,他开始频繁出售古董和黄金,而且那些古董的工艺和材质,确实是唐、宋……等时期的。 但年代检测结果极其古怪,与预测的结果相差了几百年,就像是在古代某个时期仿制品一样。 更离谱的是,林神都最近疯狂采购种子、药品、农具,甚至还有大量现代工业设备,却从未见他真正使用过。 赵明远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贪婪的人。 在无聊的时候他也看过不少网络小说,知道“穿越者“这个概念。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叫林神都小子真的能和小说主角一样穿越到古代,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价值……不可估量! 如果能控制林神都,拿到他的金手指…… 那他赵明远岂不是也能穿越古代,掠夺财富,甚至……成为现代世界的幕后主宰?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赵明远的野心便疯狂膨胀。 于是,他精心策划了一场“合作“陷阱。 先派人监视林神都,掌握他的秘密,再以合作之名接近他,最后……控制他! 可现在…… 他错了! 大错特错! 林神都根本不是他能掌控的存在! 他是真正的超凡者! tmd!这小子那里是穿越到古代了,这他妈是穿越到修仙界了吧! 赵明远额头渗出冷汗,手指颤抖地拨通了警察局长王振国的私人号码。 “王局!救命!有个疯子要杀我!他现在就在大厦上空!“赵明远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他……他不是人!他能飞!还能召唤怪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老赵,你嗑药了?“ “我发誓!全街的人都看见了!“赵明远歇斯底里地指向窗外:“他现在就在我大厦外面飞着!对,就是字面意思的飞!你快派人来!特警!武警!什么警都行!“ 电话那头的警察局长听得一头雾水,但赵明远毕竟是x有名企业家创造了上万个就业岗位,是个重要人物,他不敢怠慢,立刻下令调集特警队前往明远大厦。 对此林神都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根本不在乎。 另一边林神都漂浮在空中,虎符咒的力量覆盖双眼,黑白色的光芒从他的双眼中并发而出。 此刻在他的视野中,整栋大厦变成了半透明的结构,每个人体内都流动着黑白二气。 善念为白,恶念为黑。 大厦内的人被分为两种—— 无辜者(如普通员工、清洁工、保安等):身上气息平和,没有强烈的恶念。 恶徒(赵明远及其心腹):身上黑气缠绕,恶念极重,甚至有人身上还缠绕着血煞之气,显然手上沾过人命。 善良者气息纯净阴阳平衡,而恶念深重者则黑气旺盛。 “找到了。“林神都目光锁定18楼的一群人,他们身上的黑气最为浓郁而正气却少的可怜,显然就是赵明远和他的核心手下。 接下来只要将大厦内无辜的普通人驱散开来就行了。 一念至此,林神都缓缓升上大厦上空,刻意让月光从背后照射,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了半个街区。 他动了动右手,那巨大的影子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抬手,整个街区瞬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鬼影兵团……出来!“ 下一秒,那巨大影子突然扭曲、膨胀,最终脱离墙面,化作实体。 刹那间,数以千计的黑影忍者从林神都的影子里涌出,它们从建筑物的每个阴影角落浮现,从下水道井盖爬出,甚至从行人自己的影子中分离! 第95章 鬼影兵团 “鬼影兵团,出来!“ 下一秒,那影子突然扭曲、膨胀,最终脱离墙面,化作实体。 刹那间,数以千计的鬼影忍者从林神都的影子里涌出,它们从建筑物的每个阴影角落浮现,从下水道井盖爬出,甚至从行人自己的影子中分离! 地面的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有人开始逃跑,更多人则呆立原地,用手机记录着这超现实的一幕。 “这、这是......“ 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突然瞪大眼睛,手中的奶茶“啪“地掉在地上:“黑影兵团?!这不是《成龙历险记》里的吗?!“ “你疯了吧?“眼镜青年的同伴刚要反驳,突然瞪大眼睛。月光下,那些穿梭在大厦玻璃幕墙间的黑影愈发清晰。 蒙面头巾、赤红的眼瞳、手腕关节处缠绕的绑带,甚至连武器都是标志性的手里剑与短棍。 更多年轻人认出来了,此起彼伏的惊叫炸开在人群中: “真是黑影兵团!我在贴吧见过设定图!“ “不可能!那只是动画片!“ “那你解释现在天上飘着的是什么?!“ 地面上,那个认出黑影兵团的眼镜男突然指着天空上的林神都大喊:“他……他一定是符咒的持有者!就像动画里的圣主一样!“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更多讨论。 “什么符咒?“ “十二生肖符咒!能赋予人超能力!“ “所以那些都是真的?!“ 某个举着云台直播的主播突然腿软跪地,镜头却还固执地对准天空。直播间人数正以每秒上千的速度暴涨,弹幕彻底淹没了画面: 【卧槽特效?】 【坐标xx市求证实!】 人群突然像炸开的马蜂窝般骚动起来。上班族们忘记了下班回家的路,学生们丢掉了书包,所有人都仰着头,手机镜头齐刷刷对准天空。 社交媒体瞬间被#现实超能力者#黑影兵团#圣主#等话题刷爆。 “去,清场!“ 林神都指着大厦轻声命令。 话语落下的瞬间黑影忍者瞬间化作无数道黑影,如幽灵般穿透墙壁,进入大厦内部。 大厦内,员工们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黑影忍者,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黑影忍者一把抓住,瞬间被拖入阴影之中! “啊!救命!“ “别杀我!别杀我!“ 然而,黑影忍者并未伤害他们,而是将他们一个个带出大厦,安全地放在街道上。 “我……我没死?“ “那些黑影怪物……救了我们?“ 鬼影兵团的忍者们精准地抓起每一个恶念没有超标的的无辜者,将他们平稳带到楼外空地。 被救出的员工们惊魂未定,但很快意识到,这些黑影并非要伤害他们,而是在救他们! 有个女白领被黑影忍者诡异模样吓得昏厥过去,鬼影忍者却轻柔地将她放在街边长椅上,还贴心地把她的挎包摆在身侧。 而与此同时,赵明远和他的手下们就没那么幸运了。 黑影忍者精准地避开了他们,只将无辜者带出,而赵明远一伙人则被彻底孤立在大厦内部! “怎么回事?!那些黑影为什么不抓我们?“ “它们在救人!它们……它们在区分好人坏人?“ 赵明远脸色铁青,他终于意识到,林神都不仅能操控黑影兵团,还能看透人心善恶! “完了……“ ----------------- 林神都悬浮在空中,金色双眸扫视下方。黑影忍者们效率惊人,短短几分钟内已经将所有无辜者安全转移。 现在,整座大厦只剩下赵明远和他的核心党羽。 “很好。“他轻声自语,随即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准明远大厦。 “起!“ 随着一声轻喝,鸡符咒的力量在掌心凝聚,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地面开始震颤,街道上的碎石和小物件缓缓浮空。明远大厦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地基处的混凝土轰然碎裂。 “他要干什么?!“人群中有人惊呼。 “怎么回事?“ “地震了吗?“ 围观的市民们惊慌失措地互相搀扶。只见明远大厦周围的地面突然龟裂,地下停车场的水泥柱一根接一根地断裂,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 “轰隆隆——“ 钢筋断裂的声音如同雷鸣,玻璃幕墙在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大厦底部裸露的管线像被扯断的血管一样喷出各种液体,但在鸡符咒的力量下,这些液体也诡异地悬浮在空中! 在数百人惊恐的目光中,这座38层的摩天大楼竟然缓缓脱离地基,玻璃幕墙在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holyshit!“一个外国游客直接跪倒在地,在胸前划着十字。 地面上,刚刚赶到现场的特警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王局刚下车,就看见明远大厦缓缓升空的骇人景象,不由双腿一软,要不是扶着警车差点跪倒。而手中的手机更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张大的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警帽歪到一边都浑然不觉。身后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们集体石化,有人甚至开始划十字。 “这......这......赵明远……你踏马到底惹了什么……“ 王局嘴唇颤抖,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李叔?“年轻警员的声音发抖的问着身旁的老前辈:“应急预案里……没写过这种情况……“ 面容四十多岁的李叔下意识去摸配枪,却在抬头时看到永生难忘的一幕。 某个黑影忍者正从路灯阴影里浮出半截身子,赤红目镜朝他闪了闪,又缓缓沉入黑暗。 这个从业三十年的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古代人会把理解不了的存在称作鬼神。 与此同时在大厦内,赵明远和他的手下们正疯狂地冲向紧急出口。 “快跑!趁那些黑影怪物没注意到我们!“赵明远歇斯底里地吼道,西装革履的形象早已荡然无存,领带歪斜,额头青筋暴起。 然而他们刚跑到楼梯间,整座大厦突然剧烈一震,所有人都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 “电梯停了!“ “备用电源也断了!“ 赵明远挣扎着爬起来,扑向窗户,随即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不!这……怎么可能!!!“ 透过窗户,他看到的是越来越远的地面,以及蚂蚁般渺小的围观人群。整座大厦正在上升! “我们……我们在飞?“一个打手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 赵明远面如死灰,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了什么样的存在。这不是什么可以收买的穿越者,而是一个真正的…… 神! 第96章 鬼影兵团(下) 赵明远踉跄着扑到落地窗前,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瞳孔因恐惧而剧烈收缩。 窗外,林神都悬浮在百米高空,雪白长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金色的双眸如同两轮燃烧的小太阳,正冷漠地俯视着大厦内部。 “老板!他、他在外面!“一个手下声音发抖地指向窗外。 赵明远猛地掏出一把镀金手枪,那是他花重金从黑市买来的沙漠之鹰,号称能一枪打死大象。他颤抖着拉开保险,突然暴吼一声:“去你妈的装神弄鬼!“ “砰砰砰——!“ 三声震耳欲聋的枪响炸裂在办公室内,子弹呼啸着穿透玻璃,直射林神都的面门! 然而…… 子弹在距离林神都半米处突然悬停,如同撞上一堵无形墙壁,弹头在空气中剧烈旋转,却无法再前进一寸。 林神都甚至没有抬手,只是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怎、怎么可能?!“赵明远的手剧烈颤抖,枪口冒出青烟。 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那些悬停的子弹突然调转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反射回来! “噗噗噗!“三颗子弹精准地击碎赵明远头顶的吊灯,玻璃渣暴雨般倾泻而下。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怪物……子弹都没有效果……“赵明远狼狈地爬起来,领带歪到一边,精心打理的发型乱成一团。 办公室突然陷入诡异的死寂,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赵明远的手下们面面相觑,他们平时横行霸道靠的是人多势众和冷兵器,此刻连枪械都无效,绝望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跑!还愣住干什么,还不快特么的跑啊!“赵明远一脚踹开办公室大门吼道,几个心腹打手老大都跑了也赶快跟了上去。 其中一个最壮的纹身男突然掏出手枪:“老大我来断后!“ 这句经典的港片台词还没说完,纹身壮汉的手腕就被从墙壁的影子伸出的无数双手臂拧成了麻花。 杀猪般的惨叫响彻着整个空间,看见这一幕赵明远他们跑得更快了。 几人刚跑出到会议室,就发现昏暗的走廊里数十双赤红眼睛在阴影中亮起。鬼影忍者如潮水般从墙壁、天花板、甚至通风管道里涌出。 赵明远等人硬生生止步了脚步,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不敢上前。 “上啊!你们都他妈愣着干什么!“ 赵明远歇斯底里地咆哮着,额头青筋暴起,昂贵的定制西装早已被冷汗浸透。 “老、老板……这……这些鬼东西哪是人能打的啊?“一个打手牙齿打颤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赵明远突然掏出一张黑卡摔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吼道:“一千万美元!活下来的每人一千万!我瑞士银行的存款足够买下你们所有人的命!“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五个亡命之徒对视一眼,突然暴起发难。 其中一个突然掏出一把枪朝着一个鬼影忍者射击,被击中的忍者化作影子消散。 见此情景众人眼中闪过一缕兴奋原来这些鬼东西也不是无敌的,但他们脸上的笑容还没持续几秒,更多的鬼影忍者就其他阴影中出现朝着他们扑了上来! “啊!“一名保镖被三枚手里剑同时钉入咽喉,鲜血喷在天花板上。另一人刚举起防爆盾,就被忍者凌空飞踢踹碎膝盖,下一秒短刀就精准刺入心脏。 有个身高近两米的黑人保镖曼巴怒吼着抡起消防斧,一斧劈开某个忍者的头颅。 “gotcha!(得手了!)“黑人曼巴刚露出笑容,背后突然闪现另一名忍者,一个肘击狠狠砸在他后背。 “咔嚓!“脊椎骨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黑人曼巴跪倒在地,咳出内脏碎片,用最后力气抬头看向那个忍者:“man...whatcanisay...(老兄...我还能说啥...)“ 随即瘫软下去,在他倒下的视野里,看见另外三个同伴正以各种惨烈姿势被收割:有人被手里剑钉穿眼眶,有人被忍刀拦腰斩断,最惨的那个被五把短刀同时贯穿四肢与咽喉,像标本般被钉在墙上抽搐。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赵明远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重金聘请的退役特种兵,毫不夸张的说每个都一个打十个的存在!现在却像待宰的鸡仔般被屠杀。 就在气氛凝固的刹那,黑影忍者突然集体后撤,如同退潮般消失在阴影中。 赵明远松了一口,他环顾四周,发现手下们眼中已经充满绝望。有人甚至开始偷偷后退,眼神闪烁似乎在盘算着着什么。 赵明远太了解这些人了,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现在生死关头,难保不会有人拿他的命去换自己活路。 “大家听我说!“ 赵明远突然提高音量,声音中强行注入镇定:“那家伙在玩我们!就像猫玩老鼠!他要是真想杀人,我们早就变成肉酱了!“ “楼顶有我私人直升机的维修室,里面还有备用降落伞!只要我们能到楼顶,就有活路!“ 说到这里,赵明远环视了周围这群眼神闪躲的手下们突然掏出手枪,保险栓清脆的“咔嗒“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在想些什么!” “你们真以为卖了我,那个小子就会放过你们?别天真了!他连整栋楼都能掀翻,会在乎你们这些小角色?“ “现在要么跟我冲上楼顶,要么……“ 赵明远枪口微微抬起指着面前这些亡命之徒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恶狠狠的说道:“大家一起死在这!“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众人头上,所有人都开始犹豫起来。 看着众人眼中的犹豫,赵明远继续说道:“楼顶维修室的降落伞足够我们所有人用的。那疯子现在玩得正开心,等我们拿到伞包直接跳楼,他难道会为了几只老鼠追遍全城?“ 终于一个打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第一个开口说道:“老板,怎么走?电梯已经停了!“ “消防通道跟我来!“赵明远指向走廊尽头的绿色指示灯。 一行人跌跌撞撞地向消防通道冲去。身后,黑影忍者如同潮水般涌来,却又刻意保持距离,仿佛在享受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第97章 夜蝠兵团 赵明远带着仅剩的五名手下冲进消防通道,他们刚爬上两层,身后墙壁上的阴影如液体般蠕动,数十名黑影忍者从消防栓的金属反光中、应急灯的阴影里骤然现身! “妈的!跑快点啊!这群鬼东西就要追上来了!“ 赵明远惊恐的大喊,几个手下听了更是夺命狂奔恨不得爹妈再给自己多生几条腿。 “快!再快一点!” 赵明远喘着粗气,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滑落。他平时养尊处优,体能早就比不上这些常年打杀的手下,此刻跑在最后,甚至能听到忍者刀锋划破空气的锐响。 “老板!小心!”最前的手下回头大喊,却见赵明远脚步踉跄,差点绊倒。 “妈的……你们先走!我殿后!”赵明远咬牙吼道,语气里满是“大义凛然”。 手下们一听,顿时感动不已,老板竟然愿意为他们断后?可就在他们转身继续往上冲时,赵明远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黑影忍者已经逼近,刀锋几乎贴上他的后颈!千钧一发之际,赵明远猛地伸手,一把拽住跑在他前面的一个保镖,狠狠往后一拉! “老板?!你……”那个保镖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拽得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后倒去。 “噗嗤!” 黑影忍者的短刀精准刺入保镖的胸口,鲜血瞬间喷溅而出! “呃啊——!”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明远,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赵明远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借着这一瞬间的阻挡,猛地加速往前冲去,嘴里还装模作样地喊道:“阿虎!撑住!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前面的几人听到惨叫,回头一看,只见阿虎已经被黑影忍者包围,刀光闪烁间,他的身体被捅成了筛子。 “虎哥!”一人目眦欲裂,想要冲回去救人。 “别管他了!快跑!”赵明远厉声喝道,一把抓住阿豹的肩膀,硬生生把他往前推。“你想让阿虎白死吗?!” 那人被吼得一愣,只能咬牙继续往上冲。他们根本没发现,阿虎是被赵明远亲手推向刀口的。 赵明远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军队应该快到了……只要撑到他们来,我就有机会! 想到这里赵明远瞥了一眼那些伤痕累累的手下,眼中闪过一丝冷酷。那个小子再强也不可能对抗整个军队!这些废物……就让他们当我的肉盾吧! 想到这里他喘着粗气,对身边的手下吼道:“再坚持一下!楼顶有降落伞!只要撑到军队来,我们就能活! 手下们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咬牙跟上。他们不知道的是,赵明远心里早已把他们当成了拖延时间的消耗品。 ----------------- 林神都悬浮在空中,通过黑影忍者的视觉共享,清晰地听到了赵明远的计划,他嘴角勾起一抹猫捉老鼠般的冷笑。 “想用跳伞逃跑?倒是比我想的聪明些,不过还是太天真了。“林神都轻声自语。 就在这时,夜空中突然传来螺旋桨的轰鸣。三架涂着警用标志的直升机呈战术队形逼近,机身上的探照灯将林神都笼罩在刺目的光柱中。 “前方人员注意!这里是x市特警队!立即停止危险行为,降落到地面接受调查!重复,立即停止危险行为!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直升机上的扩音器传来严厉的警告声,其中一架直升机侧门打开,穿防弹衣的狙击手正在架枪。 地面上的人群发出惊呼,无数手机镜头转向这个新出现的冲突点,甚至有人已经开始直播标题就是超能力者大战现代军队。 但林神都连头都没回,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一边去,现在没空陪你们玩……“ 鸡符咒的力量无声释放,无形的伟力波动掠过夜空,三架直升机就像被巨人手掌拨弄的玩具,整齐地向右平移了上百米,在空中划出三条完美的弧线。 “系统失灵了!我们被控制了!“ 直升机驾驶员惊恐地看着操纵杆自行转动,副驾驶位的特警队员脸色惨白,通过无线电疯狂呼叫:“指挥部!目标疑似有某种力场控制能力!重复,目标能控制直升机!我们完全无法接近!“ 通讯器里沉默了一秒,随后传来冰冷的命令:“授权开火!重复,授权开火!“ “收到!“驾驶员咬牙,操控直升机调转方向,机载机枪对准了悬浮在空中的林神都。 “开火!“ “哒哒哒哒——!!!“ 火舌喷吐,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出! 但,林神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密集的金属风暴还没靠近他十米范围内便被鸡符咒的力量凝固在半空中无法前进半分。 直升机内的人看见这一幕震惊万分,但还不放弃还想要继续攻击,但这是远方传来一道诡异的声响。 “唰!唰!唰!“ 数十道黑影从大厦的阴影中冲天而起!那是夜蝠兵团!它们形似蝙蝠,却比人类更加高大,漆黑的翅膀展开足有三米宽,猩红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 夜蝠兵团以惊人的速度扑向直升机! “开火!开火!“ 副驾驶看见这一群恐怖的怪物疯狂地扣动机炮扳机,子弹扫射而出,但夜蝠兵团的速度快得惊人,子弹全部落空! “砰!“一只夜蝠兵朝直升机的尾翼射出一道诡异的黑色光线,下一秒整个尾翼都在瞬间崩坏湮灭。 “失控了!直升机失控了!“ 驾驶员拼命操控摇杆,但直升机已经失去平衡,开始旋转下坠! “救命!救……“ 驾驶员惊恐地大叫,但下一秒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一只夜蝠兵抓住他肩膀,硬生生拖出了机舱,拉入了黑暗之中。 直升机失去控制后,旋转着坠落。 但在即将撞上地面的瞬间,几只夜蝠兵突然俯冲而下,用身体硬生生托住了直升机,让它缓缓落地才没有对地上的人群造成伤害,而那些直升机内的人员也被黑影兵团从角落的阴影中像扔垃圾一样扔了出来 地面上的人群看到这一幕,爆发出震天的惊呼声。 “我草!连夜蝠团都有,他不会把所有符咒和黑影兵团都集齐了吧?“ “这还是人吗?怎么强的这么离谱啊!“ “军队都奈何不了他……这世界要变天了!“ 没有理会下方吵闹的人群,林神都用黑影兵团的视角看见赵明远他们已经快要到楼顶了,看到这里林神都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下一秒,鸡符咒的力量在掌心凝聚。整座大厦突然剧烈震动,随后在无数人惊恐的目光中,180度翻转过来! 第98章 我已经什么都不缺了 另一边在大厦内,赵明远一边带着手下拼命往楼顶冲,距离楼顶维修室只有三层之遥。汗水浸透了赵明远的定制西装,他的肺部像被烙铁灼烧般疼痛,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继续向上攀爬。 赵明远抬头望去,在螺旋楼梯的尽头,一扇印着“38f“的绿色安全门隐约可见。 希望的火苗在他胸腔里重新燃起,只要到达那个地方,只要拿到降落伞,只要等到军队到来,只要…… “轰隆隆——“ 突然,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怎么回事!“ 赵明远的惊叫卡在喉咙里。他感到内脏突然悬空,仿佛有人抽走了地心引力。 楼梯扶手突然变成了头顶的横栏,而原本踩在脚下的金属台阶竟垂直竖起,变成了一道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深渊! 赵明远和他的手下们猝不及防,像破布娃娃一样重重摔在“新地面“上。 一个保镖直接摔断了脖子,当场毙命;另一个撞在消防喷洒头上,腹部被尖锐的金属部件刺穿,鲜血汩汩流出。 “啊!我的腿!“ 赵明远痛苦地呻吟着,他的右腿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骨折了。 还没完,无数的文件、电脑、装饰品、家具、花盆等……没有被固定的事物随着大厦的颠倒全部从深不见底的楼梯间落下。 无数的杂物砸在地上碎片四处飞溅,其两个幸存的保镖还没来的及发出惨叫就已经变成了扎成了刺猬,现在就只剩下赵明远一个人。 而在颠倒的世界里,那些黑影忍者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依然稳稳地站在“墙壁“上,赤红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这群狼狈不堪的猎物。 赵明远强忍剧痛,挣扎着爬到窗边。透过玻璃,他看到林神都正俯视着他,金色的眼眸中满是戏谑。 “求求你……饶了我……“赵明远拍打着窗户,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卑微:“我可以给你钱……很多钱……我所有的财产……“ 林神都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商会老大,现在像条丧家之犬一样乞求活命。 林神都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你的钱。”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赵明远嘶吼着,声音已经因为恐惧而扭曲。 林神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缓缓抬起右手:“我什么都不要,我玩够了……“ “来看一场烟花吧。“ 下一秒…… 轰——!! 鸡符咒的漂浮念力与兔符咒的极速同时爆发!整座大厦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抓住,以数倍马赫的速度猛地射向天空! “啊啊啊啊——!!“ 大厦内,赵明远瞬间被恐怖的加速度压得趴在地上,内脏仿佛都要被挤碎!玻璃幕墙在巨大的压力下爆裂,狂风呼啸灌入,温度骤降! 1000米…… 3000米…… 5000米…… 大厦如同一支被射向苍穹的巨箭,眨眼间冲破云层,直抵万米高空! 赵明远被压在破碎的墙壁上,七窍流血,意识模糊。他颤抖着看向窗外,看到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遥远的城市灯火。 “我……我不想死……“他绝望地喃喃。 “再见了,赵明远。“ 林神都悬浮在夜空中,金色的双眸注视着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的大厦。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凝聚出一道炽烈的红光。 “龙爆破!“ “轰——————!!“ 一道炽烈的火柱从林神都掌心迸发,如同神话中的灭世之炎,瞬间吞没了整座大厦! 爆炸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巨大的火球在高空绽放,碎裂的钢筋、混凝土、玻璃如同流星般四散飞溅,却又在高温中迅速汽化! 赵明远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龙爆破的毁灭性能量中灰飞烟灭! 爆炸的光芒让午夜亮如白昼,庞大的冲击波震碎了方圆十几里的云层,偶然有几块没有被气化的建筑物碎片如流星雨般坠落,却在触及地面前被夜蝠兵团精准拦截。 地面上的人群集体失声。有人跪地祈祷,有人只是张着嘴呆立,此刻在展现在他们眼前的仿佛神话传说一般。 在夜空的火光还未彻底消散前,林神都缓缓从高空降落,双脚轻轻触地,没有激起一丝尘埃。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无比高大,金色的双眸如同两轮燃烧的太阳,冷漠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 此时军队已经包围了整个街区,坦克的炮口对准了他,狙击手的红点激光在他身上游移,却无人敢开第一枪。 士兵们的手在颤抖,军官的额头渗出冷汗,甚至连最精锐的特种部队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咕咚……“ 不知是谁咽了口唾沫,在死寂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此刻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行走的神明。 看着人群眼中的恐惧与胆怯,林神都轻笑一声随即打开系统面板。 【宿主:林神都】 【符咒:马、鸡、猴、狗、龙、虎、兔、鼠、牛】 【黑影兵团:忍者团、夜蝠团】 【柄权:无】 【距离下一个符咒/兵团获取进度100%(声望137382/90000)】 林神都在心中对着系统命令道:“兑换剩下的全部符咒!” “叮!“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羊符咒:灵体投射之力(具有魂魄投影力的羊之法力,能令持有者的灵魂离开躯体。)】 【蛇符咒:隐形之力(具有无形能力的蛇之魔力,能令持有者隐身和现形。)】 【猪符咒:灼热目光之力(具有光炎之激光眼的猪之魔力,能令持有者的双眼中发射出具有破坏性的镭射灼热光射线。)】 三枚符咒缓缓融入林神都的身体,他的力量再次暴涨,金色的双眸中仿佛有星河流转。 “终于……“林神都握紧双拳,十二枚符咒在体内形成完美循环。 此刻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在奔涌,或许凭他现在的力量,已经可以将大陆板块当积木摆弄。 他嘴角缓缓勾起,最终化作一声低沉的笑:“现在,我已经什么都不缺了!“ 第99章 一个月 “我已经什么都不缺了!” 十二枚符咒的力量在体内流转,形成一个完美的能量循环。林神都能感觉到,现在的自己甚至不需要刻意催动,符咒神力就如呼吸般自然运转。 另一边,周围的军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明显感觉到面前那个好似神仙一般的神秘存在的压迫感似乎更加浓郁。 全部都不自觉地后退,枪口虽然仍对着林神都,但持枪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林神都金色的眼眸扫视着他们,这种恐惧他太熟悉了。在明末,当他第一次展现超凡力量时,那些村民也是这般模样。 只不过现在跪伏在他面前的,是自诩文明的现代人罢了。 “放下武器!都放下武器!“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西装、年近六十的中年男人推开人群,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他的额头渗出冷汗领带歪斜,双腿明显在发抖,却强撑着整理衣襟拿着公文包,颤巍巍地向前迈步。 “林.……林先生……“ 看着面前这个和他儿子差不多大的青年,市长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我是x市市长,王建民,能否……谈一谈?“ 林神都瞥了他一眼:"哦?现在倒想起要谈判了?"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市长闻言急得摆手,手中公文包"啪"地掉在地上,文件散落一地。他手忙脚乱去捡时,发现文件正诡异地悬浮起来,自动叠好飞回他手中。 看着这一幕市长长大了嘴巴,林神都看着他这幅模样不由感到好笑:“市长先生,你比我想象的有胆量。“ “不敢当不敢当……“市长擦了擦汗,苦笑道:“"林先生,无论您有什么诉求,我们都可以坐下来谈嘛。暴力解决不了问题的…… 况且,您看……这事闹得这么大,总要有个交代……“ “交代?“林神都轻笑一声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他环视四周:“赵明远那些人跟踪监视我,入侵我的住所,甚至想控制我,现在你问我要交代?“ 林神都突然转头用那金色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市长:“而且……凭什么要给你交代?!” 市长脸色煞白:“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神都突然抬手,吓得周围士兵差点开火。但他只是轻轻整理了一下衣领:“王市长,带我去电视台。“ “啊?“市长一愣。 “现在。“林神都的语气不容置疑:“我要向全世界宣布一些事情。“ 王立民犹豫地看向身后的军方长官,后者脸色惨白地摇头。但当他转回来面对林神都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金色眼眸时,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好……好的。“市长艰难地点头,“但请您……不要伤害任何人……“ 林神都突然笑了:“王市长,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为什么我没杀那些警察和特警吗?“ 市长茫然摇头。 “因为他们只是在履行职责。“林神都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但赵明远不同,他贪婪、残忍、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市长突然意识到什么:“您……您能分辨善恶?“ 林神都笑而不答,只是伸出手:“走吧,市长先生。带我去电视台,我保证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当林神都的手搭上市长肩膀时,市长浑身一颤。下一秒,鸡符咒的力量发动,两人腾空而起! “啊啊啊——!“ 市长惊恐地尖叫,但声音很快被呼啸的风声吞没。地面上的人群仰着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市长被那个白色身影带着飞向城市中心的电视台大楼。 不过几秒钟林神都便来到了电视台的上空,而市长,这位平日威风凛凛的地方大员此刻面色惨白,双腿发软,西装裤裆处甚至隐隐有湿痕。 "林……林先生……"市长声音发抖,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您看……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可千万别意气用事,我们可以坐下来谈……“ “谈?“听见市长的话林神都突然笑出声:“就像你们和赵明远谈合作那样?先监视,再控制,最后榨干价值?“ 市长脸色瞬间惨白。他当然知道赵明远背地里那些勾当,甚至自己办公室抽屉里还收着对方送的金表。 “您误会了!“市长急忙摆手,“政府绝对没有……“ “不用说了!” 林神都还没等他说完直接带着他撞破电视台的玻璃幕墙,落在新闻演播室内。正在播报新闻的主持人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摄像师手中的设备差点掉落。 “让他们开直播,最好是全球都能看见的那种。“林神都看着市长淡淡说道。 “没听见林先生说的话!还不快开直播!” 在林神都面前唯唯诺诺的市长此刻大发官威,指着电视台的工作人员的鼻子大喊着。 主持人有些害怕的小声说道:“可……可是我们这是本地电视台,只有省内频道的直播权限……” “无所谓,直播就行了!” 台长是个精明的秃顶男人,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状况:"快!切信号!所有频道同步!" 电视台内,工作人员早已乱成一团。 三分钟后,所有频道的节目被强制切断,画面切换到了演播厅。 镜头前,林神都坐在主播的位置上,而x市市长则像只鹌鹑一样缩在旁边,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林神都直视镜头,金色的双眸仿佛能穿透屏幕,直视每一个正在观看的人。 “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在看。“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如同雷霆般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炸响。“各国首脑、军方高层、情报机构……你们现在一定在紧急会议,讨论怎么对付我,对吧?“ “不用费心了。“ 说到这里,林神都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竖起食指:“一个月!“ “我只给你们一个月时间准备!“ “这个地球上的全部国家,集结你们所有的力量!最强的武器!最精锐的军队!选一个地点……“ “来与我决战!“ 演播厅内,所有工作人员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全球各地的会议室、指挥中心内,各国高层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屏幕。 “记住,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林神都缓缓站起身,金色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如果你们赢了,我任凭处置。“ “但,若你们败了……” 林神都眼中金光大盛,十二符咒的力量首次完全释放!整个演播室的空气开始扭曲,设备冒出青烟,摄像机却奇迹般地继续工作着。 "那么从今以后……" 林神都的身影突然开始变淡,蛇符咒的隐形能力发动,让他在无数观众面前缓缓消失,只留下最后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 "这颗星球的规则,由我来制定!" 随着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彻底消失。 演播室内,只剩下瘫软在地的市长,和一群呆若木鸡的工作人员。直播信号随即中断,但林神都的宣言已经如同惊雷,在人类文明的上空久久回荡。 ----------------- 在众人眼中凭空消失的林神都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来到了上千米外的高空之中。 林神都漂浮在x的上空俯视着脚下的这座城市,他缓缓抬起手,鸡符咒的力量在掌心凝聚。 此刻整座城市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像皇帝掌握着他江山一样。但不同的是,他不会被文官集团架空,不会被既得利益者束缚。 林神都的内心无比平静,他刚才做出的决定不是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他的思绪突然回到一年前,那个在工地搬砖的自己,被工头指着鼻子骂“废物“却只能赔笑的自己。 那个被黑中介坑骗,蹲在城中村吃泡面的自己;那个在人才市场投了上百份简历,却连面试机会都得不到的自己…… 我他妈给资本家当狗当了二十八年!得到符咒前我就在给老板当狗,天下无敌后我要是还让人当狗,那我就是狗!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路灯挂件了!必须要重拳出击! 我圣主林神都就要以一己之力拯救tmd整个世界! (主线依旧是明末,现代的支线只是为了更合理的刷声望获取全部恶魔之力和符咒。) 第100章 多尔衮(上) 漳州城西,一座不起眼的青砖小院隐在竹林深处。 院外挂着“洪氏别业“的牌匾,看似寻常富户的避暑之所,内里却暗藏玄机。竹影婆娑间,隐约可见几名身着汉人服饰却留着鼠尾辫的武士在暗处警戒,他们腰间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洪德全推开内室的门,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酒气与女人的脂粉香。 厅内烛火通明,几个留着鼠尾辫的汉子正搂着几名衣衫不整的女子调笑。 桌上杯盘狼藉,地上散落着撕碎的绸缎,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味与一股糜烂腥膻的怪味。 嗅着这味道洪德全不由自主皱了皱眉,目光扫过角落,那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正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巴图鲁按在腿上。 那女子正是洪德全上个月过门的第六房小妾,那小妾杏眼含泪,雪白肩头印着青紫指痕,却不敢挣扎。 “洪先生你来得正好!“那个满脸横肉的满清人用匕首挑起一块羊肉塞进嘴里,油星溅在身上的衣服上:“你们汉人的女子就是娇嫩,才玩两个时辰就哭哭啼啼。“ 洪德全面不改色地走近,甚至亲手为这些人斟满酒杯:“诸位大人喜欢就好。这丫头能伺候诸位大人,是她的福分。“ “哈哈哈!都说你们南人把妾室当心头肉......洪先生倒是豁达!“ 那满脸横肉的家伙闻言大笑起来紧接着突然揪住小妾的头发,逼她仰起脸将烈酒灌进她嘴里,引得一阵剧烈咳嗽。 小妾之前见洪德全进来,她眼中刚泛起希冀,但在看到丈夫无动于衷甚至还亲手为这群蛮人敬酒,小妾眼中的神色彻底暗淡,好似一只失去灵魂的人偶一般。 对此洪德全看在眼里,但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对他来说这些女人不过是消耗品,是饲料。 他养着这群满清武士,就像养猪一样喂饱他们,让他们沉迷酒色,让他们变得迟钝、愚蠢、贪婪。 等到时机成熟,这群肥猪,自然要开膛破肚,成为他献给圣主的最好祭品! 想到这里洪德全的目光不由看向大厅的中央,那里坐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鹰目薄唇,腰间悬着柄镶嵌红宝石的弯刀。 此人名为爱新觉罗·多尔衮,皇太极最信任的弟弟,也是满清的睿亲王。 与其他人的放浪形骸不同,多尔衮正襟危坐,手中捏着一枚紫色丹丸对着烛光细看。那丹丸在光线下泛着奇异光泽,正是“紫霞丹“。 “王爷。“洪德全躬身行礼,“城中局势已按计划进行。“ 多尔衮恍若未闻,仍旧如痴如醉的端详着手中的紫霞丹,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用匕首刮下些许丹粉,用舌尖轻舔。 刹那间,他瞳孔骤缩,股清流从喉头直冲四肢百骸,仿佛连骨骼都在微微震颤。哪怕已经使用过数次,但多尔衮仍旧为这超乎常理的力量感到震惊。 洪德全看得眼角抽搐,紫霞丹可是圣主所赐包治百病活死人肉白骨的仙丹。 所有的紫霞丹都掌握在圣主教的教主李云涛手上,只有在为聚集民众治疗鼠疫和重病时才会化成水分给百姓。 而在外界流通的紫霞丹就只有当初圣主庙建好时,郑成功为了疏散人群扔出来的几颗。 多尔衮手中的这一枚便其中之一,是他花重金从那个抢到紫霞丹的泥腿子的手上买来的。 原本洪德全打算留着保命用,但为了取信多尔衮,他不得不忍痛割爱。 多尔衮收起丹药看向洪德全说道:“洪先生,你确定计划可行?“ “王爷放心。“ 洪德全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说道:“商会那群蠢货已经煽动了不少百姓不满。等时机成熟我便会让他们会带头去圣主庙前喊冤,指责新政不公。届时圣主必会现身……“ “然后呢?“多尔衮盯着洪德全,手指轻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洪德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届时王爷可率精锐亲兵现身,当场斩杀那些闹事的奸商,在圣主面前表现一番,再之后便可以与圣主谈封其国师之事……“ 多尔衮指节敲击桌面的声音突然停止,他鹰隼般的目光刺向洪德全:“你让本王当街杀人,就不怕圣主降罪?“ 说着多尔衮突然拔刀,刀尖抵住洪德全咽喉厉声道:“还是说……这本就是你的借刀杀人之计?“ 厅内霎时死寂。角落里正撕扯女子衣裳的巴图鲁们停下动作,酒盏悬在半空。洪德全的小妾突然抬头,青紫嘴角竟浮起一丝扭曲的快意。 “王爷……“洪德全不躲不闪,任由刀尖在喉结上压出血痕,脸上依旧带着那副微笑:“圣主慈悲为怀,最恨欺压百姓之人。 而王爷勇武无双,若能亲手镇压那些闹事的奸商,必能取得圣主的青睐……” 说到这里洪德全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多尔衮手中的紫霞丹,烛火噼啪作响,映照出多尔衮阴晴不定的面容:“圣主神通广大,若能得其赏识,何愁大业不成?“ 多尔衮问眼中精光闪烁,他来漳州已有数日,本打算按皇太极旨意招揽或除掉这个“妖道“。 但洪德全献上的这枚紫霞丹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仅仅只是些许丹粉就能自己背上那道与明军交战时留下的旧伤在一夜间愈合,还能让他手下的勇士断指再生。 这哪是什么江湖骗术,这简直就是真正的仙丹! 正是因为知晓了圣主绝不什么装神弄鬼的骗子,多尔衮才不敢轻举妄动,愿意听从洪德全的这个所谓的万全之计。 看着多尔衮表情,洪德全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他太了解这些蛮夷了,贪婪、多疑又愚蠢。这枚紫霞丹足以让他们尝到甜头,却又不足以满足胃口。 就像训狗一般,用肉骨头逗狗,既不能让它吃饱,又要让它闻到香味,才能让这畜生乖乖的听话。 多尔衮盯着洪德全缓缓收刀:“既然如此,洪先生由你亲自带路。若敢耍花样…… 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洪德全立刻俯身行礼,额头几乎贴地:“小人不敢!” 多尔衮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只是低头继续把玩着那枚紫霞丹,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忌惮交织的光芒。 洪德全缓缓退下,转身时,嘴角的笑意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冷的杀意。 这群蛮夷,真以为自己是来招揽圣主的? 洪德全走出内室,站在廊下,夜风拂过他的衣袍。他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大厅,透过窗棂,隐约可见那群满清武士仍在纵情享乐,而他的小妾已经被拖到角落,衣衫凌乱,眼神空洞。 洪德全的眼中没有愤怒,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算计。 再忍忍吧,之后,你们都会成为祭品。 第101章 多尔衮(下) 洪德全刚离开不久,一个心腹立刻上前对多尔衮说道:“王爷,洪德全此人不可信,他献丹献策,恐怕另有所图……” 多尔衮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淡淡道:“猎犬不必可信,只要会咬人就行。“ “况且洪家上下皆在本王掌控之中,他爹的命还捏在本王手里,除非洪德全连亲爹和三族都不要了。”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黑衣的满清探子悄无声息地闪入内室,单膝跪地,低声道:“王爷,属下已查清圣主之事。” 多尔衮抬眸,面无表情的:“说。” 探子神色恭敬的沉声道:“和传闻的一般,漳州的百姓皆言圣主神通广大,能起死回生,挥手间可令天地变色。他惩治贪官污吏,分田于民,百姓视之如神明。” “还有什么其他有用的信息吗?” 多尔衮眉头微皱,这些消息他在来漳州的路上都已经听过不下十几回了,本以为来到漳州会听见不一样的版本。 探子继续说道:“王爷,属下还打听到一件传闻,据说圣主曾亲赴布政使衙门,与布政使闲相谈半日,随后漳州便划为圣主教的领地……” “哦?这明廷竟然会答应?”多尔衮挑眉,来了兴趣。 探子点了点头说道:“明廷并没有任何反应,好似默许了此事。 并且属下还打听到了其中还有一件怪事,据说圣主与布政使详谈之后,福州的文笔峰竟崩塌大半,山体断裂,断面如同融蜡,如今已被百姓改称‘断魂峰’。” 多尔衮瞳孔微缩,声音有些颤抖:“你是说……山崩是圣主所为?” 探子摇头:“无人亲眼所见,但那一天据说有人听到一声巨响后那山便塌了。” 多尔衮沉默片刻,冷笑一声:“荒谬!人力岂能撼动山岳?定是那愚民以讹传讹!” 以多尔衮数十年来的见识与世界观无法想象,仅凭如此渺小的一人之力能如神话传说般的移山填海。 在他的认知中圣主就算是真是有几分神异,也不可能敌得过千军万马,更别说摧山毁岳了。 他虽不信,但手中的紫霞丹却是实实在在的神物,这圣主是必须招揽的。 探子不敢反驳,继续道:“还有传闻,圣主曾挥手间将县令的三千人马化为飞灰,又令死去三日的孩童起死回生。更有甚者,说他能奴役阴曹恶鬼,将恶人魂魄生生抽出,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多尔衮听着这些话,都忍不住嗤笑一声:“越说越离谱了!若他真有这般能耐,何须与凡人周旋?直接改朝换代便是!” “还有其他有用的消息吗?” 探子摇了摇头:“没了。” “那便退下吧。” 多尔衮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待厅内只剩他一人时,多尔衮再次凝视着手中的紫霞丹,思绪却飘向一路南下所见过的万里河山。 长江如龙,奔腾不息;中原沃野,千里无垠。 他站在山崖上眺望的壮丽山河。那时朝阳初升为万里疆土镀上金辉,城池如珠玉般缀满大地,绵延千里的沃野良田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迷人。 那一刻,他第一次理解了父汗的执念,理解了皇兄眼中的贪婪…… 明廷腐朽如枯木,而我大清正如朝阳初升…… 这广袤土地!这万里疆土!这如此壮丽的山河美景,岂能由腐朽明廷糟蹋?这合该属于大清的领地!属于满洲勇士的牧场!属于他爱新觉罗·多尔衮的天下! 不知为何此刻多尔衮的脑海中闪过皇太极那张永远威严的脸,一个词出现在他的心中。 殉葬…… 这两个字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入多尔衮的心脏。 十五岁那年,他的母亲阿巴亥被皇太极逼着为父皇努尔哈赤殉葬。那个他最敬重的兄长,用一条白绫,终结了他母亲的生命。 那时他曾跪求长生天乞求着神明能改变皇太极的心意,但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拖走,听着她的哭喊声渐渐消失在地宫深处。 “多尔衮,记住,这世上最无情的,便是权力。” 母亲临死前的眼神,他至今难忘。 从那一刻起,多尔衮便知道,这世上没有神仙,只有……刀!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里,唯有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活下去,才能不被他人践踏! 多尔衮虽然恨皇太极,却也敬佩他,他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他的四兄,是真正的枭雄。 正是皇太极,让女真从辽东一隅,壮大到如今虎视中原的地步。 多尔衮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只能做皇太极的一条狗,为他征战,为他卖命。 可现在…… 多尔衮缓缓握紧紫霞丹,丹药在掌心发出轻微的碎裂声,眼中燃烧着野心的火焰。 机会来了! 四兄,我多尔衮自幼便活在你的阴影之中,母亲惨死,兄长猜忌,连自己的命都攥在你手里。 而你现在让我领兵南下,招揽圣主? 但你没想到吧,圣主竟然真有几分神通。若能有无穷无尽的紫霞丹,那天下间又有谁能阻挡的了他满清铁骑! 圣主是必须要去招揽的,但多尔衮不会听从洪德全计划那样去装模作样的去演戏讨好那圣主。 跪求?卑躬屈膝? 笑话! 他的父皇努尔哈赤曾教导过他,想要什么,便用刀剑去夺! 他多尔衮不会去跪求讨好那圣主,而是去压迫!威逼!!征服!!! 若是那圣主听话便封他个国师做做,若他不识时务,不肯归顺…… 多尔衮嘴角扯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那便杀了他!夺了紫霞丹的配方! 多尔衮甚至想到更疯狂的可能,剖开他的胸膛,看看仙人的心,是不是也如凡人般会流血! 煮他的肉,饮他的血!若真有仙力,那便夺过来!看看仙人的肉,能不能让凡人长生! 皇太极将大清从一个小小的部落发展到如今这个能与大明针锋相对的庞然大物,但皇太极能做到的,我多尔衮,凭什么不能?我还要做的比皇太极更好!更强!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多尔衮狰狞的脸上,他的眼中燃烧着的那是比当年努尔哈赤七大恨告天时更炽热的欲望。 这一刻,多尔衮仿佛看到了自己站在紫禁之巅,脚下是臣服的万里河山。 这天下,终将是我爱新觉罗·多尔衮的! 第102章 器量 2 离开别院时,洪德全坐着马车缓缓行进,经过圣主庙前发现哪怕已到夜晚,庙中依旧香火缭绕,城中的百姓依旧来此跪拜。 他眯眼望着三米高的圣主石像,黑曜石镶嵌的双眼仿佛穿透云霄,俯瞰众生。 洪德全不由看得痴了,直到百姓散去他才回过神来,继续驱车回府。 刚到门口管家立刻迎上来低语:“老爷,洪二爷和商会的人已经在客厅等候多时了。“ 洪德全闻言收敛心神,大步走向客厅,他刚踏入前院,便听见客厅内传来阵阵笑声,夹杂着郑胖子那粗犷的嗓门和孙守财精明的奉承。 厅内,郑胖子正腆着肚子,满脸堆笑地给洪承畴倒茶,嘴里还塞着半块桂花糕,含糊不清地说道:“洪大人,您这次微服私访,可真是体察民情啊!咱们这些小商小贩,可都仰仗您照拂呢!” 孙守财则坐在一旁,声音带着谄媚的附和道:“是啊,洪大人,如今漳州新政闹得人心惶惶,百姓们哪懂什么种地?还是得靠咱们这些‘懂行’的人来管!” 其余商户也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抱怨新政如何“祸害”了他们。 洪德全冷笑一声,推门而入。客厅内,洪承畴端坐主位,一身朴素长衫,却掩不住久居高位的威严。 洪承畴,洪德全的堂兄,现任延绥巡抚,此次洪承畴是为了圣主与多尔衮之事才匆忙来漳州寻他。 商会众人见他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唯独洪承畴只是微微颔首,眼中带着审视。“德全,回来了?” 洪德全拱手,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堂兄远道而来,未曾远迎,失礼了。” 洪承畴淡淡一笑:“无妨,坐吧,商会诸位都在等你拿主意。” 众人重新落座,盐商盐商周汝昌迫不及待地开口:“洪兄,咱们已经按你的计划安排好了!” “明日就让人去煽动百姓,说新政不行,田地荒废,百姓根本管不好地!” 孙守财阴笑的说道,只是眼中似乎闪过什么谋划:“到时候,咱们再找几个‘老实人’带头,提议把田归还给咱们‘代为管理’。” “对对对!”而一旁的郑胖子兴奋地拍桌:“咱们可是‘大发慈悲’,替他们管地,还少收半成租子呢!” 他说着,眼中浮现出痴迷的神色,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重新掌控万亩良田,甚至还能从圣主那里得到传说中的“仙种”那些能让粮食翻倍的奇异种子。 “嘿嘿,到时候,咱们的收成翻倍,银子滚滚来!” 商会众人哄笑,仿佛已经胜券在握。洪德全冷眼旁观扫视着众人,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讥讽,一群装模作样的家伙,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帮蠢货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洪承畴轻抿一口茶,目光深沉说道:“德全,此事你有把握?” 洪德全微微一笑淡淡道:“堂兄放心,百姓愚昧,只要稍加煽动,他们自然会动摇。此事我已安排妥当,明日便可见分晓。” 郑胖子大笑道:“洪大人,您多虑了,咱们只要按计划行事,田地、仙种,统统都能拿回来!” 孙守财也眯眼笑道:“是啊,圣主虽然厉害,但终究是个外来人,哪懂咱们漳州的规矩?” “只要百姓闹起来,他还能强压不成?” 洪承畴点点头:“好,此事若能成,既能安抚百姓,又能让商会得利,两全其美。” 洪德全轻叩桌面,看向商会的众人:“诸位,明日按计划行事。记住,要乱得自然些。“ 待众人散去,书房内只剩洪承畴与洪德全二人。 洪承畴不再装做威严,立刻兴奋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走到洪德全的身边:“德全,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我原本还担心,洪家在满清掌控下,难以投靠圣主。” “如今你这般安排,倒是两全其美!利用这群商贩闹事再让多尔衮亲王在圣主面前除掉他们,推动圣主与满清的会面。” 洪承畴满脸兴奋的说着,仿佛已经看见日后洪家再次伟大的画面:“圣主是‘最强之力’,满清亦是‘最强之力’,若圣主在我们的推动下归顺大清,二者结合天下无人能挡!日后我们洪家便能投靠其下,在圣主与满清两股最强势力之间左右逢源,兴盛百年!” 而洪德全听见此话忍不住嘴角抽动,一丝怒火在眼中燃烧。 满清?什么玩意!这帮肮脏的蛮夷也配和圣主相提并论?也配称之为‘最强的力’? 但洪德全忍住了没有表现出来,只低垂眉目轻轻吹了吹茶面,掩饰眼中的讥讽:“堂兄过奖了。” 洪承畴没有察觉他的异样,拍了拍洪德全的肩膀满脸欣慰的说道:“德全啊,洪家有你,必能再攀高峰。” 洪德全低头,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洪承畴还在畅想洪家未来,却不知洪德全心中早已做出抉择。 “乱世之中,唯力是尊!” “强者生,弱者死。” “道德、忠义、家国……皆是虚妄。” “唯有力量,才是永恒!” “堂兄,你终究不懂祖训的真意。左右逢源?那不过是弱者的挣扎!” “真正的领悟洪家祖训的族人,只会追随至高的力量!” “在真正的力量面前,国家、道德、忠义甚至家族、九族……皆可抛弃!” 洪承畴以为他是在左右逢源?错了! 洪德全要的,是彻底投靠圣主!哪怕代价是……洪家满门被灭! 想到这里洪德全不由望向窗外,仿佛已经看见了他爹惨死洪家上下满门被灭的模样,不由悲从心起一滴从眼角流出。 “爹,若您日后被满清算账,死在他们手里……想必您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吧?” “因为您的儿子,我洪德全!终于领悟了洪家祖训的真意……” “我洪德全要用整个洪家的血,来证明我的器量!用九族上下的命,来换取圣主的青睐!” 离开书房前,洪德全与洪承畴对视一眼。 洪承畴眼中是赞许,是期许。 而洪德全眼中的是讥讽,是疯狂,是即将燃烧一切的野心! 第103章 开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洒在漳州城的屋檐上,孙守财便迫不及待地催促着仆人架着马车,准备前往县衙找黄道周。 坐在车厢捏,孙守财手中紧握着那封来自“圣主”的回信,信上简短而有力地写着:“圣主已知,汝功不没。” 这简短的几个字,让孙守财的心中涌起了无限的遐想,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圣主面前,接受嘉奖,而洪德全、郑胖子那些曾经与他作对的人,则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等待惩罚。 “快些,再快些!”孙守财在马车内催促着,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疾驰,车轮滚滚,带起一阵尘土。就在孙守财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马车突然猛地一停,车身剧烈摇晃,差点将他甩出车外。 “怎么回事?还没到衙门呢!”孙守财怒气冲冲地拉开帘子,想要质问仆人。 但帘子一拉开,孙守财却愣住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熟悉的街道,而是一张他万万没想到的脸。 洪德全的堂兄,现任延绥巡抚,洪承畴! “洪……洪大人?!”孙守财的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惊恐与不解,“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洪承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缓缓走近,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让孙守财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孙掌柜你起得真早啊……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但可惜我们洪家的锦绣前程,不能毁在你这种鼠辈手里!“ 说话间,十几个多尔衮的手下满清士兵从四面八方涌出,将马车团团围住。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郑胖子已带着十几个家丁匆匆赶到城郊约定的地点。他肥硕的身躯在薄雾中显得格外臃肿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心中还在盘算着如何煽动百姓闹事,好让田地重新回到他们这些“懂行”的人手中。 “洪老哥!“郑胖子远远看见雾中立着两个人影,连忙加快脚步:“孙守财他们人呢?不是说好......“ 待走近了,郑胖子才看清站在洪德全身旁的并非商会中人,而是一个陌生男子,身着汉商服饰却难掩彪悍之气,腰间佩着一柄镶嵌红宝石的弯刀,脑后隐约可见剃发的痕迹。 “这位是......“郑胖子眯起被肥肉挤成细缝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心悸。 洪德全“啪“地打开象牙折扇,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郑兄来得真早。这位是关外来的杜先生,做皮货生意的。“ 多尔衮微微颔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郑胖子肥腻的脖颈上扫过,仿佛在估量从哪里下刀最合适。 郑胖子不安转移着视线不敢与多尔衮对视:“洪老哥,孙守财他们怎么还没到?不是说好......“ 洪德全突然轻笑一声,折扇指向雾中:“呵呵呵,他们啊......这不是来了么?“ 雾中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洪承畴带着十几个满清武士押着五花大绑的孙守财等人走来。 孙守财的金牙不见了,嘴角渗血,绸缎衣裳被撕得破烂;其他商户更是狼狈不堪,有的甚至光着一只脚,靴子不知丢在了何处。 “这、这是......“郑胖子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孙守财抬头看见郑胖子,突然挣扎起来,嘶吼道:“郑胖子!快跑!洪德全这厮早就……“ “啪!“一名武士的刀鞘重重砸在孙守财嘴上,打断了他的喊叫。 看见此情景洪德全不由轻笑起来,缓步走到孙守财面前,接着从袖中掏出一叠信笺在孙守财眼前晃了晃:“孙兄,你这几日可真是勤快,写了这么多信,我看看究竟写了什么……” “圣主明鉴,小人孙守财冒死举报洪德全及漳州商会其他商户意图煽动民乱……’” “嗯……文笔不错啊,写得真是情真意切。孙兄你这些信,这想要送给黄县令还是……圣主庙的李云涛?” 孙守财震惊的抬起头,不可思议的望着洪德全说道:“信都在你手里?那我那封回信到底是……” 洪德全狞笑着:“当然是我写的!你府上的丫鬟、马夫,甚至你那个最信任的账房先生……都是我的人!你写的信从来就没有寄到黄道周手上,全部都被你的心腹送到了我的手中……” 说着,洪德全松开手指,信件散落一地,露出里面详细的计划和举报内容。 一旁郑胖子听着洪德全与孙守财的对话一头雾水,他连忙捡起一封只看了几眼,便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洪……洪老哥,我……我不想干了,我不要田了,也不要仙种了,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郑胖子跪在地上哭丧着脸哀求道。 明明不是说好了大家一起像想办法把田要回来吗?怎么一个个都想要背信弃义卖友求荣了? 洪德全却不为所动,他缓缓走到郑胖子面前,用象牙扇子轻轻抵住郑胖子的脑门,眼中闪烁着寒光:“郑兄,现在想退出?晚了!你以为你还能置身事外?这场戏,你已经唱到一半了,怎么也得唱完才行。” 郑胖子闻言,浑身一颤,他抬头望着洪德全那冷酷无情的脸,终于明白自己已经彻底陷入了洪德全的圈套之中。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郑胖子声音颤抖地问道。 洪德全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很简单,继续按计划行事。不过,这次你们得演得更真一些,要让百姓们相信,是圣主的新政让你们走投无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引出更大的乱子,才能让圣主亲自现身。” 说着,洪德全转头看向一旁的多尔衮,多尔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他到底是谁……”郑胖子看着多尔衮,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位是多尔衮亲王,他代表满清,与我们共同见证这场好戏。”洪德全淡淡地说道,仿佛只是在介绍一个普通朋友一样。 但郑胖子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终于明白,自己不仅被洪德全利用,还被卷入了一场更大的阴谋之中。 “洪……洪兄,你……你好狠的心啊!”郑胖子瘫坐在地上,绝望地望着洪德全。 洪德全却只是冷冷一笑,转身对多尔衮满脸献媚的说道:“王爷,接下来的戏,就靠您来唱了。” 多尔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对洪德全的狠辣与算计又多了几分忌惮。 这个个洪德全,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必须小心应对。 第104章 忍住 漳州城的清晨被一阵急促的铜锣声撕裂。 东市口的老槐树下,几十个衣衫褴褛的农民围着一颗小苗,指指点点。 “大家伙看啊!这就是圣主赐的仙种!“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用粗糙的手指拨弄着干瘪的土豆的苗:“种下去七天,就发了芽之后半点没长!“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一个背着孩子的妇人哭喊道:“我家分到的水田在河沟边上,之前一场雨全淹了!县衙分的根本就是没人要的烂地!“ “我家的地契有问题!“一个壮汉挥舞着一张黄纸,“明明说好是五亩,量出来只有三亩半!“ 骚动像瘟疫般蔓延。不到半个时辰,东市已经聚集了上百人。有人举着枯死的种苗,有人拿着被水泡烂的地契,更多人只是盲目地跟着人群移动,脸上写满愤怒与迷茫。 洪德全站在聚贤楼的二楼窗前,象牙折扇轻轻敲打掌心。他身后,多尔衮的亲兵已经换上了汉人服饰,腰间却依然藏着弯刀。 “王爷请看,“洪德全指向窗外逐渐壮大的游行队伍,声音压得极低,“百姓已经按计划闹起来了。“ 多尔衮眯起鹰隼般的眼睛,目光扫过人群中的几个熟悉面孔,那是他安插进去的探子,正混在百姓中煽风点火。 一个满脸横肉的巴图鲁甚至带头喊起了口号:“新政不公!请圣主做主!“ “还不够乱。“多尔衮冷冷道,“再添把火。“ 洪德全嘴角微微抽动,他转身对管家使了个眼色。 片刻后,几个小厮抬着几筐发霉的土豆和烂菜叶下楼,混入游行队伍。 “这些是县衙粮仓里的''仙种''!“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抓起烂土豆高举过头,“看啊!衙门给我们的就是这种东西!“ 愤怒的浪潮瞬间高涨。人群开始向圣主庙移动,有人捡起路边的石块,有人举着锄头。街道两旁的商铺纷纷关门,只留下一条缝隙偷看。 “走吧,跟上去看看。“多尔衮一挥手,洪家兄弟两跟着十几名乔装改扮的满清武士立刻分散融入人群。 孙守财被两名武士押着走在队伍最后,嘴角还挂着血丝,绸缎衣裳沾满泥污。 “洪……洪德全……“孙守财嘶哑地低语,眼中满是怨毒,“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郑胖子情况更糟,这个曾经趾高气扬的米商此刻面色惨白,肥硕的身躯不停颤抖。 “洪老哥……洪老哥……“郑胖子突然挣脱束缚,扑倒在洪德全脚边,“看在我们多年交情上……饶我一命……“ 洪德全优雅地弯腰,用折扇抬起郑胖子的下巴:“郑兄何出此言?你不是一直想要回那些田地吗?今日我便成全你。“他的声音轻柔如毒蛇吐信,眼中却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郑胖子浑身一颤,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游行队伍已经来到圣主庙前的广场。三米高的圣主石像静静矗立,黑曜石镶嵌的眼睛仿佛正俯视着这场闹剧。 而洪德全看着这一幕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一股狂喜在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冲破喉咙化作大笑。 快了,快了,这群该死的蛮夷,马上就要去死了。圣主啊,我马上就能再次见到您了…… 不行!要忍住!忍住!不能笑! 洪德全在心里默念,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帮助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还差一点……再等一会……在等一小会就好了,现在还不能笑啊…… 但想到即将上演的好戏,想到多尔衮那张傲慢的脸将如何扭曲,想到圣主可能会投来的赞许目光 这么好笑的事情,洪德全又怎能忍住不笑呢? “嘻……嘻嘻……嘻嘻嘻嘻……” 完全压抑不住洪德全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下一秒他赶紧闭嘴用折扇遮住脸,肩膀却不受控制地抖动。 “德全,你笑什么?”一旁的洪承畴皱眉问道,他察觉到了洪德全的异样。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场景颇为有趣。”洪德全连忙收敛笑容,故作镇定地回答。 多尔衮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转头看向洪德全,冷冷地说道:“洪德全,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王爷放心,我洪德全岂敢在王爷面前耍手段。”洪德全连忙低头,一副恭顺的模样,但心中却冷笑连连。 此时,多尔衮的一名心腹悄悄走近,低声禀报:“王爷,我们的人手已经扮成商队混入城内,还有一部分通过洪家的地道也混进来了,随时可以行动。” 多尔衮点了点头,心中稍安。 就算洪德全真的狠到连自己的九族都不要了,他自己的命总要吧。现在周围都是他的人只要洪德全稍有异动就能第一时间夺了他的性命,想必洪德全也不敢轻举妄动。 想到这里多尔衮看向洪德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洪德全,记住你的承诺,等圣主现身,你必须让他归顺我大清,否则,你们洪家上下,一个不留!” 洪德全心中一凛,但表面上却更加恭顺:“王爷放心,我洪德全定不负所托。” 多尔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很快被百姓的骚动吸引了注意力。 人群越聚越多,作为教主的李云涛匆忙赶来,人群一见到李云涛纷纷将他围住。 “李教主!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圣主的新政害苦了我们!“ 李云涛花白的胡须颤抖:“乡亲们冷静!这其中必有误会……“ “误会?“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挤到前面,“我全家就指着这几亩地活命,现在种子不发芽,您说这是误会?“ 李云涛叹了一口气环视四周。他敏锐地注意到,真正闹事的只是少数人,大多数百姓眼中更多的是迷茫而非愤怒,这其中必然有鬼。 就在局势即将失控时,一个佝偻的身影突然爬上庙前的香炉,高声呼喊:“乡亲们!听我说!“ 原本被压着的孙守财看见这个老汉不由眼睛一亮,那是大坪村的王老汉,他安排的关键棋子!只要王老汉为他说话,将他孙守财大义灭亲的证据交出来…… 他还没输! 第105章 揭发 王老汉站在香炉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心跳如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更没想过自己会成为焦点。 之前分田的时候,孙守财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在闹事时站出来说是孙守财揭露了商会阴谋。 昨天深夜,又有人送来二十两金子,让他改口指认孙守财,说是洪德全见不得百姓受苦…… 王老汉摸了摸怀中沉甸甸的金子,咽了口唾沫。他一辈子种地,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孙守财也好,洪德全也罢,谁给钱多他就替谁办事! “乡亲们!“王老汉扯着嗓子喊道:“我们都被骗了!“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抬头望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汉。 “什么种子不发芽,田地闹鬼……都是有人故意搞的鬼!“ “我告诉你们,这都是因为那些大户老爷们见不得自己的良田被我们这些泥腿子分了去,所以故意搞得鬼。 他们想让我们闹,惹得圣主不悦,最后他们再联名上书,说我们不会种地,要把田收回去!“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突然跪倒在地,哭喊道:“天杀的!那是我家祖祖辈辈第一次有自己的地啊!“ “圣主赐给我们的地,凭什么收回去?“一个白发老农颤抖着举起锄头。 王老汉颤抖着手指向人群外围:“就是他们!商会的郑胖子、孙守财……还有……“ 他的目光扫过洪德全一行人,在看到多尔衮时突然顿住。那个人的眼神太可怕了,像刀子一样锋利。 王老汉腿一软,差点从香炉上摔下来。但想到怀里的金子,他又鼓起勇气,猛地指向多尔衮:“还有这个满清鞑子!他们勾结在一起,就是要害圣主!“ 全场哗然! 多尔衮脸色骤变,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老农竟然认出了他的身份! 孙守财脸色瞬间惨白,他金牙打颤的声音连身旁的郑胖子都听得见。这不对啊,他明明收买了这老东西让他为自己说话的呀! 郑胖子更是不堪,圆脸上的肥肉抖如筛糠,裤裆瞬间湿了一片。他求助地看向洪德全,却见对方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街角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只见黄道周带着郑成功、张文等人大步走来,身后跟着一队衙役。 “肃静!“黄道周高声喝道:“圣主庙前岂容喧哗!“ 多尔衮见势不妙,正想悄悄后退,却听王老汉又喊:“那个戴斗笠的就是满清亲王多尔衮!他们要刺杀圣主!“ “这些都是漳州商会的洪德全洪会长告诉我的!洪会长他老人家心地善良不忍心看见……” 黄道周和郑成功闻言大惊连忙朝着多尔衮对方向看去。 “嘻嘻......嘻嘻嘻......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终于……终于说出来了!“ 洪德全再也抑制不住,笑声从齿缝挤出,像毒蛇吐信,笑得前仰后合,折扇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此刻他眼中闪烁着癫狂的光芒,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洪承畴惊恐地看着堂弟:“德全!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你爹和我爹,还有洪家上下几百号人都满清手上啊!!!这些都可是你的至亲血脉啊!“ “疯?不,我从未如此清醒过!” "洪家算什么?满清算什么?只要能追随圣主,哪怕让我亲手杀光全族,我也在所不惜!" 洪德全抹去笑出的眼泪,他猛地转身面对多尔衮,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多尔衮!你以为洪家会真心投靠你们这些蛮夷?你以为我会甘心做你的狗?“ “洪德全!你找死!” 多尔衮脸色铁青,直指洪德全暴喝一声,弯刀出鞘的寒光映亮洪德全扭曲的脸:“你这狗奴才居然感算计我?“ 刀锋割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叫,这位满清亲王自幼在马背上长大,刀法狠辣凌厉,这一刀若是砍实了,足以将洪德全的脑袋劈成两半! 但,只见那洪德全身形如鬼魅般一晃,那看似必中的一刀竟擦着他脖颈划过,只削断几缕飞扬的发丝。 紧接着右手成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多尔衮持刀的手腕,左手如毒蛇吐信般直击对方腋下要穴。 “王爷,小人倒也略通几分武艺。“ 洪德全轻笑间,一个铁山靠将多尔衮撞得连退三步。他宽大的衣袍下肌肉虬结,哪还有半分文弱书生的模样? 洪德全自幼崇拜吕布、项羽这等万人敌的猛将,七岁起便拜少林寺高僧为师学习武艺。每当夜深人静,他就在洪家后院的梅花桩上苦练身法,寒冬腊月也不曾间断。 到如今习武已有四十五年,洪德全自信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但至少在江湖上也算的是排的上号的一流高手,绝不是多尔衮这个二十三岁的’年轻小伙’能匹敌的。 “洪德全!“多尔衮抹去嘴角血迹,面目狰狞如恶鬼:“本王要灭你洪家满门!一个不留!“ 他转向四周怒吼:“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他!杀光洪家人!“ 数十名伪装成商贩的满清武士闻声而动,从四面八方涌来。洪德全面色微变,他虽然有几分武艺,但面对如此多人围攻,也难保周全。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刀鸣。 “锵——“只见郑成功不知何时已跃上圣主庙前的石狮,腰间那柄通体漆黑的唐刀已然出鞘。刀身在阳光下竟不反光,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线。 “鬼影兵团,听我号令!“郑成功将黑刀高举过头,刀尖突然迸射出一道诡异的光芒。 霎时间,广场上的阴影处蠕动起来,无数黑影如液体般从地面升起,凝聚成一个个头戴面罩、眼泛红光的忍者。他们手持各式奇门兵器,动作整齐划一,瞬间就控制住了骚乱的人群。 “这……这是什么妖术?!“多尔衮脸色煞白,他征战半生,何曾见过如此诡异景象? “亲王殿下,这就是圣主的神力啊!“ 洪德全却哈哈大笑,但看向郑成功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嫉妒,凭什么这个小子能得到圣主赐予的力量? 这个念头只在洪德全心中闪过一瞬,洪德全立刻回神退到安全距离,他故作恭敬地朝多尔衮行了一礼:“小人先告辞一步。“ 洪德全立刻转身朝着李云涛的方向奔去! 第106章 召唤 “李教主!!!“ 洪德全狂笑着,眼中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光芒,朝着李云涛的方向狂奔而去。 “拦住他!“ 多尔衮见状,怒吼一声,他猛地拔刀冲向洪德全。 而在角落,洪承畴瘫坐在地,浑身颤抖,眼中满是绝望。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自语,看着自己的堂弟如疯魔般冲向李云涛,看着满清的武士一个个倒下,看着多尔衮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庞…… “洪家……要亡了……“ “唰!唰!唰!“ 突然间数道黑影骤然从地面升起,如鬼魅般拦在多尔衮面前。 黑影兵团的忍者,他们手持漆黑短刃,猩红的双眼中看不见一丝情感,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杀意。 “滚开!“多尔衮暴怒挥刀斩向最近的黑影士兵。 “锵!“刀锋划过,黑影士兵被劈成两半,但下一秒,更多的黑影从地面涌出,无穷无尽! “该死!“多尔衮咬牙,再次挥刀,但黑影兵团根本杀不完! 就在此时,一道凌厉的刀光劈来!多尔衮仓促格挡,“锵——!“火花四溅。 “多尔衮!你的对手是我!“ “什么?!“多尔衮震惊地抬头,只见郑成功冷冷地挡在他面前。 此刻郑成功手持一把漆黑如墨的唐刀,刀身泛着冷冽的寒光,刀刃上隐约有血色纹路流动,仿佛饮过无数鲜血。 “这把刀……“多尔衮瞳孔一缩,他敏锐的感觉到郑成功手中这把黑色唐刀不简单。 “多尔衮!“郑成功冷喝一声,手中漆黑唐刀横指多尔衮冷声道:“我听说过你,满清的四大贝勒之一的睿亲王,入关的先锋。我郑森虽在海上长大,却也听闻过你的恶名!你的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汉人的血!“ “今日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 多尔衮打量了一番郑成功不由冷笑,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区区一个黄毛小子,也敢拦我?“ “黄毛小子?“郑成功嘴角微扬,“那今日,我这黄毛小子便用这把刀,斩你这蛮夷之首!“ 话音未落,他身形骤然前冲,手中唐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 “锵!锵!锵!“ 郑成功攻势凌厉,每一刀都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多尔衮举刀格挡,却只听一声脆响火星四溅,他的佩刀竟被硬生生砍出一道深深的缺口! 多尔衮看着手中的残缺不全的刀刃不由暗自心惊。这把黑刀竟如此锋利?!要知道他的佩刀可是满清皇室御赐的宝刀,由百炼精钢打造此刻竟被硬生生的砍得崩刃?! 要是林神都知道此刻多尔衮心中所想一定会说,现代科技很神奇吧。 郑成功手中这把唐刀虽然是林神都注入了一部分鬼影兵团的力量,赋予了使用者召唤忍者兵团的权限。 但力量本身并不会改变唐刀的材质,用人话说就是只附魔不加强度,之所以能有如此强度完全就是现代科技的加持。 这把刀是林神都在现代特意找人定制的,用火车铁轨的的特种合金钢打造的,其硬度和锋利度远超明朝的铸造工艺,堪称降维打击! “该死!“多尔衮咬牙,被迫连连后退,心中惊骇不已。 郑成功趁他分神,一个箭步上前,刀锋直取多尔衮咽喉:“此刀名为''斩夷'',专杀尔等蛮夷!“ 多尔衮仓促后仰,刀锋擦着他下巴划过,带出一串血珠。他猛地抬腿踹向郑成功腹部,却被对方灵巧地侧身避开。 “王爷小心!“一名满清武士突然从侧面扑来,短矛直刺郑成功肋部。 郑成功头也不回,反手一刀。“咔嚓“一声,铁质的矛头竟被齐刷刷削断!武士还没反应过来,郑成功一个回旋踢将他踹飞数丈。 多尔衮抹去下巴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忌惮,这小子不简单,一时半会拿不下他。 “你们这群废物!快给我去杀洪德全!“ 当即多尔衮朝四周怒吼着,隐藏在百姓中的满清武士立刻暴起,朝洪德全扑去! 几名混在百姓中的满清武士突然暴起,抽出暗藏的短刀,从四面八方扑向洪德全! “找死!“洪德全冷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竟在电光火石间避开所有攻击! “噗!噗!噗!“ 他双手如爪,瞬间撕裂两名武士的喉咙,又一脚踹飞第三人,动作干净利落,狠辣至极! “就凭你们这些臭鸡蛋烂番薯,也想拦我?“洪德全狞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不再理会这些家伙,继续朝李云涛狂奔,同时高声大喊: “李教主!现在局势这么乱,该请圣主降临了!“ 他的声音近乎癫狂,仿佛已经迫不及待要见证圣主的威能! “洪德全!你这背主之犬!“另一边多尔衮声嘶力竭的怒吼道:“本王定要诛你九族!将你挫骨扬灰!“ 洪德全闻言却哈哈大笑,那笑声癫狂得令人毛骨悚然。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喊道:“诛我九族?哈哈哈...... 多尔衮,你以为我在乎吗?只要能得圣主青睐,莫说九族,就算把我祖宗十八代挖出来鞭尸!就是让我亲手杀了全家!我洪德全也绝对心甘情愿啊!“ 这番言论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李云涛皱眉看着狂奔而来的洪德全,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李教主!“洪德全冲到李云涛面前,竟直接的“扑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快!快请圣主降临!这蛮夷亲王潜入漳州,定是要对圣主不利!“ 李云涛警惕地盯着洪德全:“洪会长,你与满清勾结多时,如今突然倒戈,叫我如何信你?“ “信我?哈哈哈......“洪德全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病态的狂热,“李教主何必信我?你只需看看这满街的百姓,看看那多尔衮的刀!若非圣主显圣,今日漳州必遭大难!“ 他说着,竟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我洪德全对天起誓,我绝没有心向满清这蛮夷,如若有假,天诛地灭!“ 李云涛看着洪德全疯狂的眼神,心中惊疑不定。但眼下局势确实危急,多尔衮带来的满清武士虽被黑影兵团牵制,但仍有更多埋伏在城中;百姓们惊慌失措,场面随时可能失控。 “罢了。“李云涛长叹一声,从袖中取出那个雕刻着龙凤纹的小匣子,正是伪装成“通灵匣“的对讲机。 洪德全见状,眼中迸发出骇人的精光,竟像饿狼见到血肉般扑向那匣子:“让我来!让我来呼唤圣主!“ 李云涛急忙后退,厉声喝道:“放肆!此乃圣物,岂是你能触碰的?“ 洪德全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伏地叩首:“小人该死!小人该死!“他额头抵着地面,浑身颤抖,却仍忍不住偷眼瞄向那木匣。 李云涛按下匣上的按钮,匣中那颗“夜明珠“开始闪烁红光。 “何事?“林神都的声音从匣中传出,平静中带着一丝慵懒。 洪德全浑身一颤。这个声音!他曾在圣主显圣时远远听过一次,此刻近距离听闻,竟让他有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圣主大人!“李云涛急声道:“漳州有变,满清多尔衮潜入城中,意图不轨!“ “知道了。“匣中传来林神都平静的声音,随即通讯中断。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这么简单?圣主就回了一句“知道了“? 洪德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突然,天空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所有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去,只见云层如海浪般向两侧分开,一个白衣身影缓缓降临。 第107章 终极黑暗 漳州城外四十里,李家村附近圣临山中。 “终于完全掌握了……“ 洞府内林神都睁开双眼,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团浓稠如墨的黑暗在手中凝聚。 这团黑暗不同于寻常的阴影,它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林神都能感觉到,这不是简单的黑暗,而是黑影王国的具现化…… “终极黑暗!“ 林神都在现代直播后再次刷了一波声望,解锁了全部的黑影兵团后,终于获得的第一个权柄。 但这个终极黑暗听着挺牛逼的,实际上并没有林神都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林神都手指轻轻一弹,那团黑暗瞬间扩散,如同活物般吞噬了整个洞府的光线。刹那间,洞府陷入绝对的黑暗,连照明灯的光芒都被吞噬殆尽。 一旁还在床上睡懒觉的橙芸“喵”地一声炸毛跳起,眨了眨眼睛,警惕地环顾四周,却发现一片漆黑,连自己的爪子都看不见。 “师尊?嗯,怎么睡了这么久天还没亮啊……”橙芸有些疑惑地嘟囔着。 在这片黑暗中,林神都却看得一清二楚。他的意识与黑暗融为一体,能感知到黑暗笼罩范围内的每一个角落。 石壁的纹理、水滴的轨迹、橙芸炸起的毛发……所有细节都通过黑暗反馈到他的意识中。 “别紧张,马上就好了。“ 林神都出声说道,下一秒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洞府内部重新被光芒照亮。 橙芸的猫耳朵抖了抖,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喵,天又亮了,师尊你刚才是在练什么新神通吗?” 