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睡平安：总裁的冥使娇妻》 1.夜未央 夜，冷月当空、繁星闪烁！ h市东郊一处荒废许久的工厂空地上诡异地刮着黑色的旋风！旋风中心传来凄厉的、似人似兽的嚎叫声！距离旋风大约两米之外的地方站着一个双插在衣兜里的瘦削身影。 旋风越转越缩小，里面的嚎叫声也越来越低……最后缩成一个篮球大小时突然炸裂开来！ 风散声寂！黑色旋风消失无踪，地上竟然连半点儿风刮过的痕迹都没有！ 瘦削的人影动了动，右手从衣兜里拿出来时捏着一副墨镜。这个人快速地将墨镜罩在眼上后，又往下拉了拉兜帽的边缘，然后转身往工厂那两扇生了锈的大铁门走去。 “呜……” 拴在警卫室外的大狼青把头抵在伸直的前爪上，身子低低地伏在地上。一双小眼睛上翻地偷看着从面前走过的瘦削之人。 原工厂警卫室在厂子荒废后就变成更夫的打更室了。此时屋门和窗户大开，节能灯管发出的惨白光线透了出来。 经过警卫室的门口时，那个人往里瞥了一眼。 正对着门口的铁皮柜前悬着一个男人，一根红色的、一指宽的女士皮带像绞首架上的吊绳一样套在他脖子上……人已经死了，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他死前最后一刻。狰狞、恐惧…… 一阵夏日的凉风刮过，警卫室外除了那只伏在地上的狼青犬外，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 是夜，东吴金融中心大厦外围着不少记者，他们都在焦灼地等待着一个重要人物的出现！ 九点二十分，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的男人被六七个人簇拥着走出来！ “凌先生，在房地产业这么不景气的时候，东吴集团还要投资几十个亿开发城东，请问您和东吴集团高层是怎么想的呢？” “凌总，城东那片荒废许久的地，东吴集团准备用来开发什么项目？” “凌……” 在保安和随行人员的阻拦下，记者们只能举着相机和手机、录音笔隔空高呼！ 被众星捧月般走在中间的男人身材欣长瘦削、典型的混血儿五官立体俊美、气质儒雅又清冷！他那双深遂的眼睛只是淡淡的扫向某个人，就能令对方心儿一阵噗嗵乱跳！ 凌昊宇停下脚步，礼貌地向两旁的记者点头致意。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对东吴集团每一步动向的关心。”凌昊宇微勾了一下唇角，声音低醇又坚定地道，“稍后集团公关部会向各位提供本次洽谈的通稿，大家辛苦了，再会。” 等候了许久的记者们被凌昊宇最后那句“辛苦了”熨贴得很是感动！对这位东吴集团总裁的好感度又噌噌上升几个百分点！ 凌昊宇在随行人员的护送下走到了自己的车旁，司机为其拉开了车门。刚要俯身上身，他突然又站直了身体！他冷峻的视线投向大厦门前广场上的音乐喷泉处。 2.到底跟不跟我做 “凌总？”司机和随行人员疑惑地看着凌昊宇。 叫过一名随行人员，凌昊宇对他低语了两句，然后才钻进车里。 待载着凌昊宇的车子驶离后，那个随行人员才大步朝音乐喷泉走过去！ 她比他预计的时间早到了！ 车门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拉开，一个带着水气的身躯扑了进来！ 凌昊宇搭在车窗外的手一抖，夹在指间的香烟就掉在了地上！ “快给我！” 女人急切地声音里夹杂着颤抖与喘息！一双白得不像话的纤手不耐烦地拨开他的西装前襟、焦急地去解他的皮带！ “滚开！”凌昊宇厌恶地拨开女人的双手，没有半点儿温柔地用力推了一把面前扣着兜帽的头！ 咚！女人撞到了车门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兜帽滑了下来、墨镜摔得掉落，一张白得没有血色、俏挺的鼻子、如血般殷红的双唇、两颊微嘟的脸露了出来！这是一张年轻女子的脸，很精致！只不过形容有些狼狈！她微卷的波波头发线凌乱，左侧的头发挡住了眉眼，右眼里盛着恼怒忿然地瞪着凌昊宇。 凌昊宇看了一眼女子，然后整理了一下被她弄乱的西装与衬衫，才对前面镇定如常的司机吩咐道：“开车！回南山别墅！” “好的，凌总。”司机升起车窗，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发动了车子。 车子里陷入了令人有些神经紧绷的安静！ 女子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和手肘后，又把宽大外套上的兜帽扣在头上，然后俯身去找自己摔掉的墨镜。 “别找了。”刷！凌昊宇拉上了前后座前的百叶隔帘，然后冷声地道。 女子像没听到似的，继续在车座下摸着。 “涂星辰，如果你还想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最好就是听我的话。”凌昊宇的声音寡淡得不像是威胁，反倒像是好心的规劝。 涂星辰的身体一僵，然后慢慢地坐直身体，转头看着身边这个英俊得如同恶魔、心也与恶魔一样的男人！ 凌昊宇勾了勾薄唇，似乎对涂星辰的听话感到愉悦。他伸出手轻捏住涂星辰小巧的下巴，指腹上传来的冰冷感觉令他眉头轻皱眉了一下。 涂星辰畏缩了一下，但并没有避开凌昊宇温热的、带着淡淡烟味儿的手指。反而贪婪的、悄悄地往他的方向蹭挪了一点点。 “你没预约。”凌昊宇手指上微微用力，眼神和声音同样冰冷地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涂星辰的红唇颤了颤，声音略带沙哑地道：“我的手机从昨天起就欠费了。” 对于涂星辰这个理直气壮的理由，凌昊宇竟然无言反驳！ 涂星辰抬手推开凌昊宇的手，又往他身边蹭了蹭，但还是聪明地保持了一拳的安全距离！ “你到底跟不跟我做？我坚持不了多久了！”说着，涂星辰拨开挡住左眼的头发。 3.能满足你吗 一只血红的、没有眼仁儿的恐怖眼睛暴露在凌昊宇的视线内！ 凌昊宇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车外。 “涂星辰，我不是你泄.欲的工具！” 涂星辰皱眉，“凌昊宇，我对你也没有欲.望！如果你不跟我做，那我就去找别的男人！” 凌昊宇放在腿上的手瞬间握成拳，两颊的肌肉抽紧地鼓了鼓！但他转头看向涂星辰时的神情却只淡淡的嘲讽。 “别的男人？能满足你吗？” 对于凌昊宇的疑问，涂星辰不予回答！因为她没试过，怎么知道！ “啧！”涂星辰不淑女的撇嘴啧了一声，然后开始活动手腕和指关节。“不管能不能满足，你先给我一口阳气！然后我再……” 话未说完，涂星辰就再度扑向了凌昊宇！ 她双手如闪电般先压制住凌昊宇的双肘，旋身跨坐在了他的腰腹上！猛的低下头，红艳的双唇就覆住了男人无情的薄唇上。 舔、咬、顶、撬！涂星辰把蛮力都用在舌头和牙齿上，要打开凌昊宇的双唇！ 凌昊宇一动不动地任由涂星辰在身上折腾，抿紧的双唇就是不张开！ “啊！” 折腾了一会儿的涂星辰挫败地仰头大叫，那只血红的左眼中有红色液体顺着眼角慢慢往外涌！身体也一震一震地开始抽.搐！ 凌昊宇见状咬咬牙，低声骂了一句“该死”！伸手扣住涂星辰的后颈，压下她的头，他张嘴吮住了那两片血红的唇！ 气息交融的刹那，涂星辰紧紧抱住了凌昊宇的颈子，舌头拼命地往他嘴里送！像要从他的喉间勾出他的五脏六腑一样！ 凌昊宇的手伸进涂星辰衣服里，手下如同冰块一样的温度令他火大！ 因为太生气了，他对她就没办法温柔！滑过她肌肤的手带着惩罚性的力道，牙齿重重地咬着她的唇！ “冷！冷！”涂星辰浑身颤抖、左眼流着血泪地低喃，“快……给我个痛快吧……死……” 她不怕死！却最怕这种死不了却活着受折磨的痛苦时刻！ “你不会死。”凌昊宇上身一用力，把已经僵直的涂星辰放倒在车后座上，抵着她红肿的双唇低声道，“涂星辰，你得活着。直到揪出那个杂碎之前，你都得……这么活着！” 涂星辰的右眼里流下透明的眼泪，与左眼的血泪形成鲜明的对比！ 对！她不能死！起码在为同伴们报仇前，她还要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嗒！凌昊宇解开了皮带扣，褪下了两人之间的阻碍。 前面开车的司机老唐从cd盒中挑出一张盘塞到车内音响里。盒子里这些cd都是凌昊宇亲自挑选的正版cd，自然也都是他喜欢的歌曲或音乐。 音乐缓缓的漾开，男人略带沙哑的、温柔声音伴着女声的合声充斥车厢。 一帘之隔后的后座上，男人和女人正进行着一场无关于“爱”与“欲”的交缠。 4.枪炮与玫瑰 老唐对外国歌曲知道的不多，他只听到那个男歌手在不断重复地唱着“don''tucry”。越到后面，音乐越激昂，男歌手的声音也越来越像是在嘶叫。 原来是首摇滚歌曲！老唐瞥了一眼车上cd显示屏上的英文——don’tcry，gunsn‘roses！ 涂星辰像被抛上岸的鱼，张着嘴不停地急促喘息！两只流着不同颜色泪水的眼都睁得大大地望着身上起伏的男人！ 凌昊宇的黑眸也火亮地看着身下即使张着嘴，却也不发出半点声音的女人！她左眼中那片可怖的血红已经开始变淡，但她柔软的躯体却依旧那么冰——像个死人一样的温度！ ** “咯咯……哧……” 美式咖啡机发出磨豆、热汽喷出的声音，不一会儿浓郁的咖啡香便飘散开来。 一身轻便运动装扮的凌昊宇往咖啡杯里加了一勺黄糖，搅了搅之后端着杯子走到落地飘窗前。 南山紧邻h市的海岸线，半山上的别墅是东吴集团早年的开发项目。住在南山别墅区的人非富即贵！ 但凌家只有凌昊宇在这里有一幢别墅，其他人都住在建在平地的宅子里。 木质楼梯上传来声响，凌昊宇的视线从窗外的海天一色转回了室内。 涂星辰闻到了咖啡的香味儿，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但当她看到一楼客厅内临窗背光而立的高大男人时，馋虫顿时就消失了！ “我……我走了！”涂星辰把兜帽扣到头上，胡乱摆了一下手含糊地道。 “吃了早饭一起吧。”凌昊宇啜了口咖啡后淡淡地道，“不然你靠两条腿下山、再走到公交车站，是件很吃力又耗时的事。” 涂星辰苍白的脸上浮起淡粉色！被人道破身体上羞于启齿的不适，真是难堪！ 咬了咬嘴唇，涂星辰转身进餐厅给自己也接杯咖啡！ “涂小姐，您起床啦？”一位穿着天蓝色工作服的中年妇女从厨房走出来，她手里端着一片涂了草莓果酱的面包片。“您胃不好，光喝咖啡会胃难受的，吃片面包垫垫吧。早餐马上就好了。” “谢谢唐婶。”涂星辰尴尬地笑了笑，端着咖啡坐到了餐桌旁。 这幢别墅里有三个佣人，唐婶是司机老唐的妻子，负责这幢别墅的清扫、凌昊宇衣物的清洗和早餐的准备。花匠小唐是他们的儿子，虽然天生智力低下，但侍弄花草却是个好手！唐婶还有个女儿，大学毕业后在外市工作，只在过年时回h市与父母、哥哥团聚几天而已。 涂星辰与凌昊辰认识五年多了，与唐家人相识也快四年了。每次她到凌昊宇这幢别墅来，都会受到唐氏夫妇与小唐的暖心照顾。 很快，唐婶就把早餐摆上了桌，凌昊宇也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昨天晚上从那个很凶的东西那儿打听出什么了？”凌昊宇拉开椅子边坐下边问道。 5.一本正经的不正经 凌昊宇面前的是西式早餐，牛奶、煎蛋、烤吐司、煎培根和几样水煮青菜。涂星辰吃的是中式早餐，加了青菜末与肉粒、熬得软烂的香米粥，婴儿拳头大小、蒸得雪白膨松的馒头，还有唐婶自制的几样小咸菜。 “你怎么知道是很凶的东西？”涂星辰咬着馒头、眼也不抬地咕哝道。 凌昊宇喝了口牛奶，然后用纸巾轻拭了一下嘴，特意在破溃的左下嘴角处停留了一会儿。 “因为昨晚你像个色中饿鬼一样，看到我就扑过来想用强。”他淡定地陈述着事实，“而且昨晚做了三次，你才暖过来。” “咳咳！咳！”涂星辰被粥呛到，捂着嘴猛咳起来！ 凌昊宇皱眉看着咳得脸红脖子粗的涂星辰。 “你……你能不能……咳咳，别在吃饭的时候一本正经地说这种不正经的话！”涂星辰好不容易顺过气，用纸巾掩着嘴恼羞地瞪着凌昊宇！ 凌昊宇垂下眼帘切着盘子中的煎蛋，冷声地道：“事关人命，我说的话哪里不正经？别废话了，快说吧！” 涂星辰翻了个白眼，食欲全无！ “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涂星辰用勺子一下一下地搅着粥，有些懊恼地道，“那个男厉鬼和上一只女厉鬼的说词差不多，能给我换眼的肯定不是人类！法术再高强的人也做不到换眼而无任何痕迹！除非……” “除非什么？”凌昊宇寒利的视线直直地投向涂星辰！ “除非是阴间使者或神仙！”涂星辰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自嘲道，“毕竟鬼煞不会傻到给人类安上这么一只对自己有危险的眼睛！人类医学也做不到这么完美、无痕迹的移植！只能说是我当时命好，受到阴间使者和神仙的眷顾了！” 凌昊宇闻言握紧了手里的刀叉，望着对早餐意兴阑珊的涂星辰沉默了片刻后垂下眼帘继续切煎蛋。 “快吃吧，我今天在公司有个早会。”凌昊宇冷冷地道。 ** 今天凌昊宇是自己开车上班，因为老唐要去给昨晚开的那辆车做清洁！ 涂星辰听凌昊宇吩咐老唐彻底清洗车子、如有必要将后座整体进行更换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又红又烫！视线忍不住一直往车库方向溜！ 昨晚是他们第一次在车上……就算这几年涂星辰的脸皮已经磨练得厚得不能再厚，但想到老唐还能在前面镇定的开车，她就羞臊得想一头撞死！ 到了市内地铁站口，凌昊宇靠边停下。 涂星辰解安全带的时候，他拿出钱包从里面随手抽出几张红票子递给涂星辰。 “把手机话费充上！你快领薪水了吧？这些块钱应该够你用一个多星期的了。”凌昊宇淡声地道。 涂星辰很想抢过钱一把甩在凌昊宇的脸上！然后踹开这辆豪车的车门跳下去、扒着车门对他破口大骂——拿着你的钱下地狱去吧！再狠狠地甩上车门，转身昂首扬长而去！ 6.多管闲事 这一系列动作光用想的就觉得特别牛x！但是…… 涂星辰接过红票子认真地数了数，然后用嫌弃地语气道：“凌昊宇，你好歹也是个全国知名企业的集团总裁，开着三四百万的豪车！一出手不说几百万、几十万，几千块也是应该有的吧？这么小气，才给我六百元？” “不要？”凌昊宇挑了挑眉，伸手抓住涂星辰捏钱的手，“我小气？还是一毛都不救助你的好！” 涂星辰用力挣开凌昊宇的大手，快速地把钱塞进另一侧的衣兜里，然后扣上兜帽、拉开车门跳下去！头也不回地往地铁站口跑去！ 凌昊宇看着涂星辰的背影消失在地铁站口，才摇头哼笑着驾车离去！ 就在凌昊宇的车驶离后，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缓缓地悄然滑行进方才凌昊宇停车的位置。 墨色的车窗降下来一半，车内露出半张女人的脸。说是半张有些不准确，因为女人戴着遮住双眼的墨镜！ “她……昨晚是和昊宇……一起过的夜？”女人的脸朝向车外，发音含糊地问车内的人。 “是的，小姐。”车前座副驾驶上戴着墨镜、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恭敬地道，“我们的人一直盯着涂星辰！凌先生在东吴金融中心开完会出来简短地回答了记者的提问后就乘车离开了。但凌先生的车开出去不远，在另一个街口旁停了下来，他的随行人员开另一辆车把涂星辰送了过去！涂星辰上了凌先生的车后就没见她下过车！车子直接驶进了凌先生位于南……” “够了！”女人即使口齿不清，却也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愤怒！ ** 涂星辰坐上地铁时看了一下腕上的手环：上午七点二十七分！今天她是上夜班，白天可以办些事和好好的休息一下。她租住的房子在h市东南的一个老式小区里，距离凌昊宇放她下车的地铁站只有九站地。 早晨乘地铁的人很多，涂星辰被前后左右的乘客夹挤着，不用抓扶任何东西也不会摔倒！她望着地铁车窗上映出的乘客们交错叠加的身影发呆。 突然，涂星辰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喂，小妹妹，你身上的味道好重哦！”男人阴沉且不友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涂星辰目不斜视，抬起左手在右肩上扫了一下。 “嘿嘿，你不敢看我？”男人发出明显不怀好意的笑声道，“是不是怕我啊？” 说着，他又拍了一下涂星辰的肩膀。 地铁停了下来，车门开、又一大批乘客涌了进来！涂星辰被挤得东倒西歪，挪脚间踩到了别人的脚！ “哎呀！”一个女人的痛呼声在涂星辰的右侧响起，“注意着点儿啊！” “对不起！对不起！”涂星辰勉强地半转过身子向被踩女子道歉，“实在对不起！” 点头道歉间，涂星辰打量了一下那名女子。 大概四十岁左右、身材微胖、面色黯黄、双眼浑浊，像是长时间睡眠不足的样子。此时女子正皱着眉、一脸恼怨却又无可奈何地看着涂星辰。早高峰就是这样，被踩被推都是常有的小问题！ “您的肩上粘了什么?”涂星辰伸出左手在女子的肩上扫了一下，“是脏东西。” 女子侧头看一眼，肩上有淡淡灰迹。她怔了一下，就转过了脸。 涂星辰提了提滑落的背包带子，继续看着地铁车窗发呆！ 一张男子表情狰狞的脸从涂星辰的右肩侧缓慢探出来，咆哮地道：“多管闲事！” 7.味道重 男人过分亲昵的靠近和咆哮并没有引起车厢里其他人的注意，或者说根本没有人看得到他和听得到他的吼声！因为他是鬼！ 涂星辰像是干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抬头看着地铁行驶站点灯。还有三站她才到该下车的站！但她还是往门口挤过去！ “小丫头片子，你敢无视我！”男鬼发影随行地跟在涂星辰身后吼叫，“你倒霉了，我告诉你！我要让你……” 地铁门开了，涂星辰迈步走出车厢的时候回了一下头，唇边挂着轻蔑的冷笑！仿佛在对那只男鬼说：有种你下来啊！ 一阵冷风从车厢里刮出来，令站在门口的几名乘客打了个冷颤！ “车里空调开得是不是太大了?”有人抬头往上看。 地铁呼啸而去，站台上的乘客开始向出口涌动。 涂星辰边从包里拿出手机手机戴在耳朵上边往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附近的气味不太好，一般等车的乘客都会站得远一些。 “你要干什么？”涂星辰手臂环在身前，抬头看着面前脸色死白、眼眶暗红、表情凶恶的男鬼，冷声地道，“我这个人最讨厌丑鬼！” 因为涂星辰戴着耳机，旁人以为她在讲电话。 男鬼猛的往前一扑！鼻尖就与涂星辰俏挺的鼻尖对在了一起！ “真是恶心！滚！”涂星辰抬起左手狠狠地往面前一挥！ “嗷！”男鬼像块破塑料袋遇到了乍起的风，惨嚎着被这一巴掌抽走了！ “不自量力！”涂星辰嫌恶地甩了甩手，又从包里掏出湿纸巾用力擦了擦手。“说我身上味道重？没礼貌！” 涂星辰左右看了看，见大家都行色匆匆、无人注意自己，她抬起手臂偷偷地闻了闻。 早上她可是用凌土豪家那间豪华浴室里的豪华按摩浴缸好好的泡了个澡，还狠狠地用了三压进口名牌沐浴露呢！怎么可能有异味！ 那个死鬼！净胡说八道！ ** “廖阿姨，我回来啦！” 涂星辰进屋后踢掉鞋子、放下背包高声喊道。 阳台上人影一闪，一个系着白底粉碎花围裙的中年妇女手里握着饭勺走了出来。 “哟，星辰回来啦！正好吃早饭！”保姆廖阿姨笑呵呵地道。 这是一个两室一厅、建筑面积80平、老式装修的住宅，房主将阳台改造成了厨房。 涂星辰先去洗干净手，然后帮廖阿姨把早饭摆上桌。 “廖阿姨，我妈昨天乖不乖？”涂星辰把粥锅放在客厅餐桌上的竹垫上，嘻笑地问道。 “你妈妈啊，昨天一整天都挺安静的。”廖阿姨手里端着碗筷笑道，“晚上的时候还问起你呐！” 涂星辰摆小菜的手一滞，眨了眨眼后勾起嘴角笑着扬起头，“是吗？我去叫妈妈吃饭！” 说完，涂星辰去南卧室叫妈妈陈英出来吃饭。 敲了两下门，不等里面的人应声，涂星辰就推门进去了。 朝南的卧室里晒满了清晨的阳光，微风穿透纱窗网撩起了未收拢好的纱帘。窗台上摆了一排小花盆养着的多肉植物！ 一个穿着蓝白格子衬衫和牛仔裤、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背对着门坐在床边。她微仰着头，像是在享受阳光的沐浴！ “妈？”涂星辰小心翼翼地绕到女人的身侧蹲下来，把手搭在了女人的膝头。 8.一千元话费 “你是谁啊？”女人低下头，皱眉地看着涂星辰。 “妈，我是星辰啊。”涂星辰握住陈英的手，“廖阿姨说，昨天晚上你还问起我啦。昨晚我有工作，所以……”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陈英甩开涂星辰的手忽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垂睨着女儿，“我的辰辰是个男孩儿！十九年前我生的是个儿子！” 被陈英闪坐到地板的涂星辰咬了咬嘴唇，然后从地板上站起来。 “小廖！小廖！”陈英大声地喊保姆。 “哎！”不及解下围裙的廖阿姨跑了过来，“涂太太，有什么事吗？” “这是谁啊？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放啊？”陈英指着面前的涂星辰喝斥保姆道，“再这样，我就开除你了啊！” 廖阿姨看了一眼朝自己使眼色的涂星辰，连忙走进卧室扶住激动的陈英劝道：“涂太太，您别生气！这个小姑娘是您的儿子怕我忙不过来，特意请来帮忙打扫卫生的钟点工！” “对，对。”涂星辰抓了抓有些乱的头发，笑得灿烂地道，“我是您儿子涂星辰先生请来的钟点工。我刚才跟您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可能表达不清楚，让您误会了！” 陈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涂星辰，才高傲地扬起下巴哼了一声。 “我就知道我家辰辰孝顺！” “涂太太，早饭好了，出去吃早饭吧。” 廖阿姨扶着陈英往客厅走，期间回头朝涂星辰摆了摆手，让她别放在心上。 看着陈英挺得笔直的背影，涂星辰苦笑了一下，然后转向走到窗台前看着那些活得滋润的多肉。 “你们比我幸福。”涂星辰伸出手指碰了碰一个多肉的花瓣，喃喃自语地道，“我妈还会惦记着给你们浇水、让廖阿姨去早市买花土。可她连生过我这个女儿、养了十九年的事都忘了……” 陈英并记得自己生过孩子，而是篡改了自己的记忆！她认为自己在十九年前为涂家生了一个儿子！可这个“十九年”还是五年前陈英患病初期的“记忆”。 陈英能记住了保姆廖阿姨、能记住楼下小超市的张大爷、能记住小区里经常被哈士奇遛得气喘嘘嘘的包女士……却永远记不住她这张脸！每一次母女相见，都像是第一次！或者，陈英干脆无视回家换衣服和休息的涂星辰，只当她是空气！ 看过几位不同专科的医生，最后医生们一致认为陈英得的并非阿尔茨海默病（老年痴呆症），而是因为受刺激而导致精神失常！ 想到母亲精神受刺激得病的原因，涂星辰就自责得心脏绞痛！ 铃……铃……客厅里传来单调的电话铃声！ “星……星啊，你的手机响了！”廖阿姨在外面喊。 涂星辰回过神跑出了卧室，心里还纳闷——手机欠费停机了，怎么还会打进电话来？ “喂？哪位？”从放在门口鞋柜上的背包里掏出手机接通，涂星辰捧着电话进了北屋。 “给了你钱，为什么不充话费？”凌昊宇冷冰冰地质问从听筒里传来！ 原来是他啊！ “这么早，没有店面开门嘛！”涂星辰抓了抓脸坐到北屋的小床上辩解道。 “我帮你充了一千元，记得还。”凌昊宇淡淡地道。 “什么？一千？你……”疯了吧！ 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徒留涂星辰瞪着手机一脸不敢置信！ 9.拒绝俏活儿 一千元、话费！涂星辰气得眼冒金星，咣的躺倒在床上！ 日常往外打电话的机会不多，很多套餐接电话不花钱、上网可以蹭wifi，所以涂星辰给手机办的是最低档通信套餐，五十元她能用两三个月！一千元话费，她能用两三年！ 那个死土豪！一千元对他来说就是毛毛雨而已，却是她的一半月薪！她又没求着他给自己交话费，反倒成自己欠他的！呸！ 涂星辰从床上爬起来，心中哼哼地想着：欠着！就是没钱还！ “铃……铃！”涂星辰调置的简单铃声又响了起来。 “真奇怪，交了话费就有人打电话啊。”涂星辰挑挑眉拿起手机看，“伏亦安？” 涂星辰犹豫了一下才滑开接听键。 “大姐！你竟然失联啊？吓死我了！以为你被那只厉鬼给收了！” 电话一通，一个男人夸张的大嗓门哇啦哇啦地就传了过来！ 涂星辰把手机拿离耳朵皱起脸！ “喂？喂？接电话的是不是涂星辰啊？”对方没听到回应声，疑惑地问。 “喂？”涂星辰再把手机凑到耳旁，“伏亦安，你才被厉鬼给收了！” “哎哟，姐！前天晚上你的手机就停机了，昨天晚上也没开！我能不那么想吗？”伏亦安的声音一变，由鬼吼鸡叫变成了懒洋洋的口气。“不过，幸好你没事！” 涂星辰抿了抿唇，然后无声地笑了。 如果说这世上能找出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可能就只有伏亦安了吧？ “急着找我，也没见你给我交话费！”涂星辰故作嫌弃地道。 “啊，这不是……那个……”伏亦安有些尴尬了，赶紧转移话题道，“星辰啊，我这儿有个俏活儿。没危险、赚的还多，要不要接啊？” “不接！”涂星辰干脆的拒绝，“没时间！” “你那个破超市三班倒的工作辞了不就得了！”伏亦安嫌弃地道，“在我这儿接一个小活儿就够你赚一年的！” 涂星辰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拿了一件白t恤和一条浅蓝九分牛仔裤。 “伏亦安，你别小看了鬼。”涂星辰叹口气道，“再弱小的鬼也会伤人的。命只有一条，我可不愿意为了一年的薪资金额拿自己的命去濒险！” “切！”伏亦安不屑地轻嗤了一声，“那你之前不要报酬的收鬼算什么？给你钱……” “伏亦安，你说我那么做为什么？”涂星辰冷下声打断了伏亦安的嘲弄。“我想，你应该非常清楚！” 手机另一端有了三五秒的沉默，只能听到伏亦安的呼吸声。 “我知道了。”伏亦安沉声地道，“这周有时间到我的工作室来一趟，我给你点儿东西！” 不等涂星辰问是什么东西，伏亦安就挂断了电话。 “嘶！这一个两个的都挺有脾气！都随便挂我电话！”涂星辰气恼地把手机扔到床上，开始换衣服！ 换完衣服，涂星辰从北屋出来，就看到廖阿姨在客厅收拾桌子，而陈英可能又回了南卧室。 “星辰，我给你留了粥和包子、还有小菜儿。”廖阿姨小声地道，“你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谢谢廖阿姨，我不吃了。”涂星辰走到门口边穿鞋边道，“我今天是夜班，明天上午和朋友有约，得下午才能回来了。” 廖阿姨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纤瘦的二十四岁姑娘，想说几句安慰和让她不要太辛苦的话，却说不出口！正因为知道涂星辰身上背负着什么，才没法开口把话说得那么轻飘！ 10.五年前 离开租住的房子，涂星辰在小区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鲜花，又在水果店买了三种水果。乘公交、换班车，她来到位于h市郊区的龙音山墓园。 中午十二点十八分，八月的太阳仿佛能把人晒化！ 顶着大太阳爬了百十来级楼梯，涂星辰来到一座墓碑前。 墓碑上端镶着一张年轻女孩子的黑白照片，碑上刻着“爱女伏曼曼之墓”及立碑人等字。 “曼曼，我来看你了。”涂星辰蹲下来，从包里拿出湿纸巾抽出一张开始擦拭墓碑。“我今天带了你最爱吃的榴莲！你不知道，这一路我遭了多少白眼儿！” 像朋友闲聊一样，涂星辰唠叨着自己带榴莲坐公交车和班车，被乘客嫌弃，边将手果与鲜花摆放好。最后拿出一袋新的香沙倒进香炉里，然后点燃一捆香插了进去！ 袅袅烟雾升起来，模糊了墓碑上年轻女孩儿的面目。她的笑容透过白雾看起来更加温柔了。 涂星辰盘腿坐在地上，对着墓碑上的伏曼曼抱怨道：“你、凌小姐、赵迪姐，怎么都不来找我啊？告诉我，是谁那么残忍的杀害了你们！或者给我一点儿线索提示，例如是谁给我换了……这只眼睛。” 左手覆在左眼上，涂星辰神色黯然地放低了声音。 给她换眼睛的人也许是凶手！也可能是目击了杀戳现场的证人！ 这么多年了，警方、凌家、赵家都在追查凶手的目击证人！却一无所获！ 五年前的那个秋天，已经升上大二的涂星辰与同寝室好友伏曼曼、学姐赵迪相约去市郊区的一座山里郊游！结果她们一行五个人进山，只有她完整的出来…… 遇害身亡的三名女孩子年纪都是二十岁左右，年长的赵迪才二十二岁！伏曼曼和凌丹妮都才十九岁！最令人发指的是，凶手将三名女孩子的身体进行了肢解、并将部分肢体带走！警方曾大面积的搜山，没有找到受害者失踪的肢体部分！ 伏曼曼有两条令大多数同龄女孩子们羡慕、嫉妒、恨的纤细大长腿！大一刚入学两个月就被评为英华师范大学“最美腿”！她失踪的就是曾引以为傲的双腿！ 凌丹妮是学姐赵迪带来的朋友，她正是凌昊宇的妹妹！漂亮的凌丹妮初中时就被送到国外读书、学习音乐。在这起事件中，凌丹妮的头颅失踪了！ 赵迪的双臂被歹徒拿走了，同时她也是五名受害者中唯一被性.侵的人！妹妹赵珊则被挖走了右眼！ 当时警方给出的报告是，五名女孩子都没有逃跑、挣扎反抗的痕迹，在死者的胃中检测到安眠镇定作用的药物成分！应该是有人给她们下了药，然后进行残害！但分解身体时的剧痛还是会令深眠中的人疼醒过来的，奇怪的是她们依旧“沉睡”着！ 从魔掌下得以生还的涂星辰和赵珊成为了唯二的证人，她们却什么也记不得！一觉醒来人生就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作为身上连擦伤都没有的涂星辰成了重点嫌疑对象！ 通过赵珊的证词，她在山林间清醒时最后的记忆就是她们五个人在一条溪滩旁吃完东西，各自收拾东西准备继续欣赏风景，然后在下午三点前出山乘旅游大巴返回市内！ 11.爱上学渣总裁 “星辰！你总算来啦！” 鑫源隆超市是一家位于h市北城区三环以外、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型超市。主要客源就是周边三个高级住宅区的住户们。 h市三环外有座森林公园和一座名为“观星”的山，是h市是旅游风景区。七年前有房地产商在周围投资建了别墅和几幢低层住宅楼。 因为交通不便利、周围又没有大商超和餐饮业，房价和物业费比市内还要高，所以进住的居民多是“有钱人”！ “这么想我啊？”涂星辰伸手捏了捏收银员查兰珠的胖脸开玩笑地道。 查兰珠翻了个白眼儿拍掉涂星辰欠欠的手指！ “想你个屁！我让你给我借的书呢？”查兰珠朝涂星辰摊开胖手。 涂星辰故作伤心状的抚了抚胸口，见查兰珠作势要抢包，才笑嘻嘻地从包背里拿出一本书。 查兰珠一把抢过书爱惜地抚摸站封面，眉开眼笑！ “啧啧！《爱上学渣总裁》？狗血天雷、逻辑不通的烂文！”涂星辰摇头吐槽，“学渣怎么当总裁？” “闭嘴！”查兰珠瞪了一眼涂星辰，把一条绿色的围裙扔给了她！“涂星辰，你这种思想很危险啊！” “怎么危险了？”涂星辰边套上围裙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女人要一直对爱情抱有憧憬，才会永远年轻！”查兰珠道，“你这种表面大大咧咧、对完美爱情连点幻想都没有的女人，小心注孤生啊！再说，学渣怎么不能当总裁了？你懂不懂什么叫逆袭！” 涂星辰哈哈笑起来，引来了店里另外两个理货员。 “小涂，笑什么呢？”年长一些的王姐笑着问道，她身后跟着十九岁的外甥女郭玲。 “没什么，王姐。我还没到接班时间，先去休息一会儿。”涂星辰收起笑容，跟郭玲打了个招呼后拎起背包往员工休息室走去。 转头看着涂星辰的背影，王姐撇了撇嘴。 “小查啊，你刚才和小涂聊什么呢，那么开心？”王姐转头又笑眯眯地问查兰珠。 “哦！我跟星辰说昨天晚上的综艺节目里有意思的桥段呢。”查兰珠随手拿起一张宣传单盖在小说上。 郭玲瞥到了查兰珠这个小动作，眼神闪了闪。 “小查啊，一会儿我就下班了，你多照顾着点儿我家玲玲，啊！”王姐把郭玲从身后拉出来，揽着外甥女的肩膀放低声音道，“别让小涂欺负了她！” 查兰珠讪笑了两声，点头应着“好”，但心里却翻白眼儿地想：星辰没事儿欺负你外甥女干什么？有被害妄想症啊！ 超市的门叮铃的被人推开，一个穿着超市蓝色工作服的小伙子抹着额上的汗走了进来。 “一共七百六十三元五角！”小伙子把钱和四张签收单放到收银台。 “任浩，你回来啦！”郭玲上前一步、双眼闪亮地跟小伙子打招呼。 “嗯，累死了。”任浩朝郭玲点下头。 “我帮你接杯水！”郭玲道，转身就要去饮水机处帮任浩接水。 “啊，不……” “玲玲！还不过来帮我理货！这还有几样货没弄完呢！” 王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货架间，大声地喊外甥女过去干活儿！ 12.你没有X病吧 鑫源隆超市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客源主要是附近三个高级住宅区的住户，提供的服务也多是。平日里白天是一个收银员、两个送货员和两个理货员，晚间零点前一个收银员、两个理货员和一个送货员，零点到清晨六点只有一个理货员在小窗口提供售卖服务。 老板为了节省人工，就每个员工多给几百元，将八小时工作制调整为十至十二小时。 涂星辰应征了几个能倒班的工作后，积极争取到了鑫源隆理货员的岗位！因为这里工资不错、人员简单！ 超市一个理货员辞职了，王姐赶紧打电话给县城老家的姐姐，让没考上大学的外甥女过来应聘！ 郭玲刚来上班三天，头一次赶上与涂星辰一起值夜班。她小姨私下里说了很多涂星辰的传闻，让她保持距离的同时也别傻傻的只低头干活，让涂星辰拣了便宜闲着！ 挑拣好顾客在网上下单的货品，涂星辰来到收银台与查兰珠核对扫码。 “星辰，你前天又和小唐串班啦？”送货员任浩笑着对涂星辰道，“女孩子总上夜班对皮肤可不好！” 涂星辰懒洋洋地道：“没事儿！女网红、女明星熬夜的多着呢，你看她们不都依然美美哒。” 查兰珠和任浩哈哈笑起来，一起损涂星辰和女网红比就算了，竟然还和女明星比！查兰珠还说很多网红和明星都是靠整容和打美容针才保持美美状态的！ “哎！你们看！”查兰珠抬头看着悬在店内上方的液晶电视，激动地道，“乐浅！” 任浩和涂星辰看过去，见电视里正在播放娱乐新闻。一块贴着海报的背景板前站着几名手里握着话筒的男女，闪光灯不停地在他们身上打出光团！那名穿着白色无袖连衣裙、乌黑长发及腰、笑容甜美、站在中间的年轻女孩儿正是最近一部大火网剧《无敌俏厨娘》的女主角——乐浅！ “网上说这个叫乐浅的新生代小花儿背后有很硬的后台！”查兰珠一张八卦脸地挑眉道，“有网友说这部网剧的四个投资方中有一个是乐浅男朋友的公司！你们猜是谁？” 任浩和涂星辰都兴趣缺缺，他们对这些娱乐八卦从来也不关注，哪里知道是谁！ “兰珠，是谁啊？”郭玲突然冒出来，一脸感兴趣地眨着大眼睛追问。 查兰珠朝任浩和涂星辰哼了一声，把脸扭向郭玲热切地道：“是东吴集团的总裁凌、昊、宇！” 哗啦！涂星辰手下的购物筐翻扣在地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涂星辰赶紧蹲下来收拾。 “哇！那不就是总裁和女明星的爱情耶？”郭玲有些夸张地拍手娇声道。 任浩轻咳了两声，蹲下来帮涂星辰拣东西，查兰珠也被郭玲矫揉造作的港台腔刺激得起鸡皮疙瘩！王姐不是说她这个侄女是从县城过来的妹纸吗？ “我……我去趟洗手间！”涂星辰把收拾好的购物筐往收银台上一放，转身就往洗手间跑。 进了洗手间，涂星辰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想了一下又退回主界面，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呼叫铃声响了两声后被接了起来。 “喂？”凌昊宇冷淡的声音五年如一日地没有改变。 “凌昊宇，你有没有定期去医院做检查？”涂星辰压低声音问道。 “你想问什么？” “那个……你没有性.病什么的吧？”涂星辰后背冒冷汗地把“性.病”两个字半含半吐地说出来。 “……”电话里沉默了三四秒，凌昊宇嘲讽地声音才响起来，“涂星辰，你现在问会不会有点儿晚了？” 13.我只对你坦诚相见 他们之间的畸形关系已经维持快三年了！如果没什么大事，涂星辰每两三个月找凌昊宇采阳，以此冲驱掉体内阴气！如果涂星辰遇到麻烦，像昨晚那种临时采阳的情况也会发生！ 采阳，要的就是男人的精气！所以男方不能做措施……涂星辰觉得自己现在才考虑凌昊宇的健康问题，似乎的确有些晚了！ 过去，涂星辰从不关注八卦新闻，看的书和翻看的网页都是与灵异、医学、案件侦破相关。直到半年前，喜欢俊男美女偶像、热衷娱乐八卦的查兰珠来鑫源隆当收银员，她才开始接触“另一个世界”——娱乐八卦世界！ “那个……你还是经常检查一下比较好。”涂星辰抓了抓脸颊，有些尴尬地道，“现在社会这么乱，男人和女人只要看对眼就能开房上.床……当然，我不是说你是个随便的人，只不过……” 她知道凌昊宇没有女朋友，但她不知道凌昊宇有没有床.伴儿啊！以前是没往这方面多想过，今天查兰珠说那个看似清纯的女星和凌昊宇有关系，她这才考虑到和别的女人共同一根“黄瓜”的危险性！ “放心吧。”凌昊宇的声音有些低沉地道，“我只对你坦诚相见！而且，我的身体有多健康，你昨晚不是亲眼看过和亲身体验过了？” 嘟嘟……涂星辰挂断了电话！ ** 凌昊宇看着手机屏幕上“通话结束”的提示，嘴角慢慢地勾起来。 这个小女人，怎么会突然问这种辛辣的问题？难道是有什么人跟她说了什么？想到这里凌昊宇刚勾起来的嘴角又是一抿，眼神与脸色瞬间变冷！ “昊宇，你躲在露台干什么呢？” 一名穿着白色家居袍、保养得很好的中年女人推开露台的玻璃门走了出来，她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一只手里握着支高脚杯。 “没什么，接了一个电话。”凌昊宇转身，顺手把手机塞进了裤兜里。“妈，您怎么出来了？赵家人走了？” 施雅月轻扯了一下嘴角，把酒杯凑到红唇下，讥诮地道：“怎么可能！你小姨父陪着他们呢。” 凌昊宇揉了揉眉心，无奈地笑道：“妈，这样不太好吧？” 小姨父安德烈是瑞士人，中文说得很烂，偏又处于学习中文的热情时期，非常喜欢找人对话！ “哼，有什么不好？”施雅月嫌恶地冷哼道，“他们赵家打的什么鬼心思，真当我不知道？我没落脸子让他们直接走人，就是给他们赵家面子了！再说了，那个约定是凌家和赵家祖先订下来的，关你们兄弟什么事！你和重宇虽然姓凌，但你们是我施雅月的儿子、东吴集团的继承人、是施家人！他们赵家要找人履行约定，也该去美国找凌家人！” 听母亲提到凌、赵两家的“约定”，凌昊宇的眉头皱了皱。 推开玻璃门，客厅内的说笑声就飘了过来，其中女子用中英文自如切换的说话声格外清晰。 “她可比她姐姐差得远了。”施雅月叹了口气，转而又不耐烦地道，“你出去快点把他们打发走，烦死了！” 14.画皮（不恐怖） “我知道了。”凌昊宇淡声地道，“您也别喝太多酒。” 施雅月背对着儿子摆摆手，走到阳台的欧式露台栏杆旁，把酒杯放在平台上。 凌昊宇将门重新带上，不放心地又看了一眼母亲的背影，才大步朝厅内走去。 绕过博古架子，就看到欧风设计的客厅内坐着的四个人。 “好鱼（昊宇），快过来！”安德烈坐着的沙发正对着博古架，所以第一个发现凌昊宇的出现，便热情地招手，“找（赵）小姐，很可爱！” 分坐在安德烈两侧沙发上的一男两女转头朝凌昊宇的方向看过来，眼神都很热切！ 凌昊宇笑了笑，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刚才接了一个电话。”凌昊宇坐到安德烈的身侧，点头向赵氏夫妇和赵小姐致歉。 坐在左手边的赵太太微笑地说：“没事，公事要紧。” 赵先生也点头表示同意。 “施阿姨呢？”坐在右侧沙发上的赵珊朝露台的方向看去。 “我母产身体不太舒服，在露台上透会儿气。”凌昊宇道。 赵珊愣了一下，随即垂下眼帘、神色也变得黯然起来。 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她凄然中又强作欢颜地道，“一定是我们的到访令施阿姨想起了一些伤心难过的事，才会……” “哪里，赵小姐多虑了。”凌昊宇客气地一笑。“虽然有我和重宇帮忙打理集团业务，但集团很多事务也需要我母亲亲自决策才能成行。所以，她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赵珊原本凄然的表情瞬间尴尬起来！她没想到凌昊宇会这么……直白地否决自己！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赵珊不想放弃，又低下头绞着手指、咬牙切齿地道：“我知道施阿姨和昊宇哥不想提当年的事，但这么多年了我却不明白！为什么警察会认为那个姓涂的女人无罪！就是她……” “赵小姐，你说得很对。”凌昊宇淡声地打断赵珊道，“每提起一次当年的事件，都是无意义地揭开记忆伤疤，让大家沉浸在痛苦和愤怒之中罢了。我们相信警察放走涂星辰是有原因的。很抱歉，我想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吧。我母亲需要休息，而我要处理一些国外分公司的邮件，抱歉。” 凌昊宇站起身，歉然地朝赵氏夫妇和赵珊点了一下头，表示要送客！ 镜片下，赵珊的左眼中闪过忿恨与不甘！而她的右眼却毫僵死的毫无波动！ 凌昊宇的冷淡令客厅里的气氛彻底僵死！赵氏夫妇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下来！ “我们也叨扰许久，该告辞了！”赵承启寒着脸站起来硬梆梆地道，“既然施董事长不舒服，我们就不打扰她了！麻烦凌总替我们道声再见！” “好的，我送世伯、世婶和赵小姐。”凌昊宇好脾气地道。 “不必了！珊珊，我们走！”赵承启大声地叫上女儿，转身就往门口走！ 一直插不上嘴的安德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怔怔地跟着站起来，看着赵家人怒气冲冲地离开！ “昊，发生什么事了？”安德烈惊讶地看着凌昊宇，用英语问道，“方才赵小姐那么的温柔可爱，为什么你两三句就把人家气成了那副模样?” 真没去送赵家人的凌昊宇笑着耸耸肩答道：“温柔可爱？paintedskin（画皮）。” 说完，他便去露台请母亲大人进来。 15.鬼出租1（不恐怖） 鑫源隆超市的夜班比白班要忙累许多。 涂星辰挂断凌昊宇的电话回到店里没多久，就开始忙碌地处理订单。 晚上七点到十点之间是超市最忙的时候！很多外送订单通过网络和电话下到店里，两个理货员就要快速的拣好货送到收银员扫码，然后装好交给送货员配送。十一点之后订单开始变少，零点以后则不再提供送货服务。 十一点四十多分，送货员送完最后一单回到店里，和收银员查兰珠对过帐之后宣布了一个大新闻！ 半个多月前，龙庭花园一位女业主的车子故障送修，赶上有一场朋友聚会要参加，她丈夫又因有事不能开车去接她回家。聚会结束后，女业主推辞了朋友欲送她回家的好意，自己打了出租车。但当晚女业主并没有归家！ 次日，以为妻子住在市内朋友家中的丈夫给妻子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就担心地给妻子的三四个朋友打了电话！结果这些朋友都说亲眼看到她上了一辆红色的出租车离开！到了下午，女人还是没有消息，大家这才慌了！ “那……那后来，她回没回家啊？” 任浩讲这件事的时候表情神秘又诡异，听得郭玲大夏天的觉得后背发凉！ “那个女业主失踪了。”任浩继续讲道，“家属报了案，朋友们也都去派出所做了笔录，详细的描述了那辆出租车的样子，但谁也没记住车牌号。警察调出了酒店和附近街道的监控，终于查到那辆出租车了，结果并不是那晚拉女业主的出租车。” “不是？怎么可能？”郭玲发出惊呼。 涂星辰看了一眼郭玲。没被任浩的故作神秘吓到，反被郭玲的一惊一乍吓着了。 “套牌呗。”查兰珠插嘴道。 “人找到了？”涂星辰问道，“半个月前失踪的，之前你送货没听到什么风声，今天突然又有人提起，肯定是有什么消息了？” 任浩摇摇头道：“人没找到，而是昨天晚上又有一名女子深夜打车险些出事儿，警察过来找女业主的丈夫做调查。我送货的时候听小区两个保安在议论这件事。说什么鬼出租、前三个都没找到人，真有个命大的之类的话。” “鬼出租又出现了？” 查兰珠捂着嘴惊叫出声！旁边的郭玲吓得脸色苍白地抓住了涂星辰的手臂！ “什么鬼出租？”涂星辰倒是头一次听说。 没办法，谁让她是个对时事、娱乐都不关注的宅女中的宅女！ “星辰，你竟然不知道前两年轰动了s、h两市的鬼出租？”查兰珠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茫然的涂星辰，“两年前你不是在本市住着呢吗？？” “是……是啊，但我真的不知道。”涂星辰尴尬地笑了两声道，“我不平时不看报纸、不看电视，上网也不大看新闻。” “那周围的人没有议论的？”查兰珠不相信地追问。 涂星辰慢慢地摇了摇头，她平时经常接触的人不超过两只手掌、十根手指！除了廖阿姨是个正常人之外，其他几个……都不太正常！ “查姐，你快讲讲是怎么回事儿！”郭玲既害怕又想知道真相！ 查兰珠抓起水杯喝了口水，抚了抚胸口定神后才道：“鬼出租就是把活人拉往冥界的出租车。” 16.鬼出租2 两年前的八月，s市一个准新娘因为工作太忙，只能在婚纱店闭店前匆匆赶过去取修改好的婚纱。她的未婚夫当天要陪客户应酬，就没能一起过去，两个人还因此在电话里大吵一架。拿到婚纱后，准新娘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上车后还跟父母通了电话报平安。谁知道，她却再也没出现在亲朋们的面前，婚礼也没能如期举行！ 一开始大家以为姑娘是和未婚夫质气才故意躲起来，但很热爱自己工作的她却连班也没去上，问了很多同学和朋友，也都不知道她的行踪！警方定性为失踪。 准新娘失踪两个月后，h市又有一个商场售货员下夜班后打车回家失踪了！同样是怎么查都没有任何线索！ 监控总是只能拍到出租车的两三个画面，其他监控区都没出现过这辆车！出租车就像凭空出现、又突然消失一样！有人就开始传这是“鬼出租”，专把年轻漂亮的姑娘拉向冥界的出租车！ 查兰珠讲完两年前发生的“鬼出租”案件后，店里有片刻的沉默。郭玲已经吓得面如白纸，手指紧紧抓着涂星辰的手臂。 被抓疼的涂星辰清了清嗓子，掰开郭玲的手指，咧嘴看着小手臂上几个半月牙形的抓痕。 “鬼把漂亮姑娘拉到冥界干什么？当媳妇？”涂星辰觉得有些扯。 查兰珠白了涂星辰一眼，皱眉道：“星辰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傻白二？比喻、形容！你懂不懂？鬼出租只是形容那辆车神出鬼没的神秘，连警方都查不到线索和行踪！两个姑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哎？任浩，你刚才是不是说昨晚有个女人没事儿？” 任浩点点头，“傍晚，警察找那位女业主的丈夫时，小区保安陪同一起去的，就听到了一些关于鬼出租的事儿。说是昨晚有个泡完吧回家的女人拦了一辆出租车，她发觉司机走的路线不是自己常打车的路线，以为司机故意绕路多收钱。那个女人就生气的掏出手机要拍车内那张服务监督卡上出租车和驾驶员信息，准备投诉用。 她刚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出租车司机就用一种很奇怪的声音问她要干什么。女人没说要投诉的事，只说要给家人报一下出租车信息，好让他们安心。谁知道出租车司机伸手就把女人的手机抢过去了！女人生气地转头质问司机干什么，结果这一看就吓得疯了。” “啥？吓疯了？”查兰珠抱着水杯、瞪大眼睛追问，“后来呢？” 任浩撇撇嘴，摊手道：“没有后来了。女人被吓得精神有点儿失常，身上也有擦伤和摔伤，现在在医院接受治疗。泡吧、打车是根据警察她皮包里酒吧的卡片、到酒吧调取监控了解到的情况，车上发生的事是根据女人一直自言自语重复的话整理猜测的。至于她看到什么会受刺激得疯了，警察问不出来、谁也不清楚。” “太……太吓人了。”郭玲听得都要哭了，“以后，我都不敢打车了！” 大城市太可怕，她想回老家！但是……老家没有任浩这种帅气又肯吃苦耐劳的好青年！ 涂星辰听完也觉得城市险恶！连打车也不安全了！ 17.伏魔天师 “郭玲，你别怕。”查兰珠安慰同事道，“你以后坐公交车、打出租车，上车就把车牌号、司机工号记下来告诉或发给家人，应该就没什么事。车上都有这些服务监督卡的！” “有用吗？”郭玲怀疑地问。 “应该是有用。”涂星辰赞许地看着查兰珠道，“起码昨天晚上那个女人就因此保住了性命！就算是套牌车，看到乘客这么做也会心虚，才会阻止女人拍照！” “那她为什么会被吓疯啊？”郭玲还是担心。 “可能是看到什么可怕的画面了吧。”涂星辰含糊地道。 “那……那警察为什么找女业主的丈夫调查？是不是怀疑他就是那个出租车司机？”郭玲思维大散发地又问。 这下子，任浩、查兰珠和涂星辰都无语了。 “哎呀，快十二点了！我得快点把帐拢一下。”查兰珠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夸张地道。 “我去把车子推进来、关店门。”任浩摸了摸鼻子转身出去。 郭玲见任浩出去，赶紧追了上去，“我帮你！” 涂星辰今天值零点后的夜班，所以只有她不能休息。 趁郭玲去指纹考勤机旁打卡下班时，任浩小声地对查兰珠和涂星辰道：“我听保安说，警察是怀疑那个女业主……吸.毒，才来调查她的丈夫。昨晚那个吓疯的女人在酒吧里就……” 见郭玲又走回来，任浩就不往下说了。 涂星辰和查兰珠对视了一眼，心想：那昨晚，那个女人遇到的是不是鬼出租啊？ ** 查兰珠等人下班后都住在超市提供的休息室里。女员工的休息室非常小，只够摆一组上下铺铁床和站一个人的宽窄。男员工连正经的休息室都没有，只是在仓库里有张折叠床，晚上凑合睡一下。 郭玲被鬼出租的故事吓得不轻，洗漱、上厕所都要拉着查兰珠！把查兰珠搞得很是无奈，直说出租车又不会开到超市里来，不明白郭玲怕什么！ 等大家都去睡了，涂星辰才关了店里的大灯，只在夜间贩卖窗口留了盏照明灯。 夜已深，涂星辰却毫无睡意！ 在涂星辰看来，鬼出租拉漂亮女人去冥界的传闻纯属扯淡！鬼要害人才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只有人害人，才会搞出一大堆障眼法！ 如果是别的案件，涂星辰根本不会理会！但这种有计划、又十分神秘、针对女性的事件却令她感兴趣！就像吃过猎物血肉美味的狼，心理变.态的凶手对杀人也会上瘾！他们扭曲的灵魂在猎捕与杀戮中获得无上的快乐与满足！而且，他们对同类的存在有着异常的敏锐感！ 涂星辰划开手机、打开微信，从稀落的几个好友中找到“伏魔天师”点开“发消息”。 闪闪红星，“听说过鬼出租吗？专门载漂亮女人，然后连人带车消失无踪，监控也拍不到来去路线的鬼出租。” 伏魔天师，“没赚头儿，没关注！你为什么问？” 闪闪红星，“猜想会不会和五年前的事有关。” 伏魔天师，“没关系，不用查！明天你过来我的工作室，有东西给你。” 闪闪红星，“哦，啥东西？” 伏魔天师没回复！ 18.一家文玩店 下班后，涂星辰和查兰珠等人一起乘车回到市内，再各分东西。 今天白天的行程，涂星辰已经作了计划和安排，她准备先坐地铁去恒基财富大厦见一个人。 “静玄文玩”是家售卖文玩工艺品、玉石与小件古董的店。与其他同类店铺不一样的是，店主人将店面开在了cbd区的一座大厦内！ 涂星辰乘电梯到了13楼，电梯左手边就是“静玄文玩”的店面。 店铺的玻璃墙上贴着磨砂膜，影绰能看到里面有人在走动。 涂星辰推开玻璃门，扑面而来的冷气令她打了个哆嗦！ “欢迎光临。”一位穿着白衬衫、包臀窄裙、踩着黑色矮跟皮鞋的店员迎上来，“请问小姐需要些什么？我帮您介绍。” “啊，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涂星辰发现这个店员面生，不是自己认识的。“我是来找你们老板的。” 美女店员上下打量了一番涂星辰，脸上的笑容淡了淡。 “啊，不好意思，我们老板不在。”店员道。 涂星辰摸了一下鼻子，然后从包里摸出手机调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再打开免提。 “喂？伏亦安，你在哪儿呢？”电话一通，涂星辰便问。 “店里啊。”电话里传来男人懒洋洋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到啊？” 涂星辰挂断了电话，微笑地看着那名尴尬不已的美女店员。 不等美女店员道歉，店内一扇贴膜的玻璃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清瘦、英俊的年轻男子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 “涂星辰，你是不是闲得慌！都到门口儿了直接进来不就行了，打什么电话？”年轻男子紧皱眉头，语气挺冲地道，“就是为了回敬我昨晚挂了你电话？” 涂星辰绕过慌张地美女店员，边把手机塞回包里边笑嘻嘻地道：“让你猜到啦！” “无聊！”伏亦安啧了一声，“快进来！别吹太久空调！” 说完，伏亦安就闪身回了办公室。 “涂小姐来了？”一位店员接待完顾客后走过来跟涂星辰打招呼。 “嗯，李姐好。”涂星辰回应了一句，然后走进了伏亦安的办公室。 门一关上，美女店员就小跑到李姐的身边，一副哭相地道：“李姐，这位涂小姐就是老板要等的客人？” “是啊？怎么了？” “完了！我……我把人得罪了！”美女店员想抓头发！“但……但她那穿着打扮也太……” 李姐笑了笑转身离开，刚才她们三个老员工就是故意没过来！ 这个长得漂亮的小姑娘来上班没几天，仗着年轻又长得漂亮，总是跟老员工抢顾客！还打起年轻老板的主意！今天给她点儿教训，长长记性！ 涂星辰不知道外面四个店员间的“宫心计”，进了伏亦安的办公室后舒服地长舒一口气。 “你这间办公室的温度、湿度控制得真好。怎么办到的？”涂星辰坐到靠近落地窗的摇椅上，阳光照在她的身上，驱散了方才店里空调带给她的寒意。 伏亦安站在一张古香古色的长案后。他在一个瓷罐中舀了两小勺红糖倒在一只白瓷杯内，又注入新烧开的热水，然后垫着杯托送到涂星辰面前。 “五雷掌好用吗？”伏亦安问。 19.奸商 涂星辰喝了一口热热的红糖水，感觉热流顺着喉咙滑落到胃里，四肢百骸很快就暖了起来。 “还行吧。对付不成气候的小鬼不费吹灰之力，但对付厉害点儿的东西还是很吃力。”涂星辰皱眉道。 “那是你道行不够！”伏亦安回到长案后的太师椅上落座，神情吊儿郎当地道，“道家修行五雷掌的讲究颇多，外练内修、符丹相助这些没个十几、二十年的，根本不能使五雷掌的威力真正发挥出来。你左手的五雷掌是速成的，当然不行。” 涂星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有些失望地道：“那五雷掌在我这儿不成了鸡肋？” 她可没精力和毅力修练什么道家心法与符术！更别提外练筋骨皮了！ “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就行了。”伏亦安嘲弄地道，“使出来也能唬唬那些东西，总比开了你的左眼强吧。” 说到自己那只来历不明、被调了包的左眼，涂星辰就是一阵心烦！ “你不是说要给我东西吗？是什么？”涂星辰不愿多谈自己的左眼，转移了话题。 三年前，与一只女厉鬼交手后，伏亦安寻到了五雷掌的秘术修炼法，又请一位老道士传授了速成法给她。前几天刚收拾了一只厉鬼，他又要给她东西了？ 伏亦安从长案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绒面盒子，扬手扔给涂星辰。 涂星辰双手接住盒子打开。 “这是……”看到里面的东西，涂星辰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伏亦安。 伏亦安眼神闪烁地飘向一旁，轻咳了一声后道：“这是我在藏区一个有活.佛的寺里供奉、受僧人诵经与香火沐浴了整整一年365天后，再由活.佛开光加持拿回来给你护身用的。” 涂星辰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勾起盒子里的金链子举高，看着下面坠着的那枚碧绿如一汪水似的玉石转运珠。仔细看，转运珠上好像刻着什么字或图案！ “这是翡翠转运珠，上面刻着的是梵文六字真言。”伏亦安站起来边走向涂星辰边解释道，“六字真言是密宗佛教中的根本真言，蕴含着无穷大的力量。” “很贵重吧？”涂星辰把东西放回盒子里，摇头道，“我不能要！”她再不懂翡翠，也知道那种通透碧绿的翡翠很贵！ 伏亦安走到涂星辰面前，俯身从她手里抢过盒子打开，取出项链和坠子、扔掉盒子！ “贵重？反正没五雷掌贵就是了。”绕到涂星辰身后，伏亦安给她戴项链，“随身带着，洗澡也不要摘下来。” “多少钱，我……我给你！” 伏亦安温暖的指腹滑过涂星辰颈部的肌肤，细痒的感觉令涂星辰起了鸡皮疙瘩！ “嗤！”伏亦安嗤笑了一声，“给我钱？行啊，先把五雷掌那三十万给我吧。这个六字真言转运珠和18k金的链子加一起也才一万多而已，当作五雷掌的附赠品好了，不收你钱！” 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白皙大手从身后伸过来，摊在涂星辰的面前。 咕噜！涂星辰咽了口唾沫，眼前有点儿发黑！ 项链和翡翠珠子不要钱，五雷掌要钱？伏亦安这个奸商！明知道五雷掌她已经学到手，根本不能“退货”！三十万？让她去抢啊！ “那……就谢谢你了啊。”涂星辰推开伏亦安快凑到她鼻尖的大手，仰头厚脸皮地笑道。 20.生日快乐 “昨天我去看曼曼了。” 中午，伏亦安和涂星辰到大厦二楼的餐厅吃饭，涂星辰把自己昨天去墓地的事告诉了伏亦安。 抿了口茶水，伏亦安夹了一块香菇放到涂星辰的碟子里。 “我姐和你说什么了？”伏亦安吃着菜淡淡地问。 涂星辰翻了个白眼儿，用筷子扎着滑溜溜的香菇。 “曼曼、赵学姐和凌丹妮的阴魂从来没出现过，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吃饱了撑的跑去阴气重的墓地干什么？”伏亦安抬起头冷着脸道，“别以为那个男人能给你阳气，就无所畏惧的！” 涂星辰的脸猛的胀红，啪的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引得旁边几桌的客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伏亦安，你怎么跟吃了呛药似的！”涂星辰也拉长脸不悦地道，“不能好好说话啊！” 伏亦安埋头吃东西，不理会涂星辰的恼怒。 涂星辰没了食欲。她知道伏亦安说得对，自己去墓地是不智之举！她的左眼非常喜欢阴气，常会“偷偷”地吸取阴气，而涂星辰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待阴气在体内积累到一定程度，她就会变得很可怕！不，应该是说那只原本不属于她的左眼变得很可怕！ “对不起。”伏亦安用纸巾拭了拭嘴，抬头向涂星辰道歉。“我以后说话注意。大姐，你快点儿吃饭，然后回家补觉！” 见伏亦安主动道歉了，涂星辰才哼了一声重新拿起筷子挑起几粒米饭。 “明天是曼曼的生日，我是白班，不能去看她。”涂星辰把饭粒含进嘴里，小声地道，“每年也就这么一次而已。” 昨天她刚从凌昊宇那儿得到了阳气，身体是最好的时候。如果是值过夜班的今天，她就真的会犹豫了。但这个理由不能跟伏亦安说，他肯定又要变脸！ 伏亦安端起茶杯掩饰住脸上的黯然。 “嗯，我准备明天过去。”伏亦安道，“对了，忘了对你说声生日快乐，星辰姐。” 涂星辰和伏曼曼的生日只差了一天。 伏曼曼曾说：星辰，以后我们俩的生日一起过吧！可她们只一起过了一个生日，是以涂星辰的出生日期做的庆祝，并约定来年在伏曼曼的出生日期那天一起庆祝…… “你终于学会懂礼貌了。” 扫走阴霾，涂星辰重新振作精神扬起笑脸打趣比自己小两岁的伏亦安。 “也就今天才会这么称呼你！”伏亦安别扭地道。 “切！”涂星辰嘟了嘟嘴，未施粉黛的脸显得可爱了几分。 吃完午饭，伏亦安把涂星辰送到地铁口，又叮嘱一遍不能随便摘下项链才放人。 目送涂星辰的背影消失在地下通道，伏亦安耙了两把头发仰头叹息。 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对是错……每次看到她浑然不知一切、完全信任自己的表情与眸光时，他就会很烦躁！很想对她大吼：别这么看着我！别…… 咬咬牙，伏亦安转身朝财富大厦走去，并从兜里拿出手机。 “喂？爷爷，是我亦安。嗯，她已经开始使用五雷掌了。” 21.唯物主义者 涂星辰在地铁站里站了五六分钟后，从另一个出口走上去，扣上帽衫的兜帽上了一辆公交车。 h市的刑警大队的刑侦一队和刑侦四队最近比较忙。 时隔两年鬼出租再次出现，令市民惶恐不安，出租行业更是受挫严重！很多市民都不敢晚上打车了！ 市局领导要求刑警大队尽快破案，令市民们可以安心的在夜晚出行！ 刚开完小组会议的刑警李正楠跟同事打了个招呼后走到办公楼外，在台阶上他摸出香烟和火机点燃一根烟。 深吸一口香烟，李正楠眉心拧成个大疙瘩地仰头望天。 “李警官？” 一个灰影从一辆警车旁跳出来，猛的拍了一下李正楠的肩膀。 “咳！咳！”李正楠刚吐了一半的烟，被这一巴掌惊得呛到！“咳！靠，哪个孙……咳！咳！涂……涂星辰！” 涂星辰不好意思地看着咳得脸红脖子粗的李正楠，“对不起啊，李警官。” 李正楠边咳边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 好半天，李正楠才正常了。 “你又到这儿来干什么？”李正楠把烟扔到地上踩灭，用手背擦着咳出来的眼泪问涂星辰。 涂星辰凑前一步小声地问：“我昨天听说了鬼出租车的事。” 李正楠浓眉一立，瞪着涂星辰！ “有没有什么线索？”涂星辰从包里摸出小记事本和圆珠笔，“交流一下！” “交流个……”李正楠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然后作贼似的四处看了看，一把抓住涂星辰离开办公楼门口。 来到停车场旁的墙根下，李正楠用力甩开手，然后指着涂星辰地鼻子沉声道：“涂星辰，我警告你啊！不准再装神弄鬼地干扰警方破案！还有！公安局是什么地方？你随便进进出出的，还探听案件的进展？你……” 推开李正楠的手指，涂星辰用握笔的手抓了抓脸颊，无奈地道：“李警官，我什么时候装神弄鬼了？再说了，这两三年你也不止一次见过鬼了，怎么还掩耳盗铃呢？” 李正楠的眼睛又瞪圆了一圈儿，脸和脖子更红了！ “你……我是唯物主义者！我是无神论者！之前遇到的那些怪事，都是你施的障眼法！” 涂星辰嗤笑了一声，把本子和笔收起来，叉着腰仰头与李正楠对视。 “李警官，您是人民警察，我是普通市民！我用障眼法糊弄得了您吗？就说两年前那个女厉鬼复仇，你不也亲眼看到那个富二代没有任何助力的情况下悬在空中，脖子上慢慢出现手指的掐痕，还险些丧命的场景嘛！您该不会是以为那个场景是我请的吊车给富二代吊威亚什么的吧？还有前……” “别说了！”李正楠抬手阻止涂星辰再说一些颠覆他三观的话，“你赶紧走吧！就算你真的有什么特异功能，警方办案也不可能让你插手的！” 涂星辰还想说什么，但李正楠已经转身往办公楼走了！她跺了一下脚追上去！ “李警官！我觉得鬼出租的案子是人为的！就像五年前我们那个案子一样！鬼不会这么……” “嘀嘀！” 涂星辰和李正楠身后响起车喇叭声。 涂星辰只得停下来让到一边，让后面的车子过去。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滑到涂星辰面前，后座的车窗寂静无声地降了下来。 “你在这儿干什么？”车内坐着的竟然是凌昊宇！他摘下墨镜锐利的视线落在涂星辰身上。 “你……你才是！来这儿干什么？”涂星辰惊得合不拢嘴！ 凌昊宇推开车门下了车，摆手让司机去停车，他重新戴上墨镜转身面对涂星辰。 “先回答我的问题。”他沉声地道，“你到公安局来干什么？” 涂星辰皱眉看向已经走向办公大楼的李正楠的背影，心里有些烦躁！除了非必要的时候，她一点儿也不想和凌昊宇碰面！ “来找李警官……问一下五年前那个案子，有没有什么新线索。”涂星辰不情不愿、态度散漫地道。 “看来，一会儿我得和李警官好好的聊一聊。毕竟我是被害人的家属之一，当年的案子如果有了进展，我也应该有知情权。”凌昊宇边解西装的扣子边慢条斯理地道。 大热天的穿着衬衫、西装，还扎着领带，也不嫌热！ 涂星辰心里暗暗吐槽凌昊宇！其实她穿的也不少，长袖帽衫、全腿牛仔裤配运动鞋，帽衫的帽子还扣在头上！ “你不用问了，没新线索！” 涂星辰不想让李正楠知道自己撒谎的事。 “你下夜班不回家睡觉，到处乱跑什么？”凌昊宇的眉心拢了起来，隔着墨镜镜片视线落在涂星辰身上的某处，“来这儿之前你还去哪儿了？” “哪儿也没去啊！”涂星辰马上否认，转而又没好气地怼道，“凌昊宇，你没权力这么质问我吧？我又不是你的员工、或是奴隶！凭什么要向你报告行踪啊！” 凌昊宇抿了抿薄唇，然后哼笑出声。 涂星辰被凌昊宇笑得汗毛直立、脊背窜冷风！可现在明明是晒得人直流汗的夏日大中午！ “过来！”凌昊宇突然伸出手抓住涂星辰的手腕，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把人拖到了不远处自家车的旁边！ “凌总！”司机是个长得高帅的小伙子，看到凌昊宇拖着一个怪异的年轻女孩儿走到车旁，他连忙迎上前。 “你在车外等会儿。”凌昊宇淡淡地吩咐道。 拉开后车门，凌昊宇单手就把涂星辰给塞进了车里！看得司机一愣一愣的！ 呯！车门关上的时候，涂星辰觉得自己的耳膜一鼓！忍不住用手按了按。 “开工资了？”凌昊宇坐进来后问了一句。 “没……没有啊？”涂星辰有点儿懵，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连话费都没钱交的令手机停机，怎么……有钱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凌昊宇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探到涂星辰的锁骨处，食指勾起金链子上那块碧绿的翡翠转运珠。 22.明明很高昂 涂星辰没想到凌昊宇眼神这么好！自己穿得这么多也能发现藏在衣襟下的项链！ “嗯？想什么呢？”凌昊宇勾了勾手指，金项链勒疼了涂星辰的颈子。 “嘶！”抬手抓住那只大手，防止他再弄疼自己。涂星辰没好气地道，“这是……这是以前买的，不行啊！放手！” 就像在伏亦安的面前，涂星辰不愿意谈到凌昊宇一样！在凌昊宇面前，她尽量也不提伏亦安！因为三年前这两个人曾打过一架，彼此都很讨厌对方！所以，涂星辰下意识的就隐瞒了项链真实的来历！ “以前怎么没戴？”凌昊宇摘下墨镜放到一旁，拨开涂星辰的手，低头仔细看那颗翡翠转运珠，“上面刻着什么图案？” 淡淡地须后水味道飘进鼻腔里，涂星辰觉得自己的脸和耳朵越来越热！ “六字……真言？”凌昊宇转动那个翡翠转运珠，看清上面刻的梵文后略显诧异地抬头看着涂星辰，“你戴这个做什么？” “避……避邪啊！”涂星辰不自地飘开视线，不看凌昊宇那张妖孽的俊脸。“昨天回家找出来，就戴上了。” 凌昊宇拥有四分之一的英国人血统，这使他面部轮廓没有西方人那么过于深遂，却也比大部分东方男子棱角分明一些。肩宽四肢修长，常年坚持锻炼的他是典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男人！ 食色，性也！男人爱美女，女人也爱俊男啊！更何况，他们还做过更亲密的事…… 凌昊宇皱皱眉，松开手坐正了身子，似乎对那个翡翠转运珠已经没了兴趣。 “这个月二十四日我要飞泰国出差四天。”凌昊宇淡声地告诉涂星辰自己的行程。 “哦。”涂星辰把帽衫的领口往上提了提，想把项链遮住。 凌昊宇转头道：“二十三日我让老唐去接你。” 涂星辰的手一滞，吞咽了一口唾沫后清了清嗓子。 “不用了吧？不就四天吗？我们都是一周一周的排班，有时候有的同事有事还会串班……” 突然，凌昊宇倾过身吻住了涂星辰喋喋不休的嘴！ “呜！”涂星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惊得双手举起来作出投降的姿势！ 凌昊宇原本清冷无波的眸中闪过笑意，长臂一揽一旋就把涂星辰抱坐到他的腿上！ “把那天空出来！”凌昊宇仰头抵着涂星辰的唇强势地道，“白天、晚上，都空出来。” “凌昊宇，你这是想占我便宜？”涂星辰的呼吸有些急促，臀下男人结实的大腿传递上来的灼热令她身体发软！“这个月……前天我们不是……” “那是临时加班，不算！”凌昊宇低笑地用气息描摩着涂星辰被吻得红潋的双唇道，“涂星辰，我说过——那件事上不能全由你主导，太伤我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了！男人如果伤了自尊心，性致就会不高，其他的……你懂？” 轰！涂星辰的脑子被凌昊宇的话炸成了浆糊！这个男人说话也太……太直接了！ 咬了咬嘴唇，眯了眯眼睛，涂星辰软软地咕哝道：“性致不高？你现在的反应可不像兴致……不、高！” 紧贴的身体明明感觉到男人的性致十分“高昂”嘛！ 高帅的司机小张站在围墙下荫凉的地方避暑！他有些疑惑那个穿着怪异的女孩儿和凌总是什么关系。看凌总跟她很熟的样子，是亲戚家的孩子？ 年纪轻轻、三十岁不到就在跨国集团里任执行总裁、长得不输影视明星的混血脸庞与完美身材，工作时气场强、大精准狠的凌昊宇，在小张眼中简直就是天神般的存在！他怎么也不会把那两个人往肉.体关系上想！ 终于，车门被推开，凌昊宇和涂星辰各自下了车。 涂星辰抓着兜帽沿儿把脸挡得严严实实，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公安局大门口走！ 凌昊宇看着涂星辰逃命似的背影勾了勾嘴角，戴上墨镜后往办公楼走去。 司机小张紧随其后，在进入市办公大楼的时候他才发现，前面的老板只穿着白衬衫！凌昊宇可是一向很注重着装的！ 豪车的后车座上扔着一件皱巴巴的西装，高档的面料上沾染着一大块明湿的水渍…… ** 回到出租房，涂星辰睡了一下午，晚上七点多被廖阿姨叫醒吃晚饭。 自从五年前被丈夫背叛和抛弃、得了精神病之后，陈英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认知里只有一个叫涂星辰、大学毕业后在外地工作的儿子，其他的人事物很少理会。她整日守在南屋里看电视、看花，只有吃饭、上厕所、出门遛弯时才会从里面出来。 所以，涂星辰即使住在这个家里，只要她不出现在陈英面前，陈英都不知道房子里有这么个大活人！ 吃完饭，涂星辰洗了个澡，回到房间时发现手机上有两条未读的微信。 滑开手机、点开微信，发现是某人的小号。涂星辰看完微信后删掉了信息，从衣柜里翻出外出穿的衣服。 “星辰，要出去啊？”廖阿姨见涂星辰又要出门，叮嘱道，“我看新闻说最近市里不太安全，打车遇到坏人、提款被抢、夜跑的姑娘遇害什么的！你注意点儿安全，早点儿回来啊！” “知道啦，您放心！”涂星辰换好鞋子，拎着包出了家门。 乘地铁转公交车，一个多小时后，涂星辰站在了h市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二号楼的楼下。 微信里说的地址就是这里了！ 涂星辰深吸一口气，迈步住院大楼走去。 “前面那位姑娘？请等等。” 涂星辰刚走了三四步，就听到身后有老人的声音。同时，一股与寒冷不同的阴凉感从背后慢慢靠近。明明大夏天的，她穿得就比别人多了件外套，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挺直脊背轻颤了一下！ 23.时辰将到（小吓人） 转过身，涂星辰看到一个穿着半袖白衬衫、深色裤子、皮凉鞋的老大爷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医院草坪边的路灯下。 老大爷手里拎着一个老式的皮包，和年代剧里那些老干部拎着上下班的款式一模一样。 “大爷，您叫我啊？”涂星辰问。 老大爷虽然须发皆白，但腰板挺直，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可能是路灯光线的问题，老大爷的脸色有些白中透青、不大好看。 “是啊，我是叫你，姑娘。”老大爷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涂星辰三四步远的地方站住。“我到这个医院来看望一位朋友，但我一直找不到他啊。” 涂星辰又打量了两眼老大爷，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起码她的左眼没有任何反应！ “您去问服务台的护士就行啊，她们会告诉您您的朋友住在几楼几号病房。” “我问了，但……”老大爷摇头苦笑道，“人老啦，下了电梯就晕头转向找不到啊。能不能麻烦姑娘你帮我找一下？” 涂星辰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大爷，您要探望的人叫什么、是男是女、多大年纪了？”涂星辰边往住院部大楼走边问老大爷，“得的什么病？家属叫什么名字啊？” “他叫马毅刚，今年五十三岁。”老大爷道，“得的是肾方面的病，他有个儿子叫马年。是一个多星期前住进这家医院的。” 进了大楼，涂星辰直奔服务台。 服务台的护士问了一些详细的信息后，告知了马毅刚的住院房间号。 到医院探望病人多是白天，现在是晚上八点多，所以住院部的电梯很空。上了电梯，里面只有涂星辰和老大爷两个人。 “谢谢你啊，姑娘。”老大爷再次向涂星辰道谢，“如果不是你，我今天……唉。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别客气，大爷。”涂星辰看着电梯液晶板上的数字，并没有告诉老大爷自己的名字。 “姑娘，你也有认识的人在这里住院？”老大爷又问。 “嗯，是。”涂星辰应了一声后转头看向老大爷，“大爷，您有没有觉得电梯里冷嗖嗖的？” “没有啊。可能是电梯上下运行带起的风吧。”老大爷笑着道。 涂星辰也笑了笑，不再说话地转头继续看液晶屏上的楼层显示。 叮！电梯在22楼停下，门开了。 涂星辰先出了电梯，老大爷紧随其后。 三院住院部二号楼20层往上都是酒店公寓式病房。当然住院费上光病床位这个费用就吓人得很！普通人看了的价单肯定会血压升高、心脏狂跳！ 马毅刚住在2218号病房，涂星辰出电梯先看墙上的楼层平面示意图，然后才开始找病房。 来到2218号病房门口，涂星辰转身对老大爷道：“大爷，就是这间了。” “谢谢你，姑娘。”老大爷的脸上堆起褶子，笑着向涂星辰道谢。“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敲下门，问一下是不是真的是马毅刚住的病房啊？” “好啊，没问题。”涂星辰爽快地答应，抬手敲门。 病房内传来询问声，很快就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 门内站着一个四十多岁女人，面色蜡黄、双眼下有些青黑，一副睡眠不好、身体也不太健康的模样。 “你找谁啊？”女人面色十分不友善地问道。 “请问这是马毅刚的病房吗？”涂星辰问。 “不是，你是谁？”女人警惕地打量着涂星辰，“马家又请了别人？” 涂星辰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但脸上的笑容不变。 “有位老大爷找马先生。”涂星辰沉声道，“但他自己找不到，就请我带他过来。” 女人闻言脸色大变，呯的一下关上了门！病房内传来几道人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姑娘，你在干什么？”老大爷突然贴在涂星辰身后，语气阴森地问。“这是不是马毅刚的病房？” 涂星辰左眼猛的在眼眶里膨胀又缩小，疼得她抬手撑在了墙上稳住身体！ “让她开门，你进去。你带我进去……”老大爷的脸从下方伸了过来！ 老头的脸色彻底变成白里透青的颜色，甚至还微微发着青光！他的眼睛睁得像要脱离眼眶跳出来，一大片眼白中只有一个小小的黑点儿！ 涂星辰浑身发冷，身体像是瞬间被冻僵了一样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头儿的脸越靠越近！ “你的左眼……”老头伸出如同干尸一样的手，黑而长的指甲戳向涂星辰的左眼，“你是人，不该有这只眼睛。除非……” “除非……什么？”涂星辰已经冷汗淋漓，她身体动不了，但嘴却还能说话！ “带我进去！”老头儿命令道，“帮了我这一次，将来你上路的时候我可以替你说几句好话，挖眼时少遭些罪！” “嘿嘿。”涂星辰发出嘲弄的冷笑声，“黑白无常？勾魂使者？死神？你的本事也就这么大了？竟然连这道门都进不去！” “放肆的东西！”老头儿的脸变得狰狞恐怖起来！他伸出枯爪在涂星辰的胸口拍了一掌！ 涂星辰被这一掌打得飞出去，大力地撞在走廊另一端的墙面上，呯的摔在地上！ “呃！”涂星辰嘴角溢出血来！ 挨老头儿一掌的位置如同被塞了一坨寒冰，从皮肉慢慢渗入血液、五脏六腑！ “马毅刚，时辰将到！马毅刚，时辰将到！” 2218号病房门口翻滚着一团黑气，老头儿站在黑气中大声地、重复喊着那句话！他干枯的十指刮擦在门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但这一切只有涂星辰能看得到！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楼层的护士听到很大声音后赶过来，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坐在地上，嘴角有血、脸色苍白，便上前询问。对2218号病房门口诡异的状况却完全看不到的样子！ “我没事，谢……”涂星辰借着护士手上的力量，慢慢站起来。手指有些贪婪地汲取着护士手上的暖热温度！ “护士小姐，2218号病房里住着的人是马、毅、刚吗？” 黑气突然出现在护士的身后，一张青白、翻着死鱼眼的老脸在黑气中若隐若现！ 护士打了一个冷颤，表情变得木然地答道：“是马……” “别说！”涂星辰大吼一声，伸手捂住了护士的嘴！ “你……找死！”老头儿大怒！ 黑气像绳索一样从护士的身后窜过来，缠绕上涂星辰的颈子，越缩越紧！ 24.非天眼 伏亦安那个王八蛋！说什么六字真言转运珠避邪驱鬼！避他个大头鬼！ 那个老头儿是冥使、鬼差！也是“鬼”，但他对六字真言转运珠就毫无反应！ 就在涂星辰以为自己会被这个脾气暴躁的鬼差给弄死时，颈间的黑气骤然消失！ “咳咳！咳！”新鲜的空气涌入肺中，涂星辰抚着喉咙再次堆坐在地上！ 再抬头，就见之前扶自己起来的那个护士小姐已经站在2218病房门前抬手敲门，一团黑气像龟壳一样附压在她的身后！ 护士小姐敲了半天门，里面的人也不肯再开门，那团黑气翻滚得越发厉害了！照明的灯管发出滋滋的声响，忽明忽暗闪得人心里发紧！ 涂星辰发现，这边动静闹得不小，但其他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都没什么反应，没有一个人出来看一看！甚至值班的其他医生和护士也不见踪影！应该是那个鬼差老头使了障眼法！ “马、毅、刚！时辰……到了，该上路了！”护士小姐一下一下地敲着2218病房的门，嘴里发出机械、无感情地声音！“马毅刚！时辰到……了，该……上路……了！” 鬼差叫魂！涂星辰吃地扶着墙站起来，抬手抹去嘴角的血。 左眼一胀一缩得越发明显了！像心脏的搏动一样强健有力，又仿佛像兴奋的小兽，在笼子里窜跳、迫不及待地想冲出樊笼！ 涂星辰挪到护士身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马、毅……”护士小姐嘴里重复着叫魂的字句，僵硬又缓慢地转过头。 护士颈部骨骼发出瘆人的咯咯声，她仿佛没有疼痛和极限感的想把头转成180度！一双眼睛向上翻着白！看得涂星辰心里直发毛！ “老头儿，我不想耽误你办差！”涂星辰小心地拉开距离，对护士身后黑气道，“看在我帮你进了医院的份上，你告诉我——我这只左眼到底是什么眼？谁有能力把这只眼睛毫无痕迹的移到我的身上！又怎么能移走！” 这个老头儿是她这五年间碰上的第二个鬼差！机会实在难得，涂星辰不想错过！ 但鬼差行事死板，差事之外的人、鬼、事都是不管的！就好比他此次差事来拘的魂有十个，路上遇到第十一个新死鬼魂也不会顺手带入黄泉路！ 老头儿的嘴咧开发出喋喋的笑声，“我说了，你如果能帮我进去这间屋子，我会在你死后跟拘你魂的鬼差求情，上黄泉路前让你少遭些罪。别的……免谈！你若再碍我的事，我就不会再轻饶你了！” 护士转过身又开始拍门叫魂！ 周遭的阴寒感觉越来越重，涂星辰左眼也越来越活跃！她用左手捂住左眼，默念观音心咒（即六字真言）压制心中因左眼而起的躁动！ “护士小姐，我爸怎么了？” 突然一道男人的声音穿透护士小姐阴森机械的声音传入涂星辰的耳中。 一个穿着西装、二十多岁的男人手里拎着鼓鼓的方便袋穿过黑气走过来。他看了看喘着粗气、大汗淋漓，像跑了半马似的涂星辰，又看向神情木然呆滞的护士。 “护士小姐，是不是我爸出什么事了？”男人紧张地走到门口问道。 护士的嘴角诡异地勾了起来，“里面的病人是叫马、毅、刚吗？该打针了。” “打针啊。”男人恍然的模样，抬手指着斜对面2217号病房门道，“我爸下午挪到那间病房了啊！” 护士小姐眼一翻，软倒在地上晕了过去！一团黑气夹着尖啸扑向了2217号病房！ 完了……涂星辰闭上眼睛长叹一声，转身脱力地靠在墙壁上。 “马、毅、刚！时辰到了，该上路了！尔等阻碍鬼差拘魂，该死！”鬼差尖厉的声音在2217号病房响起。 泄露了马毅刚真正行踪的男人——马年还不知道“害死”了自己的老爹！他被突然晕倒的护士吓了一跳，正大喊着“医生、护士”！ 鬼差找到了马毅刚，障眼法也骤然消失！马年的大喊大叫引来了值班医生和护士，也惊动了其他病房的病人与家属。 医生和护士们查看晕倒的护士，其他人则站在各自病房的门口观望和低声议论。 只有涂星辰看到穿着白衬衫、藏蓝裤子、黑色皮凉鞋、夹着老款皮包的老头儿脸上带着笑容、手里抓着一根锁链，锁链另一端拴着一个垂头丧气、身材略微臃肿的中年男人从2217号病房穿墙而出！ 鬼差牵着马毅刚的鬼魂经过涂星辰面前时停了下来。 “非神、非人、非鬼，非天眼。”鬼差的嘴唇未动、声音却阴森地传出来，“众生归六道，是善非善者！” 涂星辰左眼一跳！“什么意思？” 鬼差抖了一下手中的锁链，后面被拴着的马毅刚就跟过了电似的摇摆个不停！ “姑娘，谢谢你带我进了这个医院。”老头儿突然笑得慈眉善目，之前的凶恶不复见！ 不等涂星辰再问什么，眼前白雾起，老头儿和马毅刚就都消失了。 “医生！医生！”2217病房的门被人大力的拉开，一个中年女子披头散发地跑出来，哭喊地道，“快救救我家老马！他……他没心跳啦！” ** 乘电梯到了9楼，涂星辰在护士站外的椅子上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待左眼的不适消失后，她才起身去找今晚自己要见的人。 这个楼层住着的大多是骨科、外伤科的病人。在906病房门口确认了一眼门口贴着的病患名字，涂星辰才走进去。 这是个两人间、有独立洗手间的病房，空间很是狭小。 靠窗的病床上靠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她右额贴着纱布块、右臂打着石膏悬在胸前。病床的小桌上放着一个平板儿，里面正放着什么片子。 一个短发中年女人坐在另一张病床上，手里做着编织活儿。听到脚步声，中年女人转头看过来。 “你……找谁？”中年女人疑惑地看着涂星辰问。 “这是汪晶的病房吧？”涂星辰对中年女人点头道，“是李警官让我过来的。” 25.像泥鳅一样的女人 一听说是李警官派来的人，中年女人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站起身。 “警察同志，快请坐！是不是那个坏人抓到了？”中年女人有些激动地拖出床下的小矮凳请涂星辰坐，“我们家晶晶是真的遇到坏人了，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才……” 被误认为是刑警或警察，涂星辰也没有解释，只是点点头坐在了那只矮凳上望向只盯着平板看片子的汪晶。 视线微微上移，涂星辰与汪晶床畔那个头破血流、鲜血染红了婚纱的“女人”对上了眼儿。 医院是个“见鬼”的好地方！ 老人常说，没病别去医院找晦气！还有一些有能力的人在帮人解难时，会劝时运不济的人少去火葬场、墓地、医院这三个场所。这是因为除了医生护士之外，多是身带各种疾病的病人进出医院。这些病人中有虚症者、有实症者，阳气都比正常人弱。而且，医院里死人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这些混合到一起，就形成了极重的阴气！ 有些体质敏感者在大夏天进入医院，会有种特殊的阴凉感袭来！那种感觉与冷气带来的凉爽有所不同！ “警察同志，请问您贵姓？”汪妈妈拿出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给涂星辰，客气地问道。 “阿姨，您叫我小辰就行。”涂星辰收回视线，朝汪妈妈点头笑道，“我知道李警官他们就案件过程询问过汪小姐，但我想问得更仔细些。” “啊……没问题。只是我家晶晶……”汪妈妈看向浑然不理外界人和事的女儿，心酸地抹了抹眼睛道，“晶晶这两天情绪刚稳定下来，我怕……” “阿姨，李警官他们问话的时候，您也在旁边吧？”涂星辰问。 “是啊，我一直在旁边呢。”汪妈妈点头。 “那您就把汪小姐讲给警方的话重复一遍给我听吧。”涂星辰从包里拿出笔和本子，对汪妈妈和善地笑道，“请尽量说得详细些，如果后来汪小姐跟您说过什么、却没来得及跟警方说的，您也告诉我。” “哦哦。”汪妈妈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却又说不出自己疑惑些什么！ 汪妈妈很用心地把汪晶曾回答给警方的话讲述了一遍，有遗露的还会马上补充。整个过程，汪晶都很专心的看着电视剧，一个眼神也没往涂星辰这边投过来！ 涂星辰记下几个要点后问汪妈妈道：“我听说汪小姐得救后，情绪就一直不太稳定。您跟我说的这些，是在她情绪平稳的情况下跟警方说的吗？” 汪妈妈闻言，神色有点儿不自在，偷偷往汪晶的方向瞥了一眼后站起身，低声对涂星辰道：“小陈警官，我们出去说。” 涂星辰挑挑眉，但还是起身跟汪妈妈出了病房。 在病房门口，汪妈妈先叹了口气。 “晶晶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就有点儿不太正常，但我在旁边安抚着，还算能交流。我知道你们警察不相信妖魔鬼怪那些迷信的东西。”汪妈妈搓着手、紧张地道，“可我觉得我家晶晶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那个出租车不是说是鬼出租吗？会不会是没得手，就缠上了我家晶晶……” “铃……嘀铃铃……” 安静的医院走廊突然响起手机铃声，吓了涂星辰和汪妈妈一跳！ “对不起。”涂星辰意识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后，赶紧从包里掏出手机。 是凌昊宇！真是个阴魂不散的男人！ “喂？”涂星辰走到一旁接电话，“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听李警官说，你打听鬼出租的事了？”凌昊宇的声音有些冷，“不准插手！” 那个大嘴巴的李正楠！涂星辰在心底骂了一句！ “我只是问问而已。”涂星辰镇定地道，“什么时候说要插手了！” “富二代虐死小演员和旧工厂门卫残害女学生两起案子，你一开始也是先问问、然后插手管的。”凌昊宇不受迷惑地冷哼道，“涂星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跟鬼斗，你可能有几分胜算。但跟人斗，你很有可能丢了小命！别忘了我一次又一次帮你是为了什么！你如果死了，五年前的事也许就彻底断了线索！” 涂星辰狠狠地咬着嘴唇，握着手机和抓着包带的手因用力而指甲泛白！ 把手机拿开，涂星辰深吸了两口气，压下狂跳的心律后，才把手机再次放到耳边。 “我明白，你放心吧。”涂星辰用平常惯用的不耐烦和懒散声音道，“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前两次是因为背后的东西不一般，我才插手。这次……” 涂星辰突然想起汪晶身边那个穿着婚纱、浑身是血的女鬼！ “这次怎么？”凌昊宇的声音又冷了几分，“涂星辰，你必须向我保证，鬼出租车的事你不插手！要是你再任性妄为，以后就别来找我！” “哈！”涂星辰莫名地想笑，她也笑出声来了。 “你笑什么？”凌昊宇的声音堪比那只鬼差的阴森！涂星辰不怀疑，如果他在自己面前，没准就伸出手掐上她的小脖子了！ “没笑什么。就是觉得你刚才的威胁像小孩子吵架，什么别来找我的。”涂星辰嘿嘿地笑道。 电话这端的凌昊宇闭上眼睛也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对涂星辰破口大骂的冲动！ 小孩子吵架？他们是在说性命攸关的事！这个女人滑溜得像泥鳅，让他根本抓不准她下一步会作什么、她的保证是否可信！ “凌昊宇，你就放心吧！像你这种一个电话就能赚几百万、甚至上亿的大总裁，别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啦！好好养精蓄锐，我们二十三日见哦！一整天、二十四小时呢，我怕你体虚、浪费了好时光。” “涂、星、辰！”凌昊宇的语气变为警告的凌厉！“少给我扯开话题！记住你的承诺！还有，今天白天你往我西装上倒水的事，那天一起算！” 26.穿婚纱的女鬼1-不吓人 “算就算，谁怕谁！”涂星辰硬气地接下战书，然后快速的挂掉电话！ 想到白天在车内发生的事，涂星辰就脸发烧！ 不可否认，这几年的纠缠使他们十分熟悉彼此身体的敏感点！在凌昊宇那辆豪车上，她只是想逗逗他而已，谁知道他不但掀起她的上衣肆虐，还把手伸进了她的裤子里！ 那是公安局的停车场啊！他疯了！涂星辰眼角扫到车上置物筒内的矿泉水，抓起来拧开盖子对他兜头倒下去！但那个家伙反应很快，用手一挡就倒在后背上了！ 叹了口气，涂星辰把手机放回包里。 “不好意思，我……” 涂星辰转身，想跟汪妈妈继续聊汪晶的事，却发现那个穿婚纱的女鬼扒着病房的门露出半个染血的身子！见她转身，女鬼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可涂星辰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涂星辰挑了挑眉，往病房门口走，那个女鬼却咻的一下又缩进了病房里！ 穿婚纱的……女鬼？阴魂形态应该是保持了死时的模样特征，那应该就不是在医院住院期间去世的，很可能是结婚途中遇到事故被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真是不幸，结婚本是大喜事，却心愿未了！难怪会阴魂不散。 “陈警官？”汪妈妈见涂星辰发呆，便叫了一声。 “哦，阿姨。不好意思。”涂星辰回过神，“我能跟汪晶聊两句吗？” “好吧，但陈警官你别说太刺激晶晶的话啊。像什么药啊、男女关系什么的……”汪妈妈苦涩地道，“我知道你们警察办案必须问详细了才行，但我女儿真的……不是什么坏女孩儿。” 涂星辰点点头，安慰了汪妈妈两句，然后和她一起回到病房。 那个穿婚纱的女鬼又站在了汪晶病床的另一头，看到涂星辰朝病床走来时，她青白的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并且身影越来越淡地像要隐进墙里去！ 涂星辰不解，那个女鬼为什么这么怕自己？她想了想，搬了凳子坐在两张病床之间，面向汪晶。 “汪小姐，能和你聊聊吗？”涂星辰和气地问汪晶。 汪晶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平板屏幕。 涂星辰瞄了一眼平板上播放的视频，看到一张熟悉的日本男星面孔。 日版的《求婚大作战》？可真是老片子了！涂星辰记得自己上初中那阵儿还迷过山下智久，整天在网上跟风地“山p、山p”的叫，后来证明她是个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伪粉……往事不可追忆啊。 可是奇怪啊！涂星辰仔细看屏幕才发现，汪晶一直看的只是日版《求婚大作战》最后一集的剪辑片段——长泽雅美提着婚纱追山下智久未果，眼看着山下智久饰演的健三登上出租车！短短的画面不断的重复、再重复，汪晶看得眼睛都不眨，也看不腻！ 看来……母亲的直觉是正确的！涂星辰再次抬头，看向了半隐入墙中、似乎又不想离开的女鬼。 汪晶的确是被脏东西缠上了！只不过缠上她的不是鬼出租的鬼司机，而是那个穿着婚纱的女鬼！ 鬼缠人想达到“折磨”那个怨家的目的，就需要近身相缠！有抱住头的、有骑肩的、有搂腰腹的、有缠腿的……被鬼缠上的人，多是阳气不足、体虚的成人或稚阳稚阴的孩子。 与人保持距离跟随的，多是不想伤害那个人类，却又有求于人的鬼。这个穿婚纱的女人是想请汪晶帮什么忙？ 27.穿婚纱的女鬼2 “阿姨，我能和汪晶单独聊一聊吗？”涂星辰转头对汪妈妈道，“您放心，我不会刺激到她的。” 汪妈妈一直以为涂星辰是女警察，见她说话办事这么客气，就信任地点点头暂时离开了病房。 病房的门被汪妈妈轻轻的掩上后，涂星辰抬手摘下了颈上的翡翠转运珠，用纸巾包起来放进外套兜里。 “现在你可以出来了吧？”涂星辰抬头对女鬼道。 婚纱女鬼慢慢从墙里浮出来，但还是不敢靠近涂星辰。 涂星辰挑挑眉，只得又从包里把特制的眼镜戴上。 “你不是死在这个医院的患者？”涂星辰指着指汪晶问女鬼，“你的死跟她有关？” 婚纱女鬼摇了摇头，双唇快速的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这几年，因为左眼之故，涂星辰碰到过不少鬼！从对这种东西一无所知、充满恐惧，到现在有了很多了解和坦然面对，她经历了普通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经历到的艰辛心理路程！ 鬼即人死后不散之阴魂！阴魂是人在生死之间因执念而形成的另一虚体，脱离了肉.身实体的阴魂因魄力强弱决定着在世间停留的时间。 阴魄不息则阴魂不散！阴魄越浊则阴魂越凶——是为厉鬼！ 眼前这个穿着婚纱的女鬼显然是阴魄力不足，所以她不敢靠近戴着六字真言转运珠的涂星辰，甚至连附在汪晶的身上也做不到！她言而无音，也是阴魂弱的表现。 “既然这么弱了，就别缠着这个女人了。”涂星辰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汪晶，“我有话问她，把你那点儿阴浊之力收回去吧。” 女鬼摇头和摆手，像做哑剧似的抓头发、捧脸做惊恐尖叫状……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正在和一只鬼“对话”，涂星辰差点儿被女鬼的举动逗笑！简直就像是搞笑默剧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她这么安静是因为你使用了阴浊之力的原因？”涂星辰问。 女鬼点点头，然后怯生生地往病床边靠了靠，伸手指了指平板屏幕上《求婚大作战》最后一集的截取片段。 穿着婚纱的长泽雅美、上了出租车的山下智久……涂星辰皱起眉头，纳闷女鬼让她看这段是什么意思？ 涂星辰脑海里突然冒出查兰珠给她讲鬼出租第一次出现时的故事！ “你是……鬼出租的第一个受害者？”涂星辰讶然地看着女鬼。 瞬间，女鬼的眼中流下了血泪！ “啊！不要！不要碰我！救命啊！”病床上的汪晶突然抓着头发大叫起来，抬手扫掉了桌上的平板！ “晶晶！”站在门外的汪妈妈第一时间冲了进来，看到女儿惊恐万状的样子心疼得直掉眼泪！“陈警官，请你离开吧！别再逼我女儿了！求求你了！” 涂星辰知道，这是女鬼收回了阴浊之力，汪晶又变得情绪不稳了。 涂星辰站起来的时候左手微微一动弹出一颗木珠子。珠子从汪晶的病床下滚到另一侧，墙边的女鬼看到后像跳水扎猛子似的钻进了珠子里！ 涂星辰绕过病床，趁汪妈妈不注意，拾起了那颗木珠。与此同时，听到动静的医生和护士也赶到了病房。 28.他喜欢你啊 从市三院住院部匆匆出来，涂星辰做贼似的钻进路边的绿化带小林子里，还惊扰了一对搂抱在一起谈情说爱的男女！ 天气闷热、蚊子又多，不去电影院、餐厅谈情说爱，跑黑咕隆冬的小树林儿里喂蚊子，太不浪漫了！涂星辰在那对男女的怒视之下、腹诽地往远处稍亮些的地方走。 把之前扔到汪晶病房里、婚纱女鬼钻进去的那颗木珠放到一株主干粗壮的杨树下，涂星辰退后了三大步，然后从背包的隔层里拿出一个黑皮文件夹打开。文件夹的塑料文件袋里夹着一张张用朱砂画了符的明黄符纸。 涂星辰用手机照明，认真地看着文件袋上贴着的提示贴，拿出一张“释鬼符”。用火机把释鬼符点燃，涂星辰小声念了一遍伏亦安教过她的咒语。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释鬼！”话音落，腕间用力将燃着的黄纸朱书甩向那颗木珠！ 呯！符纸在珠子上方爆开火花，伴着白烟化作黑色纸灰飘飘落下。 随着符纸燃烧后白烟升腾，一缕白影从木珠里升了起来。瞬眼间，穿着染血婚纱的女鬼就站在了树下。 “我知道你的阴浊之力不足，只勉强能保住现在的阴魂形态。”涂星辰对女鬼道，“所以，我问你什么，你只需要摇头和点头作答就行。” 女鬼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你是鬼出租的第一个受害人，那个和未婚夫吵架、独自去取婚纱后失踪的公司职员？” 女鬼点了点头，眼里又流下血泪来。 “鬼出租的司机是人，而不是鬼，对不对？” 女鬼又点了点头。 “你能带我去找到那个鬼出租的司机吗？”涂星辰有些激动地问。 女鬼再次露出害怕地表情，剧烈的摇头，还躲到了树的另一面！ 变成鬼了还在惧怕那个变态出租车司机？要么是这个鬼胆子太小了，要么是那个司机太凶了！ “你别怕。”涂星辰像哄小孩子似的尽量放柔声音，往前走了一步。“那个……只要你帮我……和警察捉住那个杀害了你的鬼出租司机，我请高人帮你超渡，你就可以去你该去的地方了。” 伏亦安告诉过涂星辰，这种被鬼差错漏掉的阴魂自己是没有办法进入黄泉路的，大多是被人间阳气冲得越来越弱，最后魂飞魄散彻底消失！但如果有法力高的术师或与鬼差交情不错的阴媒师愿意帮忙，倒是可以把迷失的阴魂引上黄泉路。至于踏上黄泉路之后的事，活人是不会知道的。 女鬼犹豫了一下，慢慢从树后飘出来。 “半个月前那个被拉走的女人还活着吗？”涂星辰问道，“在你之后那个失踪的女人她呢？” 女鬼摇了摇头抬起左手，右手指了指左手无名指的位置，然后又指向不远处的市第三人民医院。 左手无名指？涂星辰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戒指？” ** “哈……呜。”涂星辰捂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用手背抹去眼角溢出来的泪。 “昨晚干什么去了？这一个上午你打了十几个哈欠了。”查兰珠瞥了一眼靠在收银台旁的涂星辰，又低头看那本关于学渣总裁的小说。 “我……” 涂星辰刚想辩解两句，一罐红牛就被人递到了眼前！她愕然地抬头，看到露出白牙朝自己笑的任浩那张年轻帅气的脸。 “不是说累了、困了喝红牛吗，我请客。”任浩把红牛罐放到涂星辰的手里笑道。 “啊……谢谢，不用……”涂星辰有点儿懵。 任浩不等涂星辰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就提着下一批要送的货出去了。 “这个……”涂星辰尴尬地看向查兰珠，“那个……” “这个什么？那个什么啊？”查兰珠连头都没抬地道，“送给你的就喝呗，他已经付完钱了。” “白喝人家的东西不好吧？”涂星辰把红牛放到一边，讪讪地道，“而且只给我一个人……” 查兰珠噗哧笑出声，随手拿一张纸夹在书页里才抬起头道：“我说涂星辰，你真没发现、还是故意装糊涂啊？” “什么啊？”涂星辰一头雾水，不明白查兰珠的话是什么意思。 查兰珠伸长脖子往货架方向看了看，确定同样上白班的郭玲正在忙着补摆商品、没有注意收银台这边，才探出上半身趴在收银台上小声地和涂星辰说话。 “任浩他啊……喜欢你啊！”查兰珠像偷了腥的猫似的捂着嘴边说边吃吃的笑，“你没发现他一直和你上一样的班啊？” 涂星辰想了想，似乎、好像……的确是如此。但只要没什么特殊的事，都是正常排班，经常会上同一个班挺正常的啊。 “我和你不也一直……是一个班吗？” 查兰珠见涂星辰一脸问号的迷糊样，就知道这妹纸还真是个在爱情上不开窍儿的！ “啧！你前几天和刘艳调了一个夜班，周萌萌临时有事又让我和她调了一个班，咱俩才又凑到一起的！”查兰珠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涂星辰的额头一下，继续道，“但怎么那么巧，连任浩也和别人串班了？他就是为了和你上一个班啊！” “可他和郭玲……”涂星辰想起郭玲对任浩的各种积极主动。 查兰珠翻了个白眼，退回收银台里把小说翻开。 “反正呢，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你要是对任浩也有点儿想法呢，就赶紧和他明确男女朋友关系，让郭玲早点儿死心！如果你对任浩没那个意思，也最好跟他说清楚。免得郭玲看出什么，再闹出事儿来。” 涂星辰想问查兰珠会闹出什么事儿，正好有位客人进店买东西，她只得去接待客人。 下午两点，超市的员工才开始吃午饭，郭玲手脚勤快地给每个人都盛好了饭，然后拖着凳子坐在了任浩身边。 查兰珠在桌子下面踢了一脚拿起筷子准备吃饭的涂星辰，然后往对面的男女使了个眼色。 “干嘛啊？”涂星辰一时没反应过来，“来客人了？” 大家一抬头，还真看到有两个人往超市走过来！仔细一看，那两个人穿着警服——是警察！ 哗啦！涂星辰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星辰？”任浩听到声音转回头，担心地看着涂星辰，“怎么了？” 郭玲瞬间阴下脸瞪着涂星辰，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 涂星辰哪有精神理会这两个人，她脑海里浮上来两个字：完了！ 29.还跟我装傻 超市白天客人比较少，大多是外送的订单。所以一到吃饭的时间，四个当班的员工就都去吃饭了。反正小厨房的门正对着店门，有人进来一眼就看得到。 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涂星辰就是做了亏心事的那个人啊！她昨天晚上假冒警察去三院找汪晶母女询问鬼出租的事，虽然是被汪妈妈误会为警察，但她也没解释不是！ “李警官、王警官？”任浩放下筷子从超市的小厨房出来，认出两名警察正是前两天去附近小区查案的刑警。“来附近办案啊？” “是啊，打扰你们吃饭了吧？”王警官是位矮壮的、三十岁左右的警察，跟人说话也很和气。“给我们来两瓶矿泉水，要一元一瓶的就行。” “哎，好。”任浩转身去冰柜里拿凉的矿泉水。 “谢谢，我们要常温的。”站在收银台旁边的李警官淡声地道。说完这句话，他的视线投向了小厨房的方向。 涂星辰把脸埋在碗里，不想被李正楠发现。还好只是来买水，看来是自己紧张过度了！ “三菜一汤，你们的伙食不错啊。”李正楠的声音突然在涂星辰身后响起，“涂星辰，你这吃相可不大好看！” 众人的视线诧异地投向慢慢抬起头、一脸苦笑的涂星辰。 “李警官，您……认识星辰啊？”跟进来的任浩有些惊讶地问。 “啊……是，是认识。”涂星辰认命地放下筷子站起来，朝李正楠露出牵强的笑容，“李警官，好巧啊。” 李正楠冷哼了一声，微扬了一下方正的下巴，“出去聊聊？” 不要！涂星辰心里拒绝，但迫于李正楠的黑色气压，只得低头先往外走。 “星辰，你放心！”查兰珠突然大声地道，“我会把你那份儿饭菜留出来的！” 任浩担心地看着涂星辰和李正楠出了超市，那位王警官已经付完钱拿着水上了车。 郭玲拉长着脸站起来，拖着任浩让他回桌上吃饭。 “查姐，今天的事儿得跟老板说一声才行！”郭玲摔摔打打、把碗筷弄得叮当响！“我们可不能和一个罪犯在一起工作！” 任浩和查兰珠一愣。 “郭玲，你说什么呢？谁是罪犯啊？”查兰珠沉下脸呛道，“星辰是和那位警官认识！要是警察抓罪犯早就铐起来了，人家可能是朋友！” 郭玲撇撇嘴，哼声道：“查姐，我知道你跟涂星辰要好，但我劝你还小心点儿比较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和那位警察是朋友，干什么一开始像耗子见了猫似的要躲起来？以前我们镇上有几个混混被抓进去蹲过牢，出来后见到警察都跟她似的连头都不敢抬！被认出来了就嘻皮……” “行了！唾沫星子都喷菜里了，还让别人怎么吃！” 郭玲正说得忘我，一旁的任浩冷不丁喝了一嗓子，扔下筷子和碗起身离开！ “任……”郭玲脸一白，一脸委屈地看着任浩出了超市。 ** “原来你在这儿上班啊？”李正楠拧开矿泉水的盖子，喝了一大口后凉凉地问道，“离鬼出租出事儿的女业主家不远，嗯？” “李警官，我在这个超市可是工作快一年了！”涂星辰挺起胸脯、一脸坦荡地道，“绝对不是因为鬼出租的案子才跑来这边找工作的！” “哦。”李正楠瞥了一眼昂首挺胸的涂星辰，又喝了一口水。“那昨晚有个姓陈的女警官去市三院住院部找汪妈妈和汪晶问鬼出租车的事儿……跟你无关啰？” “……无……啊……” 涂星辰想说“无关”，但看到李正楠挑高的浓眉和带着讥笑的眼神，舌头就跟打了结似的说不完整话。 “你知道冒充警察是犯罪吗？”李正楠问。 涂星辰点点头，“知道。但我没说自己是警察，是汪晶的妈妈自己……” “你说是我让你去的，我让你去过吗？”李正楠打断涂星辰的狡辩，有些气恼地道，“你是没冒充警察，但人家误会你也没解释！反而顺着这个误会达到自己的目的！还把证人给刺激得再次情绪激动，医生只能给打镇定剂让她睡着才行！” 涂星辰的头垂得更低了。但李正楠这么发火儿，她倒有点放心了。因为他只是训她，并没有铐她走啊！ “抬头！”李正楠命令道。 涂星辰嘟着嘴抬起头，委屈小心地看向李正楠。 一根粗糙的手指戳在涂星辰的脑门儿上，力道大得把她推得后退了两步！ “下次再胡闹，抓你进去关几天！”李正楠没好气地警告！ 涂星辰疼得捂住脑门儿直吸气，但还不忘点头保证不会再乱来！ “你问出什么了吗？”李正楠看了一眼往这边走过来的任浩，低声问道。 “戒指，好像跟戒指有关。”涂星辰眼泪汪汪地抬头道。 任浩停在了三四步之外的地方，双手插在裤兜里、抿唇看着李正楠和涂星辰。 李正楠轻咳着清了清喉咙，对涂星辰道：“晚上几点下班？我过来接你。” “啊？干啥？”涂星辰呆呆地问。 “你说呢？”李正楠又立眼睛。 涂星辰再作委屈小兔子状，不情愿地道：“六点下班。” 李正楠不再多问，朝任浩点了一下头后走向车子。 车子启动后，开车的王警官轻笑出声。 “正楠，刚才那个姑娘是不是经常去队里找你那个？” “嗯，是她。”李正楠正想着涂星辰说的“戒指”与案件的关系，随口应了一声。 “你啊，对人家温柔点儿。别跟审犯人似的横眉冷对的，看把人家姑娘吓得！最要不得的是，你还动手！”王警官苦口婆心地劝解队友道，“你那一拳能打掉罪犯两颗后槽牙的力道，再把人家姑娘给弄伤了！到时候不跟你了，看你找谁哭去！” 李正楠被王警官啰嗦得烦，但越听越不对劲儿！ “王哥，你说什么呢？”李正楠皱眉瞪眼地看着脸上挂着蜜汁微笑的王警官，“我哪动手了？就是推了她一下！还有，什么不跟我了？” “嘿嘿。”王警官笑道，“臭小子，还跟我装傻！总去队里找你的女孩儿和刚才在超市那个是一个人，她不是在追求你吗？你对人家也有点儿意思吧？我说你怎么对鬼出租的案子这么积极，敢情女朋友在这边儿上班！” 卧槽！李正楠顿时就被王警官强大的脑洞搞懵逼了！连解释都忘了！ 30.狗血剧情之泼汤 李正楠和王警官离开后，任浩走上前。 “星辰，没事吧？”望着开远的车子，任浩担心地问道。 涂星辰紧张地摇头道：“没事儿，我和李警官五六年前就认识了。今天真是巧了，他和队友到我们超市买东西，就遇上了。” 解释这么多，倒好像掩饰什么似的，但涂星辰怕超市的同事误会！ “哦，原来是这样。”任浩笑着点了点头，“走，回去吃饭吧。” “哦。”涂星辰大热天的冒了一身冷汗！ 回到超市，喊着减肥的查兰珠已经吃完了午饭，坐在收银台里看小说。 “回来啦？”查兰珠抬头对涂星辰道，“给你留了饭菜，快去吃吧。” “谢谢你，渣渣。”涂星辰朝查兰珠嘟嘴撒娇卖萌。 “一会儿你得给我个完美的解释！”查兰珠翻了个白眼儿，继续看小说。 涂星辰吐了吐舌头，跑进了小厨房。 郭玲还坐在桌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饭，见涂星辰进来翻了个白眼儿，把身子扭向一侧。 同样是翻白眼儿，查兰珠那是玩笑性质的表现，郭玲的表情和眼神可是赤果果的嫌弃！ 涂星辰懒得理郭玲对自己的排斥，自己又不靠她养活，凭什么看她脸色！没法相处好的人，就别浪费精力和时间试着用热脸贴冷屁股！ 看到桌上有用干净碗盘扣着饭菜，涂星辰坐下来掀开准备吃午饭。 叮！叮！衣兜里的手机发出急促两声提示音。涂星辰一只手拿筷子夹菜、一手掏出手机。 “晚上请我吃饭！”是伏亦安发过来的微信，“你走狗屎运了！” 啪！涂星辰把手机扔到饭桌上，开始扒饭！ 那个伏亦安简直就是个中二病青年！听说从小就是个我行我素、不听管教、开口很臭的熊孩子！ 伏曼曼曾无数次向涂星辰抱怨过这个小自己两岁的弟弟！伏亦安上初中时迷上港台鬼怪电影，特别喜欢林正英饰演的僵尸道长！这小子读高二的时候就跟父母声明：自己不考大学了！高中毕业就要去拜名师学茅山术、降妖除魔！结果被伏爸爸用皮带把附在他身上的“妖魔”给除了！ 但下定决心要学茅山道术的伏亦安干脆偷了父母的钱、背着简单的衣物就离家出走了！ 三年多前，一身戾气的伏亦安突然出现在涂星辰的面前，声称要为遇害的姐姐报仇！涂星辰趁其不备，使用女性防狼终极一招——断子绝孙夺命踢，就把伏亦安给踢倒在地上了！当然，她还是脚下留情了，后来送伏亦安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解开误会后，伏亦安和凌昊宇一样，要与涂星辰作“交易”。他尽所能的帮助涂星辰解开左眼之谜，好找到制造那起惨案的真正凶手！只是这小子像精神病，不太会说“人话”！ 叮！手机又响了。 涂星辰拿起来看，还是微信。 “警察找到你了？你没出卖我吧？”miss c。 miss c怎么知道警察来找过她？涂星辰警觉地坐直身体，把三位同事扫视了一遍！然后又看了看店内的监控。 miss c是涂星辰的合作伙伴，负责为她查找和收集信息资源。两个人只通过微信联系，鲜少见面和打电话。 涂星辰叹了口气，快速地按了几下屏幕。 “你监视我？放心吧，李警官以为是我自己查到汪晶的信息。” miss c没有任何回复。 放下手机，涂星辰已经没了食欲。 叮！手机……再次响起。 “烦死了！”郭玲嚷了一嗓子拍桌站起来，朝涂星辰大喊道，“上班时间能不能把手机调成震动啊！影响别人，知道不知道？” 接二连三受到刺激的涂星辰噌的一下也火了！摔筷子站起来朝郭玲瞪眼。 “现在是上班时间吗？怕影响你就出去！一个午饭吃了快一个小时，你当这里是餐厅啊？”涂星辰这个时候也不管谁对谁错，只想着发泄积累的压力。“知道是上班时间，就别在这儿磨洋工！” “谁磨洋工？你还不是也在吃！”郭玲气得眼圈含泪，“你这个行为不端、有犯罪前科的人凭什么教训我啊？” “谁……谁行为不端、有犯罪前科？”涂星辰又气又莫名其妙地看着郭玲，“郭玲，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谁胡说八道了？你没犯过罪，警察找你干什么？你又为啥怕警察？”郭玲理直气壮地哼声道。 “有病！”涂星辰骂了一句，然后坐下来不再理睬郭玲。 郭玲气得咬紧嘴唇，眼角扫到桌上已经凉掉的西红柿鸡蛋汤，伸手就端起了大汤碗。 “郭玲，住手！” “星辰，小心！” 听到争吵声走过来的任浩和查兰珠正好看到郭玲抓汤碗的举动，意识到这位妹纸是想学影视剧里的情节用汤泼涂星辰啊！ 郭玲咬牙扬手把汤泼向涂星辰！因为手滑没抓住，汤碗一起飞了出去！ 涂星辰在任浩和查兰珠出声提醒的同时就已经瞥到了郭玲的动作，她反应极快的从凳子上跳起来闪到一边儿！但泼出来的汤还是溅到了身上几滴！ 大汤碗摔到地上发出挺大的声响，四分五裂、寿终正寝了！ 四个人都对这种有些戏剧化的场景有一瞬间的怔忡。 “郭玲，你干什么呐！”查兰珠最先反应过来，跑到涂星辰身边上下检查了一番后朝郭玲吼道，“狗血剧看多了吧你！怎么说往人身上泼汤就泼啊？你以为你是谁啊？” 任浩也过来看涂星辰有没有被汤泼到和受伤，然后皱眉看向郭玲。 郭玲瘪瘪嘴，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你们……你们一起欺负人！”她喊了一声，抹着眼泪跑了。 “哎？到底谁欺负谁啊？她用汤泼人还有理了！”查兰珠生气地跺脚，“怎么着？谁哭谁有理啊？任浩，你去把人追回来！她必须给星辰道歉！” 涂星辰刚才的火气已经散了，觉得挺没意思的。 “任浩，你还是把郭玲拉回来吧，别出什么事了。”涂星辰无奈地道，“道不道歉无所谓，她要真有什么事儿，王姐能手撕了我们！” 31.戒指（1）-不吓人 任浩想了想，不太情愿地点头转身去追郭玲。 查兰珠见涂星辰确实没受伤，才咕哝地道：“什么玩艺！这要在小说、电视剧里，妥妥一恶毒女配！虐死她！” “你可行了吧！”涂星辰觉得查兰珠真的是狗血言情中毒了。 不一会儿，任浩黑着脸回来了，但郭玲并没有一起回来。 “人呢？耍脾气等我们去请啊？”查兰珠没好气地问。 “我追出去劝了两句，她就哭着喊不干了，然后上了一辆出租车，走了！”任浩也挺不痛快地道。 “走就走！老板生气开除她才好呢！”查兰珠哼声道。 涂星辰倒有点儿心烦，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星辰？是不是刚才郭玲泼汤、扔东西伤到你了？”任浩见涂星辰紧锁眉头，关心地问道。 摇了摇头，涂星辰说出自己的担忧，“我是在想王姐听了郭玲的告状后，肯定会来找我闹。想想都觉得烦！” “星辰，你别怕！”查兰珠拍了拍涂星辰的肩膀安慰道，“如果王姐胡搅蛮缠闹起来，我和任浩都给你作证，证明是郭玲先找事儿的！要是能把这对姨甥都给辞退了，才好呢！” 接下来的事，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囤了。涂星辰和查兰珠把厨房收拾了一下，又去忙订单了。 ** 晚上五点多，李正楠就开着车来等涂星辰下班了。 “我送你们一道回市内吧？”李正楠站在车旁，对涂星辰和她的两个同事道。 “不用了！不用了！”查兰珠松开挽着涂星辰手臂的手，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容道，“不打扰你们了！任浩，陪我坐公交车去！” 说完，查兰珠拖着表情木然的任浩，风风火火地朝公交车站走去。 李正楠抓了抓不长的头发，纳闷地道：“你同事的表情怎么怪怪的？” 中午王警官的脑洞大开，令李正楠有点儿敏感！ 涂星辰拉开车门，没什么精神地道：“有什么可怪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站在面前，人们首先就会往情侣的方面想呗！” “什么玩意儿？”拉开驾驶位的李正楠听完涂星辰的分析吓了一跳！“情侣？这么判断也太草率了吧？” “又不像你们警察破案，草率什么？”涂星辰撇嘴道。 李正楠摇摇头，发动了车子。 车子上了主干道后，李正楠才开始询问涂星辰去三院找汪晶的事。 “你说的戒指是怎么回事？”李正楠直接导入正题地问道，“是汪晶跟你说的吗？跟凶手或之前的死者有什么关系？” “不是汪晶告诉我的，她那个精神状态……” “哎？行！不是她说的也无所谓！”李正楠赶紧打断涂星辰后面的话，“你别跟我说什么鬼啊、神啊的东西告诉你戒指的事！只说戒指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就行了！” “我也不知道啊。”涂星辰耸耸肩道，伸手将自己座位前的空调关掉。她有些受不得冷。 “你也不知道？”李正楠气得瞪眼。 “我觉得，也许我们再去看看汪晶，会有收获。”涂星辰道。 “你确定？”李正楠不相信地看了一眼涂星辰。 涂星辰转头看向车外，抬手摸着颈间的翡翠六字真言转运珠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地道：“也许吧。” 李正楠也沉默了，等他再想开口问涂星辰几句时，发现她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 涂星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车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两扇后车窗开着两指宽的缝隙透气。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可能是李正楠放在车里备用的。 外面天色渐暗，但还没完全黑下来。看周围的环境与走动的人，车应该是停在了市三院的住院部。 涂星辰伸了个懒腰，把身上的薄毯拉开折好放到后座，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先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正好，见有三条微信。打开看了一眼，有一条是伏亦安发的、两条是查兰珠发的。 伏亦安的微信很简短：有空给我打电话！ 查兰珠的微信是报告王姐和郭玲的动向：一切平安！夜班的小美说，王姐没去店里闹！耶！ 涂星辰笑了笑，把手机放回包里，抬头找李正楠的影子。 “你饿不饿？”身后传来李正楠的声音，吓了涂星辰一跳。 转身就见李正楠手里拎着一袋小笼包站在车子另一侧。 “不饿，我们上去吧。” 涂星辰也想尽快知道穿婚纱女鬼所说的“戒指”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正楠点点头，把包子放到车里、升好车窗、锁好车门，跟涂星辰进了住院部二号大楼。 进了汪晶的病房，汪妈妈正在哄女儿吃药，看到李正楠和涂星辰进来有些惊讶。 “李警官？陈警官？”汪妈妈迎了出来，“你们怎么又来了？” 李正楠没回应汪妈妈的问话，倒是先扭头看了一眼涂星辰。 涂星辰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别开视线。 “汪妈妈，昨天晚上不好意思。”李正楠先向汪妈妈道歉，然后看向汪晶，“汪晶现在情绪还好吗？” “啊，还行还行。”汪妈妈叹息地道，“希望你们别再刺激她了。” “汪妈妈，您放心，今天我们不会再刺激到汪晶了。”涂星辰赶紧保证道，“不过，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汪晶被送到医院后，身上有没有不属于她的首饰？例如戒指！” 汪妈妈皱眉看向涂星辰，又看了看李正楠，不高兴地道：“我家晶晶可不是随便拿别人东西的那种人！” “汪妈妈您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是汪晶从罪犯的魔爪下逃躲，会不会无意中挂带了罪犯身上的什么东西。如果能找到，对破案有很大帮助。”李正楠一本正经地道。 “哦，是这样啊。”汪妈妈的表情放松了些，认真想了想之后摇头道，“没有。除了晶晶自己的戒指外，没看到她换下来的衣物里有别的首饰了。就连她自己的金项链和钻石耳钉都没了！肯定是让那个坏人抢去了！” 李正楠和涂星辰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我们能看看汪晶的戒指吗？” 32.戒指（2） 从三院的二号住院大楼出来，上了李正楠的车后，涂星辰从兜里掏出一枚戒指。 汪妈妈说这枚戒指也就值五六千左右，是汪晶的前男友送给汪晶的，和被抢走的钻石耳钉是一套，加在一起还不到一万元！见汪妈妈那副嫌弃的模样，就知道汪晶的前男友并不得未来岳母的欢心。 果然，据汪妈妈说，她嫌充男方是外地小城镇里出来的、在本市无房无车、还是个工资不稳定的销售员，一直反对女儿汪晶与其交往。最后，在买房子的事情上，汪晶和前男友闹翻、分了手。 汪妈妈和汪晶都以为那个男人会先妥协，终究会在房产证上填上汪晶的名字！但她们都料错了，那个男人向公司申请，调到了外地分公司工作，并很快与分公司的一个女同事相恋、谈婚论嫁！ 汪晶受到打击，开始频繁出入酒吧买醉，才遇到了鬼出租！ “难道说，鬼出租的司机是为了劫财？”涂星辰看着手上的钻戒皱眉自语。 “劫财后，之前的三位女性呢？”李正楠沉声地道，“单纯劫财的罪犯在目的得逞后，百分之八十都不会对受害人再下毒手！但之前三位女性都失踪了，生死不明！” 涂星辰把钻戒放回包里，哼笑地道：“百分之八十……不是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危险人物存在吗？何况，一个城市里怎么可能同时有一百个抢劫犯？这样比率就缩小到五分之一，五个抢劫犯里可能会出现一个劫财又要命的！而鬼出租的司机，很可能就是那个五分之一。” 李正楠皱紧眉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但他一时又找不到头绪，只得先暂时抛开。 “我送你回家。”发动车子，李正楠对涂星辰道。 “不，我和朋友约好了要见个面。”涂星辰拒绝道，“钻戒我先拿走，明天给你送到警局去。” “这么晚了，还和朋友见面？”李正楠挑眉看着涂星辰。 涂星辰系好安全带后朝李正楠笑了笑，“是啊，对于我们年轻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开始啊！你这种老干部还是早点回家洗洗睡了，或者去单位加班吧！” 老干部？李正楠摇头笑，他听局里年轻女警们聊过这个新鲜词儿。当警察的，也得与时俱进啊！ ** 涂星辰不客气地让李正楠把自己送到最近的地铁口后下了车。 李正楠不放心地让她晚上到家后，不论多晚都发个短信或打电话给自己。涂星辰爽快地答应了。 等地铁时，涂星辰给伏亦安打了个电话。 “哎哟，大姐！您终于腾出宝贵的时间给我打电话了啊？”伏亦安一接电话就用欠揍地语调怼涂星辰，“什么事啊？” 涂星辰也哼哼冷笑两声，不客气地道：“某人不是说我走狗屎运了吗？我打这电话还不是想问问某人，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运狗屎！” 伏亦安在电话那端大笑出声。 地铁进站了，涂星辰随着熙攘的人群边站排上地铁边道：“我正坐地铁准备去你的工作室，你住的公寓离那儿也不远吧，过来接我！” 不等伏亦安回应，涂星辰就挂了电话！ 二十多分钟后，涂星辰下了地铁，乘滚梯上地面时她又拿出手机翻看。 她的手机通讯录里存了六十多个号码，但真正常联系的却不超过十个！微信好友更是少得可怜，只有七个人，还有两个是僵尸粉！李正楠、凌昊宇都是能打电话绝不发短信和微信的人！ 微信里凌昊宇的头像是个“凌”字，他和涂星辰的微信联系记录也是“零”！ “我到了。”涂星辰给伏亦安了一条微信，“在c2出口。” 叮叮！很快伏亦安就回了微信。 “工作室楼下老菜馆门前停车场。” 涂星辰刚走到财富大厦b座一楼老菜馆门前，就听到两声车喇叭响。转头看过去，伏亦安坐在他那辆四十多万、骚包的红色牧马人车里朝她招手。 上了车，还不等涂星辰说句话，伏亦安就发动车子滑出了车位。 “去哪儿啊？”涂星辰问。 “去看看你的狗屎运啊。”伏亦安吊儿郎当地道，“你不愿意接之前那个活儿，是因为不想跟鬼打交道。今天上午又来了一个俏活儿。跟鬼有点儿关系，但不用跟鬼碰面交手什么的。” “我不干！”涂得辰没好气地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做神婆、阴阳师、法师的事儿！我只想把五……” “五万！只要你拔除事主身上的阴气，首款五万！”伏亦安伸出右手晃了晃五根手指，“如果事主能痊愈或正常的生活，再加五万。就算你出不上什么力，今晚过去看一眼，对方就给一万的出场费。” 涂星辰怔了怔，“出场费？” “那是！电话费、网络费、辛苦费、油钱！哪一样不是红票子换来的！”伏亦安嗤笑地道，“这就是行规！就算你不要，他们也不敢不孝敬！到了事主那儿，你如果觉得不对劲就直说，咱们稳妥的拿一万块走人！” 涂星辰一脑门子黑线地看着伏亦安。这货真是个地道的奸商啊！ ** 当伏亦安的车子到达目的地、熄了火之后，涂星辰张着嘴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的高楼。 “就是……这里啊？”她傻傻地问。 “是啊，下车！”伏亦安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哦。”涂星辰表情怪异地应了一声，然后解安全带开门下车。 h市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大概一个小时前，涂星辰刚从这里离开！ 当伏亦安往住院部二号楼大门走去时，涂星辰惊讶地咧了咧嘴。 “事主……住院了啊？” 上了电梯，涂星辰小心翼翼地问，瞥到伏亦安按了22楼。 “是。事主是在医院里出的事。”伏亦安说完扭头看向涂星辰，“我给你的翡翠转运珠带着吧？” “带着呢。”涂星辰把t恤领口向下拉了拉，露出里面翠绿的六字真言转运珠。 伏亦安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道：“一会儿你觉得棘手就不干，别勉强！” 33.兜转又是2218 涂星辰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又问道：“事主是什么职业啊？怎么会冲阴？” “其实……事主是个懂阴阳术，帮人看事、解事的先生。”伏亦安靠在电梯壁上，手臂环在胸前皱眉道，“听说是昨晚冲了厉害的东西，能力不够就引祸上身了。” 涂星辰想到昨晚鬼差来拘魂…… 电梯到了22楼，叮的一声电梯门向两旁打开，一阵香风迎面扑来。 涂星辰抬手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她对较浓郁的香水味儿有点儿敏感。 电梯门外站着三男两女，正中间站着的是位穿着白色镶黑边套装的中年妇女，气质很是卓然。 伏亦安挑了两下眉，然后看向涂星辰。 涂星辰只想快点逃离香水味儿笼罩的空间，屏息低头大步出了电梯。 “施董事长，您慢走。”三个男人中很年轻、看上去就二十三四岁的男子按住电梯的下行键，客气地对那位中年贵妇道。 “好的。小张啊，如果你奶奶醒了，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好吗？”中年贵妇语气很柔和地道，“或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别客气。” “谢谢您，施董事长。”姓张的年轻男子感激地道。 中年贵妇上了电梯，她身后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女紧随其后。 涂星辰已经跑到病房走廊大口呼吸带着药水味儿的空气，她觉得药水味儿都比香水味儿更好闻！ 伏亦安则是和那个姓张的年轻男子一起从电梯间出来的，边走边说着什么。 原来他们认识啊！涂星辰想。 “张峰，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涂大师。”走到近前，伏亦安给涂星辰和张姓青年介绍道，“星辰，他叫张峰，是事主的孙子。” 张峰一脸诧异地打量着涂星辰。 “亦安，她……这位大师也太年轻了吧？”张峰质疑地看着伏亦安低声道，“我奶奶的病……” “张峰，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是那种会忽悠你的人吗？”伏亦安脸一沉，语气微冷地道，“而且你在你奶奶的堂子当二大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也知道什么叫老天给饭吃、天赋异禀吧？” 卧槽，这都什么烂词儿！ 涂星辰听到“天赋异禀”这四个字就想到小黄书里对男人某处的描述！都是被查兰珠那个渣渣带坏了！她还曾经考虑过凌昊宇是不是就属于“天赋异禀”之列的男人…… “行！那就麻烦涂大师先给我奶奶看看吧！” 张峰知道行里的规矩，绝对不能冒犯“大师”，虽然心存疑虑，却还是请涂星辰去试试。 涂星辰拉回思绪，跟在张峰和伏亦安身后往病房走。 “事主在2218病房？”刚拐过一个走廊口，涂星辰就看到悬着2218病房牌的病房门口翻滚着黑气！ 张峰惊喜地转头看着涂星辰，“对！我奶奶就住在2218病房，涂大师是怎么知道的？” 涂星辰摇摇头没说，只示意张峰继续带路。 大师嘛，有时候总是要装得高深莫测一些才令人信服！ 离2218病房越近，涂星辰左眼的颤动越明显！这是左眼脱离身体控制的兴奋表现！ 到了2218病房门口，涂星辰就隐约猜到自己要给什么人看“病”了。 “这个病房以前是不是住过一个叫马毅刚的男人？昨天他死在了2217病房？”涂星辰问道。 此时，张峰震惊的表情夸张得让人想笑！ 伏亦安却皱眉看着涂星辰。 “你奶奶……是不是做了什么引起鬼神怨怒的事？”涂星辰看向张峰、面无表情地问道。 “啊……啊……是！”张峰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只能从喉间发出单音节！ 这……这简直是神人啊！连事主都没看到呢，就知道发生过什么！ “星辰，你跟我去那边儿聊聊。张峰，你在这儿等一会儿。” 伏亦安突然拉住涂星辰的手往拐过来的走廊口走。 叮铃铃！涂星辰单调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在空旷和较为寂静的住院部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涂星辰甩开伏亦安的手拿出手机。是凌昊宇！ “喂？”涂星辰转身示意伏亦安噤声，后者沉着脸挑眉。 “你在市三院住院部？探望谁？”凌昊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啧！这一个两个的都派人监视她是怎么着？要不怎么都知道她见过谁、又在哪儿呢？ “是啊，有一个朋友认识的长辈住院了，我陪他过来探望一下。” “是伏亦安的亲戚、长辈？”凌昊宇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轻嘲。 涂星辰拿着手机左右看了看，又跑到电梯间看了一眼，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跟踪自己！ “别找了。”电话那端的凌昊宇仿佛猜到那阵急促的脚步声是缘于什么，“伏亦安没告诉你吗？刚才你在住院部电梯门口碰到的中年贵妇人是我妈。她身边那两个人一个是保镖、一个是秘书，恰好是我亲自挑选雇佣的。” “你……你妈？”涂星辰控制不住地声调上扬，“真的假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凌昊宇淡声地道，“那现在你是不是也该跟我说实话了？去市三院住院部到底是干什么？” 这几年，涂星辰已经习惯了偶尔被两个男人监控的生活。 一开始她是恼火的，耍过脾气、玩过失踪、痛哭不能自抑！无非就是觉得自己没了人身自由，像个囚犯似的很憋屈！但后来她懂了，只要有这只特殊的左眼在，自己根本过不了正常的生活！虽然凌昊宇和伏亦安监控自己的目的各不相同，担心她的成分并不多，可在这个世界上总算是有人惦记着你，比孤独前行要好一些，不是吗？ “真的是来探望他认识的一个朋友的长辈，真的！”涂星辰一点儿也不心虚地道。 “好吧，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凌昊宇不再追问，顺便又提醒了一句他们二十三日的约定。 涂星辰的脸红了起来，“行了，忘不了！” 凌昊宇先挂了电话，涂星辰咧着嘴角把手机放进兜里，一转身却看到面色阴沉地伏亦安站在自己身后。 34.左眼 “喝！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吓死个人！”涂星辰捂着胸口，立起眼睛指责伏亦安吓到自己。 “呵！吓死你？接个电话还要躲起来接，挂了电话一脸春.情荡漾。”伏亦安冷哼地讽刺道，“涂星辰，你该不会是因性而爱，爱上凌昊宇那位大总裁了吧？也是，凌昊宇要钱有钱、有貌有貌，多少名媛明星想和他春……呃！” 涂星辰不客气地踢了伏亦安的小腿一脚，抛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办正事吧！要是拿不到一万块出场费，我就拿你店里的东西抵帐！” 恶声恶气地警告完伏亦安，涂星辰往2218病房走去。 “星辰，你等等。”伏亦安一瘸一拐地抓住涂星辰，低声问道，“你是什么水平的大师我还不知道？你对张峰奶奶遇的到事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还有那个马什么刚的人，是谁啊？你……” “看完张峰他奶奶之后，我再跟你说。”涂星辰皱眉正色地道，“在电梯里，你说张峰的奶奶也是帮人看事儿的。刚才你跟张峰说话时提到他是二大神！这么说，他们祖孙是北方出马的弟马？” 伏亦安也正了脸色，点头道：“是，张峰的奶奶三十多岁的时候出马立堂子，不仅在当地很有威望，外地一些有事的人也会去请她看事。” “可我在网上查过，不是有仙家不过山海关的说法吗？h市已经算是关内了，张奶奶的仙家能跟过来办事？”涂星辰不解地问。 伏亦安伸手摸了摸涂星辰的发顶笑道：“行啊，这么主动好学。” 涂星辰没好气地拨开伏亦安的手，瞪了他一眼。 “传说仙家不过山海关是人皇乾隆旨意，时效是五百年。”伏亦安嘲弄地道，“但据我所知，有些弟马都把仙家带到了国外。我们是门外汉，对这一门的事也不必深究。反正张老太太就是能到h市来帮人看事，结果出了事。张峰是我在外求学时认识的朋友，如果你能帮忙解决，就帮一把吧。” 涂星辰有点儿意外地看着伏亦安，想不知这个奸商也有人情味儿的一面！ “好吧，我们先进病房看看。”涂星辰道。 进了2218病房，伏亦安和张峰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涂星辰却觉得偏头疼得厉害！ 离病床越近，涂星辰就越头疼得厉害！ “星辰，就站在这儿吧。”伏亦安看出涂星辰脚下不稳、身形摇晃，知道她的左眼进入状态了！ 张峰不解又紧张地看着站在离病床两步远的涂星辰，“涂大师，我奶奶她……她还救吗？” 病床上、天蓝色的床单下躺着一个干瘦、头发半黑半白的老太太。老人家脸色腊黄、口鼻位置罩着氧气罩，但仍然能看出嘴唇青紫。老太太每隔十秒左右就四肢抽.搐一下，但监测仪器上的数字却没有特别的波动。 普通人能看到的就是这些了，但涂星辰看到的却是一个意识昏迷的老太太躺在病床上，身上伏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老太太正手脚并用死死扒着病床上的身体！翻滚的黑气像有生命的绳索，缠住那个扒着肉.身不放的阳魂用力拉扯！ 阴阳各有路，寿尽就得上路！张老太太阻拦鬼差拘魂，犯了搅乱阴阳的大罪！她寿路未到，魂魄却要被硬生生拉出身体，这比活人剥皮、挖肉更痛苦！那间隔几秒的抽.搐应该是因为疼痛之故！ “张先生，我听说北方的仙家有些很厉害，不知道你奶奶供奉的仙家法力如何？”涂星辰沉声问张峰道。 张峰看了看伏亦安，后者微点了一下头，他对着涂星辰的背影答道：“我奶奶是黑妈妈的弟子，堂下还有……” “黑妈妈？黑老太？”涂星辰打断张峰的话，“难怪你奶奶敢跟鬼差抢人命。” 张峰白了脸色，两条腿的膝盖窝子发软，都想给这个什么都看出来的年轻姑娘跪下了！ “星辰，能救吗？”伏亦安在旁边忍不住问道。 “……”涂星辰沉默下来。 张峰有点急，想说不管多少钱都行，只要能救回奶奶的命，他愿意倾家荡产！从小他没了父母，是奶奶把他拉扯大的，他不能失去这个唯一的亲人！但伏亦安及时的拉住了他！ “星辰，如果不行，你别勉强。”伏亦安的声音有些冷地道，“别人没救成，再把你搭进去！” 伏亦安心里恼恨！张峰这小子竟敢隐瞒真相！原来张老太太是给人续命、施障眼法拦鬼差拘魂才遭的惩罚！这样的人十个里能有一个能救回来的都是命大！ “能不能成功我不敢保证，而且我还需要一个救场的人。” 救场的那个才是令她纠结和犹豫的主要原因！ 伏亦安一听，马上抓住涂星辰的手腕，冷声道：“张峰，这个忙帮不了！星辰，咱们走吧！” 说完，拉着涂星辰就往病房外走！ “亦安！涂大师！”张峰急急地抓住涂星辰的另一只手腕，“求求你们……” 张峰被自己手里那条冰冷得如同尸体或爬行动物沁凉温度的手腕吓到了！他猛的甩开涂星辰的那只手腕，然后恐惧地看过去。 涂星辰拽住伏亦安，转头看着张峰道：“如果我救了你的奶奶，你们能请黑妈妈帮我解一个惑吗？” “涂星辰！”伏亦安恼怒地看着涂星辰，手心里她那冰得不像活人似的温度像钢针一样扎痛了他！ “这……这个……”张峰涕泪横流，却不敢轻许诺！ 奶奶得罪了鬼差、受了这么重的伤，醒过来之后会是什么样子还不清楚。而且这种逆天改命的事本来就损阴德及阳.身，黑妈妈等一众仙家还能否认同奶奶也是未知！ 涂星辰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手机递给伏亦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麻烦你给凌昊宇打个电话，跟他说我想预支二十三日的二十四小时。” “我不管！”伏亦安火大的甩开涂星辰的手，怒吼道，“涂星辰，你要当圣母麻烦也量力而行！别把自己小命儿作没了！” “什么叫我作啊？”被伏亦安骂，涂星辰也来了脾气，“还不是你说的，拔除事主身上的阴气就能拿五万！即使什么都不做出场费也是一万！我缺钱，想赚五万不行啊！” “亦安……”张峰哭得更可怜了。 特么的，这是什么朋友啊！ ** “喂！是我！” 电话一接通，伏亦安就跟吃了呛药似的吼了一嗓子！ “嘟嘟……”对方直接切断通话！ “靠！”伏亦安爆粗口。 其他病房的看护和家属都皱眉出来看是谁这么讨厌，还有护士过来对伏亦安怒目而视！一旁的张峰点头哈腰地向所有人道歉。 深呼吸几次平息了怒气，伏亦安调出短信页面，开始嘀嘀地编短信！ 2218号病房内，涂星辰坐在张老太太的病床前，左手抵在左眼上托着头，左侧的面部肌肉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频繁抽.搐！使得原本漂亮的脸变得诡异又狰狞。 “张奶奶，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吧？”涂星辰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语，却有着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一会儿我就开了左眼，把附在你身上或病房内外的阴气都吸走。你如果抓不牢……就被一起带走了啊。” 被黑气缠住的张老太太的阳魂仿佛听到了涂星辰的话，侧过头来快速点了一下头！只见它努力将魂体贴到肉.身上，有三人之一都嵌回了身体！ 涂星辰松开挡着左眼的手，把颈上的翡翠转运珠摘了下去。 闭上双目，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活跃的左眼上……那种熟悉的、左边脸、左眼与身体渐渐分离的空洞、麻木感又出现了！ 突然，涂星辰左目暴睁！左半张脸如鬼魅般扭曲狰狞着！左眼更是被血色覆盖，完全看不到黑色眼仁儿！ 病房内的黑气开始剧烈的翻滚！先是向四周扩散要逃离一般，随后又裹作一团东撞右冲！ 涂星辰左半边脸的嘴角上扬，冷哼出声。 病房内的黑气翻翻滚滚涌向了涂星辰！那只左眼就像是吸尘器一样，把靠近的黑气全部吞噬进去！ 缠在张老太太阳魂上的黑气比较顽固，死死地勒缠着那抹阳魂，一副死也要拉个垫背似的劲儿！ 涂星辰站起来走到病床边，抬起左手往缠着张老太太阳魂的黑气上挥了几下。黑气像被火燎到的蛛网，瞬间迸裂、四下飞散！脱离了黑气绑缚的张老太太阳魂乘机迅速地钻回了体内！ 病房内的黑气不断向涂星辰包裹而去，就像一个黑茧将她团团围住！ ** 夜，十点四十二分！一辆黑色的高级商务车驶进了h市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的停车场！ 车子停稳后，司机下车小跑着来到后面拉开车门。 一条修长结实的腿先伸了出来，然后是欣长瘦削的身体、五官立体精美的俊颜完全展露在夜色之中。 “凌总。”司机老唐担忧地仰头看向住院部二号楼。 很多病房已经熄了灯，但也有亮着灯的病房。 从裤兜里拿出香烟抽.出一根放到唇间，凌昊宇漫不经心地甩动着手里的火机发出叮叮的声响。突然，一簇火苗弹起，他微歪着头凑到近前点燃了那根香烟。 “等他们下来。”吐出一口烟才，凌昊宇冷冷地吩咐道。 35.跟我面对面的打 零点整，h市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二号楼22楼护士站与走廊的灯突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明明灭灭的闪烁了十五秒左右！正在值班看手机的护士吓得发抖，赶紧叫醒了其他值班的同事！ “是不是电压不稳啊？”护士们议论。 “大半夜的，太吓人了！” “不会是要地震吧？” “冷静点儿！赶紧把休息室的两个应急灯拿出来！”年长、有经验的护士大姐指挥道。 值班护士们赶紧忙碌起来，可等她们拿出应急灯，一切又恢复正常了！ 一直守在2218病房外的伏亦安和张峰早已经是一身冷汗！ “走了？”伏亦安的脸色在医院走廊灯光的照射下，有点吓人的青白！ 张峰腿软的滑坐到地上，他不但身上的t恤衫湿透了，连头发都湿嗒嗒的！ “黑妈妈说什么？”伏亦安蹲下来着急地问道，“有没有说星辰的事？” 张峰脱力的摇摇头，苦笑地道：“我只是个二大神，黑妈妈只认我奶奶，而且黑妈妈也轻易不亲自出马的。刚才……刚才是我奶奶的护身报马，她说……她说我奶奶没……事儿了。” 就在一分钟前，22楼的灯管闪烁的时候，仙家跟张峰进行了沟通！得知自己的奶奶没有性命之忧了，张峰泪流满面！ 伏亦安扶着墙起来，用力压下2218病房的门把手，推开门趔趄地闯了进去。 病房里的灯亮着，光线此时看起来有些惨白。 病床上的张老太太与两个多小时前见到的模样没什么区别，但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身体已经不会隔几秒一抽.搐了。 涂星辰背对着病房门坐在椅子上，好像是在看着病床的张老太太。 “星辰？”伏亦安喉间快速地滑动，走到涂星辰背后，颤抖着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星辰，你没事儿吧？” 伏亦安的手指只是轻轻碰触了一下涂星辰的肩膀，她却像被人用力推了一把似的头一歪朝床头柜的方向栽了过去！ “星辰！”伏亦安吓了一跳，手快地抓住了涂星辰的衣服，才让她没狠狠地撞在柜子上！“星辰！” 伏亦安抱住涂星辰的上半身，这才看清她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双眼紧闭、同样苍白的双唇用力抿着！ 涂星辰使用左眼后从来没出现过昏迷的状况啊！起码伏亦安看到的几次没有！难道这一次还是太勉强了？ 伏亦安俯身把涂星辰抱起来放到另一张空着的病床、还是陪护床上，抓过被子裹住她的身体！ 把双手凑到嘴边哈了哈，又用力搓了几下，伏亦安把手放在涂星辰的冰冷的脸上轻柔的摩娑！ 冰！涂星辰此时的体温已经不是普通的低温，而是完全没有温度、像从停尸房的冰柜里拉出来的尸体！ 张峰也走了进来。因为张老太太的护身报马仙已经报过了平安，所以他首先关注的是大恩人涂星辰的情况！ “亦安，涂大师怎么样？昏迷了？要不要叫医生？” “她现在这种低温状态，能叫医生吗？”伏亦安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然后开始搓涂星辰的手和手臂！ 张峰愧疚地站在床边，向伏亦安道歉，“亦安，我知道隐瞒我奶奶得罪鬼差险送命的事是我不对。但涂大师她是知道真相后决定救我奶奶的，所以……” “行了，什么也别说了！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把十万打到我的帐户上！”伏亦安冷冷地道，“张峰，不管你奶奶能不能恢复到过去的样子，能不能正常生活！十万块少一分钱，我都让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张峰知道伏亦安这是担心涂大师才说话这么狠的，他并不往心里去。反而连连点头让伏亦安放心。 伏亦安低头看着体温丝毫没有恢复、也不见醒转的涂星辰，咬紧牙关站起身。 “帮我把她背起来！”伏亦安对张峰道。 张峰赶紧上前帮忙，将涂星辰放到伏亦安的背上。 当软绵绵的身体贴上后背时，伏亦安感觉自己是背了一块凉凉的瓷砖！轻而凉！ 张峰送伏亦安和涂星辰出了病房、上了电梯，“亦安，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钱明天我一定打到你的帐上！” 电梯门关上，将伏亦安焦灼的脸挡住。 ** 出了住院部二号楼，伏亦安站在台阶上四下张望！ 漆黑的夜、惨淡的路灯灯光、空无一人的停车场！ “靠！他还真没来！”伏亦安低骂了一句，背着涂星辰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哼，涂星辰，你的大救星没来，怎么办？” 趴在伏亦安背上昏迷不醒的涂星辰当然无法回答。 “也是，人家是日理万机、在商界呼风唤雨的大总裁！高兴了陪你这个清粥小菜玩玩英雄救美的……游戏！”伏亦安吃力地向上托了一下涂星辰，气喘地继续吐槽，“腻味了，哪会管你的死活！” 好不容易挪到自己的车子旁，伏亦安吃力地掏出钥匙摇控开了车锁，拉开后车门小心地把涂星辰放倒在后座上。 作完这些事，伏亦安觉得浑身一阵虚软、汗流浃背！ 平复了一会儿呼吸，他弯下腰准备把后座上的涂星辰摆得更安全、舒服些。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揪住他后颈的衣领、猛的把他拖离了车子！ 伏亦安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胸腹部挨了一记重拳！ “呕！”这一拳打得太结实用力，伏亦安疼得眼冒金眼、胃都要吐出来了！ 后颈一松，抓住他的人松了手，伏亦安捂着腹部堆坐在地上！抬眼愤怒地看向攻击自己的人。 那个人已经转身走到伏亦安的车旁，地车后座查看昏迷的涂星辰。 “凌……凌昊宇你这个背后偷袭的小人！”伏亦安挣扎着站起来、靠在一辆车上，咬牙切齿地指着凌昊宇的背影骂道，“有能耐你跟我面对面的打！” 车旁的黑影直起身体，穿着白衬衫的凌昊宇抱着被他深灰色西装外套包裹着的涂星辰，冷冷地看着叫嚣的伏亦安。 伏亦安最恨凌昊宇这种高高在上的样子，胸口燃起熊熊怒火，朝他扑了过去！ 36.再借四百元 伏亦安被凌昊宇揍了一拳，新仇旧恨加一起，怒火中烧地扑上去要跟凌昊宇打一架！ 还不等伏亦安扑到凌昊宇面前，从旁边就窜出来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他们三两下就像抓小鸡仔儿似的把伏亦安给制住了！ “凌昊宇，你要是有种就跟我单打独斗！让保镖上手算什么！”伏亦安气急败坏地嚷道。 “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浪费！”凌昊宇冷淡地道，“这次给你一些小教训，让她涉险这种事，最好别再有下一次！” 说完，凌昊宇抱着涂星辰朝自己的商务车走去。 伏亦安被两个保镖压制着，只能气得咬紧牙根怒瞪凌昊宇的背影！ “凌总！”老唐见凌昊宇抱着涂星辰走过来，赶忙上前拉开后面的车门，“涂小姐她还好吧？” 凌昊宇黑沉着脸没说话，走到车门前弯腰把怀里的女人往车后座上一抛！ 老唐吓了一跳，刚想提醒老板温柔些，再把昏迷的涂小姐给摔着！就听到摔到车后座上的涂星辰发出“哎哟”一声轻喊。 “涂小姐，您没事啊？太好了！”老唐看涂星辰呲牙咧嘴地坐起来，高兴地低喊道。 “嘘！”涂星辰把手指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然后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凌昊宇！ 刚才在伏亦安的车上，就不该给这个男人使眼色，让他知道自己是装昏！ 凌昊宇的脸色也很不好，俯身上了车。 老唐关好车门，然后自己上了车。很快商务车便驶离了三院的住院部停车场！ “你那两个保镖不会动手打伏亦安吧？”车子驶出了三院后，涂星辰才坐正身子，担忧地问凌昊宇。 凌昊宇低头看着膝头的文件，没理涂星辰。 涂星辰知道自己这么随意地把凌昊宇叫来，对他是种不尊重，甚至是一种侮辱！但她真的怕…… “我这次答应帮……” “送你回家？还是找个经济酒店把你放下？”凌昊宇头也不抬地冷声问道。 涂星辰本来是想解释自己为什么决定救张老太太，被凌昊宇这么用话一堵，后面的话梗在嗓子眼儿里就说不出来了！ 在前面开车的老唐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老板和涂星辰，微微摇头在心里叹息。 明明赶过来的时候，老板又气又急恨不得给车插上翅膀飞过来！在医院楼下焦灼等候的时候抽掉了一包烟，几次走到住院大楼门前又退了回来！可现在人接到了，却摆出这种恨不得甩掉大麻烦的冷脸给人家看。唉…… “呃……我……”涂星辰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那个鬼差的确是要教训胆敢布阵阻挠拘魂的张老太太，但看在张老太太背后的仙家黑老太的面子上，并没有真的下狠手！不然，张老太太哪能熬过二十四小时！而且那个鬼差显然知道涂星辰那只左眼的秘密，所以施法的时候也没用旁的，直接用强大的阴气拉张老太太的阳魂离体。如果张老太太福大命大，黑老太和各位仙家又愿意相帮，肯定会找到涂星辰！否则，也就别怪鬼差秉公办事了！ 涂星辰的左眼本来就是喜欢极盛阴气的怪眼，鬼差留下的阴气比起厉鬼含怨带恨的鬼气还差些！吸收那些阴气还是比较轻松的，就是身体“消化”需要一段时间。 至于装昏，也是为了惩罚伏亦安给自己揽了这么个危险的“俏活儿”！吓吓他、让他背自己下楼当作小惩！ “没想好？”凌昊宇皱眉抬头看着涂星辰，又看了一眼腕上的金表，“已经零点四十几分了，我想在一点半之前回家上床睡觉。请你快点考虑和决定，ok？” “哦。”涂星辰肩膀一垮，把头歪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空荡的街道和路灯洒下的光晕。“路边随便找一家酒店放我下去吧。” 凌昊宇用手中的笔敲了敲前座，老唐领会地点头。 老唐很体贴的找了一家离一个地铁站很近的如家酒店停下。涂星辰也不废话，拉开车门…… “能借我点钱吗？” 一条腿迈下了车，涂星辰才想起来自己的包和手机都交给伏亦安保管着呢！那个家伙竟然没给凌昊宇一起拿到车上！现在她就是身无分文的光杆儿，没钥匙连家门都进不去！ “啊……开资了和你之前帮我充的一千元话费和借的六百元一起还。” 见看文件的凌昊宇握紧了手里笔、颊肉紧绷，涂星辰知道他这是生气了！但她也不想这样啊！手机话费一千元，住酒店最少也得三百多！她也肉疼好不好！不过，幸而明天张峰就能打五万元给伏亦安，她要早早过去收钱！ “多少？”凌昊宇放下笔揉了揉乱跳的额角，咬牙问道。 “四百吧，凑两千好还。”涂星辰把右手伸到凌昊宇面前摊开，又担忧地道，“还不知道这家酒店有没有空房。你和老唐能不能在外面等……” 涂星辰还没啰嗦完，右手就被凌昊宇抓住用力一扯！她上半身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真暖啊！隔着衬衫感受到凌昊宇的体温和阳刚之气，涂星辰贪婪地就势抱紧了他的腰！明明这么热，还跟她装冷冰冰！ “下车！我给你钱！陪你找到有房间的酒店为止！不然，就到五星级酒店给你开.房！”凌昊宇一脸嫌弃地要扒开涂星辰的手臂，发现她抱得死紧，便也没用蛮力硬来。 “我不！我快累死、冷死、饿死了！”涂星辰耍无赖地哼声道，“送佛送到西天！我上了你的车，你必须对我负责到底！” 什么嘛，抱人家的是你，赶人下车的还是你！又不是你员工，才不听你的！ 凌昊宇被涂星辰的无赖相气乐了！ “涂星辰，这几年你别的方面没长进，脸皮倒是越来越厚！啊？还送佛送到西天，你今天差点儿上西天，还用我送吗？” “我有谱儿。” “你有个屁谱儿！最后还不是利用我？”凌昊宇气得爆粗口，又去推涂星辰！“涂星辰，我跟你说过，不要以为自己是当年那起案子的重要解密人，你就可以对我无度索求！我不一定……” 37.体力不支吗 “不就是串个日子嘛！二十三日串到今天而已！还是说做得太频繁，你体力不支啊？”涂星辰松开凌昊宇、坐直身子，拨了一下额前的乱发嚷道，“你当我愿意得罪鬼差、再开左眼啊！还不是为了得到关于左眼来历的消息！” “你说什么？”凌昊宇脸色再度黑沉，一副恨不得掐死涂星辰的模样！ “我是说！我救伏亦安朋友的奶奶是因为……” “前面、那句。”凌昊宇挑了挑浓眉，脸上扬起冷笑。 “前面？”涂星辰神情茫然地看着凌昊宇。她一时激动瞎嚷嚷一通，哪还记得“前面”说了什么！“呃……前面哪句？” 凌昊宇抿了抿薄唇将头转正，淡声地道：“把车门关上！” 不赶她下车住酒店了？涂星辰心里一阵雀跃！南山别墅的床不软不硬、睡着很舒服！南山别墅唐婶做的早餐最合她口味！ 关好车门，涂星辰规矩地围襟正坐。老唐又发动了车子。 “那个……对不起。”沉默了一会儿，涂星辰向凌昊宇道歉。“我真的不是不尊重你，也不是在无度的利用你。只是我也不知道每一次发生这种事之后，我还能不能撑下去，会不会在等你来帮我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左眼的事，昨天我……” “回去后再说吧。”凌昊宇望着车窗外淡声地道。 “嗯。” ** “你……你听我说嘛……” 涂星辰气喘嘘嘘、小小的央求声从二楼客房的浴室里传出来。 浴室的门没有关严，热腾腾的蒸汽从巴掌宽的门缝处溢出来，哗哗的水声伴着女人似哭似泣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说什么？嗯？这样……你觉得力道不够？” “够！够了！我……我再也不说了！呜……别这样……” 凌昊宇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涂星辰的耳后，烫得她不住想缩脖子避开！但他的双臂从她的腋下绕至身前，一只大手牢牢地扣住她心脏上方的脆弱，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腹部，将她更加压近他壮硕的身躯！ 涂星辰的脑子里早已经开始和浆糊，什么鬼差、飞天眼、张老太太、黑妈妈……统统想不起来了！她趴在洗手台上啜泣求饶，向凌昊宇保证再也不涉险了，再也不说他体力不支了！ 特喵的！原来“前面那句”是指她污蔑他做得太频繁、体力不支啊！果然男人都在乎这个，也最听不得这个！ 仿佛证明即使前两天刚刚喂过她阳气，今天依旧生龙活虎一般，说好凌晨一点半要上.床休息的凌昊宇把涂星辰折腾了两个多小时！从浴室到床上，再从客房的床上到主卧他的大床！涂星辰从天堂坠到地狱、又从地狱爬上天堂，来来回回三四次她就崩溃了！ 最后，手脚发软、挺尸状的涂星辰被凌昊宇抱到主卧的浴室里，像没骨头的面条鱼似的靠在他的怀里，任由按摩浴缸的水流冲刷她布满浓浅不一红痕的身体。后来她竟泡在水里睡着了！ 次日，涂星辰是自然醒。她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身上每根骨头和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 主卧厚重的窗帘已经被拉开，薄纱的防晒帘挡住了外面强烈的阳光。 几点了？涂星辰皱眉艰难地转头，在床头柜上看到了凌昊宇的那只金表。 “十……十一点？”涂星辰看清表上的时间，吓了一跳！她竟一觉睡到中午？ 掀开身上的薄被，涂星辰想快点收拾一下，她今天是上半夜的晚班！ “嘶！哎哟……呃……”双脚刚一落地站起来，中空穿着棉质睡裙的涂星辰就发出一连串地申吟哀鸣！ 酸、疼！腰腹以下就没有一块让她舒服的地方！特别是不可描述部位的肿胀与不适感，时刻提醒着她凌晨时分的疯狂！ 佝着腰、迈着艰难的步子，涂星辰从与主卧相通的门回到客房，从衣柜里拿出备用的衣物穿上。 洗漱完毕，涂星辰忍痛在屋里做了几组拉伸，活动开筋骨后才下楼。 “涂小姐，您起来啦？”唐婶在楼下收拾卫生，看到涂星辰从楼梯上走下来，笑眯眯地打招呼，“我这就去给您和先生准备午饭。” 午饭……涂星辰尴尬地笑了笑，向唐婶道谢。随即又愣了！ “凌昊宇没去上班？”涂星辰惊讶地问。 “是啊，先生是九点多起的。”唐婶端着一杯牛奶出来放到茶几上，“吃过早饭后他就去书房处理公事了。您先喝杯热牛奶暖暖胃，午饭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哦。不用太麻烦，唐婶！我不挑食！”涂星辰笑道。 唐婶笑呵呵地说好，转身进了餐厅。 涂星辰犹豫了一下，还是下楼来到凌昊宇的书房门前。 敲了两下门，等了许久才听到里面传来“进来”两个字。 推开门，涂星辰看到凌昊宇刚放下手机。 “打扰你吗？”涂星辰站在门口乖巧地问。 “进来吧。”凌昊宇抬起头，用手揉了揉眉心。 涂星辰走到大大的办公台前，发现凌昊宇的眼下也是青黑两块。她的心里有些平衡了！就说嘛！像他那么纵.欲过度，如果还能保持眼明气足，可真是天赋异禀了！ “说说昨晚的事吧。”凌昊宇靠进大皮椅里，黑眸望着涂星辰道，“你说的鬼差，和三年前你碰到的那个是一样的？” “是。”涂星辰点了点头，把这两天晚上发生的事全都跟凌昊宇说了。“那个鬼差跟我说非神、非人、非鬼，飞天眼，众生归六道，是善非善者！我不太懂是什么意思。飞天眼是指敦煌壁画上那飞天仙女？这只左眼是神仙眼？” 涂星辰误把“非天眼”听作了“飞天眼”。 凌昊宇眉头紧锁，拿起笔、撕下一张记事贴，把涂星辰说的那两句话快速的写在纸上。 “非神、非人、非鬼，不在三界？”凌昊宇低喃道，“飞天……” “问问美国的凌家或赵家呢？”涂星辰试探着建议道。 凌昊宇抬起眼帘，叹口气道：“如果问他们，你左眼的秘密就暴露了。你说赵家会不会派人秘密绑了你，直接把你的左眼挖走？” 不会吧……涂星辰这么想，但并没有说出口。赵家有个人早就知道她左眼的秘密了啊。 38.鬼出租再拉人 “你昨天去市三院的住院部干什么？”凌昊宇皱眉问涂星辰。 “啊……我其实是临时有事路过三院的附近！”涂星辰不想让凌昊宇知道自己在查鬼出租的事，“因为张老太太在那栋楼里布了阵，鬼差进不去或是迷了路，就幻化成一位老爷子叫住了我。就这样我把鬼差带进了住院部大楼……其实张老太太变成昨天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也有责任。” 凌昊宇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听得出涂星辰的话里有漏洞！ 但他不可能事事替她作主，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涂星辰的身上！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要学会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如果没什么事，吃过午饭能让老唐送我到最近的公交车站吗？”见凌昊宇不再问其他，涂星辰道，“我要去伏亦安那里取包和手机。我今天是夜班，所以还得赶去上班。” 听到伏亦安的名字，凌昊宇的脸色就冷了几分。 “吃完饭之后我送你去见伏亦安，然后送你上班。” 涂星辰吃惊地看着凌昊宇，“你……你送我去上班？不用了吧？你的公司又不在观星山……” “市里有个旅游度假的项目要在那边招标，我正好过去先看看情况。”凌昊宇不容拒绝地打断涂星辰道，“就这么定了，你先出去吧，我还要处理一些事。” 半夜里闹得太荒唐，他竟也睡过了头！作为一个集团的总决策者，真是太不像话了！对凌昊宇来说，这是他人生中不多的“意外”之一！而在这些少数意外之中，算这次涂星辰就占了两个，她才是他最大的人生意外吧。 ** 伏亦安出现在视线里时，涂星辰愣住了。 “你……你昨晚只给了他一拳吧？”涂星辰转头疑惑地看着坐在身侧的凌昊宇。 凌昊宇穿着剪裁合体的蓝灰色西装、浅灰色衬衫、扎着深灰波点领带、戴着黑超，看上去又帅又酷！一路上涂星辰不知道偷看多少眼了！ “是。”凌昊宇看着另一侧车窗外，根本没看伏亦安走过来的那个方向！ “那他怎么……怎么左手臂吊着石膏？”涂星辰瞪眼质问！ 走过来的伏亦安还是休闲的打扮，但左臂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右手拎着一个纸袋子、脸色非常难看地往凌昊宇的奔驰车走过来。 “可能是想博取你的同情。”凌昊宇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才怪！涂星辰又狠瞪了一眼凌昊宇，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跑过去迎上伏亦安。 “老板，阿盛他们昨晚下手有点儿狠了吧？”老唐担心地道，“万一涂小姐不高兴了怎么办？” 凌昊宇扭头朝涂星辰和伏亦安看过去，黑超遮住了他双眼中真实的情绪。 涂星辰跑到伏亦安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 “你……你没事儿吧？这手臂是凌昊宇让保镖打的？”涂星辰轻触了一下伏亦安手臂上的石膏。 伏亦安的视线投向奔驰车后座，但车窗是升起来的，完全看不到里面的人！ “不是！是我不小心自己弄的。”伏亦安没好气地道，然后把手里的纸袋递给涂星辰，“这是你的包，手机也在里面。张峰今天上午到我的店里来，还给你带了点儿水果。” 涂星辰赶紧接过来，看到纸袋里有两盒挂着水珠儿的杨梅和绿色的马奶提子，都是她爱吃的水果！ “对了，张峰给的酬劳我打到你的农行卡了。”伏亦安道，“七万元。” “七万？”听到钱转过来的涂星辰正笑得脸上开花，一听报酬的钱不对啊！“不是十万吗？” 伏亦安嗤了一声，“三万是我的提成！” “你提三万？也太黑心了吧？”涂星辰气得跳脚！“拼命出力的是我，你只开个车送我过去，就要提三万？” “没有我介绍，这七万你也赚不到不是？”伏亦安摆出无赖脸嘲笑地道，“还有啊，我背你下楼、挨揍，这都是额外付出，没再加点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 涂星辰的心在滴血！三万啊！那是她快一年的工资！ “活该！凌昊宇应该再打重点儿！你这个奸商！”涂星辰气得捶了一下伏亦安受伤的臂，“行！那三万就当五雷掌和这条项链、六字真言翡翠是我花钱买的！以后不准找旧帐！” 伏亦安被碰到伤臂，疼得直吸气！ “你这个女人！你……” 涂星辰气鼓鼓地拎着纸袋转身就走！但走了几步后又转身走回来！ “你干什么？”伏亦安警惕的侧身护住受伤的左臂。 涂星辰从纸袋里拿出装着提子的水果盒子塞到伏亦安的右手里，然后转身朝奔驰车跑去。 伏亦安看着上了车的涂星辰，再看看手里的提子，表情瞬间有点啼笑皆非。 ** “吃吗？”涂星辰打开装杨梅的盒子，拿出一颗递给凌昊宇。 “不吃。”凌昊宇偏开头，有点儿嫌恶地拒绝。 大部分男人都不太喜欢吃酸或过甜的东西，凌昊宇也不例外。 凌昊宇的拒绝正中涂星辰的下怀！盒子里只有十几颗杨梅，她还舍不得分给他呢！ “你也少吃点儿，胃酸过多该难受了。” 看着涂星辰一口气连吃了五颗大杨梅，凌昊宇忍不住提醒道。 涂星辰点点头拿出第六颗，然后小心地盖好塑料盖子。 看涂星辰像馋猫似的把第六颗杨梅啃完，凌昊宇皱着眉头拿过纸抽递了过去。 “谢谢！” 吃完杨梅，涂星辰开始翻看手机，发现有五个未接电话和三条微信。 电话是查兰珠打的，微信也是她发的。 打开微信是三条语音。 “星辰，你在哪儿呢？怎么不接电话啊？” “星辰，不好了！郭玲好像……好像被鬼出租拉走了！昨天没回市内王姐家！” 涂星辰听完心中一惊，赶紧按了大概半个小时前发过来的第三条。 “星辰，王姐现在在超市里又哭又闹，要找你麻烦。你跟老板请个假别过来了。”查兰珠的声音很小，隐约听筒里还有人的哭叫声。 郭玲失踪了？涂星辰握着手机的手无力的垂在膝上。 是了！鑫源隆超市在那么偏的地方，又没有人打车过来，怎么就恰好有辆出租车停在那儿让郭玲打到了？ 39.喂，妖妖灵吗 “发生什么事了？”看到涂星辰变了脸色，凌昊宇皱眉问道。 “我的一个女同事……好像是出事了。”涂星辰回过神，边回拨查兰珠的电话边答道。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查兰珠的声音透着小心翼翼。 “请完假了？” “没有，我正赶过去。”涂星辰淡定地道，“王姐还在呢吧？” “在啊！王树英大姐让我体验了一次现实版农村大戏里妇女骂大街的场面！那火力值！那武力值！啧啧！”查兰珠的语气有些夸张地道，“人高马大的任浩？愣是被王大姐手撕得抱头鼠窜，身上的工作服都变成破布了！” 涂辰星烦躁地抓了抓额头，她还真不太会应付这么凶悍的妇女，简直比鬼还可怕！ “任浩是让着王姐吧。”涂星辰道，“我很快就到了。郭玲是不是真的被鬼出租拉走了还不一定，而且昨天我们也没怎么着她，她真有什么事跟我们也没关系！” 这不是推卸责任，而是事实！涂星辰觉得自己没必要为别人的任性背锅！ 查兰珠还是劝涂星辰别过来让王姐撕，但涂星辰认为除非自己辞职不干了，否则就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的事儿。 车子开到鑫源隆超市门口路边，涂星辰简单地说了声“谢谢”，就拉开车门跳下车。 涂星辰再次庆幸超市地理位置偏，周围住户习惯用电话或网络下单采买的习惯！即使超市里闹翻天，外面也没有人围观！ 打开超市的玻璃门，女人高分贝、尖厉中带着沙哑的吵嚷声就刺激着涂星辰的耳膜！ “我就在这等老板来！你们要是不把涂星辰的电话和家庭住址给我，我不走、也没完！” 坐在小厨房饭桌旁的王姐将桌子拍得呯呯响，也不嫌手疼！ 因为还没到交班时间，所以查兰珠站在一边看热闹。白班的收银员看到涂星辰进来，赶紧朝她拍手和挤眉弄眼，又指了指王姐的方向。 “星辰？”查兰朱也看到了涂星辰，赶紧跑过来，“你还真来啦？” “嗯，我得把这件事解释……” “涂星辰！你这个臭不要脸的骚.货！”王树英眼尖地看到了站在收银台旁边的涂星辰，嗷一声跳起来、指着涂星辰就冲了过来！“你害死我家玲玲，我要你偿命！” “星辰，快走！”查兰珠被王树英凶悍的样子吓得用力往外推涂星辰！ 涂星辰站着没动，反而把查兰珠护到身后，免得被王树英误伤了。 王树英冲到涂星辰面前，二话不说扬手就要扇巴掌！ 涂得辰又不是傻子，等她来打！ 王树英的手挥过来，涂星辰就不客气地抬手挥搪拨开！可能力道有点儿大，王树英也没想到涂星辰会还手，她没站稳地扑倒在收银台上，撞倒了摆着口香糖的架子。 “你……你还打人？”王树英站起来，指着涂星辰的鼻子喊叫，“你这个骚……” 涂星辰再次抬手挥开王树英不礼貌的手指！ “王树英，请你嘴里放干净点儿！”涂星辰冷冷地道，“你再这样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乱骂一气，别怪我不客气！” “哎哟！你不客气？你有什么资格不客气？你想怎么不客气？”王树英又跳起来，叉着腰叫嚣！“你要打我吗？来呀！来，你打我！我有心脏病、糖尿病，正愁后半辈子没钱治呢！你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来！来！” 就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王树英撒泼似地低头往涂星辰胸口撞！ 涂星辰不想跟王树英有肢体的接触，只得避开。 “你个小骚.货！为了勾引男人，欺负别的好姑娘！” 王树英趁涂星辰拉着查兰珠往旁边闪躲、注意力分散的时候，猛的窜起来抓住涂星辰的衣前襟，一只手还伸出去想抓涂星辰的头发和脸！ 查兰珠和超市白班的几个员工都吓得发出惊叫，心想涂星辰恐怕要破相了！但下一秒，她们集体傻眼了！ 王树英的手还没碰到涂星辰的脸，就“嗷”的一声仰头惨叫起来！ 涂星辰的左手快如闪电的抓住了王树英伸到眼前的右手腕，用力将她的手腕一扭！被拧成不正常角度的手腕看着都疼！ 这涂星辰是练过啊！大家都这么想。 甩开杀猪般惨叫的王树英，涂星辰对查兰珠道：“报警！” “啊？”已经看呆的查兰珠有些回不过神。“郭玲失踪的事已经打过110了，但人家说得到当地派出所报案作登记……” “超市里有这么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捣乱，不能够正常营业，还不报警？”涂星辰没好气地看着躺在地上开始喊胸口疼的王树英，“打110，这事儿他们管！肯定出现场！” “哦哦！”查兰珠回过味儿来，赶紧拿出手机拨妖妖灵吗？我这里是……” 王树英躺在地上不肯起来，一会儿说自己喘不上来气儿、一会儿说胸闷，一会儿又说自己头晕要死了……超市里的人都冷眼看着她折腾，谁也不愿上前劝一劝或扶她起来。 “任浩呢？”涂星辰扫了一眼超市里，没见到任浩。 “躲仓库里了。”查兰珠指了指仓库的位置，同情地道，“别提多惨了。” “呆会儿警察来了，让他出来做个证！”涂星辰冷笑地道，“现在躺地上装死狗，骂人、打人的时候怎么不犯病？” “你骂谁是狗？”坐在地上的王树英忍不住还嘴。 查兰珠怕事情闹得太大，趁王树英赖在地上不再撒泼要打人，赶紧把涂星辰推出了店门。 两个人到了外面后，查兰珠担心地看着涂星辰。 “老板要是知道了，你这份工作恐怕就……” “大不了换一个工作呗。”涂星辰苦笑地道。 相对着沉默了一会儿，查兰珠又道：“郭玲不会真的被鬼出租拉走了吧？鬼出租不是只在晚上拉人吗？鬼不怕太阳？” 涂星辰一愣，觉得查兰珠的话有道理！ 过去四起鬼出租拉人事件，都是发生在晚上或深夜！郭玲闹脾气离开超市时才是下午三点左右，从这里到市内打车也就四十多分钟，天光还大亮着！但黑夜只是利于做案，并不代表白天就没危险！ “你是说，打110报警郭玲失踪，但被告知要去当地派出所报案？”涂星辰问查兰珠。 “是啊。” 涂星辰想了想，拿出手机调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喂？我是李正楠！”低沉、清晰的声音传来，听着就让人觉得心安。 “李警官，我是涂星辰，我要报案！我的同事好像被鬼出租拉走了。” ** 观星山景区派出所比较简陋，就是个二十来平的彩钢房。里面摆着两张不大的折叠方桌、八个塑料方凳。 现在，这个简陋的彩钢房派出所办公地点有些拥挤和吵闹。 “你不是要去看准备开发的地皮吗？” 涂星辰靠在窗边的彩钢墙上，咬着牙含糊地问坐在窗边的英俊男人。 “就在附近，送你上班的路上就已经看到了。” 穿着西装、扎着领带、气质与彩钢房完全不搭的凌昊宇很镇定地坐在同样不搭的塑料凳子上。 “那你跟到这里干什么啊？”涂星辰有些头疼地看着凌昊宇坐得笔直的背影，无奈地问道。 自己跟泼妇动手和耍狠的模样全被他看去了吧？ 110的出警还是很迅速的，查兰珠报警二十多分钟后警车就到了。来处理纠纷的是两名年轻的警官，其中一个人的手臂还受着伤，跟伏亦安一样打着石膏。 问明情况后，警察的意见是双方协商解决问题。王树英坚持说自己被涂星辰连打带骂犯了一堆病，要去医院检查、让涂星辰承担医药费！ 涂星辰才不会答应！声明如果叫救护车、送王树英去医院检查，产生的医疗费自己一分钱也不付！ 正僵持不下的时候，凌昊宇出现了！ 表明自己的身份后，凌昊宇直接说要请律师过来跟王树英谈……**老百姓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这种有钱人动不动就请律师的情节，现实中真发生了，就一个个满脸懵.逼状！ 又过了半个小时，凌昊宇打电话叫的律师没到，李正楠和王警官来了！ 最后一商量，就好几号人都到景区派出所来问话、做笔录了。 涂星辰以为，像凌昊宇这种时间就是金钱的大总裁，肯定不会把时间浪费上这种无聊的纠纷上，但他就是跟来了！ “我外甥女那么优秀、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啊，没谈过恋爱，太单纯了啊！”王树英边哭边向李正楠讲述郭玲失踪的事。“刚到超市上班，见那个送货的任浩长得人模狗样的，小姑娘就有点儿心动了。谁知道涂星辰那个骚……那个女人也喜欢任浩！就故意处处为难我外甥女！昨天下午，他们三个合伙欺负我外甥女，把小姑娘气得打车跑了！到现在都没回家啊！我看新闻说鬼出租又出现了，我外甥女这是让鬼出租给拉走了啊！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申张正义啊！” 听完王树英的哭诉，李正楠的浓眉拧成了一个大疙瘩，抬头看向站在窗边的涂星辰。 涂星辰朝他耸耸肩、撇撇嘴，表示自己完全是无辜的！ “还有！警察同志，那个涂星辰动手打我！”王树英露出右手腕给李正楠看，“你们看看，我这手腕子让她掐的！我的心脏……” 另一边，查兰珠和任浩在由王警官和没受伤的民警做笔录。 “经过这件事，你的工作是保不住了吧？”凌昊宇垂下眼帘看着腕上手表上的时间，淡声地道。 涂星辰发出哀鸣。之前查兰珠也这么说过！她实在是太倒霉了，完全是无妄之灾嘛！ “要不要考虑一下，二十四日和我一起去泰国？”凌昊宇问道。 涂星辰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毛病？这个男人说……要带她去泰国？ “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办签证的时间还够。”凌昊宇抬起头，看着一脸遭雷霹、惊愕脸的涂星辰，“怎么样？” “不……”怎么样！凭什么？她以什么身份、跟他、去泰国？ “涂星辰，你过来！”李正楠突然喊了一嗓子。 涂星辰看了一眼凌昊宇，然后迈着大步走到李正楠面前。 “李警官。”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跟鬼出租有关的案子？”李正楠用手里的笔当当地用力敲着桌子，语气很是气愤地质问。 “啊……是啊。”涂星辰咽一口唾沫，瞥了一眼王树英后道，“这个女人说她的外甥女被鬼出租拉走、遇害了，要找我偿命。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你才遇害了！呸！”王树英朝涂星辰呸了一口，气恼地道。 李正楠额角的那根筋突突跳得厉害！ “你们知不知道报假案的后果？啊？”李正楠拍桌而起，朝王树英和涂星辰大吼。 涂星辰后退了两步，躲开李正楠的怒火。王树英则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突然发火的警官。 “你！这位王女士！你的外甥女真的二十四小时没出现过了吗？真的是失踪了吗？”李正楠用笔指着王树英吼道。 “是……是啊！我外甥女真的……真的失踪了！”王树英脸色苍白地辩解道，“警察同志，你们……” 王警官那边也问完了，无奈摇头叹息地看着这边。 “行！你坚持说失踪是吧？”李正楠掏出手机拨了组号码，“喂？我是李正楠！给135……这个手机号进行追踪定位！对！好！定位后马上告诉我！” 王树英的脸由白转为青灰了！眸光也开始闪烁起来。 事情进展到这里，凌昊宇觉得自己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他站起身朝李正楠走去。 “李警官。”凌昊宇朝李正楠点点头道，“涂星辰可以离开了吗？” 凌昊宇与李正楠也是老相识了。五年前他们为那起案件相识，这些年他们在追查凶手的道路上不断相逢！ 李正楠皱眉看了一眼涂星有，声音低沉地道：“回家行！一个月内，她不能离开h市！” “呵。”凌昊宇垂下眼帘轻笑了一声，“原来李警官在做笔录的时候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啊。” 40.郭玲死了 李正楠也哼笑了一声，上前一步拉近与凌昊宇之间的距离！ “凌先生，公民有义务配合警方侦破案件。” “但我方才听李警官的意思，那个姓郭的女孩儿并不是被鬼出租拉走了，不是吗？” “一切还不确定，而且……”李正楠转头看向涂星辰，嘲弄地笑道，“事关警方办案机密，我就不多向凌先生解释了。反正涂星辰一个月内……或者说在鬼出租的犯人抓到之前，她不能离开h市！” 说得好！对付凌昊宇就得是这种势均力敌的霸道！ 凌昊宇与李正楠的视线在空中迸出无形的火花！彩钢房派出所里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紧绷！ 叮咚叮！叮咚叮！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对抗气氛的魔咒！ 李正楠眼神不放松地掏出手机滑开放到耳边。 “喂，我是李正楠！查到了？好，你说在哪儿！”李正楠马上抓起笔，边听边作记录，“150号……嗯，9号楼。好，谢谢了大邱！我和老王这就过去！如果目标移动，你马上打电话告诉我！” 李正楠向同事道谢，然后挂断电话转向王树英的方向，“你的外甥女找到了，她在道平区张士街150号的荷花小区的9号楼，你自己……” “不可能！”王树英虎的跳起来大喊，“小玲回乡下老家了！我亲自送她上的客运站大巴！” 派出所里有片刻的安静，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王树英。 “我……我就气不过他们几个合起伙来欺负我家小玲！”王树英见自己的谎言被揭穿，之前的折腾成了闹剧，一点儿反悔之意也没有的强撑道，“我就是想……想给她点儿教训！” “哎哟，王姐！我觉得你应该去横店试试！”查兰珠听了气够呛，忍不住冷嘲热讽地道，“没准你就是下一个金马奖、金钟奖影后啊！这戏让你演的……连警察你都敢唬弄！” 王树英现在也冷静下来了，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本来就是想收拾任浩和涂星辰、打他们这对狗男女几巴掌解解气就完事儿了！谁知道自己半点儿便宜没占到，还被带派出所来了！ “行了！事情解决了就都散了吧！”王警官站起来打圆场地道，“也辛苦景区派出所的小张和小刘了啊！小刘这手还养着伤呢，你看看这事儿闹……” “不是！警察同志！我外甥女真的是回乡下了！”王树英惊慌地抓住李正楠的手臂道，“真的！那孩子因为学习压力大，得了抑郁症。结果高考也没能参加！这回谈恋爱又受挫折，我看她情绪不好，怕在我这儿出什么事儿，就……就让她回老家去冷静一段时间！今天下午两点的大客，我亲眼看大着她上的车！小玲不可能还在h市！” “王女士，你先别激动啊。”王警官过来拉开王树英劝道，“也许你外甥女半路下了车也说不定。要不这样吧，我们陪你去手机定位的地方找找看？” 这时候查兰珠的手机又响了，她接起来张口就叫“老板”！是超市老板打过来的。 涂星辰紧张地想过去跟着一起听听老板怎么说，却被李正楠一把拉住。 “走，一起去找你那个失踪的同事！” “不行，我今天是夜班……” “还让什么班啊？发生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老板肯定开除你！”李正楠半开玩笑地道。 “你少乌鸦嘴行不行？”涂星辰气急败坏地瞪李正楠。 凌昊宇站在一旁漠然地看着李正楠和涂星辰像斗气冤家似的你来我往，轻笑了一声后转身往外走。 涂星辰眼角的余光瞥到凌昊宇离开的背影，赶紧甩掉李正楠的手追了出去。 “凌昊宇？” 正准备拉开车门的凌昊宇停下来，转身看着涂星辰。 “那个……不管李警官同不同意我离开h市，我个人的意愿……都是不想和你一起去泰国！”涂星辰深吸一口气后大声地道。 凌昊宇凝望了涂星辰三四秒，然后笑着点点头，戴上墨镜、拉开车门坐进车内。 看着奔驰车驶离，涂星辰心中既感到失落、又有些畅快！凌昊宇最后的笑容，让她不再纠结一些有的、没有的烦乱事。 “星辰！大事不好了！”查兰珠举着手机也从彩钢房里跑出来。“老板刚才来电话，让我转告你——从今天起就不用上班了！工资明天就给你结算到卡上！” “什么？”涂星辰哀嚎！ ** 李正楠、王警官拉着王树英和刚刚失业的涂星辰到了荷花小区9号楼，原计划是挨家挨户地敲门排查，但王树英试着给郭玲打电话，竟然通了！后来大家在302室找到了郭玲丢失的手机。 郭玲的手机丢了，被一个收集饮料瓶的大爷在荷花小区外的垃圾箱里拣到。大爷还挺纳闷，这么新的手机也有人扔？开机才发现有密码，根本不能用！大爷舍不得扔了，就想着明天拿出去换个钢盆或卖个几十块钱也好。没想到警察就找上门了，把老人吓得不轻！ “不可能！不可能！”王树英拿着外甥女的手机眼泪、鼻涕一起流地大叫着，“这可是小玲到市内新买的手机啊！一千多块呢！她再怎么伤心难过，也不可能把手机就这么扔了！” 李正楠被王树英高分贝的哭叫声刺激得头疼！他压下胸口的烦躁挤了挤眉心。 “大姐，你别着急。你不是说你外甥女有抑郁症吗？她也许心情不好就把手机扔了。”王警官劝解着王树英。 “不……不可能……”王树英紧紧地握着郭玲的手机，脸色有些不发白、嘴唇泛紫，不住地嘟囔着，“小玲肯定是出事儿了……肯定是……” 李正楠和王警官对视一眼，出于职业的敏锐直觉，他们也觉得郭玲恐怕是出事了！ “王哥，打电话到队里叫人！我先去垃圾箱附近保护现场！涂……涂星辰你干什么呢？”李正楠准备开展调查，正想让涂星辰去找居委会或物业的人，却发现她直勾勾地盯着小区中间那块挺大的绿地发愣！“涂星辰！” 涂星辰慢慢地转过头，表情木然地道：“郭玲……死了。” 41.你和任浩欠我的（小吓人） 李正楠打了一个激灵！顺着涂星辰的视线朝那块绿地看去！ 荷花小区是个比较老的开放式住宅小区，两幢楼之间的小花园在开发时移种的树木已经长得枝繁叶茂，边缘的矮树丛有一米二三左右的高度。平时小区里的老人会坐在里面打扑克、下棋。 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间，绿地里没有人。涂星辰在看什么？为什么笃定地说“郭玲死了”？ “王哥！”李正楠朝王警官使了眼色，用下巴示意绿地方向。 正安慰王树英的王警官会意，跟李正楠一起朝绿地走去。 “等等！”涂星辰叫住他们，“你们先别过去，我过去！” 李正楠锁紧眉头，但还是拉住了王警官。 涂星辰慢慢地朝绿地花园入口走去，视线一直锁定着一株柳树下的“人影”。 “怎么回事？你这个小女朋友看到什么了？”王警官小声地问李正楠。 李正楠噎了一下，瞪着王警官小声道：“她不是我女朋友！” 王警官露出一副“我明白”的暧昧笑容，用胳膊肘顶了一下李正楠的腰侧。 李正楠被顶得冒火，恨不得一拳打烂王警官脸上的笑容！他和涂星辰连朋友都算不上，老王这眼睛是瘸了才看出“情侣”关系的！怎么当的刑警！ 涂星辰走到绿地入口处停下，隔着矮树丛与柳树下的“人影”对望。 “是鬼出租吗？”涂星辰问。 面白眼青、脖子上皮肉只连着一点点儿、头耷拉在右肩上的郭玲掀开嘴唇，扯出一个诡异的僵笑，她抬起右手指着柳树下。 柳树下有什么？涂星辰想上前看、却又有种本能的恐惧阻止她上前！ “是什么？”涂星辰颤声地问。 阴魂惧怕朝阳和正午的阳光，但夕阳西下时阴气开始从地表升起，它们是不怕夕阳之光的。所以郭玲的阴魂这个时候出现，涂星辰并不奇怪。看它的样子，并不像是变作了厉鬼。 郭玲的眼睛开始像鱼眼睛一样骨碌碌地乱转起来，眼白、眼仁交替出现、堪堪连着皮肉的头颅也开始在右肩上摇摇欲坠的晃动！ 骨碌！郭玲的头从脖子和肩上滚落下去！它的两只手在空手臂在空中挥舞、抓挠，像溺水的人在拼命挣扎！ 涂星辰看着眼前恐怖的一幕，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喉间发出咯咯的细微声响。但她的双眼无法离开郭玲那具没有头颅还在扭动挣扎的身体！她的腿脚没了知觉，半步也挪动不了！郭玲的左手腕上也空空的，它的左手……也没了！ “涂星辰！你怎么了？” 李正楠的声音像道魔咒，随着声音的响起，郭玲残缺的阴魂咻的一下消失了！涂星辰腿一软堆坐下去！ “怎么回事儿？”李正楠几乎是立刻就赶到了涂星辰身边，蹲下来查看她的情况，“你……看到什么了？” 李正楠是坚定科学唯物主义，但这几年办案接触过很多人、见识过很多诡异又说不清楚的事件！所以他对一些未知的东西抱着不迷信，但也不完全排斥的态度。特别是还有涂星辰这么个体质特殊的人经常在眼前晃！ “那棵柳……柳树下面……有东西。”涂星辰的额上已经大汗淋漓，脸和嘴唇白得厉害！ “王哥，你过来照看一下小涂！”李正楠喊同事道。 王警官赶紧过来去扶涂星辰，但注意力却投向绕进绿地的李正楠那边儿。 李正楠进了绿地，来到涂星辰之前面对着的那棵柳树旁。 这棵柳树最粗直径大概在二十厘米左右，树下草坪上干干净净，没有什么东西或异样！李正楠皱眉围着柳树转了一圈，依旧没发现什么。 “小李，怎么样？”王警官紧张地问。 李正楠抬起头看向涂星辰微微的摇了摇头。 没有东西？怎么可能呢？ 涂星辰踉跄地往绿地走来，王警官愣了一下后连忙跟上。 来到柳树下，涂星辰也绕了一圈却没什么发现。 怎么可能呢？郭玲的阴魂突然出现，然后指着柳树…… 不对！也许它指的不是柳树！ 涂星辰将视线放远，发现离柳树不远的绿地外是小区内的垃圾桶！郭玲指的会不会是垃圾桶？要断的头压在它的肩膀上，所以手臂抬得不高…… 想到这里，涂星辰马上绕出绿地来到垃圾桶前。李正楠和王警官也跟着跑了出来。 涂星辰掀开垃圾桶的盖子，里面有大半桶地垃圾，难闻的异味扑鼻而来！小区的垃圾桶有成年人半身高，底小口大。翻找东西非常不方便。 涂星辰一咬牙一用力，将垃圾桶推倒了！然后抬着桶底把里面的垃圾都倒了出来！ 小区居民听到动静都围过来了看热闹。 王树英正拿着手机边哭边给家里人挨个打电话，说的都是郭玲和同事吵架，被气得跑出去遇害了…… 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装着球状的东西，从垃圾桶里被倒出来后骨碌碌地滚到了王树英的脚边。 王树英没注意到那个垃圾袋，讲电话激动转身时一脚给踢走了！ 王树英这一脚把垃圾袋踢破了，一只人手从袋子里掉了出来！ “啊！”看到那只手的围观群众发出尖叫声！带孩子的赶紧捂住孩子的眼睛躲开！ 李正楠脸色大变地飞扑过去查看情况，王警官马上开始维护秩序不让围观者上前，免得破坏了现场。 涂星辰怔了片刻，慢慢地走过去，她看到了那只血液已经干涸的断手！ “有纸巾吗？”李正楠回头朝涂星辰喊。 涂星辰脑子木木的，机械的从包里摸出纸巾递给李正楠。 李正楠接过纸巾撕开包装，抽.出两张纸巾拿在手里，然后小心地就着黑色垃圾袋被踢裂的口子慢慢地撕开…… 垃圾袋的口子撕得大了之后，一个黑色的、毛茸茸的东西从袋子里滚了出来。 郭玲空洞地、满是死气的大眼透过粘着血的乱发缝隙直直地“看着”涂星辰。那只染血的断手就在头颅的旁边，无名指上戴着一枚仍然亮晶晶的镶钻戒指。 周围再度响起尖叫声，涂星辰却完全听不到，她只看到王树英朝郭玲的头扑过去，却被李正楠站起来拦住了！王树英大喊大叫着什么，然后晕倒了。 “涂星辰，你和任浩欠我的……” 42.养鬼 涂星辰，你和任浩欠我的！ “啊！”涂星辰猛的弹坐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 床头灯发出微弱的白光，显示着现在天已经黑了。 慢慢适应了室内的黑暗，涂星辰在床头柜上摸到了手机。 晚上八点零三。 下了床，涂星辰打开屋内的灯，开始着装打扮。 “星辰，你都连着上了好几天的夜班啦，注意身体哦。”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廖阿姨见涂星辰拎着包从北屋走出来，关心地提醒道。“你也不要太拼了。” “谢谢廖阿姨，我知道了。”涂星辰拉开房门转头朝廖阿姨笑笑。 看着房门被关上，廖阿姨的视线又转回电视。但她总觉得这几天的涂星辰有些不对劲。倒不是连着上夜班不对劲，而是涂星辰这个人……好像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出了小区，涂星辰将薄外套的兜帽推了下去。 棕红色的齐耳波波头、韩式一字眉、画着眼线的无辜大眼、金棕色的眼影、樱桃红的饱满双唇，路灯下站着的年轻女子令人眼前一亮！ 脱下外套塞到印着某化妆品logo的白色纸袋里，涂星辰准备招手打车。 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涂星辰拿出来接通。 “涂小姐，我奶奶今天上午醒过来了。”张峰喜悦又激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她想见见你，你明天有时间吗？我开车……” “我现在就过去！”涂星辰急切地道！ 正好有一辆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卸客，涂星辰挂了电话跑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把出租车司机和后面准备下车的乘客吓了一跳。 “市三院！”待后面的乘客下车后，涂星辰对出租车司机说出自己的目的地。 出租车司机发动车子、重新按下计价表。车子开出一段路后，司机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美女胆子挺大啊，这么晚了敢一个人打车。”司机开玩笑地道，“鬼出租的事儿可把咱们开出租车的给坑惨了！希望警察早点儿把那个混蛋抓住千刀万剐，给遇害的人报仇！” 涂星辰发现大部分出租车司机都是“话唠”，很喜欢和乘客聊天。上至国家政策、下至哪家司机盒饭好不好吃，任何话题都没有冷场的时候！前两天晚上打车，还有个出租车司机跟她分析鬼出租杀人魔的心理，讲得头头是道，与警方专门研究犯罪心理学的刑警相比也不差哪儿了！ “公交车都收车了，不打车怎么办。”涂星辰叹息地道。 “像你这样去医院，或是加班下班晚的真没办法。”出租车司机状似同情地道，“自己有车的啥也不说了，没车的也不能走回家去是不是？更何况，你看看现在新闻上报导的夜跑女子遇害的事儿，比打车出事的可多多了！夜跑，那是小鹿暴露在群狼的视线里！出租车还是安全的。” 涂星辰被司机的比喻逗得勾了勾唇，觉得他形容得挺贴切的。 “哈啾！”出租车司机打了个喷嚏，然后升起了车窗咕哝道，“没开空调啊，车里怎么这么冷？现在这天气可真是怪！” 涂星辰没言语，视线向斜上方的后视镜瞥了一眼。 一路聊着就到了市三院，涂星辰付完车资下了车，看着那辆出租车驶远后她才转身往住院部走。 晚上的住院处依旧是冷冷清清、不似白天的拥挤。 电梯里只有涂星辰一个人，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绒布盒子…… 滋滋……嘶……电梯顶部的灯突然开始闪烁，并发出清晰刺耳的电流声！ 咯噔！电梯停了！楼层显示液晶板暗了！ 滋……滋嘶……灯还在闪，听声音随时有爆裂的可能！ “涂星辰，你和任浩……欠我的……”女人阴森森、拖着长音的声音响起。 随着忽明忽暗的灯光，不锈钢电梯门上映出一个模糊的白色影子由远及近！ “涂星辰，你欠我的！” 突然，那个白色影子猛的扑近！ 呯！电梯轿厢猛的晃动了一下，绞链发出嘎吱吱的响声。电梯门像一面玻璃门，将白影挡在另一端！黑发凌乱、脸上染血的女人表情狰狞的朝电梯内的涂星辰咆哮！ 从电梯出现故障开始，涂星辰始终面不改色，只是握紧了那个绒布盒子。 看着郭玲的阴魂扭曲嘶吼，涂星辰勾起嘴角冷笑地上前一步。 “郭玲，我欠你什么？”涂星辰对那阴魂道，“你如果想讨就过来，别像丧家犬似的躲在角落里朝我叫！” “涂星辰！”阴魂张开血盆大口贴在电梯门上嚎叫，“涂星辰！” 涂星辰把绒布盒子举动电梯门前打开，里面躺着三枚不同材质的戒指。她拿出那枚925银镶锆石的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然后微笑地端详。 “那是……我……任浩给我的……”郭玲的阴魂发出刺耳的哭叫声，“还给我！还给我！” 啪！涂星辰把左手拍在电梯门上！阴魂吓得尖叫一声飞出很远，又变成一抹白影！电梯门另一端仿佛是另一个空间，将涂星辰和阴魂隔开！ 滋滋！电梯里的灯恢复了正常照明！电梯门上什么也没有，就是一块连人影也照不出来的钢板。轿厢轻微晃动了一下，电梯又开始上行，液晶板上也显示出“14”字样。 “哼。”涂星辰轻哼一声收回了左手，摘下戒指重新放回盒子里。 在荷花小区发现郭玲被肢解的头颅和断手那天起，郭玲的阴魂就一直跟着涂星辰，但又不敢靠近她！只是没事儿就出来闹一闹，真是应了“阴魂不散”那句话！ 阴魂之所以不散，是因为执念！而郭玲生前的执念便是怀疑涂星辰和自己争任浩，这反倒削弱了她对杀害自己的凶手的怨恨！ 电梯到了22楼，涂星辰下电梯后直奔2218号病房。 “涂小姐？”张峰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美丽女子，一时没敢认。 “是我。”涂星辰朝张峰笑了笑。 “快请进。” 张峰退开让涂星辰进入病房，但在涂星辰进去后，他却看着她的背影皱起眉头。 病床上靠坐着一名枯瘦的老妇人，她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即使听到门口的动静，也没转过头来看一眼。 “张奶奶，您好。”涂星辰礼貌地向老人打招呼。 病床上的老妇人微微地颔了一下首，声音沙哑地道：“涂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哪门哪派的弟子，但养鬼……只会伤害自身，反噬更是会丧命的。” 43.佛牌 泰北一座白色的、稍嫌简陋的寺庙内，穿披橙黄色僧衣的僧人垂首前行，他的身后跟着两名身穿西装的年轻男子。 僧人在一道门前止步，先用泰语恭敬地说了一串话，静待里面有了应声之后才抬起双手推开门。 “请进。”僧人用泰语道。 凌昊宇在身边的翻译解释后，向那名僧人合什致谢，然后进入了禅房。 禅房并不是十分的宽敞，但很干净整洁。一张铺着土黄色垫子、带靠背的矮榻子上盘腿坐着一名老僧人，榻下铺着起了毛的红色地毯。 翻译请凌昊宇跪在红色地毯上向高僧龙普谈行合什礼，凌昊宇没有犹豫地照做了。 闭着双目的龙普谈慢慢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异常黑亮的眼睛，与他七十多岁的年纪不太相配，倒像是十八岁一般精神奕奕、光彩闪亮。 “你能寻到这里，很好。”龙普谈说话比较慢，给人一种舒缓放松的感觉。 “感谢您愿意见我。”凌昊宇跪坐着挺直脊背，语气尊敬地道。 龙普谈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堆起来使他显得越发慈和。 “本来，我是应该在六天前就离开法罗寺，再往北走继续我的修行。”龙普谈道，“但一场大雨、一场风寒却把我留了下来。这是神佛的指示，让你我在此相遇。” 翻译将龙普谈的话转述给凌昊宇，凌昊宇向龙普谈又行了一礼。 “好吧，说出你的疑惑吧。”龙普谈问道，“是什么让你不远万里与艰辛来到这里？” 凌昊宇双手合什道：“一个女人有一只人类不该有的眼睛，吞食极阴之气、喜啖盛阴厉鬼。曾得到两句提示——非神、非人、非鬼，飞天眼；众生归六道，是善非善者！请龙普谈为我解惑。” 翻译在几日前就拿到了后面两句话的中文，但翻译起来难免还是不能够特别标准。 龙普谈认真地倾听翻译说完之后，淡色的眉头微微拢起。 沉默了片刻，龙普谈才才开口道：“佛法广大无边，我的修为与智慧还浅，你所说的那只眼睛不在我所能解释的范围内。” 凌昊宇心一沉，失望的苦涩混合连续几日奔婆的疲惫令他有些耳鸣目眩！ “凌先生！”翻译手快地扶住了凌昊宇微倾的身子，担心地道，“您没事儿吧？” 凌昊宇再次跪坐得笔直，合什向龙普谈行礼，“多谢龙普谈。” 龙普谈点点头，“虽然不能为你解惑，但我有句话却还是要告诉你的。男为阳女为阴，那个有着吞鬼眼睛的女人若是体内阴气过盛，会有两种下场。” 凌昊宇抬起头望着龙普谈，声音微沉地道：“请您指点迷津！” “一种是她被阴气吞噬而死，肉.身、魂魄皆毁灭。一种是……她会变成活鬼。不是活死人、也不是人死后化作那种阴魂之鬼。她会一边继续吞食阴气，一边又寻找阳气来维持肉.身不腐不灭。”龙普谈叹了口气，双手合什开始默念经文。 凌昊宇听完闭了闭眼睛，咬紧了牙根！他想到突然失踪的四婶赵芳菲！ 赵芳菲失踪的时候大概三十七八岁，凌赵两家人并没有寻找太久，并在以后的岁月里也没有人再提起过她。四叔与赵芳菲没有子女，在她失踪第三年四叔再婚，现在有两子两女。 次日，凌昊宇与翻译、司机起身准备在离开法罗寺前向龙普谈告别，寺中的僧人告诉他们：龙普谈天还未亮便离开去修行了。临行前他留下一样东西让僧人转交给凌昊宇。 接过僧人递过来的黄布包打开，里面包着的是一块佛牌。 “这是帕克铃佛牌。”僧人看到那块佛牌后十分羡慕和虔诚地合什道，“是龙普谈亲自制作与加持过的佛牌。” 凌昊宇看向翻译。 “这位僧人说，这是龙普谈制作和亲自加持过的药师佛佛牌，帕克铃即药师佛。”翻译解释道。 凌昊宇收好佛牌，向僧人道了谢，带着人离开了法罗寺。 ** h市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二号楼的2218号病房里，涂星辰也听到一个失望的消息——张老太太已经没办法再请仙了！因为她为人逆天改命、挡鬼差，仙家们恼怒之下离开了她！ “我所剩无多的日子就是在轮椅、床榻上与黑暗相伴度过了。”张老太太苦笑地道，“这比我预料的下场可好多了，呵呵。” “您既然知道会这样，为什么还要帮马先生呢？”涂星辰不解地问道。 张老太太叹口气道：“二十一年前，马毅刚在我们镇子上开了一家小餐馆，他老婆黄月是我们村里的姑娘。小峰的父母在镇上出车祸被送到医院，我闻讯带着小峰赶过去。因为太慌乱和着急，竟把小峰给丢了。有两个人贩子看到三岁的小峰在路边哭，上去抱起来就走，正巧被黄月给看到了！黄月上前询问，慌张的人贩子威胁黄月别多管闲事，还动手打了她。这么一闹惊动了其他人，镇上大多数人都认识黄月，就把人贩子给围住了。” 说到这里，涂星辰明白张老太太救马毅刚的原因了，是为了报恩。 “虽然没有了黑妈妈和诸位仙家的帮忙，但我这几十年也是见多、听多，涂小姐有什么其他需要我帮忙解惑的，不必客气。”张老太太和善地道。 刚进2218病房的时候，张老太太就说涂星辰“养鬼”。虽然没了仙家相助，但张老太太身上的“慧根”并没有消失，对阴阳的感应还是有的。 涂星辰就把装戒指的绒布盒拿出来请张老太太摸了摸，告诉她有两个女鬼的阴魂附在戒指上，其中一个还特别的凶戾！她来相求的就是请张老太太“问鬼”。但现在这个请求不能实现了，张峰这个二大神请不来仙家。 “不瞒您说，救您的是我这只能吸阴气的左眼。但这只眼睛不是我自己的，而是在一起事故后被移植到我身上的。至于是谁有这么厉害、连现代医学都无法实现的完美移植的本事，我问过很多人，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想了想，涂星辰就把左眼的秘密告诉了张老太太，并将鬼差的话复述了一遍。 “飞天眼？我倒觉得是鬼眼。”涂星辰自嘲地道。 “我能摸摸你这只眼睛吗？”张老太太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问道。 44.阿修罗之眼 涂星辰俯下.身子，抓住张老太太的手腕、将她的手覆在自己的左眼上。 张老太太枯枝般的手指在涂星辰的左眼上轻轻滑动，食指与中指又在眼珠正中的位置停留了五六秒之后才收回手。 “胡家的仙气。”张老太太惊讶地低语道，“你的左眼上有胡氏仙家留下的仙气！” 涂星辰抬起头，一脑门子的无奈。除了飞天，又扯上狐仙了？ “张奶奶，您是说这只眼睛不是飞天眼，是……狐仙的眼睛？”涂星辰试探地问。 张老太太握紧抚过涂星辰左眼的手慢慢平复心情后摇了摇头，“这个我不清楚，我现在的能力只到这里了。” 张峰一直在旁边听着，他跟在张老太太身边二十多年，什么凶险、可怕、不可知的事情都碰到过，但还是对涂星辰的左眼能吸阴气感到惊讶。 “奶奶，黑妈妈和仙家真的一点儿旧情也不念？不肯再收您作弟子了？”张峰不死心地问，“要不要试一试燃香请……” “不用费那劲了。”张老太太叹息地打断孙子的话，“其实我的意识早就清醒了，只是身子醒不过来。仙家们该和我说的都说完了，是我辜负了诸位仙家的信任，唉……” 张峰肩膀一垮，嘟囔着自己没用。 涂星辰听完这祖孙两的对话，有些好奇地问道：“张奶奶，您说仙家都弃您而去了，那为什么您还能摸出我眼睛上胡家仙气？我听说过北方的保家仙、护法之类的传说，是不是我身上有狐仙护佑？” 张老太太听涂星辰说得头头是道，不禁就乐了。 “家家都有保家仙、人人都有护法佑。只不过，保家仙也好、护法也罢，是没有办法帮人改命的。”张老太太道，“你刚才说，得一个高人赐教，非神、非人、非鬼、非天眼，众生归六道，是善非善者！也就是说这左眼不是神眼、不是人眼、也不是鬼眼……” “是妖眼？”张峰插了一句，“非神、非人、非鬼，那就剩下妖魔了。” 涂星辰眼睛一亮，觉得张峰说得挺靠谱！ “差不多吧。”张老太太沉吟子几秒后点头认同了张峰的猜测。“但妖是世间除了人之外有灵之物修炼之后的精怪形象，妖的本体是存活于阳间之物，对阴气也是忌惮的。所以妖的眼睛不可能吸阴气。” 涂星辰和张峰对视一眼，两个人一起垂下了肩膀。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什么眼睛？更不可能是佛眼了吧？佛慈悲为怀，怎么可能有这么一只凶残的眼睛！ “众生归六道，是善非善者，这句话是最有玄机的。”张老太太继续道，“现在社会上信不信佛的人都听说过六道轮回。六道分别是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根据业报身，也就是你现在所活的这一世所做的善与恶、加上前几世累积的善业和恶业，决定了下一世你会投身在哪一道。但有一道是比较特殊的，就是阿修罗道。” 涂星辰听得有些糊涂，她过去对佛法完全没有研究！有了这只左眼后，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能降妖除魔收鬼的道士！但阿修罗的大名，她还是听说过的，好像是长得丑陋狰狞、凶残好战、像哪吒一样三头六臂的……是神？还是魔？这个就不清楚了。 张老太太语气加重的道：“在佛教中的对阿修罗的描述就是非神、非人、非鬼，是介于神、人、鬼之间，福如天人、德非天人的矛盾存在！所以，那个非天并非是涂小姐你所说的敦煌壁画上的飞天仙女，阿修罗的梵文的意思是非天，也有人说阿修罗是魔。非天眼，应该就是指阿修罗眼吧。” 病房内有片刻的沉默，涂星辰觉得脑海里就像闪过一道闪电，霹开了浑沌了六年的迷雾！ “阿修罗，非天……”涂星辰反复低喃着这两个名字。 “阿修罗道是为六道之一，又是特殊的存在。所以阴气对阿修罗来说不……不具备任何伤害力，可能反过来还助涨其……法力。”张老太太咳了两声后，有些喘息地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在这只阿修罗眼上，我会感……感觉到胡家的仙气！咳咳！” “奶奶！”张峰跑到床边扶住张老太太，低声劝道，“您今天刚醒，还是休息休息吧。明天再给涂小姐解答那只眼睛的事儿！” 涂星辰回过神，看向病床上咳个不停的张老太太，突然发觉她似乎有些不对劲！ “张奶奶，您……” 张老太太抬起头朝涂星辰笑了笑，本应在剧烈咳嗽后发红的脸却泛着青白，眼下更是突然出现两块青黑印，令她这个笑容格外的诡异瘆人！ “谢谢你，涂小姐。”张老太太靠在张峰的身上，向涂星辰道谢。 涂星辰垂下眼帘，轻声地道：“应该是我谢谢您才对。张奶奶，您好好休息吧，我先告辞了。” “涂小姐，你那只左眼如果不是天生的……咳咳！便是胡氏仙家帮你移……移到身上的。”张老太太不顾孙子的阻拦，努力把想说的话说完，“你……是有仙缘的人。记住，答案都……都是在不断的……得到的。” 说到后面，张老太太的气息明显便不足了！张峰急忙用力按了几下呼叫铃！ 医生和护士很快就来到了病房，开始为张老太太施救。 涂星辰默默的退出了病房，后背在2217病房旁的墙上，望着护士小跑着在2218病房进出，听着里面张峰的呼唤、医生对护士不断的提示操作。 “谢谢你，涂小姐。” 张老太太从病房里走出来，她朝涂星辰点了点头，那双之前还空洞没光彩的双眼有了焦点。在她的身侧跟着一个面目模糊不清的白衣人。白衣人手里提着一根锁链，但锁链另一端并没有拴在张老太太的身上，这令涂星辰心里稍稍得以安慰。 张老太太跟着白衣人离开了，在走廊的第一个拐角处突然消失。 “奶奶！奶奶！”张峰的哭叫声从病房里传出来。 涂星辰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转身朝电梯间走去。 45.情到深处那啥啥 又是一个一无所获的夜晚，涂星辰在早晨七点多进了家门。 “星辰，你回来啦。”正在做早饭的廖阿姨打招呼道。 “早，廖阿姨。”涂星辰打了一个呵欠，换好拖鞋进了北屋自己的卧室。 回北屋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涂星辰打开手机开始查“阿修罗”。 度娘是个好东西，虽然有人说它是伪百科全书，但大部分常识性的东西解释得还是挺全面的。 阿修罗在佛教中被解释为半人半神的大力神，面目凶恶、好战。应该说阿修罗是天神界、佛教、六道中很特殊、很矛盾的存在，在它的形象描述中几乎没有正面的东西，但它就是神佛冥三界吃得开！ 抚上左眼，涂星辰有种奇怪兴奋感！就好像终于知道“我是谁”的快活、激动感觉。 但是……她又皱起眉头。 “你真的不知道左眼的来历吗？”涂星辰打开微信给miss c发了一条微信。 很快，对方便有了回复。 “怎么又问这个问题？你知道了什么？”miss c。 这个miss c一直拿着手机吗？每次回复都很快。 考虑了一下，涂星辰回复道：“还没找到答案，只是觉得身为这只左眼原主家族的人都不知道，外人又怎么会知道呢？心累！” “慢慢查吧，有了答案我会告诉你的。最近在忙什么？”miss c问，“听说你被超市辞退了。” “你的消息依旧这么灵通。”涂星辰拿着手机嗤笑一声，“我还在查鬼出租的事，有什么线索告诉我吗？” “戒指。”miss c发过来这条微信后便没了动静。 涂星辰皱眉看着“戒指”两个字，不知道在鬼出租事件中，戒指起到一个什么样的作用！ 郭玲遇害的事件发生后，警方加大了调查力度，夜间车辆盘查也严了。也许那个鬼出租暂时不会再出现了也说不定！ 咻！又来了一条微信。 涂星辰点开看是查兰珠发过来的。虽然她已经不在鑫隆源上班了，但和查兰珠的联系却没断。任浩被开除的消息还是查兰珠告诉她的。 “大新闻！大新闻！”查兰珠发了一个震惊的捧脸表情和一个网页链接。 涂星辰点开链接，跳出一个网页。 “三线女星泰国伴游东吴太子爷，情到浓处摸臀热吻！” 网页上首是极为吸睛的标题，下面是两张模糊不清的偷拍照片，照片下则是新闻内容。大概是说东吴现任总裁凌昊宇与最近因某网剧而大红的年轻女星一起游泰国，两个人举止浓情蜜意，情到浓处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些限制级的动作！还说女星的清纯人设崩塌…… 张着嘴把这条新闻看完，涂星辰把照片划大努力想分辨照片中的人是不是凌昊宇。但实在是太模糊，两个搂抱的人连男女都分不清！ 想到之前查兰珠就说过，那个叫乐浅、外貌清纯的新人女星与凌昊宇关系匪浅。而凌昊宇的确也是去了泰国……大总裁就是不一样，随便招手就能找个女星伴游，当初何必让自己去啊！ 关掉网页，涂星辰回了“无聊”两个字给查兰珠。 “怎么无聊啊？那个东吴集团的凌昊宇不是你的男人吗？”查兰珠很快回过来。 “别胡说，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 可能是打字实在费劲，查兰珠干脆发语音过来。 “什么关系也没有？那天我亲眼看到他替你解围、陪你到派出所，还因为要带你走跟刑警杠起来！” “他是我朋友的朋友，只是出于道义帮我，你别瞎想。”涂星辰回了一句语音。 “得！得！你不承认我也不逼你啦！反正你们身份差别挺大，别让人玩.弄了就行。”查兰珠关心地道，“我虽然喜欢看大总裁小说，但还是能分得清现实也幻想的。” “谢谢你，渣渣。”涂星辰感动地道。 和查兰珠结束了聊天，涂星辰不自觉地又点开了那个链接，盯着图片看了很久，直到廖阿姨敲门让她出去吃饭。 ** 戒指。 涂星辰翻着左手，认真地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其实白银镶锆石跟铂金镶钻石乍看上去没什么区别啊！刚才在商场里，她可是在各个品牌的珠宝柜台前来回走了好几圈儿！逛了两个多小时还是买了个银镶锆石的戒指…… 出了商场，涂星辰拎着四个购物纸袋站在路边，准备开始今晚的“狩猎”。 一辆又一辆空车从涂星辰面前开过，她都没有伸手拦车，直到一辆蓝色的出租车开过来，她才伸出手。 出租车停了下来，涂星辰先打开后车门将购物袋放到后座，然后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恒基财富大厦。”涂星辰道。 司机启动车子的时候，瞥了一眼后座上的四个购物纸袋。chanel、gi、givenchy和周大福！ “没少买啊。”出租车司机笑道，“还都是名牌货呢。” “是啊，我男朋友很疼我。”涂星辰低头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故意让锆石反射着外面的灯光，看起来闪亮亮的。“只要我喜欢的，他都会尽量满足我。” “那你男朋友一定挺有钱。”司机笑呵呵地猜道。 “还行吧，我这就是打车去他那儿。”涂星辰扬起笑脸看着出租车司机，“他在财富大厦的一家公司里当部门经理，晚上我们相约去吃西餐。” “部门经理？不是自己开公司的大老板啊？”出租车司机惊讶地道，“那照你这么买，他的工资恐怕不够啊。一定是有额外的收入吧？” 涂星辰的左手抚在颈子上，那里挂了一根红编织绳，绳上悬挂的道饰压在衣服里面。 “这我就不知道了。”她淡淡地道，“反正他说我随便买，不要紧。” 出租车司机又干笑了两声，看了一眼车上的后视镜。 涂星辰瞄了一眼车前的服务卡，上面有着车号、司机的姓名和工号。 “前面修地铁堵车，我们得绕行啊。”出租车司机突然道。 涂星辰往前看了一眼，果然前面的车子堵成一条长龙。 “绕行会很远吗？”涂星辰问。 “不会，就是钻几条小街道，速度也挺快。”司机道。 “那好吧。”涂星辰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亲爱的，我正打车去你那里，但在半路堵车了。对，嗯！快到了我再给你打电话，你直接下楼。好的，拜拜！” 挂了电话，涂星辰朝出租车司机一笑。 “麻烦你了，师傅。” “不麻烦。”出租车司机笑了笑，然后手上一打方向盘，车子就拐进了一条小马路。 46.鬼出租的真凶 老出租车司机对城市的小街道都很熟悉，有的是为了抄近路、有的是为了避开主干道上过多的红绿灯和车流。 “师傅，您这是拐哪儿去了？怎么觉得越绕越远呢？” 车子在小街道里左拐右拐地开了一会儿后，涂星辰感觉有些不对劲地皱眉问道。 “很快就开出去了。”司机安抚地道。 涂星辰的手抓紧了胸前红绳上拴着的东西，另一只手抓着车顶的扶手稳住身子。 吱！出租车终于开出了小街道，拐上了宽敞的马路！ “这……这是哪里啊？师傅？” 涂星辰看着外面空荡荡的马路，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租车拐到了两边都是拆迁房的街道上来！ 最近两年房地产业开始走下坡路，很多开发商买下地皮后闲置不开发。那些被围起来的空楼在夜里没有灯光，黑洞洞的！看着挺瘆人的！ 因为周围没有人住，所以到了晚上原来的街道也是看不到半个人影！ “开过这条马路，前面就是南北主干道了。”出租车司机指着数百米处灯火辉煌、车流不断的马路道。 不过数百米，两条马路上却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可车子开出去几十米后突然熄火了！ “又……又怎么了？”涂星辰有点儿心慌地问。 出租车司机皱着眉对车的仪表盘左看右看，最后无奈地叹口气。 “车子好像出故障了！”司机摊手道。 “故障？怎么突然就故障啊？”涂星辰不满地大叫。“那我怎么办？” “对不起，美女。对不起。”司机下了车抱歉地道，“要不我不收你车钱，你去那条大马路上重新打车去财富大厦吧？从这里到财富大厦也就五六分钟的车程。” “怎么这样啊！”涂星辰气得大叫，但也只能无奈地下车！ 打开后车门，涂星辰边生气的唠叨边往外拿自己的东西。出租车司机则站在车前打电话。 “是啊毛哥，车子出问题了！”出租车司机懊恼地道，“今天晚上到现在才拉了四个活儿！这个还白干了！哦，哦……那行，我在车里等你啊。” 涂星辰拎着购物袋慢慢往主干道上走，同时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结果出租车司机挂了电话后，就拉开车门坐进车里不动了！看样子是准备等待车辆救援。 难道是搞错了？涂星辰歪了歪头，觉得有些纳闷。突然，胸口一阵躁动，令她失手掉落了手里的购物袋。 “呜！”涂星辰捂住胸口的位置，冷汗直冒！“你们……郭玲，是不是你又……” 两束雪亮的灯光猛的打过来，晃得涂星辰眼睛疼！她不得不抬起手挡住刺眼的车灯光！ 这么没公德的司机！ “快逃，他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声传进涂星辰的耳中，充满了恐惧的尖厉！ 涂星辰警惕地往旁边跳起来，但一道风从她耳边刮过，强劲的力道重重地砸在她的右肩上！ “啊！”涂星辰疼得眼冒金星，重重摔倒在地上！感觉肩膀像被打碎了似的钻心疼！ 一个黑影手提很粗的棍状物体朝躺在地上的涂星辰走过来，因为车灯的关系看不清脸，只能看出是个很壮的人！ 黑影走到扶着肩膀、疼得哆嗦的涂星辰面前，再次高高的举起了棒子！突然，黑影身形不稳地踉跄了一下，倒退了三四步！ 涂星辰乘机忍着疼爬起来，从衣襟里掏出红绳系着的坠子——小型无线通话耳机塞到耳朵里！ “李正楠！你这个王八蛋！就是这么警民合作的？”涂星辰大吼！ 看到不明车辆拐进来，警方就应该做了防范吧？看到有可疑人士拎着武器下车袭击就应该开枪直接击毙才对！ 但耳机里没有任何声响回应！ 黑影已经站了起来，棍子一头拖在地上发出咣当当的声响！那是一根铁棍，在柏油路上滑动的声音像猫爪子在挠人心！ “臭娘们儿，你一直想抓我是不是？”黑影嘲弄地骂道，“老子今天就如你的愿，让你和前面几个去做伴儿！” 是个男人！本地口音！身高应该175左右，并不是很高，但身材很结实。 奇怪，李正楠给她的耳机怎么会没反应呢？出商场前明明试过没有任何问题的！还之前那个出租车司机……原来是合伙作案吗？ 呼！铁棍夹着风声又挥了过来，涂星辰只能艰难的往旁闪躲！瞄准机会想抓到购物袋！袋子里有电狼器、防狼喷雾、警棍，只要拿到任何一样都好！ “想找武器对付我？”黑影往前逼近，抬脚把购物袋踢飞出去，并发出嘿嘿的笑声。 这个鬼出租的真凶怎么什么都知道？ “李正楠！李正楠！”涂星辰有些心慌，按着耳机大声地喊！ 这次她面对的是人，不是厉鬼！左眼帮不上忙啊！原来说人比鬼可怕是真的！ “别叫了，警察找到这儿之前，你早就死了！”男人把铁棍在自己手里敲了敲，“他们让我小心着点儿你，可我看不出来要小心什么啊！你不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吗？” “他们？他们是谁？”涂星辰听到真凶说的话，停下来激动地大声追问，“你之前做的一切都是有人指使的？是谁？” “要死的人了，问那么多问题做什么？”男人不耐烦地道，“到地底下问阎王爷去吧！” 男人窜上前跳起来朝涂星辰打下去！ 涂星辰出于自救本能狼狈的闪开，然后往那条大马路跑！她边跑边用左手去掏右衣兜的手机，费了好大劲才把手机拿出来！用力按了几下主控键，屏幕竟然一直是黑的！ 怎么回事？手机没电了？可是她明明是充满的！摔倒时坏了？ 手机屏幕突然闪了一下，然后像鬼片恶作剧情节似的，黑色的屏幕上出现几个鲜红滴血的字：涂星辰你欠我的！你去死！ “槽！郭玲，我要杀了你！”涂星辰发出绝望的怒吼！ “我已经死了，你还怎么杀我？” 一道白影刷的出现在涂星辰的面前，几乎是撞上的面对面！ 郭玲血淋淋、只连着一点儿皮肉的头歪着，眼睛里含着浓浓恨意的盯着猛然停住的涂星辰的双眼！ “涂星辰，来陪我……”郭玲咭咭怪笑地朝涂星辰伸出手臂，左腕处光秃秃的没有手。 47.最好的参照 “小李，没有！”王晨——之前与李正楠一起处理过郭玲碎尸案的王警官气喘嘘嘘地跑过来。“没发现涂小姐的影子！但在距离出租车一百米左右发现了新鲜的血迹！” “王八蛋！” 正皱眉焦灼扫视两侧一点儿光亮也没有、待拆迁居民楼的李正楠将手里的耳机狠狠地摔在地上！ 大概十五分钟前，涂星辰身上的追踪器和无线联络耳机突然全部没有了信号！因为怕出租车司机发现被跟踪，所以警方的车辆与那辆出租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想到由于堵车被困在了车阵里！ 信号消失的瞬间，李正楠就跳下车往前跑，寻找涂星辰乘坐的那辆出租车！但根本找不到了！通过指挥中心调取监控，看到出租车钻进了一条没有监控的小巷，李正楠与同事分成四路开车去追查，最终在这里发现了失踪的出租车和司机！ 李正楠大步走到正在采集血样的同事身边，用手电照向地面上的血。 “查一查周围，看有没有涂星辰或嫌疑人留下的其他线索！”李正楠沉声地道，“王哥，你带着大张、小陈去南侧这几幢空楼排查！我带着小武、小杨查北侧这几幢楼！” 王晨也紧锁眉头地叉腰看了看两边的空楼，担心地道：“这些楼不少，又没有照明，排查起来有很大的困难。最主要是时间来不来得及？嫌疑人不会对涂小姐动手！还是叫增援吧！” 李正楠点点头，此时他的头脑要比任何时候都冷静才行！他要相信涂星辰……他一定是疯了，竟然会同意她协助抓捕鬼出租的嫌犯！这种事应该是有经验的女警去做才对！ “还有！让交通指挥中心监控住这个区域的车辆及人员进出情况！”李正楠从腰间拔出枪叮嘱完王晨后，招呼小武、小杨两名同事去寻找北侧空楼的入口。 很快，小杨就在围起来的拆迁空楼外找到了两扇大铁门！ 李正楠带着小杨和小武翻铁门进去，往里走了一段离开路灯照明后，眼前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 三名刑警打开强光手电在左右的空楼楼体上扫照了几下。 “我靠，半点儿人气儿也没有。”小武低声地道，“这个荒废的小区使我想起鬼片里那些荒村……” “闭嘴！”李正楠低喝了一声，“一人一个单元，赶紧找！” ** 美国，洛杉矶凌宅。 “大少爷，您回来了。”身材高大、鬓角斑白、穿着西装的管家恭敬地向走进别墅的年轻男子行礼道，“老太爷和大老爷都在等您。” 凌昊宇将外套递给伸出手的女佣人，望着管家淡声地道：“四叔在家吗？” “四老爷在的，但……” “我先去找四叔说几句，然后再去见老太爷和我爸。”凌昊宇大步朝别墅里走去。 管家轻叹一声，只得听命行事。 穿过长长的走廊，凌昊宇来到一扇镶着中英双语提示门牌的木门前停下，抬手轻敲了两下。 “四叔，我是昊宇。” “进来吧。”很快，门内传来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 凌昊宇双手推开“画室”的门，迎面扑来颜料特殊的味道。 正如门牌上所提示的那样，这是一间画室。一间非常宽敞、有着两层楼高大落地窗的画室！ 画室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双人床大小的画板支在落地窗旁，画板旁边的架子上摆放着纸、笔、颜料等绘画工具。两面墙上则悬挂着大小不一的画作。有别于其他画室的凌乱，这间画室里物品摆放很整齐、干净。 凌昊宇绕过大画板，看到了坐在画板后创作的男人。 凌康风——凌昊宇的四叔，是个文艺气息很浓厚、相貌英俊的四十多岁男人。他手里握着炭条在画布上勾勒着线条，看上去像是一个坐着的女人。 “怎么有空到这里？”凌康风抬眼看着侄子，微笑地道，“大嫂知道你来吗？” “我妈她不知道。”凌昊宇拖过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丝毫不在意身上的西装可能会蹭到颜料。 凌康风笑着摇了摇头，“我就知道大嫂肯定不知道，她绝对不会同意你进凌家的门。见过老太爷和大哥了？” “还没有。”凌昊宇垂下头看了一下腕上手表的指针，他手表上的时间还是国内时间。“四叔，我这次回来是有事想请教您。” “请教我？”凌康风有些惊讶地放下炭条，直视着这个年纪轻轻就被凌、施两家长辈看好的侄子，“我对生意上的事……” “我是想请教您，关于之前的四婶……的一些事。”凌昊宇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 凌康风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随即收回视线、拿起炭条继续在画布上勾勒。 “我听说赵家那个有着鬼眼的女孩儿前几年遇害了，和丹妮一起。”凌康风语气微沉地道，“不过，赵家是不会放弃联姻的，因为这是凌赵两家数百年延续下来的族规与契约。” “四叔，之前的四婶是赵家继承了鬼眼的女人，她的突然消失有什么隐情吗？”凌昊宇皱眉问道，“我知道您不愿意提当年的事，老太爷他们也不让人问，但我非常想知道凌、赵两家为什么一定要做这种联姻！而且，也非常想知道有鬼眼的赵家女人最后都是什么样的结局！” 凌康风手中的炭条在画布上一顿，流畅浅淡的线条中出现了一道不和谐的深色痕线。 叹了口气，凌康风放下炭条，转动轮椅面向凌昊宇。 “既然知道老太爷不让问，你还要问？难道大嫂也同意与赵家联姻了？” “没有，我妈不会同意我和重宇任何一个人娶赵家的女人的。”凌昊宇嘲弄地笑道，“凌家想要做的事，她都要对着干就对了。” “昊宇，别和赵家人扯上关系，也别和赵家有鬼眼的女人扯上关系。”凌康风伸出手拍了拍自己僵硬没有知觉的双腿，望着侄子认真地叮嘱道，“我现在的下场就是最好的参照。” 48.非天（1） 凌康风的腿是在十三年前的一次车祸中致残的，虽然完整的保住双腿，却不能站立和行走了！而之前的赵姓的四婶也正是在十三年前失踪的。 车祸是在美国发生的，那时的凌昊宇、凌重宇兄弟随母亲施雅月居住在国内，对整个事件并不清楚。直到七年前，在美国读书、二十一岁的凌昊宇被凌家老太爷叫到这幢别墅里，告诉他将要和赵家一个女孩儿订婚，他才开始知道凌、赵两家竟然有着这样一个延续了近千年的联姻约定。 千年……如果说延续了几代的联姻约定还可以理解，但近千年就算是“历史悠久”了吧？除非有必须履行、否则会对两家有非常大影响的特殊原因，才能使这个约定坚持和延续下来外，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四叔，画室的墙上那些女人画像画的都是谁？”凌昊宇突然问道，“每次我进这个画室，看到墙上那些女人画像都会好奇这个问题，因为她们虽然摆出的姿态、穿着的服装与头发的长短不同，但她们都有同一张脸。” “一个模特而已。”凌康风淡声地道，“赵家的事，你要问赵家的人；凌家的事，你去问老太爷。我这里……恐怕没有办法为你解答疑惑。” 凌昊宇站起身，扫视一圈墙上女人的画像，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凌康风的画室。 待画室的门关上，凌康风僵直的脊背一软，瘫靠在轮椅上。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抬起头望向对面墙上最大的那幅女子侧身坐油画。 画上的女人长得并不是多么的美若天仙，相反长相比较普通。但她最漂亮的就是那双眼睛，闪闪生辉地“望”过来，仿佛能看到她眼睛里的星光！她穿着一条吊带红裙、露出白皙而且修长的小腿；带着白花花环的头发松散地挽在脑后、还垂下几缕发丝；白皙的双臂间卧着一只眼神犀利的虎斑猫。 咚咚，画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凌康风收回视线，冷淡地问了一声“是谁”，门外的人应了一声“是我”，他便让人进来了。 推开画室门的是个相貌美丽、气质温婉的少妇，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西式茶壶与茶杯，还有一碟点心。 “我来给你送吃的。”少妇端着东西微笑地走到凌康风身旁，将托盘放在摆着画具的桌上，“刚才我看到昊宇从画室出去，真是难得他会到这里来。” 凌康风皱眉瞥了一眼被少妇摆在桌上的茶具与点心，冷淡地道：“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把这些东西送到画室来！画室是我创作的地方，不是餐厅！” 正在倒红茶的少妇半点儿也不受凌康风坏脾气的影响，依旧微笑地道：“但你早晨只喝了一碗粥，到现在……” “出去！带着这些不应该进入画室的东西一起走！”凌康风不客气地命令道。 少妇脸上的笑容终于有点儿挂不住了，她放下茶壶转过身，望着自己的丈夫抿了抿红唇。 “康风，你可以无情地对我，但正宇和丹珂是你的孩子，我希望你能给他们多一些父爱！”少妇眼圈泛红地道，“你这样对孩子不公平！” “公平？”凌康风冷笑了一声，望着自己的第二任妻子沈凯莉道，“你喜欢凌四夫人的位置，十一年前你得到了！你想要能够成为凌氏继承人之一的孩子，八年前也得到了。但这些都不是我想给和想要的，你觉得公平吗？” 同样的对话在这十多年里，他们重复了无数次！最初，沈凯莉还会羞忿、恼怒，但现在她不会再做这些无用功！ “好吧，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红茶和点心我还是要留下。”沈凯莉挺直脊背坚定地道，“再过四天就是正宇和丹珂兄妹八岁的生日，我希望你这个做父亲的起码对他们说一句生日快乐！” 凌康风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画着自己的画。 沈凯莉妒嫉地扫视了一眼画室墙壁上那些同一张面孔的女人画相，她恨不得让人全都拆下来扔出去烧掉！但九年前她刚怀孕的时候曾经尝试过动这间画室里的东西，却险些被凌康风给杀了！所以，至今她也不敢让一双儿女到画室来打扰凌康风！ 有些人死了，但她却活着！有些人活着，却已经死了！ ** 废弃的拆迁楼早已没有了门窗，每间屋子里都散发着土腥味儿。其中一幢楼的六楼一间屋子内，幽幽微弱的灯光不能把整个室内照亮，仅仅能照亮灯下那张小方桌。 涂星辰坐在一把稍稍一动就会发出嘎吱声、摇摇晃晃要散掉的沙发椅上，她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抵在唇边，灯光只照亮她的半边脸，另一半隐在黑暗之中。 破沙发椅三四步远的地方躺着一个壮实的男人，鼻口流血、面露痛苦的表情！ “镇魂术？原来你还会些小法术。”涂星辰发出阴冷的笑声，抬脚踢了一下面前的小方桌。 小方桌上摆着一个圆形的大铁盘，铁盘内有一座底座直径约五十厘米、高约六十厘米左右的铜制九层宝顶塔，乍一看特别像文昌塔。在铜塔的周围，洒满了纸灰。 铜塔内部是空的，但从塔顶垂下来的红绳上拴着九个小铃铛，小铃铛垂下来的位置正好是每一层塔窗！涂星辰踢了一脚，桌子发出闷闷的声响，铜塔也轻微的震动了一下，塔内的九个小铃铛只有两个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地上的壮汉突然猛的跳起来，抓起铁棍朝涂星辰扑过来！ “你这个怪物！”男人咬牙低吼地骂着。 涂星辰左边嘴角一勾，坐在沙发椅上不躲不闪！ 铁棍夹着风声挥了下来，却在离涂星辰的头顶有一拳的距离时像被人用力的架住了一般落不下去！ “呃……”男人加大手上的力度，暴睁双目地想把铁棍压下来！ “愚蠢的东西。” 涂星辰抬起手抓住头顶的铁棍，手指慢慢地收拢。铁棍像橡皮泥做的似的，竟被她纤细的手指捏扁！ “你……不可能……他说……”男人吓得猛然松开手，踉跄的向后退，“你……” 涂星辰站起身，甩手将铁棍扔到一旁，一步一步朝男人走去。 “他说？他是谁啊？是有人指使你杀了那些女人，想引我出来？”涂星辰说话的声音阴冷得不带任何感情，让人听起来全身发麻！ 49.非天（2） 男人不断的后退，但却自己绊倒了自己！在摔倒的瞬间，他再次看到了面前年轻女子那只诡异的、发着红光的左眼！ 大约几分钟前，他想用铁棍敲晕这个女人，然后拖到车里拉进这个圈起来的拆迁区，再拖到楼上！结果这一切都让眼前这个可怕的女人做了！