林神都轻笑伸出手摸了摸橙芸的脑袋道:“我实验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终极黑暗实际上就是黑影王国的绝对控制权,主要作用就是将整个星球拉入暗影王国的领域,让黑暗彻底笼罩星球表面,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附带的效果。 “鬼影兵团,出来!“林神都低声下令。 瞬间洞府的各个角落突然涌现出数十个黑影忍者,他们单膝跪地,静候命令。 这些都是基础鬼影兵团,林神都之前就能召唤,但现在他感觉到对它们的控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不仅是简单的召唤和命令或者共享感官,而是完全的支配,终极黑暗权柄让他能够随心所欲地改造黑影兵团形体,甚至能创造出新的兵团 林神都回忆起之前尝试给鬼影兵团附加符咒能力的失败经历,或许因为鬼影兵团已经定型,强行加入其他元素会导致结构崩溃。 但现在不同了,林神都心念一动,脚下的影子中浮现出一团没有定型的黑色液体。 “新的兵团......“林神都凝视着面前像是活物一般蠕动的黑色物体:“该给你配什么搭档呢?“ 林神都首先看向龙符咒,爆破之力若能融入黑影兵团,或许能创造出毁喷火或者自爆新兵种。 但当林神都尝试将龙符咒能量注入一个鬼影忍者时,黑影瞬间膨胀扭曲,随后“砰“地炸成一团黑雾,把橙芸吓得从地上蹦的三尺高。 林神都摇头:“龙符咒的爆发属性与黑影的稳定性相斥。“ 接下来是猴符咒,变化能力倒是与黑影的形态可变性相得益彰,但变化后的兵团会丧失黑影特性,变成普通实体生物,得不偿失。 接着,他又考虑兔符咒的极速能力:“如果让黑影忍者拥有超高速移动能力,倒是能提升侦察和刺杀效率。“ 但转念一想,黑影兵团本就擅长潜行和瞬移,再叠加兔符咒有些重复。 “猪符咒的镭射眼?“林神都眯起眼睛,想象一群黑影忍者双眼射出激光的画面,随即失笑:“太浮夸了,而且黑影兵团更适合隐秘行动,这种张扬的能力不适合。“ “看来不是所有符咒都适合......“林神都的目光落在羊符咒上。 看着羊符咒林神都想到了黑影王国:“黑影王国……这个维度连通世界上所有的阴暗面,环境扭曲且无固定形态,甚至可以吞噬现实世界的人或物体……简直和传说中的地狱一模一样。“ 既然如此,何不创造一支专门针对灵魂的兵团? 羊符咒的能力能让自身以及他人的灵魂脱离肉体,要是让新兵团融入这个能力简直就和神话中的死神或者勾魂使者一般 想到就干,林神都尝立刻试将羊符咒能量导入黑影,这次黑影没有排斥,反而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灵魂能量,逐渐凝实。 “有希望。“林神都眼睛一亮,又加入蛇符咒的隐身之力。黑影开始扭曲变形,时而透明时而凝实,像一团不稳定的墨汁。 最后他加入虎符咒,阴阳平衡之力如同粘合剂,将三种能量完美融合,紧接着林神都按照自己的构想,将新兵团的外形塑造成类似传说中的“黑无常“ 全身漆黑,头上戴着高帽,脸上蒙着黑色布条,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如同白骨般枯瘦的手中缠绕着漆黑的铁链,爪如钩镰,仿佛随时准备勾魂夺魄。 “就叫你们,勾魂兵团或者无常兵团吧。“看着自己捏出来的全新兵团林神都满意地点头。 “师尊,这是什么?“橙芸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猫耳朵竖起,金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新诞生的勾魂兵团。 她伸出爪子,试探性地碰了碰其中一个勾魂使者的铁链,结果那铁链竟如活物般轻轻绕开她的爪子,发出细微的金属嗡鸣声。 “咦?“橙芸眨了眨眼,又伸手去抓,结果铁链再次灵巧避开。她不服气地鼓起脸颊,猛地扑过去,结果勾魂使者身形一闪,直接消失在阴影中。 “喵!跑哪儿去了?“橙芸左右张望,猫尾巴警觉地竖起。 林神都忍俊不禁:“它们可是可以隐身的你找不到它的。“ 橙芸这才恍然大悟,随即又兴奋起来:“师尊,它们真的能勾魂吗?“ 林神都坏笑道:“要不你试试?“ 橙芸的猫耳朵瞬间耷拉下来,尾巴也缩了缩,但很快又扬起下巴:“哼!师尊又想拿橙芸做实验!“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神里并没有真正的害怕,反而闪烁着狡黠的光,“橙芸去给师尊抓几只老鼠来!“ 说完,橙芸身形一闪,化作橘色残影冲出洞府。 没过多久,橙芸就叼着三只瑟瑟发抖的老鼠回来了。她变回人形,得意洋洋地把老鼠放在林神都面前:“师尊,给!“ 林神都笑了笑,抬手示意一个勾魂使者上前。 那漆黑的勾魂使者无声无息地浮现,手中铁链如灵蛇般窜出,瞬间缠绕住其中一只老鼠。 “喵?真的能勾魂吗?“橙芸凑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下一秒,铁链猛地收紧,老鼠的身体剧烈颤抖,随即一团模糊的白色光团被硬生生扯出体外,正是它的灵魂! 但橙芸仍旧眯着眼睛盯着那老鼠的身体,林神都这才行想到没有羊符咒,肉眼可看不见灵魂。 林神都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往橙芸的脑袋上一拍给她灌入点羊符咒的力量,让这只小蠢猫可以看见灵魂。 “喵!真的出来了!“ 橙芸惊呼,猫耳朵竖得笔直,尾巴兴奋地摇晃着,“师尊,它的灵魂和身体一模一样诶!“ 林神都仔细观察着,发现老鼠的灵魂被勾出后,肉身立刻瘫软,而灵魂则在铁链束缚下无声挣扎,仿佛在尖叫。“看来确实有效。“ 橙芸好奇地伸手想碰老鼠的灵魂,结果手指直接穿了过去,什么都没摸到:“喵?碰不到?“ 林神都看着这一幕不由有些好笑,同时心中暗自想到:“黑影王国……或许真的可以改造成地狱。而这些勾魂使者,就是最好的黑无常。“ 就在这时,一旁石桌上的通灵匣中突然响起李云涛的声音:“圣主大人,李云涛有要事禀告。” 林神都用鸡符咒控制对讲机飘过来,漫不经心的说道:“什么事?” 对讲机中传来李云涛急促的声音:“圣主大人!漳州城有变,百姓骚乱,似乎有满清多尔衮的人混入...“ “满清......多尔衮......“这三个字眼如钢针般刺入林神都耳中。他手指一颤,对讲机差点掉落在地。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史书上的记载,这个满清亲王将来会率铁骑入关,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剃发易服……这些都是多尔衮未来会立下的‘丰功伟绩’! 一旁的橙芸敏锐的察觉到林神都的异样不由问道:“师尊怎么了?” 通灵匣中李云涛的声音还在继续:“百姓说分到的田地有问题,商会的人……“ 林神都再没耐心听完,随便回应了一句:“知道了。” “漳州。“林神都望向远方低语一声,随即对橙芸喊了一声。 “留在家里看家。“ 话音未落,林神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鸡符咒的浮空之力与兔符咒的神速同时发动,他的身形化作一道白色流光冲破洞顶,在岩壁上留下一个边缘光滑的圆形缺口。 林神都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发出震耳欲聋的音爆。云层像块破布般被一分为二,露出湛蓝的天空。 漳州城上空突然暗了下来,地面上的百姓只听见一声巨响,不约而同地抬头便看见一道白光如陨星般划破长空身后拖着的音爆云如同天神挥出的剑痕,将整个天空劈成两半。 四十里距离,在兔符咒的神速下不过几次心跳的时间,转瞬即至。 “那是什么?“一个孩童指着天空问道,话音未落,林神都已经悬停在圣主庙正上方。他缓缓下降,衣袂翻飞如鹤翼展开。阳光穿透云层的裂缝,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所有骚动在这一刻静止,百姓们不约而同地跪伏在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林神都落在庙顶的飞檐上,俯视着下方的人群。他的目光扫过满脸狂热的洪德全,扫过瘫软在地的郑胖子,最后定格在多尔衮身上。 而下方洪德全浑身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他五体投地地趴伏着,指甲抠进青石板的缝隙,心中狂喜几乎要冲破胸膛,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圣主明鉴!小人洪德全,为您引来了满清亲王多尔衮!这蛮夷意图对您不利,奴才特此揭发!“ “这就是……圣主?“ 另一边的多尔衮却僵在原地,这位满清亲王此刻仰着头,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他征战半生,见过最勇猛的巴图鲁,最狡猾的明军将领,却从未感受过如此压迫。 那白衣人明明只是静静站着,却让他想起幼时在遭遇过的猛虎,那种被顶级掠食者锁定的战栗感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第108章 强得要命 林神都的白衣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他环视着下方跪倒一片的人群,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谁能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云涛刚要上前,洪德全突然一个箭步冲出来,“扑通“跪倒在台阶前,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连精心修剪的胡须都被泪水打湿了。 “圣主啊!“洪德全的哭嚎声把庙檐下的麻雀都惊飞了:“小人洪德全,有惊天阴谋要禀报!“ 林神都微微挑眉,目光转向这个陌生的中年男子:“你是何人?“ 黄道周连忙拱手:“回圣主,此人乃现任漳州商会的会长。“ “圣主容禀!“洪德全又“咚“地磕了个响头,地面上的血迹显示他刚才那下是真用力了。 洪德全突然指向瘫软在地的孙守财和郑胖子还有商会的其他几人大声说道:“商会这几个黑心肝的,因为不满您分田地的仁政,暗中勾结煽动百姓闹事!“ 他指向被捆成粽子的郑胖子说道:“尤其是这个郑胖子,他往田里下引诱野猪的兽药!还有孙守财,他故意挑拨上下游有世仇的李家和张家的仇恨,让上游的李家截断水源致使下游的田地枯死!“ 被点名的两人瞪大眼睛,郑胖子更是急得把嘴里的破布都顶出来了:“放屁!明明是你……“ “闭嘴!你们这帮猪狗不如的出生!“ 洪德全厉声打断,转身又掏出一封血书,高高举起将其展示在众人面前,最上面那页赫然是商会成员的联名状,落款处密密麻麻按着血手印。 “这是他们密谋的联名书,他们打算在等民怨沸腾时,逼迫黄大人取消新政!“ 洪德全声泪俱下的哭喊道:“圣主啊!他们这些畜生做的这些伤天害理实在是天怒人怨,小人……小人良心难安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 “可就在小人准备举报时他们这些畜牲行经时,家中老父竟送来密信!“ 洪德全突然膝行几步,一把抱住台阶,哭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要我配合满清行动……我这才知道,我们洪家……我们洪家竟然通敌卖国啊!“ 多尔衮闻言猛地转头望向他,眼中满是震惊,这洪德全编起故事来都不用打草稿的?什么叫才知道?洪家不就是走你洪德全的船队给我们送钱送粮的吗? 洪德全继续他的表演:“这蛮夷亲王多尔衮假扮商旅混入城中,以我全家性命胁迫我利用这些奸商煽动百姓的机会,引您现身,想要对您不利!“ “最可恨的还是家父!“洪德全突然暴喝一声,把众人都吓了一跳:“我父亲……我那个畜生爹!身为大明子民,竟给满清送钱、送粮、送兵器……还……“ 洪德全说到这里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他还把族中的几位族妹送给这些蛮夷当玩物,我可怜的几个族妹啊第二天就不堪其辱,上吊自杀了!“ 洪承畴原本瘫坐在一旁,此刻突然挣扎着爬起来,手指颤抖地指向洪德全:“洪德全……你……你……“ 话未说完,洪承畴便两眼一翻,直接气晕过去。 洪德全看都不看堂兄一眼,继续声泪俱下:“圣主!洪家罪孽深重,勾结蛮夷危害大明,实乃汉奸败类! 小人愿亲自带兵剿灭洪家,亲手……亲手结束我那汉奸父亲的性命!“ 这番话说得字字泣血,连多尔衮都听得目瞪口呆。他自诩心狠手辣,但像洪德全这样能面不改色说要杀全家的,还真是头回见识。 “好家伙……“多尔衮用满语喃喃道,“这汉人比我们草原上的狼还狠……“ 李云涛和黄道周面面相觑。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洪会长,此刻竟像个索命恶鬼? 洪承畴刚被衙役掐人中醒过来,听到这话又气得浑身发抖,颤巍巍地指着洪德全:“洪德全!你可知你在说什么?!那是你亲生父亲啊!“ 洪德全一脸悲戚:“堂兄,大义灭亲的道理,您读圣贤书时没学过吗?“ “你……你这个……畜生啊……畜生……“洪承畴突然捂住胸口,脸色变得煞白,嘴角溢出白沫,直挺挺向后倒去。旁边的衙役连忙扶住,发现这位洪家二爷竟被气得中风了! 而林神都看着这一切,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tmd,这是在把我当傻子吗? 先不说那槽点满满的浮夸演技了,就洪德全身上那浓郁到爆表的黑气,他就不信心黑到这种程度的家伙还有所谓的‘良心’了。 林神都俯瞰着洪德全,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洪德全,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要什么?" 洪德全闻言,立刻像条摇尾乞怜的狗般爬前几步,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圣主明鉴!小人别无所求,只求能追随圣主左右,哪怕当个端茶倒水的仆役也心甘情愿!" 他说着又往前蹭了几步,眼中闪烁着病态的狂热:"小人愿献上全部家产,只求能在圣主座下聆听教诲!" 林神都嘴角忍不住再次抽搐了起来。你这黑到发紫的恶念,我没有当场赏你一发龙爆破已经算我大发慈悲了,算了先暂时不管这个家伙。 "行吧,你先退下,你的事情过会再说。" 林神都随意摆了摆手,这敷衍的态度就像在打发一条讨食的野狗,但洪德全却兴奋的恨不得摇尾巴。 林神都将视线转向多尔衮:“你就是多尔衮?” 与林神都拿金色的双眸对视的瞬间多尔衮心中一凛,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弯刀,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在对方眼中或许只是徒劳。 同时多尔衮心中为自己之前竟然想以武力压迫圣主屈服的想法感到可笑,多尔衮抬头望向站立与庙宇之上的林神都。 光看站姿就知道,这家伙得要命啊! 想到这里多尔衮深吸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沉声道:“不错,本王正是多尔衮。圣主之名,本王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但本王此来,是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圣主若肯归顺,本王愿以国师之位相待。” "呵。"林神都突然轻笑出声,这笑声中透露出几分轻蔑与不屑,同时也让多尔衮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第109章 神通不敌天数? “呵。“林神都突然轻笑出声,这笑声中透露出几分轻蔑与不屑,同时也让多尔衮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多尔衮面色阴沉,强压怒火,咬牙问道:“圣主在笑什么?难道本王之前所说的话很好笑吗?” 听见多尔衮的话林神都反而笑得更加肆意,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事情。“国师?就凭你们那茹毛饮血的蛮夷小朝廷?“ 多尔衮脸色一沉额头青筋暴起,但很快又压下怒意,沉声道:“圣主何必如此轻蔑?我大清铁骑已席卷辽东,入主中原指日可待。 况且我大清萨满祭观过天象,大明气数已尽,不出十年,必亡于我大清之手!此乃天命所归!是长生天的旨意!就算圣主你有几分神通,也终究敌不过天数!” “天命?”林神都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骤然冰冷,声音如雷霆炸响:“什么叫神通不敌天数?我就是天!” 他的声音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震得在场所有人耳膜生疼。“我的意志,就是天意!” 林神都缓缓从屋顶飘落,白衣猎猎,宛如天神降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连天也要畏惧我!” 多尔衮瞳孔骤缩,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他从未见过如此狂妄之人,更可怕的是,林神都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夸张,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林神都盯着多尔衮:“多尔衮……我本来还想找个时间去灭了满清,没想到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多尔衮脸色骤变,厉声道:“圣主如此狂妄,难道真不怕我大清铁骑踏平漳州?!” “放肆!”洪德全突然跳出来,指着多尔衮破口大骂:“区区凡人军队,也配与圣主相提并论?圣主挥手间就能让你们这些蛮夷的所谓铁骑灰飞烟灭!” 多尔衮眼中怒火几乎要烧穿洪德全的咽喉,心中暗骂洪德全这个疯子。这个两面三刀的畜生,早只知道当初就把这个玩意碎尸万段丢去喂狗了。 但此刻他已无暇顾及这个叛徒,因为林神都的眼神已经让他如坠冰窟。 “鬼影兵团。”林神都淡淡开口,“全部出来。” 刹那间,地面、墙壁、屋檐、阴影之中,无数黑影如潮水般涌现! 九大鬼影兵团。忍者团、巨魔团、夜蝠团、噬影团、武士团、异形团、螳螂团、刺爪团、钳形团全部现身! 密密麻麻的黑影士兵从四面八方涌出,瞬间将整个广场包围! 最先现身的是忍者兵团,他们猩红的眼睛在阴影中连成一片血海;紧接着巨魔兵团从地底爬出,三米高的身躯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天空被夜蝠张开翅膀的遮蔽,刺耳的尖啸声让战马惊惶人立…… 无数双猩红的双眼在中闪烁,宛如地狱恶鬼降临人间! 多尔衮浑身僵硬,冷汗浸透后背。他征战半生,见过无数强敌,却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这些黑影士兵无声无息,仿佛从虚无中诞生,无穷无尽! 与之前那个叫郑成功的小子召唤出来完全不一样,不管是数量还是压迫感完全一个等级的。 “这……这……”多尔衮的声音微微发颤,心中惊骇欲绝:“这圣主……竟有如此力量?!” 他猛地意识到,此人若存,大清必亡! “突围!”多尔衮暴喝一声,猛地抽出腰间弯刀,朝身旁的亲卫吼道:“不惜一切代价,杀出去!必须把消息带回盛京!” 他麾下的满清精锐立刻结成战阵,刀光闪烁,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但,鬼影兵团的实力远超他们的想象! “唰!唰!唰!”忍者兵团如鬼魅般闪烁,手中短刃划过,瞬间割开数名满清武士的喉咙!鲜血喷溅,尸体立刻倒下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 “噗嗤!”巨魔兵团一拳砸下,一名满清武士连人带甲被轰成肉泥! “咔嚓!”噬影兵团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断一名武士的脖颈,鲜血如泉涌! 多尔衮的亲卫队瞬间崩溃,惨叫声此起彼伏! “该死!这些怪物根本杀不死!”多尔衮怒吼着,挥刀劈开一名黑影忍者,但下一秒,更多的黑影士兵从地面涌出,将他团团围住! “多尔衮!休想逃走!” 这时洪德全突然暴喝一声,猛地冲入战场!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心中狂喜。机会!这是我在圣主面前表现的大好时机! “少林罗汉拳!”洪德全一拳轰出,拳风如雷,瞬间将一名满清武士的胸膛打得凹陷! “少林龙爪手!”他五指如钩,猛地扣住另一名武士的咽喉,咔嚓一声,直接捏碎喉骨! “大力金刚腿!!”洪德全一脚横扫,三名满清武士如断线风筝般飞出,重重砸在地上,口吐鲜血! “金刚伏魔!” “破邪显正!” “横扫千军!” 洪德全每出一招,必定高声喊出招式名称,声音洪亮,生怕别人听不见!然而,他一边打,一边偷偷瞥向林神都,想看看圣主是否被他的英勇表现所震撼。 却发现……圣主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林神都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多尔衮身上,眼神冰冷,仿佛在思考如何处置这位满清亲王。 洪德全不由内心悲鸣一滴泪水从眼角流出:“为何……为何如此啊!圣主啊!我的表演如此精彩,您为何看都不看我一眼啊?!” 就在他分神之际,多尔衮抓住机会,猛地挥刀劈向洪德全!“洪德全!你这叛徒!去死!” 洪德全仓促闪避,但刀锋仍在他肩膀上划出一道血痕! “呱!好痛啊!”洪德全痛呼一声,心中又惊又怒,正要反击。 “轰!”巨魔兵团突然一拳砸下,重重轰在多尔衮的后背上! “噗!”多尔衮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如破麻袋般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第110章 满州武士出来! 多尔衮被巨魔兵团一拳轰飞,重重摔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 “咳……咳……”他挣扎着想要爬起,但全身骨骼仿佛碎裂般剧痛。 “圣主……太强了……”多尔衮内心绝望,他从未遇到过如此恐怖的敌人!鬼影兵团无穷无尽,圣主更是深不可测!他所有的计谋、所有的武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 “我……真的败了吗?我连圣主的一根手指都碰不到……就这样结束了吗?” 就在他意志即将崩溃的瞬间…… “tmd!多尔衮!你在干什么?!”一道威严的声音如雷霆般在多尔衮脑海中炸响! “谁?!”多尔衮猛地抬头,发现自己竟站在一片虚无之中,而眼前,眼前竟浮现出两道熟悉的身影。 “是我!”“还有我。” 他们两人赫然是早已逝去的努尔哈赤,以及他的兄长皇太极!此刻他们冷冷注视着多尔衮! 努尔哈赤怒目圆睁,厉声喝道:“多尔衮!你的斗志溜到去哪了?!我当日教你的道理,你都忘了吗?!” 多尔衮浑身一颤,咬牙道:“爹……四兄……不是我不想赢,是圣主太强了!我根本破不了他的黑影兵团,我……我已经无能为力……” 努尔哈赤:“为什么做不到,你为何到最后一刻才开始放弃?” 多尔衮:“爹,圣主的黑影兵团实在是太强了,我就算倾尽全力也看到半点希望……” 努尔哈赤大骂一声:“蠢货!既然你独自一人难以做到,那便将希望寄托于身边的人!” 皇太极沉声道:“十四弟,爹的意思是你要相信自己的感觉! 相信所有敬爱你崇拜爱你的下属,相信那些为了大清辉煌未来的伟大理想而奋斗的满洲勇士。 他们都会在你身旁,与你并肩作战。” “并肩作战?” 多尔衮一愣,转身一看发现无数的满清武士站在他的身旁。 努尔哈赤的声音如洪钟般回荡:“多尔衮!圣主的存在会威胁到大清的未来,以不容许圣主生存于人世间。 把他送到我这里来!把圣主的生命……终结吧!” “爹……四兄……我明白了。” 多尔衮的眼中,绝望渐渐被疯狂取代! “轰!” 现实之中,多尔衮猛地睁开双眼,浑身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凶悍之气!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仰天怒吼。 “满洲勇士!出来!!!” “唰!唰!唰!” 刹那间,四周的房屋、巷道、阴影处,无数满清精锐武士如潮水般涌出! 这些都是多尔衮提前安排,通过洪家地道潜入城中的精锐!足足上百人!此刻,他们终于现身! “杀——!” “嗖!嗖!嗖!” 无数箭矢如暴雨般射向黑影兵团! 猝不及防之下黑影忍者、夜蝠兵团、利爪兵团等防御较弱的鬼影士兵瞬间被射成筛子,化作黑雾消散! 除了皮糙肉厚的巨魔团还有身体极具韧性的异形团外其余黑影士兵几乎全灭! “机会!” 趁着鬼影兵团被消灭,而新的鬼影兵团还未重生的这短暂时机,多尔衮眼中凶光暴涨,猛地从地上弹起,手持弯刀,直扑林神都! 多尔衮征战多年,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虽然不知道圣主的肉身能不能挡得住刀剑,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要杀了圣主,这些鬼影兵团就会消失!就算杀不死他,只要能劫持住他,我就能活着离开! 洪德全原本还在卖力表演,见多尔衮突然爆发,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狂喜! 好机会!圣主若被偷袭,我若能救驾,岂不是立下大功?! “多尔衮!休想伤我主!!!” 当即洪德全突然冲出,满脸“忠心耿耿”的表情,一边跑一边大喊,一嗓子喊得震天响,生怕别人听不见他的“忠心”! “洪德全?!你这狗奴才!!” 多尔衮听了目眦欲裂,恨不得一刀劈了这个洪德全反复无常的小人!但此刻他已经无暇顾及后者了。 “圣主!你的死期到了!杀!!!“ 多尔衮狂吼着,手中弯刀化作一道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林神都咽喉。这一刀凝聚了他毕生功力,刀锋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尖锐的啸叫。 而林神都似乎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惊到了。 而那些满清武士们见自家亲王即将得手,纷纷狂吼: “王爷威武!杀了那妖人!!!”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的希望,甚至有人激动地挥舞着兵器,准备在圣主倒下后冲上去彻底剿灭残余的黑影兵团! 多尔衮的刀锋距离林神都的咽喉只剩三寸,他甚至已经感受到刀尖传来的阻力。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啪。“ 林神都轻轻打了个响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多尔衮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刀锋再也无法前进分毫。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漂浮起来,四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四个方向拉扯。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林神都嘴角那抹讥讽的冷笑,眼神淡漠,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你以为,我会给你碰到我的机会?“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巨浪般瞬间爆发! 多尔衮手中的弯刀粉碎,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一股恐怖的力量轰飞,重重砸进远处的墙壁里,浑身骨骼尽碎! “咳……咳……” 多尔衮艰难地抬起头仰望着那道身影,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全场死寂。 满清武士们的狂喜表情凝固在脸上,手中的兵器“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们的亲王……就这么……败了? 洪德全还保持着“英勇护主”的姿势,结果发现,圣主根本不需要他救!他尴尬地收回手,讪讪一笑:“圣主神威,果然不需要小人多此一举……” 但林神都瞟了一眼洪德全然后立刻就转移视线,他一点都不想理会这个脑子有点问题的家伙。 林神都冷漠的扫视着在场的满清武士:“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勾魂兵团出来清场!” 第111章 清场 “勾魂兵团,出来清场!” 林神都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刀划过每个人的耳膜。他站在满地狼藉中,白衣依旧纤尘不染,仿佛刚才多尔衮的拼死一击不过是场儿戏。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气息从地底渗出。 漳州城的石板路上,不知何时漫起了一层薄薄的黑雾,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 “那……那是什么?“一个满清武士突然指着地面,声音发颤。 黑雾中,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从阴影中伸出。那手漆黑如墨,骨节嶙峋,指甲弯曲如钩,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铁链。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转眼间,数十个黑影从地下缓缓升起。 数十个形似黑白无常的勾魂兵团出现在林神都的身旁,它们静静地站着,没有任何动作,却让在场的众人如坠冰窟,都本能地感到这些不是活物,而是某种超脱生死的存在。 “黑无常!“漳州本地的百姓中有人尖叫起来:“是阴曹地府的黑无常!和传闻的一样圣主真的能号令阴兵!“ 多尔衮艰难地从墙洞中爬出,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然收缩。他征战多年,见过无数血腥场面,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 因为勾魂兵团的身体下是骨骼般的结构,比较脆弱不擅长近身战斗,而且林神都对他们的定位是辅助所以之前才没有放勾魂兵团出来。 而现在刚好用这些士气大失的满清武士来试试这新兵团的实力! “啪” 林神都打了个响指,羊符咒力量在瞬间释放在方圆一公里内形成了一个领域,这个领域的作用就是暂时赋予身处其中的人以肉眼看见灵魂体的能力。 林神都伸出手指向面前的这些满清鞑子低声说道:“去吧,去把这些人带到地狱里去吧!” “跑……快跑……“多尔衮瞳孔一缩嘶哑着嗓子喊道。但已经太迟了。 那些诡异的东西同时动了。他们的黑袍无风自动,身体如同烟雾般渐渐变淡,最后完全消失在空气中。 “消……消失了?“一个满清武士茫然四顾。下一秒,他猛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声。 只见一条漆黑的锁链不知何时已经缠上了他的脖子,锁链另一端隐没在虚空中。 “救……我……“他双手抓住锁链,用尽全力挣扎着却没有半点作用,更恐怖的是,随着锁链收紧,一个半透明的影子正被慢慢从他身体里拉出来! 那影子轮廓与他本人一模一样,只是表情扭曲痛苦,无声地尖叫着。 “鬼……鬼魂……“旁边的武士吓得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 “噗通“一声,被勾魂的武士倒下了。他的身体完好无损,却已经没了呼吸,双眼圆睁,脸上凝固着极度恐惧的表情。 屠杀正式开始,广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无常兵团神出鬼没,时而显形,时而隐没。他们的锁链如同毒蛇,专挑人的咽喉、心脏等要害部位缠绕。每一条锁链勾出,就有一个灵魂被强行扯出肉体。 一个魁梧的满清武士挥舞着大刀,疯狂地劈砍四周空气:“滚开!滚开!你们这些鬼东西!“ 突然,他背后浮现出一个诡异的身影。锁链如毒蛇般窜出,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武士低头看着从胸口穿出的锁链,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锁链猛地一抽,带出一团模糊的血肉。 那是他的心脏,还在微弱地跳动着。 “呃……“武士跪倒在地,眼中的光芒迅速消散。 另一个方向,三个武士背靠背站成防御阵型,警惕地环视四周。他们没注意到脚下的阴影正在蠕动…… “啊!“中间的武士突然惨叫,低头看去,只见数条锁链从地面阴影中窜出,如藤蔓般缠上他的双腿。锁链上布满倒刺,深深扎入皮肉,鲜血瞬间浸透裤管。 “救我!“他向同伴伸出手,却看到另外两人也被同样的锁链缠住。三条锁链同时发力,三个强壮的身体如同破布娃娃般被撕成碎片,血肉横飞。 这血腥恐怖的画面就连洪德全看了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同时在心里感叹,不愧是圣主大人,竟能驱使这等勾魂夺魄的阴兵! 而站在林神都的李云涛此刻内心的想法则更加复杂,他曾在古籍中读过关于无常鬼的记载,但亲眼所见仍让他脊背发凉。更让他心惊的是,圣主能随意召唤这种阴司鬼神,那圣主本身……又是什么存在?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李云涛就强迫自己掐断了它。他暗暗告诫自己,不该想的不能想。 而此刻林神都盯着远处的阴影瞳孔微微扩大,在常人看不见的维度里,那些充满恶念和黑气的灵魂正顺着阴影通道坠入黑影王国。 那些扭曲的灵魂在黑暗中挣扎,引得黑影王国中的原生生物疯狂涌动。无数条细长如同蛇一般的黑影生物突然从深渊探出头来,张口就要吞食这些美味…… “退下。“林神都一个意念压下躁动的黑影生物。他惊讶地发现,那些被恶念浸染的灵魂正在被黑影王国缓慢同化,王国的边界随之扩张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有意思……“林神都摩挲着下巴:“黑影王国竟然在渴望这些充满黑气的灵魂,或许在吞噬足够多的恶人的灵魂,黑影王国会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多尔衮看着这些满清武士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内心悲痛万分,他们都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亲兵现在都没了。 在所有的满清武士都被死后,林神都的目光最终落在多尔衮身上。这位满清亲王虽然浑身是血却仍昂着头,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林神都缓步走近:“好了多尔衮,现在就只剩下你了,你可以开始求饶了。“ “求饶?” 多尔衮回过神来盯着林神都嘴角扯出冷笑,啐出一口血沫:“我饶你老母!” 他自知圣主不会放过他,那他又怎会放弃尊严像一条丧家之犬一般跪地求饶了? 多尔衮挣扎着挺直脊梁,维持作为满清亲王最后的尊严:“我乃天命汗努尔哈赤之子!大清四贝勒之一!睿亲王爱新觉罗·多尔衮!怎么可能向你这妖人跪地求饶,要杀要剐随你便!“ 洪德全在一旁暗自冷笑。这个蠢货,死到临头还摆亲王的架子。但他马上换上谄媚的表情:“圣主,这等蛮夷不知天高地厚,不如让小人……“ “闭嘴。“林神都一个眼神就让洪德全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他重新看向多尔衮,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好!好一个睿亲王,果然是条硬汉!” “杀你?太便宜了。“ “你带领的满清大军,屠戮多少无辜百姓?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就这么让你死,如何对得起那些冤魂?“ “既不能轻易的杀你,又要出足够的惩罚,到底该这样做才好呢?” 林神都盯着多尔衮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冷笑,而一旁看着林神都脸上的笑容的的李云涛不由打了个冷颤,之前圣主要举办福禄宴时也向现在这般笑着。 “我想到了!” 林神都突然笑了起来,指着多尔衮低笑道:“多尔衮!我要给予你一场夺走你尊严的终极侮辱!” 第112章 终极侮辱 “我想到了!” 林神都突然笑了起来,指着多尔衮低笑道:“多尔衮!我要给予你一场夺走你尊严的终极侮辱!” “终极侮辱?” 洪德全一愣,随即兴奋地凑上前,谄媚道:“圣主!这等满清蛮夷,就该狠狠羞辱!不知圣主打算如何处置?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林神都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确定想知道?” 洪德全拍着胸脯道:“圣主放心!小人早已决心追随圣主,无论何等手段,都愿执行!” 林神都点点头,俯身在洪德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洪德全的表情瞬间凝固,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嘴巴不自觉地张大,冷汗如雨般从额头滑落。 “这……这……”他结结巴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连话都说不利索。 李云涛、黄道周等人见状,心中惊疑不定。圣主到底说了什么?竟能让洪德全这种心狠手辣的人都露出如此惊恐的表情? 而多尔衮心中警铃大作!他虽然不知道林神都究竟要做什么,但本能告诉他,这绝对是比死还可怕的东西呀! 他怒吼道,试图激怒林神都将他当场杀死:“你这妖人……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杀要剐随你便!你就是将本王凌迟处死,本王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林神都悠闲地坐在黑影兵团搬来的太师椅上丝毫没有在意多尔衮的吵闹,反而朝着多尔衮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嘿,多尔衮你就继续闹吧,因为一会你求饶的时候我才能更加感到愉悦啊。” 而另一边洪德全脸色苍白,但最终他狠狠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追随圣主,追随着最强的力量,又怎么能不付出代价,而现在只不过是小小的一点点‘心理障碍’罢了,我洪德全也不能克服? 当即洪德全猛地抬头,大声喊道:“圣主大人……这种事情……我洪德全也做得到呀!” “什么?!” 闻言林神都猛然回头,不由对洪德全刮目相看几分。竟然连这种事情也能做到,果然是个狠人! 本来林神都想等一下用虎符咒将商会这几个奸商外加洪德全这个一直在叽叽歪歪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小丑分出善恶两面,让他们自己说出自己的罪责后,再将他们一起拉到黑影王国喂里面可爱的原生生物。 但林神都完全没想到洪德全竟然狠到这种地步,能面不改色说要亲手杀自己全家就算了,没想到对自己也这么狠,足够疯,足够的狠,足够的忠诚,看来这小子是个可用之才…… “tmd!圣主你到底还在愣着干什么了!赶快来杀了本王!” 这个时候多尔衮叫嚣声让林神都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向着铁骨铮铮的汉子露出了戏谑的笑容:“杀你?我为何要杀你?” 本来林神都想找四个斗志和耐性都技惊四座的大只佬来给多尔衮通通石斛的,但一股名为审核的伟力让他不不得不压下这想法。 “我不会杀你,多尔衮。相反,我还要赐予你力量,足以屠灭满清的力量!“ 多尔衮大惊:“什么?!“ 林神都伸出手,武士团立刻出现抓住多尔衮。下一秒黑影王国的力量涌入多尔衮的身体里,将他的伤势修复,断裂的骨骼瞬间愈合,同时皮肤开始泛起不正常的青灰色。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多尔衮身形暴涨至两米多高,肌肉虬结如岩石,双眼泛起血红光芒,整个身体变得狰狞可怖。 “啊——!“多尔衮发出痛苦的嚎叫,他能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力量在体内奔涌,而且他突然发现能感知到那些诡异的黑影士兵的存在。 而此刻之前按住他的那些武士团的黑影士兵它们身上的盔甲竟化作了八旗铠甲的模样,静静跪伏在他脚下。 但与此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无法违背林神都的任何命令,这种束缚感让他几乎发狂。 “你对我做了什么?!“多尔衮怒吼道,声音已经变得不像人类。 “我要让你亲手杀尽满清八旗。“林神都冷笑,他已经将黑影王国的力量将多尔衮改造成了统御武士团的鬼影将军,用着鬼影兵团的力量多尔衮就绝对拥有能力将满清上下给屠个精光啊! 多尔衮跪倒在地,浑身颤抖。他无法抗拒林神都的命令,一想到要用这力量去屠杀自己的族人,他的内心就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不……求求你……“多尔衮终于崩溃了,他跪在林神都面前,声音嘶哑,“杀了我吧……不要让我做这种事……“ 林神都俯视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这就是我给予你的终极侮辱,用我赐予的力量,亲手毁灭你珍视的一切。“ 洪德全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为什么圣主赐予力量的不是他?他比这个满清蛮夷忠诚多了! “妖人!你这妖人!你等着!大清铁骑绝对会将你……” 多尔衮还没说完就被鬼影兵团拉入阴影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满清铁骑?呵……” 林神都冷笑一声,他原本还想着慢慢搅好这个世道,但现在看来还是太浪费时间了,还是先把这些满清的渣宰们屠光再说,至于之后这天下是大明还是大顺就由世人来决定吧。 林神都突然转身,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黄道周!李云涛!" 不远处的二人闻声抬头,黄道周花白的胡须在风中飘动,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圣主有何吩咐?" "我改主意了。"林神都的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在每个人耳边炸响,"我要北上,拯救天下苍生,顺带把满清给屠了。" "我们的约定依然有效。"林神都看向黄道周,"不过范围不再是漳州,而是整个大明。你跟我一起去找崇祯,看看这个王朝还有没有救。" 黄道周浑身颤抖,老泪纵横:"圣主......" "别急着感动。"林神都冷笑。"若崇祯还是那个刚愎自用的蠢货,我不介意亲手送大明一程。" 第113章 朱慈烺 京城,乾清宫内,十五岁的朱慈烺端坐在龙椅上,翼善冠下的面容尚显稚嫩,却刻意绷得严肃。他下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父亲临行前交给他的那枚私印,冰凉的玉质触感让他想起一个月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慈烺,若朕此行不归,你便是大明的皇帝。“崇祯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决绝,“记住,江山社稷重于一切。“ “太子陛下!建虏使臣已在午门外候旨。” 司礼监太监的声音将朱慈烺拉回现实,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 “宣。“朱慈烺努力模仿着父亲平日的语调,却仍掩不住声线中的一丝颤抖。 殿门缓缓开启,一群满清使臣大步走入,铁蹄靴踏在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为首的的一个高大的汉子,他身着满清贵族服饰,脑后垂着油亮的辫子,腰间佩刀虽已按礼制解下,但那股战场杀伐之气仍扑面而来。 朱慈烺注意到那人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眼神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大清国使臣纳哈出,参见大明太子。“纳哈出草草拱手,连腰都没弯一下。他身后的随从更是昂首挺胸,目光放肆地打量着殿内陈设,仿佛这里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兵部尚书陈新甲见状,立刻出列厉喝:“大胆!见太子殿下竟敢不跪?“ 纳哈出嗤笑一声:“我大清勇士只跪天地父母,何况...“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如今形势不同了。“ 朱慈烺感到一阵气血上涌,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龙椅扶手。他想起父亲临走前夜在文华殿对他说的那番话:“建虏狼子野心,但眼下内忧外患,能拖一时是一时……“ 少年太子的指甲几乎要嵌入檀木中,他强压下怒火,微微抬手示意陈新甲退下。 “赐座。“朱慈烺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不知贵使此来有何要事?“ 纳哈出大剌剌地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文书:“我大清皇帝有旨,今年岁币需增至白银二十万两,绸缎五万匹,粮食十万石。