她突然跳起来抢走了铁棍狠狠地敲在他的头上和身上，一只手就把他扔进了车里，然后开进了拆迁区，又把他准确的拖到这间空屋子里！ 太可怕了！远比那个人告诉他的可怕了不仅仅是百倍千倍，而是数万倍！ “你……你别过来！”男人用手肘不断往后挪着身体，惊恐地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的女人，“你这个怪……妖怪！” 涂星辰走到男人身边，一只脚力用踩踏在他的腰腹上！男人痛得身体一弯向上蜷了起来，嘴角开始汩汩地涌血！ “我是妖怪？那你这个杀人狂魔算是什么东西？”涂星辰踩着男人的肚子蹲下来，伸出左手嫌恶地拍了拍他因惊恐而扭曲的脸，“说吧，是不是有人告诉了你关于我左眼的秘密？他（她）想让你做什么？” 男人觉得有一团火从被踩着的部位漫延到自己的五脏六腑，身体上的折磨已经不单单是疼痛，还有一种要从内往外炸裂开的恐怖感觉！ 杀人时的感觉和要被人杀的感觉绝对不一样啊！ 男人绝望地瘫躺在地上，嘶叫着：“救命！救命啊！” “哈哈哈！” 看着男人绝望挣扎的样子，涂星辰突然发出开怀的大笑声。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从衣兜里掏出两颗木珠子塞进男人的嘴里，左手大张地覆在他的脸上阻止他吐出来。 “呜！唔！”男人四肢拼命的想划动，却使不上力气，挣扎间竟把两颗木珠子吞进了肚子里。 涂星辰的左手一直压着男人扭曲的脸，肉眼可见的青黑之气从她的手掌和指间缓缓升起！那些青黑之气像有生命一样变成笼子状包住了男人的头！ 涂星辰缓缓抬起手，一股黑气顺着男人闭不拢的嘴钻了进去！ 男人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身体躯干部分一挺一挺的在地上弹动。他的手曲成爪状吃力地抬起来抠着喉间，像要隔着皮肤和骨头把喉咙里的东西抓出来！ 涂星辰站起身退回桌旁坐下，从包里拿出了装戒指的盒子打开放到塔旁。三枚不同材质的戒指在微弱的灯光下发出异样的冷光，塔内的铃突然都响了起来！ 虽然楼房内已经没有了遮挡，但并没有风吹进来。塔内那些小铃铛自己狂裂的摇摆，发出清脆的声响。 “去吧。”涂星辰抬手指着在地上翻滚、拼命抓挠喉咙的男人。 随着涂星辰的手缓缓落下，那座铜塔呯的一声倒了，将底盘上的纸灰震得都飞了起来！ 四道白光从塔内急射出来，眨眼间就钻进了男人大张的嘴里！ “呃！救……呃！”男人翻滚的身体猛的双腿蹬直、全身僵硬！ 涂星辰微勾嘴角，闭上眼睛抬手转动颈上的翡翠六字真言转运珠。 想不到，不过是换了一个宿主，竟引来这么多人的窥视与算计！真挺有意思！ 涂星辰抬起头深吸一口这空间里饱含怨念的阴气，嘴角越勾越高！几百年没有这种兴奋的感觉了，真该感谢那只小狐狸再次出手！ “啊！”地上的男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声音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骨骼错位的声音伴着男人痛苦、尖厉的惨叫声响起，可怕的、不可思议的一幕正在这个空间里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声响都消失了，突然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睁开眼睛，涂星辰冷冷地看着地上那滩血肉和血肉上方翻滚的黑气。 “过来。”涂星辰朝那团黑气伸出手，黑气却像畏惧似的后外退了退。 涂星辰站起来，朝黑气走过去。突然一道白光从黑气中挣脱出来往已经没有门窗的空洞方向窜去！但在窗户的位置却像打在玻璃上的皮球般被弹了回来！白光被弹到地上时散开，一个女人的的形像若隐若现。 “愚蠢的东西。”涂星辰不屑地轻哼道。 “涂星辰！你……你这个怪物！”郭玲的阴魂瑟缩在地上，指着涂星辰嘶叫，“你比……你这个杀人魔还……还可怕的怪物！” 涂星辰发出阴冷的笑声，左眼微微一瞪！郭玲的阴魂就被强大的吸力拎到了她的面前！ “你被这个男人杀了，身体还被肢解，难道你不恨他吗？”涂星辰歪着头一脸不解地看着郭玲的阴魂，“你却要反过来害这个女人，为什么？” “你不是……涂星辰？你是谁？”郭玲的阴魂被那只血红的左眼定住，动弹不得地颤声问。 涂星辰没有回答郭玲阴魂的问题，而是直接将它和那团黑气一起“吞噬”掉！ 饱含着六个女人恐惧、怨念的阴气真是太“美味”了！ “呜！”涂星辰猛的捂住右眼、痛苦地弯下.身子。 瞬间，冷汗便从毛孔里浮了出来，她踉跄地跌坐在椅子上。周围的空气像被投了石头的水面，开始以涂星辰为中心发出无形的扩散震动！ “啊！”疼痛令涂星辰的身体蜷成一团，从椅子上跌下来！有红色的液体从右眼渗出来，穿过指间缝隙染在手背上！ ** 李正楠带着两名同事冲进空屋时，手电扫到的屋内景象令他们目瞪口呆！ “涂星辰！” 李正楠的手电光扫到蜷着身体侧卧在地上的女人，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他轻手轻脚的把人半抱起来，放下手电先按在涂星辰的颈动脉上！感觉到指下的搏动时，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还活着！她还活着！ “李哥，这……这个人是嫌犯？”小武的手电光定在那滩血肉上，依稀能辨认出那是一个人！ “马上叫王哥、万队他们进来！”李正楠抱着涂星辰对小武和小杨喊道，“看看那个人还有气儿没有！” 50.诅咒 美国，凌家别墅。 凌家老太爷——凌昊宇的曾祖父凌宗华坐在沙发里，虽然头发与胡子已经花白，但那双深遂眼睛却凌厉依旧！ “昊宇？你可真是稀客啊！”凌老爷子声音低沉、有些责备地问凌昊宇道。 凌昊宇勾了勾嘴角，走到会客室的中央向凌老爷子和父亲凌康正面前点了点头。 “老爷子、爸，我回来了。” 凌康正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凌昊宇，叹口气也点了一下头，“嗯，回来就好。就你一个人？重宇他……” “重宇在国内替我打理东吴的事务。”凌昊宇淡声地道。 凌老爷子哼了一声，手中拄着手杖重重地顿了一下地。 凌昊宇的爷爷四十岁时英年早逝，留下妻子和七个儿女。而这七个儿女只有长子凌康正、四子凌康风和次女凌康妩平安长大成人。 因为父亲早逝、母亲柔弱，凌康正兄妹几乎是由祖父凌宗华亲自抚养和教育长大的，所以他们与凌宗华的祖孙之情要深厚许多。 但凌昊宇和凌重宇与这位曾祖父的接触并不多，加之父母婚姻上的问题也是这位老人插手导致，他们兄弟对凌宗华尊敬多于亲情。 “你们兄弟姓凌，不姓施！撇下凌家的产业去给施家打天下，真是岂有……此理！”凌老爷子又用力顿了顿手杖表达愤怒！“既然你认为自己是施家的人，跑来这里做什么？” “老爷子。”凌康正见儿子的出现又惹恼了祖父，赶紧温声劝道，“您不也一直盼着昊宇和重宇回来吗？施家没有儿孙继承东吴，早晚也是要他们兄弟接手的，现在趁早打理熟悉一下也没什么坏处。” 凌老爷子斜着眼睛打量曾孙，心中不服气施家抢了他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能控制孙子的大半人生、却没办法控制曾孙！ 见凌老爷子脸上怒气渐消，凌康正用眼神示意凌昊宇坐下说话。 凌昊宇接收到父亲的眸光，走到沙发旁坐在凌老爷子身侧。 “老爷子，这次我过来是特意想问您一件事。”凌昊宇微笑地道，“是关于凌、赵两家延续近千年婚约的事。” 凌老爷子的白眉一挑，眉心皱眉起来地瞪向凌昊宇，“你不是不愿意和赵家的丫头结婚吗？现在人家死了，你又巴巴的跑过来问什么？” 凌昊宇迎视着凌老爷子锐利的视线从容地道：“赵迪的父母曾找到我妈和我，言谈间提到凌、赵两家世代通婚，似乎有意让赵迪的妹妹赵珊成为我的第二任未婚妻。我这才知道原来凌、赵通婚好几代了。” “哼！赵承启那个没出息的小子是心慌了！”凌老爷子不屑地冷笑道，“赵家也不是只有他那一支！赵家的姑娘多得很，只不过……你不必理会他们那一家！” “是的，我并没有打算理会。”凌昊宇轻笑地道，“而且我想说的是，上一次我尽了身为凌家子孙的责任，和老爷子您选定的女人订了婚，以后我的婚姻问题希望凌家不要再插手了。” “昊宇！”不等凌老爷子发脾气，凌康正先喝斥起儿子来！“你怎么跟老爷子说话呢！你任何时候都是凌家的子孙，凌家的事就是你的事！像你和重宇这种出身，婚姻不能当作儿戏一样随便找个女人就结婚！” “想利用我，又不肯让我知道真相，这是个不公平的交易。”凌昊宇站起身，双手插.进裤兜内，脸上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漠。“我不会做这样的交易！你们应该很清楚，没有人能强迫得了我和重宇。” 凌老爷子气得白胡子撅得老高、眼睛瞪得像要吃人！凌康正则不停的安抚老人家不要生气。 “当然了，和赵家联姻的人选不一定非得我和重宇。”凌昊宇低下头邪肆地一笑，“不是还有星宇和正宇吗？所以，你们不告诉我两家联姻的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也无所谓。” 说完，凌昊宇便迈步朝门口走去。 “这……这……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凌老爷子气极地指着凌昊宇挺拔的背影，朝孙子凌康正发起脾气来，“你娶了一个麻烦的女人，她生的孩子也是两个大麻烦！” “老爷子……”凌康正羞愧地垂下头不敢申辩。“我……我去教训他！” 凌康正向凌老爷子保证完，便出了书房追上凌昊宇。 “昊宇！”凌康正声音微沉地叫住凌昊宇。“你马上回去给老爷子道歉！” 凌昊宇侧转过身，嘴角含着讥诮地笑痕。 “道歉？我有做错什么吗？” “你！就算你不想娶赵家的女人，也不应该用那种口吻和老爷子讲话！”凌康正走到儿子面前，表情严肃又烦躁地道，“赵迪是赵家这一代继承鬼眼的女孩儿。按照常理，她死后，赵家其他女孩儿中应该有一个鬼眼觉醒！但五年快过去了，赵家迟迟没有动静，你快三十岁了！恐怕……” “常理？什么常理？”凌昊宇挑挑眉，声音微微压低地问道，“关于赵家女子异眼的事有什么详细的记载吗？” 凌康正抬眼看了看凌昊宇，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算了，有些事的确不该瞒你！当初要不是你妈非要把你们兄弟带走，也不置于……” “爸，是你背叛了妈妈，她没做错任何事。”凌昊宇冷淡地打断凌康正的抱怨与指责，“她没让我和重宇改姓施，已经是很大度了。” 凌康正闻言立了一下眼睛，但看到凌昊宇那冷若冰霜的神情后，又蔫了下去。 “不说这些，不说这些。”凌康正摆了摆手烦躁地道，“凌、赵两家联姻的确有近千年的历史。由于时间太久、历经改朝换代、两家族人迁移等变故，最早的记载因遗失而已经无从考据。两家也曾断过联姻，但三代之内两家男子皆未活过三十岁，而且皆为单传！重拾联姻后，两家才安稳。” 凌昊宇的眉头微锁，“短寿也许是凌、赵联姻数代，血缘太近导致的也说不定。” “凌、赵两家的主家迁到美国、医学发达后也曾有过这样的怀疑，试着有两代没联姻，结果……”凌康正摇了摇头，“不是血缘太近的关系，是诅咒……是赵家女孩儿们一代代遗传下来的鬼眼的诅咒！前宿主死，它就在另一个赵家女孩儿的身上苏醒，摆脱不掉的！” 51.荒诞的梦 涂星辰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境里，她走进一片青山绿水、景色如画的地方，耳边除了悦耳的鸟鸣之外，还有少女清脆的笑声！ “阿真！阿真！” 突然，一团水蓝的身影出现在涂星辰的面前，她定睛一看才看清，那是一个穿着水蓝色衣裙、梳着双鬟髻的漂亮女孩子。女孩子上去十四五岁的模样，混合着小姑娘的纯真、少女的灵动。 “阿真，你看这些花漂不漂亮？”女孩子举起手里的花篮，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花朵。 涂星辰从小就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也从来没在别人口中描述的花草中欣赏出“美丽”。 “啊……还行。”涂星辰下意识地应了一句，但她马上就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 我的天！她……她的声音怎么是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清冷，还有些不耐烦！莫非……莫非她魂穿到异时空男人的身体里了？ 惊恐之余，涂星辰赶紧对自己上下其手！ 平的胸、粗壮结实的双腿……她没敢当着少女的面摸两腿之间的尴尬位置，但胸部没了就已经令她很是震惊了！ “这……这是哪里啊？”涂星辰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故意套问少女的话，“你……又是谁啊？” 少女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然后捂着嘴咯咯地笑起来。 “阿真，你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一点儿都不好玩儿！”少女提着花篮蹦跳着往前走，边跳边笑道，“阿真，我是凌诺儿，这里是忘忧谷啊！” 忘忧谷？真够玛丽苏的地名！涂星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不过，凌诺儿……这个名字为什么她会觉得有点儿熟悉？ “阿真！”凌诺儿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转过身时微歪着头含情脉脉地望着涂星辰——不，应该是阿真！“阿真，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啊？再晚，我爹娘可就要把我许配给别人啦！” “许配是什么？”涂星辰听到阿真这么问。 “就是嫁人啊！”凌诺儿从花篮中拿出一朵红色的花儿戴在自己的鬓边，“就是诺儿要和别的男人一起生活，再也不能和阿真见面了。” “不行！”阿真吼道。 ** “是，我明白了。那个……拦不住，是的。她没有使用五……” “不行！”涂星辰吼了一嗓子猛的坐起来！ 正在病房里小声打电话的伏亦安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挂断了电话！ “涂星辰！”伏亦安跑到病床旁，瞪大眼睛打量着呆怔僵坐在病床上的涂星辰，“你……醒了？” 涂星辰眼神木然，还沉浸在那个荒诞离奇的梦中醒不过来！凌诺儿？忘忧谷？许配…… “嘶……啊！”涂星辰双手抱住头，冷汗瞬间打湿了她的额头与后背！ 左眼疼！那种像受到外部大力的吸力般要挣出眼眶的胀痛简直要人命！ “涂星辰！”伏亦安发觉了不对劲，双手抓住涂星辰的肩膀用力晃了一下她！ 涂星辰的头因为惯性向后仰，空洞无神的右眼和血红恐怖的左眼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伏亦安的视线里！ 伏亦安不是第一次看到涂星辰左眼的变异了，但每次看到都会有恐惧爬满全身的感觉！ “别……别害怕，我……我这就帮你！” 伏亦安牙齿不受控制的打颤，右手松开涂星辰的肩膀，从衣兜里摸出一张黄色红字的纸符迅速抵在涂星辰的左眼！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归位！” “啊！疼！疼！”涂星辰哭着尖叫，用力甩开伏亦安的手，用左手去按压左眼，“好疼！凌昊宇！凌……昊宇！救救我……救……” 伏亦安被甩得撞在病床的铁栏杆上，后腰一阵尖锐的刺痛！但听到涂星辰喊“凌昊宇”的名字时，愤怒的感觉凌驾于疼痛！ “凌昊宇和小明星去泰国私会了！他才不会管你的死活！”伏亦安跳起来再度按住涂星辰的肩膀，大吼地道，“非得是他吗？啊？必须是他吗？” 涂星辰继续扭动身体挣扎，想推开伏亦安，但他就像突生神力一样把她牢牢地按在病床上！ “涂星辰，你欠的不止是凌家，还有我们伏家啊！”伏亦安双眼泛着红丝地低吼道，“我姐也死了！你忘了吗？你忘了吗？” 涂星辰打了一个冷颤，右眼渐渐有了焦距，随之泪水充盈了双眼。 “曼曼……” 伏亦安喘着粗气，看着身下恢复了清醒的涂星辰。按着她手臂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涂星辰的双眼合了起来，然后再慢慢睁开……双眼都恢复了正常。 “伏亦……安？”涂星辰看清了悬在身上、面目有些小狰狞的男人，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你在干什么？” 伏亦安无声地骂了一句脏话，从病床上跳下来。站稳后才发现，刚才挣扎中，一些仪器的极贴和输液的针头都滑掉了！他只得伸手按了呼叫铃叫护士过来。 伏亦安脾气坏，涂星辰早就知道，所以他不搭理自己，她也不意外。 撑着手臂坐起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涂星辰确定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只是她怎么被送到这里的过程却是不记得了。 “那个……”涂星辰看着伏亦安，小心地道，“能不能给刑警大队的李正楠……” “不能！”伏亦安没好气地否决了涂星辰的请求，“老实的住院治病吧！再折腾，你的小命都没了！” 护士敲门进来，发现涂星辰醒过来了很高兴，连忙去叫医生过来。 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和询问后，医生结论是涂星辰除了身体上较轻的皮外伤之外，并没有其他问题。应该是可以随时出院了！ “医生，这也太草率了吧？”听完医生的结论，伏亦安有些不爽地道，“她可是昏迷了两天一夜！现在醒过来，你就轻飘飘的一句可以出院了，会不会太不负责任了？” 在病房值班的医生年纪三十岁左右，还比较年轻。面对伏亦安的质疑，他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打开病诊夹子刷刷写起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伏亦安皱眉问道。 “如果您不放心，我就开几项检查的单子，由您带着涂小姐做个全面的检查吧。仪器出的检查结果，我想您一定会相信，就是价钱……贵了些。”年轻的医生微笑地道。 “噗！”病床上的涂星辰捂嘴笑出声。 52.还没醒 涂星辰醒过来第二天，李正楠就到医院来看望她了。 李正楠进了病房后就站在病床前盯着涂星辰，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变换着愧疚、悔恨、气恼等复杂、纠结的神情，站了三五分钟的时间竟一句话也没说！ 涂星辰和李正楠对了会儿眼，感觉眼睛有些酸地用力眨了眨，然后扭开头。 “对不起。”李正楠终于干巴巴地说了三个字。 “啊……没关系。”涂星辰下意识地应了一句。 李正楠垂着眼帘拖一个凳子坐下，再抬头就是一副阴沉地黑脸相。 “这次是我不对，不应该让你涉险！”李正楠沉声地道，“局里已经给我下了批评和处分，但处分会在鬼出租的案子破了之后再实行。涂星辰，以后……不准你再插手警方办案！” 后面那句话，李正楠突然提高了音量，脸上的也变得凶神恶煞，把涂星辰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往病床另一侧猛的缩过去，顺手抓起枕头朝李正楠扔过去！ 李正楠没防备，被枕头砸个正着儿！ 噗！软棉棉的枕头从李正楠的脸上滑落到他的腿上，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滑稽。 “对……对不起！”涂星辰慌得语无伦次，想伸手去碰李正楠被砸到的脸，但又觉得不太妥当地收回手。 “没事儿。”李正楠做了两个深呼吸，抬手向后抓了抓头发，“是我太激动了，该道歉的是我。我的意思是……你只是个普通人，刑事案件中的嫌疑人、凶手都很危险，你不要再参与进来了！我明白你想做什么！当年的案子我们一直在查，新的案件也在不断的发生，你应该明白……” 涂星辰听完李正楠的话，抿了抿唇垂下眼帘，半晌才低声地道：“我明白。你们警察要保护市民的安全，最新的案件优先处理、减少市民恐慌和更多的社会危害，这是你们的责任。” 李正楠清了清了喉咙，无奈地点点头。 正像涂星辰说的那样，他们很多时候不是没有尽力去侦破陈年旧案，而是新的案件在不断发生！就好比一年前未侦破的绑架案和正在发生的一起绑架案，警员们当然要优先解决正在发生的新案子、解救人质！但很多苦主并不理解，他们想到的是自己的亲人遇害、却始终没抓到凶手，这就是警察的失职、办案不力！有时候在外面查线索累了一天，晚上回到队里还要开碰头会、案情分析会。如果没有其他任务，幸运地早早回了家，点开微博、网页还会看到很多恶评与谩骂、讥讽的言论！ 涂星辰的“理解”甚至令李正楠有点儿感动和惭愧。他比谁都明白涂星辰有多想找到五年前残害四名女孩子的凶手！她每三个月都会去刑警大队问一次案件侦破的进展！五年多，从未间断过！甚至为了找到凶手，她以身犯险的配合警方破了两起大案。算上鬼出租这件案子，就是三起了。 “那个鬼出租的案子怎么样了？”涂星辰问。 李正楠的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 “那个把你绑到废弃待拆迁楼里男人叫曹强。男，四十六岁，手里有两辆出租车，其中一辆雇司机开，另一辆自己开。他被从空楼里带出来到现在一直昏迷不醒，暂时没办法对他进行审讯。那个载你的出租车司机……其实就是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是曹强一个多月前新雇佣的大班司机。” “一个月前才雇佣的？”涂星辰有些惊讶地问，“那他不是鬼……曹强的同伙？” “我们对那个司机所说的话进行了调查，他一个月前在另一个车主那里当夜班司机，的确是辞了上一份工作后被曹强雇佣的。”李正楠道。“而曹强的人际关系和生活日常，我们也在查。” “那……那个司机怎么会把我拉到那个地方的？还有为什么他一拐进小街道后，你们的监听和跟踪设备就失灵了？”涂星辰不解地问。 “问题出在那辆出租车上。”李正楠想了想，还是把目前案件调查得到的结果告诉了涂星辰，毕竟她为了这个案子险些丧命。“据那名出租车司机所说，他选择那条小路是凭着曹强安在车上的导航指示开车。我们那天晚上赶到现场时，出租车司机在车内处于昏睡状态，车内有一股怪异的清淡香气。后来法医检测出车内那股香气其实是能令人昏沉欲睡的气体混合香精散发出来的。昨天晚上，出租车检查报告也出来了，那辆出租车做过许多改装，其中最让我们吃惊的是车内竟然装着反侦察干扰装置。” “反侦察干扰装置？普通人能弄到这种东西？”涂星辰更加惊愕了。 “看那个装置的简陋模样，应该是曹强自己组装的。还有那个导航系统，里面的导航路线都是事前设定好的。”李正楠又抓了抓头发，语气阴沉地道，“我们还在出租车的后备箱里提取到了血迹和毛发，送检结果还没出来，不知道与之前几名遇害女性是否有相吻合的结果。如果……曹强能醒过来就好了，我一定撬开那家伙的嘴问个清楚！” 涂星辰望着李正楠紧锁的眉头和阴沉的脸，有些没底气地问：“那个……你怎么都不问我，曹强为什么没把我怎么样，反倒是他受那么重的伤昏迷不醒什么的……” 李正楠闻言眉毛一挑，看着涂星辰没有多少血色的小脸，“你愿意说吗？不过你要说的恐怕又是那些想让人把你送进精神病院关起来的话吧？就算你说了、我信了，也不能写进报告里的。” 说到最后，李正楠苦笑出声。当时空楼里只有涂星辰和曹强，但恐怕谁也不会把曹强被硬生生扭断的四肢和身上的伤联想到是涂星辰做的吧？况且，现在是谁把曹强打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曹强是不是鬼出租的最终凶犯！ 对于自己三观无法接受和无法相信的东西，李正楠难得的怂了、逃避了！ 李正楠离开后，涂星辰下了病床走到窗前望向外面。 那个男人还没醒啊。 涂星辰皱紧眉头、咬着嘴唇，眯了眯眼睛…… 53.较量（1） 月黑风高夜，寂静小巷间！一道黑影缩在彩钢板围挡前边左顾右盼、边偷偷摸摸地作着什么。 “成了！”黑影兴奋的低呼出声，猫腰一闪失去了踪影！ 没人有居住、已经搬空的居民区静得出奇！在这样的地方行走，浑身的汗毛孔都会不自觉的张开、意图感受周围的任何细微动静！ 涂星辰不敢开手电，因为南北两个待拆迁小区在出事后，开发商就立即安排了保安守住铁门，还配了两只很凶的大狗！方才她想从铁门那边翻进来，结果差点儿被突然窜出来的狗给咬到腿，吓得她骑在铁门上哇哇乱叫！保安跑出来见她只是一个年轻女孩儿，很生气地喝斥她不要胡闹，赶紧离开！ 迫不得已，涂星辰绕到一侧路灯不是特别明亮的地方掰开彩钢板围挡钻了进来！ “希望那两只狗千万不要过来，千万不要过来。”涂星辰边小声地念叨边小步往前蹭着走。 黑夜中在没有月光、灯光、任何光亮的地方行走，普通人的眼前可能是伸手不见五指，但对于有着一只“与众不同”左眼的涂星辰来说是没这种苦恼的。左眼在进入黑暗后自动变成了“夜视”模式，虽然与右眼配合不上有些别扭，却总比抓瞎强。 从背包里拿出绒布盒打开，盒子里放着三枚戒指。涂星辰举着戒指盒朝四个方向各站定了几秒，然后选择了一个方向走去。 小区荒废了，反倒成了小动物的生存与避难的天堂。偶尔会听到已经没有了门窗的一楼某处传来细微的声响，偶尔也会有黑影忽的从面前窜过，涂星辰不在乎地继续朝目标地点前行，同时心里也有些自嘲。 好歹自己也是个女人，怎么就锻炼成现在这副金刚心、金刚胆了？可见过那么多阴魂之后，真的很难再怕黑。对黑暗中传来的声响，她的第一反应也只是警惕，而非害怕。 伏亦安曾说过，她早晚会死在自己的“大胆”上！可他不知道，死亡——在涂星辰的眼中并不可怕。 在两幢楼之间的一个窨井盖旁停下。 “是这儿？” 涂星辰皱了皱眉，左右看了一下确定这个位置即使打开手电也不会被大门口处的保安发现后，她把装戒指的盒子放在地上，然后从背包里拿出充电应急灯、手套和一个木头盒子。 打开灯、戴好手套，涂星辰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一张用朱砂写着符文的黄纸点燃！在黄纸上的火焰快烧到手时，她才用力甩在窨井盖上！ “疾行！招魂！速现！”涂星辰面目肃然地盯着那团燃烧的纸符火，清晰又清冷地念出六个字。 随着符火的熄灭、余烬的白烟尚未散尽，窨井盖的几个孔隙中突然开始慢慢升起“白烟”！随着“白烟”的升起，周围的温度也突然变得微凉起来，还隐隐有怪异的、类似于尖厉哭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朝涂星辰压了过来！ “白烟”渐渐转变颜色，由白变灰、再由灰转为黑色！在应急灯光线的照耀下，很清楚地看到窨井盖上方凝出了一股黑色的旋风，尖厉的哭嚎声更加清楚了！ 黑色旋风卷起周围的气流，刮得涂星辰的衣摆边缘翻飞！她后退一步，伸手把头上的帽子反戴压住头发，双目始终没有离开那股黑色的旋风。 “我的腿……” “我的头……” “为什么要杀我？” “给我……我的肚子里好空啊！” 女人阴恻的哭泣哀鸣从黑色旋风里飘出来，四张染血、狰狞的脸慢慢显露！黑色的旋风化为两条长长的触臂朝涂星辰伸过去。 “嘶！”涂星辰猛的皱了一直眉，抬手捂着左眼往后退了两大步，正好避开黑色的触臂！ 黑色的旋风缓缓移动，触臂伸得更长！那幽幽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里的怨恨、恶意也越发的明显。 啪！在黑色触臂缠上涂星辰手臂的瞬间，她松开手睁大了双眼！ “啊！吱！” 黑色的旋风上四张脸同时发出怪叫，黑色的触臂迅速地收了回去！它急速往窨井盖的孔隙里缩，但缩到一半时像被卡住了一样疯狂扭曲、嚎叫！废弃空楼里藏匿的小动物吓得四处逃窜，扑棱棱的声响一时大噪！ “啧！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变了脸的涂星辰环臂在胸前，讥嘲地道，“哦，对了。你们已经死了，现在是不辨是非、只想平息怨气的阴魂厉鬼。没想到你们几个玩意儿凑到一起也能成点儿事！” 左眼放着红光的涂星辰冷笑地看着露出惊恐之状的四张女鬼脸，然后视线又落在窨井旁的戒指上。 “小姑娘还是这么爱多管闲事。”她用拇指抹了抹嘴角，邪魅的笑容在年轻漂亮的脸蛋儿上浮起，竟有种媚惑之感。“可怜的小东西，被一群人算计着还不自知。但对我没什么坏处！” 走到窨井旁，那团黑色旋风的扭动更加剧烈，像要挣断窨井下的那部分一样！四张苍白的、染血的脸也开始可怕的扭曲。 涂星辰朝黑色旋风伸出手，冷声地道：“把那个男人的魂与魄交出来！” “不！” “休想！” “我要回家……” “救救我……” 四张脸发出不同的声音与哀叫，黑色旋风开始朝四个不同的方向扭挣！ 涂星辰不再和四个阴魂相聚化成的阴厉之气废话，直接伸出左手探进旋风内！ “不要！” “杀了他！” “不能饶了他！” “我想回家……” 涂星辰收回手时，手掌上多了一团白色的、若隐若现的灰白色光球。 “我也想知道是谁唆使你用这种杀人的法子引我出来的，就再饶了你一次吧。”涂星辰勾起嘴角对那团光球笑着。 粗暴的把手中的白色光球扔进装着符纸的木盒里，扣上盒盖子。再次直起身子的涂星辰左眼红光大盛，红光包围住了黑色的旋风开始吞噬。 当那张一直喊着“想回家”的女鬼的脸即将被红光吞噬时，涂星辰的身躯突然一震，左半边脸开始抽.搐、眼皮使劲向下压、又用力向上睁！ “别……伤害她！”涂星辰的左右脸的肌肉开始往两旁扭动、抽.搐，“她不……行！” “不要多管闲事！”涂星辰用力向右甩了一下头，低吼道，“小东西，没有我……你早死了好几次！如果不用阴气……” “不行！反正不行！”涂星辰的右手紧紧的捣住左眼不放，身体扭出异常的角度。 54.较量（2） 涂星辰跌跌撞撞的从待拆迁小区那个围挡洞钻了出来，在空无一人的昏暗街道上走了几步后跌坐在地上！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散落的发丝被汗水粘在脸上，汗珠不住从脸颊滚落下来。 “嘿嘿。”涂星辰得意地嘿笑了两声，抬手抹了一把脸。 她第一次在“左眼”操控身体的时候有自主意识，并夺回身体的操控权！这种喜悦简直像打了一场胜仗！ 过去几年中，每次“左眼”怪力显现时，涂星辰的意识虽然是清醒的，但像被“禁锢”在了右眼中，除了能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外，身体根本完全不听自己的指挥！但这一次，她突然能够突破“禁锢”，控制了半边身子，按照自己的意识阻止“左眼”吞噬掉那些受害女性的阴魂，还和“左眼”进行了对话！ 又摸了一下已经恢复正常的左眼，涂星辰的心脏跳得飞快，手脚都有些发抖和软绵。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地站起来，她拍拍身后的背包，脚步虚浮地往主街道走去。 鬼出租案年的疑犯曹强被送到医院后，经过医生的抢救也治疗，脱离生命危险。但他却昏迷了两三天没有苏醒的迹象。 听李正楠说，曹强被送进武警医院急救时，前来救治的医生被他身上的伤吓了一跳！曹强的四肢像被绞过的抹布一样，在关节处呈不同方向的被扭断！脚踝处顺时针扭断、膝部逆时针扭断、髋关节又是顺时针扭断……手臂关节也是这种交叉式的关节错位！医生还把曹强当作了受害者，边治疗边骂“凶手”太残忍！李正楠和同事们都尴尬地没有解释，免得医生误以为是他们办案时下手没控制轻重伤了嫌犯。 李正楠离开后，涂星辰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跳出“曹强魂魄不全”的想法来！今天傍晚她就开始躁动不安，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在烦躁什么，直到换好衣服、拿好背包、打到车说出目的地，她才醒悟过来——脑海里那道想法、烦躁不安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左眼”！ 走上主干道打了一辆出租车，涂得辰让司机开往某武警医院后，摸出手机查通讯录打出去一个电话。 “喂？”对方很快接起电话，声音里还有点儿兴奋，“涂小姐，成功了？” “嗯，我正往武警医院赶，你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吧。” “好咧！” ** 付完车资，涂星辰下了出租车，一阵风吹过来，她闻到了自己身上浓重的汗味儿…… 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顾不上许多，她抓紧包带边往医院大门飞奔、边再次拿出手机。 “喂！张峰，我到医院门口了，你在哪儿？” “主楼左侧通道、第二幢楼与第三幢楼之间绿化带！”张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涂星辰挂了电话，按照张峰的指示跑去。 刚穿过第二幢楼的通道，张峰就从对面迎了过来。 “这边！”张峰招手指着不远处靠近医院围墙的一小片绿化带。 涂星辰和张峰跑到草坪前，把背包从身上卸下来。 草坪上摆了一个边长大约30厘米左右的正方形的木台，台子四角插着四面黄色的小旗，台子正中放着一个白瓷小碗儿。 “怎么弄？”涂星辰从背包里拿出装符纸的木盒递给张峰，“曹强被阴魂缠走的魂魄在这里。” 张峰接过盒子小心的打开，“涂小姐，我看不到曹强的魂魄在哪儿，你用盒子里的招魂符把他的魂魄托出来放到那个小碗儿里。” 涂得辰按着张峰的指示，把盒子里那团灰白魂魄珠小心翼翼的托出来，连同招魂符放到小碗内。 “我们得快点儿，要是被别人打断就前功尽弃了。”张峰紧张得满头大汗，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 以前都是张奶奶做、张峰在旁边帮忙和护法，这是他头一回自己操作，难免心中没底！ 按着记忆中张奶奶操作的顺序和手势，张峰从自己带来的包里拿出四张符纸。 张峰点燃一张符纸，然后念念有词地道：“东为生，混沌初开、启智！” 符纸烧得很快，被张峰掷下的时候发出“噗”的一声、火球乍现！火星呈螺旋状缓缓飘落在木台角上。 “涂小姐，小碗儿里的魂魄什么颜色了？”张峰紧张地问。 涂星辰仔细看了看，“好像……没变化啊？” 咕噜。张峰吞咽了一口唾沫，点燃第二张符纸！ “南为阳，聚气凝神、合一！”张峰重复方才的操作，只是这次将燃着的符纸扔向另一个角，“怎么样？这次呢？有什么变化？” 涂星辰舔了舔嘴唇，看了一眼张峰后才吞吐地道：“那个……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小碗儿里曹强的魂魄始终是一团灰白色，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儿波动！涂星辰开始怀疑，张峰的法术是不是不行啊！ 张峰尴尬地擦了一下汗，拿起第三张符纸…… “哎？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突然有人在背后喊了一嗓子！刚把符纸点燃的张峰吓得手一甩，燃着的符纸就掉进了小碗里！ 一个穿着蓝色制服、手里拿着清扫工具的中年大叔走了过来。 “你们……怎么这么没有公德心啊！这里不准烧纸！”医院保洁大叔看到草坪上摆着的东西后，生气地指责道，“看你们年纪轻轻的，怎么还破坏绿地和搞迷信呢？快收拾了，赶紧走！” “大叔，我们不是……那个，你别生气，我们这就收拾！”张峰站起身向保洁大叔道歉。 看来今天施法让曹强离体的魂魄归位是失败了！ 安抚完保洁大叔，张峰转身招呼涂星辰收拾法坛和道具，却发现涂星辰捧着白瓷小碗儿发怔！ “涂小姐，咱们还是先撤吧~！我再想想办法……” “魂魄球变成红色是怎么回事？”涂星辰抬头问张峰。 张峰听完涂星辰说的话，顿时脸色吓得青白！ “红……红色？那是煞！”张峰的声音惊得劈了叉！“我没干什么啊？而且不是完整的阴魂阴魄，怎么可能变成煞呢？成煞就……不能回本体了！” 55.骨灰坛 伏亦安与时下习惯了熬夜的年轻人不同，他是个坚持每天十二点前就上.床睡觉、爱惜身体的好青年！可今天，就在他刚刚陷入美好睡眠中时，就被丧心病狂的门铃声吵醒了！ 伏亦安抱着准备破口大骂扰了自己美梦的混蛋的决心打开了门，刚把嘴张得大大、一口气提在胸口准备喷人，却在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后硬生生地把那口气咽了下去！真是噎得胸口疼！ “怎么回事儿？”伏亦安环着手臂挡在门前，阴恻恻地打量着门口站着的两个人，没好气地问道。 怀里抱着一个长形木盒、左右肩各挂着一个背包的张峰似乎有些腿软，佝着身子不停地朝伏亦安使眼色。 伏亦安没理张峰抽得像小丑似的表情，只看着帽沿压得很低、一直低头的长发女人。 “涂星辰？”伏亦安问。 戴帽子的女人抬起头朝伏亦安勾唇笑了笑，“伏家小子，好久不见了。” 左眼已经血红、看不到黑色眼瞳的涂星辰看起来十分可怕，大半夜的冷不丁看到这么一张脸，有心脏病的怕是挺不住！ 伏亦安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眉头锁得更紧了。 涂星辰嗤笑了一声，迈步走进伏亦安的家。 擦肩而过时，伏亦安感觉一阵阴冷的风抚过全身！他拢紧睡衣的襟口，跟在涂星辰身后进了客厅。 张峰也进了屋子，把门关好后就准备进客厅，被伏亦安嫌弃地提醒换拖鞋！他瘪了瘪嘴，看了一眼已经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派悠然的涂星辰，她那双沾着泥土的运动鞋底大剌剌地展露在眼前！ 张峰换好拖鞋放下两个背包，捧着木盒走过来，将木盒放在了玻璃茶几上。 “什么东西？”伏亦安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瞥了一眼木盒后问张峰。 “曹强……鬼出租案子的凶犯，他的部分魂魄被抽离了本体，收集回来后……变成了煞。”张峰结巴地解释道。 伏亦安脸上现出茫然之色，显然没听懂张峰在说什么。再转头看涂星辰……她正闭着双眼一副毫无干系的模样。 张峰只得把涂星辰以身犯险抓住了鬼出租案子的凶犯嫌疑人，却在抓捕过程中出了些小差错，导致凶犯曹强的部分魂魄被那些受害女性的阴魂缠离了身体！因为魂魄不全，曹强现在在医院里处于昏迷状态，无法配合警方进行案件调查。所以，涂星辰又去拆迁区找回曹强的那部分魂魄，准备由张峰开坛施法令其魂魄回归身体。 但……操作失败了！曹强被抽离的那几缕魂魄明明不是完整的阴魂，竟变成了煞！ “亦安，你不是出去学过正宗的茅派道术吗？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和……和怎么镇住这个煞吧？”张峰讨好地道。 “卧槽！”伏亦安噌的跳起来，指着茶几上的木盒怒吼道，“张峰，你特么的把煞带到我家里来？” 张峰摸了一下鼻子，视线斜向涂星辰。 伏亦安臭着脸也看向涂星辰。 涂星辰睁开眼睛，左眼已经恢复了正常，但看起来整个人有些疲惫，提不起精神。 “伏亦安，如果你有办法就帮帮我们吧。”涂星辰有气无力地道，“我……不能再用左眼了。” 为了把“煞”重新装进木盒内，涂星辰不得不开了左眼！又怕来伏亦安家的路上出什么问题，她只能让左眼掌控着自己身体。但开左眼后，身体便自动开始吸收周围的阴气来维持左眼的力量，这又使得涂星辰的本体有些无法承受！ 伏亦安“啧”了一声，没再多说废话地绕过沙发转身走进一个房间，两三分钟后他探出头来朝涂星辰和张峰招了一下手。 “把东西拿过来！” 张峰赶紧小心地抱起木盒走过去。涂星辰在沙发上挣扎着起身，脚步虚浮地也走进了那个房间。 这好像是一间书房，但除了摆着书的书柜外，还有几个摆着各种稀奇古怪东西的多宝格架子。 涂星辰一进这个房间就有种盛夏酷暑时走进了空调房的感觉，原本虚软无力的身体一下子就舒服起来。 伏亦安指着一张看起来很普通的方形木桌子，让张峰把装着煞的木盒放到桌子上。 张峰看了看那张方桌，上面只有一个黑色的圆肚瓷坛。他没敢多问，听伏亦安指挥的把木盒放到了桌上。 见张峰把木盒放好，伏亦安又看向站在门口、一脸好奇四下张望的涂星辰。 “星辰，你还得开一次左眼，把煞从木盒中拿出来放到那个坛子里。”伏亦安指了指桌上的黑色圆肚瓷坛。 涂星辰走过来，看了看那个小地雷似的黑色坛子。 “这是什么坛子？能镇住那个煞？”涂星辰疑惑地问。 “骨质瓷的骨灰坛。”伏亦安淡声地道。 “咳咳！”张峰受惊不小，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指着桌上的骨灰坛瞪大眼睛问伏亦安，“骨质瓷？安子，不会是……是那种骨、质、瓷吧？” 伏亦安白了一眼大惊小怪的张峰，声音有些冷地道：“就是掺了死人骨粉烧制出来的骨灰坛，这样才能压煞！” 涂星辰皱起眉头问道：“压煞？你没有办法净化它吗？” “净化？岛国动漫看多了吧你！”伏亦安没好气地抱着手臂吐槽涂星辰道，“煞是恶鬼的一种。与还有点儿智商的厉鬼不同，煞就是混沌之物！而且无论是厉鬼、还是煞，都不存在什么净化一说！阴阳两界各有规则，人有生老病死，阴魂也有生盛衰灭，不存在可逆回。厉鬼之所以厉害，因为它是阴戾之气所凝，已经不是普通的阴魂，消灭它就是净化它了！煞也是如此！” “但曹强还没死啊！”涂星辰不解地道，“他被抽离身体的魂魄怎么就变成煞了？” 伏亦安抓了一下头发，有些无奈地道：“可能是你带回来的魂魄已经脏了，或是张峰在做法归魂时吸引了周围的孤魂野鬼……哎呀！说多了，你们两个也听不懂！赶紧把那个东西放进骨灰坛里吧！别被它逃了惹出麻烦来！” 伏亦安说得没错，太高深的知识点说出来，涂星辰听得也是糊涂！只能按照伏亦安的话行事。 涂星辰的手一按上木盒，左眼便开始隐隐胀痛，血丝渐渐漫满了整只眼球！ 打开木盒的盖子，伏亦安和张峰都看不到的一颗红色光球猛的从盒子里窜了出来！ 56.变态的心 深夜，h市机场航站楼。 凌昊宇一手推着行李车、一手拿着手机皱眉翻看地走出来。 “凌总！”集团司机小张迎上前，从凌昊宇手中接过了行李车。 h市的国际航班很少，凌昊宇回来需要转机。国内航班晚点，使得他这个时候才落地。 长途飞行和时差令凌昊宇有些疲惫，他揉了揉眉心睁开眼睛。 “最近本市有什么新闻吗？” 小张想了想才答道：“本市的……要说最大的新闻就是悬了两年多、h市和s市的鬼出租的案子告破了。嫌犯被抓住了，两年前和最近遇害女性的尸骨也都找到了。” 凌昊宇眉头锁得更紧了，声调微挑地道：“鬼出租的案子破了？凶手抓到了？现在警察的办案能力有很大的提高嘛。” 小张听出来老板话里的讽刺，不知道该怎么作答，只能尴尬地笑了两声。 “凌总，您是回海边别墅，还是回市内公寓？”车子驶离机场区域，开上正道后，小张问道。 凌昊宇的手指在腿上轻敲着思考了一会儿后道：“送我回市内的公寓吧。” 凌昊宇这一趟出差时间有点儿久，去泰国、美国除了有公事上的安排外，还有一些私事要办。公事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按部就班就好，可私事却有些麻烦，很多人和事的出现都是难以预料与掌控的，所以才耽搁了。 手机在手里翻转了好几圈，时亮时黑的屏幕就像凌昊宇此时的心情——阴暗难定！ 小张把凌昊宇送到市内的公寓，帮忙将行李送进公寓后才离开。 回到空无一人的公寓，凌昊宇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去书房查看最近一周的本市报纸。 凌昊宇不常回市内这间公寓居住，雇的保洁人员会固定时间过来打扫，也会将投递到信箱里的信件和订的报纸一并送上来。 全国每年发生的凶杀案与过往的无头案子不知道有多少，h、s两市发生的案件还上不了门户网站。想知道本市一些信息，还得看本市的报纸。鬼出租这个案子本就引起市民的恐慌，郭玲被肢解的尸体光天化日之下曝光在市民面前后，使得影响更大！所以，案子一得告破，警方必然要在报纸上登出来以安民心。 小张说鬼出租的案子是三天前告破的，那么案情的进展肯定是在最近一周的报纸中。这么重要的新闻，晨报、日报、晚报几份本市主流报刊肯定都会报导。 凌昊宇很快在头一天的日报中找到了新闻报导！版面占的还不小！ 鬼出租的嫌疑人曹某曾是大货车司机，因为工作之故经常在外跑长途，与妻子蔡某一直也没有孩子。夫妻二人聚少离多，蔡某就与打麻将时认识的牌友有了外遇，因此经常和归家的曹某发生争吵。蔡某曾抱怨过与曹某结婚时连个钻戒都没有，曹某为了缓和夫妻关系，一次跑车回来直接去商场买了一枚钻戒准备送给妻子。可在回家的路上，曹某巧遇在小区附近的小公园里幽会的妻子！一怒之下，他暴打了蔡某和男小三！ 虽然发生了这种难堪的事，但曹某并不想离婚。他把自己买的钻戒送给蔡某，还是想挽回蔡某的心。蔡某收下了钻戒，也向曹某承认的自己的错误，并说自己与那个男人之间并没有发生实质的关系。曹某也反省了自己的错识，表面上夫妻二人和好了。曹某想辞了货车司机的工作，在本市做其他的工作，这样就能顾家了。货车车主请曹某再跑最后一趟长途，给他雇佣新司机的时间，曹某答应了。可曹某跑了这最后一趟车后回家，发现家中竟是人去楼空！家里所有家具与电器都被搬走了，只有空荡荡的一个房子和扔在门口地上的离婚协议书！ 蔡某还算有良心，离婚的条件就是带走家里所有的东西，但除了房子连张床都没给曹某留！自此，曹某成了街邻四坊的笑话，出门都能感觉到四周投射过来的嘲讽目光！这次婚姻中的背叛令曹某心理有些扭曲，后来他从别人手中兑了一台出租车开始开出租，接触到了更多形形色色的女人！在与那些女乘客的聊天中，一些女乘客毫不掩饰的现实话语刺激着他本就脆弱与扭曲的心灵！终于…… 警方在曹某被抓的待拆迁小区的一口废弃窨井内搜寻到了两年前和最近被害的六位女性的部分尸骨！比起群众报案、警方掌握的人数要多！而当初蔡某离婚时留给曹某的那幢房子就在这个小区里！ 凌昊宇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这篇新闻，又翻开晨报和晚报找到相关新闻。但新闻的内容大致相同，都是描述嫌疑人曹某为何会变成杀人魔、警方侦破案件的大概过程，类似娱乐通稿。 看完这两三天的报纸后，凌昊宇点燃一根烟看了一眼桌上的电子钟，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这个时间，她……如果安然无恙，应该是睡觉了吧？ 离开这半个多月，凌昊宇承认自己想到涂星辰的次数真的多到他自己都烦！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公事结束后，特意去拜访泰国的高僧，还跑去美国向老太爷询问凌、赵两家的渊源！以前，他对凌、赵联姻根本不当回事儿！ 他出国这段时间没有打过一个电话、没有发过一条微信给涂星辰，她同样也没有联络过他，就像是关系最普通不过的、认识的人一样不亲近。 凌重宇知道凌昊宇和涂星辰的关系，那个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弟弟难得的跟他开了个玩笑——你们的关系挺像动物界的雄性和雌性，只在发.情期才会寻找彼此、亲近彼此，过了这段时期就又各走各的路、最好不相见了。 听完凌重宇这个形容，凌昊宇先是把手里的书砸向弟弟，随后又自嘲地觉得凌重宇形容的真是太特么地形像了！ 抓起手机，凌昊宇调出一个号码按了下去。 铃声响了许久，就在自动掉线前被对方接了起来。 “喂？”听筒里传来女人饱含浓浓睡意的声音，“谁啊？” “是我，我回来了。”凌昊宇按灭只吸了一半的香烟，声音冷淡地道，“明天见个面吧。” 57.涂星辰，你牛X 书房的门被打开，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的人腾的跳了起来！ “吃饭了！”伏亦安扬了扬手没好气地道。 涂星辰像只饿了许久的小动物似的，颠颠地跑过来接过伏亦安手里的方便袋。然后又跑到之前摆骨灰坛收煞的木方桌前，把餐盒一一拿出来摆上。 “哎？不是告诉你要铺东西嘛！那张桌子可是……”伏亦安见涂星辰又把餐盒直接摆在那张古董桌上，气得太阳穴直跳！ “sorry，sorry啊！”涂星辰赶忙把餐盒又都装起来，抓起沙发上的报纸展开铺在木桌上。“就说让你买包一次性塑料桌布回来嘛，便宜又实用！” 正关书房门的伏亦安听涂星辰这么抱怨，差点儿把鼻子气歪！ “你还想在我这儿混吃混喝到什么时候啊？”伏亦安走到桌旁，没好气地质问道，“这都快一个星期了，你还真不当自己是外人啊？” 涂星辰不理伏亦安的嫌弃，双眼放光地把餐盒都打开，然后急吼吼地掰开方便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扔进嘴里！ “嗯！好吃！”涂星辰半眯着眼睛朝伏亦安竖起大拇指，“徐真记的红烧肉顶呱呱！” 伏亦安深吸一口气克制一下火气，拉开椅子也坐了下来。 几天前，涂星辰和张峰带着曹强部分魂魄与医院外不知名的阴煞之物融合成的“煞”来到伏亦安的家，在这间书房里将“煞”暂时封在用亡者骨灰烧制成的骨灰坛内！ 这段时间多次开启左眼，涂星辰的身体开始出现阴气过盛、阳气衰败的体虚症状。但当她走进伏亦安家中这个书房时，竟感觉有“生气”丝丝涌入体内，令被阴气拖压的身体舒服了许多！所以，把煞收了之后，涂星辰干脆就赖在伏亦安家里了！ “鬼出租的案子破了，警方悬赏的两万元什么时候去领啊？”伏亦安吃着米饭，懒散地问道。 两年前鬼出租犯第二起案件时，警方便悬赏寻找能够提供线索的证人，但一直无果。 涂星辰夹菜的手一顿，满脸戒备地看着伏亦安，“干嘛？你又想分钱啊？这可是我九死一生才赚得赏金！而且，听李正楠说，这个赏金要上面一层一层的批才能拨下来，所以……” “所以，就是那两万元很有可能明年这个时候拿到手也说不定？”伏亦安嗤笑地道，“放心，我不分你那点儿钱，但你怎么也得把这几天的饭钱付了吧？” 涂星辰翻了个大白眼儿给伏亦安！把自己爱吃的两道菜全都挪到面前来！ “小安弟弟，你太小气了吧？上次张奶奶的事，你抽了我那么大一笔分成，请我吃几天外卖还要斤斤计较！” 伏亦安听完抬起头，脸色不善地看着涂星辰。 “说过别叫我什么弟弟！你也就虚长我两三岁，脑子蠢得还没小学生聪明！” “嘶！”涂星辰咬牙瞪眼地看着伏亦安，被他损得恼火！ 伏亦安挑眉扬扬下巴，一副“怎么着”的挑衅样！ “哼！不跟你计较！你先记着这几天我吃了你多少钱，赏金下来就还给你！不但还给你饭钱，还一天给你一百……五十元的水电费，行了吧！”涂星辰拍着桌子大方地道。 “五十？在外面住经济酒店特价房还得一百七八到二百多吧？有空调、有热水、有舒服的沙发、有wifi……最主要是还有阳罡阵为你护体，这样的住宿地方，你觉得五十能住得上？” 伏亦安嘲弄的语气和表情，让涂星辰气结地想跳过去拧他的脸！ 奸商！眼里只有钱！ “小安弟弟啊，姐住在你这个小书房里还肯给五十元，你应该谢天谢地喽。”涂星辰垂下眼帘，用筷子夹起一块油光闪闪的红烧肉颤了颤，再朝伏亦安露齿一笑道，“姐可是连东吴集团的亿万总裁都白睡的女人哦。” “咳……咳咳！”毫无精神准备的伏亦安被嘴里的饭粒呛到，赶紧抓起旁边的饮料猛吸。 说完不要脸皮的话，涂星辰也是耳朵发热、脸发红，拿起饮料嘶嘶地喝。其实她可从来没把自己和凌昊宇的关系当作炫耀的资本，只是刚才伏亦安那副奸商嘴脸实在是太气人，她就脑子一抽、嘴巴一贱地逞了一回口舌之快！ 伏亦安咳了好半天才顺过气来，他挑眉抬起手，朝涂星辰竖起了大拇指！ 涂星辰，你牛x啊！ ** 阳罡阵，阵如其名，是聚集阳刚之气、抑阴邪驱鬼魅的阵法。这个阵法是茅山术众多阵法中较为普通的一门、结合符术的风水阵，可挡魍魉鬼魅、阴邪煞怪在阵外。但对涂星辰的非天眼来说，破阵如同一阵微风抚过面前，毫无感觉！ 因这个阵可聚阳气，所以处于阵中的涂星辰会感觉舒服。但出了阳罡阵，她很快又会被阴气拖得身体虚弱。 总不能真的一直窝在伏亦安的书房里不出门，涂星辰陷入了纠结中。她已经一个星期没回家了，虽然跟廖阿姨通过电话了，但她也得回家看一看才放心！ 鬼出租的案子虽有波折，却算是破了。曹强人没醒，可警方收集到的证据全都指向他是凶手！李正楠已经把涂星辰配合调查、抓住凶手的功劳报了上去，有些走流程的文件还需要她本人亲自过去签字！ 还有……涂星辰托着腮看着面前的绒布盒，盒子里放着四枚戒指。这四枚戒指分别属于两年多前第一个受害人苏悦——还有半个月就要结婚、试完婚纱便遇害的准新娘；一个月前险些遇害、却在苏悦阴魂帮助下逃过一劫、精神受刺激的汪晶；钻石非常大的那枚属于龙庭花园遇害女业主，她遇害那天恰好把这枚婚戒落在家里，涂星辰请李正楠帮忙向女业主的丈夫要了出来；还有一枚便是郭玲那枚925银镶锆石的戒指了，是她买给自己的礼物…… 涂星辰想把这四枚戒指“物归原主”！但她没有超渡阴魂的这个本事，只得又麻烦张峰去请厉害的“先生”了。其实她还有个私心……既然张老太太知道“非天眼”，那其他的出马仙会不会也知道这只眼睛的来历呢？还有张老太太说她身上的“胡家仙气”，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58.新欢 h市刑警大队二楼，李正楠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抓耳挠腮！ 关于鬼出租案子的案情总结，实在是让他挠头！整个案件的侦破过程，前期还是很正常的，但从涂星辰介入进来之后就处处透着诡异，那些不符合常理与科学、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若敢如实写进去，局长就能直接把报告甩他脸上、让他滚蛋！ 鬼出租的“神出鬼没”已经找到了答案，嫌疑人从事出租车行业，对城市街道上的监控探头有所掌握，也知道哪里有监控盲区。嫌疑人除了有一台改装过的出租车外，还有一辆私人车辆。将出租车开进监控盲区，再将无反抗能力的受害人转移到私家车上拉走。警方调查显示，嫌疑人还曾在不同的汽车租赁公司租过车！可见其具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 就在警方取证、对曹强的过去种种进行调查、搜索的时候，涂星辰给李正楠发了一条微信，让他去案发的拆迁区去寻找遇害女性的尸骨！微信中明确的指出了具体的位置，他带人过去撬开井盖、下去搜寻，没费任何力气便找到了腐烂的、或化成白骨的尸块！经法医鉴定，鉴定出那些尸块竟是属于六位女性！可警方确定的鬼出租遇害者只有五位，其中一位还是幸存者。 经过对从窨井底找到的疑似凶器和部分物品进行检验，很多物品上残留的指纹与dna检测都与曹强的吻合。基本确定曹强就是鬼出租案的真正凶犯！ 李正楠烦躁地点起一根烟，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几个字发愣。 曹强被送到医院去，救治的医生就说曹强四肢关节外力扭断、脱臼！这种伤害人为是可以造成的，但前提是施.暴者的力气得非常大，才能控制住一个清醒的、有反抗能力的高壮成年男子的同时，逐一将男子四肢关节卸了！但当时现场只有嫌犯曹强和线人涂星辰两个人，说是涂星辰动手扭断曹强四肢的，谁会信？ 给新闻媒体发的通稿中，有些破案细节可以略过，但写入案件调查卷宗的报告却不能这么一带而过！ “正楠，想什么呢？报告写完了？”王晨拎着水杯走过来，在李正楠身后停下看了一眼只打着几行字的屏幕，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你了啊。” 李正楠阴沉着脸看着王晨哼着歌回了座位！又抓了抓头发，无奈地把双手放到键盘上开始编故事！ 曹强身上的伤是怎么造成的？是他和小杨、小武冲进去时见嫌疑人正在作出威胁线人生命的行为，他们制止、扭打时导致的！打斗时那么激烈，细节略过！如何知道拆迁小区的窨井中会有受害人的尸骨？根据对曹强过往的调查和犯罪心理科同事的分析，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搜寻，没想到真的找到了案件的重大线索！ 李正楠的报告越编越顺手，竟在下班前整理完、打印出来送到了队长的桌上等待批阅！ 解决了最头脑的书面报告问题，李正楠顿觉浑身轻松！收拾好桌面，跟几位还没走的同事打了招呼，晃着车钥匙准备下班！在走廊里，他遇到了其他组的刑警同事。 “哟，正楠你今天下班挺早啊！恭喜你们破了鬼出租的案子啊。”那位同事真诚地道贺，笑着用手里的文件夹轻拍了两下李正楠的肩膀。 李正楠也回了对方一个开朗的笑，“你们组忙什么呢？” 那名刑警叹了口气，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无奈地道：“有位女明星在我们市拍电视剧，有人在她的饮食里投毒！幸亏只吃了两口觉得味道不对劲儿，及时送到医院洗胃才没出大事儿。之后拍摄现场道具出问题，险些又害那个女明星受伤，经纪人和剧组都感觉事情不简单，就报案了。本来有拍摄地点辖区派出所的同事负责这件事，但投资方大老板跟上面打了招呼，就交到我们手上了。” 李正楠听完勾起一侧嘴角轻嘲地笑了笑，“明星不都有助理和保镖前呼后拥的吗？可能又是疯狂粉丝搞的事吧？” “可能吧。”那名刑警叹口气，“你赶紧回家好好休息吧，我去忙。” 李正楠应了一声，目送同事进了办公室后才离开。 上了车，李正楠想了想拿手机给涂星辰打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电话接通后，李正楠边发动车子边讲电话，“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到队里来在文件上签个字？对了，得带身份证啊！代签代领？当然不行！打银行卡……涂星辰，你是大明星啊、还是日理万机的国家领导人？你怎么那么忙啊！” 电话另一端的涂星辰也很愁啊！她现在体内阴气过盛，全靠着伏亦安书房的阳罡阵撑着呢！打凌昊宇的手机，那个孙子总是拒接啊！她怀疑他把自己拉到通讯录黑名单了。 “喂？怎么不说话了？”车子开出警队的停车场，李正楠瞥了一眼手机，正处于通话状态啊。“涂星辰，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抱膝坐在沙发上的涂星辰悻悻地道，“只是最近真的不太方便。要不……那个赏金我就不要了，维护社会治安、与坏人、恶势力作斗争人人有责嘛！” 两万元啊！她的心在滴血好嘛！但命和钱比较起来，她觉得命更重要啊！ 听涂星辰这么说，李正楠还真为她担心了。 “要不……我把文件拿到你那儿去签吧？” “那赶情好！那就麻烦你啦，李警官！” 听到涂星辰喜悦、兴奋的声音，李正楠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笑了。 “行，那就明天吧。我得跟队长和局长请示一下，如果可以再电话联系你。” “谢谢！太感谢了！钱下来了，我请你吃饭！”涂星辰千恩万谢，又许了饭局才挂断电话。 重新回到微信状态，不过是通个电话的工夫，查兰珠已经发了五条长语音、一个小视频、两张图片！ 涂星辰先撇开查兰珠的语音没听，点开小视频。小视频里穿着性感小礼服的年轻女人挽着身穿蓝色西装、高大英俊的男人走红毯。 再点开照片，还是这对男女！他们坐在一起，距离非常的近，年轻的女人以手挡着嘴跟男人低语。两个人头靠得很近，男人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另一张照片是两个人相视而笑，眼睛都有着星光…… 涂星辰舔了舔嘴唇，看着凌昊宇和乐浅相视而笑的照片嗤笑了一声，挑了挑眉将图片保存到手机，转手发到了凌昊宇的微信里！紧接着又发了两个字——新欢？ 59.微信勾搭 凌昊宇收到这条微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他刚开完一个会议，拿过手机看到一个未接电话，是弟弟凌重宇打过来，他就回了过去。 “我明天回市内。”电话一接通，不等凌昊宇开口，凌重宇清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果儿不见了。” 凌昊宇揉了揉眉心，淡声地道：“然后呢？” “我要住在你市内公寓，保洁员的工作时间你重新确认一下。还有……给我配一名司机。”凌重宇道。 “ok，没问题。”凌昊宇挑眉答应了弟弟的要求，他并不在意凌重宇几近命令似的语气，反而放松地靠进椅子里讨价还价地道，“作为回报，你在市内这段时间，每周最少到集团处理事务两次，每次不少于四个小时。” “没问题。”凌重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交换条件，稍作沉默后他又道，“哥，谢谢你。” 凌昊宇微怔了一下，然后轻笑地道：“你这样我不习惯。对于那个……果儿的事，你想好怎么跟妈交待吧。” “好的，我知道了。再见。”凌重宇似乎不想多谈这件事。 挂了电话后，凌昊宇轻叹地摇了摇头，视线无意中落到微信图标上。 微信在时下虽然是非常火的网络通讯软件，但凌昊宇却是不常使用。甚至，他连微博都没有！他觉得使用这种社交软件不如打电话或发邮件郑重，而他也没有太多空闲的时间和耐性去闲聊。 半个月前出国，他把微信这个软件删除了，回国后才装上，但一直是未登录的状态。 点开微信界面，凌昊宇输入用户名和密码登录微信，网络刚通就跳出三条信息！一条是微信团队的提示，两条就是涂星辰发过来的图片和留言。 “新、欢？”凌昊宇看着那张图片和那两个字，冷着脸轻嗤了一声。 想了想，凌昊宇回了一条信息，“没有旧爱，何来新欢一说？” 打开涂星辰的朋友圈，凌昊宇发现她最近的朋友圈更新比较频繁，但在他出国之初到鬼出租案件告破前三五天这段时间，有一个多星期是空白状态。他断定，涂星辰肯定是插手鬼出租这件案子了！他也知道，自己的任何警告与劝阻都是无用的！这个女人需要一些教训，才知道要远离危险和不必要的麻烦是正确的选择！他不可能永远任她予取予求！ 意外的是，涂星辰竟然没有马上回复凌昊宇的微信！她大多数时间都是手机不离手的啊。 凌昊宇发出微信一分钟之后，自嘲地笑了笑，合上面前的文件夹站起身，准备回办公室处理公事。 嗡！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凌昊宇挑眉停下脚步，把文件放回会议桌，滑开了手机屏幕。 “想得真多！谁说有新欢就得有过旧爱啊？中文没学好吧！呵呵！”涂星辰在“呵呵”后发了一个挖鼻孔的表情。 凌昊宇觉得一口气猛地梗在喉间，一向表情不多的脸上此时有点精彩。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点动几下，凌昊宇又发出一条微信，“那伏亦安是你的新欢吗？” 这条信息发出去，凌昊宇就后悔了！这句话问得好像他在吃伏亦安那小子的醋！他什么时候也这么幼稚了！何况，他对伏亦安有什么“醋”可好吃呢？无奈地皱了皱眉，凌昊宇干脆看着手机屏幕等涂星辰反嘲回来。 涂星辰的回复隔了一会儿发了过来，“你猜（鬼脸）！” 凌昊宇看到这两个字忍不住笑出声，退出微信、拿起文件夹离开会议室。 “凌总。”会议室门口候着的彭秘书恭敬地接过凌昊宇手中的文件夹，跟在上司身后往总裁办公室走去。 彭秘书站在会议室门口看了好一会儿了，一向不苟言笑、气场十米的大boss突然拿着手机表情百变、还诡异地笑……真是把他惊得不轻！ “彭秘书，凌副总近期会到集团来上班，你在今天下班前给他调配好一个司机。”凌昊宇交待道。 “凌副总……要回来了？”彭秘书有些控制不住惊讶地出声。 那位挂着副总头衔、一年在集团公司里露面不超过五根手指头、在家用电脑和电话就为集团谈下两个大case的副总凌重宇，在东吴集团可是位神秘人物！集团公司里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员工没见过这位副总，应该说他是活在“传说”中的人物！如今凌副总要出山……哦不！是要到集团办公室来上班了，也难怪一向沉稳的彭秘书也惊讶不已！ “对，但凌副总具体的上班时间，由他自己安排。”凌昊宇道。 “好的，凌总。”彭秘书恢复了常态应道。 ** 涂星辰在李正楠拿来的公文上签了字，又把两张自己的身份证复印件给了李正楠。 “行，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 李正楠把文件和涂星辰的身份证复印件放进一个档案袋里封好，然后端起面前的咖啡开始打量伏亦安家的书房。 “你一直住在这里？”喝了一口咖啡，李正楠微皱眉头地看向涂星辰道，“你总得回家看一看吧？还有这赏金，最后确认领取的时候还是要你本人到场才行，代领是绝对不行的！” “我也是没办法啊。”涂星辰看着手机微信上再也没动静的某人对话框，气馁地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娇小的身子一瘫道，“我现在身体状况就是这样，离开这间屋子超过半个小时，我就浑身无力。一个小时，我呼吸困难、站着都困难！两个小时……送医院也只能是躺着当个活死人。” 李正楠的喉间滑动了一下，浓浓的愧疚感压在胸口。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挺卑鄙的！一边喊着不相信鬼神之说，一边却又利用涂星辰未知的力量破案！ “那你怎么才能恢复正常？”李正楠放下杯子，双手交握、手指扭绞在一起沉声问道，“不会永远这样了吧？” 涂星辰倒是挺乐观的，笑嘻嘻地摊开手道：“除非两个小时内把我送到凌昊宇身边，或是把凌昊宇带到我身边！亿万身价的凌大总裁就是我的救命丹！” 60.脱轨的宿命 “爷爷，喝茶。” 伏亦安双手端着古式瓷茶杯恭敬地放到黄梨花木方桌上，然后退后一步垂首而站。 同为黄梨花木打制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身着浅青色半袖唐衫和同色宽脚裤的老者。老人家须发皆白、身材清瘦，穿着唐装坐在那里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嗯。”老者伸出骨节分明、皮肤微皱的双手，端起茶盅用盖子拨了拨飘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然后无声地轻啜了一口放下。 伏亦安背在身后的双手绞在一起，在老者喝茶时快速的舔了一下嘴唇，显示出他的紧张与不安。 “那个丫头现在住在你的家里？你套出什么话来没有？”伏天行慢慢抬起眼帘看向孙子伏亦安，“她那只眼睛能用到什么程度了？” 伏亦安轻皱了一下眉心，很快又展开，抬起头朝爷爷笑了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涂星辰现在是住在我那儿，她现在还不能自如地控制那只左眼。办鬼出租的案子时她使用左眼吸了阴气，凌昊宇又不在国内，所以她暂时躲在阳罡阵里休养。” “哼！糊涂！”伏天行用力拍了一下桌面，震得茶盅盖子乱跳！“小四儿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对那个涂什么的丫头不要有任何怜悯之心！你别忘了你姐曼妮儿是怎么死的！那个丫头的左眼一天不通阴阳路，曼妮儿的死因就会一直是个谜！往小了说，找不到真正的仇家，你爸妈有生之年心都会不安！往大了说，咱们伏家的未来也是堪忧！今天回去，你就把她赶出阳罡阵！” 在伏天行提到伏曼曼和父母时，伏亦安握紧了双拳，脸上表情微冷。 “爷爷，过去您只说想查清楚是谁杀了我姐，盯紧涂星辰就行。但您没说涂星辰那只左眼跟咱们伏家的未来有什么关系啊？”伏亦安挑了挑眉峰，试探地问道，“您之前让我做的一切，我都照着做了。但五雷掌也好、六字真言转运珠也好，对那只鬼眼都没什么克制作用。您该不会是想把那只眼睛占为咱们伏家所有吧？那我姐的死……” 伏氏家族的未来会有什么样的发展，伏亦安并不是十分放在心上！他接近涂星辰、和涂星辰“做朋友”三年，目的只有一个——查清当年凶杀案的真相！找到凶手、让他们生不如死地受尽折磨，再用同样的手段把凶手分尸、灭魂！但现在祖父又提到“伏家的未来”，他不得不升起新的怀疑！ 伏天行瞪了一眼孙辈中行四的孙子，老人家什么看不出来！但这个孙子从小就是个反骨，长辈们也是控制不住他，只能用伏亦安最在意的事来利诱和迫使他办事！ “我们赵、凌、伏三家纠缠了近千年，一直没脱了牵绊因为什么？都是因为赵家女人的那只通阴阳的鬼眼！”伏天行再次端起茶杯垂目拨弄水面道，“那只眼睛只有继续由赵家女人传承下去，我们三家才不会有灭族之祸！现在那只眼睛在三家之外的女人身上，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可怕的事？”伏亦安望着伏天行问道，“爷爷，您就直说吧！虽然我最在意的是找出杀害我姐的真凶，但如果事关咱们伏家家族的大事，我也不可能真的袖手旁观。” 伏天行勾了勾嘴角，对伏亦安这个回答很是满意！快四年了，满是棱角的少年经过历练，成熟了很多，也晓得为家族出份力了。 “难得你终于对家族的事也感了兴趣！”伏天行收起笑容，又拿出长辈的威严板着脸道，“由于早年间的历史原因，赵、凌、伏三家的本家都遗失了祖上传下来的一些秘密纪事手稿。时局稳定后，我们三个家族曾经一起整理过保存下来的纪事手稿。经查，三家的渊源起始于女帝武则天在位期间的唐周年间！赵、凌两家均为世家，两家本就是通家之好，族中男女多有联姻。而我们伏家的祖先是太史局内专为皇家观天象、测吉凶的星鉴天官。 女皇退位、江山重归李姓，政.权交接的这个时期无论是皇宫、还是民间都发生了很多事。赵、凌、伏三家就是在那个时候有了牵绊，而鬼眼也是在那个时候在赵家女子身上出现！至于鬼眼为什么会出现在赵家女身上、为什么又对三家下了不可分的诅咒，那部分记载却遗失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赵、凌两家必须联姻！凌家男子要娶赵家有鬼眼的女子为妻，但因为赵女是身缠阴气的阴.女，所以她没有生育能力、且短命。伏家的存在则是赵、凌两家的护法。若违背这一规则，三家代代单传、族内男丁早亡，恐在五代内绝后！” 伏亦安自认是个比较聪明的人，但也听得糊涂！ “既然赵女不能生孩子，那凌家的孩子都是哪来的？本家的权力不可能交给旁支去继承吧？”伏亦安问道，“有鬼眼的赵女短命，那她死了之后鬼眼又是怎么传到另一个赵家女身上的呢？” 伏天行摸了摸下颌上的白胡子长叹一声后道：“前身死、后者承，凡赵女者皆其器也。赵家的纪事手稿上有这么一句话，意思是赵家女子身上都有鬼眼，‘显眼’的那一个赵女死了，鬼眼就在其他的赵女身上显现！所有赵家的女子都是那只鬼眼在人世的容器而已。只要凌赵联姻，两家的人丁就会兴旺，生意也顺遂。赵女不能生，别的女人可以生下有凌家血脉的孩子，凌家其他男人可以与其他氏族的女人结婚、诞下后代。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伏亦安揉了揉额头，觉得脑容量有些不够用！他需要时间来理顺祖父告诉他的这些信息！ 伏天行也不再多为孙子解惑，喝完杯中的茶后站起身。 “本该由赵家女人继承的鬼眼却被姓涂的丫头得去了，还在她的身上显了眼，千年的定律就这么被打破了！事初，我就卜过一卦，这突来的变数对我们三个家族只有祸没有吉！”伏天行看着伏亦安沉声地道，“所有的一切必须拉回正轨，不然三家的男丁、包括你——亦安，恐怕都活不过三十岁！” 61.总是收到礼物 家族男丁活不过三十岁的诅咒让赵、凌、伏三家的长辈们慌乱！虽然时代在进步、科技在发展，但男孩儿继承姓氏、传承宗族香火的老旧思想在这三个家族中却从不曾淡化！ “怎么？你不怕死？”伏天行挑眉看着伏亦安。 伏天行抛下这个重磅炸弹后本以为伏亦安会露出震惊的神色，但这小子却只是锁着眉头陷入思考的模样！遇事镇定这点倒比他三个堂兄强上百倍！ 伏亦安回过神，勾起一侧嘴角轻嘲地笑道：“谁不怕死啊？但死了也得做个明白鬼啊。爷爷，既然鬼眼不在赵家，诅咒就会落在三家男丁身上，为什么三家人谁也没对涂星辰动手呢？她死了，鬼眼不就有可能回到赵家了？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多吸阴气、通阴阳呢？” 伏天行轻叹一声无奈地道，“谁能猜得到，继承了鬼眼的赵家小姑娘一直没动静，姓涂的丫头得了鬼眼一年就‘显眼’！现在，无论人鬼神怪，只要是对她性命有威胁，那只鬼眼都会让对方生不如死！我说过了，鬼眼的宿主只是个容器，通了阴阳后就相当于是有了修罗力，可开阴间门、可入六道！但人类的身体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这么折腾，早死是必然！能杀死她的只有那只鬼眼，我们能做的就是催化她早通阴阳。你明白了吗？” 伏亦安垂下眼帘沉声地道：“我明白了，爷爷。” 伏天行点点头，走到伏亦安面前拍了拍孙子的肩膀，语气微沉地道：“啰嗦了一堆，倒忘了跟你说我这次过来的真正目的。你三叔和五叔昨晚走了，明天出殡你也去送送他们吧。” “三叔和五叔？”伏亦安听到这个消息一愣！“他们怎么……” “车祸。”伏天行用力眨了眨眼，老人家依旧清明的双眼有些泛红，“接到电话后我和你二叔连夜赶过来，到医院确认了他们的尸体。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你的父母，免得他们……唉。” “三叔和五叔怎么会到h市来？”伏亦安疑惑地问。 伏天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用力又拍了一下伏亦安的肩膀叹口气，然后转身出了文玩店的办公室。 伏亦安怔了一下连忙追出去，爷孙二人一直沉默不语，直到电梯上来、伏天行上了电梯，伏亦安才按住叫梯键问道：“我今天晚上去给三叔……和五叔守灵！” “不必啦。”伏天行摇了摇头，淡声地道，“客死异乡、何处安灵？尸身已经送到火葬场去了，我和你二叔住在宾馆里。你大哥、二哥和三婶、五婶也在赶来的路上。其他人……就等我们把老三和老五的骨灰带回去下葬时再拜一拜吧。” 伏亦安的手慢慢的收回来，望着电梯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地合上，祖父一向威严的脸突然显得有些苍老与疲惫！ ** 送走了热心服务上门的李正楠，涂星辰先给廖阿姨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又询问了下妈妈的近况。直到有另一个电话进来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涂星辰才和廖阿姨道别。 看了一眼未接电话号码，涂星辰拨了回去。 “我已经到公寓楼下的咖啡馆了。”手机里传来女人冷淡又不耐烦的声音，“你快点儿过来吧！” “我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你还不如到楼下……” “给你十分钟，到咖啡馆来！”女人扔下这句话，不容拒绝地挂了电话！ “啧！大小姐的脾气还是没变啊！”涂星辰撇了撇嘴对着手机吐槽。 因为有重要的事要和对方商量，涂星辰必须冒险出趟门！她快速的收拾了一下，拿着伏亦安给她的备用钥匙出了公寓。 伏亦安是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他买的公寓位于商业区，一楼就是商业铺面。涂星辰还因此吐槽说这里房价贵得要死，却没有绿化园区！ 伏亦安让她在绿化园区和方便的购物、餐饮、娱乐条件之间选择，涂星辰很怂地选择了后者！ 公寓楼下有间“台风咖啡馆”，老板是位留着络腮胡髭的美大叔。咖啡馆里只有九张桌子，美大叔老板说：这叫十全九美。当然了，咖啡馆里的咖啡也很好喝，就是比较贵…… 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吸引了店内人的注意。 涂星辰向操作台内擦咖啡杯的美大叔老板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然后急吼吼地朝坐在靠窗位置、穿着黑色连衣裙、戴着黑超墨镜和黑色宽沿大帽子的女人走去！ “我只有……二十五分钟的时间！”涂星辰坐下来后压低声音对那个女人道。 女人看向窗外的脸慢慢地转正，透过墨镜的镜片望着涂星辰。 “至于这么夸张吗？”女人微启红艳的双唇嘲讽地道，“小男友看得紧啊？” 涂星辰没好气地道：“赵珊，咱们能直奔主题说正事吗？你说的东西呢？” 赵珊拿起身边座位上的一只橙红色的皮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红绒布的盒子推到涂星辰面前。 涂星辰拿过来打开，盒子里是一条晶莹剔透的白水晶手串！用手摸那些圆珠子，微微的凉意从指尖传递过来。 “水晶是佛教七宝之一，白水晶有驱邪祛病、集中灵气的作用。”赵珊道，“这条手串共有二十颗白水晶珠子，每一颗都是精挑细选出来、没有暇疵的精品。你戴着它，可以帮助你调理体内的阴阳之气，不再受阴气强压的痛苦。” “真的这么神奇？”涂星辰拿起水晶手串戴在左手上。 “戴右手。”赵珊端起咖啡杯提醒道。 涂星辰摘下水晶换戴到右手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三年前，伏亦安在她手上用秘术绘了咒文，并教她五雷掌，说是可以打鬼和压制左眼。然并卵，五雷掌是可以打鬼，但对左眼半点儿压制力都没有！两个月前，伏亦安又送给她一条金项链和翡翠六字真言转运珠，还是说可以避邪驱鬼、压制左眼……要不是那块翡翠真的很值钱，涂星辰想把东西扔到他脸上！这回连特么鬼都不怕那颗转运珠，更别说非天眼了！ 所以，对于赵珊送给自己的白水晶手串，涂星辰也抱着怀疑的态度收下。反正试一试总没坏处，而且也挺好看的！ “对了。”赵珊放下杯子，头又转向了窗外淡声地道，“你知道吗？今天会到这条商业街来参加一个剪彩仪式。” 62.别怕，我来了 盛隆广场今天有个国际品牌入驻剪彩仪式，为此特意邀请了明星到场助阵。 盛隆广场b座南门前头一天就已经搭好了台子。十二点多，舞台周围的保安增加了好几名，有二十多名拿着长枪大炮摄影器材、佩戴记者证的人被允许进入警戒线围起来的区域内。 很多路人和闻讯赶来的明星粉丝或看热闹的人把警戒线外围得水泄不通，现场保安不住的提醒围观的人不要往前拥挤。 戴着帽子和墨镜的涂星辰把记者证递给保安，有些不安地舔了一下嘴唇。 记者证是赵珊给涂星辰的，看来她是有备而来！ 赵珊离开后，涂星辰拿着记者证纠结了一会儿，她应该马上回到伏亦安家中那个安全的书房去才对！没必要冒险去看凌昊宇和十八线女星亲亲热热地一起剪彩！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拿着记者证去了盛隆广场！ 保安有些怀疑地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个一手拿着钱包、一手握着手机、戴着帽子和墨镜的女人，跟之前进去的那些媒体人完全不一样啊。 “小姐，麻烦你摘下墨镜和帽子。”保安和气地道。 涂星辰摘下帽子和墨镜，抬头看着保安，让其确认身份。记者证上并没有照片，但有记者的姓名、性别、就职于哪家媒体等信息，并在盖着主办方鲜红的公章。 保安虽然觉得奇怪，但觉得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子不像是危险人物，记者证又没有什么问题，便礼貌的把证件还给涂星辰，放她进去了。保安想，拍照或录视频有手机就足够了吧…… 涂星辰松了一口气，拿过记者证向保安道谢后闪身进了媒体采访区！ 下午一点过几分，在数名黑衣人的簇拥下，有五个人登上了铺着红毯的舞台。 涂星辰一眼就看到穿着西装走在中间的凌昊宇！半个月不见，他好像更英俊、也更有男人味儿了！ 瞬间，即使被涌上前拍照的记者、摄影师们挤得东倒西歪，即使周遭嘈杂的声浪不断，涂星辰的五感仿佛只剩下了“形”这一感。她眼中看不到除了凌昊宇之外的任何人，耳中听不到自己心跳之外的任何声音，帽子被挤掉了、脚被踩痛了，她统统没有感觉！随波逐流地被挤到了舞台下面靠前的位置，她怔怔地看着凌昊宇对身边甜美、漂亮的年轻女孩儿微笑，看着他戴上白手套、拿起金色的新剪刀对准红色的绸带……绸带中间是被礼仪小姐托着的大红绸花，大红花一端是他、另一端是那个漂亮的女孩儿。 嚓！锋利的剪刀利落地剪断了红绸！ “呃！”涂星辰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的绞痛，强烈的寒意迅速从胸口的位置向周身漫延开！ 不行！她出来太久了，必须……必须回去！ 涂星辰捂住一阵一阵绞痛的胸口，踉跄地推开身边的人向外挤。她的举动引来了其他人的不满，纷纷发出抱怨的声音，可她却什么也听不见，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涂星辰拼尽全力、迈着僵硬的双腿挤到了警戒线边上，看到那个曾检查过她记者证的保安，她朝对方伸出手求助。 “帮……帮我……” 扑嗵！涂星辰跪坐在地上，引得周围的人发出惊呼声！ 空！空！空！这才是心跳真正的声音吗？涂星辰闭上眼睛用力甩了一下头，她的身体在渐渐失去知觉！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红雾！ 天是红色的、地是红色的！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血红的雾，失去了本来的色彩、本来的面貌！ 好像是有人扶起或架起了她，她软绵绵得像没有生命的布偶，也没办法说话！ 红雾中有很多影子在眼前晃动，她看不清此时他们脸上的表情，但他们离她都很近，莫名的有些可怕！ 她是不是要死了？那些影子是人、还是阴魂？怎么这么多啊！ 突然，那些包围住她的影子向两边避开，一个人影由远及近地来到她的面前。他向她伸出手，她就“飘”进了他的怀里！ “闭上眼睛。”低淳的声音穿透屏障、带着深沉的无奈与妥协，“别怕，我来了。” ** 放眼看去，除了红色、还是红色！ 喜堂内站着一身红衣的新郎和新娘，他们手中牵着中间有朵大红花的红绸带。 涂星辰有点儿懵，她这是穿越了，还是又做梦呢！ “三拜……”司仪拉着调子的高音飚起，“高堂！” 新人被人扶着转向堂内，对坐在正中的中年男女行跪拜礼。 涂星辰握紧了双拳，感觉身体里有股压抑不住的力量向外扩散！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狂啸：不行！不行！ 新人再次被扶起来，司仪扬起手高亢地道：“礼……呃！” 突然，司仪像被掐住了喉咙似的瞪眼张嘴，脸憋得通红也喊不出那个“成”字！ 刷！刷！两道冷风扫过，新郎和新娘手中牵着的红绸在手边被风刃斩断，红绸花噗的掉在了地上！新郎发出痛呼声，他的手被风刃削伤流出了血！ 突来的变故令婚礼现场的气氛紧张起来，观礼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在众人疑惑时，几个手持棍棒、刀剑的护院冲出来挡在了喜堂门口！ 喜堂内传来男人的喊声，“拦住他！快！司仪，快喊礼成、送入洞房！” 涂星辰还没搞懂状况，那些护院们就如狼似虎地朝她扑了过来！ 卧槽！这是冲我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就在涂星辰震惊的时候，那些扑过来的护院突然纷纷发出惨叫，手臂、腿、头颅与鲜血一起飞溅到空中，再洒落在地面上！ “住手！”喜堂内传来女子尖细的声音，“阿真，住手！” 一抹娇小的红影从喜堂里冲了出来，手里抓着红盖头、头上顶着沉重凤冠的女孩儿满脸泪水地看过来。 涂星辰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认出了新娘子！ “是你？”涂星辰惊讶地出声。 “阿真，你走吧！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新娘子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走啊！” 看着哭花妆容的新娘子，涂星辰感觉眼底一热，红雾漫上了眼睛。 “诺儿……” 莫非我的前世是场狗血剧？涂星辰想……我特么还是个男人！ 63.梦醒 梦，一直是很玄幻的存在。科学给予出的一系列答案不过看似合理，其实并不如此。 据说梦醒时，很多人会有疲累感，涂星辰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额头像勒了紧箍咒，疼得厉害！ “醒了？”带着几分醒意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微热的气息扑打在涂星辰耳朵上。 涂星辰瞬间就清醒了，扑棱一下坐了起来看向身畔！但起身太猛，她不没看清躺在身边的男人是谁，眼前一黑、咚的一声又倒下去了！ 这么一折腾，涂星辰的头像要炸裂开，伴恶心反胃的感觉涌上来。她抬手覆在额头上，发出难受的申吟声。 “你又折腾什么呢？” 凌昊宇单臂撑起上半身，伸出另一只手拨开涂星辰的手，一只大掌就盖住了她的半张脸。 “哎哟，你轻点儿！”涂星辰的两个额角被凌昊宇有力的手指揉按得发疼，忍不住哀声抱怨，“头快被你捏爆了！” 凌昊宇不但没收手劲，反而加大力度揉按了两下，疼得涂星辰一个鲤鱼打挺又坐了起来！ “想吃什么？”凌昊宇动作轻盈利落地跳下床，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后又皱眉道，“这个时间了，少吃点儿吧。” 涂星辰机械地转了转头，把周围的环境扫视了一下，发现自己是在凌昊宇那间市内公寓的卧房里。 “我怎么……到你这儿了？”涂星辰转回头看向站在衣橱前换衣服的凌昊宇，“我晕了多久？” 凌昊宇大多数时间都是回海边别墅去住，所以市内公寓这边只放了几套换洗的衣服，他随手拿出一件白色短袖t恤扔到床上。 “你去洗个澡，暂时先穿这个吧。”凌昊宇又给自己拿出一套居家休闲的t恤和长裤准备换上。“从你在盛隆广场晕倒到现在……大概十个小时左右了吧。” 十个小时？剪彩是下午一点十八分，她也是那个时候出问题的，那现在就是晚上十一点多？ 对了！对计划自己出去和赵珊见面、拿到东西后就马上回伏亦安的公寓去！但没受得住赵珊的诱惑，拿着记者证去看凌昊宇，又……这么晚了，自己没回去，连个招呼也没跟伏亦安打，实在是太对不住人家这段时间的收留了！ “我的手机呢？”涂星辰爬下床慌张地问。 凌昊宇正拿着衣裤准备去外面的客用浴室换，听她这么问就皱起眉来。 “找手机做什么？” “我……我……我给朋友打个电话报平安！”涂星辰不敢说要打电话给伏亦安。 “朋友？什么朋友这么重要，还要大晚上的打电话报平安？”凌昊宇转回身轻笑地道，“是打给伏亦安吧？” “啊？不是！”涂星辰想装傻，但心虚的表情出卖了她。 凌昊宇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提着衣服出了卧房。 涂星辰被凌昊宇猜中心思，有点尴尬和窘迫！在卧房里呆立了一会儿后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他怎么知道自己要打给伏亦安的？ “凌昊宇，你是不是派人……” 涂星辰追到客厅，直奔客用的浴室而去，拉开门质问凌昊宇是不是派人跟踪或调查了自己！ 但浴室的门一拉开，一副香艳的画面就扎进了涂星辰的眼睛里！ 正在脱衣服准备冲个澡的凌昊宇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涂星辰会冒失的闯进来！他正在脱.衣服！ 虽然他们有过很多次的亲密交融，对彼此的身体也十分的了解，但他们的心却是疏离的！猛然撞到这种画面，还是挺尴尬的！ “啊……对不起……我……” 涂星辰结巴地道歉，但视线不受控制地、快速地对凌昊宇光裸伟岸的身体偷瞄了两眼！ 这个男人很是自律！从他那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体就能看得出，繁重的工作压力并没有让他怠惰身材的管理！ 凌昊宇的懊恼一闪而过，在看到涂星辰鸡贼、不规矩的偷瞄后，索性大方的踢掉褪了一半的内裤！ “要不要一起？”凌昊宇叉开腿站立、摊开手朝涂星辰发出邀请。 涂星辰被凌昊宇那副放飞自我的邀请刺激得差点儿喷鼻血！她捂住鼻子连连摆手，甩上门落荒而逃！ 果然还是穿着衣服才能正常沟通啊！ ** 涂星辰在卧房的浴室洗了澡，换上了凌昊宇那件大t恤。之前她在公寓留宿时曾在超市买过两包一次性纸内裤放在这里，正好可以换上。 从浴室出来，涂星辰在床头柜上看到了自己的手机。她坐到床上拿起手机，手指在通讯录上伏亦安的号码上犹豫了很久，始终按不下去。 最后，涂星辰给伏亦安发了一条报平安的微信。虽然没有明说她现在在凌昊宇这里，但伏亦安应该能猜得到…… 握着手机呆坐在床上等了几分钟，也没等到伏亦安回微信。涂星辰咬了咬嘴唇，想着还是明天给伏亦安打电话道个歉吧，不告而别实在是不礼貌！ 涂星辰拿着手机出了卧房，就看到凌昊宇在开放式厨房的流理台前忙碌。 “打完电话了？”凌昊宇头也不抬地问道。 “发了微信。你在做什么晚餐？”涂星辰走过去，看着凌昊宇正在忙碌准备的东西。 “这么晚了，吃点儿水果沙拉吧。”凌昊宇拿起切开的半个奇异果在涂星辰面前晃了晃。 涂星辰的头还有点儿不舒服，也没有大吃大喝的胃口，便没异议地老实坐在餐桌旁。因为她的刀工实在差劲，就不去给凌昊宇捣乱了。记得有一回在海边别墅过夜的次日，她想做个水果沙拉，却把左手拇指搭进去切了一刀！刀口很深、血狂涌，把唐婶吓得以为她切断了手指，哭喊着让老唐叫救护车…… 想到老唐夫妇对自己的照顾与关心，摸着左手拇指上那道疤的涂星辰就禁不住勾起嘴角。 视线无意中瞥到右手腕上的白水晶手串，涂星辰愣了一下。醒过来之后她一直没太注意这个手串，现在才发现，有两颗水晶珠子变成黑色了！ 从手腕上撸下手串，涂星辰把它举到眼前再次确认了一次。没错！真的是有两颗珠子变成了黑色的！ 65.咱们慢慢玩儿 一.夜尽欢腰欲折，银钩东垂方始眠（鸟儿胡编）。 涂星辰从狼口脱身后就睡得不省人事，次日是被凌昊宇喊醒的。 迷迷糊糊的听到凌昊宇在喊自己，涂星辰揉着眼睛爬了起来。 “有人按门铃，你去开一下。”正在晨浴的凌昊宇身上还有未冲洗掉的浴液泡沫，他从卧房的浴室探出头来让涂星辰去开门。 涂星辰看了一下床头的电子钟，已经是上午八点十几分了。她下了床，从地上拣起凌昊宇昨天拿给她的那件t恤套上，又把自己的牛仔裤也穿上才出去开门。 门铃很有节奏的响两声，隔几秒后再被按响两次，如此反复。这比狂按门铃更让人抓狂！ 从猫眼看到外面的人后，涂星辰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打开了门。 “嗨！”涂星辰扯着僵硬的笑容向门口的人打招呼，“好久不……不见啊。” 门口站着一名身材高大、戴着墨镜、白衫黑裤的年轻男子，他紧抿的薄唇和方正的下巴透出他的冷漠与不易接近。 墨镜男似乎愣了一下，沉默几秒后才冷冷地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啊……”涂星辰有些尴尬的摊摊手，“凌昊宇在洗澡，你先请进吧。” 涂星辰让开了门口等墨镜男进屋。 墨镜男沉默了两秒后冷声地道：“不必了。你跟我哥说一声，我去住酒店了。再见。” “哦。再见！”涂星辰也不废话，呯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啧！这个凌重宇，每次见到她都跟欠了他几千万没还似的一脸嫌弃相！ 凌昊宇冲好澡、穿上衣裤走了出来，看到涂星辰拉长脸站在门口，挑眉问道：“刚才是重宇吧？” “凌重宇让我转告你，他去住酒店了！”涂星辰撇嘴道。 凌昊宇心中有点儿小懊恼，他忘了弟弟凌重宇说这两天会到市内来，准备住在他这间公寓的事！凌重宇虽然没有过度的洁癖，但马上住进来也会觉得尴尬和不舒服。 涂星辰把凌重宇的话转告完，就进卧房洗漱去了。 凌昊宇则给凌重宇打了个电话。 “你今天暂时在酒店住一晚，我稍后叫保洁过来彻底清扫一下公寓，明天你再搬进来。” “为什么还和那个女人纠缠不清？”凌重宇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冷，“你喜欢她？” 凌重宇说话一向是这么直接，迂回、委婉在他的字典里不存在！ 对于弟弟这个问题，凌昊宇是不想回答的！主要是……他也不清楚自己对涂星辰是怎样的心思！ “算了，反正我在市内也只住几天，找到果儿后就回去，还是住在酒店里吧。”凌重宇也不是真的想要凌昊宇给出答案，“丹妮的事，我建议还是由警方去处理，不要依仗那个神婆似的女人比较好。” “这样冷情的话你只跟我说说就算了，千万别在妈面前说。”凌昊宇叹息地道，“她听了会难受。” 凌重宇这番话说得有些冷血，仿佛对亲妹妹的惨死没有任何感觉！但凌昊宇知道，凌重宇就是这样的性子…… “你住酒店如果不适应就搬过来住，一切随你的意。” “好的，公司见。”凌重宇说完就挂了电话。 凌昊宇从落地飘窗前转回身，揉了揉额角缓解心中的烦躁，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后进了卧房。 涂星辰不在卧房里，刚才经过客厅和厨房时也没看到她……应该是趁他和凌重宇通话时悄悄地离开了。 ** 不要相信任何人，他们所有人对你的帮助都不是善意的。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你的魂魄早晚会变成我的一部分。无论你愿意与否，结果都不会改变！ 我想问…… 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但我可以完成你一个愿望做为交换！ ……在我魂魄消逝之前，请帮我找到杀害曼曼、赵学姐和凌丹妮的凶手！ 我接受这个交换条件！ 在公交车上，涂星辰打了一个盹，快到站时她自己就醒了。 看了看车外，她站起来给身边的人让座，提前往下车门走过去。站定之后，涂星辰又看向右手腕上的水晶手串。 没想到，赵珊送给她的是一个“生命倒计时器”！ 下了车，涂星辰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给miss c发了一条微信：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miss c很快就回复了：有了它你就不应该再去找凌昊宇！ 涂星辰嗤笑了一声，又回一条：没办法，还是凌大总裁更有用一些。 miss c没再回微信，但涂星辰敢肯定，赵珊一定在手机另一边大骂她不要脸、是个贱.人！没用微信直接发出这些骂人的话，是因为自己还有被利用的价值，不想闹掰了而已！ 涂星辰冷笑了一声，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凌昊宇、伏亦安、赵珊……咱们慢慢玩儿！ 涂星辰终于回了家，廖阿姨这才彻底放心。 在家休息了两天，回老家消失了数日的张峰终于给她来了一个电话！ “涂小姐，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位师傅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说三天后、也就是下周一，你可以到她的堂子问事！一会儿我把怎么坐车一些具体的事项通过微信发给你！” “谢谢你，张峰。”涂星辰真心实意地道谢。 “别客气，别客气！”张峰的声音有点儿不好意思，“这是我应该做的，应该的……” “张峰，我请你帮忙找先生看事儿的事，请你别跟伏亦安说，行吗？”涂星辰诚恳地请求道。 “啊？”张峰愣了一下，“好，好！我不会告诉安子的。” “谢谢。”涂星辰再次道谢。 挂了电话没三分钟，张峰的微信就发过来了，涂星辰开始上网订票。 出发那天，涂星辰把装着戒指和槐木珠的盒子用红布包裹好放进背包里，跟廖阿姨打过招呼后就出了门。 张峰介绍的那位师傅住在山区，从h市过去要先坐高铁，张峰会在车站等她再开车过去。 因为后面换乘张峰的私家车进山会比较辛苦，涂星辰决定坐高铁时奢侈一次——买了商务座位的票。 上了高铁后，涂星辰很快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列车启动后没多久，她就昏昏欲睡了。不知道是不是高铁上的空调开得太大了，涂星辰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些冷，她闭着眼睛去抓盖在腿上的毯子……却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涂星辰猛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穿着小白衬衫、牛仔背带裤，黑乎乎、皮肤枯瘪如干尸的小女孩儿抓着她膝上毯子的一角朝她咧嘴笑！ 66.遇 阴魂的形态有很多，有保持生前模样的、有是死亡时模样的、有入敛整装后模样的……涂星辰是头一次看到“干尸”状的！如果不是这只小鬼儿有一头乌黑发亮、一侧别着蝴蝶发夹的及肩头发，看穿着肯定会被误会是“男孩儿”。 涂星辰皱了皱眉，她并不想惹麻烦，愣了一下后假装没看见的大力把毯子拉上来盖在胸口，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摆弄。 突然，涂星辰感觉腿上一重，并有阴冷的寒气透过毛毯与牛仔裤直扎皮肤！一只冰冷的、干瘪发黑的小手抓住了涂星辰的右手腕，恐怖的小脸儿从一侧探出来，红眼睛眨了眨再次朝涂星辰咧嘴笑。 涂星辰左眼皮跳了一下，视线端正地注视着手机屏幕，不理会那个“调皮”的小鬼儿。 可以是见涂星辰无视得太彻底，小鬼儿有点儿生气，突然脖子像蛇一样猛的伸长、脑袋一歪！那么有些恐怖的干尸脸就横在了涂星辰的脸与手机之间，差点儿贴到涂星辰的脸上！ 涂星辰条件反射的快速抬起左手一巴掌拍在小鬼儿的干尸脸上，五雷掌直接招呼它！ “叽！”小鬼儿发出尖厉的叫声，从涂星辰的掌心中弹了出去！ 这一掌威力有些大，小鬼儿的身体竟穿过这节车厢的厢壁，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涂星辰厌恶地甩了甩右手，翻过来看掌心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手腕上却有一圈淡淡的黑痕。刚才碰触小鬼儿的脸时，手掌下是冰凉、湿黏的触感，那种感觉很是恶心！她从包里拿出一片湿纸巾用力擦了擦手！ 之后的时间里，那只被五雷掌轰飞的小鬼儿没有再出现，但涂星辰也没有再睡觉。 列车到t市时是下午两点多，涂星辰出站台就看到了举着写有她名字牌子的张峰。 “辛苦了，辛苦了，坐车也挺累的！”张峰走过来边打招呼边伸手欲接涂星辰的背包。 涂星辰轻轻的让开身体避开张峰的手，微笑地道：“不沉，我自己背着就行。” 张峰也不勉强，便引领着涂星辰往停车场走。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涂星辰随意地向车外瞥了一眼，随即又皱起眉头。 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旁站了几个人，看穿着都挺正式，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个穿着粉衣花裙、戴着白色棒球帽与黑色口罩、背着黑色帆布背包的女人。在女人身后，有一个高壮的男人撑着一柄大黑伞……这阵仗怎么看都挺怪异的。 “到万胜村还得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张峰发动车子后道，“涂小姐，我们先开车到镇上找家宾馆住一晚，第二天再开车……” “直接去找那位师傅不方便吗？”涂星辰疑惑地问。 张峰笑笑道：“不是不方便，只是到村子里就得晚上五六点了，再请李奶奶给看事儿，结束的时候太晚了。山区夜里开车不太安全。” 涂星辰点点头表示理解，又试探地问：“能不能在村民家借宿一晚？” 张峰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涂星辰。 “这个……虽然现在农村的生活条件也不错了，但跟城里比还是有差距的。宾馆里的卫生和洗浴条件比较好。” 说白了，就是怕涂星辰适应不了。 “没事儿，只是一晚而已。”涂星辰笑道，“我并不是那么娇气。” “那行！”张峰爽快地道，“我给李奶奶和住在村里的亲戚打个电话，让他们也准备准备。” 涂星辰感激地道：“麻烦你了，张峰。你以后也别总叫我涂小姐，太客气了。你就叫我的全名，或是星辰都行！” 张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行，我……我慢慢改啊。” ** 在开往万胜村的路上，涂星辰向张峰了解了一下那位“高人”的信息。 张峰口中的“李奶奶”就是那位高人，本名杨淑芹，今年六十三岁。因丈夫姓李，所以大家都称呼其为“李奶奶”，意思是李家的奶奶。 李奶奶当年出马立堂口还是张峰的奶奶给当的师傅，所以两家奶奶的关系一直很要好。 李奶奶共有五子两女，老伴在九年前去世了，现在她与小儿子住在一起，其他子女工作结婚后都搬到了镇上或城里。长子和次子都曾想接老太太到镇上去住，但李奶奶拒绝了！她说，只有住在这山里，才离仙家们最近。 每位看事儿的师傅都有自己的规矩，并不是你求就一定会应，一切讲的是缘法。 张峰也问了鬼出租案子的一些事，得知案子已经破获、并找到受害者的遗骸后，他不禁唏嘘。 两个人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离万胜村最近的东迟镇。 到了镇上，涂星辰让张峰停一会儿，准备下车给李奶奶及其家人买些糖果、糕点，顺便也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 张峰把车停在一个果蔬商店门前，涂星辰下车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又踢了踢腿。 “那边就是镇上的宾馆。”从旁边小超市买完香烟回来的张峰顺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看起来有些老式的四层楼建筑，“那排楼是伪满时期日本人盖的，这么多年了还很结实。” 涂星辰顺着张峰的手看过去，却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黑色轿车、粉衣花裙的女人、举着大黑伞的高壮男人……他们也到这个镇上来了？不会也是…… “张峰，咱们快点把东西买好上路吧。争取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到达李奶奶家。”涂星辰收回视线，大步往果蔬商店里走。 在果蔬商店里买了苹果、桃子两种水果，称了二斤枣泥馅儿的糕点，涂星辰就回到了车上。 张峰往后座看了一眼涂星辰买的东西，好意地提醒道：“涂……星辰，乡下人看重礼数，送礼不能送单儿，你再买一样儿凑四件吧。” “我包里还带了两瓶好酒。”涂星辰坐到副驾驶位上，拍了拍自己那个鼓鼓的背包道，“四样儿，正好！” 车子再次启动，涂星辰再看向东迟宾馆的方向，那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边，但之前的人却都已经不见了。 67.去找孝子贤孙 从东迟镇到万胜村的车程比预计要晚了一个小时，因为出了镇子没多远，竟下起了淅沥小雨。山间公路比较窄、弯也多，张峰开得比较谨慎小心，进村子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村子里没有修柏油路，通往外界的那条主要大路被村民用开山的碎石简单填铺了一下，其他小路还都是普通泥土地，下了雨就变得泥泞不堪。村子里也没有路灯，张峰把车大灯开作远光照着路慢慢地开。 车子在石子路上轻微的颠簸前行，涂星辰抱紧背包直直地盯着车灯能照到的前方。车灯光一点点推开前面的黑暗，可再前面还是黑漆漆看不到任何东西。总感觉黑暗中也许会突然出现什么似的，让人精神紧张。 李奶奶和小儿子住在村子西北头，最靠后的位置。石子路尽头左拐再开一段就到了。 可能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加上村民晚间的娱乐多是一家人围桌吃完饭后看电视，天黑后很少在外面晃，所以进村后一路上竟没看到一个村民。 当车灯照到石子路尽头的时候，涂星辰看到路右侧站了一个人！那个人没有撑伞，站在路边挥动着一只手臂，很像市内打车的动作。 涂星辰看了一眼开车的张峰，发现他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似乎并没有发现那个人。 这就不正常了！进村一路上没看到人，突然看到有人在前方，张峰不可能连个动静都没有！这只能证明……涂星辰看到的可能不是个“人”！ 车子越开越近，涂星辰看清那是一个穿着青色对襟长袖衣服、青色长裤、梳着圆髻的老太太。老太太一直侧着脸、半低着头，不停僵硬地挥着右臂。 “从这里左拐再有一百米左右就到李奶奶家了。”车子开到石子尽头，张峰边打方向盘边道。 “哦。”涂星辰收回注意力应了一声，然后状似随口一问地道，“我听说乡下如果有老人过世，丧事办得都挺隆重的？” “是，搭棚、哭丧、灯火通明，热闹得很！出殡的时候……哎？” 车子刚拐到泥泞的小路上，开出没几米就车身一震，然后踩油门也不动了！ “怎么回事？”张峰皱眉挂档又踩了两脚油门，车子发出轰鸣却还是不前进！“可能是陷进泥里了，我下去看看！” “等等！”涂星辰拉住准备开车门的张峰，看了一眼车外的后视镜后道，“我下去吧。你在车上踩油门，我在后面推一下应该就能过去了。” 张峰不好意思让女生做这种事，刚想再说点什么，涂星辰已经拉开车门下去了。 小雨还在下着，山村的雨夜格外的沁凉。 涂星辰打开led强光手电走到车尾，光束往后车轮照了过去。车轮下除了泥水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坑或水洼！她慢慢侧转身，将手电光束往稍远一点儿的方向移动。 两条穿着藏蓝色布面、白底的千层底布鞋和扎着裤管儿的腿站在不远处。 “老人家，别为难我们。”涂星辰的手电光也不往上照，光线只定在那两条腿膝盖以下位置，淡声地道，“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去找你的孝子贤孙们说吧。” 68.李奶奶（1） 涂星辰重新回到车上，对张峰道：“没事儿了。” 张峰还等着涂星辰喊号子，然后好踩油门呢，结果看她在车后面晃了一圈儿就回来了。 “是有个小坑，我垫了块石头。应该能开出去了，你试试。”涂星辰解释道。 张峰挂好车档、大力的一踩油门，车子猛的就窜了出去！ 顺利的到了李奶奶家，李奶奶的小儿子李瑞打开铁门让张峰把车开进了院子，李瑞的妻子赵雅玲举着一把大伞热情地把两个人迎进了屋子里。 李家的房子是比较典型的北方房屋格局，进门就是灶间、东西两间屋子，每间屋子里都盘的火炕。 李瑞夫妇把张峰和涂星辰让进了东屋，一个穿着浅青色对襟褂子、黑色裤子、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盘腿坐在炕上。见两个人进来也没动一下。 张峰给双方作了介绍，涂星辰问好后将水果、糕点和两瓶剑南春作为见面礼放到了靠窗的桌上。 “小涂姑娘太客气了。雨天赶路，遭了不少罪吧？快到炕上来坐着。”李奶奶微笑地朝张峰和涂星辰招手。 张峰说了句“还好”，就坐在窗下的椅子上。 涂星辰犹豫了一下，则走过去坐在了炕沿上。 “李奶奶，这么晚过来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涂星辰歉然地道，“我只是太心急了，所以……” “没事儿。”李奶奶和蔼地看着涂星辰道，“你要我帮忙的事，我从小峰那儿都听说了。别人的事，今晚我就能帮你办了；你的事，却是要等两天才行。” “我也不懂这方面的规矩，全听李奶奶您的安排吧。”涂星辰温驯地垂下眼帘道。 李奶奶点了点头，对涂星辰的回答很满意。不像有些事主，急三火四、恨不得马上就解决了所有问题！孰不知，请仙问事也要讲究时辰和缘法的！ 说清了正事，又喝了两口李瑞夫妇端进来的热水，李奶奶便吩咐儿媳妇赵雅玲准备东西，随后松了腿要下炕。涂星辰见状连忙伸手去扶李奶奶。 李奶奶的手刚抓住涂星辰伸过来的双手，身子就是一震！ “小涂姑娘，你今天……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吗？”李奶奶眉眼微挑地问道！ 一旁的张峰听了，马上想到刚才在小路上突然的“陷车”！不禁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星辰，刚才在外面你下车……”张峰面色有些恼丧地看着涂星辰。 涂星辰神色淡然地点了一下头道：“其实车子到村子石子路尽头时候，我就看到右侧路边站着一位穿着青蓝衣裤和蓝鞋子的老太太在招手。车子突然陷住，我下车看的时候，那个老太太就站在车尾不远处。” 张峰虽然跟在张奶奶身边当二大神，但他本身并没有阴阳眼。像他这种特殊的身份与体质的人，在同道中会被评价成废柴！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又是幸运的，因为鬼不近身、自己也不见鬼，日子安稳得很！ 涂星辰不知道张峰的“特殊”，所以遇到那个老太太阴魂的时候她阻止张峰下车，怕他出什么事。而张峰因为自己的没用而懊恼沮丧。 相对于两个年轻人不同的反应，李奶奶却显得格外震惊！ 69.李奶奶（2） “小涂姑娘，你确定是路右边？”李奶奶反抓住涂星辰的一只手确认地问道。 涂星辰听出李奶奶声音中的不同寻常，心想：难道那个老太太的阴魂还有什么蹊跷？ “是。”涂星辰肯定地点点头。 李奶奶听完沉默片刻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像什么事儿也没有似的带着涂星辰和张峰出了正房。 李家的正房坐北朝南，东西还各有一排厢房。与西厢房只有一个门不同，东厢房有两道门将厢房分作了“两个”房。 离正房最近、单独有扇门的东小房门已经被打开，里面透出橘黄的灯光，隐隐能看到里面有供桌、地上有蒲团。 李瑞给李奶奶撑着伞，涂星辰和张峰都觉得雨小路近，并没有打伞。几个人在东小房门口的地垫上蹭了蹭鞋底的泥土，才进入屋内。 赵雅玲（李瑞妻）站在里面，李奶奶进屋后她上前把老太太扶到一把铺着黄垫子、小罗汉床一样的木制大椅上坐下，然后退站到椅子后面。 涂星辰环视了一眼这间小得勉强能站下三四个人的屋子。李瑞送李奶奶过来后，就撑伞站在外面。 正对门口摆着一条齐腰高的红漆长供桌，供桌上摆放着很多形态不一、服饰不同的小瓷像，还有写着字的牌位！供桌后面的墙上贴着一张很大的裱边黄纸，黄纸上用红色的染料写着很多名字…… “小峰、小涂姑娘，你们先给仙家们上柱香吧。”已经盘腿坐在大椅子上的李奶奶指点道。 涂星辰怕做错就没动，张峰应了一声先上前从供桌前的香案上拿过香盒捻了九支香点燃，然后把香双手握着平举在胸前闭眼默念几秒，再每三支香一个香炉的将九支香分插到香案上的三个香炉里。最后，张峰跪在案前的蒲团上磕了三个头后起身。 等张峰退到一边去，涂星辰就依葫芦画瓢的一步步操作，但她要跪下磕头时，李奶奶却出声阻止了她。 “小涂姑娘不要磕头了，你鞠三个躬就行了。”李奶奶道。 涂星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和张峰的操作不一样，但还是听话地鞠了三个躬。 涂星辰以为上完香，接下来就是李奶奶请仙接仙的一套程序，但根本不是！李奶奶盘腿坐在大椅上闭着双眼、双手搭在膝头一副入定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仙堂里的四个人都不说话，只听得到外面淅沥的雨声。 涂星辰瞥了一眼身侧的张峰，对方感应到她的视线转过头。 “这是神马情况？”涂星辰挑了挑眉、微扬下巴示意李奶奶的方向无声地问。 “看香。”张峰朝香案的方向呶呶嘴，用口形无声地回答。 涂星辰的视线投向三个香炉里的九支香，都正常的烧着没什么异样。难道是等香烧完了才开始？ 这么安静地站了几分钟后，李奶奶突然开口问，“香烧得怎么样了？” 赵雅玲走到香案前仔细地看了看，回到婆婆身边低声地道：“涂小妹儿的香比峰子的香慢了两节手指头。” 涂星辰想自己是在张峰后面上的香，烧得慢也正常吧？ 李奶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涂星辰，摇摇头嘴里发出“啧”的叹息声。 “李奶奶，是不是我上的香有什么不对啊？”涂星辰见李奶奶叹息，有点儿不安地问。 不等李奶奶回答，张峰就低声告诉她，“这是不受香。你敬的香火，仙家们不大愿意接受。” 这……涂星辰有点儿茫然。 “不打紧。”李奶奶安慰地道，“只是探路的香，小峰曾经是老张家的二大神，他上的香烧得快也在情理之中。小涂姑娘的事儿我本来就想压两天再请仙家论断的，不急于一时。先把那几个该回归正途的阴家请出来吧。” 涂星辰从门边拿过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绒布盒和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张峰上前接过木盒子，和涂星辰一起把东西送到李奶奶面前。 涂星辰先打开绒布盒，里面有四枚戒指。张峰打开木盒子，里面有三颗木珠子，盒底铺着写着黄色的符纸。 李奶奶看了看两个盒子里的东西，先伸手拿过三颗木珠子仔细看了看才放回去。 “茅山的道法。”李奶奶嘴角一勾笑了笑，“槐木、鬼木，聚阴收魂又不伤阴家的法器。虽说只是茅山术中最普通、最低级的法器，但没点儿道法护身的普通人常将槐木带在身上，对自己也是不好的。” 张峰看了一眼涂星辰，他记得涂星辰说过，这些槐木珠是伏亦安给她的，还教了她拘鬼和释鬼等几个茅山术的御鬼口诀。但以涂星辰自身的法力，随身带着这些槐木珠子应该没事吧？ 涂星辰睫毛颤了颤，抿唇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李奶奶见涂星辰没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便接着说道：“这四枚戒指里都有残魂，这些残魂多是死者生前留下的，很是脆弱。三颗槐木珠子里有一个是怨魂、一个是野鬼、一个是含杂好几条残魂。头两个倒没什么，只是这拘了数条残魂的珠子……没些道行的人是做不出来的。小涂姑娘身边如果有这样的高人，为什么不请他帮忙把这几个阴家超渡送走呢？” 在未请仙家的情况下，仅仅时看看、摸摸就能把戒指和槐木珠里面的玄机说得一字不差，这位李老太太本身的道行也是不浅！ 对于李奶奶最后的疑问，涂星辰不自在地舔了舔嘴唇，尴尬地道：“李奶奶，这三个拘了阴魂的槐木珠子都是我造的。” “你？”李奶奶挑高声调，有点儿不信地看着涂星辰。 张峰也曾跟李奶奶说过，涂星辰身上有神秘的力量，还有胡仙家的庇佑。但见到涂星辰时，李奶奶却完全感受不出她有什么特别！修茅山术的人，除非道行浅薄得可以忽略，否则自家带的道家气也是难逃李奶奶的“法眼”！ “李奶奶，我的事等您觉得机缘到了的时候，我会跟你说的。现在，请您帮这几条阴魂回归正途吧。麻烦您了。”涂星辰诚恳地道。 李奶奶暂定心神，收起惊讶与不解，转头对儿媳赵雅玲道：“雅玲啊，把净坛拿过来。” 70.难脱三界六道 在李家的仙堂安置完因鬼出租事件遇害的女性.阴魂后，涂星辰感觉一直压在心头那股子沉重感咻的一下消失无踪了。 她不是圣母，甚至有时候还会有嫉世愤俗的想法，但鬼出租案件中那些被分尸的受害女性和她们不完全的阴魂触动了她心中的脆弱！曹强伏法、案件算是告破后，她在伏亦安家里却整晚整晚的睡不好！常会想：当年遇害的曼曼、赵迪和凌丹妮的魂魄会不会也像那六名女性一样被镇在什么地方，是不是也阴魂不全！ 心中的不安促使涂星辰联系了张峰，请他在寻找高人时加一条帮忙的事项：超渡亡魂。 “放心吧，它们暂时安置在仙堂里多听听佛经化解戾气，幸运的话还能得仙家渡化。七个七七四十九天后，我择个日子送它们上路。”李奶奶见涂星辰从仙堂出来、回到正房后脸色有些恹恹，以为她担心那些阴魂的安置，便安慰道。 涂星辰望着李奶奶慈和地脸问道：“李奶奶，它们能顺利的投胎转世吗？” 李奶奶摇头叹道：“踏上了阴间路那就是归地府管的喽。生前做过什么，地府里都有本帐记着呢。三界六道，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哪个也避不过、逃不脱。” 三界、六道……涂星辰不懂这些，其实她也一直避讳不愿去深入了解这些神鬼仙怪的东西！不是说，无知者无畏吗？她掩耳盗铃的认为自己对这些越不了解才不会被恐惧打败！ 正说着，张峰和李瑞就抬着一张炕桌进了东屋，桌上还摆着几样菜，所以他们抬得小心翼翼、稳稳当当的。 涂星辰想过去帮忙，却被李奶奶拉住让她继续歇着。 赵雅玲捧着碗筷走进来，笑着对涂星辰道：“我听峰子说涂小妹儿坐了一天的车，肯定也没捞着时间吃顿热乎的饭菜，就准备了几样家常拌菜和一锅疙瘩汤，吃了暖暖身子再睡！” 涂星辰看到桌子上的菜时还在想：现在是晚上十点多了吧，这个时候吃饭？但张峰端着香喷喷的疙瘩汤一进屋，她的胃里就伸出了饥饿的小爪子！ “麻烦瑞叔和婶子了。”涂星辰笑着向赵雅玲道谢。 “不麻烦！”赵雅玲笑道，“都是你叔做的，不好吃也别给他面子，直接落筷子！到时候婶儿再给你做新的！” 屋里的人都被赵雅玲的话逗笑了，一下子就让人觉得屋里暖烘烘的。 李奶奶和涂星辰用泡了柚子叶的水洗过手后重新回到炕上。 涂星辰学着李奶奶和赵雅玲的样子盘起腿，觉得挺舒服。喝了一口香喷喷的疙瘩汤，满满的幸福感洋溢全身！之前的疲累感好像也消失了！ “六小儿啊，吃完饭后你往咱家大门口外面洒点儿灶灰。”李奶奶喝了几口疙瘩汤后对小儿子李瑞道，“再从仙堂的香炉里拢点儿香灰洒在大门内。要把整个门口洒上啊，短半寸都不行！” 听到李奶奶这么叮嘱，除了一头雾水的涂星辰之外，李瑞夫妇和张峰都愣住了。 “妈，还有鬼敢敲咱家门啊？”李瑞惊讶地问。 李奶奶抬眼看着黑漆漆、还飘着雨点子的窗外叹道：“咱家有好东西让那东西惦记啊。” 71.深夜访客（1） 饭后，李瑞按着李奶奶的吩咐从小灶坑（不通炕的独灶）里掏了一盆灶灰，和张峰两个人仔细地洒在了大门外面的地上。 涂星辰和赵雅玲去仙堂拢香灰，然后交给李瑞和张峰洒在大门内。 李奶奶特意叮嘱要仔细的洒，不能小于门宽，所以四个人操作时特别小心谨慎。 “李婶儿，真有半夜鬼叫门的事儿吗？”涂星辰举着伞举着手电给李瑞和张峰照明，忍不住问赵雅玲。“李奶奶为什么不直接把叫门的鬼收了？” 赵雅玲站在另一边举着手电照亮儿，听涂星辰这么问便答道：“这叫门的鬼，要么是心怀恶意的、要么就是不知道自己死了的。怀着坏心眼儿想害人的，自然要早早送它上正途，不再祸害活着的人！但如果是个‘迷途’的，还是留一线余地让它自己走开算了。咱们不像有些道士，遇到鬼怪也不管好坏都要收了灭了的，太狠了！” 不知为何，涂星辰就想到了之前拖住张峰车子的那个穿着青蓝寿衣的老太太的阴魂。李奶奶今晚要拦的会不会是那个阴魂？ “李婶儿，人死后鬼差不就来收阴魂了吗？为什么还会有阴魂在阳间游荡？”涂星辰一直疑惑这个问题。 赵雅玲咯咯地笑了起来，“鬼差也忙着呢，顾不过来呗！” 涂星辰记得以前在网上看到过一个非官方统计，本国每年非正常死亡人数就达到320万左右，均摊到每天是八千七百多人死亡。但人的死亡时间不可能那么平均……这么看来，鬼差的确很忙，有疏漏也难免。 “在那瞎说什么呢？”洒完香灰的李瑞没好气地训斥媳妇道，“小涂姑娘，你别听你婶儿瞎咧咧！人死后七七四十九天是中阴身，可以在阳间徘徊。鬼差在这四十九天里不一定哪一天来引魂入黄泉路，才不是忙不过来啥的！” 听了李瑞的话，涂星辰还是有些疑惑：马毅刚（张奶奶作法续命的商人）是鬼差亲自来索命，张奶奶病逝咽下最后一口气后，鬼差也马上就出现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涂小姐……星辰，咱们进去吧。”张峰唤发怔的涂星辰进屋。 “哎。”涂星辰应了一声，甩甩头抛开跟自己无关的事迈步跟上李瑞夫妇和张峰。 张峰很绅士的站在门口等涂星辰先进，就在涂星辰一条腿刚迈过门坎儿的时候，李家的大铁门就被重重的拍响了三声！ 听到拍门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涂星辰更是条件反射的窜进了屋里，抚着呯呯乱跳的胸口瞪大了眼睛！ 这么快就来了？ 李家院里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呯呯呯！”又是三声有力的拍门声。 “六小儿，应门！”李奶奶在里屋发话道。 正在灶间洗手的李瑞吞咽了一口唾沫，抓起刚脱下的雨衣再穿上，然后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高声地问：“谁啊？” 张峰和涂星辰扒着门屏息往外看，耳朵都快立成兔爷了！ “请问这是李瑞家吗？我是涂星辰的朋友，请问她现在在不在你们家？”大门外传来男人清朗的声音。 “啊！”涂星辰发出低呼，跳出了屋子。“是……” 不等涂星辰说出门外人的名字，赵雅玲就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 “妹儿别应话！”赵雅玲用极低的声音道。（这里的妹儿不是平辈妹妹的意思，是类似于幺妹儿的昵称） 涂星辰的眼珠转了转，心里一阵慌！难道大门外叫门的是阴魂？可阴魂怎么会模仿那个人的声音？ “你找错家了！咱家没有姓涂的！”李瑞中气十足地喊道。 大门外安静下来，但李家院子里的人谁也没动，胸口都还提着一口气地僵立着。 大概一分钟左右……或者更短的时间、亦或者更长的时间，大门再次被拍响！ 涂星辰在赵雅玲的怀里哆嗦了一下，感觉自己亲眼看到形态恐怖的阴魂都没这么害怕过！ “大叔，您家有电话吗？能不能麻烦打一个手机号码135xxxxxx50，帮我问问她现在在哪儿。”门外男人的声音有隐藏悄住的疲惫和烦躁，但他还是尽量放缓语气地请求道，“我的手机掉泥水里了，麻烦您……” “六小儿，请那位先生进来吧！”里屋的李奶奶扬声地道。 李瑞听老娘发话，赶紧跑过去开了大铁门。 借着李家正房透出来的灯光，隐约看到大门外站着一个欣长的身影。 涂星辰拉开赵雅玲的手跑到院子里，手电光往门口打过去，同时试探地叫了一声，“凌昊宇？” 正向李瑞道谢的男人突然身体一僵，慢慢挺直脊背、微偏头看向院子里。 手电光束里，凌昊宇那张被雨水打湿的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咬牙切齿、狰狞的表情！但很快，那张俊脸就恢复了疏离又不失礼貌的客气微笑，低头与李瑞交谈。 门口两个人交谈后，李瑞招呼张峰一起去帮忙推车。 涂星辰也跟着跑到了门口想一起去帮忙，可她刚抬脚想出去，就被凌昊宇抬手给推回了院内！ “你老实在里面呆着！”凌昊宇的语气是十足的警告！ “你的车不能动其实是……” 涂星辰想说凌昊宇的车很可能也是被那位老太太的阴魂“拖”住了。但凌昊宇一副根本不想听的样子，转身带着李瑞和张峰朝陷在不远处的轿车走去。 切！不用她帮忙拉倒！涂星辰抱着手臂翻了个白眼儿。 “小涂妹儿，那个叫门的帅小伙儿是你的对象？”赵雅玲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涂星辰身后，一副八卦大妈的笑容。 涂星辰想说“不是”，但看李婶儿那模样肯定不信，还得以为他们是小情侣闹别扭！ 顿了顿，涂星辰含糊地道：“也不是对象，就是……比较好的朋友。” “小伙子大半夜特意开车过来找你，这份诚心就很让人感动啦！”赵雅玲以过来人的姿态劝道，“如果人品不错、家庭条件也行，就处处试一试呗。” 是了！凌昊宇怎么知道自己来万胜村李奶奶家？他又大半夜的追过来干什么？ 72.深夜访客（2）之凌总病了 “谢谢。”凌昊宇从张峰的手里接过装着热水的瓷杯，礼貌地道了声谢。 李婶儿（赵雅玲）和涂星辰正鬼祟地扒着门框往里偷看！李瑞站在门口，尴尬地斜眼看着很容易被发现的两个女人。 凌昊宇可能是真的渴了，竟边吹着散热边喝，四口就喝没了！ “我再给你倒一杯？”张峰问。 “不用了，谢谢。”凌昊宇轻轻地长舒一口气后，朝张峰笑了笑放下杯子。然后他又转向盘腿坐在炕上的李奶奶，端正坐姿道，“李奶奶，今晚打扰您们一家了。” 李奶奶慈和地道：“不打扰。你开了夜车应该很累了，一会儿洗洗就和我家六小儿、小峰在西屋早点儿休息吧。咱们山中的村子，条件有限，希望凌先生别嫌弃才好。” 凌昊宇站起来往门口看了一眼，涂星辰咻的一下缩回了脑袋，吓了旁边的李婶儿一跳。 “您今晚愿意收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还敢嫌弃。”凌昊宇停顿了一下后又道，“但在休息前，我想和涂星辰单独谈谈……” 李奶奶也看向门口，笑着说：“那你和小涂姑娘就在这屋说，我去西屋给收拾收拾。” “谢谢您了。”凌昊宇向李奶奶鞠了一躬。 李奶奶下了炕，朝张峰使了个眼色。张峰赶忙上前扶着李奶奶出了东屋。 在门口，李奶奶停下来看向靠在门边墙上装无辜抠手指的涂星辰，见她心虚逃避的模样，不禁摇头笑了。 “小涂姑娘，你的朋友在屋里想跟你单独谈谈，你进去吧。”李奶奶道。 涂星辰放下手，抿了抿唇小声嘀咕道：“我跟他没什么可谈的！” “哎哟，涂小妹儿你可别耍脾气了。有啥事谈明白了、说开了，大家心里才舒服呀。”李婶儿小声地劝道，“那个帅小伙儿冒雨在山路上开夜车追过来多危险啊！不管咋地，就凭这点你都应该跟人家好好说说。” “行啦，你别在边儿上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李奶奶伸手打了一下李婶儿的手臂道，“走，去西屋收拾收拾，给六小儿他们三个男的住。六小儿、张峰，你俩还得再忙活一下，重新往大门口洒灶灰和香灰。十二点前必须弄完，快点去！” 眼看前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零点了，李瑞和张峰不敢耽搁，连忙出去干活。李奶奶则拉着儿媳妇去西屋扫炕、铺被，好给涂星辰和凌昊宇独处的时间。 涂星辰看着大家都各忙各的去了，才扭捏地进了东屋。 “把门关上。”凌昊宇坐在椅子里留着侧影给涂星辰，她进来也不看一眼地让她关门。 涂星辰顺手带上了门。倒不是她乖顺，而是怕凌昊宇发大总裁脾气的训人让李家人和张峰听了去，她脸上无光！ “嗯哼。”涂星辰关好门就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发现凌昊宇就是弓着背坐在椅子上，也不理自己，就清了清嗓子提醒他说话。 凌昊宇听到涂星辰不耐的咳声才缓缓转过头。 “你……你怎么了？” 看清凌昊宇的脸时，涂星辰的心中一阵慌，立刻就跑过去捧住他的脸仔细看！ “没事儿！”凌昊宇语气生硬，抬手挥开涂星辰的手，“你……” “什么没事儿？你的脸都白得像死人！”涂星辰的手又缠了上来，在凌昊宇的额头上试了试，惊讶地道，“你发烧了？” 凌昊宇抬起头看着涂星辰有些慌张和着急的脸，嘲弄地勾了勾嘴角。 “涂星辰，我生病了……就意味着病好之前和病愈之后的一个星期这段时间，都没办法帮你调理阴阳，所以……你离那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远点儿！也少管点儿闲事儿！”凌昊宇抓住涂星辰按在自己额上的手，用力紧了紧后警告道，“还有，不准自己偷着离开，要走也告诉我一声！还有要告诉我你去哪儿！” 凌昊宇这个男人是很霸道，但不是无礼的、没有任何理由、过于自我的霸道。涂星辰认识他快六年了，亲密接解快四年，除了凌昊宇的生母施女士和弟弟凌重宇之外，她可能是最了解他的人。连凌家的长辈们也摸不清凌昊宇的真实性格！ 所以，凌昊宇突然冒着雨与在山路开夜车的危险追着她来到万胜村的李家，又用这种强硬的态度命令她，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发生、或是已经发生了！ 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涂星辰那只被凌昊宇握着手能感觉到他皮肤上的灼热！先得给他降烧才行！ “好！好！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扔下你偷偷离开的。”涂星辰蹲下来像安抚小孩子一样对凌昊宇保证道，“如果我要走，也会告诉你我要去哪儿，行不行？你先坐着，我去问李奶奶有没有退烧药。” 说完，涂星辰就站起身，准备去找李奶奶和李婶儿。但凌昊宇的手一用力，把她扯了回来！ “等等。”凌昊宇因为发烧而声音有些沙哑，“我有东西……给你。” 不等涂星辰说话，他松开手从外套的兜里拿出一个用保鲜膜缠着、掌心大小的长方形盒子。凌昊宇试图扯开缠得很紧的保鲜膜，但力气不够而无果。 “我来！” 涂星辰一把抢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把保鲜膜给扯烂扔到桌上！然后再递还给凌昊宇。 “打开吧，里面的东西……是给你的。”凌昊宇甩了一下头，让视线清晰些。 知道凌昊宇的固执，涂星辰也不墨迹地直接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块……佛牌？ 在超市工作时，同事查兰珠有一阵子特别不顺，不是收到假钱、就是找错钱，或是无缘无故有顾客打电话过来痛斥超市员工疏忽送错货！送错货那件事，其实是上一个班同事的错误，结果由查兰珠背了锅！ 查兰珠上网查自己是不是犯了小人，后来不知怎么就查到了泰国佛牌和养小鬼儿上去了！还说很多娱乐圈的人都去泰国求佛牌……凌昊宇出差去泰国不是有那个十八线的清纯女星陪伴吗？难为他还有空闲给自己请了一块佛牌，只是涂星辰觉得最近自己真的是收到太多礼物了。 想快点儿去找李奶奶和李婶儿问退烧药，涂星辰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出佛牌挂在了自己的脖子。 “这样行了吧？我去找李奶奶拿药！”涂星辰转身开门跑去西屋。 看着涂星辰戴上佛牌，又听到她咚咚跑离的脚步声，凌昊宇长出一口气仰靠在椅背上，他觉得自己头晕目眩的，意识也开始有点儿飘忽。 该死的！自己的身体怎么突然这么脆弱，淋点儿小雨就感冒发烧了？ 涂星辰叫来了李奶奶和李婶儿，回到东屋时就看到凌昊宇烧得昏沉似睡的模样。叫了两声他的名字都没反应！ 李奶奶脸色凝重地走过来，先摸了摸凌昊宇的额头、又提起他的手腕给把了一下脉。 “李奶奶，您看怎么办？”涂星辰托着凌昊宇的头，着急地看着李奶奶。 “涂小妹儿别着急。”李婶儿安慰道，“我妈这是在诊这小伙子的病是虚是实。” “人都烧得烫手和昏迷了，肯定不是装病啊！”涂星辰焦灼地道，“村里有小诊所或能看病的人吗？我和张峰去请！” 李婶儿一听，就知道涂星辰是误会了！在她们这儿，“实”和“虚”指的是实病与虚病。实病是身体真的生病了，这样去医院找医生诊治，吃药打针就能治好！虚病却是吃多少药和打多少针也治标不治本的病症，主要原因不是身体出了问题，而是…… 从古至今，家中若有人久病不愈，很多人就会想到去找一些能人异士帮忙算一算、测一测，遇到真正的高人便是福气，真的能够祛病消灾！遇到骗子或半调子“高人”，被骗去钱财不说、病者还要继续受病痛折磨！（这只是小说，大家不要过度迷信哦） 李婶儿向涂星辰简单解释了一下，让她稍安毋躁，等李奶奶给结论！ 李奶奶出马三十多年了，找她“治病”的人不说过万、几千也是有的！即使不请仙家，她也能通过对病人的观察与切脉，辨出实虚来！ “六小儿媳妇，你去仙堂三座香炉里请点香灰回来。”李奶奶放下凌昊宇的手腕，对李婶儿道，“请香灰的时候念叨着请常、蟒二仙相助、除秽病、消邪疾。再将供在常、蟒二仙前面的馒头拿一个回来。” 李婶儿“哎”了一声，脚下生风地出去办事。 李奶奶再看向抱着凌昊宇头肩、一脸焦急的涂星辰，语气微重地道：“小伙子受了点儿风、浇了点儿雨，但胜在身体底子不错，本应该是打两个喷嚏、喝杯热水、睡一觉就没事儿了。但今晚他撞了阴，又带来了那个阴家喜欢的东西，所以……今晚你和他在东屋，你得守着他。稍后我告诉你怎么做，只要你守到公鸡打第一个鸣儿，这个小伙子就没事儿了。” 73.深夜访客（3）之不请自来 民间旧俗传说中，人死后头七子时会返家看望亲人，家人要设祭告慰。现代年轻人大多已经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不信归不信，却还是要以敬畏之心忌讳一些较好。 古人只有十二个时辰，将子时（23时-次日1时）定为昨与今的交替时间段，而现代人是二十四小时时制，日期更替则以零点为准。所以，现代人观念中的“头七”以从头七当天的零时开始到次日零点结束。 古时以公鸡第一声啼鸣为晨，即拂晓！鸡鸣后阳气渐渐升起、逼退阴气，人们从睡梦中醒过来开始忙碌，迎来新的一个白日。所以，阴魂闻鸡鸣后多是会遁避阳气与人气。 五天前上半夜，万胜村东南头的年家老太太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上没了气息！村里大夫赶到年家给看了，直接告诉年家人——老太太可能是因为急性心肌梗死，已经死了。 涂星辰他们到达万胜村的这一晚恰好是年老太太死后第六日，过了零点就是年老太太的头七！ “年家那位老嫂子活着的时候就是个爱抢尖儿的。”李老太太坐在炕上折金色的锡箔元宝，一边给涂星辰讲凌晨时分要来的“访客”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理没理她都要抢着占上峰才行，不然就所有人闹得鸡犬不宁、人人都说服了她才罢休。” 涂星辰手里捏着一张锡纸，笨拙的学着李奶奶的手法折着元宝。 “可我们都是村外的人，跟那位年老太太也没什么过节，她为什么要拖住我们的车，还……”涂星辰看了一眼躺在身侧、脸烧得发红的凌昊宇，语气不自觉就有点儿气恼，“还要伤害我的朋友？” 李奶奶手上动作很快，几秒就折好一个金元宝扔到旁边的纸箱里。 “因为你们今天是开车进的村子。年家老嫂子过世前，住在镇上的年家二小儿就一直闹着要买辆小轿车，三番五次回村子里找他大哥借钱。”李奶奶道，“这当爹妈的，要么偏疼家里最有出息的那个孩子，要么偏疼最小的孩子。年家二小儿是小儿子，又能说会道、嘴甜，从小就比年家老大得爹妈的喜欢。年家二小儿找老大借钱，老大家媳妇管钱、不肯借！为这，年家嫂子没少骂大儿子没用，也没少和大儿媳妇翻脸吵闹。” 涂星辰转身把覆在凌昊宇额头上的湿毛巾拿下来，先给他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再把毛巾在飘着冰块的水盆里揉了揉、拧干，然后重新盖在他的额头上。 “星辰……” 可能是额头上的冰冷刺激到了凌昊宇，他唇齿间呢喃着涂星辰的名字。 听到他呼唤自己，涂星辰心中莫名的有点儿酸疼的感觉。难道他就是为了给她送一块佛牌，才特意追赶过来的吗？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放心，熬到公鸡叫他就能退烧了。”李奶奶见涂星辰担心的样子，柔声地安慰道，“天一亮，我就去年家告诉一声，让他们今天白天去镇上买辆纸扎轿车回来给他妈烧了，再念叨几句。只要这后半夜咱们谁也不理会它叫门，就没事儿。” 李瑞和张峰已经重新在大门口洒了灶灰和香灰，又把东屋的门窗都用棉帘子挡得严实不透光， 东屋的炕桌上点着一盏老式的油灯，灯芯剪得很小，豆大的火苗一闪一闪的像要随时灭掉。 李瑞和张峰在西屋，李婶儿（赵雅玲）则守在仙堂！与正房的黑漆漆不同，仙堂里烛火、灯光通亮！李奶奶吩咐儿媳妇看住三座香炉里的香火，鸡叫前绝对不能断了！所以，这是大家都无眠的一个夜晚。 在普通人心中，阴魂是头七返家。其实人离世后，有些阴魂很有可能一直徘徊在家中或周围，只不过普通人看不到而已。每到相关或特殊的祭日，人们就会对逝者产生强烈思念或恐惧的情感波动，此为“虚”。 年老太太的阴魂很可能就没离开过年家！所以涂星辰会在年家附近的石子路上看到她！ ** 小雨缠.绵一直没停过，即使东屋挡上了棉帘子，也掩不住沙沙的雨声。 涂星辰不停的给凌昊宇换冰毛巾、帮他擦汗，时不时焦灼地看一眼墙上的时钟。她总觉得现在的时间过得太慢，恨不得马上就到清晨四点！ 李奶奶年纪大了，涂星辰不好意思让老太太为了自己和凌昊宇的事熬夜。劝了好几次，李奶奶都说没事儿，一直低头折元宝。 大概两点半左右的时候，涂星辰自己有些熬不住的眼皮打架了，她用指甲抠掐自己的虎口保持清醒。 两点五十分……涂星辰想着：快到三点了，再挺一个小时或一个半小时，公鸡就该叫了吧？ 呯！呯！呯！ 突然，李家的大铁门被人拍响了！ 涂星辰一个激灵就清醒了，险些从炕上跳起来！李奶奶却依旧镇定的折金元宝。 “来了？！”涂星辰低声地道。 外面的敲门声一直不断，每次都是三声，停两三秒再敲！如此反复了近十次后停了下来。 李奶奶说了，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理！不应门、不搭腔，就当什么都没发生、都没听见！ 主家不请，鬼怪不进门！只要不理会，普通外鬼是踏不进有门神守着的大门的！ 三点了，涂星辰却觉得更加紧张！ 炕桌上的小油灯突然闪了两下，火苗儿像被风吹过似的晃了晃，要灭不灭的挣扎后又恢复了正常。 “这个不要脸的老货！”李奶奶看了一眼油灯上的火苗，气忿地把折了一半的金元宝扔到炕上！“竟敢……” 咯吱吱！咯吱吱！被棉帘子挡着的窗玻璃像被人用长长的指甲抓挠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进院了！年家老太太的阴魂进院了！ 大门口外洒灶灰是看是不是有人或阴魂在门口停留、并留下了脚印！大门内洒仙堂内的香灰是警告的作用，告诉欲闯进来的鬼怪家里供奉着仙家，不可冒犯！ 年老太太的阴魂不请自来，而且不怕仙堂供奉的仙家，可见其已经不是普通的阴魂！ 74.深夜访客（终） “星辰？”昏睡中的凌昊宇突然又呢喃着涂星辰的名字。“星辰……” 咯吱……吱……咯……吱吱…… “星辰……星……” 窗子被被挠响一次，昏迷的凌昊宇便叫一次涂星辰名字！而炕桌上那盏油灯竟也随着凌昊宇颤抖而不稳的声音不住无风摇晃！ 涂星辰伸手护住油灯的火焰，但即使她用手拢着，火苗还是会摇晃！火焰灼烫着她的手，也渐渐激起她的烦躁和怒火！ 就在涂星辰即将按捺不住，准备拍桌子跳起来，出去用五雷掌轰飞那个年老太太的阴魂时，李奶奶猛的起了身！ “周四英，谁请你进我家门的？赶紧给我滚出去！”李奶奶站在炕上，朝着南窗的方向大声地斥骂道，“你这个不知羞的老货，要东西找你家的儿孙去，祸害过路的小年轻儿丢不丢你那张老脸！再闹腾，我就请仙家抽你个鬼东西！” 李奶奶骂过之后，窗外的抓挠声停止了！凌昊宇也不申吟了、油灯的火苗也稳定了！ 涂星辰赶紧又给凌昊宇换了冷毛巾，又给他擦了擦汗。擦汗时，她发现原本因发烧而脸色发红的凌昊宇，此时脸变得煞白！而且不住的打哆嗦，牙齿打颤碰撞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李奶奶，您看……”涂星辰不明所以，着急地出声询问。 涂星辰的声音一响，窗外突然炸响疯狂的抓挠玻璃声！ “我要车！我要钱！”一个女人嘶哑的尖叫声如哭似泣、和着风声雨声混成了刺耳的嚎叫！“我要车！我要钱！” 随着女人的嚎叫声，被子下的凌昊宇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抽.搐！ 涂星辰害怕的扑到凌昊宇的身上压住，慌乱地把刚才替换下来给他擦汗的毛巾硬塞进了他的嘴里！ “呜！呜！”凌昊宇的胸口一震一震挺起，塞着毛巾的嘴里发出痛苦的呜鸣！ “没事的，没事的。”涂星辰伸手捧着凌昊宇不住冒出细汗、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小声地想安抚他。 油灯！涂星辰突然想到关掉电灯前，李奶奶点燃的那盏古怪的油灯！她扭头看过去，发现炕桌上的油灯忽明忽暗、闪烁欲灭！ 李奶奶见外面年老太太的阴魂闹腾得平常作法是压不住了，便腿脚利落的跳下炕，招呼西屋的人！ “小峰！护阵！六小儿，过来帮忙！” 外屋传来张峰和李瑞的应声，东屋门被打开、棉帘子被扯下来，李瑞站在门口。 “六小儿，搬着这箱金元宝去门口烧了！”李奶奶指着炕上她折了近三个小时的金元宝吩咐道。 李瑞动作极快的冲进来抱起箱子跑到外间，李奶奶回头叮嘱涂星辰护好油灯，便也跟了出去！ 外间里，李奶奶边烧金元宝边喊着让“周四英”收钱去阴司买车，又警告它再闹腾就请仙家出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嚎叫声依旧不停，而且已经听不出是人动静了！像是某种野兽在含糊的嘶叫，玻璃上的抓挠仿佛撼动了整栋房子，屋顶与墙壁、柜子都跟着震动！ 涂星辰紧紧抱着凌昊宇颤动的身体，感觉左眼随着恐惧与愤怒开始渐渐热胀起来！ 75.阵破 自己娇惯长大的小儿子想买车，几次三番找大儿子借钱不果，跟着大儿子住在一起的年老太太便整日摔摔打打、指桑骂槐地骂儿子不孝，骂儿媳妇是个破坏兄弟感情、苛薄婆婆的搅家精！和村民走动或纳凉聊天时，也都是向村民抱怨大儿子、骂大儿媳妇！夸自己的小儿子如何孝顺、如何有出息，在镇上认识哪位当官儿的、和哪个做大生意的老板称兄道弟。村民们一开始还感兴趣地附和几句，但久了就知道关于小儿子那么能耐的话都是年老太太在吹牛，而骂大儿子和大儿媳妇的那些话根本就是偏心眼儿！ 再后来，年老太太再驴拉磨似的吹小儿子的牛皮、找人评理大儿子和大儿媳不孝的时候，村民要么说自己有事匆匆避开，要么故意和别人聊其他的事，根本不理年老太太了！ 不成想，这位生前争强好胜、人缘不怎么样的老太太，死后也是个难缠、不讲理的鬼！为了给小儿子弄钱买小轿车，死后也这么疯狂实在是令人惊奇！ 李奶奶折的金元宝眼看着就烧得只剩下二十几个了，但窗外的嚎叫和刺耳的抓挠玻璃声并没有减弱，反而结合着外面的风雨有越来越凶的势头！ 同村而居相处三十多年、两家儿女从小一起长大。念着这些情分，李奶奶也希望年老太太的阴魂能自己离开，而别逼着她请了仙家来收拾它！被仙家教训过的阴魂会阴气大损，而且因为死后给活人造成的麻烦也会被列入地府“善恶账”中，有种秋后算总帐的意思！但年老太太的阴魂显然执念过重，再加上可能死后阴魂遇到什么生变，令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无法控制！ 烧完最后一个金元宝，李奶奶长叹了一口气。 “冤孽啊，看来只能请仙家出马了！”李奶奶转头李瑞道，“六小儿，我数到三你就开门，我出去后你马上……” “阵破了！”在西屋守阵的张峰突然嗷的一嗓子！随后就见他手里举着一盏未燃的油灯从西屋跑了出来！“李奶奶，灯灭了！阵破了！” 随着张峰最后那句“破了”两个字的音，东屋传来“哗啦”——下玻璃破碎的声音！ 坏了！李奶奶脸色一变，赶紧往东屋跑！李瑞和张峰也快速的跟上！ 啪！李奶奶按亮了屋里的灯！ 阵已破，再关灯也没啥用了！ 东屋，南边窗户上遮挡的棉帘子已经被扯掉！正中间那扇窗户洞开，雨借着风力扑进屋内！炕桌上那盏油灯……被站在洞开窗户前的人稳稳的端在手里，原本应该是橘黄的豆大火苗此时变成了桂圆大小、幽幽的蓝色火焰！即使外面风雨不断扑在进来，油灯上那幽蓝的火苗却安稳不动的烧着！ “涂……涂星辰？”眼前诡异的画面令张峰打了一个寒颤！ 站在屋内窗前端着油灯的人正是涂星辰，她直盯盯地看着窗外的黑暗，仿佛在与什么对峙！肉眼可见的、被风吹进屋内的雨丝竟避开了她和油灯，飘落在她周围的地面上形成湿印，而她所站的位置依旧干爽。 76.同恶 端着蓝火油灯的涂星辰朝窗外伸出左手，突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地喋喋笑声！那是一种从喉咙间挤出来、用耳朵就能听出满满恶意的笑声！ 张峰知道涂星辰有古怪的力量，但他看到过使用那股力量时的涂星辰！这次亲眼看见，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鸡皮疙瘩瞬间就浮起来了！ 冰冷刺骨的寒意、让人心颤想逃的恶意！以涂星辰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沉重地压下来！那种压迫的感觉是直扎进人的心里，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突然，窗前的涂星辰身子一纵，就轻飘飘地从窗子“飞”出去、跳进了院子里！ 没错，就像影视剧里会轻功的高手们一样，无声无息、无视地心引力的“飞”来“飞”去！但人家那是拍戏时吊了威亚啊，老李家可没那玩意！ “完了！完了！” 李奶奶开灯后也被涂星辰的异样弄得愣住了，看她从窗户“飞”出去才意识到事情闹大了！ 李奶奶跑进东屋内，拉开炕柜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张事先写好的符纸。转身时她瞥了一眼炕上的凌昊宇，见他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却平稳下来。 在屋门口，李奶奶把符纸交给李瑞和张峰一人一张，对他们道：“别弄湿了！去仙堂，让雅玲给你们开眼！” 李瑞和张峰都是久经这种事的人，两个人也不多问，把符纸以本门特殊的折法快速的折成三角形，然后紧握在手中冲出了正房！ 李奶奶再次进了东屋，拿过桌上涂星辰当礼物带过来的剑南春，撕开包装、拧开盖子…… “好酒啊！”李奶奶闻了一下瓶口，不禁赞叹。然后她站在被涂星辰推开的窗户前朝仙堂的方向大吼一声，“请仙！” 一直守在仙堂里看着仙火的赵雅玲刚点然李瑞带来的符纸，就听到婆婆的吼声。她拿着符纸快速地在李瑞的面前的空气中晃动，嘴里咕咕哝哝地念叨着开眼咒！就在火舌快舔到她手指尖儿的时候，她大喝一声“开”，把燃烧的最后一点儿符纸往中一扔！ 啪！那簇火苗炸开一个小火花，最后化作灰烬缓缓飘落。 “老李，你快点香！用匣子里的香！我给小峰开眼！”赵雅玲指挥丈夫李瑞道。 李瑞也不废话，从供案前一个木头打制的香盒里拿出三根手指头粗、四五十厘米长的红色粗香，把香凑到烛火前点燃！ ** 涂星辰觉得自己如同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之地！体内烧得熊熊的火焰，灼烤得五脏六腑滚烫，令她全身充满了无限的力量急于发泄！但她的肌肤却有种细细的毫针扎在皮肤上，痒而微微的刺痛，每个毛孔都在往外迸发着寒气！ 体内的火、皮肉的冷，真是怪异的感受！但这种感受还抵不过她忽尔想毁天灭地、杀尽一切拦路者的暴躁感，忽尔又是对年老太太的阴魂想伤害凌昊宇而产生的愤怒感！涂星辰可以肯定，汹涌的暴躁感应该是非天眼的感受，而后者才是自己真正的心情！ 在涂星辰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青蓝寿衣、面色青白、额头正中像犀牛一样长出一只角的老太太！它正是年老太太的阴魂，只是阴魂长角是怎么回事？是年老太太生前的模样？ 年老太太的阴魂明显一副害怕、却又不甘心离开的样子！它垂着双臂、佝偻着背，脖子往前探得很长！青白的脸上两只眼睛使劲往上翻着，黑色的眼仁儿只有黑豆大小，大量的眼白令人以为它的眼球要瞪出来！ 涂星辰往前上了一步，年老太太的阴魂往后退了两步、又上前一步。 “钱……买车……我要钱。” 年老太太的阴魂颤抖着声音不断重复这句话，但音量和气势跟之前挠窗户嚎叫相比，真是弱了千百倍！ “一个小杂碎，也敢在本尊面前叫嚣。”非天眼控制下的涂星辰勾起一侧嘴角冷笑地道，“还敢在凌家人身上动手脚！” “你想把它怎么办？”在身体同样保持清醒意识的涂星辰问非天眼，“消灭它，不就可以救凌昊宇了吗？” 过去五年，非天眼出现时，涂星辰大多是旁观者的状态。而鬼出租事件后，涂星辰发现自己的意识似乎可以在非天眼出现时与之沟通了！甚至可以控制自己的右侧身体，阻止非天眼做她不喜欢的事！以前非天眼总是自言自语，现在涂星辰能跟它对话了！ 鬼出租的案子后，他们进行过两次意识交流。非天眼跟她说的那些话她都相信！不知道是不是共同一个身体时间久了的缘故，涂星辰对非天眼竟然有着很深的信任感？！ “把它……一点一点撕碎吧。”非天眼的话说得云淡风轻，听着却格外的残忍，“马上魂飞魄散太便宜它了，你先用五雷掌毁它阴.根，我再把它的阴魂阴魂慢慢地一丝丝的抽出来毁了，你看如何？” 涂星辰也恨年老太太对没有任何恩怨的凌昊宇下毒手，而且对这个陌生的老太太也施舍不出怜悯之心！ 二话不说，涂星辰左手捏诀、快步欺身上前，往年老太太的阴魂身上拍出一记五雷掌！ “嗷！”年老太太的阴魂发出惨嚎声！ 已经开了阴阳眼的张峰正好听到年老太太这一声惨叫，猛的转身看向院内！ 只见年老太太的阴魂像水中的倒影被投入一颗石子，阴魂在某个点为中心向外迸裂开！ 涂星辰甩了甩手，冷冷地看着年老太太的阴魂被五雷掌轰得四分五裂！却又被非天眼的力量强行留在院子里，不得不再次聚形！ 她的五雷掌到底是用速成的法子得来的，威力完全和道家有修为的人修炼出的五雷掌的杀伤力没法比！若是真正有道行的高手使用五雷掌，连厉鬼也招架不住，像年老太太这种水平的阴魂，一掌直接能打得它魂飞魄散！ “右手在凌家小子脖子上结的阴缘？”涂星辰红色的左眼眼球一转，视线落在蜷缩在地上哀嚎的年老太太的阴魂身上，然后往前走了两步。 “鬼尊请手下留情！” 李奶奶精瘦的身影突然从斜里轻盈地跳出来，拦在涂星辰和年老太太阴魂之间！ 77.原来是头蠢猪 李奶奶今年六十三岁了，耳聪目明、身子骨和城里那些爱跳广场舞的大妈一样健朗！但让她一下子身轻如燕的窜跳半米多高、一米多远的距离，还是非常有难度的！ 涂星辰被李奶奶的灵活吓了一跳，但另一半属于非天眼的神识却是平静中透着嘲弄的感觉。 “鬼尊？呵呵，这是什么不伦不类的称呼？”非天眼讥讽地道。 李奶奶额头微沁细密的汗珠，声若洪钟地抱拳道：“阿修罗众常听佛说法，是为佛界护法神天龙八部之一，所以应当称声尊者。阿修罗众虽信奉佛法，却上不惧天界诸神、下不屑……” “行了！什么时候常金龙也变成马屁精了？”非天眼不耐烦的皱眉挥手，“让开！” 涂星辰这才醒悟，原来李奶奶请仙上身了！怪不得身形灵活、声音也变得怪怪的！ 李奶奶抱拳未落，继续道：“周四英之阴魂确实犯下了大错，但其罪不至魂飞魄散、再不得入轮回。还请您高抬贵手放它一马，由小仙惩处教训后送上黄泉路、由地府阎君判其罪孽！” 非天眼冷笑两声，语调懒洋洋地问道：“小姑娘，你说怎么办？”原来问的是涂星辰。 只见涂星辰像变脸一样，神情由邪肆转为犹豫，“李奶奶……” “涂小姑娘。”李奶奶的声音突然也变了！由粗犷低沉转为柔媚尖细，满是皱纹的脸上堆起了怪异的笑容，“说来你的身世与我北方胡家颇有几分渊源，身上更是有他处修行狐族留有的一尾仙气！我胡翠萍向小姑娘你讨个人情，将周四英之阴魂交由我们处罚可行？” 涂星辰听完胡翠萍的话后，心中一动！但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冰冷，“你们做仙家的都为这个害人的阴魂求情是怎么回事？屋里躺着的我的朋友被它折磨得痛苦不堪，该怎么算？” “涂小姑娘。”常金龙又开口了，“天有天道、人有人序、鬼有鬼帐！该它受的罚，到了地府阎君那里，它绝对逃不掉！又何必脏了您与鬼尊的双手呢？况且，现在周四英（年老太太）的阴魂并不纯粹，而是掺杂了兽类精魂！之前所做所为很有可能是兽类精魂所驱使，才会……” 常金龙的话还没说完，蜷缩在李奶奶身后的年老太太的阴魂突然发出怪异的嗷声！那声音听起来像猪被宰杀前挣扎发出来的嘶叫！伴着叫声，年老太太的阴魂在泥水地上开始翻滚……就在所有人愣神观看的时候，年老太太的阴魂突然一分为二！其中一道黑影速度极快的窜进了李家的东屋！ “不好，快拦住它！”仙堂里的张峰指着东屋大声地提醒涂星辰和李奶奶！ 李奶奶的身形早已经追了上去，速度快得不像个人类！ 涂星辰（非天眼）却头也没回的抬起左手护住油灯微微晃动的蓝色火苗。 “咴嗷！咴！” 东屋里传来杀猪的猪嚎声，震得仙堂里的李瑞夫妇和张峰不得不捂住耳朵！ “原来是头蠢猪？”非天眼弹了一下灯芯，蓝色的火焰一颤险些灭了！“果然是关心则乱啊。” 78.是它先动的手 关心则乱！非天眼这是在说涂星辰！ 涂星辰还记得五年前，她第一次见到凌昊宇时的情景！他穿着白衬衫、黑色的修身西装、黑色锃亮的皮鞋走在医院的走廊里，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美得像幅画报！而她刚被赵家人、伏家人撕打过，头发蓬乱、脸上有红红的掌印和几道抓痕！他径直地走到她的面前，自我介绍是凌丹妮的哥哥，叫凌昊宇。