即刻签署,不得延误。“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户部尚书蒋德璟直接跳了起来,花白胡子气得直抖:“荒谬!之前议和时明明定的是十万两!“ “那是之前的价码。“纳哈出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目光扫过群臣:“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李自成已破开封,张献忠肆虐湖广,大明自顾不暇,难道不该多花些银子买个平安?“ 朱慈烺感到一阵眩晕。二十万两!这相当于大明两个月的国库收入。他想起前日户部呈上的奏报,陕西大旱,河南蝗灾,朝廷连赈灾银都捉襟见肘…… 礼部侍郎王铎上前一步,厉声道:“休想!我大明虽逢内乱,但尚有一战之力!若建虏执意趁火打劫……“ “王大人好大的口气。“纳哈出冷笑着打断:“不知您可曾亲临前线?我八旗铁骑就在山海关外,随时可以南下。“ 说着他突然嗤笑一声,“听说你们的崇祯皇帝,已经吓得跑去南方找什么仙人了?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不过是你们汉人懦弱无能,只能寄希望于鬼神罢了!“ “放肆!“蒋德璟厉声喝道,“陛下乃九五之尊,岂容你等蛮夷置喙!“ “什么九五之尊,连京城都不敢待的皇帝,还不如我们大汗一根手指头。“纳哈出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他转向朱慈烺,语带讥讽:“太子殿下,您说是不是?“ 这句话如同一记耳光甩在朱慈烺脸上。少年猛地抬头,眼中怒火燃烧,但这一刻他看见殿中大臣们或愤怒或羞愧的表情,更看见纳哈出眼中闪烁的得意。 朱慈烺的掌心渗出冷汗,他知道对方在等什么,等这个十五岁的孩子惊慌失措,等大明最后的尊严被碾碎。 纳哈出内冷笑,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太子怕是连奏章都看不明白,崇祯居然把江山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大明气数已尽,今日这二十万岁币不过是个开始…… “父王南巡自有深意,不劳贵使挂心。“朱慈烺压抑着愤怒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却比想象中沉稳,“至于岁币一事……“ “太子殿下!“陈新甲突然跪地叩首,“万万不可答应!建虏贪得无厌,今日二十万,明日就会要四十万!臣请调关宁军加强边防,绝不能让建虏得寸进尺!“ 周延儒却颤巍巍地出列:“殿下三思啊!如今国库空虚,流寇肆虐,若再与建虏开战,恐……恐……“ “恐什么?“纳哈出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大明臣子的分裂,“恐我大清铁骑血洗北直隶?“他突然起身,手指重重戳在羊皮文书上,“今日不签,明日我大军就会踏平临清!那里的百姓,可都要为你们的傲慢付出代价!听说临清富庶得很,这下可够我低下的兄弟们乐呵一阵子了。“ “临清“二字让朱慈烺浑身一颤。那是运河重镇,数十万百姓的家园。他想起父亲常说的一句话:“为君者,当以苍生为念……“ 少年太子闭上眼睛,仿佛又看见父亲临行前疲惫的面容。 要是是父皇的话,他会怎么做? 父皇一定会答应的,毕竟一切以大局为重……可这样一味退让真的对吗?若是签了,国库将更加空虚;若不签,临清百姓…… 殿内争论声越来越激烈。主战派与主和派几乎要当场厮打起来,而纳哈出就站在一旁冷笑,像一只戏耍猎物的豺狼。 就在这混乱时刻,朱慈烺突然站起。十五岁的少年身形尚显单薄,但那一刻,他身上竟透出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威严。 “肃静!“朱慈烺的声音清亮地穿透了整个殿堂。争吵声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穿着宽大龙袍的少年身上。 少年太子的声音不再颤抖:“纳哈出,你听着。“ 纳哈出挑眉,没想到这娃娃竟敢直呼其名。 朱慈烺直视纳哈出的眼睛:“贵使所言增额岁币,不合礼制。去岁和约既已签订,岂能随意更改?我大明……“ 纳哈出脸色微变:“太子这是要拒绝我大清皇帝的旨意?“ “本宫只是认为,凡事当依礼而行。“朱慈烺一字一顿地说:“大明与满清原有约定,岁币十万,互市通商。今日你擅自加价,是谓背约!“ “呵呵……哈哈哈……” 闻言纳哈出嗤笑一声:“太子殿下你年纪还太小,不懂事。这世道啊,可是强者为尊......“ “不错,强者为尊。“朱慈烺突然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锐利:“所以,二十万两,没!有!“ 纳哈出脸色一变,指着朱慈烺:“你!“ “回去告诉皇太极。“大明虽逢内乱,但尚有三百万将士枕戈待旦。若满清敢趁火打劫……“ 朱慈烺的声音越来越稳,他缓缓抽出御剑,寒光映照着他稚嫩却坚定的面容:“大明,奉陪到底!“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蒋德璟张大嘴巴,陈新甲眼中闪过惊讶,而王铎则悄悄挺直了腰杆。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温顺的少年太子,竟敢当面拒绝满清使臣。 纳哈出更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少年,竟敢如此强硬 “好!好得很!看来大明是铁了心要自取灭亡。” 纳哈出的面容扭曲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冷笑,他猛地转身,辫子在空中甩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记住今日之辱,他日我大清铁骑南下时,必让尔等追悔莫及!“ “来人,送客。“朱慈烺平静地说,但藏在袖中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当纳哈出怒气冲冲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后,朱慈烺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龙椅上。十五岁的少年天子此刻才露出符合年龄的脆弱,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殿下……“周延儒担忧地上前。朱慈烺摆摆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传旨加强北直隶防务……尤其是临清。“ 他知道自己刚刚可能做了一个与父亲截然不同的决定,也知道这个决定可能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当他想起纳哈出眼中那份轻蔑,想起满清使臣谈论“仙人“时的讥讽,少年心中那团火就烧得他无法继续沉默。 “再派快马南下……“朱慈烺突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告诉父皇……告诉他儿臣做了什么。“ 殿外,秋日的阳光透过云层,在乾清宫的金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紫禁城的飞檐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跳动着,浑然不觉这座帝国正面临的惊涛骇浪。 第114章 八大王 湖南的太阳像一颗烧红的铁球,悬在干裂的天空中。 这里已经许久没下过一场透雨了,土地裂开一道道狰狞的口子,像是大地张开的血盆大口。 周大柱蹲在自家田埂上,粗糙的手指抚过枯萎的稻秆。这些稻子本该有半人高,沉甸甸的穗子压弯了腰。可现在,它们像一把把干草,轻轻一碰就碎成了粉末。 “当家的,回屋吧。“ 妻子春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沙哑得像磨砂纸。她怀里抱着他们五岁的小女儿小草,孩子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眼睛大得吓人。 周大柱没说话,只是用开裂的手掌捧起一把土。 泥土从他指缝间漏下,轻飘飘的,没有一丝水分。他记得父亲在世时常说,好土应该是沉甸甸、黑油油的,能攥出水来。可现在…… “听说八大王张献忠的军队打过来了。“春桃压低声音,眼睛不安地瞟向村口方向:“里正说,今天就要到咱们村了。“ 周大柱的手抖了一下。他早就听说了那些传闻,张献忠的军队所过之处,粮食抢光,男人杀光,女人…… 他不敢往下想,转头看向妻子怀里的小草。孩子正迷迷糊糊地睡着,小脸蜡黄,呼吸微弱得像只小猫。 “进屋说。“周大柱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土。 他们的“屋“不过是个草棚,四根歪歪扭扭的木棍撑着个茅草顶,三面漏风。原本的土坯房早在去年就被他们拆了,木头当柴烧,土坯碾碎了和树皮一起煮着吃。 春桃小心翼翼地把小草放在草堆上,孩子立刻蜷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小兽。 周大柱看着女儿突出的肋骨,心如刀绞。去年这时候,小草还是个圆滚滚的小丫头,跑起来像只小皮球,现在却和一只瘦猴似的。 “我听说……“春桃的声音打断了周大柱的思绪,她凑近丈夫耳边:“张献忠的兵不光抢粮,还……还吃人。“ 周大柱瞪大眼睛看着她:“胡说什么!“ “真的!“春桃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王婶家的远亲从岳阳逃过来,说他们那儿的兵把女人小孩……腌成肉干当军粮……“ 周大柱的胃里一阵翻腾,他想起前天在县城外的官道边看到的那具尸体,没有肉,只剩骨架,骨头上有刀砍的痕迹。当时他还以为是被劫匪杀了后野狗啃的…… 春桃抿了抿嘴继续说着:“你之前不在的时候里正来了,和我们说了每家每户都要交粮交银……若是交不出,就要杀男人,抢孩子……“ 周大柱听了没说话只是沉默的转身进屋,从床底下摸出半袋发霉的杂粮,这是他们一家最后的存粮。他颤抖着手数了数,连一斗都不到,根本不够交“军粮“。 “当家的,我寻思着……“ 看着丈夫模样,春桃咬了咬干裂的嘴唇眼中有泪光闪烁:“要不我去犒劳军队?听说只要女人肯去,他们就不杀家里人。“ 周大柱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出凶光:“你疯了吗?你自己都知道那些畜生连小孩都杀!腌成肉干当军粮!“ “那你说怎么办?“春桃突然提高了声音,又立刻压低,生怕惊到孩子:“家里一粒米都没了,小草已经三天没吃上一口正经粮食。等那些兵来了,我们全家都是一个死!“ 周大柱的拳头攥得更紧了,他想起五年前小草出生时,虽然日子也苦,但至少还能吃上顿饱饭。那时候,他还能在秋收后给春桃扯块花布,给小草买串糖葫芦。可现在…… 官府年年加税,什么“辽饷“、“剿饷“、“练饷“,名目多得记都记不清。 去年大旱,县太爷还派人来收“抗旱捐“,交不出的就抓去修河堤。 说是修堤,实则是做苦工,十个去九个不回。 周大柱的爹就是被抓去修堤,再也没回来。娘哭瞎了眼,去年冬天一场风寒,也跟着去了。现在,这吃人的世道又要夺走他的妻子吗? “这他娘的什么世道……“周大柱喃喃自语,拳头砸在坚硬如石的土地上,指节渗出血来:“官府要钱,流寇要命,老天爷却连一滴雨都不给……“ “当家的……“春桃轻轻握住丈夫的手,把他紧攥的拳头一点点掰开,“我们没得选...“ 周大柱沉默的低头看脚下枯黄的泥土,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几天前在县城卖柴时听来的传闻。 几个行商在茶肆里说得眉飞色舞,说是漳州那边有仙人降临,能呼风唤雨,救苦救难。 当时他只当是笑话,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若有神仙,怎会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官府欺压、流寇横行? 可现在,这个念头像根救命稻草一样浮现在他脑海中。 漳州……仙人……他连漳州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但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春桃,“周大柱突然抓住妻子的手,声音嘶哑,“我们逃吧!带着小草,趁着那些流寇还没来,现在就走!“ 春桃愣住了:“逃?往哪逃?“ “漳州!“周大柱的眼睛亮得吓人,他自己都没想到会说出这个地方:“去找那个仙人!“ 春桃摸了摸丈夫的额头:“当家的,你发烧了?哪有什么仙人……“ “有没有,去了才知道!“周大柱激动起来:“反正都是死,不如赌一把!“ 春桃看着丈夫疯狂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他不是信了神仙,而是绝望到了极点。就像溺水的人,连根稻草都会死死抓住。 “好……“春桃突然做了决定,“你带小草走,我去应付里正和那些兵。“ 周大柱如遭雷击:“不行!我们一起走!“ 春桃摇摇头,露出一个凄然的微笑:“三个人走不掉的。我留下,能拖住他们……给你们争取时间……“ “要走一起走!我周大柱绝不会丢下你!“周大柱粗糙的大手紧紧攥住妻子春桃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像两团燃烧的炭火,“要死,我们一家三口也死在一块!“ 春桃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在干裂的脸颊上冲出两道泥痕。她看着草堆上奄奄一息的女儿,又望向丈夫坚毅的面容,终于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叫声和马蹄声。 第115章 流寇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叫声和马蹄声,紧接着是粗暴的砸门声和哭喊声。 “来了!他们来了!“春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周大柱浑身一颤从墙缝往外看,只见一队骑兵冲进村子,尘土飞扬。 那些士兵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有的甚至光着膀子,但个个手持明晃晃的钢刀,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正挨家挨户踹门而入。 “你们都听好了!“为首的军官骑在马上大喊,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八大王有令每家每户都要交钱交粮,按人头算,每人一石粮或三两银!交不出的,男人充军,女人犒军,小孩嘛……“ 说到这里,军官故意拖长声调,引得周围士兵一阵怪笑。 村口的王老汉跪地哀求:“军爷,今年大旱,实在没有余粮啊……“ “没有?“军官冷笑一声,挥手道:“搜!“ 士兵们如狼似虎地冲进王家,翻箱倒柜。不多时,一个士兵拎着半袋粮食出来:“头儿,就这点!“ “老东西,敢藏粮?“军官一脚踹翻王老汉,随即转头对士兵们说:“按规矩办!“ 两个士兵立刻按住王老汉的儿子,一刀砍下头颅。鲜血喷溅在干裂的土地上,将枯黄的泥土染得猩红。 “志明!“王老汉的儿媳哭喊着冲出来,怀里还抱着个吃奶的娃娃。 一个刀疤脸狞笑着跳下马,一把扯过女人:“这个不错,够弟兄们乐呵乐呵!“说着就要去撕她的衣服。 “军爷!军爷饶命啊!“王老汉见儿子被杀连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额头在石板上磕出血来:“我们交,我们交!地窖里还有半袋谷子……“ “晚了!“刀疤脸一脚踢开王老汉:“现在要翻倍了!“ 王老汉的儿媳尖叫着被拖走,两个孩子吓得大哭,却被士兵像拎小鸡一样抓起来。 “砰!“ 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是隔壁李家的门被撞开。几个士兵拖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少女的尖叫刺破天际。 “这个嫩,先给百户大人送去!“一个缺了门牙的士兵淫笑着,粗糙的大手在少女身上乱摸。 少女的父亲举着锄头冲出来,还没近身就被一箭射穿大腿,倒在地上哀嚎。少女的母亲疯了一样扑上去,被另一个士兵一刀捅进肚子,肠子流了一地。 “这小娘们皮肤真嫩……“ “把孩子的心肝炒了下酒!“ “把肉挂起来风干,够吃半个月!“ 周大柱看得浑身发抖,胃里翻江倒海。春桃捂住小草的嘴,生怕孩子哭出声来。 “快走!从后窗爬出去,往村外跑!“ 周大柱猛地转身,从墙角抄起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同时随即对春桃低声道。 春桃脸色惨白的抓起早就准备好里面只有几件破衣服和一小包树皮粉的小包袱,毫不犹豫地跟上。 三人刚钻出后窗,就听见自家草棚的门被一脚踹开。 “妈的,这一户穷得连耗子都不来!“一个士兵骂骂咧咧:“咦?后窗开着!“ “肯定是想跑!“领头的士兵的大喊起来:“来人啊!有人逃跑!“ 周大柱抱着小草,拉着春桃拼命往村外跑,身后传来士兵们粗野的叫骂声和沉重的脚步声。 春桃的草鞋被碎石划破,脚底鲜血直流,但她不敢停下。小草在父亲怀里吓得瑟瑟发抖,小脸惨白。 “往后山里跑!跑到山里他们就抓不住我们了。“ 周大柱嘶哑着嗓子喊道,拽着妻子拐进干裂的稻田。龟裂的田埂像刀锋一样锋利,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 “嗖!“一支箭擦着周大柱的脸颊飞过,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他回头一看差点吓得心跳骤停,身后至少七八个士兵骑着马追了上来! 而刚才射箭的正是之前那个刀疤脸,正狞笑着搭上第二支箭。 “跑!“周大柱推了春桃一把,自己抱着小草拼命往前冲。但人的双腿怎跑得过马?转眼间,骑兵就追了上来。 为首的刀疤脸狞笑着挥刀砍向周大柱:“逃者死!“ 周大柱本能地一躲,刀锋擦着他的肩膀划过,带出一道血痕。他踉跄几步,怀中的小草差点摔出去。 “当家的!“春桃尖叫着扑过来,却被另一个士兵一把抓住头发。 “小娘子长得不错啊!“士兵淫笑着,伸手就去扯春桃的衣服。 第三个士兵跳下马,一把夺过小草:“这小崽子倒是挺肥,够炖一锅了!“ “不!“周大柱目眦欲裂,扑上去要抢回女儿,却被一刀砍在背上,顿时血流如注。春桃拼命挣扎,一口咬在士兵手上。 士兵吃痛,反手一耳光把她打倒在地:“贱人!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周大柱趴在地上,鲜血模糊了视线。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前方干涸的稻田中央,站着两个身影。 一个身着华丽白袍的青年,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们与这片荒芜的土地格格不入,仿佛从另一个世界走来。 “救命!救救我们!“周大柱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青年似乎听见了这边的动静,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周大柱一家身上。 周大柱注意到那青年长着一对奇特金色双眸,那双眼睛给人莫名的压迫感却又清澈如如水般柔和。 刀疤脸也注意到了这两人,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破口大骂:“哪来的杂种?滚远点!别妨碍军爷办事!“ 一个缺了了个门牙的士兵淫笑道:“大哥别呀,我看这这小子细皮嫩肉的不如交给兄弟我舒服舒服……” 周围的士兵都嬉笑起来:“你小子口味奇特啊,连男人都喜欢……” 白衣青年没有理会他们的秽言污语,他只是轻轻抬起一根手指,指向刀疤脸。 “砰!“ 下一秒只听一声巨响,刀疤脸的脑袋像掉在地上西瓜一样突然爆开,红的粉的鲜血和脑浆喷溅在干裂的田地上。无头尸体还保持着举刀的姿势,向前踉跄了两步才轰然倒地。 剩下的士兵全都僵在原地,脸上狰狞的表情凝固了。 第116章 小冰河期 林神都站在荒芜的田野上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干裂的土地。 指尖传来的触感如同粗糙的砂纸,没有一丝湿润的气息。他捻起一撮土,轻轻一搓,尘土便从指缝间簌簌落下,被热风吹散。 放眼望去,整片田野像是被大火烧过一般焦黄。龟裂的地面形成诡异的网状纹路,最宽的裂缝足以塞进一个成年人的拳头。 几株枯死的稻秆孤零零地立着,在热风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在无声地哭泣。 “圣主,这已经是湖南境内连续第三年大旱了。“ 李云涛站在一旁眺望着这毫无生机的田野:“我在邵阳当官的同窗曾在与我来往的书信里写过,湖南大旱百年罕见,当地的百姓们吃光了树皮草根,现在连观音土都挖不到了。“ 林神都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起身,在马符咒的力量下白袍上沾染的尘土自动飘落,恢复洁净。他抬头望向天空,那里没有一丝云彩,只有一轮毒辣的太阳高悬,将空气炙烤得扭曲变形。 “小冰河期……“林神都低声自语,他想起后世史书记载的明末气候异常。 明末正处于小冰河期的巅峰,全球气温下降,气候异常。北方严寒,南方干旱,粮食减产导致民不聊生,最终成为明朝灭亡的重要推手。 但书本上的记载远不如亲眼所见来得震撼,干旱、蝗灾、瘟疫,轮番摧残着这片这片大地上的生灵,让这会片土地彻底失去了生机。 李云涛叹了口气,继续道:“更糟的是张献忠的军队正在这一带活动。那贼子所过之处,十室九空。听说在武昌时,他更是将妇女儿童赶入江中,江水为之断流三日。“ 林神都的眼神骤然转冷,他此次北上,本是是想着直捣黄龙,屠灭正在关外虎视眈眈的满清。但沿途所见所闻,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计划。 他不单单要去屠灭满清,他还要去见见明末那两位农民起义的领袖。 若张献忠真如传闻中那般残暴,那便顺手灭了。还有那李自成,号称''闯王'',却不知是否真能为百姓谋福。 如果李自成真的有几分本事,那他就给李自成一次真正称王的机会。 林神都想通了许多事,他之前的思想是在是太拧巴了。 他原本纠结于自己不懂政治,无法建立理想中的大同世界。但现在他明白了,何必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大同“?只要能让百姓吃饱穿暖,不受欺凌,便是大善。 君权神授,这个念头在林神都心中越发清晰。 林神都下意识的握紧了右拳感受着符咒的力量在体内流动,有这力量在,就算不懂政治,也能保证最基本的秩序。 他不必事必躬亲,只需选拔贤能,以神力威慑,确保政令通达即可。 李云涛见林神都沉默不语,以为他在思考如何解决旱情,便继续道:“圣主,湖南巡抚余应桂曾试图组织抗旱,但朝廷连年加征''三饷'',地方府库早已空虚。加上张献忠流窜劫掠……“ “崇祯。“林神都突然开口,打断了李云涛的话,“等处理完张献忠和李自成,我要去见见这位大明皇帝。“ 李云涛一怔:“圣主的意思是...“ “若他还算明君,我便助他平定天下。“林神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若他也如那些昏君一般.……不堪大用,那他便和大明这些朝廷重臣王公贵族一起去化为灰烬吧。“ 这句话让李云涛浑身一颤,他毕竟生长在明朝,对“天子“仍存有本能的敬畏。可转念一想,眼前这位可是真正的神仙,区区的凡人皇帝不过是蝼蚁罢了。 就在李云涛思绪万千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叫声和马蹄声。林神都转头望去,只见一队骑兵正在追赶三个衣衫褴褛的农民 一个壮年男子背着孩子,拉着一个妇人拼命奔跑,身后士兵的狞笑声清晰可闻。 “救命!救救我们!“男子突然脚下一绊,摔倒在地,却仍死死护着怀中的孩子。 那个冲在最前面的刀疤脸注意到了他们两人,挥舞着手中的刀耀武扬威的喊着:“哪来的杂种?滚远点!别妨碍军爷办事!“ 林神都的眼神瞬间冰冷如刀,他缓缓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笔直地指向刀疤脸。 在鸡符咒的作用下,一颗花生米大小的石子从干裂的田地上飘起,悬浮在他指尖前三寸处,违反一切常理地静止在空中。 “圣主,那些人定是张献忠的部下……“李云涛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几乎撕裂耳膜的尖啸。 那颗石子突然消失在林神都指尖,在兔符咒的神速加持下,它以超越人类肉眼所能捕捉的速度速度激射而出。 空气被撕裂形成肉眼可见的锥形音爆云,石子表面因摩擦高热而泛着暗红色光芒。 十马赫的初速让它在千分之一秒内跨越百米距离,精准命中刀疤脸的眉心。 刀疤脸甚至没来得及露出疑惑的表情,“噗!“一声闷响,他的头颅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炸开。头盖骨碎片与脑浆呈放射状喷溅,在阳光下划出数十道猩红的抛物线。 最远的一滴鲜血甚至溅到了三丈外的一株枯树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诡异的是,刀疤脸的无头尸体仍然保持着举刀砍人的姿势,脖颈断口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在阳光下折射出妖艳的光泽。他的双腿甚至还下意识走了两步,才轰然栽倒。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大……大哥?“ 一个缺了门牙的士兵呆呆地看着刀疤脸的尸体,脸上的淫笑还没完全褪去,眼中却已浮现出极度的惊恐。他机械地转头看向林神都,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其他士兵也全都僵在了原地,他们手中的钢刀还在滴着刚才屠杀村民时的鲜血,此刻却像烫手的烙铁一样,几乎要握不住了。 林神都面无表情地再次抬手,这次是食指与拇指轻轻一搓。 “咻!噗!“ 缺门牙士兵的脑袋应声爆裂,红白之物溅了旁边同伴满脸。 那士兵下意识抹了把脸,看到手掌上沾着的脑浆和碎骨渣,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裤裆瞬间湿了一大片。 “妖……妖怪啊!“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突然崩溃大喊,调转马头就要逃跑。他是这群人里最凶悍的一个,刚才还嚷嚷着要把小孩的心肝炒了下酒。 林神都眼神微动,中指轻轻一弹。 “轰!“ 壮汉的胸口突然炸开一个碗口大的血洞,心脏碎片从背后喷出,将后方土地染红一片。他的尸体被冲击力带得向后飞起,重重砸在干裂的田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饶命!神仙饶命啊!“剩下的五个士兵齐刷刷滚下马背,磕头如捣蒜。一个瘦小士兵磕得太猛,额头都见了血,却浑然不觉,只是不停地重复着“饶命“二字。 林神都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不久前还在耀武扬威的刽子手,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他缓缓张开五指,五颗石子从地面悬浮而起,在他掌心上方排成一个完美的圆形。 “不……不要……“一个士兵绝望地仰头看着那五颗死亡石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林神都手掌轻轻一翻。“咻咻咻咻咻——“五声尖啸几乎同时响起,空气中划过五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残影。 五个士兵的脑袋在同一瞬间炸开,无头尸体保持着跪姿僵直了数秒,才相继倒地。整个杀戮过程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 周大柱一家甚至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就看到八个凶神恶煞的追兵全部变成了残缺不全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几个士兵死前失禁所排出的粪便和尿液的气息。 第117章 屠灭(上) 周大柱愣愣地抬起头,仰望着那两道缓缓走近的身影。 阳光从他们背后洒落,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白衣青年的衣袍纤尘不染,在干裂的田野间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莫名让人心生敬畏。 小草在父亲的怀里微微动了动,虚弱地睁开眼。她瘦得像枯枝般的小手无意识地向前伸去,似乎想要触碰那个神秘的白衣青年。 周大柱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的手离那神秘人越来越近。 林神都低头看向这个奄奄一息瘦得皮包骨头的孩子,缓缓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枯瘦如柴的小手。 “嗡——” 一道柔和的紫光自林神都掌心流淌而出,顺着小草的手臂蔓延至全身。 周大柱瞪大眼睛,看着女儿干瘦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枯黄的皮肤变得红润,凹陷的脸颊饱满起来,连稀疏发黄的头发都变得乌黑发亮。 小草眨了眨眼睛,那双原本因饥饿而显得过大的眼睛现在充满了孩童应有的光彩。 “爹……我好舒服啊……”小草的声音依然微弱,却不再是气若游丝。 周大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滚落。 林神都的目光转向周大柱和春桃,再次抬手,紫光如细雨般洒落在他们身上。 “啊……”周大柱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他身上的伤口瞬间愈合,背上的刀伤不再疼痛,甚至连常年饥饿带来的虚弱感也消失了。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的胃里突然涌起一股久违的饱腹感。 自从三年前庄稼绝收,他就再没体会过“饱“是什么滋味。树皮、草根、观音土,那些东西只能暂时缓解胃部的灼烧感,却从未真正填饱过肚子。而现在,他居然感受到了久违的满足感,仿佛刚刚吃完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春桃颤抖着抚摸自己的脸,原本干裂的嘴唇变得柔软,粗糙的皮肤重新光滑。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脚,那些被碎石划破的伤口早已消失不见。 “您……您是……”周大柱仰望着林神都愣愣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白衣青年是谁,不知道刚才那些士兵的脑袋为什么会突然炸开,更不知道自己和妻女为什么一瞬间就痊愈了。 神明?妖鬼? 仙人?邪祟? 他不知道,也不在乎。 在这个吃人的世道里,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 而现在,他们一家三口不仅活了下来,还摆脱了饥饿和伤痛,这就够了。 周大柱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额头抵着干裂的泥土,泪水砸进尘土里。“恩公……不,神仙老爷!求您救救我们!” 接着周大柱突然重重磕了个头,额头在干裂的土地上砸出一个小坑:“张献忠的兵正在村里杀人放火!他们见粮就抢,见人就杀!村里的老弱妇孺……他们……“ 他的声音哽咽了,眼前浮现出王婶家五岁的小孙女,李老汉刚生产的儿媳妇,还有那些被堵在家里的乡亲们。 春桃也跪了下来,颤抖着声音道:“神仙老爷发发慈悲吧!那些兵连吃奶的娃娃都不放过,听说……听说他们把孩子……“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怀里的小草似乎感受到母亲的悲伤,也跟着抽泣起来。 李云涛上前一步,看向林神都:“圣主,这……“ 林神都轻轻抬手,打断了李云涛的话。他的目光从周大柱一家身上移开,望向远处冒着黑烟的村庄。“带路。“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周大柱浑身一震。“您……您答应了?“ 周大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神秘的神仙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春桃更是激动得连连磕头:“谢谢神仙老爷!谢谢神仙老爷!我们全村人都会给您立长生牌位!“ 李云涛微微一笑:“这位是圣主大人,不是什么神仙老爷。“ “圣……圣主?“周大柱猛地抬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就是……就是漳州的那位圣主?“ 之前他们一家刚想着逃往漳州去找这位传说中救苦救难的圣主,没想到转眼间这位竟然存在竟然亲自降临到他的面前。 “您……您真的是……“周大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李云涛摸着胡须含笑点头:“正是。圣主大人怜悯苍生,今日你们一家有缘得见,是福分。” 春桃捂住了嘴,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怀中的小草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学着母亲的样子,用小手捂住嘴巴,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林神都。 “走吧。“林神都淡淡道,“救人要紧。“ 周大柱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爬起来指向村子的方向:“在……在那边!圣主大人请跟我来!“ 他刚要迈步,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春桃说:“你带着小草在这等着,村里太危险……“ “不!“春桃紧紧抱住女儿:“我们一家死也要在一起!“ 林神都看了她一眼,轻轻点头:“无妨。“ 说罢,他抬手一挥,鸡符咒的力量托起众人,朝着村庄的方向飞去。周大柱感觉双脚离地,吓得一把抓住妻子的胳膊。春桃也脸色发白,但还是紧紧搂着小草。 “别怕,有圣主大人在,很安全。“李云涛看着他们一家这幅模样不由轻笑起来,想当初他第一次被圣主带着飞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小草却兴奋地挥舞着小手:“飞起来啦!爹爹,我们在飞!“ 周大柱低头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心脏砰砰直跳。他活了三十年,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飞上天。 第118章 屠灭(下) 张献忠的士兵们在村子里肆意狂欢,酒坛砸碎在泥地上,浑浊的液体混着血水渗入干裂的土缝。 几个赤膊的兵痞围坐在火堆旁,火上架着一口铁锅,里面翻滚着不知名的肉块,散发出诡异的香气。 “老李他们追那家子穷鬼,怎么还没回来?”一个满脸麻子的士兵撕咬着手中的肉骨,含糊不清地问道。“追几个饿得半死的泥腿子,用得着这么久?“ “嘿嘿,怕是逮到那个小丫头,正乐呵着呢!”另一个独眼龙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那小崽子虽然瘦,但嫩啊,心肝最补,刘三拿家伙可是最好这一口了……” 话音未落,墙角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墙角阴影处,墙角处缓缓探出一张人脸,是那个他们嘴中满脸横肉、最爱生啖孩童心肝的刘三。 刘三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涣散,嘴角却诡异地咧开,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无声地尖叫。 “哟,刘三!玩够了?你他妈还还有心思在这和老子装神弄鬼起来......”独眼龙嬉笑着站起身,正要上前调笑,却猛地僵住。 因为下一秒,刘三的“身体“完全显现出来,他的脖颈之下什么都没有,整个身体都消失不见了。 准确地说,只有头颅和半截脖子,断裂的颈椎处血肉模糊,气管像条死蛇般垂挂着。 刘三仅剩的头颅,被一只漆黑如墨的利爪提着,缓缓从阴影中拖出。 “这……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麻子脸猛地后退,撞翻了酒坛,酒液泼洒在火堆上,“轰”地腾起一片蓝焰。 阴影中,那只利爪的主人完全显现,那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身形瘦长,通体漆黑,似人非人,背后生着一对蝠翼般的阴影,双眼猩红如血。 它提着刘三的头颅,歪了歪脑袋。 “鬼……鬼啊!!!“ 其他士兵们惊恐万状地跳起来,打翻了铁锅,滚烫的肉汤泼洒一地。 有的拔刀,有的直接尿了裤子,有的更是吓得一屁股坐进火堆,烫得嗷嗷直叫。 那个诡异的黑影怪物用那猩红的眼睛盯着他们,随即转身让开一条道。 他们这才看清,在黑影怪物身后,还站着几个人影,正是林神都等人。 “是……是那家泥腿子!“麻子脸士兵颤抖着指向周大柱,“那个鬼东西难不成是他们带来的?!“ 林神都缓步来李云涛和周大柱一家跟在后面,当他们看清打谷场上的景象时,全都僵在了原地。 村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有被开膛破肚的老人,有衣衫不整的妇女,还有几个小小的身躯被随意丢弃在路边。 那些本该天真烂漫的孩童,如今只剩残缺不全的躯干。 李云涛脸色铁青身体微微发抖:“畜生……这群畜生......“ 春桃捂住小草的双眼,自己却忍不住干呕起来。周大柱跪倒在地,拳头狠狠砸着地面:“王婶……李叔……小丫......“ 林神都的瞳孔骤然收缩,金色的眼眸中燃起冰冷的怒火。 他想起现代看过的史书,那些关于张献忠“屠川“的记载。当时只觉得是夸张的文学描写,如今亲眼所见,才知道文字不及真实的万分之一。 这些……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甚至连畜生都不配! 山中的猛兽猎食只为果腹,而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以虐杀为乐,以同类为食,它们更本就不配生存在这个世界! “爹爹……我怕……“小草在春桃怀里小声啜泣,尽管被蒙着眼睛,她还是能感受到周围的恐怖氛围。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林神都心中那点犹豫。 林神都猛然睁开眼,眸中金光大盛,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压抑到极点的愤怒。 “圣主大人……“李云涛强忍不适上前:“这些贼兵该如何处置?“ 林神都没有回答。他缓步向前,每一步都让地面震颤。 “你们几个装……装神弄鬼的家伙……“麻子脸强撑着举起刀,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弟兄们上啊!杀了这几个妖人!“ 十几个士兵硬着头皮冲上来,却在下一秒遭遇了此生最恐怖的景象。 当林神都第三步踏出时,整个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不是天黑了,而是无数黑影兵团从四面八方涌出,遮蔽了阳光! 看见这一幕,原本准备向前冲的士兵们全部愣住了,呆呆仰望被黑暗遮蔽的天空,连手中的刀掉在地上也没有察觉。 “这……这是……什么……” 一个士兵长大了嘴颤抖的说道,但下一秒他脚下的影子中巨魔团的巨手突然伸出,一把抓住最前面的他像捏葡萄般将他捏爆! 其他的鬼影兵团也开始发动攻击了,夜蝠兵团从天空俯冲而下,锋利的爪子精准地剜出一颗颗眼珠;刺刃团的尖刺从阴影中射出,将三个士兵钉在土墙上,他们哀嚎着看着自己的肠子流了一地。 “啊!!!我的眼睛!“ “救命!有什么东西在抓我的腿!“ “鬼!有鬼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士兵想逃,却被突然从影子里钻出的螳形团拦腰斩断,上半身还在爬行;另一个被猎钳团的巨钳夹住脑袋,像开核桃一样夹得粉碎。 最惨的是那个麻子脸。他被武士团的黑影武士按在砧板上,一刀刀凌迟。 林神都冷漠的注视这这一切,哪怕他们叫的再凄惨,他也无动于衷。 之前那个耀武扬威的军官此刻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啊!这都是上头下的令,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啊……“ 林神都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一挥手。 “唰!“ 螳形团的士兵瞬间掠过,军官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身体还保持着跪姿,脑袋却慢慢滑落,脖颈处的切口光滑如镜。 求饶?我和的鬼影兵团说去吧! 不到一分钟时间,村里的全部士兵便被杀得一干二净,就连死后的灵魂都没有浪费被勾魂兵团打包带走,带回黑影王国里喂里面原生生物。 第119章 救世主 在黑影兵团屠光了那些猪狗不如的畜生之后,这座村庄重新恢复了宁静。 周大柱缓缓走到一具老妇人的尸体前扑通一声跪下,粗糙的手指颤抖着抚过老人满是皱纹的脸。 那是王婶,昨天王婶还颤巍巍地给他们送来半碗树皮粥,如今却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躯壳。老人的眼睛还睁着,浑浊的瞳孔中凝固着最后的惊恐。 春桃瘫坐在地上,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怀里的小草挣扎着探出头,看地面上的满地的尸体,吓得把小脸埋进母亲胸口。 林神都站在一片狼藉的村中央,金色的眼眸扫过这片人间地狱。 李云涛清点完幸存者,脸色阴沉地走到林神都身旁:“圣主,全村一百十七口,只找到十一个活着的。大多是藏在地窖里的孩子和老人。“ “圣……圣主大人……“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林神都身后传来。林神都转身,看到小草不知何时已经挣脱母亲的怀抱,摇摇晃晃地走到他面前。小女孩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脏兮兮的小手揪着他洁白的衣角。 “你能救救小丫吗?她之前还给我吃了一口馍......“小草指着不远处的一具尸体说道。 林神都闻言望去,那是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时,她身下还护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孩。但那女孩脸色苍白,已经没了呼吸。 “小草!别胡说!“周大柱慌忙跑过来要拉女儿:“人死不能复生,别为难神仙......“ 林神都抬手制止了周大柱。他蹲下身,平视着小草的眼睛:“你想让我救他们?“ 林神都低头看着这个不及他腰高的小女孩。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怀疑,只有全然的信任和希望,就像信徒仰望神明时的眼神。 小草用力点头,脏兮兮的小手抓住林神都洁白的衣袖:“爷爷说过,神仙什么都能做到......“ 林神都沉默了片刻,死亡令死者复活,这是神明的权柄。 但此刻,当他看着小女孩眼中的泪水,一个念头突然击中了他,我现在不就是神明吗? 不老不死,飞天遁地,移山填海,千变万化…… 凡人对神明所想象的强大,都在他身上实现,他此刻就是近乎无所不能的神明! 那么……为什么不能复活死者?为什么不能做到?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火般在他心中蔓延。林神都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流动的符咒力量。 马符咒能治愈一切伤病,狗符咒赋予永生,鸡符咒使万物漂浮,猴符咒千变万化……而羊符咒……羊符咒能让他灵魂出窍,看见并触碰他人的灵魂! 林神都猛然睁开眼,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世界在他眼中骤然变化。 空气中浮现出无数半透明的身影,他们漂浮在各自尸体上方,面容模糊却充满哀伤,有的茫然四顾,有的则试图触碰活人却徒劳无功。 一个老妇人的灵魂飘到林神都面前,缓缓跪下,干瘪的嘴唇开合着似乎在祈求什么。 自从得到羊符咒后,他就用用羊符咒的力量观察过死后人类的灵魂究竟发生什么事情,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他确定这个世界没有冥界也没有轮回,灵魂会在死后几小时到几天内逐渐消散,就像晨露蒸发一样无声无息。 林神都看着这些灵魂思考着,羊符咒能让他看见并触碰灵魂,马符咒可以治愈任何伤势。如果两者结合...... 一念至此,林神都伸出了手,那具小女孩的尸体缓缓飘到他面前。 孩子的胸口被长矛贯穿,伤口已经发黑。林神都伸出右手,马符咒的紫色光芒流水般倾泻而出,包裹住那具小小的躯体。