然后问她是不是就是那个五个人进山郊游、却一个人完好归来的女孩儿涂星辰！ 涂星辰回答“是”，然后扬着脸等他的巴掌落下来。等了好一会儿，虽然他棕色的眸子里的寒意令她畏怯的想低下头，但他始终没有碰她一根手指头！ 涂星辰一直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对凌昊宇产生任何“合作”伙伴之外的感情！包括友谊！ 但现实…… 不知何时雨停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公鸡打了第一声鸣，随后全村的公鸡争先恐后鸣叫起来。天渐渐亮了起来，屋子里也渐渐明亮。 涂星辰抱膝坐在炕上，下巴抵在膝头、视线一直没离开凌昊宇的脸。 凌昊宇的烧退了，除了嘴唇干而苍白外，脸色已经好多了，呼吸也平稳而绵长。 李奶奶从仙堂回来，用小笤帚扫了扫身上后进了东屋。看到涂星辰的样子，不禁暗暗叹息。 自古情字最磨人！若是两情相悦、虽有波折最终能成眷属，也是一段佳话、幸福事一件！怕的就是注定有缘无份、却难解情结啊…… “小涂姑娘，天亮了，你也睡一会儿吧。”李奶奶走到炕边声音略微沙哑地劝道，“没事儿了，你安心地睡吧。” 涂星辰的眼睛先动了动，可能是因为一直盯着凌昊宇、鲜少眨眼的缘故，她觉得眼睛有些干涩。 “李奶奶，给您添麻烦了。”涂星辰转过头，朝李奶奶歉疚地道，“后半夜我……” “都是命！”李奶奶坐到炕边上，拍了拍涂星辰的肩膀轻声地道，“是你的命、是这位小伙子的命，也是年家老嫂子的命。睡一觉，把过去的事儿都抛开，往前看、往前走就对了！” 涂星辰点点头，向李奶奶道了谢。她请老人家也上炕一起休息，李奶奶说还有事要去做，让涂星辰先休息。 李奶奶离开后，涂星辰就真的感觉有些疲倦，便倒在凌昊宇的身边、头枕着自己的一条手臂闭上眼睛眯一会儿。 李奶奶又回到仙堂，让已经困得不住点头要睡着的李瑞和张峰去西屋睡觉，并叮嘱他们不准去东屋打扰涂星辰和凌昊宇。 待儿子和张峰拖着疲惫的脚步进了正房，李奶奶才上了罗汉床盘腿闭目打坐。 “妈，年家婶子的事儿……”赵雅玲望着闭目的婆婆，有些迟疑地道，“咱们真的要管？” “后半夜都闹成那样儿了，再不管就真的要成祸害了。”李奶奶闭着眼睛叹道，“冤孽啊。当年闹饥荒时，要不是年家老大哥偷摸儿给的那小袋玉米面子，你五姐和六小儿就都饿死啦！咱家欠年家的这份救命之情，怎么还都还不完哦。” 年老太太的阴魂不和怎么和山上野猪死后的兽魂融到了一起，所以年老太太的阴魂头上长了一只角……其实那是野猪的一支獠牙！ 李奶奶原打算请仙教训年老太太的阴魂，让其不准再祸害凌昊宇！因念着当年年老爷子的施面之恩，李奶奶才用一再警告和其他法子想赶走年老太太的阴魂！谁知年老太太的阴魂并不纯粹，反而越闹越厉害！结果触怒涂星辰，激了非天眼“显眼”！ 非天即阿修罗，那是什么样的存在？常仙说得好：上不惧天神、下不屑六道众生的狂物！惹恼了他，拆天毁地也是不在话下的魔神！ 请了常仙常金龙、胡仙胡翠萍上身，不是抓年老太太的阴魂，而是要阻止那位魔神祸殃无辜！救下年老太太的阴魂也是为了报年老爷子的恩。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就把周四英的阴魂先拘着，待涂小姑娘和那位小伙子离开后，再想办法。”李奶奶道。 赵雅玲想想也只能是这样了。 ** 凌昊宇睁开眼睛时觉得自己头轻目明，之前身体的不适完全消失了！只是他有点儿不记得自己进入李家后发生的事…… 凌昊宇撑起身子想坐起来，随即发现睡在身边的涂星辰。 涂星辰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得香甜，但这个姿势肯定不舒服。醒了之后怕是手臂要疼麻一阵子。 凌昊宇看着凌星辰有些青黑的下眼圈，不禁轻叹一声伸出手虚空轻轻地滑过那片阴影。 涂星辰的睫毛颤了颤，然后就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涂星辰睡眼惺忪地问道，“身体还……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想用枕着的手臂撑起身体，结果手腕和手肘同时一软！ 凌昊宇早有准备，伸手就托住了她的头！ 这么一折腾，涂星辰也醒了。她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再抹了两下脸，然后打量凌昊宇的面色。还好，看起来真的没什么事了。她放心地咧嘴笑了笑。 “醒了就傻笑什么呢？”凌昊宇伸手把涂星辰颈子上歪掉的佛牌正了正，微笑地问道，“做什么好梦了？” 好梦？开什么玩笑！ “没有。”涂星辰懒得跟凌昊宇讲后半夜发生的事，而是指了指他的颈间道，“我一直以为伏亦安那个家伙给我的法宝都是扯淡骗人的，没想到……还真挺有用的。” 凌昊宇挑挑眉，抬手摸向自己的颈间。他修长的手指摸到一个小小的圆柱状、微凉的石头？摘下来才看清，原来是涂星辰曾经戴过的翡翠吊坠！ “这个怎么……在我的身上？”凌昊宇随手把翡翠转运珠扔到炕上。 谁知道，那个转运珠落到铺着地板革的炕上后就从中间那个圆孔裂成了两瓣儿！ “呃……”凌昊宇挑着眉毛看向涂星辰，很认真地道，“如果我说，是它自己裂开的，我一点儿也没用力，你信不信？” 涂星辰又屈起膝，托着腮看着裂成两瓣的六字真言翡翠转运珠，淡声地道：“我相信，肯定是它先动的手。” 79.五痨七伤 涂星辰真的怀疑过伏亦安给自己的那个号称价值过万的六字真言翡翠转运珠是个“假货”！据其说还放在藏地某大寺庙中受高僧加持过！但她戴着的时候，阴魂并没有避开或者害怕。之所以没摘下来扔到一边，是因为从首饰的角度来看，还是挺漂亮的！ 后来鬼出租的案子告破、涂星辰寄居在伏亦安家中那个布了阳罡阵的书房时，她质问过伏亦安是怎么回事。伏亦安说可能是她左眼的力量太大，压制了转运珠的法力。 昨晚眼看着凌昊宇被屋外挠窗户的年老太太的阴魂折磨得痛苦不堪，涂星辰的心也揪得难受！阴魂的每一爪似乎都挠在了她的心上！ 李奶奶烧完了金元宝也不能令那只贪婪的阴魂满足，而凌昊宇的痛苦到扭曲的模样令涂星辰彻底怒了！ 从没见过他在她面前露出过这么痛苦到面部狰狞的样子！从没见过他这么不堪一击的脆弱样子！在涂星辰的记忆中，凌昊宇一直像是最闪耀的星子，站在高处受众人羡慕与崇敬！ 在佛教的传说中，阿修罗在三界六道中是出了名的易怒、好.战分子！涂星辰的愤怒与杀念一起，非天眼马上就活跃起来！ 准备去对付年老太太的阴魂前，涂星辰把转运珠摘下来挂在了凌昊宇的颈上，希望能够暂时保护他不被更多的邪祟侵体！ 李奶奶在正房布阵的时候说过，东西屋两盏油灯和仙堂的香烛成一阵，如同结界般把鬼怪挡在外面！但阵法最讲究的就是“位”，挪动任何一样法器都会令阵法出现漏洞！ 非天眼的神识清醒后，直接灭了张峰守着油灯，而将凌昊宇的“命灯”用法力加持起来！难得的，这一次涂星辰和非天眼的神识同步，配合得也算是完美！ 那只与年老太太的阴魂合二为一的兽魂趁仙家与魔神讨价还价的时候，突然剥离直扑东屋炕上昏迷的凌昊宇！结果被非天眼连头也没回的直接用法力灭了！六字真言转运珠可能也起到了一定挡煞的作用吧，不然怎么会裂成两瓣呢？ 至于年老太太的阴魂为什么和一只野猪的兽魂合二为一、成了邪煞，这个就是李奶奶善后的问题了。 涂星辰把后半夜发生的事简单的讲了一遍，凌昊宇听完不禁苦笑。想不到他也有被阴魂缠上的一天。 “等回到h市，我赔给你一个。”凌昊宇拿起那个一分为二的翡翠转运珠对涂星辰道，“这个就送给我吧。” “都已经坏了，你要它干嘛？”涂星辰伸手去拿，却被凌昊宇避开。 “纪念。”凌昊宇收拢手指，干而无血色的嘴唇弯了弯道。 可这个转运珠是伏亦安……涂星辰想了想，到底没再跟凌昊宇争，因为他的样子看起来还有些虚弱。 “那好吧。你再躺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涂星辰下了炕道。 凌昊宇看着涂星辰出了东屋，他吃力的把被子和身下的褥子折好放到一旁，然后挪到炕柜旁屈起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的靠坐着。喘息了一会儿，他把转运珠举到眼前仔细地查看。 涂星辰到了外屋，就看到李婶儿正在做早饭，她赶紧过去帮忙。 “哎哟，不用你、不用你，别弄脏了衣服！”李婶儿（赵雅玲）挥手不让涂星辰靠前，“你还是去照顾那个小伙子吧。他怎么样了？醒了没？” 涂星辰拢了一下垂下来的碎发笑道：“李婶儿，他叫凌昊宇。人刚醒，看着还有点儿虚，但应该没什么大碍。家里有开水吗？我想给他倒一杯。” “有，刚烧开灌好的！”李婶儿指着灶间木柜子上的暖水瓶道，“柜子里有杯子。” 涂星辰道了谢，转身去倒水。 李婶儿看着涂星辰洗杯子、小心翼翼倒水的背影，想到半夜时分那个站在小雨中托着蓝焰油灯的年轻姑娘…… “李婶儿，您家有小米儿吗？”倒完水，涂星辰突然转身问李婶儿。 “啊？有！有啊！五谷杂粮家里都有！”李婶儿回过神应道，“怎么？小涂姑娘你想吃杂粮啊？” 涂星辰眨了眨眼，觉得李婶儿的话有点儿怪怪的，但一时又想不出哪里怪。 “我一会儿想给我的朋友熬点儿二米粥，再放个鸡蛋。”涂星辰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道，“米钱和鸡蛋钱……” “哎哟，这是什么话！”李婶儿作出生气地模样道，“那么点儿玩意儿还提钱，当你李奶奶、李叔和李婶儿掉钱眼儿里啦？你快进去照顾小伙子吧，我给你煮粥！” 涂星辰怎么好意思再多麻烦李婶儿，但李婶儿直接拿把杯子塞进涂星辰的手里，把人推走！ ** 吃过早饭已经是八点多钟，这应该是李家吃得最晚的一顿早饭了。乡下人大多起得早，早饭也比较简单，特别是这种白天长的季节，有的人家不到七点就吃完早饭了。 早饭后，李奶奶又给凌昊宇切了脉，老太太的眉心越拢越紧。 “凌先生。”李奶奶收回手，布满皱纹的脸十分郑重地道，“我看得出您身份不俗。像您这样的人，如果感到身边或身体有什么不对劲，找个能人异士帮忙看看是很简单的事。不知道您……” “李奶奶，您别跟我这么客气。”凌昊宇收回手放下衣袖，淡笑地道，“您是长辈，昨晚又收留和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您叫我昊宇吧。您要说的话，我知道是什么。” 李奶奶点点头道：“知道就好。虽然你还年轻，身体底子好，就算是戴了护身的宝物，但该避开的人、事、物，还是得避开。” “谢谢您的教诲。”凌昊宇真诚地道谢。 李奶奶和凌昊宇说这些话的时候，涂星辰正在灶间洗碗。她觉得麻烦李家人太多，十分的不好意思，饭后就抢着收拾。 李婶儿也不好跟她拉拉扯扯的争，就把洗碗的活儿让给了涂星辰，自己则坐在一旁把午饭要炒的菜先摘出来。 李奶奶从东屋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涂星辰和儿媳妇聊得正热乎。 “我去趟年家，若是今天预约的客人来了，就让六小儿去喊我！”李奶奶对李婶儿道。 “哎！您慢着点儿！”李婶儿抬头叮嘱婆婆道。 李奶奶出了家门，往年家走的路上脑海里浮现凌昊宇有礼又疏离的英俊笑脸，不禁摇头叹息。 可惜啊，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有了五痨七伤的脉相！这可是短命的脉相啊！ 80.再相遇 收拾完灶间，涂星辰又坐下来帮李婶儿摘菜。 李婶儿从涂星辰手中抢过带泥的韭菜阻止道：“不用你，快进去歇着吧。” “我坐不住啊。”涂星辰皱着脸道，“李婶儿，摘个菜而已，这你都不让我帮忙，才真是见外啊。” 李婶儿想了想，从旁边拿出一个不锈钢盆来递给涂星辰。 “今天中午，家里可能有客人要留吃饭。要不你去菜园子帮我摘些菜回来吧。” 涂星辰听了眼睛一亮！从小到大生活在城市里的她，只在小学和初中学校举办的农家乐体验游中采摘过草莓、桃子等水果，还真没进过农村的大菜园子亲手摘菜！ 接过盆，涂星辰兴奋地问：“摘什么菜啊？” “摘什么都行。”李婶儿道，“豆角儿、黄瓜、茄子、柿子（西红柿）……对了，青柿子不能摘啊，还没熟。” 涂星辰头上冒黑线，李婶儿还真把她当成啥都不懂的城里姑娘了？四年前，父亲抛下她和母亲没多久，母亲张英就开始出现精神问题。那时候的她彻底跌入人生谷底！为了照顾妈妈、也为了不饿死自己、还要赚钱省钱，涂星辰学会了很多技能！虽说没亲自在菜园子摘过菜，但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她可是不输那些挑剔又会省钱的大爷、大妈！ 抱着盆准备去菜园子摘菜的涂星辰在院子里看到凌昊宇时吓了一跳。 因为在对付年老太太的阴魂时，涂星辰和非天眼损坏了东屋的一扇窗玻璃。吃完早饭，张峰就开车载着李瑞去镇上买玻璃了。所以家里只剩下凌昊宇一个男人，涂星辰以为他在东屋休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悄无声息地出了屋子，在灶间忙活的她竟没发现。 凌昊宇站在院子中央，面朝仙堂的方向。 “你怎么出来了？”涂星辰走上前问。“看什么呢？” 凌昊宇收回视线，转到涂星辰的脸上。 “出来活动筋骨，在看李家仙堂里供奉的仙家们。”他淡声地回答。 涂星辰也看向仙堂，想到半夜时分与被李奶奶请来的常仙与狐仙。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涂星辰想起昨天就想问他的疑惑，“你追过来，不会就是为了专门给我送这个佛牌吧？” 凌昊宇视线向下，看着涂星辰胸前的佛牌道：“只要你带着你的手机，想定位找到你很简单。至于我急着赶过来把……” “请问，这是杨淑芹老太太的家吗？”大门外传来一道男人迟疑的询问声。 涂星辰和凌昊宇同时转身看过去，见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站在半开的大铁门外。 “凌……凌总？”那个男人看到凌昊宇时，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您怎么也在这儿？” 涂星辰歪头看凌昊宇，“认识啊？” 凌昊宇摇摇头，“不认识。” 这就尴尬了！ 大门外传来呯呯关车门的声音，看来访客不止一个人，而且是开车过来的。 最后一声关车门声响起时，涂星辰手里的不锈钢盆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脸色一冷地迈步挡在凌昊宇的身前！ 另一半大门也被外面的人推开，大门口已经站了五个人。其中两个人，涂星辰看着眼熟！ 举黑伞的壮汉、粉衣花裙戴口罩的女人。 81.原来是熟人 自己果然没猜错呢，这一行人也是来万胜村找李奶奶“看事”的人。 令涂星辰警觉的是，随着这帮人下车，她的左眼猛的跳了一下！而且看到那个叫凌昊宇“凌总”的男人身后出现一团黑气！ 阴.物不会冒着损阴气或被阳气灼灭的危险在白天出动！除非它怨念极深，想与谁同归于尽！要么就是……在活人施法的保护下被带着出行！ 凌昊宇见涂星辰挡在自己的前面、一副防卫的姿态，不禁垂下眼帘摸了摸鼻子掩饰上挑的嘴角。 李婶儿在屋里听到院里叮当一阵响，就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当她看到自家大门被人四敞大开的全都推开后，脸上就浮起怒气来。 “门口是谁啊？这么没礼貌！乱开别人家的大门！”李婶儿站在正房的台阶上嚷道。 深灰西装男赶紧进来，向李婶儿挥了挥手，“你好，你好！我们是化城秦老板介绍、预约了今天来看事儿的人！刚才叫门了，没人应……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李婶儿询问地看向院子里站着的凌昊宇和涂星辰，不知道深灰西装男说的是真是假。 “李婶儿，他们是叫门了”涂星辰这才想起来，张峰跟她说过李奶奶的名字就是杨淑芹，夫家姓李，才被人称呼为李奶奶的。“但没等我喊您呢，他们就把门推开了。” 虽然这有点儿像告状，但她说的是事实！ “哦，你们就是预约的客人啊。”李婶儿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但也没多热络，“请进来吧。” 深灰西装男转身请门外的四个人进来，样子十分的殷勤。 进来的四个人中，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其中一个人撑着大黑伞，另一个人手里拎着黑色的公文包。伞下站着那名纤瘦高挑、穿着粉衣花裙的口罩女。这两个壮汉看上去像是口罩女的保镖。还有一个个子不高、穿着休闲装、戴着大墨镜、手里抓着ipad的卷发男。 几个人进来之后，卷发男就发出夸张的惊呼，迈着大步朝涂星辰——不，是凌昊宇走过来！ “凌总！真的是您！太巧了！” 卷发男在涂星辰面前停下，抬手摘下墨镜仰望着身材欣长的凌总，脸上满是惊喜之色！仔细看，他那双一眼就能看出来割了双眼皮的小眼睛里还闪着星光！ 真的认识啊？涂星辰回头看一眼凌昊宇，然后弯腰拣起掉在地上的不锈钢盘，转身准备让开。 凌昊宇手一伸，把想绕到他身后涂星辰给拦住，拉着她站在自己的身侧。 “啊……”卷发男把凌昊宇的动作看在眼里，不自主地就快速地打量了一番涂星辰。“这位是……” 凌昊宇并没有介绍涂星辰给对方认识，只是淡声地道，“没想到能在这种小山村、同一户村民家里碰见乐小姐和金牌经纪人冯铮，的确很巧。” 卷发男冯铮环视了一遍李家的院子和房屋，视线在仙堂处多停留了几秒。然后戴上墨镜笑道：“看来凌总也是得人指点，有事来求李老太太的吧？早知道您也要来，我们不如结伴一起过来了。” 82.闻到了酸味儿 对于冯铮的热络，凌昊宇只是笑笑，不发表看法。 冯铮和凌昊宇因异地巧遇而寒喧了两句，便转身去办正事儿。 原来这些人就是李奶奶所说的“今天预约好的客人”，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来得这么早！ 冯铮一听李奶奶没在家，脸色就有点儿不好看。 “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好了今天我们过来吗？怎么人还不在家等着呢？”冯铮的指责虽然声音不大，但站在院子里的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们的时间多宝贵啊！耽误两天的戏那就是几十万的损失！这……” “冯先生，冯先生。”深灰西装男叫赵英明，他见冯铮生气赶紧过来劝，“您别生气。村子不大，大婶儿出去找老太太回来用不了多长时间。要不先进屋坐着等会儿？” 说着，赵英明扯了扯冯铮的衣袖，朝仙堂的方向挤眉弄眼了两下。 冯铮以为赵英明是提醒他——东吴集团的凌总还在这儿等着呢！虽说艺人、明星都得靠这些金主投资捧，但他冯铮在圈里好歹也是个金牌级的人物，可不是看到金主就软骨头的人！他扬了扬下巴，一副没看到赵英明示意的样子。 李婶儿自从成为婆婆请仙的助手后，接待过形形色色的事主，最看不上的就是冯铮这种张嘴闭嘴拿钱砸人、总把自己放在高人一等位置上的货色！ 说轻了这是没把李老太太放在眼里，说重了就是没把仙家放在眼里！ 李婶儿拍了拍围裙上的菜叶儿和土沫儿，也沉下脸来。 “旧时候看事儿还讲究个看黄历、算时辰呢！咱们老李家敬佛、敬神、供仙，就是不供人！”李婶儿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如果几位等不了，就请回吧！” 冯铮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抻长脖子看着李婶儿，一副就要跳起来呛几句的架式！赵英明则急得满脑门子汗！ “这位大婶儿，对不起。” 一直站在大黑伞下面、戴着口罩的女人终于开了口，声音意外地年轻、甜美。 “冯哥，我们回车里等吧。”口罩女对冯铮道，“别打扰了人家。” 冯铮重重地哼了一声，夹着ipad拧着身子、踏着重重的步子往外走。 本以为这群人都会退出李家的院子，谁知道那个口罩女却也朝凌昊宇走过来！那两个保镖自然是举伞、擒包地亦步亦趋，阵仗颇大！ 口罩女在距离凌昊宇四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摘下了口罩。一张精致漂亮的年轻脸蛋儿展现在凌昊宇和涂星辰的眼中。 “凌总，我们又见面了。”美女朝凌昊宇露出一抹微笑，然后看向涂星辰，“你好，我叫乐浅。” 原来是那个靠网剧窜红、最近两个月频频上热搜，前几天在盛隆广场和凌昊宇一起为某品牌入驻剪彩的小女星！有段时间，关于她炒得最热的新闻好像是——某l姓十八线女星清纯人设崩塌，泰国伴游富家公子！ 涂星辰不关注娱乐圈，知道这位乐浅小姐还是因为查兰珠和凌昊宇的关系。 如果说以前，涂星辰对乐浅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今天近距离见到真人，她心里却升起一股排斥感。 “你好，我姓涂。”涂星辰没有报出全名，显得有些不礼貌，但她才不在乎！ 乐浅笑了笑，两颊隐隐现出可爱的酒窝，令她的笑容显得格外的甜美。 “我不打扰二位了。”乐浅识趣地朝凌昊宇点点头。 说完，乐浅和保镖便转身往院外走，只留下赵英明和李婶儿站在正房门口低声说着什么。 涂星辰哼了一声，斜视着面色平淡的凌昊宇道：“哟，你们还真是有缘。泰国巧遇，回国在这远离h市的小山村里也能巧遇！我都怀疑昨晚你开车赶过来，该不会是特意到这里等这位乐浅小姐吧？” 凌昊宇的眉峰不易觉察的轻挑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涂星辰。 “我闻到了酸味儿。”凌昊宇嘴角勾着气人的弧度，轻声地道，“这么多年，你还是头一次这样儿。” 涂星辰被凌昊宇那抹有点儿邪气的笑容和暧昧的话气得脸颊飞红！ “呵！酸味儿？可能是因为昨晚没洗澡，身上的汗臭味儿吧！”涂星辰故意恶心人地道，“我怎么样了？和平时一个样儿啊！倒是你，最近几个月我发现你是越来越骚气了！” 不等凌昊宇再说什么话反击回来，涂星辰拎着不锈钢盘就跑到李婶面前，自动请缨去找李奶奶回家。站在原地的凌昊宇则在她转身跑开时淡了脸上的笑容，眼神有些复杂。 过去是座机电话普及到了村中各家，现在则是每家最少都有一个人买了手机，其实给年家打个电话叫李奶奶回家更方便！但李婶儿不知道年家几口人的手机号码，年家的座机早在两三年前就拆了，因为根本没人用！所以，只能是到年家去找。 “你去？可你不认识老年家啊！”李婶儿有点为难地道。 请涂星辰和凌昊宇看家倒没什么，也不是不信任！只是家中有仙堂，外面那些人…… “不就是出了大门这条小路一直向南吗？”涂星辰道，“路上有村民，我问一问呗。反正也不远！” 李婶儿一想也是，就把年家的具体位置和大门的样子告诉了涂星辰。大白天的、路又这么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涂星辰放下盆就准备去找李奶奶，凌昊宇则跟了上来。 “你干嘛？”涂星辰站在大门口拦住凌昊宇。 “跟你一起去找李奶奶。”凌昊宇道。 “不行！昨晚年老太太的阴魂那么磨你，你还敢去他家！”涂星辰双手压在凌昊宇的胸口轻轻地往院子里推他，“老实在这里等着，不准乱跑！” 凌昊宇无奈，只好留下来。但他站在门口目送涂星辰像兔子一样蹦跳着避开水洼、踮着脚往南边走去。 涂星辰过了那条石子路后转身，看到凌昊宇还站在大门口张望，就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凌昊宇下意识地抬起手在胸前摆了一下，脸上扬起笑容。 坐在商务车里的赵英明和冯铮看到这一幕，下巴都要惊掉了！赵英明更是拿起手机准备偷拍车外一脸宠溺笑容的凌昊宇！ 83.没等你浪呢 “干什么呢？” 坐在副驾驶位的冯铮听到身边响起快门声，转头一看竟是赵英明在隔窗偷拍凌昊宇，抬手就把他的手机抢过去！ “冯先生，这可是个大新闻啊！”赵英明指着手机里凌昊宇的笑容，“东吴集团准继承人、现任执行总裁，又是美国ling集团十大股东之一，年仅27岁就在国内外财经杂志封面出现、备受热议的商业精英、青年才俊——凌昊宇！别说多少普通女人作梦都想跟他沾点儿什么关系，就是无数富豪之家的千金也对他流口水啊！这么一位人物，和那么普通的一个女人一起出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还态度暧昧……” 冯铮手指嗒嗒两下，就把赵英明拍的那张照片给删掉了！ “冯先生！”赵英明哀嚎抢回手机，“您这是干什么啊？有了这张照片，再多拍几张，以后没准能用得上！” 冯铮隔着墨镜鄙视地白了一眼赵英明，哼声道：“你也知道凌昊宇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也知道他头上那些光环和背后有两大集团当靠山，你觉得随便拍几张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的照片就能兴起什么风浪？别还没等你浪呢，就让人给按水里淹死了！赵英明啊，我拜托你出门带脑子行不行！就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你照顾浅浅啊！” 冯铮是公司的金牌经纪人，手下负责的明星很多，他不可能每一个都事事亲为！所以，很多事都交给像赵英明这种艺人身边经纪人兼助理的手下去操作。 乐浅是新人，但因为长得漂亮、演技又不错，拍了一部网剧后有了些小名气，观众缘也非常好。公司觉得她是个有潜力的新人，就交给冯铮负责她的演艺发展规划与工作安排，冯铮又指定赵英明负责具体的通告、车辆、保姆类的细节事项。这种安排对乐浅这个入行只拍过一部网剧的新人来说，已经是特殊待遇了，公司有很多新人是共享一个像赵英明这种等级的经纪人，试戏都是自己找交通工具赶过去！ 被冯铮训斥后，赵英明讪讪地收起了手机。再往车外看，凌昊宇已经进了李家的院子。 坐在后座的乐浅正捧着剧本阅读，但她根本没看进去多少。她的脑海里反复闪现着凌昊宇与那个年轻女孩儿站在一起时融洽的气氛，还有凌昊宇望着远处宠溺微笑的模样。 现代社会，所有女人都希望自己爱情的另一半是个全心全意宠爱自己的高富帅！而且，“高富帅”的级别越高越好，最好是年轻、多金、霸气的大总裁！一步到位，多爽！ 可现实却是，有的女人还算清醒、选择了真爱！有的女人坚定目标、绝不屈就！有的女人放弃爱情、选择了面包……无论是怎样的选择，其背后的酸甜苦辣只有当事人体味得到，旁人也只是个嗟叹的看客罢了。 乐浅突然觉得有些头疼，她合上剧本抬手揉着额角，然后转头看向车外缓解眼睛的疲劳。 车窗上映出乐浅精致的容颜，朦胧中更添几分美丽。可她没有注意到扒在自己右肩头上那双漆黑干瘪的小手儿、和缓缓探出来的小孩儿干尸头！ 那个小干尸的头和乐浅的头靠在一起，咧着黑洞洞的嘴在笑。 84.随便你嘚瑟 涂星辰很快就找到了年家，因为别家的大门两旁过年时贴的春联和福字虽经过风吹雨打已经褪了色或小有破烂，但都任其保持那副样子，并没有清理掉。而年家的大门上光溜溜的，门口悬着的照明的灯罩上还用白纸糊住了外壳。还有几个村民站在年家大门外向里面探头探脑，并窃窃私语。 为了不搞错人家，涂星辰上前礼貌地向一位村民询问这户是不是老年家。那村民以为涂星辰是来祭奠年老太太的，就说“是”，还主动让开空隙让她进去。 涂星辰道了谢，从人群中挤进了年家。 在大门口的时候，涂星辰就听到里面隐约传出争吵的声音，进了院子离正房越近，听到的声音越大、也越清楚。 “你们就是守财奴！”一个男人咆哮道，“让咱妈死不瞑目！你们不孝！” “年老二，你说这话缺不缺德！”女人夹着哭音的尖叫响起，“给你掏钱买车就叫对咱妈孝顺？你出去找人评评理，谁家弟弟逼哥哥倾家荡产给自己买车，把这个当作孝顺老人的？” “五六万就倾家荡产了？”男人又喊道，“伍小翠，你就是个搅家精！我妈就是被你气死的！哥，你还是不是男人？家里的钱自己说了不算，让娘们儿管着！这个娘们儿还气死了咱妈，你应该在咱妈的灵前狠狠的打她一顿，再跟她离婚！” “年老二，你放屁！你还敢打我？你来！你来打啊！我跟你拼了！” 随着女人尖厉地哭叫声，屋里嘈杂声四起，还有东西掉地上摔碎的声音！ 涂星辰在屋外犹豫，这种情形下，她这个外人进去似乎有点儿不太合适！但李家还有人在等李奶奶，也不能耽误事儿。她只得清了清嗓子，大声地喊！ “李奶奶！家里来客人了，李婶儿请您回去呐！”涂星辰扯着嗓子喊完，顿觉声带严重受损，用手抚着喉咙干咳。 屋里的吵闹声降低了不少，不一会儿李奶奶就从屋里出来了。 “这么早？”李奶奶站在门口惊讶地问道，“不是说中午到吗？” 涂星辰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您刚走没多一会儿，他们就开着车过来了。” 李奶奶皱了皱眉，回头往年家屋里看了看。 “小涂姑娘，你先进来等会儿。”李奶奶朝涂星辰招手道，“年家老嫂子的事儿必须得跟他们说清楚，不然今晚怕是要出事儿！” “李奶奶，年老太太的阴魂被常、胡二仙教训后，不是答应乖乖上路了吗？”涂星辰小声地问道。 仙家以慈悲宽仁、解渡众生苦难疾病为修行法，只要不是作恶多端、不得不除的鬼怪，仙家轻易不会开杀戒，顶多施些小惩！ 脱离了兽魂干扰的年老太太阴魂伏地认错，仙家征询了非天眼和涂星辰的意见后，训斥几句便命它早日上路！今天是年老太太的头七，只要它自己愿意，死后七七四十九日期间每逢七这一天的午夜零点前一分钟，黄泉路就会自动为其打开！免去鬼差用锁链来拘的痛苦！ 既然年老太太的阴魂已经改过自新了，今晚还会出什么事儿呢？ “你进来看看就知道了。”李奶奶没多作解释，再次朝涂星辰招手后，转身先进了屋子。 涂星辰在门口愣了一会儿，实在是不想进去看年家人吵作一团的尴尬样子！但想到，如果年老太太的阴魂还要闹事儿，恐怕还会祸及凌昊宇，她就心一沉、眼神微冷地迈步进了年家正房。 年老太太的灵堂设在生前所住的西屋，涂星辰进屋时看到东屋门口站着一大两小三个孩子。大的是个十五六岁左右、剪着短发的少女，身上穿着白色配蓝条的运动服，应该是学校的校服。另外两个十二三岁、比短发少女年纪稍小点的孩子应该是龙凤胎，除了发型不一样外，长得非常像。龙凤胎中男孩儿的脸色有点儿青白，左手紧紧抓着身边孪生姐妹的衣袖。 看了一眼那三个孩子后，涂星辰进了西屋。 西屋里或站、或坐着七八个成年人，屋里香味儿和烟味儿混在一起十分的呛人！涂星辰进来就被呛得咳嗽起来，同时大家的视线也都投向了她。 正对门口的柜子上摆着年老太太的黑白遗像，遗像前罗列着几样供品和香炉。看清年老太太的遗像时，涂星辰一惊！ 只见年老太太的黑白遗像的眼睛下方有两道赤目的红色！乍一看像遗像在流血泪！ “李家婶子，这位是……”站在炕边儿、穿着藏蓝色衣裤、腰间系着孝带的的中年男子疑惑地看向李奶奶。 李奶奶坐在一把椅子上，指着涂星辰道：“这位姑娘姓涂，也是有道行的人。你们老娘看上的车，正是小涂姑娘朋友的车！使阴法绊住了人家的车，趁小伙子下车查看的时候在人家身上留了印儿，后半夜就到我家去折腾！要不是小涂姑娘心善，你们老娘早就魂飞魄散了！” “她敢！”靠南窗站着的一个矮个儿中年男子听了李奶奶的话，嗷的一声跳起来，横眉立眼地瞪着涂星辰大声嚷道，“谁敢动我妈一下，我弄死她！” “老二，你瞎吵吵什么呢！”站在炕边儿的中年男子喝斥道，“这位姑娘也是有道行的，再说是咱妈……” “咱妈怎么地了？谁让他们开车进村臭显的啊？咱妈的鬼魂儿咋没去折腾别人呢？”年老二蛮横不讲理地嚷道，“要么，你给我拿五六万、帮我把车买了，让咱妈安心地走，谁也不去折腾！要么，就让咱妈这么一直折腾下去！我年老二就守着咱妈的魂儿，谁敢动她老人家一丁点儿，我就跟她拼命！” 嚷完，年老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奶奶和涂星辰。 像年老二这种外强中干、喜欢耍横和耍狠表现自己强大的人，涂星辰都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垂下眼帘等李奶奶发话。 “年老二，你不用在这儿耍狠！”李奶奶也冷笑地道，“反正今天我该带的话儿、该教的法儿都交待给你们了，你们年家人照不照着做是你们的事儿！但如果你们的老娘再去我家闹腾，可别怪我家各路仙家不客气！你年老二就掂量着自己的命有多硬，扛不扛得住仙家的法惩，然后随便你嘚瑟！” 85.合影 年老大和妹妹年大姑千恩万谢地把李奶奶和涂星辰送到门口，年老大又诚恳地替脾气暴躁的弟弟道了歉。 “李家婶子，您千万别生气。”年老大长得就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道歉时让人不忍多责难。“老二也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他那驴脾气您也知道，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一会儿就去老陈家借小货车到镇上买辆纸扎小轿车，晚上给我妈烧了。” 李奶奶听了年老大的话，点点头。 “大年啊，本来主家未请，我是不应该多管闲事的。”李奶奶语理心长地道，“但念着你爸当初在饥荒年给咱家一小袋玉米面儿救了你六弟的恩情上，我也希望你们兄弟姊妹三个的日子能过得平顺。我到你家刚提你妈走时心愿未了、想要辆小轿车，二年就跟踩了猫尾巴似的一蹦三尺高地逼你们拿钱给他买车。其实我还有两件事没来得及说呢。” 年老大和年大姑脸色一僵，兄妹俩对视一眼后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看着李奶奶问，“婶儿，还有啥事啊？” 李奶奶在村里的威望很高，是德高望重的长辈。她也从来不会因为自己会请仙看事，就计较个人恩怨地胡说八道、吓唬得罪过自己的人。所以，年家兄妹一听李奶奶说还有事儿，就懵了！ 人活着的时候闹得再凶都不可怕，可死了之后变成鬼，在活人耳边吹口气都能吓死人！ 李奶奶也不卖关子，家里还有客人在等她，就直接跟年家兄妹说了。 “第一，我进你家屋时，看到二年家的龙凤胎，他们昨天晚上是在你家住的不？” “从我妈过世后，老二和弟妹这几天一直住在我家，两个孩子因为要上学，就和他们姥姥住在镇上。今天是周六，昨天放学他们姐弟就过来，晚上是在我家住的。”年老大答道。 李奶奶道：“我看二年家那个小子印堂浮黑气、眼多死鱼白、眼下泛青灰，一脸的阴痨相！你们一会儿进屋也别吓着孩子，哄着问问他是不是梦着啥了。” “婶儿，难不成我妈缠上小龙了？”年大姑脸色苍白地问。 李奶奶没回答年大姑的问题，接着说第二件事。 “第二，你妈下葬的地方是二年从外面请人给看的，风水好不好我不多嘴，但挖.墓穴前你们有没有仔细看过周围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这……这就听老二请来的那位师傅的安排做的，旁的……咱们也不懂啊！婶儿，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年老大更加紧张地问。 李奶奶掐指算了算，才抬头道：“以你妈那座坟为中心，周围百步都看看，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没有的话，就在四个方向都烧点纸！有的话，就清理了！这事儿今天日落前得办完。” 年老大和年大姑连连点头应下，李奶奶这才带着涂星辰往家走。 直到过了村中央那条石子路，涂星辰才说话。 “那个年老太太的阴魂今晚真的不会再到您家来折腾了吧？”涂星辰哼声地道，“要是再来……哼哼！” 李奶奶看了一眼涂星辰，忍不住摇头无奈地笑道：“别跟年老二那种浑人生气，他也就是虚张声势而已。跟他老娘一个样儿，就是嘴巴上不饶人，吵架一定要占上峰才罢休的货色！” “我最讨厌这种人了！”涂星辰不好意思地吐下舌头小声地道，随后又问，“对了，李奶奶！您也看出那对龙凤胎中小男孩儿不对劲儿啦？难道跟年老太太的阴魂有关？” 李奶奶已经看到停在自家大门前那辆黑亮的商务轿车，不禁皱了皱眉。 “你也看到那个孩子了？”李奶奶收回视线，转头看涂星辰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李奶奶，您可别抬举我了。我自己没有真本事，所有力量都是来源于这只眼睛。”涂星辰指了指自己的左眼，轻笑地道，“看不出什么，只是觉得那孩子和您跟年家人说的一样，样子有点儿不正常。” “后半夜赶走年家老嫂子的鬼魂时，公鸡还没叫呢。我寻思……它是回自己家去了。”李奶奶叹口气道，“那个老货啊，连自己的亲孙子也折腾！” 聊着聊着就到了李家大门口，商务车上的人可能是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李奶奶和涂星辰，赵英明下了车迎过来。 “哎哟，大娘您就是杨淑芹吧？”赵英明满脸堆笑地向李奶奶打招呼，然后视线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涂星辰。 李奶奶听眼前这个可能刚三十出头的年轻人直呼自己的本名，吧嗒脸就是一沉！没理人的绕过赵英明直接进了院子！ “哎？这老太太……”赵英明被无视得一脸尴尬，但有求于人又不敢发脾气！ 涂星辰忍住笑也进了院子。赵英明翻了两个大白眼儿，赶紧也跟进去。 院子里，李婶儿正在洗菜，李奶奶直接进了西屋，赵英明打了声招呼后追进西屋去。涂星辰从窗户往东屋看，没看到凌昊宇。 “李婶儿，凌昊宇呢？”涂星辰问道。 李婶儿指了指正房房后的菜园子道：“小伙子勤快，说要活动身子，摘菜去了。” 涂星辰“哦”了一声就跑进菜园子里去找凌昊宇了。 进了菜园子，涂星辰一眼就看到了凌昊宇，结果被他的穿戴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头上戴着大草帽、手臂上戴着套袖、脚下穿着黑色水靴，一手端盆、一手摘黄瓜的凌昊宇听到笑声转过身，涂星辰笑得更大声了！ 凌昊宇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和平时反差很大，但涂星辰的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涂星辰笑了几秒后突然想到此时此景应该留影纪念，马上掏出手机调出拍照模式对准了凌昊宇！ 拍了七八张后，凌昊宇已经从园子里走到了涂星辰面前。他一把抢过她的手机，然后把装着青菜的盆塞到她怀里！ “不要删嘛！”涂星辰想抢回手机，却被身高手长的凌昊宇一个旋身避开！“留一张！留那张露脸的！别删！” 凌昊宇不留情地把涂星辰刚拍的照片全删了，并确认手机里“最近删除”相册中的照片也都清空后，才把手机还给涂星辰。 涂星辰抱着盆赶紧查相册，发现凌昊宇把刚才她拍的全删了！ “啊！你这个人……”涂星辰觉得好无趣，嘟起了嘴，“就是个玩嘛，你……” 肩头突然一紧，涂星辰没站稳地栽进了凌昊宇的怀里，吓了她一跳！ “不是想要照片吗？”凌昊宇低头看着一脸懵仰头望着自己的涂星辰，勾起嘴角笑道，“拍个合影存在手机里不是更好？” “啊？”涂星辰呆呆地看着凌昊宇俊美的侧颜，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凌昊宇体贴的把菜盆拿回来，然后抬了抬涂星辰拿着手机的手，“拍啊？” 涂星辰糊里糊涂地就听凌昊宇的话举起手机，然后拍了四张照片…… 合影？这是他们认识快六年，第一次合影！可为什么觉得怪怪的？ ** 冯铮和乐浅是在一个星期前通过正在h市拍摄的新剧的投资人之一介绍，才知道在这么个小山村里有位“高人”！打电话简单沟通、并定下时间后，今天就登门拜访李奶奶来了。 本来定好是中午到，现在九点多人就到了，李奶奶却是不能马上为其看事儿。 李奶奶告诉赵英明：十一点半，事主净手漱口；十二点由事主给仙家敬香，李奶奶请仙辨香解惑！ 冯铮听完就后悔起大早赶过来了！ “冯先生、乐浅，在车里坐着也累，不如在村子的后山逛逛？”赵英明建议道。 万胜村四面环山，只有一条出山的路。所幸周围的山并不是险峰峻岭，反而是山美水美。村民们在山下种稻田、山上种果树，日子过得还不错。 “昨天夜里下过雨，到处泥深不堪的，还是不要了。”乐浅兴趣不高地否决了赵英明的提议。 “那……到李家院子里坐坐？感受一下农家院的乐趣？”赵英明又想出一个新建议，“凌总和他那个……和他的朋友也在里面呢。” 说着，赵英明看着冯铮挑挑眉。 冯铮本来还在烦，经赵英明一提醒才恍然回过味儿来！ “是啊，浅浅。”冯铮转头对后座的乐浅道，“你和凌总也是老朋友了，既然碰上了，就进去一起聊一聊。” 乐浅从剧本里抬起头，看着前面的两个经纪人，嘴角快速的勾了一下无声地嗤笑。 “我和凌总算什么老朋友？我怕自己过去当电灯泡，讨……嘶！”乐浅话没说完，额角就突然一阵抽痛！ “浅浅？” 冯铮和赵英明吓了一跳，探过身子去查看乐浅的状况，坐在最后面的两个保镖却一动未动。 乐浅疼得把额头顶在凉凉的车窗上，但还是止不住两侧额角拉扯、跳动的抽痛！ “快扶她下车！”冯铮拉开车门跳下来，朝后座的保镖喊道。 两个保镖这才动起来，等把乐浅从车里扶出来时，她已经晕过去了！ 之前拿伞的保镖抱着乐浅，赵英明接手了撑起大黑伞的重任！准备把乐浅抱进李家求助时，却被李婶儿在大门口拦住了！ “阴.物不能进门！请你们把那个箱子放在外面。”李婶儿指着另一个保镖手里拎着的箱子道。 86.睡了他也是极好的 李家人的“刁难”气得冯铮差点儿打道回府！还是赵英明连说带劝，说乐浅现在禁不起折腾，先进去缓缓再走。 说来也奇怪，乐浅被保镖抱着进了李家的院子后就醒了，在李家正房西屋的炕上躺一会儿后头不疼、感觉浑身轻松了！ 冯铮和赵英明都觉得奇怪的同时，也不敢再在心里骂“乡巴佬”、“神棍”之类冒犯的话了！ 涂星辰没去凑那个热闹，李婶儿和李奶奶招待乐浅一行人时，她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院子里洗菜，凌昊宇则坐在一旁扇蒲扇纳凉。 “你不进去看看？”涂星辰斜了凌昊宇一眼，阴阳怪气地道，“好歹人家前几天还陪你剪过彩呢。现在装不熟，不太好吧？” 凌昊宇手中的蒲扇缓缓的摇摆着，扇出来的风正好也能让一旁的涂星辰借到光。 “本来就是不熟，不用装。”凌昊宇淡淡地道，“剪彩站台也是要给人家钱的，合作而已。” 涂星辰“嗤”了一声，把被虫子咬过的菜叶用力扯下来扔到地上，撇嘴道：“共游泰国、挽着手臂走红毯，都这样了，还不熟！” 狗仔拍的“泰国游”照片和视频模糊，到底是不是本人不能确定，这个可以放在一边不谈！但国内走红毯那段总不是假的吧？ 凌昊宇望着涂星辰不语，嘴角却是越勾越高。 低头洗菜的涂星辰没看到凌昊宇的表情，以为他终于词穷、或是根本不屑解释，气得把被虫子咬过的菜叶狠狠的扯下来摔到地上！ 自己绝对不是吃醋了！现在心里这种不痛快的感觉绝对是因为好胜心的缘故！女人嘛，总是喜欢比较的！ 男人骨节分明、修长的手突然伸到涂星辰的胸前，惊得她猛的往后仰避开！但涂星辰坐着的是农村那种窄窄的木头小板凳，地上洗菜时又溅出水来有些滑，重心不稳往后倒的时候，四只小凳腿哧溜一滑…… 涂星辰只觉得屁.股下面一空，人就要坐在地上！她的惊呼还没从喉咙里发出来，腋下就被凌昊宇的手臂牢牢托架住，免去摔坐在地上的狼狈！ “真是不小心。”凌昊宇扶起小板凳，又把惊魂未定的涂星辰扶着坐好，才松开手皱眉道。 “你……还不是你……”涂星辰的脸上浮起红云，双臂环在胸前气恼地瞪着表情淡然的凌昊宇！刚才要不是他突然袭.胸，她怎么会差点儿坐在地上！ 凌昊宇看涂星辰做出保护胸部的动作，先是一愣！随后轻笑出声。 “笑什么啊！臭流氓！”涂星辰气得抓起水盆里一片油菜叶砸向凌昊宇！ 凌昊宇微微闪身躲开了油菜叶，但水珠还是溅在了他的身上和脸上。 因为昨晚被雨浇、又发烧流了很多汗，凌昊宇在吃早饭前简单的洗了一下头。与平时用美发产品精心打理过的发型不同，今天他的头发自然随意、刘海垂下来遮住了额头，这使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凌厉感也弱了！还有些苍白的笑脸上沾着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芒，俊美得让人恍惚！ 涂星辰害羞的同时，又被凌昊宇这种“无害”的模样迷惑住了。不禁就想起查兰珠跟她说过话：长得这么帅、家里又有钱、自己也会赚大钱、又会保护女人的男人，是个女人就喜欢啊！即使得不到，能睡了他也是极好的！ “想什么呢？”凌昊宇抹掉脸上的水珠，见涂星辰保持着怪异的防护姿势盯着自己发呆，便解释道，“刚才我是想碰一下给你的那枚佛牌而已。” 涂星辰的脸更红了，但丢人不能丢气势，她哼了一声坐正身子低头继续洗菜，但红通通的耳朵出卖了她现在的心情！ 凌昊宇看了一眼正房的方向，李家人和乐浅一行都在西屋，并没有人关注院子里他们两个人。 “听说过泰国养小鬼吗？”凌昊宇正了脸色低声地问涂星辰。 涂星辰一怔，但她毕竟是接触灵异怪事多了，听凌昊宇这么一说、脑子再转得快些，很快就猜到了什么！ “听说过，也在网上查过相关的介绍。”涂星辰也往正房西屋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转回头看着凌昊宇小声地问道，“那位乐小姐该不会是养了小鬼儿吧？” 泰国佛牌、养小鬼术、降头术和这个国家的旅游业一样为人所津津乐道！特别是一些明星、商界人士，对请佛牌、养小鬼这些异域法术很是热衷！ 早几年就有八卦爆料某女星去泰国请了“金童子”回来，不到半年就与名导演合作拍了新片，后来那部片子还拿了国际大奖，女星虽没获封影后却得到了最佳女主角提名！光是这样，她的身价就翻了好几倍！之后三四年，女星在圈子里顺风顺水、名利双收！可在第五年，女星的运势就开始大跌，负面新闻不断被爆出来，最后因为吸.毒被捕入狱，从此消声匿迹、不知道怎么样了。 圈内很多人都知道那名女星养小鬼的事。也有人猜测，凭女星窜红速度那么快、上升速度也快得邪门，就能判定她请回家的根本不是泰国正规寺庙里龙婆（僧人）做出的正面金童子，而是阿赞（在家修行法师）用小孩子的阴魂和其他阴性材料、加持密咒做出来的阴.物！至于女星后来落得的结果，很多八卦的人都说是受到了小鬼的反噬！ 像这种明星养小鬼的八卦传闻还有很多，无非都是想趁还年轻、还能拼的时候早点儿红、快点红！ 凌昊宇赞许地拍了拍涂星辰头，“聪明。” 涂星辰白了凌昊宇一眼，拨开他的手！ “看来，小鬼已经满足她的心愿了。”涂星辰嗤笑地道，“一部网剧就让她火了。有了小鬼帮忙，她还来找李奶奶干什么？鬼宝宝应该全能帮她解决啊！” “上个月我去泰国，遇到了乐浅。”凌昊宇沉声地道，“其实，她和我的确早就认识，而且私底下也曾有些牵扯。” “呵呵！”涂星辰冷笑两声，再赠送凌昊宇一个大白眼儿！ 87.现实更狗血 几分钟前还一副冷淡的表情说“不熟”，现在又说“私底下有牵扯”！ 涂星辰就想问凌昊宇：凌大总裁，你自己这脸打得响不响、疼不疼！ “乐浅是我妹妹凌丹妮同母异父的妹妹，她妈妈曾是我父亲的情.妇。”凌昊宇淡然地道，“那个女人以为怀了孩子就能成为凌太太，但她不知道自己只是我父亲众多情.妇中的一个罢了。后来她知道我父亲在外面还有其他的女人和私生子，也知道自己成为凌太太无望后，很果断地把丹妮送到凌家，然后就出国了。再后来，她嫁给了一个意大利籍的华裔富商，生了乐浅。丹妮出事后，她带乐浅参加了葬礼。听说她的丈夫过世了，大部分家产被丈夫与前三任妻子的几个儿女瓜分，只留给她和乐浅很少一笔钱和一幢房产。” 故事讲到这里，涂星辰已经惊讶得目瞪口呆了！ 原来现实生活中的狗血事件完全不输小说和影视剧里的狗血剧情啊！甚至更狗血有木有！ “那个女人过惯了富裕的生活，很快又再嫁给了一个有钱人，乐浅在美国大学没读完就回国内发展当艺人。”凌昊宇继续道，“她曾找过我和重宇，希望我们能看在她是丹妮妹妹的情份上帮她引荐一些娱乐圈里的资源，但我们拒绝了！” “呃……这姑娘的心也真大。”涂星辰挠了挠眉毛，忍不住插了一嘴。 一个男人的情.妇与别的男人生的孩子、跑去请被那个男人背叛的妻子生的孩子帮忙攀登人生高峰？乐小姐当时是怎么想的？ “虽然我和重宇都拒绝了乐浅，但她还是凭自己的本事进了娱乐圈，而且与记者或制作人聊天时总会有意无意地暗示自己和凌家有点儿关系。”凌昊宇道，“只要她扯得不太过分，我们也懒得去理她。” 凌昊宇停下话来，转头看向认真听他说话的涂星辰，此时的她坐姿乖巧、双眼炯炯、红唇紧抿地也看着他，竟让他觉得十分可爱！ “怎么样？满足你的好奇心没有？”凌昊宇用蒲扇敲了敲装菜的盆道，“快洗菜吧，这点儿菜洗了快一个小时。” 涂星辰眨了眨眼睛，嘴唇抿了张、张了又抿紧，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问道：“你在泰国碰到乐浅，是因为她养的小鬼帮她实现了愿望，所以她去找那位泰国的龙婆或阿赞还愿或道谢吗？” 大门外传来汽车鸣喇叭的声音，应该是张峰和李瑞回来了！ “不是，她是控制不住那个小鬼儿，去找制作小鬼的人求助。”凌昊宇边说边站起身，“可惜，那位阿赞数日前突然暴毙了。” 李奶奶和李婶儿从屋里走出来，涂星辰也站了起来。 李瑞拎着捆绑好的玻璃进了院子，一脸莫名其妙地问：“那辆黑色的大车是谁的？怎么堵在咱家门口了？” 张峰也走了进来，他急匆匆地走到涂星辰面前，低声地道：“我跟安子通了一个电话，他家出事了。他两个叔叔……过世了。” 88.李家小日常 “伏亦安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他也知道我来万胜村了？” 涂星辰听张峰说伏亦安家中有长辈过世的消息后，首先想到的是伏亦安竟然也能随时追踪得到她！凌昊宇、伏亦安……恐怕miss chao赵珊现在也知道了吧？自己隐藏行踪其实是件很无用的举动……呵呵！ 张峰愣了一下，才想到伏亦安给自己打电话时第一句就是问“涂星辰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当时他正在和李叔一起买玻璃，下意识的就回答“是”！之后，伏亦安又问了涂星辰的身体状况如何，说自己的两位叔叔或世，可能要回老家一段时间，叮嘱张峰好好照顾涂星辰。等张峰回过味儿来，想起涂星辰说过不要告诉伏亦安她和他在一起、又在哪里的事时，伏亦安已经道再见挂电话了！即便如此，张峰也没怀疑为什么伏亦安会知道涂星辰与自己在一起的问题！ “也许……也许他打了很多电话，打到我这儿……所以……”张峰因为没能遵守和涂星辰的约定而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涂星辰拍了拍张峰的肩膀道，“辛苦你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张峰摇了摇头说“不累”，然后偷瞄着朝大门外走去的两个男人，小声地问：“外面那辆车就是李奶奶说今天来看事儿的人开过来的吧？这要是让昨晚的阴魂老太太看到……啧！” 涂星辰被张峰的脑洞逗得笑出声。 凌昊宇一直站在涂星辰的身后，把两个人的对话都听得清楚。他心中有点儿小小的诧异，因为听涂星辰话里的意思，她并不想让伏亦安知道她的行踪，是在防备伏亦安？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他还以为涂星辰是十分的信任和依赖伏亦安呢，毕竟鬼出租事件后，她在伏亦安的公寓住了那么久！平时他们也时常往来，身上还佩戴着伏亦安送给她的一些小玩意儿…… 看着涂星辰转身去把洗好的青菜整理好，然后端着盆送进屋里去的背影，凌昊宇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也许，涂星辰并不是看起来的那么“天真”！ ** 乐浅的头疼进入李家后得到了缓解，冯铮回到商务车里等候，赵英明在西屋陪着她，李家人则开始忙碌起来。 李奶奶和李婶儿整理仙堂、布置一会儿给乐浅看事儿要用到的物品，李瑞和张峰则修理晚上被弄坏的窗扇。 凌昊宇的身体虽然还没完全恢复，大家也都劝他休息，但他本人却不好意思真的当个客人一样坐着看大家忙碌。于是，他到灶间帮涂星辰做午饭。 万胜村没有煤气，液化气也只有镇上才能换，村民们还在使用土灶做饭炒菜。而且，村民们认为土灶大锅做出来的饭菜也好吃。 涂星辰会做饭做菜，但没用过农村的土灶，所以她还得琢磨一下火候问题。 凌昊宇到灶间时，就看到涂星辰正蹲在灶口引火。她用火机点燃纸扔到灶口里、添了两把干草，待火烧上来又扔了两块木条……火灭了！又如此反复了两次，涂星辰已经满头大汗了，还是没把火点着！ “我来试试。”凌昊宇拍拍涂星辰的肩膀，然后蹲下来，“你再去弄点儿干草。” “你？”涂星辰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凌昊宇，“还是不要了，你去休息吧！” 自己这个会做饭的人都弄不好，凌昊宇这种从小在国外长大、家里有佣人侍候的大少爷、大总裁，会操作国内农村的土灶？别弄不好，一把火再把人家房子给点着了！窗户坏了是小损失，修理也花不了多少钱；房子给人家烧着了，不但损失大，让李家人住哪儿！就在涂星辰思维散发、对凌昊宇的自告奋勇充满了质疑和鄙视时，凌昊宇已经点燃了干草，用一根木柴挑着另两根木柴架在火上慢慢等着它们被引燃。 “怎么没去弄草？”凌昊宇一回头，见涂星辰还站在边上，便皱眉问道。 也许是多年身居上位者的关系，凌昊宇这句话不自觉就流露出微冷的质问语气。涂星辰也不自觉地就“哦”了一声，跑出去拿干草！抱着一小捆干草往回走时，涂星辰才回过味儿来的骂自己没出息！竟然被凌昊宇一个眼神、一句话就给秒怂了！ 火引了起来，涂星辰就开始炒菜，凌昊宇则坐在灶旁负责添柴。 “想不到你还会给土灶引火。”涂星辰趁烧水刷锅的空隙表达了自己的意外。 “在国外读书时经常参加野外露营。”凌昊宇淡声地道，“你会炒菜，我也挺意外。” 涂星辰知道凌昊宇这句话的意思！他们定期见面大多是在海边别墅，三餐都由唐嫂准备。偶尔在市内凌昊宇的公寓时，都是凌昊宇准备简单的西餐添肚子，涂星辰只负责洗餐具。这是讽刺她奴役他喽？ 赵英明看着乐浅苍白虚弱的样子，心里非常的烦乱！很怕她不能把正在h市开拍的戏坚持下来！他不想总带些十八线的新人，这样也影响自己的事业发展！东屋的叮叮当当、灶间炒菜的声音吵得他更烦躁，就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赵英明出了西屋，先看到的灶间里忙碌的男女。等他看清正在烧火的男人是凌昊宇时，险些被自己的脚绊倒！ “凌……凌总？”赵英明克制不住的低呼出声。 凌昊宇瞥了一眼赵英明，然后把手里的柴禾扔进了灶口。 赵英明并不在意凌昊宇的冷淡。金主嘛，不都是这么高冷？ 走到灶台前，赵英明故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真香！这位美女的厨艺不错啊！” “谢谢赵先生夸奖。”涂星辰把炒好的菜盛出来放到一旁，又舀了水涮锅。“乐小姐好些了吗？” “好些了，好些了。”赵英明的视线在涂星辰身上扫了好几遍，心中暗暗评估这个年轻女子！ 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身材不错！看模样应该是素颜没化妆，长得属于天生丽质那种漂亮女孩儿，但并不是很惊艳的姿色。身上穿的衣服很普通，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出身，如果自己发掘她进演艺圈…… 突然眼前一暗，赵英明吓了一跳！ “赵先生有什么事儿？”原来是凌昊宇站了起来，面色微寒地望着赵英明问道。 89.蒸白菜卷 哟！看来这小妞儿和凌大总裁关系不一般啊！ 赵英明脸上条件反射地陪着笑，但心里却有点儿小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 “啊，对不起。”赵英明陪着笑道，“是这样，我们早上出来得太早了，本来是想早点儿请李老太太解决问题，然后也早些回h市继续赶戏。凌总也知道，乐浅这次在新剧中是女主角，戏份非常的重啊。跟导演请假可是费了不少口舌，但……啊，说远了，说远了。” 赵英明正想洋洋洒洒地捧一捧乐浅，但看到凌昊宇的脸上闪过明显的不耐烦之后，马上识趣地把话又拉了回来。 “因为起得太早了嘛，早餐就是在车上解决的。就着矿泉水吃了点面包、饼干，乐浅现在又不舒服，我就想能不能请这位美女分点儿饭菜给乐浅……您看，这真是不好意思。” 凌昊宇嘲弄地哼笑了一声，没有揭穿赵英明的胡说八道。他刚才只是不喜欢赵英明对涂星辰那种“感兴趣”的眼神罢了。 涂星辰倒是没发现赵英明眼神有什么不对劲儿，听他这么一说，欣然同意地道：“不嫌弃的话，就把新炒出来的炒三丝整盘拿去吃吧。电饭煲里有新焖好的米饭。” 赵英明连连道谢地去装饭和端菜，临进西屋前又瞥了一眼涂星辰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和屈尊烧柴的凌昊宇。他决定回去后一定要查查这个年轻女孩儿的底细，也许是个新资源也说不一定！ 涂星辰的四菜一汤做好了，乐浅净手上香准备看事儿的时辰也到了！ 李奶奶和李婶儿要先给乐浅看事儿才能吃午饭，涂星辰就把菜分出来用防蝇罩扣好，然后招呼李瑞和张峰吃饭。 炒三丝、青椒炒肉、蒸白菜卷、腊肠蒸豆腐、酸辣汤！都是些简单易做的菜，而且两道蒸菜可以一起出锅，节省不少时间。 放好桌子、摆好碗筷，涂星辰、凌昊宇、李瑞和张峰围坐在桌旁开始吃饭。 “嗯！这个好吃！太好吃了！”张峰咬了一口蒸白菜卷，发现里面还有肉丝、蛋皮丝、胡罗卜丝的馅料，味道也更是美味！忍不住大赞特赞起来。 涂星辰端着碗笑眯眯地给李瑞夹了一个白菜卷，“李叔，您也尝尝。” “好，好！”李瑞夹起来咬了一口，同样点头称赞好吃！还夸了一句，“现在像小涂姑娘这样年纪的女孩儿，没有几个厨艺这么好的啦。小伙子可别错过啰！” “咳咳！”毫无防备的涂星辰被饭粒呛得转过身咳嗽起来！ 张峰却看看凌昊宇、再看看咳个不停的涂星辰没说话。他以为涂星辰和伏亦安是一对儿，原来…… 凌昊宇早晨新换的白衬衫上沾着几道黑灰，应该是烧火时不小心弄上的，但这点儿瑕疵丝毫无损他的优雅。 瞥了一眼身侧还在咳的涂星辰，他淡笑地道：“谢谢李叔的提醒，只是我过去没有这份荣幸能吃到小涂姑娘亲手做的饭菜，真是可惜。” 涂星辰狼狈的坐正身子，瞪了一眼凌昊宇！他也叫她小涂姑娘？ 凌昊宇与涂星辰对视了秒，然后弯唇笑了笑。视线转向蒸白菜卷，再转回到涂星辰的脸上。 涂星辰咬咬牙，夹起一个白菜卷轻轻放到凌昊宇的碗里，清了清嗓子后小声地道：“你……你也尝尝。” “好。”凌昊宇的嘴角挑得更高了，然后夹起白菜卷认真的品尝起来。 90.管不住了吧 正房东屋涂星辰四人欢快地吃着午饭，赵英明却被“赶出”了仙堂。 李奶奶发话，请仙时只能有一个人陪同事主留在仙堂，其他的人必须避开！冯铮这个金牌经纪人特意赶过来，足见公司高层对乐浅之事的重视程度！只能留一个陪同乐浅的话，肯定是冯铮了！ 赵英明从仙堂出来，回头看着李婶儿把仙堂的门关上，心中暗暗忿然！却又无奈自己现在只是个二三流的经纪人兼助理，被冯铮踩下去实属正常！ 赵英明正准备回商务车上坐着等，却透过李家还没修好、开着的东屋窗子看到凌昊宇和那个年轻女孩儿坐在一桌吃饭！另外两个男人好像是李家人，四个人有说有笑的，似乎没法仙堂这边的事放在心上。他犹豫了一下，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就凑到窗前。 屋里，涂星辰正在询问李瑞和张峰关于北方出马仙的一些事。在网上查到的那些信息都有些夸张和吓人，而且众说纷纭也有诸多不同或相驳的地方。甚至还有很多信徒在网上“掐”起来…… 李瑞是李奶奶最小的儿子，他和妻子赵雅玲只有一个二十岁的儿子，现在在外地读大学。因为李奶奶不想离开村子，他和妻子就决定留下来照顾老人家。李奶奶其他四个儿子和两个女儿有的住在镇上、有的住在不同的城市里，孙辈中已经有两个结婚生子，令她老人家晋升为曾祖母了。 说到请仙、仙家出马、送仙这些流程，各堂口、各弟马都有自己的套路，并不完全一样！但诸多差异之下绝不离法门根本！就好比太极拳分为不同流派一样，其宗义却是不变的。 正说着，赵英明就站在了窗边，李瑞眼角余光扫到陌生人便住了嘴。 “正吃饭呐？”赵英明隔着窗热络地道，“凌总打算什么时候回h市？我们可以一道，路上也热闹些。” 关于乐浅与凌昊宇共游泰国的绯闻，乐浅早已经跟公司高层和经纪人解释过了，他们真的只是巧遇。狗仔拍到照片和视频上的男人是另有其人！面对这种根本看不清人脸的偷拍，只要当事人咬紧牙关不承认、不回应，用不了多久大众的关注热度就会降下去。毕竟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博人眼球的爆料！ 东吴集团旗下也有影视投资公司，和凌昊宇这位年轻的决策者打好关系非常有必要！ 凌昊宇看了一眼涂星辰，显然他的行程安排是要根据涂星辰的行程来决定了。 涂星辰挑眉回视凌昊宇，小声地问道：“我得过两天才能离开，你不回去上班不要紧吗？” 虽然他是集团大boss，但因私废公也不太好吧？涂星辰一想到凌昊宇是为了她才会这么做的，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觉得诡异啊！其实这种感觉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挥之不去，只不过是现在最为强烈！ 凌昊宇面上无表情地同样低声应道，“重宇在集团坐镇，应该没什么问题。” 对哦！那个超级冰山面瘫王子凌重宇到市内了，前几天他们还在凌昊宇的公寓碰过面呀！ “可是……”涂星辰还想说什么，但觉得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便放弃后面要说的话无奈地道，“那随便你吧。” 赵英明在窗外把凌昊宇和涂星辰两个人窃窃私语的画面全看在眼里，心中有了更多的成算！ “不要紧，那我们回h市有时间再聚！哈哈……”赵英明善解人意地圆了话题，朝桌前四人摆摆手后转身离开。 张峰端着饭碗目送赵英明离开，一脸莫名其妙地道：“这个男的怎么看着油头粉面、奸滑的样子？我不喜欢他，觉得跟他说话保不准儿什么时候就掉进他挖的坑里了！” 涂星辰朝张峰竖起大拇指，小声赞道：“精辟！” 凌昊宇只是勾勾嘴角，不予置评。 李叔（李瑞）年纪大，虽说住在村子里鲜少到外面去，但到李家请李奶奶看事儿的人可不少！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张峰对赵英明的第一印象评价，他还是很赞同的。但作为年长者，他也只是摇头笑笑低头吃饭。 ** 仙堂内，李奶奶闭目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李婶儿低眉垂目地站在后面。供着诸位仙家的案前正中的大香炉里插着三柱粗而高的香，香烟袅袅呈螺旋状向上腾起。 案下的地上放着两个黄色蒲团，前面跪着的是乐浅，金牌经纪人冯铮则板着脸、抱着ipad站在后面的蒲团旁！ 在娱乐圈里混的人，大多是相信神佛、鬼怪的！但冯铮总觉得北方这种“出马仙”有点儿神叨叨的感觉，打从心里有些排斥。所以，他借口自己膝盖不好、不宜久跪，就没有跪下。 李奶奶自然看透了冯铮的心思，但这种事讲究缘法，仙家看事是积德行善、有助修行，信则有、不信则无，从不强求！ “时辰到了。”李婶儿瞥了一眼副案上摆着的闹钟，轻声提醒李奶奶道。 一直闭着眼睛的李奶奶猛的睁开双眼，也看了一眼闹钟——正午十二点过十秒！ “拿烟来。” 李奶奶朝身后伸出手，李婶儿赶紧把准备好的烟袋双手托着慢慢放到李奶奶手掌心里。 冯铮的注意力被李奶奶手中那个烟袋吸引过去。有点儿发黑的铜制烟袋锅儿、光滑泛光的褐色竹制烟袋杆、润泽微黄的玉制烟袋嘴儿……一看那东西就是个老物件儿！做那烟袋杆的竹子怕是最好的楠竹吧？烟袋嘴应该是和田玉的吧？用的年头久了，杆和嘴儿都被人手和嘴磨得光滑油亮了！ 李奶奶接过烟袋在手里转了两圈儿，然后垂下眼帘开始装烟丝、点烟。 吧嗒，吧嗒……老太太吧嗒烟袋嘴儿的声音闷而轻。 李奶奶闭着眼睛吸了两口烟，然后把烟吐向跪着的乐浅。 冯铮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奶奶，像是想要从老太太的神情上看出些什么似的！ 三口烟吐完，李奶奶打了个哆嗦，然后睁开眼睛。 “孩子惯坏了，管不住了吧？”李奶奶眉毛高挑、声音尖细、拖着长音地问道。 91.小鬼儿（1） 李奶奶一开口，跪着的乐浅和站着的冯铮同时瞪大眼睛看向老太太！ “都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想不到这外来的小鬼儿也成了香饽饽！”李奶奶尖声尖气地嘲弄道。 扑通，冯铮竟然跪在了蒲团上！他手里的ipad被扔在一旁，双手合什虔诚地面向李奶奶作揖道：“老太太神通，请您帮帮我们吧！” 一直跪着的乐浅咬了咬嘴唇，反倒是事主的她没开口。 此时，李奶奶的眼睛已经不是平日里那种平和慈祥的半眯微弯，反而睁得浑圆、瞪得大大的！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老人家的双瞳中央竟散着金花儿，像野兽的金瞳一样！ 冯铮之所以突然折服，是因为他们一行人过来前和到达后，根本就没跟李奶奶提起过要问什么事！而李奶奶直接就说出了他们正为什么而发愁，可不就是有神通！况且，现在李奶奶的状态怎么看都不像个正常人，没准儿就是仙家上身了呀！ 李奶奶看向乐浅，又吸了口烟慢悠悠地吐出来，“怎么着？还舍不得？” 冯铮着急地看了正好乐浅，见她没反应就又小声地叫了一声！ 乐浅抿抿唇，抬起头恳切地道：“老奶奶，请您帮我安抚那个孩子……但请您不要伤害它！” 李奶奶轻嗤了一声，道：“你们这些人啊，为了达到成为人上人的目的，便连自己的小命儿也不在乎了！用阴.物造出来的东西能带来好运与福气，可不就是你们这些被功利迷住心窍的人才会信的鬼话！你们既求到我黄小红的面前来，我也不能置之不理！敬告你们一句，那东西哪来哪去，送还给造它的师傅那里去好好调.教，早日进入轮回是最好的法子！” “可……可我去过泰国了。”乐浅的声音微微颤抖地道，“我也是想请那位阿赞帮忙，但……但他在我到达的前几日暴毙了。可能那孩子知道我是想找人对付……不，是想找人安抚它，最近一段时间闹得特别厉害！我快受不了了，我……请您帮帮我吧！” 说到最后，乐浅已经泣不成声，捂着脸拜倒在地发抖！ 乐浅去泰国请小鬼儿还得从去年三月份说起，当时她在冯铮所在的星海娱乐签约当艺人已经进入第二个年头儿，可接到的工作都是某些剧里的丫鬟、伎女、服务员等等小配角，甚至连一些群演的戏份都不如！无意中，在一个剧组里她听两个女配角在议论哪位当红女星供养了泰国小鬼儿，然后星运亨通什么的！还听说某位国际女星在泰国请了蝴蝶牌助人缘和运气，果然就人缘好、资源多起来！与几名国际知名的导演合作，带着影片参加国际影展，还捧回了三座奖杯呢！ 乐浅听了非常心动，在网上搜了一些信息后，便故意接近和讨好那两个女配角，通过她们得到了演艺圈里明星们推崇的几位泰国高人的名字！然后她趁工作空档的时间，去了一趟泰国…… “你们把那个小鬼儿也带来了吧？”李奶奶（黄仙）问道，“就关在那个皮箱子里对不对？我看它也不敢进这李家的门，必是有原因的。” 92.单独聊聊 李奶奶（黄仙）说乐浅从泰国请的那个小鬼儿不敢入李家门，想必是李家有什么令它害怕或想要避开的人或东西。 乐浅与冯铮没有听明白，因为不让保镖把“小鬼儿”带进李家大门的是李家人啊。 李奶奶（黄仙）道：“那东西已经不受控制、不肯再听你的话了，你以为不让它进李家门就真的老老实实的不进来？” “也许……是怕您老人家。”冯铮不太敢直视李奶奶那双怪异的眼睛，陪着小心地猜测道。 李奶奶（黄仙）发出清朗的咯咯娇笑声，实在是与李奶奶这个年纪不太相符，听得乐浅和冯铮直起鸡皮疙瘩！之前再多的质疑，现在也消散干净了！ “你这个小伙子真会说话！但你拍我马屁没什么用！”李奶奶（黄仙）边笑边道，“李家人不让它进门时，本仙姑可还没被请出来呢！况且，就算胡天雷或常金龙来了，那东西没吃过那两位的亏也是不会怕他们的！既是孩童亡灵所制的鬼童，心性就和小孩子差不多，却又有着鬼物的阴险狡猾！” 冯铮越听越是心焦！说了一大堆，这位“大仙儿”也没说出什么能压制那个泰国小鬼儿的法子啊！ 乐浅一直低着头，她心情很是复杂和纠结！ 一方面，她最近一个多月被那只小鬼儿折腾得休息不好、诸事不顺，甚至还影响到了新接拍的电视剧！这部剧是要在上星台首播的，到时候会增加她的路人缘，演艺之路也能更开阔！所以，她迫切地想找到高人或方法克制住小鬼儿，让它不要再给自己捣乱！ 另一方面，请来这尊小鬼儿后，很多好的机遇从天而降！先是同公司的一个三四线的女艺人得了急性胃肠炎住院，谈好的广告约就落在了她的身上！那部令她小有名气的网剧原定她是演女三号的角色，但演女主角的新人宁可去一部电影里演女三号也不愿在网剧里当主角，临签约前一天推了网剧，好运就又降临在了乐浅的头上！还有正在谈的一部电影、两部时装剧、两个真人秀综艺……全都是小鬼儿带来的运气啊！她当然舍不得把小鬼儿毁掉！ 李奶奶（黄仙）把冯铮的急躁和乐浅的纠结看得清楚，给这种人“看事儿”其实最是麻烦，因为他们完全不听正确的建议！他们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后没解决问题，反过来便说弟马是骗子、仙家不灵验云云！ 对于这样的问事者，弟马和仙家都不会太费口舌规劝，讲明厉害、阐明解决的办法后，就随事主自己拿主意怎么做了！ “我说这话意思就是告诉你们，想压制这个小鬼儿只有两个办法。第一，还是刚才我说的，哪来哪去！各门各道都有自己的秘法，想破解可是不容易，何况是国外的东西！把它送回泰国去，请泰国厉害的法师或高僧帮它改邪归正、早日进入轮回！第二，你若是舍不得，就找个它畏惧的人或物克制住它。熊孩子嘛，遇到好欺负的就登鼻子上脸，遇到厉害的就夹起尾巴装老实！” 乐浅听到第二条时眼睛一亮！ “请问大仙儿，上哪儿去找能令那孩子害怕的人或物呢？” 李奶奶（黄仙）摇摇头，“这个你得自己去找。” 乐浅听了肩膀一垮，显然极为失望。 李婶儿看了眼香，提示冯铮和乐浅说香燃尽前他们还可以继续问仙家其他的事。 冯铮就让乐浅问了未来发展会如何，日常要避讳些什么之类的事。 黄仙借李奶奶身一一作答，最后指着乐浅道：“近期你会有桃花煞！桃花煞又叫桃花劫，既称之为劫，轻者伤心、甚者伤身、重者夺命！你需在感情方面多注意些，因为人的运道本就是一顺百顺、一不顺事事难！” “桃花煞？”冯铮的心又提了起来，“可有什么化解的方法？这桃花煞得到什么时候才消失？” “半年为期。如果这位姑娘没有男朋友，这半年里则尽量避免与男子过于亲近，以免令对方或喜欢他的女性误会，产生猜忌与怨恨。对于追求你的异性要态度温和的拒绝或暗示不可能，以免因态度强硬而结怨。有男朋友的话，尽量放平心境包容以待、减少争执与冲突。如果想分手，也最好是在半年以后再提出来。”李奶奶（黄仙）详细地告诫了一番。 待说完了如何化解桃花煞，三柱香也燃到了底。冯铮还想续香再问，李婶儿则劝说不可贪心，免得仙家不喜反而问不到什么。 李奶奶送走了黄仙，身体乏力地瘫在罗汉床上，额头已经布满了细汗。 关于问事的费用（香火钱）是事主随意给，大多数弟马是不会开口说要多少、多少钱的。但也有些弟马会明码标价，这就是各堂口行事不同了。 冯铮拿了事前准备好装着一千元的信封放到供案上，李婶儿过去打开查了一下请李奶奶过目。 “还回去一半，剩下的一二二。”李奶奶微喘地道。 李婶儿查了五百元还给冯铮，然后送他和乐浅出了仙堂。 “妈，刚才黄仙家说那个姑娘带来的小鬼儿不敢进门，是因为咱们家有它怕的人或东西。您说，会是什么人、什么东西呢？”李婶儿关好门后问道，“难道是供的佛祖和菩萨？听说泰国那地方也信佛。” 李奶奶摆摆手道：“那个国家信的佛和咱们这边信的佛不太一样。应该是人，确切的说是三位客人中的一位让那个小鬼儿害怕。” 李婶儿惊讶地道：“是小涂姑娘和那个小伙子中的一个让那个小鬼儿害怕？小峰恐怕没那个能耐！我琢磨着，小鬼儿怕的可能是小涂姑娘！昨晚她……” “说不准。”李奶奶长出了一口气后坐直身子道，“那个姓凌的小伙子看着也不是个简单的。” “啊？”李婶儿有点儿不明白了，“妈，您这是啥意思？我咋没明白呢？” 李奶奶下了地，拍了拍衣服低声道：“刚才黄仙离开前提醒了我一句——让我早点儿把瘟神送走，不然要出大事儿。” “瘟神？难道说……是指姓凌的小伙子？”李婶儿惊讶地问道。 “一个魔神、一个瘟神，还有外国来的小鬼儿，咱们老李家今天可真是热闹了。”李奶奶叹口气摇头道。 ** 乐浅和冯铮从仙堂出来后就准备离开万胜村。 临行前，冯铮、赵英明和乐浅向凌昊宇及其他道别，乐浅的视线在涂星辰的身上停留得有些久。 自从知道乐浅的妈妈与凌家的牵扯后，涂星辰再看乐浅就没有了之前心里泛酸的感觉，还特意向李瑞借了纸笔请乐浅签名。 凌昊宇好笑地看着涂星辰这个伪粉行为，猜不透她要乐浅的签名作什么。 “涂小姐。”乐浅签好名后微笑地对涂星辰道，“我能单独和你聊聊吗？” “单独聊……聊？”涂星辰挑挑眉，转头看向凌昊宇。 凌昊宇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说什么，裤兜里的手机却响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弟弟凌重宇打过来的！ “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接电话前，凌昊宇俯身在涂星辰耳边道。 说完，凌昊宇接起电话往正房走。 等凌昊宇进了正房接电话，乐浅才又笑着对涂星辰道：“原来涂小姐和凌总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看得出来，他很在意你。” “乐小姐，你误会了。”涂星辰也不想解释太多，只是简单澄清了一下。“不知道您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不妨就在这里说吧。” “怎么，涂小姐怕惹凌总不高兴？”乐浅微微一歪头，甜美的笑容里有几分调皮，“原来凌总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之前看你洗菜，后来听赵英明说你在厨房炒菜，真是进得厅堂、下得厨房、贤妻良母、对男人又体贴型的好女孩儿。” 涂星辰把乐浅的签名折好塞进衣兜里，然后笑道：“乐小姐，你这话我可听不出夸赞的感觉啊。” 乐浅垂下眼帘，嘴角依旧上扬地道：“涂小姐误会了，其实我只是有一些不方便别人听的话想跟你单独说，所以……” 涂星辰看了一眼站在屋里背对外面打电话的凌昊宇，再看回乐浅，“好吧，我们单独聊聊。” 虽然知道乐浅用的是激将法，但涂星辰还真想听听这位“纯情玉女”人设已经坍塌的十八线女星有什么悄悄话要对自己说。 乐浅示意涂星辰到李家大门外去说，涂星辰点头欣然同意。 走到李家大铁门外那辆商务车旁，乐浅才停下来。她敲了敲后面的车窗，后车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个高材高壮、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下了车，迅速地撑起大黑伞遮在乐浅的头顶。 哦，涂星辰刚才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赶情是乐小姐身边少了一个人、头顶又少了一支黑伞的缘故！ 乐浅弯腰对车内的另一名保镖说了什么，然后车内递出一个黑色的箱子，她接过箱子朝涂星辰走过来。 涂星辰突然感觉有股凉气迎面扑过来！不是风，就是单纯的、类似于空调的那种直接降温的凉气…… 93.有古怪 涂星辰看着乐浅捧过来的箱子，感觉浑身不舒服！随着乐浅越来越近，那股突来的凉气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大！ 那个箱子有古怪！难道乐浅想害自己？没道理啊！自己又没碍到这位小明星什么事儿！总不会是因为凌昊宇吧？可他们之间的渊源…… 乐浅一直注意着涂星辰的表情，见她眉心渐渐拢起来、嘴唇也微微抿紧的样子，捧着箱子的手不禁也有点儿颤抖。 “涂小姐，我前阵子去泰国的时候与凌总巧遇，听他说正在寻找一位德高望重的泰国龙婆……哦，龙婆就是泰国的高僧。” “嗯，这个我知道。”涂星辰打断乐浅的话，“你想跟我单独聊的不会就是这件事吧？” 乐浅愣了一下，视线从涂星辰清丽的脸上往下移，看到了她胸前的佛牌，便了然了。同时心中惊起大大的波澜！ 凌昊宇去泰国找“龙普谈”原来是求佛牌给这个姓涂的女人？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乐小姐？”涂星辰见乐浅看着自己发呆，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哦。”