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可怕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青白的脸色逐渐红润,连被扯乱的衣衫都恢复如初,但孩子依然没有呼吸。 “圣主,这......“李云涛欲言又止。 林神都没有回答,左手同时亮起羊符咒的蓝色光芒。他对着空气做了个“抓取“的动作,奇迹般地,一个模糊的小女孩身影被他从虚空中“拽“了出来。 那灵体茫然地眨着眼,在看到自己身体时突然激动起来。 “回去。“林神都轻声道,将灵体轻轻按向修复好的躯体。刹那间,蓝紫两色光芒交织成绚丽的漩涡。 小女孩的胸口突然起伏,紧接着…… “咳!“小丫猛地睁开眼睛,像溺水的人突然浮出水面般大口喘息。 “小丫!“小草尖叫着扑上去抱住小伙伴,两个小女孩哭成一团。 围观的村民全都呆若木鸡,周大柱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春桃腿一软跪倒在地,不停念叨着“老天爷“。 林神都却没有停顿,他走向下一具尸体,然后是再下一具......马符咒修复躯体,羊符咒召回灵魂。一个接一个,老人、妇女、孩童......死者苏醒了。 “神仙......真的是神仙......“周大柱喃喃自语,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春桃抱着苏醒的小丫,泪水浸湿了衣襟。 当最后一个死者,那位被开膛破肚的王老汉睁开眼睛时,整个村庄爆发出震天的哭声。 不是悲伤,而是狂喜,是敬畏,是无法言说的震撼。 “神明降世!“有人高喊。 “圣主万岁!“村民们跪伏在地,额头紧贴泥土。 林神都缓缓放下双手,光芒渐渐收敛。他环视四周,看着这些跪拜的村民,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不是简单的感激或敬畏,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连接。 他们将他视为真正的神明,视为救世主。 林神都抬起头眺望着远方,张献忠的军队还在附近肆虐,数以万计的百姓正在遭受同样的苦难。 已经不能容忍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们存在于还有希望的世界,必须要把他们全部都送进黑影王国里,把他们的生命终结吧! 林神都抬起手,随着他的意志,地面上的阴影开始蠕动,扩大,连接成片。 无数鬼影兵团从黑暗中涌出一万、两万......转眼间,整个村庄外围已被黑影兵团填满,数量之多,让刚刚复活的村民们再次屏住呼吸。 “我将亲自讨伐张献忠。“林神都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任何残害百姓者,都将付出代价。“ 复活的村民们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小草挣脱父亲的怀抱,跌跌撞撞地跑向林神都,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神仙哥哥,“小女孩仰着脸,天真地问,“你是老天爷派来救我们的吗?“ 林神都低头看着这个小丫头,沉默了片刻。 老天爷? 林神都在心中冷笑。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老天爷?即便有,那天道也不过是冷漠无情的规则,它不会怜悯众生,不会因凡人的苦难而动容。 它只会高高在上,俯视着世间的一切,任凭生灵在痛苦中挣扎、死去。 天不救人,但他会! 他不是虚无缥缈的老天爷,他是圣主!是掌握生死、逆转命运的神明! 林神都缓缓蹲下身,伸手轻轻抚过小女孩的头发。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度。"不,孩子。" "我不是老天爷派来的。" 他站起身,金色的瞳孔中仿佛燃烧着神性的火焰。 "我就是天!" 话音落下,整个村庄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瞬。 村民们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停滞了。李云涛站在一旁,心脏剧烈跳动,他从未见过如此狂妄却又如此理所当然的宣言。 天?不,林神都甚至比天更可怕! 因为天不会回应凡人的祈求,而林神都会! 他不仅能杀人,还能救人! 他不仅能毁灭,还能创造! 他不仅能掌控生死,还能让死者复生! 这样的存在,不是天,又是什么? 小草呆呆地看着他,小小的脑袋还无法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她本能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那……"她怯生生地问,"神仙哥哥会一直保护我们吗?" 林神都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会。" 他抬头,目光扫过所有村民,声音如雷霆般回荡在村庄上空。 "只要你们信仰我,我便赐予你们新生!" "只要你们追随我,我便让你们不再畏惧死亡!" "因为……" 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就是你们的神!" 李云涛看着被众人簇拥的林神都,身体微微一震仿佛想起了什么。 多年前在他江南游学时遇到过一个西洋传教士。当时那个西洋传教士将他带到了教堂之中,在教堂之中有一幅巨大的壁画,他至今都还记得那壁画上描绘的场景。 在太阳的光辉下,众人拥簇着他们的神明,走向圣城。 此刻的场景何其相似,只是画中的神明换成了眼前这个白衣青年,并且这位神明,比任何传说中的存在都更加真实,更加慈悲。 林神都转身面向东方,那里是张献忠大军所在的方向。 鬼影兵团无声地列队,等待着他的命令。复活的村民们自发地聚集在他身后,形成了一支奇特的队伍,生者与影子的军队,拥簇着他们的神明,向着黑暗进军。 ----------------- 城中,一座豪华的府邸中。 灯火通明的大厅内,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张献忠的四位义子之一,被其封为平东将军的孙可望正高坐主位,身披锦袍,腰佩玉带,一张国字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他左右两侧坐着城中的权贵和手下的亲信将领,觥筹交错间,酒香与脂粉气混杂,熏得人昏昏欲醉。 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烤得金黄的全羊、炖得酥烂的鹿肉、鲜嫩的鱼脍,还有堆成小山的白面馒头,松软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席上从江南运来的美酒,一坛接一坛地开封,琥珀色的酒液在夜光杯中荡漾,映照着宾客们醉醺醺的脸。 权贵们举杯谄笑,歌姬舞袖翩跹,丝竹声掩盖了城外隐约的哀嚎。 这里,是人间天堂。 而城外,是炼狱。 城外,饿殍遍野。百姓们连树皮都啃光了,草根挖尽,观音土塞进嘴里,却仍填不饱干瘪的胃。而城内飘来的肉香让幸存者癫狂地捶打城门,换来守军一阵箭雨。 但这里,酒肉堆积如山,权贵们醉生梦死,仿佛这乱世与他们无关。 这座城,是孙可望半月前攻下的。 破城当日,他纵容手下烧杀抢掠三日,美其名曰“犒赏三军“。 在那三日中,百姓的哭喊声彻夜不绝。金银存粮,尽数被搜刮一空。女子被拖入营帐,男子则被强征为苦力,稍有反抗便是一刀了结,然后斩下头颅像灯笼一样挂在城墙上随风吹动。 而那些跪地求饶的富商、士绅,只要献上钱财,便能保住性命,甚至继续作威作福。 席间,一名乡绅谄笑着为孙可望斟酒:“将军威震四方,这天下迟早是您的囊中之物!“ “是啊,将军英明神武,此城能得将军坐镇,实乃百姓之福啊!”一位富商也举杯奉承道。 另一名商贾附和:“就是,就是。管他明朝还是大西,咱们只认将军这样的真龙!“ 众人哄笑,纷纷赞同。 而孙可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他当然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 这些家伙们根本就不在乎谁坐江山,只要能让他们继续锦衣玉食,只要自己的宅院、田产和窖藏的银子安然无恙,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跪地称臣。 孙可望轻轻摇晃着酒杯,目光扫过满堂宾客心中冷笑。不过正是有这些蠢货的里应外合他们才能这么快攻下这座城池。 “将军,这城里的百姓,可真是越来越不老实了。”一个富商谄笑着凑近,“前几日还有人敢拦我们的粮车,真是不知死活。” 孙可望冷笑一声:“刁民罢了,杀几个,剩下的自然就老实了。” “将军英明!”众人齐声附和,酒杯碰撞,笑声刺耳。 砰! 就在这时,厅门被猛地撞开! “将、将军!大事不好!” 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冲了进来,扑倒在地。 孙可望眉头一皱,酒杯重重砸在案上:“慌什么?说!” 那士兵颤抖着抬起头,脸上满是恐惧:“妖……有妖怪!我们的征粮队……全死了!” 满座哗然。 “胡说什么!“一名将领拍案而起,“哪来的妖怪?“ 孙可望眯起眼,盯着那士兵:“仔细说,若敢胡言乱语,老子剥了你的皮!” 士兵浑身发抖,声音嘶哑:“真的!将军!我们奉命去附近的村子征收粮饷,结果遇到一个白衣妖人!他、他能驱使怪物!那些黑色的怪物见人就杀!我们一百多号兄弟,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几下就被杀光了!就、就剩我一个逃了回来……“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更加颤抖:“那妖人还说……说要屠了这里……“ 厅内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哈哈哈!妖人?怪物?你小子是不是被吓傻了?“ “妖怪?你当这是说书呢?” 孙可望也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荒唐,妖人?装神弄鬼的东西,也敢来吓唬老子?” 咚!咚!咚! 这时城外,突然传来沉闷的鼓声。一名亲兵急匆匆跑进来:“将军!城外聚集了数千百姓,领头的是个白衣人!” 闻言孙可望脸色一沉,猛地站起身:“走!上城墙!” 第120章 五千大军 孙可望登上城墙,铁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他眯起眼睛,死死盯着城下黑压压的人群。 数千衣衫褴褛的百姓静默而立,他们的目光全都聚焦在最前方那道白衣身影上, 他们本该是惊恐的、颤抖的、跪地求饶的…… 可此刻,他们却站得笔直,目光灼灼的像朝圣般仰望着那个白衣人,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这些贱民……“孙可望眉头紧锁:“怎么像中了邪似的?“ 按理说,这些饿得皮包骨头的流民见到军队,早该四散奔逃,此刻竟无一人退缩。 可现在,他们竟如朝圣般静立看着白衣人的眼神,不是恐惧,不是哀求,而是……虔诚!仿佛在仰望神明!就好像前方那道白衣身影能庇护他们免受一切伤害。 这些贱民的眼神他太熟悉了,就像他那些最狂热的部下看向义父张献忠时的模样。但眼前这个白衣人,究竟凭什么能让这些贱民对他崇拜都这种程度? 这时一旁的副将凑过来低声道:“将军,那白衣人有些古怪。方才末将曾令手下攻击,却发现箭雨根本近不得那些健民十丈之内,那白衣妖人怕是会些妖法……“ 孙可望的眉头越皱越紧,箭雨不得进身?是障眼法,还是这白衣人真有几分神通? “去!问问他们是哪路神仙!“孙可望对身旁的亲兵厉声喝道。 亲兵拿着铜皮喇叭扯着嗓子喊道:“城下何人!报上名来!“ 白衣人没有回答,倒是一旁的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上前一步,声如洪钟:“圣主降临,尔等逆天而行,屠戮百姓,还不速速开城投降!“ “圣主?!“ 听见这个这两个字孙可望瞳孔一缩,他确实听过这个名号。前些日子有探子回报,说南方出了个能呼风唤雨的“圣主“,在漳州一带广收信众。 义父张献忠曾嗤之以鼻,说不过是愚民编造的谎言,没想到他今日竟然能在此地见到这所谓的圣主。 “将军!“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一个身披铁甲、满脸横肉的将领半跪在地抱拳道:“末将愿率兵出城,斩了这装神弄鬼的妖人!“ 孙可望瞥了他一眼,此人名叫张彪,原是大明边军将领,半年前兵败投降。 因为是降将,不是自己人,所以张彪在孙可望的手下里一直不受待见,如今怕是急着立功表现一番。 不过也好,正好用他去试试这“圣主“的虚实。 “准了。“孙可望淡淡道,“带五千精兵,一个不留,我要你提那妖人的头颅来见!本将军在城头为你擂鼓助威。“ “得令!“张彪大喜过望狞笑着转身,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在他看来,什么“圣主“不过是愚民编造的谎言。五千大军冲锋之下,任你是大罗金仙也得粉身碎骨! 只要砍下这妖人的脑袋,他张彪就能在军中扬眉吐气!此刻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提着林神都的人头,加官进爵的画面。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吊桥轰然落下。 五千大军洪流倾泻而出,马蹄声如雷,震得大地颤抖。长矛如林,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杀——!!!“张彪一马当先,手中长刀直指林神都,“取妖人首级者,赏千金!“ 五千将士齐声怒吼,声浪震得城墙上的砖石都在颤抖。这般威势,怕不是真仙下凡也得被吓得胆寒! 铁蹄踏起的烟尘遮天蔽日,仿佛一场沙暴正向手无寸铁的流民席卷而去。 城头守军看得热血沸腾,就连孙可望都忍不住握紧了刀柄。他仿佛已经看到白衣人被乱刀分尸、流民哀嚎逃窜的景象。 然而,城下的百姓却依然静立不动。 他们全部都没有逃窜,没有哭喊。他们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依然虔诚地望向那个白衣人。 林神都站在大军冲锋的正前方,白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大军,他只是轻轻抬眸,金色的瞳孔中神光流转,如星辰般璀璨。 "蝼蚁。" 两个字轻飘飘地落下,下一秒—— “轰——!!!“ 两道璀璨金光自他眼中迸射而出,如天罚之剑横扫千军! 金光所过之处,空气扭曲爆鸣,地面犁出两道深沟。 首当其冲的张彪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连人带马被切成两半!鲜血还未溅出就被高温蒸发成猩红的雾气,内脏洒落一地。 至死,张彪的眼中仍凝固着不可置信的惊恐,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今日会死在这里。 在灭了张彪后,金光去势不减,如镰刀割麦般扫过冲锋的军阵。战马嘶鸣着栽倒,军阵像麦浪般成片倒下,铁甲在金光中如纸片般撕裂融化。 士兵们成排成排地拦腰断成两截。有人上半身还在空中飞舞时,惊恐地看着自己的下半身依旧保持着冲锋的姿势…… 五千铁骑,一息之间,尽数腰斩! 残肢断臂铺满了护城河前的空地,鲜血汇成小溪,汩汩流入河中,将整条护城河染成暗红色。 一些尚未断气的士兵在地上爬行,拖出长长的血痕,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一个年轻士兵跪在地上,看着自己齐膝而断的双腿,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侥幸躲过金光横扫的士兵呆立原地,手中的兵器当啷落地。 城头鼓声戛然而止。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城墙。 孙可望的嘴唇颤抖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五千精锐,一个照面就全军覆没! 他征战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这是什么力量?!这根本不是凡人能拥有的力量! 城下的百姓终于动了,他们齐刷刷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地面,向那道白衣身影顶礼膜拜。 “圣主万岁!圣主万岁!” 林神都缓缓收回目光,金色的瞳孔转向城墙。那一瞬间,孙可望如坠冰窟,仿佛被洪荒猛兽盯上,浑身血液都要冻结。 “现在,“林神都的声音很轻,却如惊雷般在每个人耳边炸响,“轮到你们了。“ 第121章 孙可望 林神都缓步向前,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身后,数千百姓如潮水般跟随,每一步都踏得坚定有力,这些曾经佝偻着背、眼神麻木的农民,此刻挺直了腰杆,眼中燃烧着信仰的火焰。 城墙上,孙可望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双手死死攥着墙砖指节发白。此刻他心中惊骇欲绝,回想起方才那两道金光横扫千军的恐怖场景,双腿不由自主地发颤。 这种伟力根本不是人力能抗衡的!孙可望知道就算再来十万、百万的大军恐怕在两道恐怖的神光也依旧会和薄纸般脆弱不堪一击,他完全想不到这世上怎么会存在这样恐怖的力量。 “将……将军……“这个时候身旁的亲兵声音发抖的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闻言孙可望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必须做点什么,否则明年的今日就是他孙可望的祭日。 想到这里,孙可望强装镇定深吸一口气,突然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趴在城垛上大喊:“圣主大人!误会!都是误会啊!“ “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您驾到,冒犯天威,罪该万死!“ “小人我愿为圣主建庙立祠,日日供奉!整个湖广都会传颂您的威名!只求圣主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饶了小人这一条小命!“ 林神都轻轻抬手,身后的百姓立刻安静下来。 “修建庙宇?“林神都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用那些被你屠杀的百姓的血汗钱吗?“ 孙可望脸色煞白,额头青筋暴起。他心中暗骂:这妖人竟如此不给面子!但面上仍强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圣主明鉴!那些都是误会!那都是乱世所迫。若圣主大人您不嫌弃,小人愿拜圣主您为义父,届时孙某定当改过自新在圣主您的坐下侍奉左右。” 城下的林神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想到这个孙将军为了活下去连竟然连爹也叫的出来。 孙可望见林神都没有说话以为他答应,顿时间大喜过望:“圣主大人……不!义父!小孙我这就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住口!你这个跳梁小丑!不要用你那不知所谓的话语来侮辱我的耳朵!“林神都一声轻喝,如雷霆炸响,震得城墙上的士兵纷纷捂住耳朵。 孙可望被这一声喝得踉跄后退,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他猛地转身,对身旁副将低吼道:“快!关城门!拉起吊桥!“ “弓箭手准备!火炮准备!“ 顿时间城墙上顿时一片混乱,士兵们手忙脚乱地转动绞盘,沉重的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吊桥缓缓升起。城门也在数十名壮汉的推动下艰难合拢。 此刻孙可望的脑子飞速转动,他知道这些防御在圣主面前毫无意义,但他需要时间,逃跑的时间,就由城墙上的守军来为他争取时间吧。 当即孙可望悄悄后退几步,又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副将说道:“你在此督战,本将军去调集援兵!“ 副将闻言哪里不知道这个将军大人想些什么,当即脸色大变:“将军!这……这可是神仙啊!我们怎么……“ 孙可望猛地转头,眼中凶光毕露,却掩不住深处的恐惧。他何尝不知?那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的手段。他想起义父张献忠常说“杀一是罪,屠万为雄“,可眼前这人,怕是屠百万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但那又怎么样?他孙可望难道就要乖乖的等死吗? 不可能!我孙可望就算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活下去呀! “闭嘴!扰乱军心者,死!“ 孙可望大喝一声,猛地抽出佩刀,刀光闪过,副将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溅在城墙砖石上。 这一幕让周围的士兵都僵住了,孙可望趁机厉声喝道:“都给我听着!那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妖人!谁再敢言降,这就是下场!弓箭手,全部给我放箭!“ 数百支箭矢呼啸而出,黑压压地扑向城下的白衣身影。孙可望死死盯着,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也许,也许那真的只是个会些妖法的凡人…… 箭雨在距离林神都十丈开外突然停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纷纷无力地坠落。林神都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只是继续向前走着。 “火、火炮!用红衣大炮!快放炮啊!“孙可望惊恐的大喊着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炮手颤抖着点燃引线,城头的火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炮弹呼啸着飞向林神都。 这一次,林神都终于抬起了手。炮弹在半空中诡异地停住,然后调转方向,以更快的速度飞回城墙。 “轰“的一声巨响,一段城墙被炸得粉碎,碎石和人体残肢四散飞溅。 “不……不可能……“孙可望双腿发软,扶着城墙才没跪下,他转头对身旁的亲信低声道:“快去……去准备马匹,我们从西门走……“ 亲信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但还是低头领命。 烟尘中,林神都缓步向前,地面上的阴影突然蠕动起来,如沸水般翻涌。 “鬼影兵团,全部给我出来!“ 刹那间,天地变色! 无数黑影从地面、墙壁、阴影中涌出,转眼间覆盖了整个城墙外围。 十万形态各异的鬼影兵团无声列阵,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就连天上也有数不清的夜蝠兵团在盘旋。 城墙上守军吓得魂飞魄散,有人直接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有人丢下武器跪地求饶;还有人疯了一般向城内逃去。 看着这一幕孙可望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自己完了,但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趁着士兵们被林神都震慑住的空档,他猛地转身,推开亲兵就往城墙阶梯冲去。 就在这时,林神都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城门轻轻一握。 “轰——!“ 整座城门连同两侧的城墙突然扭曲变形,厚重的铁门像纸片一样被撕碎,砖石崩裂,烟尘冲天而起。 守城的士兵惨叫着从高处坠落,有些人甚至被活生生挤压在变形的城墙中,鲜血从砖缝中渗出。 林神都指着被摧毁的城门,对着十万鬼影兵团命令道:“去吧!去将那些猪狗不如的畜生们……全部屠杀殆尽吧!” 第122章 清算 城中最豪华的“醉仙楼“内,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刘县丞高坐主位,满面红光地举杯向一众富商豪绅敬酒。“诸位放心,有孙将军坐镇,城外那些刁民翻不起什么浪花!“ 刘县丞捋着山羊胡子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半个个月前,正是他暗中打开城门,引孙可望大军入城,用满城百姓的性命换来如今还能在这儿享乐的机会。 绸缎庄王老板谄媚地凑过来:“刘大人英明!当初若不是您当机立断,我们哪有今日的太平? “是啊是啊!“盐商赵员也附和着,他刻意提高声音让所有人都听见:“全赖刘大人深明大义,要我说朝廷气数已尽,我们跟着孙将军他们开创新朝才是正道。“ 刘县丞眯着眼享受吹捧,心中得意非凡。孙可望答应他,这座城以后就归他管了,什么朝廷律法,什么百姓疾苦,天天都是狗屁!在这乱世中,拳头才是硬道理! “哈哈哈,大家说得对!“刘县丞大笑着拍案:“那些贱民饿死几个算什么?咱们的粮仓可都堆满……“ 话音未落,一声震天动地的炮响传来,震得雕花窗棂嗡嗡作响。 “定是孙将军在教训那些刁民。“盐商马员外满不在乎地啃着鸡腿,油顺着肥厚的下巴滴在锦缎袍子上。 “但我总觉得心慌……“一个人手中的茶盏不住颤抖,茶水洒了一身而不自知。 刘县丞甩了甩衣袖道:“怕什么,有孙将军坐镇,咱们大可高枕无忧啊!“ 然而,随着一声比一声近的爆炸,他们的笑容逐渐凝固。 一个歌姬手中的琵琶“铮“地断了弦,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轰——!!!“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整座酒楼剧烈摇晃!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瓦片如雨点般坠落。 刘县丞狼狈地滚到桌下,撞翻了满桌珍馐。 “怎么回事?“一人脸色煞白。 “是啊,区区的灾民孙将军怎么会用那么多门炮,而且那声动静就好似山崩地裂一样……“一个绸缎商人擦着额头的冷汗。 就在这时一个家仆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老爷!不好了!城墙……城墙飞上天了!“ “胡说八道!“刘县丞慌忙的爬去身来怒喝,但当他跑到窗前,看到的景象让他瞬间失禁 整段城墙确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遮天蔽日的烟尘。 而在烟尘中,隐约可见无数黑影正潮水般涌来。 “那……那是什么?“ 马员外指着那些黑影,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所有人都被恐惧攫住了喉咙。 那些黑影越来越近,他们终于看清了,那是无数形貌狰狞的怪物,有的像蝙蝠,有的像螳螂,有的身形巨大,但全都漆黑如墨,只有眼睛泛着猩红的光。 “鬼……鬼啊!“一个歌姬尖叫一声,昏死过去。 “是阴兵……一定是地府的阴兵来索命了……“赵员外瘫软在地,裤裆渗出腥臭液体。 权贵们这才如梦初醒,争先恐后地向后门逃去。 刘县丞被推倒在地,数只脚从他身上踩过,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因为一个巨大的黑影正从窗外凝视着他,血红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感。 城南贫民窟里,王大娘紧紧搂着孙子,浑身发抖。窗外传来的惨叫和轰鸣声让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奶奶,我们会死吗?“小孙子天真地问。 王大娘没有回答,自从孙可望的军队进城,这座城就成了人间地狱。她的儿子被拉去当壮丁,儿媳被那些畜生……现在,终于轮到他们了吗? “砰!“ 房门突然被撞开!王大娘惊恐地看到,一个漆黑如墨的身影站在门口,那怪物形似螳螂,双臂是锋利的镰刀,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啊!别过来!“她本能地将孙子护在身后。 但奇怪的是,那怪物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离去。更令人震惊的是,门外街道上,无数这样的怪物正在追杀那些作恶多端的士兵! 小孙子从王大娘的身后探出脑迪望着离去的鬼影兵团:“奶奶它怎么走了?” “孩子,别怕……“ 王大娘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说谎安慰着小孙子:“它们……它们一定是神仙派来,不会伤害我们……“ 同样的场景在全城各处上演,勾魂兵团有一部分虎符咒的能力能看穿善恶,在勾魂兵团的辅助下能鬼影兵团能精准的对那些欺压百姓的士兵和官吏展开无情追杀,而对普通百姓秋毫无犯。 一个瘦弱的少年见此场景大着胆子走出门,对着那些鬼影兵团指着巷子深处喊道:“那边!赵捕头躲在那!他帮着孙可望杀了好多人!“ 几个鬼影士兵立刻转向少年所指的方向,片刻后,巷子里传来赵捕头凄厉的惨叫……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百姓走出家门,有人为鬼影兵团指路,有人甚至拿起棍棒,加入了这场迟来的审判! 半个月前,这座城还沉浸在血腥的狂欢中。 孙可望的军队攻破城门时,士兵们狞笑着冲进每一条街巷,刀光闪烁,鲜血飞溅。他们踹开民宅,将老人拖到街上砍头,把孩童挑在枪尖上炫耀,妇女的哭喊声淹没在士兵们的狂笑中。 而现在,轮到他们了。 鬼影兵团如潮水般涌入城中,它们没有怜悯,没有犹豫,就像半个月前的士兵们一样。 只不过,这次被屠杀的,是施暴者自己。 曾经耀武扬威的士兵们此刻像丧家之犬般逃窜,他们终于尝到了同样的绝望。 “不!不要过来!!”一个满脸横肉的百夫长跌跌撞撞地后退,手中的刀早已丢在地上。 半个月前,他就是这样看着一个老妇人跪地求饶,而他只是狞笑着踩住她的头,一刀割断了她的喉咙。 而现在,鬼影兵团的猎钳团士兵缓缓逼近,巨大的钳子“咔嚓”作响。百夫长转身想跑,却被另一个鬼影武士一脚踹翻。 他趴在地上,像狗一样爬行,嘴里哭喊着:“饶命!饶命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 “咔嚓!”猎钳团的巨钳夹住了他的脑袋,像捏碎一颗熟透的西瓜一样,红白之物溅了一地。 不远处,一个曾经把婴儿抛着玩的弓箭手被夜蝠兵团抓住,倒吊着拖上半空。他疯狂挣扎,尖叫着:“放过我!放过我!我只是听令行事啊!” 但鬼影兵团没有怜悯。夜蝠兵团的利爪一撕。他的身体像破布一样被扯成两半,内脏和鲜血洒落在街道上,和半个月前他虐杀的那户人家的血迹混在一起。 曾经,士兵们把婴儿挑在枪尖上取乐;现在,鬼影兵团的尖刺将他们钉在墙上,让他们在痛苦中慢慢流血而死。 曾经,士兵们把老人扔进火堆里活活烧死;现在,鬼影兵团也将他们一点一点的撕碎,让他们在惨嚎中化为碎肉。 曾经,士兵们把女人拖进军营,凌虐至死;现在,鬼影兵团的刀刃斩断了他们的四肢,让他们在绝望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街角的百姓们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些曾经欺压他们的士兵、衙役、恶霸,一个个被鬼影兵团拖出来,像宰杀牲畜一样处决。 “这……这是报应吗?“一个曾被割掉耳朵的老汉喃喃道。 “是报应!“一个妇人抱着孩子,泪流满面:“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看见这些如此恐怖的怪物在进行惨无人道的屠杀,他们本该害怕,本该恐惧,可此刻,他们只觉得,痛快! 曾经,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被虐杀,无力反抗。 而现在,他们看着那些曾经耀武扬威的士兵们,像蝼蚁一样被碾碎。 第123章 阴阳平衡 林神都站在城墙上静静眺望着远方渐渐沉下的夕阳。 城内的屠杀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就像踩死一群蚂蚁一样简单,在这座城里,没有任何该死之人能逃得掉鬼影兵团的追杀。 他真正在意的,是这片干裂的大地,是那些即便杀光恶人,也无法立刻解决的苦难。 林神都伸出手,手指轻轻触碰城墙上的泥土,干燥的沙粒在他指尖滑落。 这片土地已经太久没有雨水滋润,河床龟裂,庄稼枯死,百姓们即便活过了今日,明日仍可能饿死。 就算能用猴符咒把蚂蚁变成家畜短暂的解决掉饥荒问题,可若没有雨水,没有生机,灾难仍不会停止…… 想到这里林神都打开了系统面板。 【宿主:林神都】 【符咒:马、鸡、猴、狗、龙、虎、兔、鼠、牛、羊、猪、蛇】 【权柄:终极黑暗】 【距离下一个权柄获取进度90%(声望450392/500000)】 还差一点……如果能获得西木的号令天相之力,就能彻底解决旱灾……但眼下,他必须用现有的力量做些什么。 林神都眺望着远方干枯的大地,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冰河时期旱灾和冻灾肆虐是因阴阳失衡,而平衡……不正是虎符咒的本源? 想到这里林神都飞下城墙,蹲下身触摸着脚下干枯的土地,尝试用虎符咒的力量改变着什么。 下一秒林神都感受到了异样,缓缓抬起手,只见湿润的泥土粘在他的掌心中,紧接着笑容便不可遏制的出现在他的脸上。 “既然无法直接呼风唤雨,那就用‘平衡’之力,让天地自行调节。” 城内的屠杀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天色渐暗,整座城池血流成河,但活着的百姓们却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怔怔地望着城墙上的林神都,眼中充满敬畏与希望。 他们不知道这个白衣人是谁,但他们知道,这个人,能改变一切。 李云涛见此情况走上前来深吸一口气,高声向百姓们介绍道:“诸位乡亲!这位是圣主!乃在世真仙!今日他替天行道,诛灭恶贼,还我们一个公道!” 百姓们纷纷跪下,口中喃喃念着圣主万岁之类的话语。 “放开我!你们这些贱民!我义父是张献忠!你们敢动我,他日必屠尽你们全城!” 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几个壮年男子押着押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走来,那人锦袍破烂,脸上满是血污。 此人正是孙可望!他原本想骑马逃走,却被愤怒的百姓们发现,硬生生从马背上拖了下来。 “圣主大人!我们抓到这畜生了!” 一个汉子狠狠踹了孙可望一脚,后者踉跄跪地,额头磕出血来。 孙可望颤抖着抬头,看到林神都那双冰冷的金色瞳孔,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饶命!圣主饶命!圣主饶命啊!“孙可望连忙挣脱押解,五体投地地爬行到林神都脚边,“小人愿奉您为主为您效力。我义父张献忠拥兵百万,我可劝说他们归顺……“ 林神都淡淡看了他一眼,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张献忠?你等着吧,他马上也会去陪你的。” 说罢林神都眼中金光一闪,一道细微的神光从他的眼中射出。 “噗!“一声,孙可望的谄媚表情突然凝固,喉咙突然裂开一道血线,他惊恐地捂住脖子,却止不住喷涌的鲜血。 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将军像破麻袋一样栽倒在地,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周围的百姓们呆滞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紧接着他们便疯狂地涌向孙可望的尸体,有人吐口水,有人用石块砸,更有甚者扑上去撕咬。 李云涛见状正要制止,却被林神都抬手拦住。 “让他们发泄。“林神都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李云涛耳中,“仇恨需要出口。“ 说完,他缓步走到城墙边缘,俯视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夕阳的余晖为他镀上一层金边,白衣在风中飘扬,恍若天神下凡。 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仰着头,等待神明开口。 林神都突然发问道:“你们知道我来这里后看见什么吗?” 众人茫然的抬起头仰着他。 “我看见了这片土地的苦难。”林神都缓缓说道,目光扫过每一张枯瘦的脸庞,“我看见了干裂的河床,枯死的庄稼,饿死的孩童。”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看见了你们跪在田埂上,祈求老天爷下一场雨。” “我看见了你们啃树皮,吃观音土,甚至……易子而食。” 百姓们浑身颤抖,有人已经忍不住哭出声来。 “但老天爷没有回应你们。因为老天爷,从不在乎蝼蚁的死活。” 林神都抬起手,指向远方干枯的大地:“但我在乎!而现在……该结束了。" 话语落下的瞬间林神都缓缓升空,下一秒天空骤然暗了下来,不是乌云遮日,而是林神都周身迸发出耀眼的金光,将夕阳都比了下去。 “吾乃圣主!八卦之离,世界八分之一的主宰!当敕令天地!” 林神都的声音如雷霆炸响,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今日起,此地灼气降,湿气升,阴阳重归平衡!“ 虎符咒的力量在林神都体内奔涌,他缓缓抬起双手,左手炽白如日,右手幽蓝如月。 下一秒阴阳二气如两条巨龙缠绕升空互相交织,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笼罩整片天空。 在虎符咒的力量下,方圆百里的空气突然剧烈波动,干热的风变得湿润,龟裂的土地发出“咔咔“的响声。 最靠近城墙的一片荒地最先发生变化,干硬的土块突然变得松软,细小的裂缝中渗出清亮的水珠。这些水珠迅速汇聚,转眼形成一片小水洼。 “水!是水啊!“一个老农扑倒在地,颤抖的手指蘸了蘸湿润的泥土,放进嘴里,随即老泪纵横。 变化如涟漪般扩散。不远处干涸的河床底部,一道细流突然从裂缝中涌出,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转眼间,断流数月的河流重新流淌,在夕阳下泛着粼粼波光。 更远处,枯死的树木发出“噼啪“的声响。干瘪的树皮下,嫩绿的新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转眼间长成翠绿的枝叶。 城墙缝隙里一株干枯的野草重新挺直茎秆,开出紫色小花。 田埂边的野草疯长,转眼间覆盖了裸露的黄土。 李云涛震惊的望向远方,他看见远处的山峦上升起薄雾,那是久违的湿气在凝聚成云。 乌云如同活物般流动,在林神都意志的引导下形成壮观的漩涡。 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周大柱脸上,他茫然抬头,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已布满乌云,细密的雨丝正轻柔地落下。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春桃松开紧抱女儿的手,任由雨滴打湿脸庞。小草伸出舌头,接住天上的甘霖,咯咯笑起来。 雨越下越大,转瞬间倾盆大雨便笼罩方圆百里。 这不是普通的雨水而蕴含着虎符咒神力的水,在雨水所到之处,龟裂的土地愈合,枯黄的禾苗返青,连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都被一种清新的草木香气取代。 百姓们先是呆立仰着脸任由雨水冲刷,有人开始哭泣,有人大笑,更多人则跪在泥水中,向林神都的方向不断叩首。 林神都站在雨幕中,白衣却滴水不沾,他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虎符咒将阴阳二气完美调和,湿气与灼气达成微妙平衡。 他望着复苏的大地,眼中金光流转,低声道:“今日之后,此地将不再有饥荒。” 百姓们闻言,纷纷跪伏在地,高呼:“圣主万岁!圣主万岁!” 第124章 张献忠 庐州城内,张献忠的临时王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府门外,两列士兵持刀而立,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街道上挤满了被迫前来"欢庆"的百姓,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与这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 "八大王到!"随着一声高喝,府门大开。张献忠身着锦袍大步走出,他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左颊一道刀疤更添几分凶悍。 远处,渐渐显现出两支队伍的轮廓。左边那支打着"艾"字大旗,右边则是"刘"字旗。两支军队整齐划一,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远远望去如同两条钢铁洪流。 而在他们身后,是被绳索串成一串的俘虏,有男有女,个个面如死灰。 "义父!"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左眼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汉子一马当先,冲到张献忠前翻身下马。 此人正是张献忠的四位义子中的艾能奇,他单膝跪地,抱拳道:"孩儿幸不辱命,无为、庐江已尽在掌握!" 几乎同时,四位义子中的刘文秀也赶到。与艾能奇不同,他面容清秀,举止文雅,若非一身戎装,倒像个读书人。 刘文秀也下马行礼,从怀中取出一卷名册:"义父,我军此战共斩首明军七千,收编降卒三万,缴获粮草二十万石。" "好!好!"张献忠拍案叫绝,接过名册随手翻看,"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来人,备酒!今日设宴,犒赏三军!为你们庆功不醉不归!" 锣鼓声顿时响彻云霄,士兵们欢呼雀跃。乡绅们纷纷上前,向两位将军道贺。 "八大王天命所归,这天下迟早是您的!" "明军望风而逃,可见八大王威名远播啊!" "有八大王在,我们这些小民才能安居乐业......" 谄媚之声不绝于耳,张献忠眯着眼享受吹捧。 然而,围观的百姓却异常沉默。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农蹲在墙角,听着这刺耳的欢呼,浑浊的眼中没有一丝喜悦。 老农看着这一幕,眼中只有麻木。他知道,所谓的“犒赏三军”,不过是又一轮的烧杀抢掠。那些俘虏会被充作苦力或军妓,活不过三天。而那些富商们的恭维,也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家产。 老农姓王,家中排行老五,熟悉他的人都喜欢喊他叫王老五。 他原本家住湖北黄州人。但自从半年前,张献忠的军队攻破黄州,强征了村里所有青年入伍,又胁迫剩余百姓随军迁徙。 王老五至今记得那段地狱般的旅程,队伍里每天都有几十人倒下,有的是饿死的,有的是病死的,还有的是被鞭打致死的。尸体像垃圾一样被扔进长江,以至于那段江面"臭不可闻"。 "老哥,你咋不跟着喊两句?”这时旁边一个穿着绸缎的胖子用手肘捅了捅王老五,"八大王打了胜仗,咱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王老五低着头,不敢答话。他余光瞥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穿黑衣的男子,那人看似漫不经心,耳朵却竖得老高, 那人是张大帅的密探,专门监听百姓言论的。 上个月,城东的李铁匠只因说了句"这日子还不如大明呢",就被割了舌头,挂在城墙上示众三天。 前天,卖豆腐的赵寡妇抱怨粮价太高,第二天就被发现漂在护城河里,两只耳朵不翼而飞。 "我……我高兴,高兴。"王老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细如蚊呐。胖子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另一边奉承去了。 王老五松了口气,抬头望向天空,灰蒙蒙的,没有一丝阳光。 他想起老家那片肥沃的田地,想起秋收时金黄的稻浪,想起妻子在世时熬的小米粥……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泡影。同村出来的三十多人,现在活着的就剩他一个了。 “这世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轰隆隆——"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王老五的思绪。 只见一匹快马从南门疾驰而来,骑马之人浑身是血脸上写满了恐慌。 "报——!!!" 那人声嘶力竭地喊着,马还没停稳就滚落在地。他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高台跑去。张献忠眉头一皱,挥手示意乐声停止。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连风声都仿佛凝固了。 "大……大帅……"男人跪在地上,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散发着腐臭味的包裹:"出……出大事了……" "慌什么?说!"张献忠眉头一皱,认出了那男人是自己义子孙可望的亲兵,但为跟随着孙可望远征湖南的亲兵,为何会返回此地? “孙将军……孙将军死了!” 男人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缓缓打开,一颗腐烂的人头滚落在地,虽然面目模糊,但那惊恐的表情和特殊的发髻,仍能辨认出是孙可望。 全场瞬间死寂。张献忠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一把抓起头颅,死死盯着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谁干的?!” 男人咽了口唾沫,声音发抖:“是圣主!他杀了孙将军后就从湖南一路北上,所过之处我们所攻下的领地尽被他所灭!” “圣主?!你说那人叫圣主?!” 听到了这名号张献忠瞪大了眼睛,他这才想起来之前听说崇祯去南下寻的仙人就叫圣主,当时他还派了人去漳州看看这所谓圣主。 “你说我们南边的地方全被他所灭是什么意思?”张献忠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神情狰狞的质问道。 男人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圣主手下的那些鬼影兵团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只需半天时间就能连破我们七座城池!将士们......将士们都被那些鬼影一样的怪物撕成碎片......一个都不剩…… 圣主为了让我提着孙将军的脑袋给您传话特意留我一命,我跟着他们一路北上仅仅不过数天时间,圣主便将湖南湖北两地的我方大军尽数屠灭!” 听着这如同天方夜谭般的话语,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都不敢相信这世上会这样恐怖的力量,而张献忠更是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恐慌:"说!那妖人现在何处?" 男人颤抖的伸出手指着远处的天空:“来了……他已经来了……” 话音未落,南方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王老五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很快,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异常 南边的天际线上,一片诡异的黑暗正在蔓延。那不是乌云,而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不祥的黑暗,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 更可怕的是,那片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隐约可见无数黑影在其中穿梭,时隐时现。 "那……那是什么?"一个乡绅颤抖着问道。 男人突然跪倒在地,喃喃自语:"圣主......是圣主来了......" 第125章 李成栋(上) 徐州城的城门在封闭半月后终于缓缓开启,生锈的铁链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晨曦中,厚重的城门像两片枯叶般被秋风推开,露出城外泥泞的官道。 城外的空气裹挟着自由的味道涌入,引得城内百姓欢呼雀跃。 “城门开了!城门开了!“ 孩童们蹦跳着叫喊,声音在拥挤的人群中此起彼伏。 衣衫褴褛的百姓如潮水般涌向城门,推着独轮车的农夫、挑着担子的小贩、抱着孩子的妇人,所有人都挤作一团。 半个月的封城让粮价飞涨,饿疯了的百姓早已顾不得体面,你推我搡地冲向城外,仿佛那里有救命的粮食。 李定国站在城墙箭楼上,银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脸上没有表情,只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城下涌动的人潮。 “李将军。“徐州总兵李成栋快步走来,铁甲发出沉闷的碰撞声:“这样放百姓离开,岂不是让那朱由检有机会混出去?“ 李定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地平线。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诮:“李总兵是担心崇祯混在人群里溜走,还是担心他活着回京后治你附逆之罪?” 李成栋眼神闪烁,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当、当然怕。在下也是为将军考虑,万一让那昏君跑了……“ “昏君?“李定国突然转身,锐利的目光如刀般刺向李成栋,“李总兵半月前还口称''陛下'',如今改口倒是快。“ 城墙上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李成栋的衣袍猎猎作响,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沉默了半会,李成栋突然大笑起来:“将军说笑了。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大明气数已尽,在下也也要为自己谋条后路。现如今能取得天下的不是闯王就是将军您的义父。闯王那边……嘿嘿,自然不会再收留我李某。” 李定国脸上不可置否,但内心冷笑,这个李成栋是个见风使舵的三姓家奴,先随李自成造反,后降大明,如今又暗中投靠义父张献忠。 如此反复小人,连野狗都不如,至少狗还知道忠于一个主人。若非此刻还需他控制徐州驻军,早该一刀结果了! 这时李成栋眼珠转了转凑近低声道:“李将军,不如……不如就直接宣布崇祯已死?反正这半月城里饿死病死的流民不少,随便找具尸体……“ “李总兵好计谋。不过……“ 李定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李成栋一个趔趄,他话锋一转:“我义父要的是活皇帝,死人可换不来的那些大明忠臣的投降。“ 李定国拍了拍手,两名亲兵立刻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走上城墙。老者满脸血污,却仍挺直腰杆,浑浊的眼中透着不屈。 “王公公!“ 见到此人李成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失声叫道,随即意识到失态,急忙闭嘴,显然他是认出了这位崇祯的贴身太监。 王承恩抬起肿胀的眼皮,冷冷地扫了李成栋一眼:“李总兵好记性,还认得咱家。“ 李定国撇了一眼李成栋:“今早在城南一处破庙里抓到的,这老东西想要去其他县城求援,可惜我们的人都在路上埋伏着……“ 李成栋听了当即大笑一声:“李将军真是有如天助,有这位崇祯最亲近的司礼监大太监在手,不愁那昏君不现身。“ 王承恩抬起头,浑浊的老眼扫过二人,冷哼一声:“杂家劝二位莫要高兴太早,陛下洪福齐天,自有神明庇佑,而某些背信弃义之辈定不得好死!“ 李成栋闻言脸上一黑刚要开口说话,这时候一个亲兵突然匆匆跑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李定国注意到这个墙头草的脸色一变。 “将军,在下有些军务要处理……“李成栋抱拳道,眼神飘忽。 李定国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如刀般锐利,似要剖开李成栋的伪装。直到对方额头渗出冷汗,他才挥了挥手:“总兵请便。“ 当李成栋匆忙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阶梯处,李定国的心腹凑上来低声道:“将军,要不要派人跟着?“ “不必。“李定国摇头,“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李定国不再理会,转而望向城外蜿蜒的官道。 不知为何,他心头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的父母血亲早在他年幼时的灾荒年间就饿死了,如今世上能让他牵挂的,唯有义父张献忠,但…… “义父坐镇大营,有千军万马护卫,怎会有事?“李定国低声自语,却压不下心头那股不安。 “将军说什么?“一旁的亲兵问道。 李定国没有解释,只是深深看了一眼远方。那种不安感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脏。 义父……漳州……那个所谓的“圣主“…… ----------------- 距离徐州城不远处的官道上,一辆破旧的驴车缓缓前行,车轮在泥泞中留下深深的车辙。 良坐在车辕上,手中把玩着那块温润的玉佩。阳光透过玉佩,映出内部细腻的纹理和一丝几不可见的血沁。 “这绝对是皇室之物。“良眯起眼睛,这玉的质地,他在洛阳福王府见过类似的,是专属于皇室的贡品。 良不由回想起在徐州城中打探到的消息,半个月前的一个深夜,有个渔夫看见运河上驶过一支悬挂五爪金龙旗帜的船队,随后徐州境内便开始戒严封城。 车厢内,满穗正为“朱五“更换腿上的伤药。半个月的东躲西藏让这位自称商人的男子憔悴不堪,但那种与生俱来的威严却始终无法掩饰。 “朱先生忍着点。“满穗熟练地撕开被血浸透的布条,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她从小包袱中取出珍藏的药粉,轻轻撒在伤口上。 朱五紧咬牙关,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却硬是没发出一声呻吟。 朱五看着在场的两人,心中百感交集。曾几何时,他坐在金銮殿上,对这样的平民生死予夺;如今却要靠他们才能苟活。 “多谢姑娘,若非你们二人相助恐怕我早已经被那李定国抓去。“崇祯声音嘶哑。 满穗抬头对他笑了笑,深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如同清澈的湖水:“朱先生客气了。您给的玉佩,够我们吃一辈子了。“ 车厢外,良将玉佩收入怀中,眼神变得锐利。他早就怀疑这个“朱五“的身份,那举手投足间的气度,那不经意流露的威严,还有谈及天下大势时的见解,绝非寻常商贾所能有。 可惜这半月内朱五一直没有对他们袒露真实身份,问他也是支支吾吾的打混过去。 “与皇帝有关吗?“良低声自语,脑海中闪过那个雨夜在巷子里撞见“朱五“时的情景。当时李定国近在咫尺,而这个男人眼中闪过的不只是恐惧,还有一种君王被冒犯的愤怒。 驴车转过一个山坳,远良回头看了眼车厢,正好对上满穗探询的目光。少女对他眨了眨眼,手指悄悄在脖子上一划,做了个“别说破“的手势。 良心中一凛,原来满穗也早看出了端倪。他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总是比他机灵。 “前面有茶摊,歇歇脚吧。“良高声说道,同时用眼神警告满穗保持警惕。无论这个“朱五“是谁,带着他都如同揣着一块烧红的炭,随时可能引火烧身。 第126章 李成栋(下) 李成栋离开城墙后,迅速穿过几条小巷,确认无人跟踪后,才闪身进入一处偏僻的宅院。 院内寂静无声,只有几名身着便装的精壮汉子守在暗处,眼神锐利如鹰。他刚踏入内室,便见一人背对着他,身披暗色斗篷,腰间悬着一柄镶金弯刀。 “阿济格贝勒。”李成栋低声行礼,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谄媚。 那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容,他上下打量了李成栋一眼,淡淡道:“李总兵,事情办得如何?” 李成栋额头渗出细汗,连忙说道:“回贝勒爷,李定国已经下令开城放百姓离开,崇祯极有可能混在其中。” 阿济格眼中寒光一闪:“你确定?” “末将亲眼所见,李定国虽抓了王承恩,但崇祯本人仍未落网。而且……” 李成栋点头,压低声音道:“末将已经派人暗中盯着可疑之人,若有崇祯的踪迹,必能第一时间发现。” 阿济格闻言冷笑一声:“张献忠的人真是靠不住,竟让煮熟的鸭子飞了。那个叫李定国小将也是妇人之仁,若是我就算将全城百姓尽数屠灭也要将那崇祯皇帝找出来!“ 阿济格原本的计划,是等李定国抓到崇祯后,再在众目睽睽之下截杀崇祯,将皇帝之死嫁祸给李定国。如此一来,既能除掉崇祯,又能让张献忠背上弑君的恶名,满清便可坐收渔利。 可没想到李定国如此飞舞,找了半个月也没抓到那明朝皇帝,加在上如今李定国竟放开了城门,之后计划全被打乱。 李成栋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阿济格,试探道:“王爷,崇祯若真逃出徐州,必往南方走。我们是否要沿途设伏?“ 阿济格眯起眼睛:“皇上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徐州地界!“ 李成栋点头:“末将明白。徐州附近的水陆要道,我都已派人盯着,只要发现可疑之人,立刻拿下。“ 阿济格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李总兵,识时务者为俊杰!什么张献忠、李自成,终究是草寇之流,哪比得上我大清的铁骑? 只要你能助我擒杀崇祯,待我大清入主中原,你便是开国功臣。日后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李成栋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多谢王爷栽培!“ 阿济格沉吟片刻,又道:“对了,李定国那边,你可有把握?“ 李成栋眼中闪过一丝阴险:“此人虽勇猛,但终究年轻气盛,对张献忠忠心耿耿。不过……若有机会,末将不介意送他一程。“ 阿济格哈哈大笑:“好!李总兵果然是个明白人!“ 两人又低声商议片刻,李成栋才悄然离开。 待李成栋离开后,阿济格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李成栋这种人,能用,但不能信。 李成栋原本就与满清有些联系,早在阿济格潜入徐州时,他就主动投靠示好。 但让阿济格没想到的是,此人竟同时与张献忠的人勾连,显然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若非如今在大明境内,他们孤军深入,除了依靠李成栋别无选择,他早就将这人一刀枭首了! 阿济格对身旁的亲信低声道:“盯紧他,若他敢耍花样,直接除掉。“ 与此同时,李成栋走出隐蔽处,心中也在盘算:“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张献忠虽势大,但终究是流寇出身,难成气候。而满清兵强马壮,皇太极更是雄才大略,若自己能助他们擒杀崇祯,日后必能得个富贵前程。” “不过,满清虽强,但终究是异族,若事情有变,我还能再投李定国……“ “天下大势已变,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呢……“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徐州城外的官道上,茶馆的茅草棚下,三碗粗茶冒着热气。良盯着茶水中漂浮的茶梗,抿了一口,苦涩的滋味让他皱了皱眉,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对面低头喝茶的满穗。 “刚才你那手势是什么意思?“良压低声音问道,手指悄悄模仿满穗那个“别说破“的动作。 满穗抬起眼帘,眼角余光扫过坐在对面的“朱五“,那位自称商人的男子正专注地听着邻桌几个脚夫高谈阔论,谈论着“皇帝老儿“如何如何的。 “既然朱先生不想透露身份,我就装糊涂呗。“满穗用茶碗挡住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毕竟他是……那位……许多话本小说里不是写了?知道得太多会掉脑袋的,我可是怕杀头的。“ 说着她俏皮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睛却弯成了月牙。 良苦笑一声,他做过人牙子勾当,送过“小羊“,但没想到如今竟要当一回送“真龙“的人牙子。这要是传出去,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良爷我也想去漳州看看神仙。“满穗突然说道,眼睛亮晶晶的:“想看看那位''圣主''到底是什么模样。“ 良皱眉,手指在桌下悄悄指了指崇祯:“带着这位爷,一路上危险重重,能不能活着到漳州都难说。“ 满穗眯起眼睛低声轻笑道:“良爷你实在是太老实,我们未必真要送这位到漳州。以朱先生的……身份,只要到了其他大城,自然会有人来保护,到时候我们拿了钱财,甩掉麻烦,就能轻轻松松去漳州了。“ 良闻言挑了挑眉头,似乎对这个计划很是心动。 崇祯的耳朵动了动,虽然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朱先生“三个字还是飘进了他的耳朵。他假装没听见,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碗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邻桌的脚夫正大声嘲笑“皇帝老儿“连自己的江山都快保不住,他强忍着没有回头。 这时茶馆外突然骚动起来。满穗最先反应过来,像只警觉的小鹿般直起身子:“出什么事了?“ 三人随着人群涌到官道旁,只见一队官兵押送着一辆囚车缓缓驶来。囚车木栏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被铁链锁住双手,褴褛的衣衫上满是血污,但脊背却挺得笔直。 而崇祯看见老者的一瞬间,忍不住瞳孔紧缩,此人正是从小伺候自己的贴身太监,王承恩! 第127章 万岁爷 官兵的吆喝声由远及近,囚车的木轮在泥泞的官道上发出吱呀的呻吟。良眯起眼睛,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 满穗敏锐地察觉到身旁“朱五“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你们大伙都看好了,这就是通敌卖国的反贼!“为首的官兵用刀鞘敲打着囚车栏杆,声音洪亮:“此人勾结流寇,意图谋反,罪该万死!“ 囚车里的老者猛然抬起头,花白的头发沾满血污,却掩不住眼中的坚毅。他张开嘴刚想要说话:“胡说!杂家对皇上忠心……“ “闭嘴!” “啪!“一记刀鞘重重砸在王承恩脸上,几颗牙齿掉落在囚车底板上。老太监闷哼一声,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却硬是没再吭声。 崇祯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胸口剧烈起伏,理智与情感在脑海中激烈交锋。 “朱先生。“满穗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声音轻若蚊蝇,“您的茶要凉了。” 良也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壮实的身躯挡在朱五与官兵之间。 崇祯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发现满穗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这位老丈......“满穗凑近崇祯耳边,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面白无须,声音尖细,手上还有拂尘留下的茧子。是宫里的人吧?“ 良闻言,锐利的目光立刻扫向王承恩的双手。 果然,那双手虽然布满伤痕,却保养得宜,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虎口处有明显的拂尘磨出的老茧,这正是长年伺候主子的太监才有的特征。 官兵继续高声宣布:“奉李总兵令,午时三刻在刑场处斩此贼!有敢为其收尸者,同罪论处!“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嘈杂的议论。有老者摇头叹息,有孩童好奇张望,更多人则是麻木地看热闹。乱世之中,这样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 “朱先生,我们走吧。“良低声道,手上力道加重,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崇祯拉回茶摊。 崇祯踉跄着坐下,脸色惨白如纸。茶碗在他手中颤抖,茶水洒了一桌。他的目光仍死死盯着远去的囚车,直到它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官道尽头。 “那是……你的人?“看着崇祯这幅模样良试探性地问道。 崇祯没有回答,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王承恩服侍他二十余载从他还是信王时就跟随左右,可以说是从小看着他长大,在他最孤独的童年时光里,是这个老太监偷偷给他带宫外的糖人,在他被严厉的师傅责罚后轻声安慰。 如今王承恩却因为保护他而落入敌手,受尽屈辱,而他却只能像个懦夫一样躲在人群中…… “两位,走吧。“崇祯突然站起身,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他不敢看良探究的眼神:“现在自身难保,不该连累你们。“ 满穗惊讶地抬头,良却坐着没动,目光在崇祯紧绷的下颌线和囚车之间来回扫视。 “朱先生……“满穗刚想说什么,良抬手制止了她。 崇祯转身背对囚车方向,肩膀微微发抖:“一个将死之人,不值得冒险。“ 他说得极慢,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况且如今我们现在自身难保,哪有余力去管他人。“ 茶摊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几个闲汉还在议论“反贼“的下场,兵正在向围观百姓宣读罪状,唾沫横飞,而崇祯强迫自己不去听那些话。 良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深深看了崇祯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人心。 片刻后,良突然咧嘴一笑:"可能还有机会。" 崇祯愕然抬头。良已经站起身,从怀中掏出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在手中掂了掂:"谁让这东西这么值钱呢。" "穗丫头,带朱先生先走。"良解下玉佩递给少女,"找个安全地方等我。" 满穗接过玉佩,手指轻抚过上面的纹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平静。她熟练地将玉佩挂在腰间,朝良点点头:"小心。" 崇祯想说什么,却被良抬手制止:"我观察过了,李定国肯定设了陷阱,但我猜不透他的路数。" "不过救人要紧,我有把握脱身。" 那一刻,崇祯在良身上看到了自己从未拥有过的某种品质,那种不计后果的侠义,那种为陌生人两肋插刀的勇气。 作为皇帝,他永远在权衡利弊;而眼前这个平民,却能为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赴险。 满穗拽了拽崇祯的衣袖:"朱先生,我们该走了。" 崇祯最后看了良一眼,千言万语化作一个深深的点头。他跟着满穗钻进小巷,腿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但比起心中的痛苦,这根本不算什么。 ----------------- 午时的阳光毒辣辣地照在刑场上,王承恩被绑在木桩上,满脸血污却神色平静。 良蹲在刑场边缘的一棵老槐树上,茂密的枝叶完美隐藏了他的身影。他数了数,确实只有四名官兵,而且看起来松懈得很,时不时交头接耳说笑。 周围他也探测过一遍可以确定没有埋伏和可疑的人,良虽然知道李定国这么做肯定是想引诱他们的陷阱,但他究竟想用什么方法,良暂时猜不到。 不过现在救人要紧,不管李定国有什么计划,他都有把握救人后逃脱。 “……即刻处斩!“ 随着一声令下,刽子手举起鬼头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良从树上一跃而下,同时掷出三枚铜钱。 “嗖!嗖!嗖!“ 铜钱精准地击中三名官兵的咽喉,他们捂着脖子倒下时,良已经冲到刽子手面前,一记手刀劈在他持刀的手腕上。鬼头刀“咣当“落地,刽子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良一个肘击打晕过去。 刑场顿时大乱,百姓四散奔逃。 良迅速割断王承恩的绳索,拽出虚弱的王承恩,低声道:“跟我走!有人要见你。“ “壮士是……“王承恩浑浊的老眼不住打量这个蒙面人。 “别问!“良冷喝一声,随即警惕地环顾四周、 王承恩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陌生的救命恩人,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救他,但求生的本能让他跟着良飞快逃离刑场。 两人七拐八绕,确认没有追兵后,沿着满穗留下的记号穿过一片树林后终于来到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庙门半塌,阳光透过残破的屋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而此刻满穗背对着庙门站在那里,阳光照在她身上,腰间的玉佩在光线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王承恩一看到那玉佩,整个人如遭雷击。那是崇祯最珍爱的玉佩,从不离身,如今却挂在这个陌生少女腰间…… 他尊敬的陛下,尊贵的大明皇帝恐怕已经…… “万岁爷啊!“王承恩突然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老奴……老奴来迟了……“ 满穗被王承恩的突然行大礼的动作吓了一跳,指了指自己疑惑的说道:“万穗爷?你是在喊我吗?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呜呜……万岁爷啊……老奴该死啊……” 王承恩闻言哭得更伤心了,额头抵着地面不住颤抖。 “王伴伴……“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庙内传出。 王承恩猛地抬头,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缓步走出。 第128章 变化 黎明时分,王老五睁开眼睛时,外面天刚蒙蒙亮,他躺在稻草铺就的床板上,一时间分不清今夕何夕。 屋外传来规律的“咔嗒“声,像是某种金属器械在石板上敲击的声响。 “又抓人了?“ 听见这声音王老五,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粗糙的手指抓紧了身上单薄的麻布,但突然又想去了什么随即放松下来。 自从半年前被张献忠的军队裹挟至此,每个黎明时分都会被类似的声响惊醒。 这声音,是士兵的踏在青石板上,挨家挨户搜刮粮食的声音,对于他们来说催命的铃声一样。 但今天的声音有些不同,没有哭喊,没有鞭打声,更没有血肉被利刃划开的闷响。 只有那种奇怪的、有节奏的“咔嗒“声,像是无数个铁匠同时敲打着铁砧。 王老五拖着酸痛的身体挪到窗前,推开一条缝隙,晨雾中,几个高大的黑影正在街道上移动。 他眯起昏花的老眼,终于看清了,那是三个通体漆黑的人形怪物,足足有七尺高,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鬼影兵团……“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天看见这这些诡异的东西,但是王老五还是忍不住腿肚子开始打颤,毕竟鬼影兵团模样实在是太诡异了,好似地府阴兵一般。 这时候,一阵孩童的笑声突然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王爷爷早啊!“ 隔壁李家的半大小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还拿着半个窝头:“您看,我给影卫大人带了早饭!“ 王老五张了张嘴还来不及阻止,孩子已经跑到一个黑影面前,踮起脚把窝头往刺刃兵团手里塞。 黑影低头看着身下的这个小不点,居然真的伸出利爪般手接过窝头,但只是拿到面前看了看,就放回孩子手中。 “哎呀,又失败了。“孩子也不气馁,拿起窝窝头啃了一口:“影卫大人不用吃饭,真好。“ 王老五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半个月前,同样是这个孩子,因为偷了张献忠士兵半个馒头被吊在城门口抽了二十鞭子。那时候的“兵大人“可不像现在这些黑影这般……讲规矩。 过了一会又来几个半大小子,这几个小子甚至甚至更胆大围着鬼影兵打转,好奇地戳弄那些黑影构成的躯体。 鬼影兵团们既不恼怒也不躲避,只是继续着重建工作,偶尔发出几声低沉的咕噜,像是某种回应。 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百姓们走出家门,脸上带着王老五多年未见的轻松神情。 王老五吃了早饭后也准备出门上工,他走到街上见到几个鬼影兵团的士兵正在修复被战火摧毁的房屋。 几个长的怪异的异行团士兵没有使用工具,黑色的肢体直接捆住砖石木料搬运着这些物料交给一旁家政技能点满的忍者团。 在忍者团的巧手下,破损的墙壁就以肉眼可见速度被砌好。 旁边一个老婆婆颤巍巍地端来一碗水,放在正在施工的黑影旁边。 “它们不喝水的,张姐。“王老五忍不住提醒。 “我知道,“老婆婆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可它们救了俺孙子……那天要不是影卫大人挡了那一刀...“ 王老五点点头,继续往城中心走去。路过城墙时,他不由自主地抬头,在那里挂着几具干瘪的尸体,在晨风中轻轻摇晃。 最中间那个,就是曾经让整个湖广闻风丧胆的八大王张献忠。 三天前还不可一世的魔王,现在就像条风干的咸鱼,旁边是他那几个最残暴的部将:喜欢活剥人皮的“剥皮李“,专吃小孩心肝的“食心鬼“,还有那个把孕妇开膛破肚取乐的变态军师…… 每具尸体的脖子上都挂着一块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他们的罪行。 “屠杀平民“、“强征民女“、“活烹婴儿“…… 王老五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喉咙渐渐发紧。他想起了老家黄州,想起了被投入长江的妻子和女儿,想起了那些被串在木桩上风干的乡亲们。 这些恶魔死了,死得好! 王老五不由内心欢呼,他转身看向挂在另一侧的尸体。 那不是张献忠的人,而是本县的师爷、税吏,甚至还有几个平日里横行乡里的财主。 “都死了……“王老五喃喃道,“圣主大人说''大恶者死,小恶者罚'',真是一个都没漏啊……“ 他想起昨天在菜市口看到的场景,县太爷被吊在旗杆上,浑身爬满了蚂蚁,不是要他的命,而是罚他三天三夜不能吃喝。 因为他虽然没亲手杀人,却纵容小吏盘剥百姓,中饱私囊。 转过街角,王老五看到一群人围在新建的圣主祠前。 说是祠堂,其实就是个简易的草棚,里面供着一尊粗糙的木雕神像。 那是一个白衣飘飘的年轻人形象,正是圣主的模样。 虽然庙宇简陋,但香火之旺,连城附近最大最出名的寺庙都比不上。 “王大爷!快来上柱香!“同街的赵寡妇招呼他:“圣主大人显灵了!我家分到了两亩地!“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真的分地了?“ “我家昨天也领了地契!“ “听说圣主大人用法力让地里直接长出庄稼……“ 王老五接过三炷香,恭恭敬敬地插在香炉里。袅袅青烟中,他恍惚又看到三天前那个白昼,那个白衣胜雪的年轻人踏空而来,举手投足间,张献忠的千军万马灰飞烟灭…… “圣主保佑……“王老五跪下来,额头抵着冰冷的石板。他不懂什么“共产主义“,也不明白“大同世界“,但他知道自从圣主降临后,这世道不一样了。 虽然圣主降临才几天,那些“分田地““免赋税“的好处还没完全显现,但他已经感受到了不同。 人们走路时挺直了腰杆,眼睛里有了光彩,连说话的声音都比以前响亮了。 这种变化说不清道不明,但王老五知道,这叫希望。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到了傍晚,王老五慢悠悠的向家走着。 “王大爷,来,快来尝尝我刚煮的粥。” 路过隔壁李家时,李家的媳妇端着一碗喷喷的粟米粥热情的喊着,而用的米正是昨天鬼影兵团挨家挨户发的。 王老五没有拒绝端起碗,热腾腾的蒸汽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想起圣主降临那日说过的话: “从今日起,你们不必再跪着活。“ 碗里的粥很烫,但王老五喝得一滴不剩。 ———————— 王老五还在街道上感慨着新生活的变化,而城墙高处,两道身影正静静俯瞰着这座逐渐复苏的城池。 林神都一袭白衣,负手而立,眼眸深邃如渊,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因果。微风拂过,他的衣袂轻轻飘动,却给人一种无法撼动的威严感。 李云涛站在他身旁,望着街道上忙碌的百姓、巡逻的鬼影兵团,以及远处正在重建的房屋,不禁感叹道: "圣主大人,短短几日,这里竟已焕然一新。百姓们不再畏惧,反而对未来充满希望……这在乱世之中,简直难以想象。" 林神都神色平静,淡淡道: "张献忠虽灭,但天下不止一个张献忠。我每灭一处暴政,都会留下管控,否则,前脚刚走,后脚便会有新的恶人崛起。" 李云涛点头,若有所思:"所以,圣主大人在每个地方都会选一个合适的人,暂时接管治理?" 林神都每灭掉一个像张献忠这样的割据势力,并不会直接抽身离去。他会留下部分鬼影兵团维持秩序,同时挑选当地有才能且心怀百姓的人,暂时赋予他们一部分鬼影兵团的控制权,让他们代为治理。 这些被选中的人,或许是原本的清廉小吏,或许是民间声望颇高的乡绅,甚至可能是曾经被压迫的读书人。 他们并非正式的官员,但林神都会通过鬼影兵团监督他们的所作所为。 若他们治理得当,百姓安居乐业,那么他们可以继续执掌权力;若他们贪腐欺民,鬼影兵团会立刻剥夺他们的权柄,甚至施以惩戒。 这种方式,既保证了地方不会因权力真空而再度陷入混乱,又避免了林神都自己陷入繁琐的政务之中。 而现在,张献忠的势力已被彻底肃清,湖广一带的秩序正在恢复。林神都的下一个目标,便是北方的崇祯皇帝。 "张献忠之事已了。"林神都收回目光,转身道,"接下来,该去见崇祯了。" 第129章 追逐 徐州的城外的一处临时搭建的军营内,李定国正在此处。 “报——!“一名亲兵急匆匆跑来,单膝跪地,“将军,刑场那边出事了!王承恩被人劫走了!“ 李定国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什么人干的?“ “一个蒙面人,身手极为了得。“亲兵喘着粗气描述道,“三枚铜钱就放倒了我们三个弟兄,一招就打晕了刽子手。“ 李定国闻言,眼中突然迸发出兴奋的光芒。他一把抓住亲兵的肩膀:“那人是不是身法迅猛,手法干净利落,一击毙命?“ 亲兵连连点头:“正是!那人动作快得看不清,就像......就像一阵风!“ “哈哈哈!果然是他!良!“ 李定国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但在兴奋的同时他也不由疑惑起来。 “良……你明明是李自成的人,为何会和崇祯搅在一起?难道李自成也对崇祯有所图谋?但既然崇祯以落入你之手,那又为何要冒险来救这老太监?” 想到这里李定国握紧拳头,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若李自成也对崇祯有所图谋,那局势就更加复杂了。 “不管如何,崇祯必须落入我手中!”李定国咬牙暗自想到。 随即,他转身看向身后的亲卫:“去,把那几头猎犬牵过来!“ 亲卫领命而去,不多时便牵着三条体型硕大的猎犬回来。这些猎犬毛色漆黑,眼中泛着凶光,脖子上戴着镶有尖刺的项圈。 李定国蹲下身,抚摸着其中一条猎犬的头颅,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还记得那个老太监身上的味道吗?“ 李定国早在王承恩被押送前,就命人在他身上撒了一种特殊的药粉。 这种药粉来自西域,无色无味,常人根本无法察觉,但对于嗅觉敏锐的猎犬来说,却如同黑夜中的明灯。 最麻烦的是,这种药粉的味道极难去除,哪怕王承恩换掉全身衣服、甚至洗浴,药粉的气味仍会残留数天之久。 猎犬拱了拱李定国的手掌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随即低头在地上嗅探起来。 猎犬很快锁定了方向,低吼一声,朝着城外奔去。 “很好。“李定国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次,我们要追的可不止一只猎物。“ 李定国转向亲兵命令道:“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准备追击。“ 亲兵犹豫了一下:“将军,要不要通知李成栋?让他派兵协助......“ 李定国本想拒绝,他根本不屑与李成栋这等三姓家奴为伍,但转念一想,有良这样的高手在,多一份力量总是好的。 李定国点点头朝亲兵道:“去吧,告诉李成栋,就说发现崇祯踪迹,让他派精兵协助围捕。“ 亲兵领命而去,李定国则带着猎犬,沿着王承恩被劫走的方向追去。 ————————— 徐州总兵府内,李成栋原本正在府中饮酒,听到李定国的传令,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他立刻独自一人来到之前那个小院中。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阿济格那张冷峻的面容出现在大厅中。他坐在椅子上身披暗色斗篷,腰间悬着一柄镶金弯刀,眼中闪烁着野性的光芒。 “贝勒爷!好消息!“李成栋压低声音,难掩兴奋:“李定国发现了崇祯的踪迹,正带兵追捕!“ 阿济格闻言瞪大了眼睛问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李成栋凑近点头道:“听说李定国用了一种叫''千里香''的西域药粉,那几条猎犬闻过王承恩身上的药味,现在正循着气味追踪。 同时,他怀疑崇祯身边有个高手保护,以防万一所以才需要增援。“ 阿济格眼中精光暴射,兴奋的站了起来狞笑道:“好一个李定国,倒有几分本事我倒小看他了。“ “好!好得很啊!“ 阿济格大笑一声,转身对院内低声道:“来人!集结人手,立刻出发!“ 李成栋有些犹豫:“贝勒爷,我们是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阿济格冷冷道:“让李定国去追,我们在他们找到崇祯时出手!“ 李成栋恍然大悟:“贝勒爷高明!等李定国抓到崇祯,我们再半路截杀,嫁祸给他!“ 阿济格拍了拍李成栋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李总兵,记住,崇祯必须死!活着的皇帝对我们没用,死了的崇祯才能让明朝彻底大乱。“ 李成栋谄媚地点头:“贝勒爷英明!属下这就去安排。“ 阿济格望着李成栋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等事成之后,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他。 ----------------- 破败的山神庙内,王承恩颤抖着抬起头,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从阴影中走出的男子。当他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容时,浑浊的双眼瞪得滚圆,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万……万岁爷?!真……真是您?!”王承恩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他踉跄着扑上前,重重跪倒在崇祯面前,额头“咚”地一声磕在地上:“老奴该死!老奴护驾不力,让陛下受此大难啊!” “王伴伴,快起来!是朕连累了你……” 崇祯眼眶发红,一把扶住王承恩的肩膀,他的声音哽咽,手指紧紧攥住王承恩破旧的衣袖,仿佛抓住了最后的依靠。 王承恩却不肯起身,颤抖着抓住崇祯的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位他从小伺候到大的主子。 崇祯原本白皙的脸庞如今布满风霜,龙袍早已换成粗布衣衫,但那双眼睛里的坚毅却丝毫未减。 王承恩的泪水砸在崇祯手背上,他哽咽道:“陛下瘦了……这一路,您受苦了……” 崇祯摇摇头,强压下翻涌的情绪,他看向王承恩满身的伤痕,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朕无事。倒是你……是朕对不住你们。” 一旁的良和满穗默默退到庙门旁,将空间留给这对主仆。满穗轻轻拽了拽良的袖子,低声道:“良爷,他们真是……我们可是救了皇帝诶!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能写进话本里?” 良点点头,目光复杂。他早猜到“朱五”身份不凡,却没想到竟是当今天子。想到自己曾对崇祯冷言相向,甚至打算半路丢下他,良的嘴角不由抽了抽,不知道这位陛下会不会秋后算账。 王承恩抿了抿嘴颤抖的手想触碰皇帝的脸又不敢,最后只是死死攥住自己的衣角,他的目光落在崇祯右腿渗血的绷带上,突然转身对着良和满穗连连叩首:“二位恩公大德!老奴来世做牛做马......“ “行了,要谢就谢那块玉佩。“ 良抱臂靠在褪色的神像旁,冷眼旁观这场主仆相认的戏码,他的目光扫过崇祯紧绷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没想到我良某人这辈子还能当一回''护龙卫''。“ 良刚说完这话就后悔了,自己这张嘴这么这么欠啊,刚才还担心会不会被秋后算账,现在还这么嘴欠。 就在这个时候,庙外隐约传来一阵狗吠声,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第130章 李定国 庙外隐约传来一阵狗吠声,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不好!”良脸色骤变,一把拉住满穗的手腕:“有人追来了!” 崇祯和王承恩也听到了动静,主仆二人同时抬头。王承恩挣扎着站起身,挡在崇祯面前:“陛下快走!老奴断后!” 崇祯却一把按住他,转头看向良,眼中竟带着一丝恳求:“壮士,王伴伴伤势太重,能否……” 良咬了咬牙,没有回答,而是快步走到庙门旁,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向外望去。 只见庙外的空地上,一队精锐士兵已呈扇形包围过来,为首的是一名身着银甲的年轻将领。 那人面容冷峻,眉宇间透着凌厉的杀气,正是李定国!他身旁还站着徐州总兵李成栋,正谄媚地指着山神庙说着什么。 李定国抬手一挥,士兵们立刻停下脚步,无声地举起弓箭,对准了庙门。整个过程中,只有猎犬的低吼和甲胄摩擦的轻微声响,压迫感如山般倾泻而来。 良的背脊瞬间绷紧,冷汗浸透了衣衫。他缓缓退回庙内,声音低沉:“是李定国,他带兵来了至少一百多号人,我们被包围了!” 满穗闻言,小脸一白,下意识抓住了良的胳膊。崇祯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王承恩更是面如死灰。 “哈哈哈!”庙外突然传来李定国清朗的笑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刺耳:“良兄,许久不见,何必躲躲藏藏?出来叙叙旧如何?” 良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没想到李定国竟认出了他! 满穗紧张地攥紧良的衣袖:“良爷,现在怎么办?” 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深吸一口气,突然提高声音对外喊道:“李定国!你我之间的恩怨,与旁人无关!放他们走,我留下!” 庙外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李定国意味深长的回应:“良兄还是这般侠义心肠。可惜啊,今日我要的可不是你。”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崇祯陛下,您还要躲到何时?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这些救您的人因您而死吗?” 崇祯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抬脚就要往外走。王承恩死死拽住他的衣袖,老泪纵横:“陛下不可啊!” 这个时候良突然伸手拦住了崇祯:“别去,他们现在想抓就是你!现在你就是我们的护身符。要是你被擒了,我们也难逃一死!” 崇祯闻言愣了一下,但下一秒,庙外突然传来李定国的厉喝:“哼!还出来?给我放箭!” 刹那间,箭雨呼啸而至,穿透破败的庙门,钉入地面和墙壁,庙内的众人大惊连忙躲到一旁。 李定国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刚才只是警告,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要是再拖延下去我就不客气了!” 良知道再躲下去只会被乱箭射死,他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崇祯、王承恩和满穗,低声道:“没别的办法了,跟我出去。” 满穗紧张地拉住他的袖子:“良爷!” 良摇摇头说道:“放心,他不会立刻动手。” 