乐浅回过神，尴尬地笑了笑，“是这样，我看涂小姐戴了一块佛牌，恰好我在泰国也请了一块，想对比一下是不是出自同一位龙婆。” 乐浅正愁找什么话题聊，趁机把箱子打开试探涂星辰，正好看到那块佛牌便灵机一动编了个理由。 走到涂星辰面前，乐浅手指灵活地打开了箱子！ 箱子打开的一瞬间，涂星辰敏锐的看到一团黑气夹着腥臭、冰冷的气息从箱子里窜出来直扑自己的面门！她反应迅速的抬起左手挡在脸前，当那股气息接近掌心皮肤的刹那把它拍开！ “啊！” 乐浅发出惊叫，手里黑色的箱子被涂星辰挥出去的手扫翻在地上！箱子里一个与佛牌外形很相似的东西被甩到了泥水里，还有棒棒糖、薯片、微型玩具小汽车等东西都滚落在地上！ “快！快把东西拣起来！”乐浅尖叫着跑过去把那个浸在泥水里的牌子拣了起来，情急之下提起自己的裙摆擦拭上面的泥水！ 车里另一个保镖已经下了车，听到乐浅的命令便赶紧上前拣起皮箱和摔碎的棒棒糖等东西。 “那些东西都不能要了！”乐浅指着弄脏和碎掉的小食品慌张地道，“快去村里找小商店，买糖和薯片回来！快去啊！” 涂星辰看着乐浅和保镖们慌乱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嗤笑出声。 小表砸，想坑她哩！ “你……你……”乐浅双手紧握着那个牌子怒视着涂星辰。 “你们在外面干什么？”李家大门口传来凌昊宇微冷的声音，“涂星辰，我不是让你不要乱跑吗？你出来做什么？” 涂星辰和乐浅转头看向大门口，凌昊宇正脸色阴沉地走过来！ “怎么回事儿？”凌昊宇走到涂星辰身边，看着地上散落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把涂星辰上下打量了一遍、确认她没什么事后，才问道。 “我打翻了乐小姐的箱子。”涂星辰指着保镖手里沾着泥巴的箱子对凌昊宇道，“因为那个箱子里有古怪。” 94.好女不与恶男斗 涂星辰可不是吃了亏也不说的人！ 凌昊宇听完涂星辰的告状，转头看向乐浅。 乐浅被凌昊宇冰冷的视线盯得浑身发冷，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站得离撑伞的保镖更近一些。 “我只是……只是想请涂小姐看一看我收藏的东西！”乐浅狡辨地道。 涂星辰拿起胸前的佛牌笑着说：“是啊，乐小姐说她泰国巧遇了你，也请了一块佛牌回来。因为看到我的佛牌了，就想验证一下是不是同一位师傅制出来的。不过，请来佛牌不戴在身上，却装在箱子里，还在箱子里放糖果、玩具这些东西，不是很奇怪吗？” 乐浅咬了咬牙，才明白自己低估了涂星辰！她以为这个女人是个傻白甜，没想到也是个有心机的！ 凌昊宇往前迈了一步，视线落在乐浅紧握在胸前的双手，看她的姿势像是在护着手里的东西。再看看地上的棒棒糖、玩具小汽车……什么请的一样的佛牌，应该是藏着小鬼儿的阴牌！ 乐浅见凌昊宇的眼神变得更冷了，知道自己触到了他的底线！虽然心里有些畏惧，但她并不想表现出来！忘不掉自己和妈妈去参加姐姐凌丹妮的葬礼时，相较于凌家其他人朝她们母女投来的鄙视与嘲弄的眸光，凌昊宇和凌重宇兄弟则是完全无视了她们！这种无视更令她无地自容！ 从那时候起，乐浅就暗下决心——将来她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站在高处朝那些曾经看不起自己、鄙视自己的人露出自信又优雅的笑容！还要发表感言——大度地原谅和感谢那些曾经给她磨砺的人们！这也是她进娱乐圈的目的，一定要成为巨星、一定要拿到奖，这样她才有机会在镜头前做这些事给他们看！ “凌昊宇，你知道我在泰国请了什么回来，也知道我上次去泰国为的什么。”谎言和骗局被拆穿，乐浅索性也不装了。“刚才李老太太请来的大仙儿说，在你们这些人当中有能震慑住我家宝贝的人，所以我就想试试涂小姐。” 凌昊宇听了乐浅的“解释”，握紧了拳头！如果对方不是个女人，他肯定一拳挥过去狠狠教训他一顿！这跟拿把刀找人试真假有什么区别？ 乐浅又道：“我觉得，也许是涂小姐戴的那块佛牌有玄机！这样，你们开个价吧，把那块佛牌卖给我！” “……”涂星辰觉得无语！ 乐浅的智商突然欠费了？拿钱砸东吴集团的执行总裁，脑子是进水了吧！ 果然，凌昊宇完全是懒得理乐浅，拉住涂星辰的手就往李家走！ 乐浅见他们要走，着急地追上去拦住！ “凌昊宇，你去泰国寻找一位叫龙普谈的高僧时我还帮过你，不然你也找不到龙普谈，请不到这块佛牌！只要你把佛牌让给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凌昊宇垂眸看着乐浅微微扭曲的漂亮脸蛋儿，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然后硬梆梆地扔出一个字，“滚！” 冯铮和赵英明正好从李家院子里出来，看到了凌昊宇、涂星辰和乐浅的僵持，听到凌昊宇不客气的那句“滚”！两个人脸色都是一变！ “乐浅，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得罪凌总了？”赵英明急急地走到乐浅身边拉开她，咬牙小声地训道，“你疯了！招惹这位大金主！想当一辈子十八线啊你！” 冯铮则上前客气地询问，“凌总，怎么了？乐浅年轻不懂事，要是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让您和这位小姐不高兴的事儿，您可别往心里去。” 刚才乐浅趁凌昊宇打电话时把涂星辰诳到外面的举动，冯铮全都看在眼里！他猜乐浅是想试试那个女人是不是小鬼儿害怕的人！当时他陪乐浅在仙堂，黄仙的指点儿可都听到了！所以，乐浅带走涂星辰时，他还故意东拉西扯吸引李瑞与张峰的注意力！ 现在看凌昊宇黑沉着脸发火，肯定是乐浅的试探行为被发现了，凌大总裁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凌昊宇冷冷地看了一眼冯铮，沉声道：“冯铮，这一次我看在你们星海胡总的面子上不计较，希望没有下一次了！” “这……是，是。”冯铮被凌昊宇的气势压得避开视线，不敢再装糊涂，连连点头应声，“肯定没有下一次了。” 凌昊宇冷哼一声，拉着涂星辰回了李家。 “关门！”进了院子，凌昊宇甩开涂星辰的手、头也不回地喝道。 “啧！”涂星辰甩了甩被抓疼的手，朝凌昊宇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牛什么牛！命令谁呢你！你是我什么人啊，竟对我吆五喝六…… 凌昊宇突然转身，阴冷的眸光刷的扫到一脸不情愿的涂星辰身上。 涂星辰伸了伸手臂、抻了抻腰，做了两个广播体操的动作后，转身去关大门。 哼！好女不与恶男斗！ ** “小涂姑娘，明天早饭过后我就给你问事。”李奶奶和李婶儿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儿后对涂星辰道，“上三柱香，以最早燃尽的一柱为准，香没灭的时间里你可以问仙家一些你想知道的事。今天你就先理理思路，免得明天乱了手脚。” “好的，李奶奶。”涂星辰点头应道。 李奶奶又看向坐在椅子上、一副若有所思状望着窗外的凌昊宇。 “凌先生，你今晚也要住在我家里吗？”李奶奶问。 凌昊宇转回头一怔，他这才想到自己是“不速之客”！ “我……” “你还是先去镇上找家宾馆住一晚，明天我们在镇上汇合。”涂星辰对凌昊宇道，“都在这里麻烦李奶奶、李叔和李婶不太好。而且，那个年老太太的阴魂恐怕今晚还要折腾，别再对你不利。” 凌昊宇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李奶奶又开了口。 “麻烦倒是不麻烦，只是凌先生你昨晚被阴气冲撞伤了阳元，如果今晚再被阴气缠住，恐怕对身体更不好。”李奶奶慈和地道，“你不必担心小涂姑娘，在我家里她肯定不会出事的。” 凌昊宇想了想，垂下眼帘淡声地道：“好吧，我去镇上等星辰。” 涂星辰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凌昊宇的控制欲太强，非要今晚也留下来呢！李奶奶说年老太太的阴魂恐怕还要折腾事儿，如果凌昊宇再被盯上可就不好了！ 95.回去聊 李奶奶又给凌昊宇切了脉，然后让李婶儿用符纸包了三包仙堂香炉里混着香灰的五谷交给凌昊宇。 “这三包东西你贴身戴着。”李奶奶指着凌昊宇掌心里的三包东西道，“遇到什么怪事或怪东西你就觉得朝不对劲儿的方向砸一包，嘴里念句‘金龙护法’便成了。” 凌昊宇点头道谢，把三个黄纸包慎重地分开放进了裤兜里。 “李奶奶，难道他还会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涂星辰见李奶奶准备了这么多，不免有些担心。“要不，还是让他在您家借住一晚，明天我们一起离开。” 李奶奶安抚地道：“小涂姑娘你别担心，我这么做只是以防万一而已。经昨晚那么一折腾，凌先生现在肩头无火、身体又有些虚弱，阴气重的山中不适合他久留。镇上人气旺、阳气也旺，他在镇上还是很安全的。回到城里养上两天，肩头上的火就又燃起来了。” 涂星辰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就请张峰和凌昊宇一起回镇上！ “不用了。”凌昊宇皱眉拒绝道，“我一个人可以的。况且张先生也是开车过来的，他跟我一起走了，你明天离开怎么办。” “要不，我先送凌先生回镇上，安排好住处之后我再开车回来？”张峰好意地道。 涂星辰摇头不同意。 “不行，这样一圈折腾回来天都黑了，万一再遇到那个年老太太的阴魂出了事儿怎么办？”涂星辰强硬地道，“张峰也开车一起回镇上，这样李奶奶家就没有小轿车了，年老太太的阴魂也没得惦记！明天我的事问完之后，可以请李叔借辆摩托车送我回镇上。” 李瑞一听，连忙点头说明天送涂星辰回镇上的事没问题！ 凌昊宇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显然他不赞同涂星辰的安排，但当着李家人的面争执不太好。 涂星辰看凌昊宇的表情就知道他一会儿肯定要单独和自己聊，到时候他态度一强硬，自己恐怕就怂了！现在当着大家的面，不如就直接拍板定下来，然后赶紧让他和张峰启程回镇里。 “就这么定了吧！”涂星辰小脸一沉，作出一副不容反驳的样子拍桌子道，“张峰，麻烦你和凌昊宇一起回镇上，找家宾馆住一晚。明天我请李叔送我回镇上与你们汇合！对了，请你顺便帮我们把返程的火车票先订一下。从镇上到火车站还有一段路，只能订晚上的卧铺车票了。” 张峰的视线瞥向凌昊宇，后者眉头虽然紧锁，但轻叹了一口气又看向窗外，显然是同意了涂星辰的安排。 事情一敲定，涂星辰就开始赶人！ 凌昊宇向李家人表达了感谢，张峰也向李奶奶、李叔和李婶儿道了谢，两个人分别上了各自的车。 李瑞去开大门的时候，涂星辰来到凌昊宇的车旁。 凌昊宇降下了车窗，还有些苍白的脸上两道浓眉一直没舒展。 涂星辰弯下身子摘下佛牌挂在凌昊宇的颈子上。 “先借你戴一天，明天还给我。”涂星辰抓住凌昊宇抬起来的手哼声地道，“乐浅他们回镇上了，谁知道今天会不会返回h市！她身边带着的那个小鬼儿不听话的乱来了，你戴着这个防一防吧。” 凌昊宇无奈地道：“佛牌是圣物，不能随便转赠。” “我不是转赠给你，只是借给你，ok？再说了，佛法无边！不管哪国信的佛都是保佑人类的嘛，佛祖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儿的。”涂星辰松开手站直身子，双手插.进裤兜里对凌昊宇笑道，“等回了h市，咱俩得好好聊一聊。” “聊什么？”凌昊宇一愣。 “聊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涂星辰朝他摆摆手，又指了指打开的大门，张峰的车已经开出去了。 ** 凌昊宇和张峰离开李家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如果路上顺利，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达镇上了。 少了两个大男人在眼前晃，李家突然就安静了许多。离日落天黑还早着，李婶儿说晚上就包饺子吃吧，涂星辰举双手赞成！ 李奶奶依旧是坐在炕上折元宝，李叔则去地里和山上看看自家的稻苗与果树，包饺子的活儿交给了涂星辰和李婶儿。 趁李婶儿去割韭菜的工夫，涂星辰给伏亦安打电话。 第一次呼叫直到自动断线，伏亦安也没接。第二次呼叫手机里传来语音提示“您呼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这意味着是伏亦安自己按断了呼叫，可能是不方便接电话！ 涂星辰没有打第三次，而是打开微信给他发了一条微信，“从张峰那里知道你家长辈出事的消息，请节哀。” 大约一个小时后，涂星辰洗手准备包饺子的时候，手机响起一记提示音。擦干手拿出手机滑开一看，是伏亦安回的微信！ “谢谢。”仅此两个字。 涂星辰抿了抿唇，把手机又放回了兜里。 自己从公寓不告而别，伏亦安肯定是生气了！虽然她是因为晕倒被凌昊宇带走，没来得及打电话告诉伏亦安，但事后她也没有跟他联络过。自己做的的确有些过分，也难怪伏亦安这种态度，回h市后一定要登门负荆请罪、好好向他道歉才行。 涂星辰边包饺子边与李氏婆媳聊一些北方的民间传说，还提到了张峰的奶奶。 说到张奶奶的事时，李奶奶停下手中折着的元宝不住叹息，还抹了两次眼泪。 李奶奶和张奶奶原是同村小姐妹，成年后嫁到了不同的村子。李奶奶被仙家选中，助她立堂口、带她出马的就是张奶奶。 张奶奶供奉的仙家是娘家那边“祖传”下来的，她的奶奶和姑姑都是弟马，到了张奶奶这辈人中属她天赋最好、与仙家也最投缘。 北方出马仙是佛、道皆修，但过去很多弟马因为家庭条件所限没能上学读书，所以有文化的人并不多，帮助别人时就只能多是仰仗仙家的法力。张奶奶的爷爷是旧时教私塾的先生，儿孙自然也都是要读书识字的。张奶奶经常看一些关于佛法与道术、风水、玄学的书籍，她的能力也比普通弟马要强上许多。 张奶奶不藏私，把自己的经验与心得都传授给李奶奶，使得两个人的姐妹感情更加的深厚。张奶奶为人续命、蒙蔽鬼差的事，李奶奶是后来听张峰说才知道的，气得老太太拍着炕沿号啕大哭地说老姐姐糊涂！为了报恩也不能逆天而行、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提到张奶奶布阵施法失败，涂星辰又是一阵心虚！因为是她把鬼差带进医院的…… 说着张奶奶的事，李家大门突然被人砸的咣咣响！ 涂星辰惊得手一抖，把手里的饺子给捏扁了！ 不会是凌昊宇和张峰又折回来，或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涂星辰扔掉手里的饺子，跟着李婶儿一起跑出去。 “谁啊？”李婶儿用围裙擦着手，站在院子里问道。 此时太阳西斜，天空渐暗、红霞满天，但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嫂子！是我，年富！”大门外传来男人急切的声音，“婶子在家不？快开门，我有事儿！” “年大？”李婶儿愣了一下，赶紧过去打开了铁门上的小门，“咋了？慌慌张张的？” 年大闪身进来，涂星辰看到他的脸时吓了一跳！ 只见年大的右脸血淋淋的还沾着泥，左脸从眼角到耳垂斜着一道血痕！ “哎呀妈呀！你这脸怎么回事儿？”李婶儿也被吓了一跳，猛的退了一大步，“你这是摔了？” 年大喘了两口气，颤音地道：“咱家老二出……出事儿了！” 李奶奶也出来了，看到年大的模样也很吃惊，问道：“二年出什么事了？” 年大一见李奶奶就跟见到主心骨儿似的跑上前，把事情的大概讲了一遍。 原来，李奶奶和涂星辰离开年家后，年大和年大姑回屋就训了年二一顿，说他不尊重李奶奶这个长辈！然后就张罗着分工，年大去镇上买纸扎小轿车，年二和年大姑去山上看一下年老太太的坟。年大特意提醒弟弟，让他在墓的周围百米左右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异样。 别看年二当着李奶奶和涂星辰的面儿喳喳呼呼，但人走了之后自己也有点儿后怕！大哥和姐姐教训他的时候，他半句声也没吭！还乖乖和姐姐上山。 年二走后，年大就把李奶奶说龙凤胎中侄子小龙有点儿不对劲儿的事告诉了弟媳，弟媳吓得不轻！把孩子们叫过去一问，果然龙凤胎中的男孩儿小龙在凌晨梦到了奶奶！ 小龙梦到奶奶抓着他的手往山上走，他不愿意上山，奶奶就转过头、表情阴森又可怕的哄他说山上有小轿车，让他开回家给他爸。小龙说自己不会开车，奶奶也不听地只顾着拉他上山！后来还是醒过来的姐姐小凤听到他在炕另一头儿哼得厉害，爬过去把他摇醒了。 年二的媳妇听完儿子的话，差点儿晕过去！跑到摆着婆婆灵位的屋子坐在地上就哭嚎，说婆婆心狠要带走孙子！这抱怨中，年二的媳妇就的话就难听了点儿，结果中午一过，年家人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儿！ 96.年家事毕 年大跑到李家来求救，说家里人从中午以后就开始接二连三的出事！ 因为要去镇上买纸扎的轿车，年大就把安抚弟媳的任务交给了妹妹年大姑和妻子，自己骑了摩托车去镇上。 镇上有家专做冥祭用品的店面，里面有已经扎好的各式各样的纸扎品，也可以按客人的要求订做。 店里现有的纸扎品都比较迷你，“小轿车”和四五岁小孩儿开的那种小玩具车差不多大小。据店员说也有客人订做和真轿车一比一比例的纸扎车，但工期最快也要两天。 年大着急赶在天黑前回村里，就在店里挑了一个现成的纸扎小轿车用黑色袋子装好绑在摩托车上，然后急急地往回赶。一路上还挺顺利，但从公路拐到通往村子的石子路，摩托车的轮子突然硌到什么似的猛的一颤、一歪！就把年大给摔了出去，脸上和身上的伤就是那时候弄的！虽然进村子就出了事，但神奇的是摩托车上绑着的纸扎小轿车竟没一点儿损坏！ 年大推着摩托车一瘸一拐地回了自己家，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自家传来噼哩叭啦破碎的声音。不安地进了院子，就看到弟弟年二在院子里挥着铁锹砸窗户！其他人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年大以为弟弟又蛮横耍驴，就喝斥了一声！年二转过身来，双眼通红、凶神恶煞的样子十分骇人！他拖着铁锹走路的姿势也很怪异，像喝醉酒的醉汉一样东倒西歪、自己绊自己！ 年大正吃惊弟弟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年大的妻子就在屋里从破掉的窗户处大喊让他快跑、快去找李奶奶！她说年老二疯了，打伤了年大姑夫和自己的老婆！小龙被吓得想逃跑时绊在门坎儿上，摔破头晕了过去！ 年二举着铁锹朝年大劈来，年大吓得跑出了自家院子！奇怪的是，年二追到院门口就不追了，折回身继续砸年大家的窗户和门！ 年大知道这是出事了，顾不得其他就跑到李奶奶家求救来了。 李奶奶听完之后，眉头紧拢地让李婶儿去仙堂拿上烟袋和符纸，跟她一起去年家看看！ 涂星辰也要跟着去，李奶奶点头同意了。 锁好大门，李奶奶一行就跟着年大直奔年家！ 到了年家门口，涂星辰还挺奇怪——年家闹得这么厉害，门外却没有看热闹的村民？ 后来看到年二在院子里跟猴子闹山似的挥舞着铁锹的样子，涂星辰就明白为什么会没人看热闹了！毕竟还是命更重要，谁吃饱了撑的看这个热闹！万一年二冲出来伤了人可怎么办！ 李奶奶站在年家门口看了一会儿，就从李婶儿手里接过烟袋点了烟！抽了两口后，李奶奶眼睛翻了两翻，人嗖的一下就跳到了年家大门的铁框上！ 涂星辰被李奶奶超高的弹跳力惊得瞪大了眼睛。 “孽畜，竟敢离山扰民，黄天猛在此，尔等还不滚出来！”李奶奶站在门框上威风凛凛、声若洪钟地朝院子里打砸的年二喝道。 挥着铁锹的年二停下动作，僵硬地转身、翻着红眼看着高处的李奶奶。 “少……多管闲事！”年二一个人却发出三四道声音！“报仇！报仇！” 李奶奶从门框上轻飘飘地跳进院内，又抽了口烟朝年二的方向用力吐出去！ 白色的烟像有了生命似的把年二团团围住！年二在烟雾里挥舞铁锹和跳窜，却始终无法摆脱！ “黄天猛！你成仙前也是山中兽！如今眼看着同族被人类残杀也要帮着他们吗？”年二站在白烟中发出多种声音的咆哮！ 涂星辰被年二的“杂音”震得耳朵嗡嗡响，忍不住捂住耳朵往旁避了避。 同样站在院外观望的李婶儿皱眉看向年大，“年大，你们家人对山里的动物做了啥？惹得它们一起来你家寻仇？” 年大那张被泥和血糊成花的脸上露出惊惧的神情！ “没……没干啥啊！”年大结巴地道。 李婶子脸一沉，刚想教训年大要说实话，院子里的李奶奶就高喝一声，“年富，进来！” 年富是年大的名字，听李奶奶叫自己进去，他双腿哆嗦了半天也抬不起来迈进门里！李婶儿冷哼一声伸手把他推了进去！ 年大踉跄地进了院子，李奶奶转身看向他。 “你们兄弟干了啥？惹恼了山中兽一起来你家作天作地？”李奶奶瞪着黄眼珠的眼睛尖声地质问年大。 年大看着在白烟里挣扎吼叫的年二，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婶子……大仙儿救救我们吧！我们也是一时糊涂……”年大扑在地上痛哭流涕！“老二非要跟我借钱买轿车，张口就要借三五万！头两三年供我家小子上大学跟别人借了不少钱，外面的债还没还完，哪有钱借给老二！我妈因为这事儿跟我们夫妻俩生气，觉睡不好、饭吃不下的。后来她老人家想了个法子——现在人都喜欢吃野味儿，镇上的馆子也偷偷地收。我妈就让我和老二上山布兽夹子、挖捕兽坑！抓到的动物就拿到镇上卖！赚的钱攒着给老二买车！没想到……” “没想到就现世报了？”李奶奶（黄天猛）呸了一口，咬牙切齿地道，“就你们这一家子，我救你作什么？” “大仙儿，我们知错了！知错了！”年大跪在地上朝李奶奶猛磕头，嘴里不住喊着错了！ 李奶奶看着年大磕了不下十个头之后，才转头朝大门外的李婶儿喊道：“关门！” 李婶儿手脚麻利的把年家的大门给合上了！ “为什么关门啊？”涂星辰不解地看着李婶儿，然后想扒门缝往里看李奶奶和大仙儿怎么解决年家的事。 “小涂姑娘可别偷看。”李婶儿拍了一下涂星辰的肩膀道，“这仙家的性子和人差不多，有的和善、有的脾气躁、有的活泼、有的一板一眼。所以每次办事的时候，也是各有各的规矩。” 涂星辰“哦”了一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也就说，李奶奶这次请的仙家在解决年家兄弟的事情时，不想被不相干的外人看到！这个“外人”自然就是自己了！还有，她终于找出今天和李婶儿说话时怪异的感觉是什么了——李婶儿昨天还叫她“涂小妹儿”，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称呼她为“小涂姑娘”了！这是咋回事？ ** 年家的事解决得比想像中顺利，涂星辰和李婶儿在大门外等了半个多小时左右，门就开了。李奶奶满头是汗地站在门内，招呼她们回家。 晚上吃饺子的时候，李奶奶才把年家的事儿讲给儿子、儿媳和涂星辰听。 原来，年二从年大那里抠不出钱来不甘心，就在疼爱自己的年老太太耳边吹风，说镇子的饭馆高价收山里野味儿，然后再翻倍高价地卖给客人吃！不如他们兄弟也从山上捞钱，这样很快就能买轿车经常接老娘到镇上逛逛了！ 年老太太本来就很疼小儿子，又生气大儿子和儿媳一毛不拔，明知道现在政.府下令保护野生动物、禁猎，却还是逼着大儿子陪小儿子偷.猎。 偷.猎得来的钱还是太慢、太小，年二买车的欲.望只增不减，所以又闹了几次，年老太太之所以突然心梗过世，多少也与年二的折腾有关。 这世间到底有没有因果报应不好说，但年老太太的阴魂为什么和野猪的兽魂融合后不畏仙家的冲进李家执着于抢车，年二又为什么上山到母亲坟前烧纸回来就狂性大发……似乎都有了一个解释。 李奶奶说：昨晚年老太太和野猪融合的阴魂应该是要回年家折腾年家人，但融合的兽魂令年老太太的阴魂找不到自己的家，只记得执念中的“轿车”！恰好张峰和凌昊宇开车经过，就把年老太太的阴魂吸引到李家来了！年二则是上山直接被那些想报仇的山兽精魂附体了！ 听起来很玄幻，但涂星辰自己就有只非天眼，所以也觉得这个解释还是说得通的。万物皆有灵，山中兽类成精复仇也不奇怪！ 至于仙家黄天猛是如何解决年家兄弟与山中野兽之间仇怨的，李奶奶并没有说。反正年老太太的头七夜很平静，年家、李家都没发生怪异的事。 次日清晨，警车尖锐的鸣叫声划破了山村的宁静，两辆警车沿着村中那条石子路开了进来，停在年家的大门前。警.察带走了年家两兄弟，据说是有村民报警，年二有可怕的攻击、破坏行为，村民怕被其伤害就报了警。 吃过早饭，李奶奶就准备给涂星辰“看事儿”了。 仙堂已经收拾准备妥当，涂星辰净手、漱口，点燃三柱香插.进正中的香炉里。 李奶奶这次没用烟袋，而是把涂星辰带来的剑南春摆在了案子上！ 涂星辰带来两瓶剑南春，到的那晚就被李奶奶用来请了常仙出来对付年老太太与野猪融合的阴魂！剩下这瓶就用在今天请仙上了！ 李婶儿打开酒瓶，往案子上的三个白瓷小酒盅倒好酒，然后再把酒瓶盖好放到一旁。 李奶奶依次端起酒盅，吱溜、吱溜、吱溜仰头喝个干净！ “美酒三杯入腹肠！”李奶奶放下最后一个酒盅，摇头晃脑地开始低声念叨起来，“各位仙家供中堂！” 97.麻烦你配合 “美酒三杯入腹肠！各位仙家供中堂！扶世救苦扬正善！驱邪除秽修仙德！”李奶奶双手在胸前掐印、摇头晃脑地念着请仙引言。 涂星辰跪在供案前，她是第一次看到北方弟马请仙，与影视剧中和想像中的那种穿着五彩斑斓、拿着鼓又唱又跳的不太一样。李奶奶稳稳地坐在罗汉床上，请仙样子在常人眼里虽然也有些滑稽和不正常，但并不是很夸张。 李奶奶又声音极低、语速非常快地念叨了几句，突然身上抖了抖、肩膀猛的一垮！整个人像泄了气似的闭目堆坐三五秒之后，李奶奶慢慢挺直腰板坐起来，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李奶奶的双眼变成了金黄色竖瞳，上下打量了一番跪在地上的涂星辰后，咂了咂嘴发出苍老又雌雄莫辨的声音道：“你的命格在几年前因故改变，现在你的命不属于你、你的未来不可测。今日我便是说了让你怎么去做会变好，只要你体内的魔神意念一动，一切所为也都是白费力气而已。” 李婶儿听李奶奶身上的仙家这么说不禁一愣！这不相当于堵住了事主的所有问题吗？根本没得问、没得答啊！ “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请仙家作答。”涂星辰望着李奶奶那双怪异的眼睛，淡定地道，“我的大限是什么时候，或是在什么样的契机下，这具身体中涂星辰的灵魂会消失。” “咦……”李奶奶（仙家）金瞳一瞪，表情有些讶然地看着涂星辰，“你知道自己将来的下场？是它告诉你的？” 涂星辰点点头，垂下眼帘轻笑地道：“非天眼说我这副躯体总有一天会属于它，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它答应在完全占据我的身体前，帮我完成一个愿望，其他的问题它不会回答我。我只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或是什么状况下我将死，起码让我安排好身后事、走得不那么突然……” 涂星辰的话说完，仙堂里有片刻的沉默。 “唉。”李奶奶叹了口气道，“人活于世需阴阳调和才是健康。阳气盛，则灼躁五脏六腑，令人心神不宁，再盛则自燃而毙。阴气盛了，脏器无力体衰多病，多困于病榻直至死亡。你身体中有非天一魂支撑，所以即使你身体因为阴气过盛而开始衰败，但仍然能够行走、说话。你的三魂七魄会因体内阴气渐盛而渐渐脱体消散，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总是昏昏欲睡、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便是大限将至了。” 跪着的涂星辰握紧了双拳、抿紧了双唇！没有人不怕死，即使她觉得自己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过一回、现在是苟活，可数着日子等死也会恐惧！ “谢谢。”涂星辰咬了咬牙，垂首向李奶奶身上的仙家道谢，“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真没什么要问的了？”李奶奶挑眉道，“你好好想一想，不要浪费了这次机缘。” 涂星辰咬了咬嘴唇，才抬头道：“我听说仙家可以走阴？如果仙家肯帮忙，我想和死于五年前、一个叫伏曼曼的女孩儿说两句话。如果找不到伏曼曼，凌丹妮或赵迪也可以！” 李奶奶伸手敲了敲案子，李婶儿赶忙上前打开酒瓶把三个酒盅又满上。 李奶奶先喝光了两盅酒，第三盅酒她含在嘴里作出漱口的动作，然后突然朝案上燃着香烛喷过去！ 噗的一声！分立供案上的两根蜡烛火光大盛，连成了一道火龙！火龙扫过香头，令三柱香的香头红光大炽！ “敲魂鼓、下地府！喝声小鬼速让路！报姓名、八字！”李奶奶又开始摇头晃脑似唱似吟起来。 “小涂姑娘，快说你要找谁，那个人的出生年月日报一下！”李婶儿不知什么时候抱着了一只小鼓在手里，另一只手握着拴黄绸的鼓槌，低声地提醒涂星辰。 仙家答应替她走阴去找伏曼曼了？涂星辰一阵激动，磕磕巴巴地把伏曼曼的姓名与出生年月日报上去。 李奶奶闭着眼睛，嘴里开始翻开覆去念叨着伏曼曼的名字和生辰，每个字都像在咀嚼一样。 李婶儿每隔一定的时间就敲一次怀里的鼓，涂星辰在心中默数了一下，敲鼓时间大概间隔三十秒左右！ 第七声鼓响起，李奶奶“呃”的一声挺了一下.身子，眼睛竟然开始翻白！ 涂星辰想起来去扶李奶奶，但李婶儿手更快地扶住了婆婆。 “妈？”李婶儿焦急地唤了一声。 “呃！”李奶奶的喉间又发出一记怪声，眼睛才恢复了正常。 涂星辰顾不得问事儿，站起来看李奶奶的情况。 “李奶奶？您没事吧？”涂星辰不确定现在坐在罗汉床上的是李奶奶，还是某位大仙。 李奶奶深吸了两口气，摆手道：“没事儿，没事儿。” 是李奶奶本人！ “小涂姑娘，你要找的那个叫伏曼曼的女孩儿……她的阴魂不曾踏上黄泉路、没进过地府。”李奶奶道，“我请相熟的鬼差查了生死簿，生卒年月日在生死簿上都有记载，但她的阴魂却没拘到。” “没……找到，她的魂魄也不在出事的地方，也没回过家，请人作法用招魂幡也招不回来……那她去哪儿了？”涂星辰颓丧地自言自语。 “我听你说还有另外两个人，要不我再下去找找她们。”李奶奶推开儿媳妇的手，坐正身子准备再入地府帮涂星辰找凌丹妮和赵迪！ “不行，妈！”李婶儿阻止道，“走阴不是咱家堂口的强项，没有通阴童子！就算有仙家护着，您自己下去也太危险了！万一……” “雅玲，你不要多嘴！”李奶奶皱眉喝斥儿媳妇道，“准备铜盆、黄纸，洒钱开路！” 李婶儿一脸的不情愿，但婆婆执意要做的事她也拦不住！只得听吩咐地去准备。 “李婶儿，不用了！”涂星辰开口叫住李婶儿，苦笑地道，“李奶奶，您也不用麻烦了，她们和之前的伏曼曼都是死于同一件凶杀案，恐怕阴魂也没到过地府。” ** 涂星辰向李奶奶和李婶儿道别，然后坐上了李叔借来的摩托车后座上。 临行前，李奶奶还一直觉得遗憾没能真正帮上涂星辰什么忙。她很想报答涂星辰帮助张峰奶奶的恩情。因为张奶奶欺骗和阻拦鬼差拘魂的事如果成功了，张奶奶阳寿折损也活不了多久！而且死后到了地府还要接受非常严重的惩罚！ 涂星辰破了阵、又化解了鬼差对张奶奶的严罚，这样张奶奶凭着生前积的善德，在地府里就会少遭些罪！ 李奶奶与张奶奶是最要好的朋友、也是最亲近的师徒，当然想替老姐姐报答涂星辰。无奈涂星辰身上那位魔神实在是强大，仙家们也都尽量避忌与它结怨或碰面…… 涂星辰觉得此行却是收获良多！无意中和张奶奶结缘，她解开了左眼之谜！又通过张峰结识了李奶奶，知道了自己大限时会出现的反应！在此之前的五年，凌昊宇、伏亦安、赵珊也为她找过很多“高人”，却是什么都没看出来、没说出什么有用的话！ 现在，她身边值得信任的人太少了！很多时候她不知道该相信谁、不该相信谁！或是……谁都不能相信！ 涂星辰到了镇上后，非拉着李叔到商店里买了糕点让他带回去，然后才与其告别。 目送李叔骑着摩托车离开，涂星辰才拿出手机给张峰打电话。 张峰很快就接了电话，知道涂星辰已经到了镇上，就让她去那家东迟宾馆的308号房去找他和凌昊宇。 涂星辰挂了电话，又打开微信看了一下朋友圈。 查兰珠依旧发着各种自拍或转心灵鸡汤。伏亦安则十分安静，最后一条朋友圈还是一个星期前推荐店内商品的那一条。 涂星辰边往东迟宾馆走，边给廖阿姨打电话。 东迟宾馆很好找，镇上能称得上“宾馆”的投宿之地只有一个，就是那栋张峰说过始建于伪满时期的建筑，其他的店都只能称之为小旅馆。 家里一切都和过去一样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廖阿姨叮嘱涂星辰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我知道了，廖阿姨。”涂星辰笑道，“我应该明天中午就能到家，还给您和我妈带了土特产呢！行，那我先挂了，拜拜！” 涂星辰挂断电话的同时，人也进了东迟宾馆的大堂。 宾馆只有四层楼，为了保持建筑的完好性，经营者并没有安电梯。所以宾馆的客人只能爬楼梯去客房！ 涂星辰根据指示牌朝楼梯口走去，却在经过大堂一侧休息区时，被从沙发上站起来的一个男人拦住！ “请问，您是涂星辰小姐吗？”男人礼貌地问道。 涂星辰一愣，打量了一下对方。 白衬衫、黑领带、深灰色西装裤、平头……陌生的男人！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涂星辰翻了个白眼儿、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绕过男子！这一次她不是朝楼梯口走，而是走向前台！但那个男人动作更快，两个大步就又拦在了她的面前。 “涂小姐，有位先生想见你。麻烦你配合地跟我走一趟，我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男子放低声音、语气略带威胁地道，“如果你不肯配合……也是要跟我走这一趟，但恐怕要吃点儿小苦头！” 98.伏家人愚蠢 涂星辰离开了李奶奶家，被李叔送回到东迟镇上准备与张峰、凌昊宇汇合。刚到张峰所说的东迟宾馆，就被一个陌生男子在大堂给拦住了！ 这名男子先礼后兵，见涂星辰装傻想避开，干脆就落下威胁！ 涂星辰见对方不被自己的否认迷惑，就知道他是有备而来！起码有她的照片、知道她长什么模样！ “你说的那位先生是谁？”装傻没用，涂星辰就直接面对了。 “涂小姐去见了，他自然会介绍自己。”男人不太客气地道。 “哦。”涂星辰双手插进薄外套的兜里，有些为难地道，“可我和朋友约好在这里汇合。如果我没到，他们等久了会着急，到时候以为我失踪就报警……你们这属于绑架吧？” 男人皱了皱眉，表情有些犹豫。突然，他侧过身左手往耳朵上按了一下，低声“嗯嗯”的像是在与人对话！ 涂星辰这才发现，这个男人左耳朵里塞了一个小耳机，和她配合警方抓鬼出租嫌疑犯时给配备的无线耳机一样！看这装备，来头就不简单啊！ 涂星辰偷偷往旁边退了两步，然后抓紧背包带子…… “臭流氓！”涂星辰把背包猛的抡向男子，狠狠地砸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扭头朝前台跑去，朝已经被突发状况吓愣的宾馆前台小姐大喊，“快打电话报警，那个男人看我单身出游就对我动手动脚！” “啊……可……”前台小姐显然有点怀疑涂星辰的话，因为很多情侣吵架也常玩这种套路！ 涂星辰心里低咒了一声！以为说抢劫、抓坏人会没人敢帮忙，怎么现在连抓流氓都没人积极了？ 被砸的男人反应也很快，气急败坏地指着涂星辰吼道：“涂星辰，你闹够没有！快跟我回家！” 我呿！这“流氓”还真要玩套路！ 前台小姐和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保安一看这架式，就认定是情侣吵架耍花枪，便都站在一旁看热闹！ 男人扑上来抓涂星辰的手臂，被她抬腿踢开！ 涂星辰看准机会往楼梯跑去！男人紧追而上！ “凌昊宇！张峰！”涂星辰边往楼上跑边大声喊，希望他们听到能下来救自己！ 刚跑过一楼到二楼的缓步台，涂星辰拐个弯儿往二楼跑时，迎面下来一个穿着深棕色薄夹克衫、戴着墨镜的男人。涂星辰让开男人下来的楼梯那一侧免得撞上，但下楼的男人在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突然伸出手臂，如铁锤般的拳头重重地捣在了涂星辰的胃下方！ 这一拳差点儿把涂星辰的早饭从胃里捣出来！她感觉上腹皮外剧痛、内里绞痛的同时，整个人也因重击向后方栽下去！ 追上来的男人和穿夹克衫的男人同时出手接住了涂星辰，两个人的视线隔着镜片在空中碰撞了一下，互相微点一下头。 “快走！”穿夹克衫的男人低声地道，“我去取车。” 涂星辰还有意识，但身体的疼痛令她无力挣扎和喊叫，只能软绵绵地靠躺在身后男人的怀里，被半扶半拖地弄下楼。 在经过宾馆大堂时，涂星辰咬紧牙根扭动了两下想求救，却被钳制住她的男人用力抓住肩臂！疼得她申吟出声！ “星辰，别闹了，乖乖跟我回家。”男人假装地哄道。 涂星辰吃力地冷哼了一声，放弃挣扎、乖乖跟那个男人出了东迟宾馆。 宾馆门前停着一辆黑色宝马车，男人拉开后车门把涂星辰推进去，然后很快地钻进后座！宝马车几乎是在车门关上的瞬间开了出去！ 一上了车，后座的男人就解下颈子上的领带，手法熟练地把涂星辰的双手反剪到身后绑个结实！ 涂星辰疼得无法坐直身体，头靠在车门上细细地喘息着，呼吸重了都会牵扯得腹部疼痛！ “三哥，咱们在大少爷眼皮子底下抢人，过后儿不会被大少爷收拾吧？”前面开车的司机正是那个穿薄夹克衫、戴墨镜的男人，他边开车边带着笑意地问道。 被称作三哥的就是在宾馆拦住涂星辰、又用领带绑了她的男人！他正对着降下来的车窗抽烟。 “呵！老六你就是瞎担心！我们是老爷子的人，就连正先生也不能随意指挥我们做事。大少爷总不会连老爷子的面子也不给吧？”老三哼声地道。 开车的老六嘿嘿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涂星辰默不作声地听这两个男人闲聊，想从他们的聊天中听出点什么来，但这两个人也很精！他们只在最初提到了“老爷子”、“正先生”和“大少爷”这三个人，之后聊的就是一些健身、格斗的话题。 ** 宝马车一路开了很久，虽然受到重击的身体部位还在疼、反剪着手臂被绑住很不舒服，涂星辰还是在车上睡着了！这份心大的劲儿还真是让车上两个男人佩服不已！ “哎！哎！醒醒吧！”老三推了推靠在车窗上睡得香甜的涂星辰，颇有些无奈地道，“到地方了！快醒醒！” “嗯？”涂星辰睁开惺忪的睡眼，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迷茫样子。 老三推开车门下了车，然后弯腰对涂星辰道：“下车！” “这是哪儿啊？”涂星辰边往外挪边声音沙哑地问。 老三没回答她的问题，但在涂星辰下车后倒是把绑着她双手的领带解开了。 “我就说你不配合的话会吃些小苦头，偏不信！”老三解开领带后嘲弄地道。 被反剪在身后许久的手臂有点儿僵硬，涂星辰转了转肩膀、揉了揉手腕。转头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被带到一栋欧式风格的大房子前，周围喷泉、小花园、亭子也都是西式风格。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停在一片空地处的数辆豪车！ “走吧，老爷子在里面恭候涂小姐呢。”老三抬手作了一个请的姿势，彬彬有礼的样子跟在东迟宾馆时的野蛮和无礼完全不一样！ 既来之、则安之！涂星辰没有再做无谓的反抗，直接往大房子走去。 房子的大门敞开着，站在门口就能将里面的布局看得清清楚楚。看里面的布置，不像是客厅，倒与礼堂有几分相似！ 涂星辰进了门，看到之前开车的司机老六。脱掉外套与摘掉墨镜的他看起来很年轻，双眼里闪动的光彩还很活跃，不像老三的眼睛里盈着阴沉、世故与戒备。 “涂小姐，之前多有得罪了，请跟我来。”穿着白衬衫的老六微点一下头，脸上挂着笑容地道。 涂星辰挑挑眉，听话地跟在老六身后走进一侧走廊，然后在一扇门前停下。 老六直接按下门把手推开门，然后朝涂星辰示意，“涂小姐，请进。” 涂星辰盯着老六年轻、还算英俊的脸停顿两秒，突然开口问道：“你们的主人是不是姓凌？在车上你们说的‘大少爷’是凌昊宇吧？” 老六的笑容不变，但眼中却闪过小小的诧异，“看来，我和三哥在车上多嘴了。” 涂星辰轻笑了一声后进入房间。门在她的身后被关上，并传来钥匙扭动锁眼的声音！她被关在这个房间里了？ 这个房间像间会客室，西式装修风格、家具都是白色的。一张圆形的桌子上摆放着茶具与西点。 房间虽然没有窗子却不闷，应该是有排风系统。一面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油画，画上画的是一只插着三支花的花瓶和散落在花瓶外的两朵花…… 涂星辰走到圆桌旁坐下，摸了摸茶壶还是热的，再看西点上的奶油还很新鲜，应该都是新准备的。她不客气地拿起一块西点放进嘴里，香甜松软的糕点入口即化，令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茶壶里冲泡的是红茶，还配了一小瓷罐砂糖在旁边。涂星辰倒了茶，继续品尝西点。悠然自得的像是在度假，根本不像个被“绑架”的人！ 涂星辰在房间里放松地吃吃喝喝，与她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里的气氛却有些低沉。 “这个女人就是鬼眼的新任继承者？”凌老爷子握紧了手杖，沉声地道，“她不是赵家在外的私生女？” “我们查过了，她不是。”坐在凌老爷子下首、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道，“她姓涂，与我们赵家没有任何血缘上的交集。” “不是赵家人？怎么可能继承了鬼眼？”凌老爷子皱眉不信地道，“这不可能！当初……” “凌老爷子，事情的确如此。”赵河叹息地道，“鬼眼现在不属于我们赵家了。只是没想到，小一辈们都知道，却把我们这些老骨头瞒得死紧！” “哼！那群混帐东西懂什么？到时候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妄想欺骗我们！”凌老爷子顿着手杖怒道，“如果不是伏家出了事，恐怕你我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真是……” “伏家可能也是早就知道了。”赵河道，“却一直在隐瞒着我们。他们先死了人，才慌了阵脚的告诉我们这件事！” “自作孽，不可活！”凌老爷子冷笑地道，“凌、赵、伏三家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们伏家想自己窜高儿，真是愚蠢！” 99.比赵家女孩儿强点儿 原来想见涂星辰的是凌家老爷子！ 这位须发皆灰白的老爷子今年已经八十九岁，除了腿脚因年轻时受过伤、老了之后不太方便外，耳聪目明、头脑清晰不输年轻人！ 根据三家传下来的历代族长亲手撰写的“纪事”记载，凌、赵、伏三家的牵绊可以追溯到千年前的唐朝！历经改朝换代、天灾人祸，三家的关系却始终“牢不可破”！ 牢不可破的关系维持都是因为由赵家女性继承的那只拥有神秘力量的“鬼眼”！关乎生死、绝户灭族等大事，三家历代的主事者都不敢怠慢。没想到在凌昊宇、赵迪这一代人身上突然有了变数！ 五年前赵迪因恶性凶杀案殒命后，凌、赵、伏三家的主事者都在等“鬼眼”重新在其他赵家年轻女性身上“显眼”！这一等就是五年，始终没有动静！ 鬼眼在赵家女身上“显眼”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原本普通的女孩子突然有了阴阳眼！可以看到普通人肉眼无法看到的东西！ 曾有几个想钻空子获利的赵家人，故弄玄虚撒谎说自家女孩儿有了反常举动；还有想得到重视、爱慕虚荣的赵家女孩儿说自己突然有了阴阳眼！结果被三家主事者一测，全都被揭穿不说，还吓疯了两个女孩儿！其他相关参与的赵家人也都受到了惩处！ 就在前几天，凌、赵两家的当家人凌老爷子和赵河才知道，继承“鬼眼”的女人竟然不是赵家女，而是和三家人没有任何关系的一个女孩儿，名叫涂星辰！最令他们恼羞成怒的是，凌昊宇、赵珊和伏家人都知道这件事，唯独他们凌、赵两家主事者不知道！ “如果这个丫头是咱们赵家的人，伏天行那两个正值壮年的儿子就不会突然没了！”赵河冷笑地道，“他们伏家一直不服气成为我们两家的附庸，近十几年，对我们两家提出要办的事也不是很上心的去做了！这次瞒着我们鬼眼另附异姓人身上的事，结果最先遭到报应的却是他们伏家的男子，只能说是自作孽不可活！” 赵河今年六十多岁，十七年前从父亲手中接过了赵家的主事权，管凌老爷子得叫声伯父。因为小了一辈，所以在凌老爷子面前说话，他的态度比较恭谦。但背地里他却没少因为凌老爷子经常插手赵家的事而骂“老不死的”、“多管闲事”之类的话！ 凌老爷子的视线又转向房间那块透明的大玻璃上。玻璃另一端，涂星辰已经吃饱喝足，在房间四处走动欣赏，最后停在了那幅大油画前……这两个房间类似于警局审讯室那种一方可监控的设计，涂星辰面前那副大油画其实就是一块镀膜单反玻璃伪装成的！ “看不出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凌老爷子哼声地道，“只能试一试，看鬼眼在她身上已经觉醒到什么程度了。大河啊，你们赵家对鬼眼的了解应该比我们凌家多，这测试的事就交给你了！” “不等伏天行过来再……”赵河疑惑地问。 “不等了！他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嘛！哼！”凌老爷子顿了顿手杖没好气地道。 “那好，我已经安排好人了。”赵河站起身走到大玻璃前，看着一脸好奇还在欣赏“油画”的涂星辰，掏出手机打通电话冷声地吩咐道，“阿豪，开始吧。” ** 涂星辰等得无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见到那位架子大的先生，就开始研究房间那幅大而简单的油画。可看了半天，她无法参透这幅画到底“艺术”在哪儿，看来有钱人的眼光与欣赏水平和普通人的确不同。 背包还扔在绑她来的那辆宝马车上，也不知道凌昊宇和张峰有没有打过电话。不过……涂星辰记得凌昊宇说过，他有渠道能通过查她的手机定位而找到她，就像他追到李奶奶家一样！早晚，他也会追查到这幢大房子来的，自己只要安静的等待就好了。 看完了画，涂星辰转身又去研究其他小摆件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她转身看过去，见门口站了两高一矮三个陌生的男人。 三个男人长得都很粗壮，看样子都不到三十岁。那两个个子高的男人长得像健美先生，身上穿的t恤都快包不住他们鼓鼓的肌肉！ “阿山、阿勇，你们兄弟好好地招待这位小姐。”矮个子男人勾着一侧嘴角、脸上的笑容有些猥琐地道，“千万别有所保留，一定要尽全力才行啊！” “放心吧，豪哥！”穿着蓝色运动鞋的壮汉嘻笑地道，“我和阿勇保证让这妞儿爽歪歪！以后再找别的男人，她都没办法嗨！” 阿豪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阿山和阿勇的肩膀，两兄弟进屋后他关上门，再度上了锁！ 涂星辰听到那三个男人当她是空气似的、口没遮拦的胡说八道，心中不禁有气！ “凌家的大家长就是这么待客的吗？”涂星辰谨慎地走到圆桌旁，与阿山和阿勇隔桌对峙地道。 阿山嘿嘿地笑，一只手摸了摸长着青髭的下巴，目光银邪地打量着涂星辰。 “啧，跟洋妞是没法儿比。”阿山有些不太满意地对弟弟说，“虽然该鼓的地方鼓、该细的地方细、该翘的地方也翘，但都小！弄起来不够味儿！” “哥，你别太挑了！”阿勇也笑得猥琐，还朝涂星辰挤眉弄眼地道，“看这位小姐长得这么水嫩，摸起来肯定手感好啊！而且，有的地方小……也没什么不好，你说是不是？” 涂星辰见阿勇的视线往自己身下溜，差点儿被这对**兄弟给恶心吐了！难道凌家长辈绑她来，就是准备让男人侮辱她？是因为不同意自己和凌昊宇的不正当关系吗？ 在涂星辰胡思乱想时，阿山和阿勇兄弟从桌子两头包抄过来，准备抓住涂星辰！ 房间不大，涂星辰知道自己怎么逃也不可能逃离这两个壮汉的魔爪！折腾的后果就是自己精疲力竭，最后结果还是一样的。 阿山和阿勇没想到涂星辰会不逃不躲，轻易就把她堵在了桌子、墙和他们兄弟之间。 “小妞儿挺上道和镇定啊！”阿山话比较多，忍不住调侃涂星辰。 涂星辰往墙的那一侧挪了挪，戒备地左右看了看阿山、阿勇。 “你们的主子命令你们来侮辱我？” “哎，什么侮辱！”阿勇笑嘻嘻地道，“呆会儿你就知道什么是……” “别跟她废话！”阿山上前伸手去抓涂星辰！ 跟两个壮汉比，涂星辰显得娇小玲珑，学过格斗术的她非常灵活地避开了阿山的手，身形一转顺着阿山粗壮的手臂绕到了他的身后！ “哟！有两下子！”阿勇露出一点儿惊讶的表情，把指节按得咯咯作响，“我们兄弟就喜欢呛口的辣椒！” 遇到威胁和危险时逃脱闪避是人的本能，原本想智取的涂星辰不想被阿山和阿勇碰到自己一根头发丝儿！ 几个闪躲后，涂星辰又被兄弟二人堵住了！这次她是背靠在那幅大油画上！ 隔壁房间里，凌老爷子和赵河冷眼看着玻璃另一端发生的一切！ 阿山和阿勇同时扑过来，涂星辰想从他们中间寻个空隙钻出去，却被阿勇抓住后襟狠狠地掼在墙上！他们真的没有手下留情！ 涂星辰后背受创，疼得眼冒金星！还不等她恢复过来，阿山的拳头就朝她的头挥了过来！ 卧槽！这是打算先殴打得她动弹不了再逞兽.行吗？死变.态！ 涂星辰身子顺着墙往下一滑蹲下来，阿山的拳头挥空！但阿勇的腿却踢了过来！涂星辰一个扫堂腿铲向阿山，迫使他往旁边跳开闪出空隙，她就地一滚逃出了两个男人的包围圈！ “倒是和你们赵家的女孩儿有点儿不一样。”凌老爷子看着涂星辰与两个壮汉在小房间里缠斗，竟能坚持十几分钟，勉强地称赞了一句。 赵河却听得耳朵发热、老脸微红！凌老爷子话里的意思是说继承鬼眼的赵家女孩儿手无缚鸡之力？ 如预料的一样，涂星辰根本不是阿山和阿勇的对手，闪躲和对打中她消耗了很多体力，而那两个壮汉根本脸不红气不喘！ 涂星辰被阿山一个过肩摔砸到了圆桌上！这可不是拍电视剧，桌子会哗啦碎裂！那样反而能缓冲一下力道，不至于令人受伤！大富之家买的桌子质量是杠杠的好啊！涂星辰被摔下来时做了应急措施的扭转身体，尽量让自己侧背与手臂与桌面接触，但还是震得她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左臂钻心的痛了一下，然后便麻木了！ “呃！”涂星辰觉得一股热气冲破喉咙，没能收住地张嘴吐出一口血！ 经过这一摔，涂星辰手臂受伤、体力耗尽，彻底瘫在了那张圆形的白色桌子上！ 阿山走上前，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后拉扯着涂星辰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 “贱.货！老实地***让我们搞不就好了！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阿山蒲扇大的巴掌抽向涂星辰的脸！ 100.真的要背叛吗 房间里传来尖厉的惨叫声和骨头被折断的脆响！惊得隔壁房间的凌老爷子和赵河同时站起来朝监视涂星辰那个房间的镀膜单反玻璃走过去！他们的眼中闪着兴奋与期待，还有几分纠结！ 红色的、粘稠的血喷溅在白色的圆桌上，涂星辰像个木偶娃娃般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桌面上，她的右手里抓着半截男人结实的断臂！她的右脸颊上有两滴血正沿着白皙的皮肤缓缓向下滑。 阿山抱着被硬生生齐肘扯断、只剩下大臂的左臂躺在地上抽.搐，阿勇则吓得像只壁虎把后背紧紧地贴在那张大油画上！ “呿！”涂星辰嫌恶地甩手把那半截男人的断壁扔到了地上。 看了看手上沾染的血，她跳下圆桌走到阿勇面前。 “怪……怪物！怪物啊！”阿勇僵硬地与涂星辰面对面了几秒后，突然暴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跑到门口拼命的转动把手！“豪哥，救命！快开门！” 左眼已经血红的涂星辰既不理会地上已经疼晕过去的阿山，也不去抓站在门口疯狂喊着开门的阿勇，她站在油画前微微地扬起了下巴！ 意识清明、饱含愤怒热得右眼，盈满血红微弯似乎在笑的左眼……一张脸上诡异地做出两种表情的年轻女子看起来是那么的邪恶与可怕！ 呯！染着阿山断臂鲜血的手拍在了油画上！涂星辰扭曲的脸靠近油画作了一个口型：出、来！ 凌老爷子和赵河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突然“异变”的涂星辰，当看清她那只红色的左眼时，他们不由自主地都发出了抽气的声音！但她突然靠近油画、贴在玻璃上，用充满恶意的表情与视线“看”着他们时，两个老头子还是吓得往后退了两三步！ “她看不见！她应该看不到我们！”赵河像是自我安慰似的道。 “真是……不可思议！”凌老爷子用手杖撑稳了身体，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她真的继承了鬼眼！鬼眼为了保护她，竟然……竟然……” 呯！涂星辰所在的房间门发出巨大的声响，被人从外面给踹开了！阿勇闪躲不及时被拍在了下面！ 凌昊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但他此时的举动有点儿骇人！ 老三僵硬地站在凌昊宇身前侧，太阳穴的位置被顶着一把银色的手.枪！刚才踹开门的是老六，他咧着嘴、曲着腿缓解踹门的力道反弹。 “昊宇？” 凌老爷子看到曾长孙出现，皱起了眉头！别墅里的保安竟然没有报告凌昊宇闯进来的事！他沉着脸站在玻璃前看着那个房间后续的发展。 “大少爷，你可以放了我三哥吧？”老六望着凌昊宇无奈地道。 “张峰，进去把星辰带出来！”凌昊宇朝身后冷声地道。 一路跟着凌昊宇从东迟镇追踪到这里的张峰还有点儿懵懵哒！听到凌昊宇的命令后，下意识按着他的话行事，踩着门板跳进了房间！被门板压在下面的阿勇闷哼了一声…… “涂……涂星辰？”张峰站在房间里，看到了圆桌上大片的血迹和躺在地上已经昏过去的断臂壮汉！还有地上那半截血淋淋的手臂！ 背对门口、一只手撑在油画上的涂星辰慢慢转过身，表情冷淡地看看张峰，再望向门口的凌昊宇。 张峰看到涂星辰那只血红的左眼时心脏一紧！即使在武警医院帮鬼出租嫌疑犯合魂那晚看到过一次涂星辰的非天眼，现在配合着房间内血腥的场面再看一次，内心的恐惧更甚！他因为先天体质的问题，从小到大根本看不到任何鬼怪异相，所以看到涂星辰这种人身鬼面……或是人身魔面的样子还是很有冲击性的！ “他来了。”非天眼带着讥诮地语气的声音直接响在涂星辰的脑海里！“家人、亲情、大局、利益这些乱七八糟的选择面前，他会选择你吗？” 涂星辰垂下眼帘、抿紧了红唇。 沉默两秒，涂星辰淡声地道：“我又不是死物，凭什么等着别人来选择？我还有自己的选择呢！” 血红的左眼闪过一道红光，非天眼笑道：“说得好！我喜欢！”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涂星辰咬牙低声道，然后朝门口走过去！ 经过那扇门板时，涂星辰没有绕行，反而是踩上去跺了一下左脚！ 阿勇连哼都没哼一声，口吐鲜血地晕了过去！ “你……来了。”涂星辰看着凌昊宇说。 凌昊宇把顶在老三头上的枪撤了下来，朝站在门板上的涂星辰伸出走，清冷地道：“来接你。” “就这么走了？听说有人想见我。”涂星辰左侧嘴角勾了起来，笑得诡异。 虽然她左眼的血红有些变淡，但脸看起来仍然很怪异、令人毛骨悚然！老三的生命威胁一撤开，他就闪到老六的身旁，扶着老六撤到较远的距离！ 凌昊宇伸出手，涂星辰从善如流的把左手递上前，他却皱眉避开了！ “右手。”凌昊宇拧眉道。 “呵！”涂星辰笑了一声，才把右手放进他的大手里。 跳下门板，涂星辰左眼眼白内的红色已经消失，眼瞳却还是红色，像戴了红色的美瞳镜片！ 凌昊宇松开涂星辰的右手，托起她染着血的左手仔细地看。 “有你在，她还受了伤？”凌昊宇抬起头，视线投向涂星辰那只红瞳左眼。 “小子，你这是在质问我？是因为这个小丫头太倔强，不让我出来帮忙，否则两个区区人类……哼！那血也不是她的！” 涂得辰没有开口说话，非天眼的声音同样是直接响在凌昊宇的脑中！大魔神懒得向弱小的人类解释太多，但也不想被弱小的人类看扁！ 凌昊宇冷淡的表情没变，只是抬手轻轻抹去涂星辰脸颊上那两滴血。 阿山被扯断手臂时，非天眼施法设屏把他喷出来的血挡在了外面，只有这两滴血溅到了她脸上。 “凌先生、涂星辰，咱们快走吧！”张峰也从房间里出来了，他认为这幢大宅子里危机四伏、十分的不安全！ 凌昊宇的视线没离开涂星辰的左眼，因为涂星辰眼瞳中仅剩的那点红色一直未褪！ 涂星辰抓住凌昊宇为自己擦血的手，声音坚定地道：“凌昊宇，我要见见绑架我的人！” “好。”听出这个声音是属于涂星辰本人的，凌昊宇的眼神与表情柔和许多。他点头应了一声，随即抬起头、举起枪对准了还没离开的老三和老六。“带我去见老爷子！” “大少爷！”老三和老六震惊地看着凌昊宇，“您怎么可以……” “你们以为我不会开枪？”凌昊宇挑了挑眉问道。 老三和老六吞咽了一口唾沫！他们当然知道——他会开枪！赵河带来的那个保镖阿豪的尸体可能还没凉透呢！但他们不能出卖老爷子！ 凌昊宇左手揽着涂星辰的腰，右手食指在扳机上动了动……突然，老三和老六身旁那扇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想不到在国内，你还能搞到那东西。”凌老爷子拄着手杖从门内慢慢地走出来，凌锐的视线投向了自己的曾长孙！“怎么，你还想朝我这个曾祖父开枪吗？” “老爷子！”老三和老六跑到凌老爷子身前，护住了他！ “你们让开！我倒要看看，他凌昊宇是不是真的会朝我开枪！”凌老爷子用力顿着手杖，中气十足地吼道，“你们都听着！如果我死了，下任凌家主事者就是他凌昊宇！谁敢反对，就赶出凌氏！” 这个命令下得突兀，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令人紧张的沉默弥漫在大宅长长的走廊里。 张峰已经彻底懵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到李奶奶家那晚就中了邪，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幻境！ 咚！凌老爷子的手杖敲击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唤回了众人的心神。 “到前厅去聊聊吧？” 说完，凌老爷子率先朝前厅的方向走去，一直躲在房间内没出来的赵河也现了身，紧随凌老爷子身旁。老三跟在凌老爷子和赵河的身后，老六则示意凌昊宇、涂星辰和张峰跟上，他要走在最后。 涂星辰先迈了一步，凌昊宇看了一眼张峰后跟上去，张峰则始终处于游离失神状态地亦步亦趋。 前厅，就是那个一进大宅子的门、像礼堂似的大厅。正对着门是一条可以容四人宽松并行的过道，两旁各整齐的摆放着六排白色的椅子。 凌老爷子走到一侧第一排椅子上坐下来，赵河想了想坐在了他的身边。 凌昊宇和涂星辰则坐在对面那一侧的椅子上。 凌老爷子双手按在手杖顶端，抬头望着大厅正面墙上黄底朱色的图腾上。 “六年啦，我们凌、赵两家的男人像睡在炸弹上一样心惊肉跳地度日！今天总算是得到个解脱了！”凌老爷子像是吐出了胸中压抑许久的浊气，豪气地大声道。 凌老爷子的声音刚落，大门外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几秒钟的时间，前厅门口和后半部分就站满了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他们手里都握着一根黑色的橡胶棍！ 凌老爷子缓缓转过头看着坐在涂星辰身边的凌昊宇，脸色黑得仿佛能滴水！ “凌昊宇，你是真的想背叛凌家吗？” 101.关联 “你怎么想到问这个？”万颖疑惑地道，“浅浅，你可别和凌家扯上什么关系！丹妮的事……” “妈，您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乐浅有点儿不耐烦地道，“凌康正还和您说过什么？” 正在做spa的万颖舒服地哼了一声，才懒洋洋地道：“凌家男人有没有特殊的能力我不知道，但我听凌康正（凌昊宇的父亲）说过赵家总会出现一个通灵的姑娘。娶了这位能通灵的赵家姑娘的那个凌家男人婚内绝对不可以背叛妻子，否则……” “否则什么？”乐浅屏住呼吸等待答案。 “否则那个男人会死得很惨不说，凌赵两家的其他男人、不论老少也都会跟着倒霉遭殃。”万颖冷笑地道，“可像凌、赵两家这种富贵了数代的豪门大户养出来儿孙，怎么可能守得住一个女人！为了以防真的断子绝孙，凌、赵两家其他男人在长辈的默许下在外面养女人、生私生子，延续血脉。那个凌康正现在……” 听万颖的话扯得有些远，乐浅不耐地打断道：“既然……既然能娶赵家通灵的女人，就证明凌家的男人其实在灵异方面还是有些道行或法力的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万颖不确定地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那么回事吧。” “那好了，我要上戏了！bye!”乐浅结果了通话、挂断电话！ “这个死丫头！”还想跟女儿说些什么的万颖气呼呼地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最后无奈地闭上眼睛继续享受spa。 乐浅挂断电话后，从女助理手里接过水杯慢慢的喝水。 从万胜村离开后，乐浅一行便连夜赶回了h市拍戏。剧集拍摄期间给主演两天假已经是导演和制片开了很大的恩！好在现在电视剧拍摄都是分成几个组的分拍，还可以用文戏替身演员拍些背影、远景镜头，倒也不会太耽误拍摄进度。 乐浅是新人，不敢在戏中用太多次替身，本人回来了自然要努力赶戏弥补。趁拍摄其他人戏份的空档，她给正在泰国旅游的母亲万颖打了个电话，询问凌家男人的事情。那天在李家大门口，乐浅不太确定令小鬼害怕的到底是涂星辰身上的佛牌、还是凌昊宇！因为小鬼那股寒气消失的瞬间，凌昊宇正好出来…… “通灵？联姻？”乐浅心里琢磨着新得到的信息。 ** “凌昊宇，就算你父母离婚、你和重宇跟着施雅月回到国内，以施氏继承人的身份打理东吴集团，但你和重宇的身体里流着一半凌家的血这个事实却是剥离不了的！”凌老爷子冷声地道，“上次去美国凌宅，你父亲和四叔应该已经把关于诅咒的事都告诉你了吧？” 凌老爷子质问曾长孙凌昊宇是不是打算背叛凌家，竟然用枪指着自家人！然后又引导他去想起那个如果鬼眼不在赵家女孩儿身上再现，就会出现凌、赵、伏三家年轻男子活不过三十岁、其他三十岁上男性会遭遇横祸伤身伤体、并丧失育能力的“诅咒”！ 凌康正跟凌昊宇提及过鬼眼的“诅咒”，认为是很邪门又恶毒的一种诅咒！ “昊宇，你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吧？距离三十岁还有两年左右，但意外和横祸却随时可能降临到你的身上！你不怕死？”凌老爷子挑眉看着凌昊宇道。 凌昊宇表情没什么波动地迎视着凌老爷子，淡声地道：“您说的诅咒和您绑架、并用龌龊手段对付涂星辰有什么关系呢？” “你竟敢对……对长辈出口不逊！”凌老爷子的老脸因为那句“龌龊”而恼得通红！“这个女人得到了本该属于赵家女孩子的鬼眼，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千年的规矩、定律突然被打破和改变，太危险了！前几天，伏家两个四十来岁、正值壮年的男子同时命丧于一场车祸，下一个很有可能就是凌家或赵家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你的弟弟、父亲和叔叔们！你也袖手旁观吗？” 凌昊宇的手指摩挲了两下手中银色的手.枪，勾起一侧嘴角哼笑道：“所以，您和赵老先生绑了涂星辰过来，其实就是想杀了她，好让那只鬼眼再回到赵家女的身上，对不对？” 凌老爷子和赵河都沉着脸没回答，很显然凌昊宇猜中了他们的心思！ 坐在凌昊宇身边的涂星辰却因为听到伏家的事而震惊！难道他们说的是伏亦安那个伏家？ 张峰说和伏亦安通电话时得知，伏亦安的两个叔叔突然去世了。她还给伏亦安发短信慰问……他知不知道这一切？ 是了！当初与赵迪学姐结识，还是伏曼曼介绍的！凌丹妮参加郊游则是赵迪学姐带她过去的！原来她们身后的三个家族根本就是互有关联！ 涂星辰心中一阵烦乱，不禁握紧了拳头，抿紧了双唇！五年前那起凶杀案中，三家各失去一个女孩儿，应该不是巧合！歹徒很可能知道这三家的关联，又有计划的对三个女孩儿下了毒手！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伏、赵、凌三个女孩子聚到一起杀掉，又那么残忍的分割了她们的尸体呢？还有，她们死后的阴魂去了哪里？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星辰。” 男人低淳温和的声音在涂星辰耳边响起，一只大手轻轻覆在了她紧握成拳的手背上。 涂星辰猛的抬起头看向身侧的凌昊宇，右眼中的震惊、疑惑……还有悲伤完全掩不住！而她红瞳的左眼却毫无波澜。 “你……你早就……什么都知道了？”涂星辰问凌昊宇，“知道左眼的来历，知道伏亦安他……” 凌昊宇覆在她手背上的手加了些力道，暖暖地把涂星辰的拳头包在掌心里。 “我是半个多月前才知道的。”凌昊宇平静地解释道，“过去，我和重宇并不常往凌家走动，我妈知道了会不高兴。所以拖了四五年才知道这背后的一些事。” 涂星辰相信凌昊宇说的是真话，因为高傲如他是不屑于说谎话来欺骗任何人的。 “伏亦安是否也知道三家的关系，这个我不清楚。回去后，你可以亲自问他。”凌昊宇柔声地道。 “我会的！”涂星辰挺了挺脊背硬声地道。 102.诅咒应验（1） 今天之前，涂星辰不知道凌、赵、伏三家有什么渊源，更不知道非天眼还和什么诅咒有关！那个诅咒好像是关系到凌、赵、伏三家男人的生死…… 非天眼曾经警告过她：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他们都想你死！回想半个小时前小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凌老爷子和那个姓赵的老头子明显是真的想搞死她！她死了，还没有足够力量接管她身体的非天眼只能选择转移到下一任宿主的身体中去！而那个新宿主很可能就是“老东家”——赵家女！ 只是，非天眼既然能够用力量保护自己，为什么赵迪遇险的时候它却没有出现呢？ 涂星辰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而且隐隐作痛！ 凌老爷子还在那里用亲情、大义、生死来压凌昊宇，一副凌昊宇不亲手杀了涂星辰就对不起所有人、是连禽.兽都不如的东西！ 凌昊宇一边防备着那些手持橡胶棍的人，一边担忧地看着脸色不太对劲的涂星辰，对凌老爷的斥责却充耳不闻！ 凌昊宇知道，突然一下子涌出大量的信息，这对涂星辰来说冲击力肯定非常的大！她一时接受不了、转不过弯来很正常！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也相信涂星辰早晚会慢慢地消化掉这些信息，然后重新挺直腰背面对一切！ 只是现在他不希望她出现反弹，和自己反目！要是那样，就中了凌老爷子的计！ 凌老爷子说了这么多，固然有想用血缘与亲情拉拢凌昊宇站在凌家这一边的意思，也有些挑拨的意味！仿佛在告诉涂星辰：你看，其实有这么多你不知道、而凌昊宇知道的秘密，他却从来没告诉过你！ 涂星辰垂着眼帘，让人看不透她此时心中所想。 “老爷子！不好……了……” 一直谨慎、处于防备状态的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接了一个电话，说了两句后脸色大变失声大叫起来！ 凌老爷子正说得激昂，被老三一惊一乍的叫声打断，气得吹胡子瞪眼！ 老六不明所以，皱眉看着老三。 “什么事！没规矩！”凌老爷子喝斥了一句。 老三走到凌老爷子面前，将手机递给凌老爷子的时候低声道：“是老管家打过来的电话。” 凌老爷子阴沉着脸没接。 老三吞咽了一下，将身子俯得更低，声音也压得低沉地道：“四老爷家的正宇少爷……出事了。” 凌老爷子按在手杖上的手指一抖，缓了三四秒后才伸手接过老三手中的手机。 “喂？怎么回事？”凌老爷子沉声道。 手机那边美国宅邸的老管家不知道说了什么，凌老爷子的上半身微微有些摇晃！老三赶紧伸手扶稳老父子的臂膀。 “医生怎么……怎么说？一定要抢救过来！一定要保住正宇那孩子的命！”凌老爷子顿着和杖大吼！ 吼完，凌老爷子剧烈地咳嗽起来，瞬间苍老衰败了许多！ 老三和老六顾不得防备凌昊宇和涂星辰、张峰，都过去照看凌老爷子。旁边的赵河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突然，赵河兜里的手机也震动起来！他掏了来看了一眼才接起来。 “喂？什么事？我不是说过没有要紧的事，等我……什么？承怀他……他……”赵河又惊又怒地站起来吼叫，但随即捂住胸口摇晃着又跌坐回椅子里！“不……不可能！承怀他昨天晚上还和我通了……电话！怎么……” 赵承怀，赵河最小的儿子，今年刚刚二十岁，是他四十多岁时中年得子、也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就在十几分钟前，美国的赵家人接到警方的电话，说赵承怀和朋友在酒吧里玩乐，去洗手间后一直未归！两个多小时后被人发现吊死在酒吧后巷的铁楼梯上…… 手机从赵河的手里滑落到地上，他捂着胸口倒靠在椅子上，像离了水的鱼一样张大嘴急促的呼吸！老六赶紧分神过来照顾他！ “孽障！孽障啊！”凌老爷子双眼泛红、凶恶地看向涂星辰，“都是这个女人！如果鬼眼还在赵家女的身上，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愚蠢！”涂星辰抬起头，左眼红光一闪，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你……你说什么？”凌老爷子腾地站起来！ 站在前厅门口的那些人也往前动了动！ 凌昊宇抬起手，枪口对准了凌老爷子。 “大少爷！”老三对凌昊宇的举动非常震惊，一闪身挡在凌老爷子身前！“大少爷，您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做吗？老爷子可是您的曾祖父！” “除了血缘关系这一层牵绊外，我不记得曾祖父给予过我和重宇半点儿温情与关怀。”凌昊宇冷笑地道，“当他放纵和怂恿我的父亲在外面拈花惹草、和别的女人生下一个又一个私生子，令我妈生活在痛苦之中的时候，在我的心中他就已经不值得尊敬了！” “呵！好，很好！”凌老爷子发出饱含怒意的笑声，“施家把你教育得很好！老三，既然大少爷不念亲情要对我这个老头子开枪，咱们也别客气了，让大家动手吧！把他们……” “如果你再轻举妄动，也许几分钟后你们凌家就会又有男人要死于非命了。”涂星辰按下凌昊宇举着的枪，缓缓站起身来朝凌老爷子他们走过去。“知道伏家为什么前几天突然死了两个男人，今天你们凌家和赵家又有一大一小去阎罗殿报到吗？” “你……你……”凌老爷子气得手指发颤地指向涂星辰，“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不管是谁拦着，都给我狠狠的打！” 站在门口的白衬衫们听到命令一拥而上！ 呯！沉闷的枪声回响在空旷的前厅内，震得所有人心脏猛地一跳！ 冲在最前面，举着橡胶棍准备挥向涂星辰的男子胸前迅速染开了一朵红艳的血花，身子晃了晃栽倒在地上！其他人则被震慑住的不敢再上前。 凌昊宇的枪口再度指向老三和凌老爷子。 涂星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视线再转向脸色灰败惨白的凌老爷子。 “他们的死都是因为……你们这些老不死的主事者们想对我不利，结果诅咒应验的缘故。”涂星辰弯唇笑道。 103.诅咒应验（2） 涂星辰骂了句“老不死的”，把凌老爷子和赵河气得脸发青！ 张峰在旁边缩了一下脖子！他觉得：凌昊宇为了保护涂星辰，跟家中长辈闹翻，难免会说些狠话、硬话表示决心，好令凌老爷子行事有所顾忌。但涂星辰直接就骂“老不死的”就有些不妥，将来万一她和凌昊宇成了一对，该怎么面对长辈们啊！ “你……你怎么知道诅咒的事？”凌老爷子到底是经历过诸多风浪和凶险的人，很快调整情绪、抓住涂星辰话中的玄机发问！“你说是因为我们对你不利，正宇和赵家的小子才出事的？” 赵河在老六的帮助下吞了药片，胸口的揪痛慢慢缓解，瘫在椅子上忿恨地看着涂星辰！ “哼，我当然知道。”涂星辰哼笑地道，“千年前，你们的祖先跪地指天发誓，绝对不会遗弃和伤害左眼有异的赵家女孩儿，并保证凌赵世代联姻，以换取永世的荣华富贵、子孙后代福泽绵延。若是违背誓言，自咒子孙绝、富贵消！” 凌老爷子无法掩饰震惊地望着涂星辰，嘴唇颤抖了好几下才找回声音似地问道：“你……你是谁？你不是……” 涂星辰抬起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左眼，又指向凌老爷子和赵河的方向，“你们可以再试一试，看下次死的会是你们家族中哪两个男丁。” 凌老爷子和赵河这才发现涂星辰的左眼隐隐泛着晶亮的红光，与黑色的右眼完全不同！ “可你……可她不是赵家的女人！” 赵河捂着胸口，挣扎着坐起身！他已经知道现在跟他们说话的“人”不是姓涂的丫头，而是在赵家女人身上传承了千年的“鬼眼”！ “即使我不在赵家女的身上，但你们祖先发下的誓言仍然有效。”非天眼道，“伤害我现在的宿主，你们也算是违背誓言了。” 凌老爷子和赵河面色灰败地堆坐在椅子上不再言语！之前大家长气焰消失无踪，变成了两个精神不振的老年人。 凌昊宇见状，上前拉住涂星辰的手，低声道：“走！” 凌昊宇一手拉着涂星辰、一手举着枪对准那些白衬衫，一步步往门口走去。 没有凌老爷子的命令，那些手下只能不住后退，渐渐把三个人包围在在中心往外移动。 “老爷子。”眼看凌昊宇和涂星辰已经走到了门口，老三忍不住提醒凌老爷子，“大少爷他们……” “让他们走。”凌老爷子无力地吩咐道，“不要伤到……那个女人。” “是！”老三直起身一挥手，命令白衬衫们让开！ 顺利出了大房子，张峰先跑去取车，凌昊宇则紧紧拉着涂星辰枪口指着追出了大房子的老六和白衬衫们。 “上车！”张峰一个急刹车停在凌昊宇和涂星辰身后，招呼他们上车。 凌昊宇松开手推了一把涂星辰让她先上车！然后才慢慢退到车旁，钻进车内！ 张峰脚往油门上一踩，车子就划了半个圈从敞开的大门冲了出去！ 车子没命的狂奔出去很远，凌昊宇确认后面没有人追上来后就让张峰降下了车速。 车速一缓下来，之前死死抓着车顶扶手的涂星辰身子一歪，倒在了凌昊宇的腿上！ “星辰？”凌昊宇托住涂星辰的头，发现她晕过去了！ “她没事吧？”张峰从后视镜看过来，担心地问。 凌昊宇摸了摸涂星辰的额头，薄唇抿了抿后抬头对张峰道：“开到市内先找家宾馆开两个房间，我们明天白天再回h市！” “可是……万一你曾祖父他们追上来……” “不会的。”凌昊宇勾起嘴角冷笑地道，“他们不会再为难星辰了，除非想……绝户！” ** 美国，洛杉矶凌宅。 凌康风坐在画室里为自己的新画作最后的修正，他对画中女人穿的那条裙子的颜色不太满意。 呯！画室的门被人用力的撞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了进来！她双眼通红地扑到画架前，二话不说用力扳倒了画架，然后那双穿着高跟鞋的脚踩在画板上用力践踏！ 画中女人的脸被踩烂，胸口印着几个半脚鞋印。 凌康风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突然冲进来的妻子沈凯莉像个疯子一样毁坏了自己即将完成的新作，他面上毫无波动、眸光平静如死水。 沈凯莉呼哧呼哧的急喘，踩在画板上转过身，又怒又恨地瞪着丈夫凌康风！ “凌康风，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是冷血动物吗？”沈凯莉朝丈夫流着眼泪地嘶吼道，“正宇……正宇他才八岁，上个月刚过完生日！可现在……现在他躺在医院的icu病房里命悬一线，你竟然都不去看他一眼！你还是不是人！” 