崇祯神色凝重,王承恩搀扶着他,而满穗则紧紧跟在良身后,眼中虽有紧张,却并无惧色。 四人缓步走出山神庙,刺眼的阳光让他们微微眯起眼。 李定国站在最前方,身后是无数精锐士兵,弓箭手蓄势待发,猎犬低伏着身子,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鸣。 见庙门打开,李定国的目光灼灼的盯着走在最前面的良,自从当日在战场上被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单枪匹马的打败后,他就记住了良,日思夜想着一雪前耻。 想到这里李定国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良兄,别来无恙啊。当日一别,小弟可是日夜惦记着再讨教几招呢!” 良冷冷看着他,没有回答。 李定国也不在意,视线越过良,落在崇祯身上,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甚至微微拱手,语气竟带着几分客气:“陛下,久违了。我义父听闻您南下,特意嘱咐我请您回去做客。” 崇祯冷冷地看着他,并未因他的“礼数”而缓和神色:“张献忠请朕?呵,朕倒是好奇,他准备用什么礼数招待朕?” 李定国不以为忤,依旧笑道:“自然是上宾之礼。我义父虽出身草莽,但对陛下这样的真龙天子,还是敬重的。” 崇祯冷哼一声:“张献忠倒是客气。” 李定国轻笑一身,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神色尴尬的李成栋,似笑非笑:“李总兵,不跟陛下打个招呼?” 李成栋额头渗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朝崇祯拱了拱手:“陛……陛下……” 崇祯冷冷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李成栋,朕记得你曾在大殿上信誓旦旦地说要誓死效忠大明,怎么,如今改换门庭了?” 李成栋脸色一僵,随即干笑两声,拱手道:“陛下,这世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明气数已尽,臣也是为了活路……” 崇祯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李定国重新看向良,表情似笑非笑的说道:“良兄,我很好奇,李自成派你来接触陛下,是想做什么?难道他也想‘请’陛下回去?” 崇祯和王承恩闻言,猛地转头看向良,眼中满是震惊,他们没想到,这个救了自己的‘侠士’,竟曾是反贼李自成的人! 闻言良脸色不变,依旧面无表情,淡淡道:“我已经脱离闯军很久了,现在只是个普通百姓。” 李定国挑眉:“哦?那你为何要救陛下?莫非是……另有所图?” 良瞥了一眼满穗,又看向崇祯,语气平静:“看不过眼罢了。” “好一个‘看不过眼’!良兄,你这性子,倒是比当年更对我胃口了。” 李定国大笑,当即他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招揽之意:“既然你已经离开李自成,不如来我这边如何?义父求贤若渴,以你的本事,必能得重用。” 听闻李定国的这番话良沉默了一会,他听得出李定国声音中的真心实意,后者是真的想招揽自己。 但,良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冷笑:“跟着张献忠杀人放火,劫掠百姓?” 李定国摇头,意味深长道:“乱世之中,成王败寇。李自成也好,我义父也罢,谁不是踩着尸骨往上爬?良兄,你当年不也做过同样的事?” 良沉默片刻,缓缓道:“正因做过,所以不想再做了。” 李定国盯着他,忽然叹了口气,但很快又恢复从容:“可惜了。” 他缓缓抬起手,周围的士兵立刻举起长矛,弓弩手拉满弓弦,肃杀之气瞬间弥漫。 “良兄,我敬你是条汉子,只要你让开,我可以放你和那个小姑娘离开。” 李定国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但陛下,我必须带走。” 满穗紧张地抓住良的袖子,良却一动不动:“我要是不让呢?” 李定国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请良兄和陛下一起‘做客’了。” 第131章 逃 “全部拿下!“ 随着李定国一声令下周围的士兵立刻收紧包围圈,长矛如林,寒光闪烁。 良的瞳孔骤然收缩,握刀的手微微发紧,他快速扫视四周心中迅速盘算。 密不透风的包围圈,至少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还有李定国这个劲敌。 逃?根本不可能。对方兵力太多,就算他能杀出重围,满穗、崇祯和王承恩也绝对跑不掉。 良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该死……只能赌一把了。现在唯一的生机,就是劫持李定国! 但……李定国不是弱者。 良曾和他交过手,知道他的实力。即便自己全力出手,胜负也只在五五之间,更何况现在对方人多势众? “必须一击必杀!” 良的目光锁定在李定国身上。这个银甲小将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良悄悄向身后的满穗打了个手势 满穗的瞳孔微微放大立即会意,她装作害怕的样子悄悄挪动脚步,拉着王承恩退到崇祯身后。 她知道,李定国要的是活捉崇祯,绝不敢放箭,只要躲在崇祯背后,就能暂时安全。 李定国注意到了良的小动作,但他只是冷笑一声,毫不在意:“良兄,你当真要为了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人拼命?” 良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压低身形,刀锋斜指地面,眼神如狼般锁定李定国。 “李将军。“ 这时崇祯突然开口,声音沉稳得不像身处险境:“张献忠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愿做这等乱臣贼子?不如归顺于我大明,朕定当封你为大将军。“ 李定国大笑:“陛下说笑了,我义父……“他的话戛然而止。 “铮——!“良的刀出鞘了。 这一刀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只见寒光闪过,最前排两名士兵的咽喉同时喷出血箭。 良的身影如鬼魅般穿过血雾,刀锋直取李定国心口!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良的眼中只剩下李定国的咽喉,他的肌肉记忆完美复现了当年在战场上斩杀敌将的致命一击。 刀锋破空的尖啸声中,良甚至能看到李定国瞳孔中倒映的自己……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得手了! 但…… “当!!!“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山林。 李定国不知何时已抽出长枪,枪杆精准格挡住良的致命一击。更可怕的是,这个银甲将军竟然在笑…… 不是冷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狂热的笑容! “良兄!这才像话!“李定国的声音因兴奋而颤抖:“让我看看你这几年长进了多少!“ 枪出如龙! 良的瞳孔骤缩,三年前他与李定国交手时,这个年轻人的枪法还带着生涩。而现在,每一枪都如毒蛇吐信,快准狠辣到令人窒息。 “嗤——“枪尖擦过良的脸颊,带出一串血珠。良狼狈地翻滚躲避,心中骇然。该死……他比当年强了至少三成! 第二枪接踵而至,直取良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良用刀身格挡,却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虎口开裂。 “良兄,你退步了。“李定国惋惜地摇头,手上攻势却愈发凌厉,“加入我吧,这样的身手埋没在乱世太可惜了。“ 良没有回答,只是再次出刀。 见此李定国冷笑,第三枪如闪电般刺来,李定国的枪法比之前更快、更狠,这一击都带着凌厉的杀意,逼得良连连后退。 仅仅三招,良就落入了下风! “糟了,失算了……”良咬牙,额头渗出冷汗。他低估了李定国,这家伙这些年不仅没荒废武艺,反而更加精进! 就在良被逼得几乎无路可退时…… “将军小心!!!“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响起。 李定国的枪势微微一滞,良趁机滚出危险范围。抬头时,他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李成栋那张谄媚的脸此刻扭曲成狰狞的模样,一柄短刀深深捅进李定国的后腰。鲜血顺着鎏金铠甲的花纹汩汩流下,在银甲上绘出妖艳的纹路。 “你......李成栋!“李定国缓缓转头,眼中的震惊多过痛苦,他完全没想到李成栋这个三姓家奴会在这个时候背叛和偷袭他。 “对不住了,李将军。“李成栋狞笑着转动刀柄,李定国的鲜血像涌泉般喷出:“我也不想这样干啊,但……大清皇帝给的价码更高!“ 仿佛呼应他的话,四周树林中突然杀出数十名身着黑衣的神秘人,领头的正是身披狼裘的阿济格。 “哈哈哈!“阿济格狂笑着张弓搭箭:“明国的狗咬狗,真是精彩!“ 阿济格的满洲精兵从林中冲出,箭矢如雨,瞬间射倒数名李定国的亲兵。李成栋的叛军也趁机倒戈,刀锋直指昔日的“盟友”。 原本围困崇祯的包围圈瞬间崩解,三方势力在狭窄的山林间展开血腥混战。 战场中央,李定国竟硬生生把腰间的刀拔了出来!鲜血喷涌而出,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反手一枪捅穿了李成栋的肩膀,李成栋也不顾伤势惊恐的后退躲到自己亲兵后面。 李定国捂着腰间的伤口,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凶狠:“李成栋!你这三姓家奴!“ 李定国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他的银甲已被染成血色,俊美的面容因暴怒而扭曲,宛如修罗降世。“今日我必杀你!” 而李成栋躲在清军阵后也找回了几分胆量,狞笑道:“李定国,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离开?大清铁骑在此,你插翅难逃!” 阿济格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定国,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李将军,投降吧,我大清皇帝爱惜人才,只要你肯归顺,本王保你荣华富贵!” 李定国冷笑:“满洲鞑子也敢来中原撒野?” 阿济格眼神一冷,挥手道:“杀!一个不留!” 良看着场上着混乱的局势不由在心里暗骂一声,tmd!疯子……全都是疯子……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良趁乱捡起地上的长刀,他瞥见阿济格的人正在合围,心知必须速战速决。 “李定国!“良突然高喊:“先杀鞑子!“ 李定国猩红的眸子看向良,两人视线交汇的刹那,竟同时转身扑向阿济格的部队!这个曾经的死敌,此刻却默契得如同并肩作战多年的同袍。 满洲骑兵纵马冲锋,李定国的亲兵拼死抵抗,但寡不敌众,战况瞬间陷入绝境。 满穗看着眼前的混乱,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她一把拉住崇祯的手,低声道:“陛下,快走!” 崇祯却死死盯着战场中央的良,咬牙道:“那壮士怎么办?” 满穗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坚定下来:“良爷自己能脱身!他让我们先走,我们留在这里只会拖累他!” 王承恩也急声道:“陛下,大局为重啊!” 崇祯深吸一口气,终于点头。满穗立刻带着他们沿着山壁阴影处潜行,借着混战的掩护,迅速向密林深处逃去。 ----------------- 良的肩膀中箭,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但他仍握紧双刀,冷冷注视着战场。满洲兵和李成栋的叛军已经杀红了眼,而李定国的亲兵虽勇,却寡不敌众,正在节节败退。 李定国一枪刺穿一名满洲骑兵的喉咙,转头看向良,咧嘴一笑,满嘴是血:“良兄,看了我们的配合还挺默契的,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来我这边?” 良冷哼一声,但眼下确实别无选择。他猛地拔出肩上的箭矢,啐出一口血沫:“狗屁的默契。” 两人背靠背站立,李定国的长枪如龙,横扫千军;良的刀如闪电,专挑敌将咽喉。一时间,竟杀得满洲兵不敢近身。 阿济格在远处观战,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他猛地抽出弯刀,亲自策马冲来:“李定国!受死!” 李定国大笑:“来得好!” 两人瞬间交锋,枪与刀碰撞出刺目的火花。阿济格力大无穷,每一刀都带着千钧之力;李定国虽负伤,但枪法精妙绝伦,竟一时难分高下。 随着厮杀李定国的眼神越来越狂热,仿佛伤痛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他猛地一枪逼退阿济格,狂笑道:“满洲狗,就这点本事?!” 阿济格面色阴沉,冷冷道:“找死!”他猛地吹响号角,更多的满洲兵从侧翼包抄过来。 良见状,知道再拖下去必死无疑。他猛地掷出一把短刀,精准刺穿一名满洲弓箭手的喉咙,随后对李定国喊道:“李定国!再打下去都得死!撤!” 李定国咬牙,眼中满是不甘,但局势确实不利。他猛地一枪逼退阿济格,冷笑道:“今日算你走运,下次必取你首级!” 第132章 京城 紫禁城上空的云层突然被一道金光撕裂,两道身影立于云端之上俯视脚下的这座城市。 天空中的两个身影正是林神都和李云涛两人,他们处理完张献忠的事情便直接来到了这大明的首都准备彻底改变世界。 鸡符咒的力量托着二人悬停在午门正上方,这个高度足以让全城百姓看清他们的身影。阳光穿透云层,为林神都镀上一层金边,远远望去宛如神佛降世。 “看!天上有人!“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最先发现异状,手中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啪“地掉在尘土里。 很快,惊呼声如涟漪般扩散。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茶馆里的客人打翻了茶盏,连正在巡逻的锦衣卫都忘了职责,仰头呆望。 有人跪了下来,接着是两个、三个......转眼间,整条街道上黑压压跪倒一片。 李云涛漂浮在林神都身侧,俯瞰着脚下这座宏伟的皇城,心中百感交集。曾几何时,他还是天启七年的一名小小举人,如今却站在云端,俯瞰着大明的权力中心。 他记得那年春天,自己背着简单的行囊,怀揣着治国平天下的梦想走进这座都城。那时的他多天真啊,以为只要考取功名,就能一展抱负,拯救这个日渐衰落的王朝。 如今脚下的京城依旧,可大明却已千疮百孔。 从高空俯瞰,当年那些曾经让他惊叹的朱墙金瓦,如今看来竟有几分凄凉。 外城许多地方已经破败,护城河也淤塞了不少,哪里还有当年“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气象? “云涛。“林神都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带着我的鬼影兵团去皇宫走一趟,让皇帝来见我。“ 说话间无数鬼影兵团在云端中出现,涌入李云涛的身下的阴影中。 李云涛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奇异力量,仿佛与那些黑影建立了某种联系。这种力量如此陌生又如此强大,让他既兴奋又惶恐。 李云涛恭敬的拱手道:“属下领命。“ “去吧。“林神都淡淡道,“我在这里等着。“ 李云涛再次行礼,随即被一团黑影包裹,与鬼影兵团一同消失在云端。 —————————— 乾清宫内,朱慈烺端坐在龙椅上,年仅十五岁的少年面容尚显稚嫩,但眉宇间已有了几分帝王威仪。 “诸位爱卿……“ 朱慈烺扫视了一眼下方的诸位大臣,声音有些沙哑:“父皇南巡已有一月有余,前些时日派去的快马至今未归,朕......本宫甚是忧心。“ 殿中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首辅周延儒上前一步,宽大的朝服袖口微微颤动:“太子殿下不必过虑。陛下洪福齐天,自有神明庇佑。况且有骆养性等锦衣卫高手随行,必能平安抵达漳州。“ 兵部尚书陈新甲却忧心忡忡:“殿下,近日徐州传来消息,说运河上有战事发生,疑似流寇袭击官船。臣担心......“ “陈大人慎言!“周延儒厉声打断:“无凭无据,岂可妄加揣测?“ 朱慈烺看着这些争吵不休的大臣,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自从父皇南巡后,朝政便落在了他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太子肩上。起初,他还抱着几分天真的想法,认为自己能像父皇那样励精图治。 可现实很快给了他沉重一击,这些大臣表面恭敬,实则各行其是,根本没把他这个“监国太子“放在眼里。 “诸位爱卿。“朱慈烺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有力,“当务之急是加派精骑,沿运河搜寻父皇下落。至于朝政……“ 他转向户部尚书蒋德璟:“蒋爱卿,陕西的赈灾粮可曾发出?“ 蒋德璟面露难色:“回殿下,粮仓空虚,加之沿途流寇猖獗,臣恐......“ “报——!“一名侍卫慌慌张张冲入大殿:“启禀太子殿下,城南出现异象,有仙人悬于云端!“ 殿内瞬间安静,朱慈烺猛地站起,红色的龙纹袍袖扫翻了茶盏:“你说什么?“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侍卫惊恐的喊叫声:“有刺客!护驾!“ 下一秒整个乾清宫内光线都暗淡下来,无数黑影从殿外涌了进来。 “怎么回事?“陈新甲脸色一变:“何人敢在乾清宫喧哗?“ 朱慈烺神色警戒手中的永乐御剑“铮“地出鞘三分,殿中大臣乱作一团,周延儒更是直接躲到了柱子后面。 “诸位大人不必惊慌。“ 这时候一道声音传来,众人这才注意到黑影中走出一个布衣老者,虽衣着朴素却气度不凡。 此人正是李云涛,一瞬间鬼影兵团如潮水般退到他身后列阵。 周延儒突然站了出来指着李云涛厉声喝道:“大胆!何方妖人,敢在朝堂装神弄鬼!来人……“ 他话音未落,一个黑影忍者瞬间闪至身前,冰冷的刀锋抵住他的咽喉,周延儒顿时僵在原地,冷汗顺着肥胖的脸颊滚落。 没有理会这位首辅大人的丑态,李云涛整了整衣冠,向龙椅方向深深一揖:“天启七年举人,圣主教现任教主李云涛,参见陛下。“ 李云涛直起身,抬起头目光落在龙椅旁的少年身上却不由愣住了。这少年约莫十五六岁,面容稚嫩却透着坚毅,绝非传闻中三十多岁的崇祯。 李云涛抬头仰望着坐在龙椅上的少年,眼中露出疑惑之色:“恕在下冒犯,陛下似乎......比传闻中年轻许多?“ 朱慈烺强自镇定,稚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乃监国太子朱慈烺。李……既自称举人,为何带这些……妖物擅闯朝堂?“ “回太子殿下,此乃圣主座下的使徒名为黑影兵团。“李云涛再次行礼,声音洪亮:“在下此次前来是奉圣主之命,特来请陛下前往一见。不知……陛下何在?“ 圣主?难不成就是那个在漳州的圣主?皇帝南下未归,圣主却已至京城? 殿内气氛骤然凝固,大臣们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坐在龙椅上的太子。 朱慈烺心跳加速。父皇南下寻找的仙人,竟然主动来到了京城!这是天佑大明,还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打量着李云涛。 老者目光清澈,举止有度,不似江湖骗子,而那些神秘的黑影士兵,更非人力所能驱使。 朱慈烺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少年的身量还未长成,明黄色龙袍显得有些宽大,但此刻他的眼神却出奇地沉稳:“孤乃大明太子朱慈烺,父皇南巡寻访圣主,由孤暂代监国。“ 李云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崇祯竟然会南下。随即了然,再次拱手道:“原来如此,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李......爱卿。“朱慈烺斟酌着称呼:“不知圣主现在何处?“ 李云涛侧身让开:“圣主正在午门外等候,请太子殿下随我前去觐见。“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大臣们面面相觑,有人惊疑不定,有人面露喜色,更多人则是难以置信。 第133章 勤见圣主 李云涛侧身让开:“圣主正在午门外等候,请太子殿下随我前去觐见。“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大臣们面面相觑,有人惊疑不定,有人面露喜色,更多人则是难以置信。 礼部侍郎王铎突然冲出,大声劝解道:“殿下不可!此人来历不明,是否是圣主使者还未确认!万一是心怀不轨之人,殿下万金之躯岂可冒险!“ “王大人此言差矣!“蒋德璟反驳道,“若真是圣主降临,太子不见,岂非错失天赐良机?“ “蒋大人!“陈演厉声道:“你怎知这不是贼人设下的圈套?太子乃国之根本,若有闪失……“ “诸位大人说的的对,太子殿下乃万金之躯,岂能轻易去见什么''圣主''?这岂是有违我大明朝的礼数?要见也是那圣主前来觐见!“ “对呀,若那圣主真是仙人,为何不直接入宫?反倒要太子殿下移驾?“ 朝堂上顿时吵作一团,大臣们分成两派,争执不下。 朱慈烺看着这群吵吵嚷嚷的大臣,心中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烦躁,他又想起父皇南巡前夜说的话:若圣主真能救大明于水火,朕纵死何憾? 什么时候了?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父皇下落不明,这些大臣还在纠结什么礼数? 年轻的太子终于明白了自己父皇面对这些大臣的烦躁。 朱慈烺的目光扫过李云涛身后那些静默如渊的黑影兵团。这些神秘的存在若是真有歹意,恐怕早就血洗朝堂了,何必在此多费唇舌? 看见朝堂上好像菜市场般,李云涛轻咳一声说道:“太子殿下,圣主怜悯苍生,特来相助大明。机会难得,还望殿下速做决断。“ 说这话时,李云涛不自觉地用上了当年劝谏上司的语气。话一出口他就暗自失笑,现在的他代表的可是仙家,代表的可是圣主,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够了!“ 听见李云涛的话朱慈烺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十五岁的少年声音虽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父皇南巡未归,天下动荡,如今圣主亲临,尔等不思恭迎,反而在此妄议? 若圣主真有通天之能,乃大明之福!诸位爱卿若是不放心,便随本宫一同前往。“ 周延儒见太子动怒,连忙劝道:“殿下息怒!臣等只是担忧……“ “担忧什么?“朱慈烺冷笑的扫视他们一眼:“担忧圣主夺了你们的权?还是担忧天下太平后,你们再难中饱私囊?“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寂静。大臣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再言。 朱慈烺站起身,红色太子龙袍在殿内阳光映照下熠熠生辉,目光坚定:“诸位爱卿若愿随孤同去,便一同前往;若不愿,孤也不勉强。”说罢,他大步走下御阶,径直朝殿外走去。 李云涛暗暗点头。这位太子年纪虽轻,却已有明君之相。难怪崇祯敢放心南巡。 “殿下圣明,请随我来。“李云涛拱手,说罢便侧身让路,鬼影兵团如潮水般分开,为太子让出一条通路。 大臣们面面相觑,最终,蒋德璟、黄景昉等几位较为开明的官员咬牙跟上,而周延儒、陈演等人虽面色铁青,却也不敢独自留下,只得硬着头皮随行。 ----------------- 午门外,万人跪伏。朱慈烺率领群臣走出紫禁城,远远便看见无数百姓跪伏在地,虔诚叩首,仰望着天空中那道耀眼的身影,口中高呼“仙人保佑“。 一队锦衣卫率先冲出,粗暴地驱赶着跪拜的百姓:“退后!全部退后!太子殿下驾到!“ “滚远点!别挡道!“ “再跪着不起来,小心鞭子!“ 锦衣卫的呵斥声中,百姓们慌忙退到两侧,但仍有许多人不愿起身,只是跪着向后挪动。 当太子仪仗队行至中心时,众人才真正的看清楚了天空中的那道身影。 朱慈烺从龙辇上下来,身后跟着一众大臣。少年太子抬头望向那个悬浮在空中的白衣身影,心脏剧烈跳动。 阳光穿透云层,为天空中的那道身影镀上一层金边,衣袂翻飞间宛如谪仙临凡。 最令人震撼的是那双眼睛,金色的竖瞳中仿佛蕴含这神秘的力量,仅仅只是与其对视就让人感到灵魂都被看透。 而且此人,没有借助任何器物就能凌空而立,这绝非人力所能及! “这就是......圣主?“ 朱慈烺仰望着林神都喃喃自语,他在百步外就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威压,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肩头,不由感到一阵眩晕双腿不自觉地发软。 朱慈烺作为储君,他从小被教导天子乃九五之尊,受命于天。但此刻,面对这个超凡存在,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真正的“天威“。 此刻朱慈烺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若此人真有通天之能,或许真能救大明于水火? 身为太子的朱慈烺都如此,而在其身后的文武百官更是战战兢兢,有人甚至双腿发软,需要侍卫搀扶才能前行。 “这世上竟有这般奇人?!“陈新甲声音发颤。 周延儒面色惨白,肥胖的身躯不住发抖:“真......真有神仙......“ 就在此时,林神都注意到了脚下的众人,缓缓降落。 随着距离拉近,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全场,连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 大臣们脸色煞白,有几个甚至直接瘫坐在地。林神都足尖轻点地面,连一粒尘埃都未曾惊动。他环视众人,目光所及之处,众人无不低头。 “圣主,太子殿下已至。”李云涛立刻上前低声禀报。 “太子?皇帝何在?” 林神都微微颔首,目光如炬,扫过面前的人群。 朱慈烺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紧接着没有丝毫犹豫,在众目睽睽之下朱慈烺竟然双膝跪地,额头重重叩在地上:“大明监国太子朱慈烺,拜见圣主!” 这一跪,如同惊雷炸响。周延儒等人目瞪口呆,陈演更是直接瘫坐在地,周围围观的百姓们更是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议论声。 太子乃一国储君,除了皇帝和天地祖宗,何曾向他人下跪? 第134章 让大明再次伟大 朱慈烺却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双膝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个动作太过干脆利落,连林神都的金色眼眸中都闪过一丝诧异。 这个小太子怎么竟跪得如此果断? 朱慈烺的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宽大的红色太子龙袍铺展开来,像一朵萎谢的花。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在石板上洇开暗红的痕迹。 父皇南下寻访圣主,以有一月有余至今杳无音信......恐怕已遭不测。 朱慈烺在心中绝望地想着,眼前浮现出崇祯临行时疲惫的面容。 那个总是挺直脊背的男人,在无人处会对着奏折咳嗽出血丝。南巡前夜,父皇摸着他的头说:“烺儿,若朕回不来……“ 当时他只当是寻常叮嘱,如今想来字字泣血。 朱慈烺又想起昨日看到的密报,陕西人相食,辽东连失三城,湖广税银被劫……这个王朝就像一艘千疮百孔的破船,正在历史的惊涛中沉没。 这大明的重担,终究要由我来扛了…… 但大明已经积重难返,人力以不能拯救这个腐朽的王朝,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唯有抓住圣主这根救命稻草! 少年突然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与年龄不符的决绝:本宫……不!朕要借圣主之力,让大明再次伟大! 这个念头如闪电劈开混沌,一瞬间朱慈烺连自己的年号都想好了,就叫“景兴“,取“景星麟凤,兴邦立国“之意。 这个年号的意思就是,他朱慈烺要做比永乐皇帝更伟大的中兴之主! 林神都看着跪伏在地的少年,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他能感受到这个年轻太子内心的剧烈波动,那是一种绝望与野心的奇妙混合。 林神都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兴味:“你父亲朱由检呢?“ “圣主在上。“朱慈烺的声音清亮如碎玉,在鸦雀无声的广场上回荡:“父皇一月前听闻您在在漳州显圣,惩治贪官、救治百姓,便不顾群臣反对,执意南下寻访。但,如今……“ 说到这里,他恰到好处地哽咽了一下:“如今父皇下落不明,由儿臣暂代监国。“ 这个“儿臣“的自称让周延儒猛地抬头,老首辅的瞳孔剧烈收缩。按照礼制,太子对任何人都不该用此谦称,除非…… “父皇生前常说,圣主乃天降神人,能呼风唤雨、起死回生。“朱慈烺声音渐高,确保周围大臣都能听见:“今日得见圣主真容,方知父皇所言不虚!“ 兵部尚书陈新甲闻言脸色大变,太子这话等于当众承认崇祯已死!他正要开口,却被首辅周延儒死死拽住衣袖。 林神都摸着下巴陷入沉思,没想到崇祯竟然会亲自来找他。 “求圣主垂怜!“ 就在这时朱慈烺突然行大礼叩拜,额头在石板上撞出闷响:“大明积弊已久,非神力不能回天。求圣主救救大明!救救天下苍生,只要能让社稷转危为安,百姓脱离苦海,慈烺愿答应任何条件!“ 林神都闻言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个早熟的少年帝王,轻笑道:“任何条件?” “对!只要慈烺能做的,便绝不会食言!” 朱慈烺郑重的点头承诺道:“并且若圣主不弃,本宫……朕愿奉圣主为国师,享太庙祭祀,建生祠于天下州府!从此往后朕与圣主共治天下。朝堂之上,圣主之位不在朕之下!“ 这个承诺让在场所有大臣面色大变。太庙是供奉朱明先祖的圣地,生祠更意味着与孔孟同等的地位。 更不用说将圣主尊为国师“共治天下“这样的承诺,几个翰林学士已经面色惨白,这是要将皇权与神权并立啊! 但此刻的朱慈烺已经豁出去了,与其守着腐朽的王朝苟延残喘,不如放手一搏! 周延儒再也忍不住,厉声喝道:“太子!您还未正式登基,岂能自称''朕''?又岂能擅自封赏?!“ “闭嘴!”朱慈烺猛地转头,冷冷扫了他一眼:“周首辅,你是要教朕做事?“ 这一眼竟让宦海沉浮数十年的周延儒浑身一颤,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雷厉风行铲除魏忠贤的年轻崇祯。 李云涛在一旁暗自点头。这小太子比想象中聪明,给出的条件看似优厚,实则将圣主纳入传统祭祀体系,而非另立新神。既满足了尊崇之意,又避免动摇儒家根基。 林神都的金色眼眸微微眯起,他没想到这个少年太子竟有如此魄力。 片刻沉默后,林神都突然轻笑出声,他伸手虚扶,朱慈烺便觉一股柔和力量将自己托起,连膝盖上的尘土都被拂去。 “起来吧,太子。你倒是比你父亲果断……“ “圣主您这是答应了?” 朱慈烺见林神都此举,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当即兴奋的喊道:“来人,快请圣主移驾乾清宫,即刻准备国师册封大典!“ 朱慈烺话音刚落,林神都却抬手制止:“不急。“ 林神都的金瞳中流转着奇异光芒,他故意拖长声调,看着少年瞬间绷紧的下颌:“我要的可不是什么国师之位的虚名。“ 朱慈烺与圣主那金色的双眸对视着,莫名的压力压在心头,喉结不由紧张的滚动了一下:“请圣主明示。“ “本座下凡而来,不为权势富贵,只为拯救天下苍生,让百姓脱离苦难!” 林神都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一路北上,所见皆是人间惨剧,易子而食,饿殍千里。尤其那张献忠盘踞之地,百姓更是如猪狗般被屠戮。“ 林神都想起了那些被剥皮抽筋的孩童,那些被烹煮分食的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所以本座顺手,屠了那张献忠。“ 这番话如惊雷炸响,满朝文武顿时哗然。张献忠可是拥兵数十万的巨寇,竟被“顺手“屠灭? 李云涛适时上前,一挥手。黑影兵团从黑影王国中抬出一具尸体,重重摔在地上。 那尸体面容狰狞,额头一个焦黑的孔洞,却仍能辨认出特征。 “真……真是他!“曾与张献忠交战过的陈新甲失声叫道:“这确实是张献忠!末将当年在襄阳城下见过他!“ 全场哗然。朱慈烺更是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困扰大明多年的心腹大患,就这么死了?弹指间便能诛杀拥兵数十万一方枭雄……这就是仙人之力? “本座原想在李自成和崇祯之选一人,不过……“ 林神都负手而立,他看向朱慈烺,嘴角微扬:“竟然太子你如此诚恳,那本座便给你一次机会。“ 林神都低头看着这个少年太子,缓缓竖起三根手指:“你只要答应我三个条件,我便出手助你重整山河。“ 第135章 条件 “第一……“ 林神都扫视着周围的百姓,然后缓缓竖起一根手指:“废除贱籍制度。乐户、丐户、疍户、匠户......所有世袭贱籍,即刻解除,与良民同等待遇。“ 这句话像惊雷炸响在午门前。跪在人群中的乐户刘老汉浑身剧颤,他世代为乐籍,连科举的边都摸不着。 他的孙女去年被知府公子强行掳走,他去报官,可官府竟说“贱民之女,何须追究“。 林神都指着周围的百姓说道:“贱籍制度将人分为三六九等,使百万百姓世代为奴。“ “乐户不得与良民通婚,丐户子孙永为乞丐,疍民终生不得上岸......这是何等荒谬!“ 那些世代为奴的百姓,生来就被打上烙印,多少人生在泥淖里,到死都翻不了身。 他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是贱民,读书不能科举,种田不能置业,连婚嫁都只能找同样贱籍的人。 这制度早该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 “慈烺答应!即日起废除贱籍,天下百姓皆为大明子民!“朱慈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声音清亮得让身后大臣们倒吸凉气。 “太子!“礼部尚书徐光启惊骇欲绝的大喊道:“万万不可啊,此乃太祖所定祖制啊!“ 朱慈烺在心中冷笑一声:“祖宗之法?大明都快亡了,还要那些虚礼作甚!” 贱籍制度自太祖朱元璋时期便已确立,将乐户、丐户等定为贱民,世代不得翻身。 这项制度最初确实利于大明管理底层百姓,但随着时间推移,各种弊端也开始显现。 现在这个制度对于大明来说已经弊大于利,所以朱慈烺才能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这则消息如野火般传开,广场外围的贱民们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有人抱头痛哭,有人跪地叩首,更多人高喊着“圣主万岁“、“太子仁德“。 林神都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灭世家,打土豪,分田地。“ “世家兼并土地,垄断科举,把持地方。“ 林神都的声音如寒冰:“江南世家占地万顷,佃农饿殍遍野;山西豪强垄断盐铁,百姓买不起一粒盐。这些世家大族把持朝政,结党营私,才是大明真正的蛀虫。” “本座要你即日起清剿世家豪强,清丈田亩,追缴隐田。凡占田超百顷者,超额部分尽数分与佃农。“ 闻言朱慈烺一愣,他想起父皇曾咬牙切齿地说过,江南税赋十不存一,全被世家大族吞了。 但这些世家势力盘根错节,整个朝廷有一半以上的官员都是世家出身。一旦真的对这些人动了刀子,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大臣中顿时一片哗然,一些寒门出身的官员面露喜色,而以周延儒为首的世家大臣则面如土色。 朱慈烺咬了咬牙:“慈烺......答应!只要圣主能助朕平定天下,这些蛀虫,灭了就灭了!“ 他仿佛已经听到江南世家的怒骂,但转念一想,如今大明危在旦夕,哪还顾得上他们的反噬?大不了...... 想到这里朱慈烺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林神都,心想有圣主坐镇,还怕世家造反不成? 百官中顿时炸开锅,几个出身江南的官员更是面如死灰,而百姓们已经激动地互相拥抱,他们中多少人祖祖辈辈给地主当牛做马,今天居然能盼到自己的田地? 林神都满意地点点头,缓缓竖起第三根手指:“最后一个条件……“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如刀:“大明藩王太多,天下赋税,三成养朱,百姓养不起这么多朱了。 所有藩王,一律废除爵位贬为平民家产充公!凡有作奸犯科,欺压百姓者全部……杀无赦!“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朱慈烺头顶。他脸色瞬间惨白,额头渗出细密汗珠,龙袍下的手不住发抖。 废除贱籍、打击豪强他都能接受,可这第三条……这是要刨他老朱家的根啊! 福王在洛阳被烹,周王在开封失踪……可那些毕竟是远亲。 但要我亲手把叔伯兄弟们…… 朱慈烺再怎么果断也终究只是一个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十五岁的少年,要他下定决心屠灭自己的家族血亲,他实在难以做到。 广场上一片死寂,大臣们噤若寒蝉,连最激进的寒门官员都不敢出声。 百姓们也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太子。 “怎么?前两个条件答应得痛快,轮到自家人就犹豫了?“ 林神都似笑非笑地看着朱慈烺颤抖的睫毛心中暗道:这些藩王不仅吸食民脂民膏,更是改革的绊脚石,留着他这个皇帝就够了,其他朱姓寄生虫…… 这时一个年迈的皇族突然冲出人群,指着林神都大骂:“妖人!你这是要绝我大明宗庙!太祖皇帝在天之灵……“ “你是何人?” 林神都用虎符咒瞥了他一眼,发现此人身上的恶念浓郁,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人立刻高声喊道:“我乃明太祖第……” “聒噪。“林神都没等他说完就随手一挥,打赏了他一发龙爆破。 下一秒那个皇族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被火焰那超过太阳表面的超高温瞬间汽化,连他脚下的地面都在高温下化为熔浆。 周围的人惊恐万分的看着身旁熔岩深坑,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跪在近处的几个大臣须发都被烤焦。 难以想象刚才这里还在站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在转眼间便已经飞灰湮灭再无一丝痕迹。 “仙、仙术啊!“ 周围的百姓全都吓傻了,有人尖叫着连连叩头,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群臣吓得瘫软在地。周延儒裤裆湿了一大片,陈新甲死死抱着尚方宝剑,像抱着救命稻草。 “这、这……“ 朱慈烺也震惊的瘫坐在地,红色太子龙袍下摆沾满了泥土,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在他儿时还抱过他的亲皇叔在那火焰中汽化,连半点残渣都没留下。 这……这就是仙人之力?这哪是凡人能抗衡的力量? 朱慈烺终于明白为何传闻说圣主能挥手灭千军万马,若是这样的力量用在战场上…… tmd!这世间又有何人能够抵挡了?! 第136章 君权神授 林神都的金色瞳孔微微收缩,声音如寒冰般刺入朱慈烺的骨髓:“本座再问最后一次,答应,还是不答应?“ 朱慈烺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龙袍后背已然湿透,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知道圣主的条件不仅仅是废除现在大明的各地藩王?而是要彻底废除大明封王制度。 这意味着将来除了太子外,其他皇子都要沦为庶民自谋生路…… 这也意味着未来将会出现比以往任何一个朝代都要残酷的夺嫡场面,没有了藩王之位安抚,那些不能继承大统的皇子们,怕是会为争夺唯一的帝位像饿狼般互相撕咬至死…… 朱慈烺眼前浮现出兄弟相残不死不休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寒颤,圣主这可是要彻底掘了朱家王朝的根基啊! “圣主……“朱慈烺声音发颤:“此事关系重大,能否……能否等寻回父皇再议?“ “哦?刚才太子不是已经自称''朕''了吗?“林神都眼中金光骤然大盛,他的声音带着讥诮:“怎么,现在又想起你那个生死不明的父皇了?“ 朱慈烺浑身一颤,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回答。 林神都冷笑一声,突然抬手指向天穹,属于天空恶魔西木号令天相的权柄在此刻显现! 下一秒天空骤然暗了下来,原本晴朗的午时,转眼间变成黑夜! “轰隆隆——“ 乌云如怒涛般翻滚,一道血红色的闪电劈开天际,将整个京城照得如同血染。 狂风卷着沙石呼啸而过,乾清宫顶的金瓦“哗啦啦“地颤动,护城河的水竟逆流倒卷! 这番异相吓得百姓们惊恐万状,孩童的哭喊声此起彼伏。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瘫坐在地,草靶子上的糖葫芦滚落一地,在尘土中沾满污渍。 突然有人指着天空尖叫:“快看!云……云里有龙!“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乌云中竟真的游动着数十条雷电凝聚的巨龙,每一片鳞甲都清晰可见。它们张牙舞爪,龙吟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天罚!这是天罚啊!“白发苍苍的老翰林扑通跪地,官帽滚落也浑然不觉。 朱慈烺被吓的瑟瑟发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杏黄龙袍沾满尘土。在这天地之威面前,什么皇权、什么祖制,都不过是笑话,就连他这所谓的“天子“也是一只匍匐于地面的蚂蚁。 他仰头望着末日般的景象,终于明白眼前这位根本不是来“辅佐“大明的,这是要改天换地啊! 林神都一步踏出,竟凌空虚渡来到朱慈烺面前。他伸出食指,轻轻点在这个少年的额头上。那指尖冰凉刺骨,朱慈烺却连躲闪的勇气都没有。 “听着,小皇帝。“林神都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炸响:“我不需要你封什么国师,更不稀罕与你朱家共治天下。“ “皇帝自诩为天子?“林神都突然大笑,“巧了,本座……就是天!“ 这声宣告如洪钟大吕,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朱慈烺跌坐在地,龙冠歪斜,再不见半分帝王威仪。 紧接着一道闪电劈在太庙的匾额上,“奉天承运“四个金字瞬间化为焦炭! “从今往后,君权神授!我说谁是皇帝,谁才是皇帝。” 林神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的朱慈烺:“这皇帝你朱家的人能做,李自成也能做,路边随便一个乞丐……“ 林神都随手一指,一个正在看热闹的卖炭郎突然被从天而降的金光笼罩:“就他也能做!“ 那卖炭郎吓得连连摆手:“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啊!“ 百姓中爆发出一阵骚动,有人惊恐,有人若有所思,更有几个胆大的竟然露出期待的神色,仿佛在幻想着自己会被选中成为皇帝一样。 又一道闪电劈下,照亮林神都冰冷的笑容:“我要的是……这天下彻底洗牌。答应,大明还能留个名号;不答应……“ 他指尖微微用力,朱慈烺顿时头痛欲裂,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他的脑子仿佛连灵魂都要被撕裂了一般。 疼痛完全压抑不了朱慈烺内心的悲伤,完了.....彻底全完了......朱家两百多年的基业...... 但当他抬头看到林神都那双毫无感情的金色竖瞳时,突然清醒过来。 林神都既然还愿意谈条件,说明大明还有价值!至少还能保住名分…… “朕......朕答应!“朱慈烺几乎是喊出来的:“一切依圣主所言!大明愿永世奉圣主为尊!“ 林神都这才满意地收回手指。天空中的异象瞬间消散,阳光重新洒落,仿佛刚才的末日景象只是一场幻觉。 但太庙前仍在燃烧的匾额残骸提醒着所有人,这不是梦。 “即日登基,开始改革!“林神都弹指将一道金光打入朱慈烺体内。 朱慈烺只觉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多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这股力量让后他前所未有的强大,能让他手撕虎豹,徒手开碑裂石,以一人之力敌千军万马的强大! 但正是因为如此朱慈烺能清楚的感受到圣主那如渊似海般的恐怖气息,眼前这位存在绝非凡人所能抗衡的,从此往后他朱家恐怕世世代代都无法摆脱圣主的控制。 但至少……至少大明还能延续下去……就算没有藩王,就算子孙后代要自相残杀……也总比亡国强! 一念至此朱慈烺重重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当他再抬头时,眼中已没了惶恐,只剩下决绝:既然天命已改,那朕......就要做这新朝最锋利的刀! “弟子......遵旨。“朱慈烺改了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林神都看着这个迅速调整心态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倒是个聪明人。 林神都拍了拍朱慈烺的肩膀:“你专心整顿内政,组建新军准备北伐满清!至于李自成那边,我会亲自去找他让他停止西进归顺大明。“ “云涛你留下辅佐朱慈烺。” 李云涛拱手受命,林神都见此便准备离去。 “圣主且慢!“朱慈烺说道:“父皇他……可能真的还活着。求圣主,寻一寻我父皇……“ 林神都问道:“朱由检在哪?” “徐州,父皇最后是在徐州消失的。” “我知道了,若朱由检还活着我会将他带回来让你们父子团聚。” 林神都点了点头,随即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际。 朱慈烺缓缓起身,望着林神都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至极。父皇,您若真还活着看到这样的局面,会怪儿臣吗…… 第137章 荒村 徐州城外,临时营地内,阿济格面色阴沉如水,手中的弯刀还在滴血。他面前跪着几名浑身颤抖的满洲精兵,以及脸色惨白的李成栋。 “废物!全都是废物!”阿济格一脚踹翻面前的士兵,声音如同雷霆炸响:“李定国重伤在身,你们居然还能让他逃了?!更可笑的是,崇祯居然趁乱跑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士兵们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其中一人颤声道:“王爷息怒!那李定国虽负伤,但枪法狠辣,弟兄们实在拦不住……” “住口!”阿济格暴怒,一刀劈向身旁的木桩,木桩应声而断:“一群饭桶!连一个重伤的汉人都拿不下,我大清养你们何用?!” 他的目光扫向李成栋,眼中杀意凛然:“李成栋,这就是你给我的保证?你说徐州尽在掌握,结果呢?李定国跑了,崇祯也跑了!你还有何话说?” 李成栋额头冷汗涔涔,连忙跪下磕头:“王爷恕罪!末将也没想到李定国如此悍勇……末将愿戴罪立功,亲自带兵追击!” 阿济格冷笑一声:“追击?就凭你那些乌合之众?”他猛地转身,指向拴在一旁的几头猎犬。这些猎犬是李定国留下的,此刻正龇牙咧嘴,对着阿济格低吼,眼中满是敌意。 “连这几头畜生都敢对本王不敬!”阿济格眼中凶光一闪,挥刀便朝猎犬砍去。 刀光闪过,两头猎犬哀嚎一声,倒在血泊中。剩下的最后一头猎犬终于露出恐惧之色,伏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阿济格满意地收刀,冷冷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反抗本王的下场!”他的目光扫向李成栋,意味深长地说道:“李总兵,你可别像这些畜生一样,不知好歹。” 李成栋浑身一颤,连忙叩首:“末将誓死效忠大清,绝无二心!” “最好如此。”阿济格冷哼一声又瞥了一眼那头幸存的猎犬,大步走到猎犬面前蹲下身,粗暴地捏住它的下巴。 猎犬的眼中满是恐惧,却不敢反抗。 “你比你的主人聪明。”阿济格咧嘴一笑,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带路吧,畜生。若你能帮我找到崇祯,我赏你一块肉吃;若不能……” 说到这里阿济格瞥了一眼旁边的两头猎犬的尸体冷笑道:“你就和它们作伴去!” 阿济格站起身来扫视着李定国和几个亲兵冷声道:“别管李定国那个家伙了,现在他以是残兵败将谅他也不敢在冒头捣乱。 最重要的是崇祯!李成栋把你手下的人全部派出去追捕崇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阿济格又看了一眼脚下的猎犬冷笑道:“还有把这畜生带上,它若敢不听话,就地宰了!” 猎犬低呜一声,仿佛听懂了威胁,颤抖着站起身在阿济格的裤腿上磨蹭着表示臣服。 李成栋低头应是,心中却暗自盘算:“阿济格此人暴虐无常,跟着他迟早没命。得想办法另谋出路……”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满穗和王承恩还有崇祯三人正慌忙的逃跑躲避着追兵。 满穗的布鞋早已被泥水浸透,每跑一步都发出“咯吱“的声响。她左手拽着气喘吁吁的王承恩,右手扶着面色惨白的崇祯,三人在崎岖的山路上跌跌撞撞地前行。 “快!那边有个村子!“满穗指向不远处几间零散的茅屋,声音压得极低,身后隐约传来官兵的呼喝声,让她后背一阵发凉。 崇祯的右腿伤口又渗出血来,在粗布裤子上洇开一片暗红,他咬着牙不吭一声,但满穗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 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帝,此刻狼狈得像个逃荒的农夫。 “陛下,再坚持一下……“王承恩喘着粗气,花白的胡须上沾满汗珠。 “嘘!“满穗突然停下,食指竖在唇前,她敏锐地听到右侧灌木丛中有窸窣声。 “有人跟踪我们。“崇祯闻言立刻绷紧身体,满穗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 “喵~“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猫从草丛中蹿出,三人都松了口气。 “走!“满穗带头冲向最近的一间破败农舍。木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一条缝,霉味和灰尘扑面而来,屋内昏暗潮湿,墙角堆着发霉的稻草。 满穗刚要踏进去,突然听见一声压抑的抽气声,她猛地僵住,匕首已经出鞘。 “谁?“她低声喝道,声音像绷紧的弓弦。 阴影中慢慢现出几个人影,一个满脸皱纹的中年男子挡在最前面,身后躲着个怀抱个一两岁的孩子的妇人,还有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中满是惊恐。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我家……“男人声音沙哑,眼神在三人身上来回打量。 满穗快速扫视屋内东西,墙角有几个破碗,稻草上铺着打补丁的褥子,墙上挂着几串干瘪的野菜,典型的流民落脚处。 她瞬间明白了,这家人恐怕不是农户,而是和他们一样的逃难者。 “爹,他们流血了……“小女孩怯生生地指着崇祯的腿。 男人立刻捂住女儿的嘴,警惕地后退半步,怀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紧张气氛,开始小声啼哭,妇人连忙拍哄。 满穗收起匕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们被官兵追捕,只想找个地方躲一躲。“ “官兵?!“男人脸色大变:“你们犯了什么事?“ “我们……“满穗正要编个理由,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搜!挨家挨户地搜!“粗犷的男声越来越近:“李将军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屋内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小女孩吓得往母亲怀里钻,女人怀里的孩子的哭声更大了,男人额头渗出冷汗,眼神在满穗三人与门口之间游移。 满穗能看出他内心的挣扎,收留陌生人可能引火烧身,但此刻赶他们出去又怕惊动官兵。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她的最后几枚铜钱。 “大哥,行个方便。“她将钱袋塞到男人手中:“我们绝不连累你们。“ 铜钱的重量让男人愣了一下。他低头看着女儿惊恐的大眼睛,又看看满穗诚恳的表情,突然咬了咬牙。“跟我来。“ 他转身掀开角落里的草席,将地板撬开露出一个隐蔽的地窖入口。 满穗二话不说,扶着崇祯钻了进去,王承恩紧随其后,老腰在狭窄的入口处磕了一下,疼得直抽气。 男人最后一个下来,小心地将将草席盖子在木板上再将其复原,地窖里漆黑一片,潮湿的泥土气息混杂着腐烂蔬菜的味道。 第138章 将死 血顺着李定国的银甲缝隙滴落,在泥地上汇成一小滩暗红色的水洼。他靠在一棵枯死的松树下,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失血而泛着不自然的苍白。 两名亲兵跪在他身旁,手忙脚乱地用撕开的衣襟按压他腰侧的伤口,但鲜血仍不断从指缝间渗出。 “将军,您忍忍……“年长的亲兵声音发颤,从腰间皮囊中掏出一小包金疮药,抖着手撒在那狰狞的伤口上。 另一边良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一支折断的箭矢仍嵌在他左肩,右腿被刀划开的伤口深可见骨。他背靠着一块山石,用牙咬着布条,正试图给自己包扎。 但就算如此良依旧的手中依旧紧紧的抓着刀把,冷冷的盯着李定国仿佛是在戒备着他。 “看够了吗?“李定国突然转头,锐利的目光如刀般刺来。夕阳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要不要过来补一刀?现在可是好个机会。“ 良冷哼一声:“杀一个重伤的人,胜之不武。“ “哈!“李定国突然大笑,随即因牵动伤口而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衣襟上。“良兄啊良兄,你这性子......咳咳......真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 亲兵惊恐地拍着他的背:“将军!别说话了,伤口会裂开的!“ “你要走了?“李定国突然开口,声音虚弱却依然清晰。 良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头:“对,去找他们。“ “崇祯?“ “嗯。“良终于抬起眼,与李定国四目相对:“你要拦我?“ 松林间一时寂静,只有风吹过焦黑树叶的沙沙声。李定国的亲兵们紧张地握住刀柄,等待主将的命令。 出乎所有人意料,李定国突然笑了,那笑容扯动了他苍白的嘴唇,露出一排沾血的牙齿:“我还记得我十岁那一年,我的老家发生了饥荒。“ 良皱眉,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我爹是村里的塾师,识得几个字。“李定国仰头靠在树干上,目光穿过松针间隙,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那年蝗虫过境,颗粒无收。朝廷的赈灾粮被层层克扣,到我们村时,只剩下一袋发霉的麸皮。“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亲兵停下了包扎的动作,默默退到一旁。 “我娘把最后半碗粥留给我和妹妹,自己吃观音土。“李定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三日后,她的肚子胀得像鼓,活活疼死在炕上。我爹去县衙讨说法,被衙役乱棍打死。妹妹......“ 他忽然停住,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杆上的血迹:“我抱着妹妹的尸体走了三天,想找个地方埋了她……后来遇到了义父的队伍。“ 良的呼吸微微凝滞,他听说过张献忠的“四义子“,却不知他们有这样的过往。 “义父给了我一把刀,一碗热粥。“李定国转过头,直视良的眼睛:“你说,我该不该反?“ 松针在风中簌簌作响。良沉默良久,才道:“你想说什么?“ 李定国突然挣扎着站起身,亲兵连忙上前搀扶却被他挥手推开。他拖着伤腿走到良面前,银甲上的血渍在阳光下泛着暗光。 “我会帮你。“他一字一顿地说。 良瞳孔骤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反贼头子帮崇祯?“ “不是帮崇祯。“李定国冷笑着说道:“是帮中原百姓。崇祯可以死,但不能死在满清手里,更不能让他们把弑君的罪名扣在我义父头上!“ 他猛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掌心。亲兵惊慌地上前,却被他再次推开。 “听着,“李定国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若崇祯现在死了,太子年幼,朝堂必乱。到时候满清铁骑长驱直入,我义父就要腹背受敌!“ “我跟着义父造反,是要给天下人挣条活路。但要是让满洲鞑子入关……这中原大地就会变成第二个辽东!“ 说到这里李定国再一次剧烈咳嗽起来,周围的亲兵赶忙过来扶住,但李定国摆摆手撑着长枪喘息片刻后突然开口说道:“良兄,我也要走了。“ 良眯起眼睛:“回张献忠那?“ “不,是去阴曹地府报到。这一刀......“李定国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指了指腰间又被鲜血浸透的绷带:“捅穿了内脏,我大抵是活不成了。“ 良沉默,战场上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伤,确实无药可医,短则数个时辰长则一两天,最终都会痛苦的死去。 不知为何,良的心头竟泛起一丝莫名的情绪,这个与他厮杀多年的对手,竟要以这种方式落幕。 “怎么?舍不得我?“李定国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放心,黄泉路上我会等你几年。不过......“ 李定国突然狞笑起来:“在死前,我一定会将李成栋那个三姓家奴的狗头给砍下来!” ----------------- 与此同时另一边,官兵粗暴的踹开房门,火把的光亮瞬间刺破了屋内的昏暗。为首的官兵满脸横肉,腰间的佩刀随着步伐叮当作响。 “搜!仔细搜!”他厉声喝道,身后的士兵立刻四散开来,翻箱倒柜,连墙角的稻草堆也不放过。 满穗屏住呼吸,地窖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她能听到头顶官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感觉到崇祯紧绷的身体和王承恩颤抖的手。小女孩的哭声被母亲死死捂住,只发出微弱的呜咽。 “这里没人!”一个士兵掀开草席,用长矛捅了捅地板,但并未发现地窖的入口。 “走!快点,绝不能让他们几个逃了!”为首的官兵不耐烦地挥手,带着人离开了。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屋内才恢复了寂静,男人小心翼翼地掀开地板朝外面望去 “他们应该走了。“男人对着身后的众人压低声音说,他的嗓音沙哑得像磨砂纸:“我上去看看。“ 满穗点点头,看着男人轻手轻脚地推开地窖的木板。 男人很快回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走了,都走了。“ 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陆续爬出地窖。 崇祯最后一个出来,他的腿伤让动作变得笨拙,王承恩想扶他,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 满穗注意到这个细节,心中暗叹这位皇帝即使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仍保持着某种固执的尊严。 “你们赶紧走吧。“男人突然开口,将满穗之前给的钱袋塞回她手中:“钱拿回去,我们不要。“ 满穗愣住了,她看着男人粗糙的手掌和干裂的指甲,那钱袋里的铜钱足够这家人吃上好几顿饱饭。 “大哥,这……“ “拿着!“男人声音突然提高,又立刻压低:“官兵刚走,说不定还会回来。你们留在这儿,我们全家都得遭殃。“ 女人抱着孩子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她比丈夫年轻些,但同样面黄肌瘦,眼角的皱纹里嵌着洗不净的尘土,怀里的孩子安静得出奇,只有偶尔的抽噎证明他还活着。 “当家的……“女人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万一他们出去被抓了,官兵问起来……“ 男人脸色变了变,显然没想到这一层,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干枯的发丝间露出几处斑秃。 第139章 流民 男人脸色变了变,显然没想到这一层,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干枯的发丝间露出几处斑秃。 满穗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她上前一步,声音柔和却坚定:“大哥大姐,我们不会连累你们。等天黑我们就走,绝不给你们家里添麻烦。“ 她说着,又将钱袋放在屋内唯一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上。铜钱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小女孩的眼睛立刻被吸引过去,但很快又怯生生地移开。 “多谢恩公相救。“崇祯突然开口,语气诚恳的说道:“不知恩公高姓大名?“ 男人没有回答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只是自顾自的走到门口警惕的望着外面。 崇祯有些尴尬的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女人见丈夫如此态度不由叹了一口气,和崇祯说道:“还请各位老爷,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当家就是这副死脾气,我们姓赵,是归德府人……“ 她下意识用了敬语,虽然不知道眼前人的身份,但那通身气派绝不是普通百姓。 “归德府?那不是河南地界吗?大姐你们怎么会跑到这徐州来?“满穗压低声音问道 女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是啊,归德府待不下去了......所以我们才成了流民逃难到这里……“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刻骨的疲惫。 流民在这个世道是最卑微的存在,官府不会怜悯他们,反而会像驱赶牲畜一样将他们赶回原籍,因为流民意味着税收的流失,意味着地方官员政绩的污点。 若是遇到严苛的州县,流民甚至会被直接抓去充军,或者押送矿山做苦役,至死方休。 所以之前,这一家人听见有官兵才会怎么紧张,但如果不是没有活路谁又愿意抛弃家乡和田地成为无根的流民。 崇祯靠着墙缓缓坐下,右腿的伤口让他忍不住皱眉。王承恩连忙扶住他,却被轻轻推开。 “归德府......“崇祯喃喃道,眉头紧锁:“那里不是刚拨了赈灾粮吗?“ 屋内突然安静得可怕,门槛上的男人肩膀微微抖动,女人则低下头,怀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气氛变化,不安地扭动起来。 满穗敏锐地察觉到异常,她蹲下身,与女人平视:“大姐,发生什么事了?“ 女人抬头看了眼丈夫,见他依旧沉默,才颤抖着开口:“赈灾粮?那些粮食还没进城门,就被知府大人的亲信分走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连一粒米都没见到。“ 崇祯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不可能!朕……真的没有赈灾粮发下去?“ 满穗迅速瞥了崇祯一眼,轻轻摇头示意他冷静,王承恩则紧张地搓着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女人闻言叹了口气:“非但没有赈灾粮,官府反而还要收三饷。“ “衙役来催征辽饷,我们家里最后半袋麦种都被抢走了,隔壁老刘家交不出粮,他家媳妇被……“ 小女孩懵懂地接话:“刘婶婶的小娃娃被官差摔死在石碾上,后来刘叔就疯了,拿着菜刀见人就砍……“ “丫头闭嘴!“男人突然暴喝,小女孩吓得钻进母亲怀里,再不敢出声。 听着赵家三人的对话崇祯的身体明显僵住了,所谓“三饷“,就是辽饷、剿饷和练饷,是朝廷为了应对辽东战事和镇压农民军而加征的赋税,而这三饷正是他亲自下令征收的。 崇祯张了张嘴说道:“你们为何不去县衙申诉?《大明律》明令禁止灾年强征……“ 话说一半他自己先愣住了,作为皇帝,他比谁都清楚那些发往灾区的免税诏书,最后都成了地方官中饱私囊的工具。 一直没说话的男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我们打算往南去,那边水土肥沃,少有饥荒。就是去做佃农也好,起码能活命。 而且听说漳州那边出了位''圣主'',能治百病,还能让粮食亩产二十石……“ “圣主?“崇祯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当家的!“妇人紧张地打断丈夫,“那些都是谣传……“ 男人却固执地继续道:“就算是谣传,南方水土肥沃,总能找到口饭吃,再怎么样好过待在家里等死……“ 崇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作为皇帝,他本该是天下百姓的依靠,如今却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无法保证。 沉默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蔓延,屋内的众人再也没有交谈,都在静静地的等待着时间流逝。 这时候一阵咕噜声打破了沉默,崇祯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尴尬地别过脸。 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没有吃过东西,再加上一路逃亡的剧烈运动,他的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听见这动静小女孩从母亲身后探出头来,她瘦得颧骨突出,眼睛大得吓人。她抬起头看了看父亲一眼,男人也察觉到了她的举动没有说话似乎在默许着什么。 小女孩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最后慢慢地走到崇祯面前,她从怀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粗粮饼,掰下一小块,怯生生地递给崇祯。 “饿肚子……很难受的。“小女孩的声音细若蚊蝇。 崇祯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只脏兮兮的小手和那块小得可怜的饼,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王承恩想上前代接,却被崇祯抬手制止。 皇帝缓缓伸出双手,像接过什么珍宝一样接过那块粗粮饼。他的动作庄重得近乎仪式化,仿佛这不是一块粗劣的食物,而是最珍贵的贡品。 “谢……谢谢。“崇祯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 他将饼放入口中,粗糙的糠皮刮擦着喉咙,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扩散。 但更苦的是他此刻的心情,这块犹如猪食般难以下咽的粗饼可能是小女孩一天的口粮,而她却分给了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崇祯认真地咀嚼着,仿佛要将这份滋味永远记住。突然,他用右手遮住了眼睛。 王承恩惊慌地发现,一滴泪水正从皇帝的指缝间滑落。 “陛……老爷……您怎么了?“老太监心疼地低呼。 崇祯摇摇头,无法言语。泪水从指缝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肮脏的衣襟上。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那些奏折上“人相食“三个字背后是怎样的惨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百姓跟着李自成、张献忠造反;明白了自己这个皇帝当得有多么失败。 妇人见状,连忙拉回女儿,有些惶恐:“孩子不懂事,冒犯老爷了……“ “不……“崇祯放下手,脸上泪痕犹在:“是我……是我冒犯了你们。“ 第140章 到达 满穗看着崇祯流泪的样子,内心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知道崇祯身份时的愤怒,她恨这些姓朱的皇亲贵胄,恨他们高高在上却让天下变成这副模样。 这个姓朱的皇帝,和洛阳那个吃人的豚妖流着同样的血。 她当时恨不得立刻抛下这个所谓的“天子“,把他扔给李定国。 但此刻,看着崇祯颤抖着接过小女孩递来的粗粮饼,看着他遮住眼睛却止不住的泪水,满穗心中的 “她确实是我和向阳的姐姐。”一旁的颜白荫也终于缓缓的开口帮着解释,也努力的扬起笑容,那模样看着和颜向暖的关系护士很容易。 她怔了怔,心中有疑惑有不解,还没理顺思绪,蒋慕渊却已经绕过了落地罩,离开了。 怪物的动作很是拟人化,被打的吃痛还会用手遮在眼前,并伴有抽气声。 他声音虽然恭敬轻柔,但在此时听来甚是突兀,直唬得申家三子浑身大震。 但是他不着急,后面的大妈、大爷们着急,用力一推他,他没站稳,差点把师筱卿给扑倒了。 只是因为她从罗氏处无意得知,后来宋明远还往顾家来过两封信,提到过他在京师当差,因而找到了京师来罢了,——反正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不是吗? 顾云锦的心里不踏实极了,想再问问贾家大娘,便把信收起来,让听风把她送至北三胡同就便好。 “更重要的是,你有欢喜与悲伤,谁能够来跟你分享和抚慰你?谁来帮你一起撑过去? 徐夫人美丽的脸庞仍旧端肃,触到她的视线,她也扭头看了过来。 何佩儿的口气很平常,就像他们之前相处时一样,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双方都很了解对方。 “寒渊!”萧凌风一把将他抱住,手掌用力的按了下去,同时怒然抬手,矫若游龙的炫目火焰直袭向范霓和那黑影。 “云阳这是跑到多远的地方去了,隼这一来一去竟然花了十天的时间。”周氏不满的抱怨。 但真正让大家感觉到大灾来临却是因为南方入冬后持续的低温和降雨,而北方在九月中旬就开始下雪了。 “好,那我们出去吧,出去之后,这里将不复存在!”舞灵指着考验之地说道。 看来师尊是将他代入到自己身上了……虽说六叶自认实力不差,但是要一下子攻破龙姬与一具擅长防御的天尸的包围网,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一怒之下梁侯下令不管是谁挡路都杀了再,这才带着队伍追出了宫门,可是哪里还看得到平王的影子。 齐修远正被他的妃嫔们缠住脱不了身,而范子衿一心要锻炼身体,正拿了弓箭和侍卫们去附近山上狩猎。 黑色的豪华轿车缓缓的驶过宽阔的法桐大道,朝通往草场的岔道行驶而去。 “李茗,你难道不知咱们聚会时的规矩?”刘云霞看到了李茗身后的人,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满脸的不待见。 刚走到门边的两人这才收住了脚步,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才转过身看向齐峰跟古凌莎两人。 在霎时间,目睹了优妮的投影被人暗杀的人们,顿时疯狂的大喊大叫起来。 还好,头足够光滑,衣料也足够光滑,陈玄奘稍微动了动身子,那衣服就滑到了地上。当衣服下滑的过程中,盖住自己整张脸的时候,陈玄奘抓紧时间深深地吸了口气,要将那身衣服上的脂粉气全都吸到身体里。 第141章 仙人? 徐州知州衙门内,知州夏禹哲正焦躁地在书房踱步。这位年近五旬的地方官此刻面容憔悴,眼窝深陷,手中的茶早已凉透却浑然不觉。 “大人,您已经三天没好好用膳了……“老仆在门外小心翼翼地说道。 夏禹哲猛地转身,官袍下摆掀起一阵风:“用膳?皇上生死未卜,本官哪有心思用膳!“ “李成栋那个逆贼,竟敢勾结流寇袭击圣驾……如今又软禁本官……“ 半月前,皇帝南巡船 接下来的一些考核科目我们新一连还是和红一连不相上下,都在死死咬着对方。 我们没有辜负副班长前段时间陪我们晨跑的辛苦,就是因为有了4位副班长,我们才能提高长跑。 “伏特加!”叶天喜欢的就是这酒的烈,几年如一日,从未改变。 就在自己即将和白玉堂大婚的前夕,他的突然出现打破了所有,剥夺了她的幸福,把她拉到了地狱。 “给你!”宫本杏子说完从一个看似很精致的电脑的摄像头里面取出来个了一个蓝色的药丸递给叶天。 五爪魔龙知道现在的道路和尚已经不愿意出手了,修身养性,他全身上下无不透露着睿智的光芒,返璞归真就是这个样子。 轻轻拂过姐姐脸上的巴掌印,孙萌被这一巴掌打的有点蒙,说实在话,她还从来没被人打过。刚才鼓起的勇气被一巴掌完全打消失,此时的她只能无助的低声抽泣。 聂炎急了,他现在已经没了僵尸,要是这些人真的对自己起了歹意,那么他就真的连放抗的能力都没有了。 王顺一直呆呆的看着房门看到天色发白,直到这时,他才认清了自己变成废人的事实。他不再是那个有着美好未来的天才,他不再是王家的骄傲。 怎么办?方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加上无头苍蝇,靠。等等,得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能想到办法。 看了部分日记之后,赵丹大概了解到了现在他们所处的幻境内,张昊天到底面对的是怎样的心理阴影。 要是扉间知道宇智波诚之前帮纲手还了一两亿的赌债,估计会原地爆炸吧。 大概是经历了一场梦幻的旅程,所以对很多事情都看淡了,做事就比较随心随缘。 到时候除了使用【守护天使】复活,便是只能用禁术‘伊邪那岐’了。 这些话,是在大虎与新娘战斗结束后,他们坐在酒席上时,孟婉秋多吃了两块酒酿桂花糕后说的。 陈溯吐槽了自己一句,想到易初心,他还是拿起了手机,给易初心打了个电话。 这礼观得孟婉秋一肚子气,回来就拉着孟了了吐槽了整整一个下午。 照美冥的仙术修炼已经进入了后期,只不过她没有跟妙木山签订契约,所以自然没有办法像自来也一样,在进入仙人模式之前有两大仙人帮忙提炼仙术查克拉,只能靠自己。 “而且你的岳母的意思好像是想要给你带绿帽子,你到现在还能沉住气,不愧是忍者神龟,佩服,佩服。”张飞超根本就没有吧叶楠放在眼里,带着一次瞧不起的眼神望向叶楠。 他知道,这一剑是挡不住邪魔的,但能减缓他的速度,为祖龙争取一点点世间。 好吧,场面的形势是彻底的明朗了,再没有人竞价,翻了整整十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百中品是一万两黄金,翻了十倍那就是整整十万两黄金,虽然念天道院的非富即贵,但是也不是这样的奢侈法。 第142章 降临 李定国与阿济格刀枪相撞,火星迸溅! “铛——!”阿济格虎口发麻,心中暗惊。李定国明明已经身受重伤,可力道竟丝毫不减! “李定国!你已是强弩之末,何必送死?!”阿济格怒吼着,再次挥刀劈砍。 “呵……送死?”李定国狞笑,长枪如龙,猛地一挑,逼退阿济格,“老子今天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火光映照着荒野,厮杀声震耳欲聋。李定国的亲兵们虽勇猛,但终究寡不敌众,清兵如潮水般涌来,刀光剑影中,一个又一个战士倒下。 “将军!我们撑不住了!”一名亲兵浑身浴血,咬牙喊道。 “撑不住也得撑!” 李定国怒吼,长枪横扫,将两名清兵挑飞,但他的动作已不如先前迅猛。他的肩膀、腹部各中一刀,鲜血浸透了战甲,每动一下都撕扯着伤口。 可即便如此,他仍狞笑着,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杀意。 “疯子……都是疯子!”李成栋脸色苍白,握刀的手微微发抖。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敌人。明明已经重伤垂死,却还能狂笑着杀人! 一旁的阿济格见崇祯一行人已不见踪影,心中大急,厉声喝道:“李成栋!你在这里挡住他们!我带人去追崇祯!” “什么?!我……”李成栋刚想反驳,阿济格已带兵冲了出去,只留下他面对李定国这个杀神! “混账!”李成栋咬牙,但箭在弦上,不得不战。他挥刀指挥士兵:“杀!一个不留!” 士兵再次涌上,李定国的亲兵们背靠背结成最后的防线,刀枪碰撞,血肉横飞。 “将军……我们……怕是走不了了……”一名亲兵喘息着,胸口插着一支箭,却仍死死握着刀。 李定国咧嘴一笑,鲜血从嘴角溢出:“走不了,那就多拉几个垫背的!”他猛地冲入敌阵,长枪如龙,所过之处,清兵纷纷惨叫倒地。 李成栋见势不妙,心中恐惧渐生,悄悄后退几步,想要趁乱逃走。 “李成栋!”李定国的声音如恶鬼般在他身后响起。 李成栋浑身一颤,回头望去,只见李定国浑身浴血,眼神如狼般盯着他,这家伙竟然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直逼李成栋面前! “拦住他!快拦住他啊!”李成栋惊恐大喊。 “想跑?!”李定国眼中寒光一闪,竟不顾四周砍来的刀剑,径直朝李成栋冲去! 李定国如疯虎般冲破阻拦不过几个呼吸间便追了上来,李成栋见此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李定国盯着他狞笑着长枪直刺,李成栋仓促举刀格挡。 “铛!”火星迸溅,李成栋被震得连退数步,虎口崩裂! “李定国!你……你何必赶尽杀绝?!”李成栋声音发颤:“我……我愿意投降!我可以效忠张献忠!我可以……” “晚了。”李定国狞笑着厉声道,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你这三姓家奴,我说过我必杀你!现在就来兑现承诺了!” 话音未落,长枪如电,瞬间贯穿李成栋的胸膛! “噗嗤!”李成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枪尖,嘴唇颤抖着,似乎还想求饶,但最终,只有鲜血涌出。 李成栋眼眸中的神色渐渐消散,我后悔啊,早知道……早知道就…… 李定国猛地抽枪,李成栋的尸体轰然倒地。四周的士兵见状,竟一时不敢上前。 李定国拄着长枪,喘息着,鲜血从伤口不断涌出,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将军!”仅剩的两名亲兵冲到他身旁,搀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李定国咧嘴笑了笑,声音沙哑:“够本了……”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倒在地上。 荒野上,厮杀声渐渐停息,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满地尸骸。 李定国躺在血泊中,望着漆黑的夜空,嘴角仍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 “义父……老子……没给你丢脸吧……”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缓缓闭上。 ----------------- 另一边阿济格率领精锐骑兵紧追不舍,马蹄声如雷,火把的光亮在黑夜中拉出长长的血色尾迹。 “他们跑不远!”阿济格狞笑着,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前方,良护着满穗和崇祯在崎岖的山路上疾奔。 满穗咬牙回头,瞳孔骤缩,清兵的火光已近在咫尺!“良爷!他们追上来了!” 良面色阴沉,握紧双刀,冷冷道:“你们先走,我断后。” “不行!”满穗一把拉住他,眼中满是焦急,“你一个人挡不住他们!” 崇祯脸色苍白,喘息着说道:“朕……朕不能连累你们……” 良冷哼一声:“闭嘴,逃命的时候少说废话!” 话音未落,身后已传来清兵的呼喝声。 “抓住他们!别让崇祯跑了!”阿济格一马当先,弯弓搭箭,瞄准了良的后心! “嗖——!”箭矢破空而来!良猛然回身,双刀交错,“铛!”一声脆响,箭矢被斩成两段! 阿济格眯起眼睛,冷笑道:“身手不错,可惜……你们今天都得死!” 他一挥手,清兵立刻散开,呈扇形包围过来。 良缓缓摆出战斗姿态,眼中杀意凛然。他知道,自己一个人不可能挡住这么多骑兵,但至少……能拖一刻是一刻! “良爷……”满穗咬牙,眼中含泪。 崇祯握紧拳头,心中绝望,难道今日,真的逃不过这一劫? 就在阿济格举刀,准备下令冲锋的刹那…… “呼——”一阵清风拂过,四周的草木忽然静止。 时间仿佛凝固。 阿济格的动作僵在半空,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 “怎么回事?!”他心中骇然,拼命挣扎,却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清兵们也僵在原地,眼中满是恐惧。 良和满穗同样震惊,他们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了这片天地,仿佛有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降临了! “这是……?”良瞳孔微缩,警惕地环顾四周。 就在这时…… 月光如水,洒落大地。一道身影,随着皎洁的月华,缓缓降临。 第143章 鬼影将军 微风吹动的树枝凝固不动,连夜枭的啼鸣也戛然而止,整个天地陷入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死寂。时间仿佛凝固了。 阿济格的动作僵在半空,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 一股无法抗拒的磅礴力量将他和他周围的空气一同禁锢,任凭他如何催动全身力气,憋得额角青筋暴起,甚至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怎么回事?!”他心中骇然欲绝,从未体验过如此彻底的无助。 清兵们同样僵在原地,脸上肌肉扭曲,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他们此刻仿佛成了琥珀中的虫子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良和满穗同样震惊。良保持着格挡的姿势,肌肉紧绷,却感觉不到丝毫来自敌人的威胁,只有那无处不在、令人窒息的威压。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试图找出源头,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这是什么力量?世间竟有如此存在? 满穗紧握着匕首的手心全是冷汗,她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超脱尘世的、冰冷而浩瀚的气息,仿佛整个夜空都化作了某种至高无上意志的帷幕。 她的心脏狂跳,不是因为追兵,而是因为这超越认知的降临。 崇祯原本紧闭双眼等待死亡,此刻也察觉到了异样。他猛地睁开眼,同样动弹不得,只能惊愕地转动眼珠。随即,他的目光被天空的景象牢牢吸住。 月光如水,但此刻洒落大地的却并非寻常的清辉。 皎洁的月华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汇聚、凝练,在众人头顶的夜空中形成了一个明亮而柔和的光源。 在那纯粹的光芒中心,一道身影,正随着流淌的月华,如同羽毛般轻盈,又带着不可言喻的威严,缓缓降临。 衣袂无风自动,是纯净无瑕的白,在月光下仿佛自身就在发光。面容俊朗得不似凡俗,黑发如墨,被月华镀上一层银边。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平静、深邃,宛如亘古不变的星辰,不带丝毫人间烟火,只是淡漠地俯视着下方凝固的众生,如同神祇注视蝼蚁。 崇祯死死盯着那月光中的身影,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 他想起了之前那幅黄道周派人送来的画像,而此刻面前则神秘纯在那张脸……那身姿……那超凡脱俗、不沾凡尘的气质!与他日夜摩挲、视若救命稻草的那幅画像……一模一样! 一股难以言喻的洪流冲垮了他帝王的心防,极度的绝望与骤然降临的希望在他胸腔内激烈碰撞,让他喉头哽咽,声音干涩而颤抖,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脱口而出:“圣……圣主?!” 崇祯的这一声呼喊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在凝固的人群中激起了无声的惊涛骇浪! 满穗死死攥住良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她看着月光下那个悬浮的身影,脑海中闪过一路上听见的无数传说——挥手间山崩地裂,弹指间千军覆灭。 这个面前的这个位,真的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圣主“? 良的刀尖微微下垂,常年厮杀的本能让他浑身紧绷。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存在,那人明明站在月光下,却仿佛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就像画中走出的仙人。 阿济格更是额头直渗冷汗,他拼命想要移动身体,却发现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恐惧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这是什么妖法?这个突然出现的白衣人,难道真是神仙不成? 林神都的目光淡淡扫过全场,如同神祇检视蝼蚁,最终落在了面目狰狞、兀自奋力挣扎的阿济格身上。 阿济格身上那身满洲贵族的装束和充满侵略性的气质,让他微微挑眉,一个名词带着天然的轻蔑脱口而出:“鞑子?” “圣主!此人乃建奴伪酋皇太极之弟,满清贝勒阿济格!率兵潜入我大明腹地,意图截杀于朕!” 崇祯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他强压着激动和腿上的剧痛,用尽力气清晰地指向阿济格,声音里带着压抑多年的恨意。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是皇帝,只记得辽东沦陷的耻辱。 “哦?皇太极的兄弟?也就是多尔衮的族人?”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阿济格,林神都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他没想到竟然会这里遇到满清的人,真是意外之喜啊。 他不再看面如死灰的阿济格,目光转向激动万分的崇祯:“你就是崇祯?朱由检?” 崇祯下意识挺直腰背,却发现自己在这个人面前连帝王的威严都显得如此可笑。他艰难地点头:“正是朕……不,正是在下。多谢圣主相救……“ 林神都抬手打断了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不必谢我。是你的儿子,朱慈烺,以大明新帝的身份,祈求我来救你。” 他顿了顿,看着崇祯瞬间呆滞的脸,继续道,“我以让他在京城登基。此刻,他才是大明的皇帝。” 崇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欣慰又有愧疚,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虽然心中充斥万分复杂的念头,最终他只是叹了一口气:“慈烺……他做得很好。” 而对于自己已经失去了帝位,崇祯此刻却并没有多大的不舍,更加没有想要与自己儿子手上重新夺回位置的念头,内心中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他这个皇帝做的太失败了,或许朱慈烺会比他做的更好。 林神都看着崇祯此刻的表情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听见这个消息后崇祯反应会更大一点。 “我会带你回去京城的,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 林神都的目光转向了一边的阿济格和满清士兵身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压抑不住的往上扬。 “鬼影兵团把你们的将军带出来!” 无声无息间,阿济格周围的阴影如同活物般剧烈蠕动、沸腾!一道道漆黑如墨的身影从中升起! 它们身披与满洲武士极其相似的甲胄样式,但甲片漆黑无光,关节处连接着诡异的阴影! 它们无声地排列开来,数量近百,散发着比最精锐的巴牙喇勇士还要浓重百倍的阴冷杀意,这些正是被林神都力量改造过的鬼影兵团武士团! 它们的外形刻意模拟了满清武士,却更加狰狞恐怖,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亡灵军团。 在这群恐怖的武士团中央,一个身影被数道黑影束缚着,从更深邃的阴影中“拉”了出来。 那人身形异常高大魁梧,远超常人,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肌肉虬结如岩石,双眼燃烧着两簇熊熊的暗红色火焰。他穿着漆黑的重甲,样式同样模拟了满洲高级将领的盔甲,却覆盖着更加狰狞的尖刺。 他散发出的气息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欲望,却又被某种更强大的意志死死压制着,显得极度压抑和痛苦。 正是被林神都改造为鬼影将军,统御武士团的多尔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