凌康风的视线定在沈凯莉踩在脚下、画中女人的脸上，沈凯莉的愤怒与怨恨、儿子的生死未卜似乎对他都没什么影响。 沈凯莉冲到凌康风面前，扬起手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 凌康风的头往旁一偏，被打的那侧脸颊很快泛起红印。转过头看向表情狰狞疯狂的沈凯莉，他弯唇冷冷的一笑。 “诅咒应验了，这就是……报应。” 凌康风的声音空洞清冷，盛怒中的沈凯莉听了也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正宇还那么小，他做错什么事了？有什么报应？”沈凯莉后退了两步，眼中慢慢浮起惊恐，“要是……要是有什么报应，报应到我的身上好了！不要……不要夺走我的正宇！” 凌康风转动轮椅来到画室的长案子前，一边拿起桌上的染料继续调制画中女人那条裙子的颜色，一边冷声地道：“我答应过芳菲，即使这一生我和她都不能有孩子，我也不会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就算是代.孕也不行！我和你本来就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如果你安份的当你的凌四夫人、九年前不用卑鄙的手段偷走我的精.子做试管婴儿生下正宇和丹珂，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不是的……不是的！”沈凯莉哭嚎一声，抱着头跑出了画室。 沈凯莉离开后，凌康风调制颜料手停了下来，一行清泪从他的左眼滑落滴在案面上。 104.非天的记忆 涂星辰用力眨了眨上，环视着身周古香古色的陈设，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这种只在影视剧里看到过的场景令她皱起了眉头，难道说…… “让真君久等了。”一道苍老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涂星辰转过身一看！果不其然，走进来的是一位穿着古装的中年男子，她又做了奇怪的梦！ “真君请坐。”中年男子态度恭敬地道，“您能屈尊到舍下，实在是令……” “无用的废话少说！”涂星辰听到自己发出男人不耐的声音，悲催的发现自己又变成那个叫阿真的男人！“凌家和赵家真的同意让诺儿回到我的身边？” 中年男人摸着颌下的胡须抿唇笑了笑，然后自己先坐到了椅子上。 “伏丛，少跟我卖关子。”阿真冷哼了一声，坐到椅子上看着现任钦天监五官保章正伏丛道，“我能让你们伏家能顶替兰家坐上五官保章正的位置，同样也能让你们一无所有！” 伏丛闻言神情略有些紧张。 “真君误会了，我只是在回想凌大人与赵大人所说的话。”伏丛垂着眼帘道，“凌、赵两位大人虽然现在辅佐武后治理天下，但他们心中却依旧是忠于李唐！凌大人说，只要真君您助他们推翻武周、恢复李唐天下，赵家便立即写了放妻书放凌小姐归还凌家！到时候您与凌小姐便可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涂星辰有些吃惊！伏丛、凌大人、赵大人？难道这就是三个家族联系到一起的“历史”？ 赵家写放妻书？凌小姐……凌诺儿？那个在梦中与阿真之间有感情纠葛的女孩儿！可怎么是凌家女、赵家男？上次梦中的婚礼，就是凌诺儿嫁给赵家的公子吗？如果是这样，阿真和娶了凌诺儿的赵家公子就是情敌关系！ 涂星辰一直认为所谓“梦境”，很可能是非天眼的前世或记忆！但现在所梦到的情景又有些令她琢磨不透！ 假设非天眼就是梦中的阿真，他可能是因为什么而不得不附在人类的体.内。但他为什么没选择附在凌家女孩儿的身上，却选择了赵家呢？ “我凭什么要相信凌础威和赵廉呢？”阿真嘲弄地笑道，“推翻武周、恢复李唐可不是件小事。我做到后，万一他们食言怎么办？他们总得拿出些诚意出来才好。” “真君的意思是……”伏丛听出阿真心动了。 “让他们在我面前立个誓吧。”阿真道，“若是背信弃义……就让他们两家的男丁，包括男童、男婴一.夜死光如何？” 这一觉，涂星辰睡得很沉，只做了一个很短的梦。她醒过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身边讲话。 “我最快也得明天下午回到h市。”凌昊宇的声音里透着恼意，“你不是还没找到你的果儿吗？多帮着处理几天集团的事务又不会累死你！” 原来是和凌重宇通电话，涂星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大概偷瞄了几眼，发现自己是在一间酒店客房里！ “曾祖父应该很快就会跟妈联系，逼我娶涂星辰！”凌昊宇语气微沉地道，“与其让曾祖父把星辰的事告诉妈，不如你提前告诉她好了！没错，她一定会反对凌家的安排！” 105.揭不完的真相 涂星辰被凌昊宇的话惊得睁大了眼睛！但见他低头挂电话时，又马上紧闭双眼装睡。 凌昊宇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绵长的声音无端刺痛了涂星辰的心！ 床一侧轻轻的陷了下去，凌昊宇坐在了床边。 “醒了？”带着淡淡皂香的指尖轻碰了一下涂星辰颤动的睫毛，“那就起来，我们谈一谈。” 见装睡被揭穿，涂星辰悻悻地坐起身，拢了拢有些乱的头发。 “要喝水吗？”凌昊宇问。 “嗯。”涂星辰垂着眼帘点点头。 凌昊宇看着涂星辰顿了顿，然后摸了摸她的发顶才起身离开房间去找张峰。 张峰打开客房的门，看到凌昊宇站在外面，担心地问：“涂星辰醒了吗？” “醒了。”凌昊宇点了一下头，“我去买几瓶水，麻烦你照看着点星辰。” “我去买！哦不，我车里有，我去取！”说着，张峰拔了房卡就想出客房。 “不用了。”凌昊宇拦住张峰，苦笑地道，“还是我去买吧，顺便再买包烟。” 张峰看着凌昊宇走向电梯的背影，不禁有些迷糊。 在李奶奶家里的时候就看得出来凌昊宇和涂星辰的关系不一般，今天又看到凌昊宇为了涂星辰、和长辈反目，就确定他是非常重视涂星辰的！现在人得救了、也从昏迷中醒过来了，他们没有在房间里浓情蜜意、山盟海誓，怎么凌昊宇倒有种“逃跑”的感觉？ 另一间客房里，涂星辰抱膝坐在床上，熟悉的僵冷感觉从手脚开始向胸口漫延！ 凌昊宇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在房间里打电话，然后说出什么凌老头儿会逼他娶自己、而他妈妈肯定不同意这些话的！他希望自己听到，其实就是变相地在告诉她将要发生什么事！ 为什么？为什么？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呢？ “啊！烦死了！不想了！”涂星辰想得头疼，加上身体的不适令她更加烦躁！抓起一旁的枕头发.泄地甩到地上！“随便你们做什么！不查到五年前的真相，谁也别想弄死我！” 当初面对三家的愤怒指责与警察的盘问，什么都不知道、委屈万分的她痛苦不堪，甚至想过为什么自己没有也一起死了！就在媒体铺天盖地报道女大学生郊游遇害的新闻、她暂时休学回家避开外面的纷纷扰扰时，父亲涂荣带着情.妇和他们的私生子回到家里向母亲陈英摊牌、要求离婚！ 涂星辰还记得对父亲出轨、有私生子完全不知情的母亲一脸震惊、痛苦的模样！也还记得父亲讽刺的说母亲陈英年纪大了、不能再给他生个儿子继承家业，但他还会念着二十一年的夫妻情分，离婚后分给她们母女一套房子…… 和涂荣离婚后，陈英的精神就开始出现问题。承受着外界舆论的压力，周围相熟之人异样与闪避的目光，把涂星辰逼到了崩溃的边缘！在精神失常的陈英再次打骂过她之后，涂星辰萌生了死的念头！她给一位经常来往、个性淳朴、为人很善良的表舅舅打了个电话，请他们一家到城里来玩，还帮他们把机票也都订好了。 在表舅一家登机、两个小时后就会落地到达h市的那天清晨，涂星辰写好遗书放在门口的鞋柜上，然后穿着自己喜欢的一身衣服、拿着身份证和月票卡出了家门。她坐车到了伏曼曼她们出事的地方，选了林子里一棵不算太高、却很结实的树自缢！结果，她没死成，被不知道为什么也会来这里的凌昊宇给救了！ 躺在医院里，喉咙灼痛的涂星辰用难听的声音问凌昊宇为什么救自己！凌昊宇的回答令她想弄死他！ “你不能死，在查明真相、找到杀害我的妹妹、我的未婚妻的凶手前，你得活着。” 就这样，涂星辰轻松地得到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事后没几天，她就开始反省：也许自己根本就不想死！ 吼完了一嗓子，涂星辰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等了一会儿，凌昊宇还没回来，涂星辰就下了床开始找手机。还好，放在衣兜里的手机在发生那么多事和折腾后竟然依旧完好无损，真是万幸！只是电量有些不足了，充电器在背包里……卧槽！钱包、身份证都放在了背包里，但背包好像遗落在那幢大宅里了！这让她怎么坐火车回h市？ 唉……涂星辰揉了两把已经乱得不成样子的头发，乐观地希望凌昊宇不会抛下自己不管。不然就只好再麻烦张峰一次，请他开车送自己回h市了。 看微信上，还是除了查兰珠在勤快的更新朋友圈之外，其他人都安静得像是屏蔽了她！ 涂星辰想了想，编辑了一条微信给伏亦安了过去——我只想问一句：你也是算计我的那一个吗？ 本以为伏亦安还会像上次一样对自己的微信不理不睬，没想到他很快就打电话过来！害得没有思想准备的涂星辰差点儿把手机扔出去！ “喂……喂？”涂星辰接起电话。 …… 对方先是一阵沉默，涂星辰还以为挂断了，拿开手机一看正在通话中！ “喂？是伏亦安吗？”涂星辰问道。 “是我。”伏亦安的声音传来，和过去火爆、吃呛药似的语气不同，他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又……冷漠。“你发的微信是什么意思？” 涂星辰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心境后才淡声地道：“没什么意思。我知道了凌家、赵家和伏家之间近千年的牵绊关系，也知道你的两个叔叔出事很可能是因为他们想对我不利，才会……” “谁告诉你的！？”伏亦安的有些激动地低吼，“是不是凌昊宇？他有什么权力说我们伏家！他们凌家和赵家如果知道你继承了本该属于赵家的鬼眼，恐怕你早已经死一百次了！” 这次轮到涂星辰沉默。 “怎么？听到我说话感到害怕了？”伏亦安冷笑地道，“你和凌昊宇不可能成为一对儿的！身份地位是一个原因，最主要还是你那只左眼……” “伏亦安，其实曼曼和赵学姐、凌丹妮她们遇害跟我无关，是不是？”涂星辰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这句话！ 106.你想怎么不客气 “涂星辰，一天没找到真正的凶手，你的嫌疑在我们三个家族中就不会洗除！”伏亦安冷声地道，“这是三个家族难得的共同认知！以前是只有我们伏家知道你得到了左眼之力，现在凌、赵两家的主事者也知道了，他们只会更加怀疑你！” “我之前根本不认识你们，我为什么要杀曼曼她们？我是傻了和缺心眼儿吗？把这么一只麻烦的眼睛安在自己的身上，然后被你们三家追杀！”涂星辰气得跳起来大喊！“而且，我听凌老头儿说这只左眼的前任宿主死后，在赵家的女孩儿身上寻找新的宿主！这就证明你们所说的鬼眼是有自主选择宿主的权力，你们三家的任何人都无法干涉它的选择！ 我不是赵家女人，跟他们半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即使赵迪死了也轮不到我继承鬼眼！你们明明非常清楚这个事实，却还是……还是装作怀疑我的样子，强行挤进我的生活！一边监视着我、一边又算计着我！这是为什么？伏亦安，如果你现在不说实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你想怎么不客气？”伏亦安嘲讽地问道。 涂星辰咬咬牙，僵硬地跌坐回床上，她的身体越来越冷、四肢也开始僵硬得不能自如行动！她正努力固定着手机和伏亦安通话！ “哼！我会怎么不客气？去问问你们伏家的主事者，他会回答你关于诅咒的事！”涂星辰哼声道。 咣当！手机从涂星辰的手中滑落，砸在她的腿上、然后摔在地上！她的上半身往后一躺，倒在了大床上。 这么快？以前明明还可以坚持一两个小时，让她有时间找到凌昊宇！涂星辰看着手腕上的白水晶手串，紧挨着两颗变黑水晶珠的第三颗珠子开始慢慢染上黑色！ 滴滴滴！客房的门响起了刷卡的提示音，凌昊宇推门走了进来，他手里拎着一个超市购物塑料袋和一个黑色的背包。 凌昊宇与凌重宇通电话的时候就敏锐的感觉到涂星辰呼吸的变化！处于睡眠的人和醒过来的人呼吸频率与轻重是不一样的。虽然把她叫起来，不让她装睡蒙混过去、并提出想谈一谈，但他真不知道要怎么谈！只能先离开一会儿，让自己和涂星辰都冷静地思考一下再说。 刚关好客房门，凌昊宇就觉得客房里安静得不正常！ 难道涂星辰趁他出去，自己先离开了？应该不会，她所有的家当都在背包里，而背包现在在他的手上！ 凌昊宇下楼买东西的时候碰到了在酒店楼下候了许久的老三！老三把涂星辰的背包送了回来，并说这是凌老爷子吩咐的。是真是假，他懒得去多想，但老三的举动说明凌老爷子暂时不会再动涂星辰！ 快步进了里间，就看到涂星辰仰躺在大床上、歪着头一动不动！ 凌昊宇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脱掉外套、解开衬衫衣扣走到床边。看到涂星辰还在眨动的双眼，他悬着的心落下一半。 衬衫的扣子全部解开后，凌昊宇把手伸到涂星辰的后背将她缓缓地托起来。 涂星辰穿的是套头t恤，凌昊宇大手抓住t恤下摆往上一拉、托着涂星辰后背的手使力一推！两个人就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107.真是无情啊 头以下都僵冷住的涂星辰瞪圆眼睛看着凌昊宇！两个人的脸离得非常近，鼻尖相抵、气息交换，其中一个人只要把头稍稍向前一点儿就能吻上对方的唇！但他们只是对视着，看向对方的眼神都那么清冷、复杂！ “不愿意？”凌昊宇挑眉勾唇一笑地问道。 他嘴上说着话，手上动作却是不停，已经从背后解开了涂星辰的内在美。 “嗯！”涂星辰咬着牙努力拧动了一下身体，想晃掉凌昊宇放肆的手。 凌昊宇低低地笑出声，垂下眼帘欣赏峰峦起伏、玉白耀目的美景。 一年四季，涂星辰除了天气特别热的时候穿半袖t恤配牛仔裤外，其他时间都是穿长袖的衣服。甚至别人还在穿半袖的时候，她都已经开始穿带帽的罩衫或薄外套，总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所以，她身上的皮肤一直都很白。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想搞清楚，也生气我隐瞒了很多事没告诉你。”凌昊宇的手滑向涂星辰的牛仔裤扣，“但你总得行动自如了之后才能问吧？” 涂星辰咬牙切齿地瞪着凌昊宇的俊脸，很想伸手挠他的脸两爪子！ 当凌昊宇的唇吻上涂星辰冰凉的唇时，他轻叹了一声，“你闭上眼睛吧，不然我会没性.趣。” ■x△＆▲◎●○☆！涂星辰在心里骂了一通不能描述的脏话！ 不一会儿，客房里就传出暧昧的声音。 ** 凌昊宇这个王八蛋是饿狼附体了吗？不要脸起来简直是只禽.兽！ 虽然体温和身体的知觉在渐渐恢复，但涂星辰觉得全身都酸软得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勾动！更别说凌大总裁那具脱衣有肉、穿衣显瘦、女人看了尖叫、男人看了羡慕的身体正有半边不客气地压在她的身上！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和暧昧的味道，休息了一会儿的涂星辰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 “重死了，起开！”涂星辰无力的哼唧道。 平稳了呼吸、正想事情的凌昊宇翻身平躺在床上，放过了犹如被泰山压顶、呼吸不畅的涂星辰。 涂星辰咬着牙不发出难堪的声音，强撑着坐起来、掀开被单…… “要干嘛？”凌昊宇的大手抚上涂星辰光滑的腰侧，沉声问道。 “我去洗澡！”涂星辰哆嗦了一下，拨开凌昊宇的狼爪子！ “一起……” “绝对不要一起！要么你先洗、要么我先洗！”涂星辰抢先截断凌昊宇想一起洗澡的提议！ 开玩笑！一起洗太危险了！她可不想明天一脸纵.欲过度的模样出现在张峰面前！ 凌昊宇也不强求，坐起身把枕头堆起来当靠背，然后指着地上的背包对涂星辰道：“你的包被送回来了。看来老爷子和赵家暂时不会对你怎么样了。” 涂星辰看到了自己的背包，心中一喜！背包里不但有身份证和钱包，还有她带过来替换的内衣！ 抓起地上凌昊宇的衬衫穿在自己身上遮挡，涂星辰快速的拿起背包进了洗手间！ 凌昊宇见涂星辰走路姿势怪异地闪进洗手间，不禁弯唇无声地笑了。 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凌昊宇拣起自己的裤子穿好，关掉空调后赤着上身走到窗口打开了一扇窗子透气。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又是一个傍晚降临，天边红霞瑰丽如画。 洗手间的门响动了一声，凌昊宇转身看过去。 涂星辰探出头来，正巧看到窗口的他转身。 “怎么了？”凌昊宇问。 涂星辰咬了咬嘴唇，没好气地道：“我想泡个澡，如果你着急就……” “我不急，你慢慢洗。”凌昊宇好脾气地抬抬手，“我可以去张峰的房间借用洗手间。对了，既然老爷子和赵家不再追着你不放，晚上我们就出去在附近吃个饭吧。” “随便。”涂星辰缩回了头。 凌昊宇借的车还留在东迟镇，带来的衣物也都在那辆车上。他只好真空地穿上外套去敲张峰房间的门，借用了洗手间、还跟张峰借了件t恤。 经历了今天白天惊心动魄的场面后，三个人心中都有事儿，胃口也都不是很好，随便吃了两口后又回到了酒店。 出门前，凌昊宇请客房服务员更换了床单等物，回来时房间已经收拾完毕。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凌昊宇把外套挂进衣柜里，然后走到靠窗的沙发椅上坐下。“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涂星辰盘腿坐在重新铺整过的大床上，脸上更改严肃地望着凌昊宇。 “那就先跟我说说凌、赵、伏三家的渊源吧。”她道。 凌昊宇在脑海里把自己知道的信息整理了一下后，然后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涂星辰。 涂星辰听完倒也没有太吃惊，古代世家大族一向不看重女性！牺牲一个女孩儿与魔神做交易，换取世代荣华富贵、子孙平顺，简直是一笔占尽便宜的大买卖！但他们忘了和恶魔作交易，怎么可能占到便宜！一个不小心就陷进断子绝孙、灭族绝户的危险境地！ “我知道三家关系不简单是在三年多前，也就是和伏亦安打架前半个月的时候。”凌昊宇沉声地道，“因为我和重宇十二三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凌家，我妈更是不愿意提到关于凌家的任何事，所以对鬼眼这件事我一开始并不知情。你的左眼出现问题后，我就怀疑那只诡异的眼睛跟凌赵两家联姻有关。因为我四叔的第一任妻子是赵迪的姑姑，也是个左眼有异的女人。” 凌昊宇又把前任四婶赵芳菲嫁到凌家后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赵芳菲经常会做出怪异的举动、还很“体弱多病”。四叔凌康风为了陪伴妻子，就留在家里鲜少出门。他们夫妻很恩爱，唯一遗憾就是结婚多年没有孩子。后来某一天，赵芳菲出门后就再也没回来，凌家和赵家都坚持不肯报警，只私下派人去寻找。找了几个月，赵家突然说不用再找了，因为已经确定赵芳菲……死了。 “是因为赵迪学姐继承了鬼眼、有了阴阳眼，所以赵家人才确定你那位前任四婶已经死了，放弃寻找了吧？”涂星辰哼笑地道，“真是无情啊，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家亲人，死了之后总得找到尸体好好安葬一下才算仁至义尽吧？毕竟她为了三个家族其他人的富贵与平安，承受了那么多痛苦。” 108.我这么单纯的人 “被凌、赵、伏三家认定的‘鬼眼’没能在赵家女身上觉醒，反而是你这个局外人成为新的宿主，才使得三家主事者惊慌失措。”凌昊宇继续道，“他们害怕的东西无非两个，一个是家族中年轻男性会因此而早亡，几代单传、绝户危机再现；另一个就是现在所拥有的财富、地位会消失！过去封建时代女子的命运都由家中长辈主宰，所以‘鬼眼’的传承没有出现过纰漏。因为年代实在是太久远，三个家族保留下来的族中纪事有很多残缺的地方，三个家族对‘鬼眼’除了敬畏之外，对其威力与破坏力并没有太多的认知。今天，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往后也不会轻举妄动了。” 涂星辰沉默地听凌昊宇分析着现在自己与凌、赵、伏三个家族之间因鬼眼而产生的牵扯，从中发现了几个疑点。 “也就是说，在三个家族的保护下，继承非……鬼眼的赵家女人从来没遇到过危险，所以鬼眼也没对人类显现过残忍的手段？但赵迪呢？五年前她的生命受到威胁时，鬼眼为什么没出现救了她呢？还有，你跟凌重宇通电话时说到你的曾祖父可能会逼你娶我，这又是为了什么？” “赵迪出事的时候鬼眼没有出现保护她，可能跟鬼眼觉醒的程度有关，应该是还没有吸纳过阴气，不然她也会出现和你一样的状况。但订婚前后，我和她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更无从谈到更进一步的发展。”凌昊宇分析道。 原来赵迪和凌昊宇不是因为相恋才订婚的……涂星辰心中某一处莫名的塌实了。 凌昊宇站起身走到床边，垂眸注视着涂星辰。 涂星辰抬头疑惑地望着他，“怎么……” “你想知道为什么赵家继承鬼眼的女孩儿一定要嫁给凌家男人吗？”凌昊宇俯下.身，两条手臂撑在涂星辰的身侧，把她笼罩在自己的身下，声音低沉有磁性地道，“因为，只有凌家男人的精阳才能驱除或综合鬼眼吸入体内的阴气，别的男人……不行！” 涂星辰张大了嘴、脸上迅速热辣起来！ “凌家男子与赵家鬼眼女的关系、千年来无法解除的诅咒，我都是在三年前从家族中一位酒醉的叔叔那儿听到的。”凌昊宇星子般的眸子闪着晶亮的光芒，仿佛能望进涂星辰的灵魂深处！“我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但重宇……一定要活下去！我母亲生性骄傲，因为不能容忍我父亲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牵扯不清、还生下一堆私生子，而愤然与他离婚！当年为了得到我和重宇的抚养权，我母亲付出非常大的代价！如果我和重宇都因为这个该死的诅咒离她而去，她一定会崩溃！ 我从四年前至今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希望那个诅咒不要太快应验！我想着，安抚住鬼眼继承者的你，也许就能令那只潜伏在你左眼中的恶鬼暂时不会引发诅咒。谁知道，是我自作多情以为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果，其实诅咒是凌、赵、伏三家祖先发下的自己对子孙的毒誓反噬！ 伏家人先动了，所以他们家族先死了两个壮年的男子！老爷子和赵家也动了手，结果正宇和赵河最小的儿子就出了事！明白了诅咒真相的三个家族主事者，为了平息鬼眼的愤怒、保护其他家族中的男子，必定要找个凌家的男人献祭！你说，这个凌家男人会是谁？” 凌昊宇的睫毛很长，垂下眼帘的时候会在眼睑下方形成一个弧形的阴影。查兰珠说某个男偶像的睫毛长，粉丝形容起来就夸偶像是“睫毛精”！凌昊宇似乎也配称得上是睫毛精了…… 可涂星辰却因他一番话而听得浑身发抖！气忿、恐惧、失望、难过！太多情绪涌上来，让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大手探向涂星辰的左眼，凌昊宇轻声地道：“我就是那个祭品不二的选择。” 啪！涂星辰猛的抓住了凌昊宇靠近自己左眼的手，然后用力的甩开！ “所以说！凌昊宇，你也一直是在利用和算计着我？”涂星辰磨着牙、瞪着他问道。“说什么是要找到杀害你妹妹和未婚妻的凶手才帮我，其实是想抢占先机保护你自己和凌重宇不先被诅咒应验！” “是，我是为了自己和重宇才在三年前帮了你！但我的算计和利用却没有伤害你！”凌昊宇用力抓住涂星辰的左手腕，把她拉近到面前沉声地道，“涂星辰，现在不是计较这种小事的时候！” 涂星辰想挣开凌昊宇的大手，却被他抓得更紧更痛！ “小事？不是时候？”涂星辰从床上跪坐起来，用左手去推打凌昊宇的胸口和肩膀！“我凭什么要被你们利用和算计？你们三家的男人的死活我屁事！你们一个个明知道我对五年前的事多在意、多痛苦，但你们就抓住这一点欺骗我、不停的伤害我、利用我！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全都丝……” “死光光”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凌昊宇的唇便用力吻了下来！ “呜！放……混……” 涂星辰拼命的挣扎闪躲凌昊宇的吻，但他的唇却始终如影随行地跟上来堵住她的唇！ 力气耗得差不多了，涂星辰也放弃挣扎地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泪，任由凌昊宇吻着自己。 凌昊宇微微喘息地移开唇，看着身下闭着眼睛无声哭泣的涂星辰，他的胸口也刺痛着！再度低下头，他轻轻吻去涂星辰脸上咸涩的泪水。 “呜……你们太欺负人了！”在凌昊宇突来的温柔轻吻下，涂星辰彻底崩溃地大哭起来，“我是无辜的啊！有什么直接跟我说就明白就行了，我这么单……单纯的人！” 凌昊宇被涂星辰那句“单纯的人”逗得忍不住笑出声，坐起身把她捞进自己的怀里环住，大手轻轻地在她的后背上滑动。 涂星辰恶意地在凌昊宇的t恤上擦了眼泪和鼻涕，继续委屈地哭。 凌昊宇皱了皱眉，看着肩窝和胸口的湿印，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借给他衣服的张峰…… 109.我死，你自由+上架公告 “我不和凌家的人说，就是怕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只是没想到鬼眼会保护你。而赵家是没人知道，伏家知道了却有自己的打算。”凌昊宇叹息地道，“也许伏家觉得这是个解除三家牵绊的契机吧。” 涂星辰又在凌昊宇的t恤上擦了一下鼻涕，抽泣地道：“赵家……赵家也有人知道鬼眼在我左眼的事。” 凌昊宇一愣，推开怀中的涂星辰皱眉地问：“赵家也有人知道？是谁？” 涂星辰瘪了瘪嘴，视线瞥向窗外的夜色道：“赵珊。” “是她？”凌昊宇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他想到赵珊的父母这几年时不时就去拜访母亲施雅月的事！难怪赵珊不把涂星辰得到鬼眼的事告诉赵河！原来她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她也有在帮你？”凌昊宇问。 “是，在查鬼出租的案子时，她向我提供了一些信息。”涂星辰并没有隐瞒地道，“我们联系不多，基本上都是我主动联系她、请她帮我一些小忙。她能办到的就不会拒绝。” “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知道吧……毕竟她收集信息的手段很厉害，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涂星辰咕哝地道，“而且，她好像对你……” “她帮你的条件就是让你和我不要太亲近，是吧？”凌昊宇冷笑地道。 涂星辰惊讶地抬头看着凌昊宇，“你……你怎么知道？” 凌昊宇松开涂星辰，从床上起身走到窗前关好窗子、拉好窗帘。 “因为她和她的父母一直在努力讨好我的母亲，好让她代替赵迪成为我下一任未婚妻。”凌昊宇转过身，表情有几分冷然与嘲讽地道。“帮你，应该是为了让鬼眼不在其他赵家女孩儿身上出现。” 涂星辰早就猜到赵珊有这个打算，只是没想到她会积极的去讨好凌昊宇的母亲！ 凌昊宇重新回到床边，伸出双手轻按在涂星辰的肩膀上，语气凝重地道：“星辰，鬼眼在你身上觉醒这件事已经被三个家族的主事者知道了，他们肯定会聚到一起商量下一步的对策。就像我说的，他们第一步尝试的对策肯定是要用最老的办法——让你和我结婚！而第二步……” 后面的话凌昊宇觉得有点残酷，想到涂星辰刚才委屈的怒吼与哭泣，他有些不忍心说出来！ “第二步就是让我快点儿死，好把鬼眼还给赵家吧？”涂星辰抹了一下眼睛，平静地道，“他们第一步会碰到你母亲这层阻碍，你又这么孝顺、我们之间也没有爱情这种美好的感情存在，所以结婚是不可能的！第二步想让我早死，也得看我愿意不愿意！” 凌昊宇望着涂星辰红肿的双眼、倔强的表情，有片刻的恍神！他想到自己和她的第一次，事后她也是这副明明害羞和难过却还要作出坚强、谁也伤害不了她的样子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自己也是第一次，所以他只是高冷地看着她、简单地应了一声“哦”…… “很好。”凌昊宇摸了摸涂星辰的头微笑地道。 “哼！”涂星辰挥开凌昊宇的手，恶狠狠地瞪着他道，“现在你虚伪的面具已经被揭掉了，还好意思站在我面前？不是应该恼羞成怒的离开，然后和其他人一样盼着我早点儿死、鬼眼早日回到赵家女孩儿的身上吗？” 看着涂星辰小奶猫发威似的、毫无威胁感的怒瞪，凌昊宇发出低沉的笑声，大手固执地又覆上了涂星辰的发顶揉了两下。 他略带宠溺地道：“反正我都已经是你的祭品了，难道你想始乱终弃，出了问题再找凌家别的男人？” 涂星辰被他的话气得窜起来扑上去一顿粉拳乱砸！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气死她了！什么始乱终弃、找凌家别的男人！恶心死了！ 凌昊宇笑着抱住涂星辰倒在床上，两个人扭成一团，不知不觉就吻到了一起。 不同于以往的吻，这个吻仿佛炽热了许多，也掺杂了丝丝绝望的味道！ “祭品？就只能属于我了！”涂星辰挣开红肿的唇，双手插.进凌昊宇的黑发里抓着他光滑的发丝咬牙地宣示主权，“要想保住你和你弟弟的性命，就不准和别的女人、还有……什么女明星的乱搞到一起去！否则……哼哼！” “这是威胁？”凌昊宇双眼闪着火焰、气息浊重地问。 “警告！威胁！随便你怎么想！”涂星辰的手臂滑到凌昊宇的颈上，把他的头拉得更低，眯着眼睛、贴着他的唇轻哼地道，“等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凌昊宇狠狠地吻上涂星辰的唇，心中黯然地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 第二天，涂星辰用丝巾把自己的头脸、脖子包裹得像中东地区的女人那样严实地出了酒店！张峰只当她是怕被人再盯上，也不觉得奇怪。 返回h市的高铁在现在这座城市的火车站不停，张峰只能开车把凌昊宇和涂星辰送到当初下车那个市的火车站去乘车。好在两个市相距不远，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上午十点十五分，凌昊宇和涂星辰乘坐的高铁准时发车，在下午一点多到达了h市！ 刚下了火车，就有两名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男子在站台上迎住了凌昊宇和涂星辰。 “大少爷，老爷子派我们过来接您和涂小姐。”其中一个男子恭敬地道。 凌昊宇看着涂星辰挑挑眉，用眼神示意她说话。 对哦！现在她可是主宰着凌、赵、伏三家男人性命的厉害人物！ “我只想回家！”涂星辰板着脸对那两名男子道，“并不想去见陌生人！” 两名男子对视了一眼，低下头有些紧张地道：“我们可以开车送涂小姐回家……” “不需要！”涂星辰强硬地拒绝道，“闪开！” 两名男子迅速地让开路，真的不敢阻拦涂星辰。 涂星辰哼了一声刚想迈步，一抬头却看到了一个熟人！ 黑衬衫、黑裤子、黑皮鞋……一身黑色着装的伏亦安摘下墨镜，形容憔悴、眼神阴鸷地他嘲弄地勾了勾嘴角，拿着墨镜的手朝涂星辰挥了挥。 “欢迎回h市来，涂星辰。” 110.这个老头也是个精神病 涂星辰没想到伏亦安还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笑盈盈地和自己像个老朋友似的打招呼！昨天他们在电话里应该算是“闹翻”了吧？ 伏亦安走上前向凌昊宇点了一下头，“辛苦凌总一路护送着这么重要的人物了。” 凌昊宇冷着脸没有理会伏亦安的嘲讽。 “伏亦安，你不会是专程来迎接我的吧？”涂星辰皱眉看着伏亦安冷哼地道，“怕死啊？” 伏亦安的眼神和表情有瞬间的变幻，但很快又恢复了笑模样，只不过这个笑容有些冷。 “涂星辰，你现在是厉害，心情一个不爽就可能要了三个家族任何一个男人的命！但你也别忘了，在过去的一千多年里，继承鬼眼的赵家女也有同样的能力，为什么她们的命运却仍然被三个家族的主事者摆布！”伏亦安阴沉地道，“你终究是个普通的凡人，厉害的只是你的左眼！你不能保证自己的肉.身永不衰败，你浑身上下有无数漏洞可被攻击，而且一击即溃！” 涂星辰怔怔地看着伏亦安，觉得他这些话不像是威胁，倒像是善意的警告与提醒！是自己会错意了？ 凌昊宇上前一步伸了手臂把涂星辰拦在身后，与伏亦安冷然地对视。 “伏亦安，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跟星辰说，不如我们先出站另约一个时间。”凌昊宇道。 伏亦安嫌恶地后退了一步，冷哼一声戴上了墨镜。 “处理完两位叔叔的事后，我爷爷已经在h市恭候各位。听说凌老爷子和赵老先生今晚也会到达本市，到时候他们肯定要聚在一起商量涂星辰的事！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逆着他们三位老人家的意而行。还是那句话，涂星辰到底只是个肉.体凡胎，她死了、鬼眼可以再找新的宿主。但她的命可救不回来！”伏亦安冷声地道，“你们好好想一想吧。” 说完，伏亦安转身没入旅客人群中。 涂星辰抓紧背包带看着熙攘的出站人群，她心中有些迷茫。 伏亦安到底是敌是友？他这番话说得非常有道理，但之前他对自己的种种算计…… 伏曼曼曾经说过，她这个弟弟是个反骨，从小就不愿听从家中长辈的安排！特别是自己偷跑出去拜师学艺的举动，曾把父母和祖父气得扬言：只要伏亦安回来，一定打折他的腿！可后来伏亦安终于归家了，父母心疼儿子当然不会真的动手打折他的腿，连祖父也重新接受了这个叛逆的孙子，令伏曼曼十分的惊讶！她一直不知道伏亦安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走吧。”凌昊宇托了一下涂星辰的腰，把她从怔忡中唤醒，压低声音道，“伏亦安说的话，你考虑考虑。” 涂星辰惊讶地转头看向凌昊宇，“你……” 凌昊宇的视线往旁边瞥了一下，示意旁边还有凌老爷子的人。 涂星辰默然，抿紧双唇跟在凌昊宇身后出了火车站。 车站外，伸长脖子等了许久的老唐看到凌昊宇和涂星辰出来，高兴地挥着手臂，“凌先生！涂小姐！” 凌老爷子派来的两个人站在远处看着凌昊宇和涂星辰上了车，才悻悻地去停车场取他们开过来的车。 凌昊宇让老唐先送涂星辰回家，然后再送他回集团总公司。凌重宇已经不耐烦整日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公事，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办！ ** 涂星辰目送凌昊宇的车驰离，才转身进了小区。 “小涂，你回来啦？”小区里一位相熟的阿姨热情地打着招呼，“好几天没看到你，你家保姆说你出差啦！你先别回家了，我刚看到你妈妈和保姆在小花园那里算命呐！” “张阿姨好。”涂星辰礼貌地回应着问好，然后有点儿奇怪地问，“算命？我妈找谁算命啊？马爷爷？他出院啦？” 马爷爷是住在这个小区里人称“马半仙”的一位老人，他胎里带着一只脚跛，干不了重活儿。在旧时代为了混口饭吃，就跟着一位算命瞎子走街串巷敲竹板地给人算命。上了年纪的马爷爷闲来无事喜欢在小区里帮人批批八字、算算运势，涂星辰刚搬过来那阵子还请他算过，后来发现老人家都是说些好的、解心宽的话安抚算命的人，其实对玄学什么的并没有什么研究。 “老马头还没出院呢！”张阿姨热络地道，“是一个外来的老先生！哎哟，看着就仙风道骨的了不得！你人站在他面前不用说话，他就能把你家里家外的事说得八九不离十！还不收钱！我刚路过小花园的时候，正好看到你妈妈在等他给算命！” “谢谢你啦，张阿姨！”涂星辰感激地向张阿姨道过谢，脚下一转就往小区里那个绿地走去。 果然，小花园正中那个水泥凉亭里围着一群中老年阿姨，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不知道都在说些什么，十分的热闹啊。 涂星辰挤过去，看到凉亭的石桌旁坐着一位穿着唐衫、须发皆灰白的老者，自己的母亲陈英坐在他的对面，廖阿姨站在陈英的身后。 “我说过了，你命中无子。”老者半阂着双眼，手指捻着颌下的胡须淡声地道，“心神伤、阳魄浊，你现在心窍被浊气阻住，蒙蔽了心智。你所想的、所以为的都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陈英一脸的不相信，手里紧紧的抓着她那个刺绣的手袋半趴在石桌上，眼神略显狂乱地道：“先生，你一定是算错了！我有儿子，今年都二十三四岁了！他在一家大企业上班，每个月都给我寄钱，还请了两个保姆照顾我！先生，你不用算我，给我儿子算一算，啊？” 小区里大部分人都知道陈英的精神有问题，也都知道涂星辰就是她的女儿，偏陈英认定自己只生了一个儿子、没有女儿！邻居们都挺同情涂星辰的。 “伏先生，您就顺着她说几句好听的话得了。”一位大妈好心地劝道，“她精神不大正常，跟她较真也没用。” 涂星辰眉头一皱，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嗯，阿姨。”涂星辰小声地问身边的中年妇女，“那位算命先生姓啥？我听刚才的阿姨说姓伏？” 旁边有几位热心善良的居民也在劝算命先生说几句好话骗骗陈英算了，省得她钻牛角尖儿再病得更严重了。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涂星辰这边的窃窃私语。 “是啊，这位老先生昨天下午溜达到咱们小区的，说是就住在不远的小区。姓伏，三伏天的伏，懂点儿五行八卦什么的。还和几个老头儿聊得头头是道儿，后来帮两三个人看了面相、批了八字，说得可准了！”这位大妈说的和张阿姨差不多。 伏啊……涂星辰的眼睛眯了眯，落在那位姓伏的算命先生身上的视线变得有些阴沉！ “是啊，老先生。”廖阿姨也不好意思在旁劝道，“我这位大姐受了点儿刺激，就想有个儿子。您就……” 呯！一个黑色的背包从天而降地落在石桌上，吓了那群中老年阿姨们一跳！ “星……星辰？你回来啦？”廖阿姨这才看到混在人群中的涂星辰，脸上现出惊喜。 涂星辰从几位中老年大妈身后挤到前面，大步地走进凉亭面对伏姓老者！ “你姓伏？伏亦安是你什么人？”涂星辰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周围的大妈们马上交头接耳起来，同时竖起耳朵听着凉亭里的动静。 老者缓缓睁开眼睛，炯亮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涂星辰的脸上！ 涂星辰面不改色地迎视着老者的视线，同时也打量着他的相貌，想在他的脸上找出与伏亦安相似之处。 “你就是涂星辰？”老者露出浅淡的笑容，语气依旧平淡地道，“伏亦安是我的孙子，我……叫伏天行，伏家现任主事者。” 说着，伏天行从石墩上站了起来。 涂星辰这才发现，伏天行与普通六十多岁的老年人相比，身材保持得很好、站姿也很挺拔！再配上他脸上留着的胡须和超然的淡定之色，的确有张阿姨说的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小涂，你认识这位老先生啊？”一位大妈好奇地问道，“亲戚？” 涂星辰不想引起邻居们过多的关注，只得隐藏住全身戒备的锋芒，强作笑脸地道：“这位……这位是我朋友的爷爷。和马爷爷一样在旧时代是个算命的，但在疯狂红色年代被斗得脑子也不大好，从昨天就走失了！没想到是到咱们小区了！” 伏天行原本淡然镇定的面皮抽了抽，但并没有说话澄清。 “什么？也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不像啊！”另一位大妈上前仔细打量着伏天行，“昨天下午和今天他给人算命都挺准的啊！” 涂星辰瞥见伏天行依旧高姿态的模样便心中发出冷笑！ 她以手挡脸，作出说悄悄话的样子对大妈道：“这位老爷子是有些点儿真材实料的，不像马爷爷是混口饭吃。他精神出问题后，就把挨批.斗那段历史给忘了，还当自己是算命先生呢！经常走丢，害得我朋友一家人没事儿就到处找他！但他现在糊里糊涂的，即使有些话说得准，也不能真的信他！万一出什么事咋办？” “啊，可不嘛！你说得对！但是，那他咋记得你？”大妈也很精明，不轻意相信涂星辰的话。 “我经常去我朋友家啊！”涂星辰心里恨不得这群中老年大妈赶紧散了，但还得把谎编圆了！“他也记得自己的孙子，所以我刚才大吼一声问他认不认识伏亦安~！伏亦安就是我朋友的名字。”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大妈们见涂星辰说得头头是道，姓伏的老者也认得她，就有点儿相信涂星辰的话了。 说服了大妈们，涂星辰马上拿出手机调出伏亦安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亦安啊！你爷爷找到啦！”涂星辰也不管电话接没接通，先唱作俱佳地大声嚷道，“对！对！我怎么能认错呢？就在我家小区给人算命呢！” 伏亦安接起了电话，就听到涂星辰高八度的大嗓门，眉头皱紧地看了看屏幕，然后再凑到耳边“喂”了一声。 “你爷爷不是叫伏天行吗？”涂星辰听到伏亦安的声音，强压心中怒火大声地道，“他现在就站在我面前，错不了！你赶快过来接人吧！他精神不正常，又老年痴呆，你们这做儿孙的应该多注意点儿才行啊！” 也不等伏亦安说什么，涂星辰就挂断了电话！ 围观的大妈们见没什么八卦可看，就陆续散开了，最后凉亭里只剩下涂星辰一家和伏天行。 没有了观众，涂星辰就不再装模作样，绷着脸瞪着伏天行。 “粗俗、狡诈、满身市井之气。”伏天行背起一只手，眼神略带不屑地轻声哼道。 涂星辰也冷哼地翻了一个白眼儿，鄙视地看着伏天行，“您老人家就别在这儿咬文嚼字儿的了！我只是个普通人，粗俗、狡诈、市井气那叫人味儿！您老人家搞得道貌岸然的、装成神棍到小区里忽悠一群中老年妇女崇拜您，又光彩到哪儿去啊？” 饶是伏天行再超然，听涂星辰胡说八道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也难维持镇定！ “你胡说八道什么！”伏天行气得一甩手侧转过身望着亭外的绿地作深呼吸。 涂星辰嗤笑一声，转身对廖阿姨道：“廖阿姨，麻烦你先带我妈回家去，一会儿我就回去。” 廖阿姨看出涂星辰和那位算命先生之间的剑拔弩张，想着光天化日之下的、一个老头儿也打不过年轻的涂星辰，自己还是先把陈英带走，免得添乱！ 廖阿姨带着陈英离开了凉亭，涂星辰不再客气地欺身而上，拉近与伏天行的距离！ “姓伏的，你找到我家来想干什么？”涂星辰厉声地问，“如果你们敢伤害我妈，我一定不放过你们！” 伏天行斜视着像刺猬一般全身警戒的涂星辰，淡笑地道：“小姑娘，你紧张过度了。我只是来看看鬼眼新一任宿主是什么模样，预计你是这两天回h市，但不知道你具体的归家时间，所以才会昨天和今天都过来试一试。” “伏亦安手机里应该有我的照片吧？你应该早就知道我长什么模样才对！”涂星辰冷笑地道，“应该是知道凌家老爷子和赵家的主事者跟我碰过面了，又有什么消息传到了你的耳朵里，所以不放心过来看看真人吧？” 伏天行灰白的眉毛挑了挑，转身认真地看着涂星辰。 这个年轻的姑娘长得很漂亮，但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她那双盈满了坚毅的眼睛！在她的身上看不到“柔弱”与畏惧！她仿佛一团黑色的火焰在自己面前燎窜，竟散发着令人有压迫感的威压！ 黑色的火焰……难道是那只鬼眼的力量？ 伏天行面上没有波动，但内心却已经深感震惊！ 继承鬼眼的赵家女人通常都很短命！她们继承鬼眼的年纪不定，但肯定都是处.女！鬼眼在赵家女身上“显眼”后，鬼眼会有一段“沉睡”期，从第一次吸纳阴气开始，赵家女的寿命就进入了倒计时！随着吸纳阴气越来越多，赵家女则越来越不像个人类，连凌家男人的精阳也无法挽救她们生命的流逝！ 通阴阳是继承鬼眼的赵家女最终掌握的本领，但这个本领其实对三个家族来说半点儿用处也没有！通阴阳后的赵家女日益衰竭，不足一年便会死去。而她们的魂魄被鬼眼吞食，根本无法进入轮回！伏天行有生之年见过五名继承鬼眼的赵家女人，亲眼看到三名达到通阴阳的地步，却没有一个像涂星辰这样全身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涂星辰见伏天行不说话，并不知道他心中翻江倒海已经想了那么多！以为他是被自己揭穿了真正目的而词穷！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急吼吼的来干扰我的生活。”涂星辰忿然地道，“如果不是你们试图伤害我，你们三家那几个男人也不至于会死！伏亦安说得对，我只是个普通人，早晚都是要死的！我死了之后，鬼眼自然就会回到赵家女孩儿的身上！这段期间，你们不来打扰我，就不会死人！过去五年不是都过得挺好的吗？” 伏天行轻叹一声，只扔下一句不名意味的“你好自为之”，便翩然离去！ 涂星辰站在凉亭里看着伏天行腰板挺直的背影，想到凌昊宇跟她说过的话——也许伏家觉得这是个解除三家牵绊的契机吧。 千年来，凌、赵、伏三家受制于鬼眼，小心翼翼的过活，肯定早就厌烦了！不然也不会出现战乱年代，三家分分合合、最后又不得不因为几代单传、有绝户危险而再次屈服！伏家在这三家中最势微，有点儿被强制和凌、赵两家拴在一起的感觉。所以，伏天行有那种念头也不奇怪！ 不管他们三家怎么折腾，想出什么奇招阴招来对付她，她都接了！但如果想利用她妈妈来威胁她，她肯定不会饶恕那些人！ 111.大明星胡司晨 “星辰！这里！这里！” 位于东商业街的星栈咖啡厅靠窗最里面的座位里，一个穿着水粉衣娃娃衫的胖姑娘挥着藕节似的手臂猛摇，引起了几名刚进店客人的注意。 涂星辰也看到了精心打扮过的查兰珠，笑着挥挥手朝她走过去。 转眼夏去秋来，两场大雨过后气温骤然降低了好几度！涂星辰翻出带着大帽子的卫衣穿，把夏装彻底压入了箱底。 “你等很久了吧，不好意思啊。”涂星辰坐到椅子上对查兰珠歉然地道，“出门前家里有点儿事耽搁了。” 出门前，陈英突然叫住涂星辰，说她想去找“儿子涂星辰”！要带着儿子去找那个算命的老头儿理论，凭什么说她命中无子那种咒人的话！ 涂星辰听完一个脑袋两个大！心里把伏天行又骂了个几遍！ 最后还是廖阿姨连说带劝哄住了陈英，涂星辰才能脱身来赴查兰珠的约。 查兰珠半个月前也辞职了，她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再找工作。因为涂星辰前阵子一直在忙，前天两个人才约上时间见面。 “没事儿！没事儿！你喝什么，我请客！”查兰珠开朗地笑道。 涂星辰点了一杯美式咖啡，然后看着坐在对面的查兰珠。 “渣渣，你今天化妆啦？”涂星辰诧异地瞪大眼睛道，“哎哟，看这红润的脸颊、小扇子似的睫毛、水嘟嘟想让人亲一口的双唇，美死了！” 查兰珠捂嘴笑得花枝乱颤一会儿，然后很淑女的端起咖啡杯喝了口她的卡布奇诺。 “你不是说要休息一段时间再找工作吗？怎么这么快就要上班了？”涂星辰想起查兰珠约自己时说的话，好奇地问道。 查兰珠放下杯子，用纸巾小心地擦了擦嘴唇！ “我跟你说啊，我要进娱乐圈了！”查兰珠压低声音兴奋地道。 幸亏涂星辰的咖啡还没端上来，不然她肯定一口喷出去！ “你？要进娱乐圈了？”涂星辰像吞了颗鸡蛋似的闭不拢嘴，“真的假的？” 查兰珠嗔怪地白了一眼涂星辰，“大惊小怪的！当然是真的！我上个星期因为偶然的机会陪初中同学去面试，没想到对方……” “这么老套？”涂星辰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陪朋友去面试，结果朋友落选了，你被选中了！从此踏入了娱乐圈？这个入圈故事也太俗了吧！” “怎么俗了？”查兰珠不高兴地嘟起嘴看着涂星辰道，“事实就是如此啊！我的同学去面试明星助理，因为她长得瘦小枯干，人家怕她胜任不了。就问我愿不愿意……” “明星助理？”涂星辰头一歪，“不是当演员啊？” 这回轮到查兰珠发愣了！ “我？当演员？哈哈！星辰，你不是故意开我玩笑吧！”查兰珠差点儿笑出眼泪。 涂星辰的咖啡端了上来，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娱乐圈里有很多特型演员，你不用妄自菲薄。”涂星辰往咖啡里加了奶球和砂糖，连搅拌边道，“可是，我看网上说当明星助理很辛苦，作息时间不稳定、还要帮明星提很重的东西，如果明星脾气坏，还会被欺负！赚得好像也不多！何必去吃这个苦啊！” 别的明星不知道，就是那个凭一部网剧红起来的十八线女星乐浅就不是个良善的人！也不知道她找没找到高人教育好那只小鬼儿！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星辰。其实我只是临时助理而已！”查兰珠感动地握住涂星辰的手道，“是一个在咱们h市拍都市剧的剧组里有位女星的助理病倒了，临时在本市招个助理照顾那位女星。剧拍完，我就又失业啦！不过，星辰你知道是哪个剧组吗？” 涂星辰摇摇头，“不知道。” “就是《指尖上的爱》剧组哦！”查兰珠的双眼绽放着闪亮的光芒，捧着圆润的两颊幸福地道，“男主角是胡司晨，女主角是乐浅！” “乐浅？”涂星辰的手一顿，杯子在唇边停了下来。 “就是那个和东吴集团……啊，不对。”查兰珠话说一半意识到凌昊宇和涂星辰的关系，马上打住！并小心翼翼地看着涂星辰。“就是演网剧出名、清纯漂亮的新小花旦。” 涂星辰喝了一口咖啡，不怎么在意地道：“就是和东吴集团总裁凌昊宇同游泰国、回国后参加什么宴会被拍了很多照片和视频的十八线女星吧？” 真够狠的！查兰珠暗自咧嘴，心想涂星辰一定非常不喜欢乐浅，所以才特意强调“十八线女星”这五个字！ “那你是给乐浅当助理，还是给配角女星当助理啊？” “招聘的人没说，让我明天去拍摄的地方再让那位女明星过过眼，如果没问题就签保密协议、马上开工！” 想到乐浅随身带的那只小鬼儿，涂星辰就觉得不放心！想劝查兰珠不要进那个剧组，但看她那么兴奋期待的样子，自己不好泼她冷水！ “明天，我能陪你一起去吗？”涂星辰问，“我也想见见明星呐！” “行啊！没问题！”查兰珠高兴地同意了，“有你陪着，我还能安心点儿，不然一个人过去还真有点儿害怕！” 与查兰珠在商业街分开后，涂星辰开始发愁给陈英找个“儿子”的事儿！ 陈英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所以有时候对某件事就非常的固执！过去没有诱因，她也没提出过要见“儿子涂星辰”，被伏天行那句“命中无子”给刺激到，就非要闹着见“儿子”了！可涂星辰上哪儿去找个哥哥或弟弟啊？总不能花钱雇个演员…… 灵光一闪，涂星辰赶紧从包里拿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喂？涂……星辰啊。”张峰很快接起了电话，“回到h市这几天，那些人没再为难你吧？” “没有，他们不敢再为难我！”涂星辰笑着道，“张峰，最近你在忙什么啊？” “没忙什么，在找工作。”张峰苦笑地道，“你知道，我一直是跟着奶奶做事，自己并没有那方面的天赋和本事。” “哦哦！”涂星辰心中欢喜，“那我给你介绍一份临时的工作你愿不愿意做啊？日薪……日薪一千怎么样？” “日薪一千？什么工作啊！”张峰惊讶地问。 “你先到h市来吧！”涂星辰含糊地道，“快点啊！” 也不知张峰是单纯，还是十分相信涂星辰，竟连是干什么工作都没追问到底就同意了！ 挂断电话，涂星辰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又给伏亦安打电话。 伏亦安接电话的速度也很快，但口气不是很好！ “干什么？” “你爷爷惹的事你负责给平吗？”涂星辰故意冷声地问。 伏亦安咬咬牙沉默了一会儿后问：“我爷爷又去找你了？” “没有！但他上次来胡说八道一通，把我妈刺激犯病了！”涂星辰恨声地道，“我妈治病要用钱！” 手机这端的伏亦安揉了揉眉心，差点儿被涂星辰的无赖给气乐了！ “涂星辰，你这是想敲诈我？”伏亦安嗤笑道，“缺钱？找凌昊宇要去啊！他是你的大金主啊！” 涂星辰气得想挠伏亦安的脸，但她知道他是故意气自己！自己的目的是从他手里弄到给张峰的日薪！ “我不管，要么你给我打一万元，要么我去找你爷爷要钱！” “涂星辰！你耍臭无赖是吧？”伏亦安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吼道，“小心我报警抓你！” “呵呵！”涂星辰冷笑，“报警抓我？你去啊！把我抓起来才好呢，以后警察叔叔照顾我，你们三家的老头子谁也别想再对我动什么歪念头！” 叮！挂断电话，涂星辰朝手机做了个鬼脸！耍了一把无赖，心里真是痛快！ ** 《指尖上的爱》这部电视剧是根据当红网络作家大阿福的作品改编而成的都市励志剧。讲述的是一个弱视盲女与一位金领精英之间的爱情与励志故事。男主角是由近两年人气不断高涨的小鲜肉胡司晨扮演，女主角便是由今年凭一部网剧红起来的乐浅扮演。男女配角启用的也都不是特别有名气、在很多影视剧中出现过，却没办法被大众记住名字的艺人。 涂星辰和查兰珠先坐地铁、再倒公交车，最后打车到达了剧组在郊外搭建的摄影棚！路上耗费掉近三个小时的时间！ “这也太偏远了吧？”涂星辰站在一座废旧厂房的大门外无力地道，“都市剧不应该在市内取景吗？怎么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拍都市剧啊！” “在市内拍会被粉丝和路人偷拍路透吧？”查兰珠也不是很明白。 两个人在剧组安排在工厂门卫处的人说明来意，做了登记后就被放进了工厂的院子里。 工厂的办公楼和几个空置厂房都搭了景。有的是花店、有的的蛋糕点、有的是餐厅…… 所有人都在忙碌，根本没人搭理走进来的涂星辰和查兰珠。她们只好逮到一个人就问制片组叫陈同的人在哪儿。 好不容易被人指点着进了那幢办公楼，却被迎面跑过来的一个女人给抓住手腕拖上楼！ “是不是群演？怎么回事？让你们不要随便行动、不要乱走动，怎么这么不听指挥呢？赶紧去三楼走机位！”抓着查兰珠的那个女人边上楼边抱怨道。 “我们不是群演！”查兰珠着急地道，“我是来面试助理的！” “助理？”女人愣了一下，看了看查兰珠，又看了看后面跟上来的涂星辰，然后一咬牙道，“不管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先救场吧！” 就这样，查兰珠和涂星辰被女人领到三楼一个聚集了一群人的屋子，她跟一个年轻的男子低语了几句。 那名年轻的男子看了看涂、查二人，指着一个方向冷淡地道：“就站在那个地方吧，别动就行。” 女人赶鸭子上架般把涂星辰和查兰珠赶到了一面墙旁站定，并叮嘱她们不要说话、不要再走动。 “星辰？你说……你说咱俩这是不是就……就上镜了？”查兰珠紧张得两眼乱转，真听话的一动也不敢动！“以后电视剧播出，画面上就能看到咱俩了吧？” “可能吧？”涂星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没看到乐浅和她的经纪人。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三四个人簇拥着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 涂星辰头一次在现实中看到有男人穿那种雨后天空蓝色的西装，意外的觉得很帅气、很好看！还以为那种颜色穿起来会很土…… “啊！是胡司晨！胡司晨啊！”查兰珠激动的抱住涂星辰的手臂，小声地低喊。 很少看国内电视剧、也不关注娱乐新闻的涂星辰对胡司晨这位男明星完全没印象！ 胡司晨在主摄像机前停下来，跟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讨论剧本，身后助理快速的摆好专用椅子，然后提着水杯站在他身后。化妆师在旁边一会儿用粉扑在胡司晨脸上拍两下、一会儿用手帮他抓抓发型！ 涂星辰心想，就不能在化妆室化完妆再出来吗？ “好，各就各位，准备开拍了！”导演拿起喇叭喊了一声。 查兰珠和涂星辰赶紧立正站好！ “一会儿别忘了要群演的工钱。”涂星辰提醒查兰珠道。 查兰珠瞪大眼睛看着涂星辰，可能是觉得这个时候好友还能算计着工钱的事，真是太厉害了！ 胡司晨坐到大会议桌代表领导者主位的皮椅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后、一脸百无聊赖的抬起头。不期然，他和涂星辰对上了眼！ 呃！这个男人的眼睛是蓝色的？ 有那么一瞬间，涂星辰看到胡司晨的眼仁仿佛罩上一层蓝光，但仔细看……还是普通的黑色眼仁。 胡司晨也愣了一下，他坐直身子盯着涂星辰看。 “星辰，胡司晨……胡司晨在看我们耶！”查兰珠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可见她有些激动过度！ 是看她们吗？涂星辰皱了皱眉头，也许是入戏了吧？ 这场戏没有乐浅出场，是男主与女二号的戏份。主演与配角的演技都很好，拍了三条就过了，然后现场又是一团忙乱的重新布置场景…… 涂星辰和查兰珠充当背景的工作也结束了，松口气的准备去找那位陈制片助理…… “前面那两位小姐请等一下！” 涂星辰和查兰珠刚在走廊上走了几步，身后就有人叫住了她们。两个人一转身，看到那个叫住她们的人时大吃一惊！ 竟然是胡司晨！ “胡……胡司晨！” “你冷静点儿。” 涂星辰真担心查兰珠那颗追星的脆弱小心脏在几番惊喜之后会承受不住地罢工了！她们是来应征助理的不是吗？被这么一通耽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奔主题！ 穿着天蓝色西装的胡司晨帅出新高度，当他微笑地一步一步朝涂星辰她们走过来时，那双微弯的桃花眼仿佛正放射百万伏电波！还有他那明明是正常微笑的嘴角，不知怎么回事，看着就特别的邪气！ “这是你们掉的东西吗？” 胡司晨走到近前，摊开白皙修长的大手，他的掌心里躺着一只镶钻草莓耳钉。 涂星辰不戴耳饰，但她记得今天查兰珠戴的耳钉好像是草莓状的。她就扭头去看好友。 转头的瞬间，涂星辰觉得脸侧有一只手轻轻滑过、掠动了她的发丝！猛然转回头，却见站在对面的胡司晨并没有动，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是自己多心了？涂星辰疑惑地皱了皱眉。 “啊，谢谢！谢谢！是我的！”查兰珠在右耳朵上摸了一下，然后开心地上前接过胡司晨手中的耳钉道谢。 胡司晨笑着摆手，“不用客气，我正好看到你们之前站过的地方有这个东西，就捡了起来。挺可爱的耳钉。” 查兰珠脸红得像苹果，整个人也晕乎乎的样子，恐怕都忘了今天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 “你们是群演吗？”胡司晨问。 “不是。”涂星辰抢着答道，“我们是来找一个叫陈同的人应征助理的。确切的说是我的朋友来应征助理，请问胡先生您知道陈同先生在哪儿吗？” 胡司晨的视线落在涂星辰的身上，唇畔的笑愈加地深了。 “陈同啊，我知道。”说着，他抬起头指着走廊另一端道，“从尽头数第一到第三间屋子都是工作人员的临时休息室，他应该在那里。” “谢谢。”涂星辰向胡司晨道了谢，拉着还沉浸在男.色中不可自拔的查兰珠去找陈同！ 身后飘来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听得涂星辰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快走吧！”涂星辰转头对查兰珠道。 可身侧自己拉着的人……涂星辰压抑住喉间的尖叫声，松开手窜到一旁！ “你……怎么是你？”涂星辰指着面前站着的人喊道！ 再看四周！走廊里除了她和胡司晨之外，一个人也没有！之前的喧闹吵杂都消失了，安静得可怕！ 查兰珠不见了，涂星辰拉着的人是胡司晨！而此时，他正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惊慌失措。 112.心爱之人的一部分 涂星辰背靠着墙往楼梯口挪动，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个状况！而且眼前这个胡司晨是人、是鬼、是妖，还是什么东西变成他的模样来迷惑自己！ “别白费力气了。”胡司晨轻笑地道，“这是我所创造出来的结界幻境，无论你怎么逃都会回到我的面前来。” 听胡司晨这么一说，涂星辰决定不白费力气了。 “你是谁？想对我做什么？”涂星辰问道。 胡司晨抬起右手，修长的指尖直指涂星辰的左眼，俊脸上笑容一敛，冷声地问：“我也正想问你是谁？你是人类，怎么会有灵狐的双尾！ 结界幻境，与现实平行存在、却互不干扰的空间。 涂星辰只在玄幻小说中看到的秘境，有朝一日竟能身临其境，也不知道是幸或不幸了！ 眼前这个把查兰珠迷得神魂颠倒的男明星胡司晨到底是什么人？ 涂星辰听不懂胡司晨的质问，但如果不回答就会陷入僵局，反而对自己不利！ “什么灵狐双尾？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涂星辰挺直脊背壮着胆子道，“我是普通的人类，来陪朋友应征明星助理的工作！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但你放我走，我肯定不会乱说话的！” 胡司晨抿唇笑了，这个笑容令涂星辰眩晕了一下，她赶紧隔着衣服抓住胸前的佛牌稳定心神！ 一股淡淡的花香渐渐笼罩过来，涂星辰的双脚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无法挪动，但上半身却还能活动。她惊慌地抬起头，看到胡司晨已经逼近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们之间的距离仅有一拳之隔！ 胡司晨有右手拨开涂星辰额前微乱的发丝，露出她的左眼。指尖从她的额头慢慢滑到眉骨、再往下……涂星辰眨了眨眼，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带着花香的指尖轻压在涂星辰的左眼皮上，改为用指腹轻轻滑动。 “你……你要干什么？”涂星辰握紧佛牌颤声地问。 非天眼没有反应！是被胡司晨的法力压制住了吗？ “你不是她的分.身，也不是她的转世。”胡司晨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声音飘渺空灵得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那你是什么？为什么会有她的两尾？” “你说的她……是谁啊？”涂星辰闭紧眼睛，深怕这个诡异、又会法术、精神好像也不太正常的男明星一激动挖了自己的眼睛！“有话好好说！” 眼皮上的压力消失了，但花香仍然缭绕在鼻端。 “睁开眼睛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胡司晨含笑地声音在涂星辰头顶响起。 涂星辰慢慢睁开眼睛，见胡司晨已经退到了两三步之外，才偷偷松口气。 “你身上有不属于人类的东西，你自己知道吗？”胡司晨手臂环在胸前，后背靠在墙上望着涂星辰问道。 涂星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知道它的来历吗？”胡司晨又问。 涂星辰想了想，决定还是摇头！谁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东西！是非天眼，还是他所说的灵狐两尾！ 非天眼的来历，她大概知道！但什么“两尾”，完全没听…… 张奶奶曾说过，她与胡仙家有缘法；李奶奶请来的狐仙曾说过，她身上有狐族的气息！莫非就是胡司晨所说的“两尾”？ 胡司晨垂下眼帘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与之前涂星辰拉着查兰珠准备去找陈同时背后传来的叹息一样！ “你身上的双尾是属于我心爱之人的一部分。”胡司晨再抬起眼帘，那双眼睛的眼仁儿就变成了摄人心魄的冰蓝色！“可千年前，她为了一个凡人男子消耗法力，使得十二尾只剩下四尾，还险些元灵与肉.身皆毁！你身上有她的两尾，其中一尾应该是最近加持在你身上的，法力依然很强。另一尾却可能因为加持太久，法力已近殆尽。” 千年前？又是一千年前发生的事？涂星辰又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了！ “十二尾？我只听说过九尾狐，怎么还有十二只尾巴的狐妖……啊不，狐仙？九尾不是极限了吗？”涂星辰有些好奇。 可能是胡司晨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涂星辰不自觉地就放松下来。而且，她仿佛能从他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看到浓重的忧伤，他提到心爱的人时语调里都透着悲伤与无奈。 呼！一阵淡淡的花香扑面吹过来，涂星辰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在脸前。白色、黄色、小巧的花朵带着甜香从她的头顶落下来，她放下手臂接住几朵。 好小的花，但味道却很香。不是那种浓郁得呛人的香味儿，是一种淡淡的、却令人无法忽略的甜香。闻过之后会令人有种心旷心神怡的感觉。 “金银花，她最喜欢这种花。”一只玉白、骨节分明的大手凑到涂星辰眼下。 “金银花的鲜花原来长成这个样子啊！”涂星辰意外地道，“原来它香味这么好闻……” 跟在药店或茶庄买的没有香味儿的干金银花不一样，光是闻着、看着，心仿佛都会为这种花而柔软似的。 玉白的手掌一翻，那些金银花就都落在了涂星辰的手心里。 涂星辰抬起头，发现胡司晨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冰蓝的双眸、妖异绝美的容颜、带着耳饰的尖耳、银白的长发……可惜，他身上穿着的还是那套天蓝色的西装，如果换成古装肯定就是二次元人物降临！ “我叫司晨，你的名字？”胡司晨微笑地望着涂星辰道。 “我叫……涂星辰。”受到蛊惑一般，涂星辰痴痴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吗？”胡司晨伸出手掠过涂星辰的黑发，冰蓝的眸子时闪着柔光，“永远，不老不死……” “我……” “涂星辰！” 一声暴喝像撕开迷雾的阳光，直炸进涂星辰的脑海里！ “呃！”涂星辰原本有些呆滞的双眼瞬间恢复清明，同时双腿有些虚软、站不稳地靠墙往地上滑坐下去！ 一条手臂从她右侧快速的伸过来架住了她！ 涂星辰转头往身侧看，只见伏亦安正皱眉怒瞪着她。 “不然你以为是谁？”伏亦安没好气地道，“能站稳吗？” 涂星辰点了点头，伏亦安扶着她靠墙站好。 靠墙站了一会儿后，涂星辰才彻底缓过神来，然后转头问伏亦安，“你怎么在这儿？我的朋友呢？” 自己进入胡司晨设的结界幻境时，查兰珠并没有跟进去，现在她不知去向了！而胡司晨……也突然不见了！ “少担心别人，照顾好你自己吧！”伏亦安冷哼地道，“你中了狐族幻术！多亏我及时赶到，不然你就被迷惑得跟狐妖订下契约了！” “狐妖？”涂星辰震惊地瞪大眼睛，“不是狐仙？灵狐？对了！那个什么小鲜肉胡司晨……” “这位小姐，你是在叫我吗？”一道温柔又好听的男声在涂星辰背后响起，“我可不喜欢被人叫做小鲜肉。” 喝！涂星辰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一个旋身就窜到了伏亦安的身后！ 只见完全正常人类模样的胡司晨笑眯眯地站在走廊里，他的周围依旧是前呼后拥地跟着助理、化妆师和不知是干什么的人。好像他刚从拍摄的房间出来，之前根本没叫住她和查兰珠一样！那刚才都是幻觉？ 伏亦安冷冷地望着胡司晨，面色有些不善。 胡司晨与伏亦安对视了一会儿，挑眉轻笑了一声。 “我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不适合再霸占‘小鲜肉’这三个字，所以请以后别再叫我小鲜肉了，ok？”胡司晨的视线转向涂星辰，朝她露出白白的牙齿笑道。 “嗯……我知道了，对不起。”涂星辰避开胡司晨的视线，不敢与他对视！因为她觉得那双眼睛即使是黑色的，看了也会有迷惑的感觉！ 胡司晨礼貌地朝伏亦安和涂星辰点点头，带着助理等人离开。 待胡司晨一行拐进了走廊另一端的一个屋子，涂星辰才从伏亦安身后站出来。 “那个胡司晨是狐妖？”涂星辰问伏亦安道，“你怎么看出来的？还有，你怎么在这儿？” 若说在市内偶然能碰到还说得过去，在郊外这个废弃工作搭建的戏棚和伏亦安碰面，未免也太巧了！ 伏亦安环着手臂撇嘴一笑，“以我的本事辩别一只狐妖还是很轻松的。至于我为什么在这儿……因为被某人敲诈，不得不出来赚钱补贴一下。” “呵！”涂星辰冷笑，“随便买个翡翠转运珠和金链子送人就过万了，一万元对你来说还算大数目吗？不会又是特意跑过来监视我的吧？” 伏亦安嫌弃地瞥了一眼涂星辰，冷声地道：“少往脸上贴金了！自恋是种病，得治！” “切！”涂星辰翻个白眼儿。 涂星辰和伏亦安正别扭着，查兰珠从走廊尽头一个屋子出来，看到涂星辰后就挥着手、像只快活的荷兰猪一样飞奔过来！ “星辰！星辰！我被录用啦！”查兰珠抓住涂星辰的手雀跃地道，“说今天让我先适应一下，晚上回市内再签保密合同！工资日薪三百！三百啊！” “那恭喜你啦。”涂星辰笑着道贺，自己刚才中了幻术，查兰珠没准也被施了什么法术忘记了一些事！“是给谁当助理啊？不会是女主角乐浅吧？” “不是！”查兰珠摇头道，“是女三号邹萱怡！她在警匪片《绝命追击》里饰演过干练的女警，本人也长得十分英气漂亮！在这部剧里她扮演女主的闺蜜……哎？这位帅哥是谁啊？” 说了半天，查兰珠才发现一直站在旁边没走开的伏亦安。 “一个认识、但不太熟的人！走吧！”涂星辰拉着查兰珠往楼梯口走。 查兰珠疑惑地转头看向阴沉着脸站在原地的伏亦安。 出了办公楼，涂星辰把查兰珠拉到一个相对安静些、少有人走动的地方停下来。乐浅那只小鬼儿，还有今天遇到的那个狐妖男主角胡司晨都很危险，她必须提醒查兰珠要和这一人一妖保持适当的距离！看其他工作人员都没什么问题，只要查兰珠注意一些，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吧？ “渣渣，你听我说。”涂星辰双手按在查兰珠的双肩上，一脸郑重地道，“我知道你得到这份工作非常的开心。但我建议你离胡司晨和乐浅远一点儿。” “为什么啊？”查兰珠一脸不解地问。 “因为……”涂星辰垂下眼帘想了想，凑到查兰珠耳边小声地道，“因为那个胡司晨是个很不检点的男星！非常喜欢撩妹，玩过之后就抛弃女方！” 查兰珠瞪大眼睛、张大嘴，“你……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刚才站在我们身边那位帅哥跟我说的，他现在也在剧组里帮忙。内部消息，内部消息。”涂星辰强调地点点头。 查兰珠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早听说明星的私生活糜烂，果然……那乐浅呢？” “乐浅请了小鬼儿。”涂星辰决定把乐浅的事实话实说！“要不然你以为娱乐圈里那么多漂亮小女生，怎么就她窜红得快？因为她去泰国请了小鬼儿回来！那东西比较邪门儿，我怕你万一哪里惹到它，再出什么事儿！” 查兰珠彻底惊呆了！红润的脸也变得有些发白！她不是没听说过明星请小鬼儿的传说，但身边就有人请了一尊，怎么想都毛骨悚然啊！ “好，好！我知道了！”查兰珠吞咽了一口唾沫抓住涂星辰的手道，“要不……星辰你跟我一起吧！大不了我分你一半日薪，你看行不行？” 涂星辰可不想再跟胡司晨碰面，赶紧摇头道：“不了不了，如果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嗯……还可以找刚才看到的那位帅哥，他叫伏亦安！” ** 请张峰扮成“儿子”来安抚母亲陈英，是涂星辰的无奈之举！其实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伤害和心酸。 张峰知道自己是来扮演“涂星辰”的，差点儿扭头拎包就再买车票回家！ 涂星辰好说歹说，声泪俱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才算把张峰唬住，并成功激起单纯青年的同情心，答应演这么一场戏！为此，涂星辰甚至考虑自己是不是也挺适合演戏的……虽然跟张峰说的很多话的确情真意切，但她被陈英忽视这么多年，内心已经强大到不会再提起这件事就掉眼泪的地步。 陈英的记忆早已混乱，张峰冒充“涂星辰”她竟然半点儿也没怀疑！即使张峰因为紧张而频频看涂星辰的眼神、说话时也结结巴巴，但陈英还是相信了这个俊秀、又羞涩的年轻男子就是她的儿子——涂星辰！ 好不容易把“男涂星辰”的事糊弄过去，涂星辰总算松了口气。 “辛苦，辛苦。”涂星辰把一个装着三千日薪的钱塞给张峰。 从训练到演戏，张峰配合了三天，按照约定得给他三天的工钱。 “我不能要！”张峰把信封又还给涂星辰，认真地道，“星辰，我们是朋友了吧？朋友间互相帮个忙还谈钱，太见外了！而且伯母她现在这种状况……你还是把钱留着吧！” 涂星辰嘿嘿笑了两声，硬把钱又塞进张峰手里。 “没事儿，这钱是伏家付的！”她哼声地道，“我妈受刺激犯病，都是伏亦安他爷爷的错！” 涂星辰就把伏天行连续两天到小区来堵她回来的事告诉了张峰。 “原来是这样啊。”张峰叹口气道，“我一直以为伏亦安跟你是……没想到你们却是敌对双方。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先不说那只左眼给涂星辰带来的麻烦，就是日常生活方面，目前涂星辰好像跟他一样是无业游民、没有经济来源！ 涂星辰的肩膀一垮，也觉得头疼。她想过，如果自己不要脸一点儿，凭借非天眼在自己身上而向凌、赵、伏三家伸手要钱，他们肯定是会给的！但她脸皮的厚度有限，做不出来这种事！ “嗯……”张峰瞥了一眼涂星辰后，有点儿气弱地道，“其实前两天伏亦安给我打过电话，想请我去他那里帮忙。” 涂星辰抬起头看着张峰，拧眉道：“请你去他的古玩店当售货员？” “不是。”张峰摇摇头，低声地道，“是做跨界的生意。” “跨界？”涂星辰一头雾水，“政商两界？” “阴阳两界、人与异类两界。”张峰答道，“我虽然看不到阴魂，但毕竟跟在奶奶身边学到了很多。普通的看风水、镇宅、画符和施术，我都会！如果借助法器，还是能感应到异类的。我也想过，除了这个本事外，我真的没有什么一技之长。” 涂星辰安慰的拍了拍张峰的肩膀，“那就去干呗！只要不做坏事，就是积德行善，你奶奶在另一个世界知道了肯定也会替你高兴！” 张峰用力地点了一下头，感激地看着涂星辰，向她保证道：“星辰，虽然我和伏亦安合作，但我绝对不会做伤害你的事！如果他要做对你不利的事，我也会提前告诉你的！” 涂星辰又拍了两下张峰的肩膀，脸上的笑容略显夸张。 人心是最难测的，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呢！现在她是相信张峰的，但将来……希望他们还是朋友，不要生变吧。 涂星辰为了感谢张峰，就请他去一家火锅店吃饭，席间接到了凌昊宇打过来的电话。 “在做什么？”凌昊宇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听得涂星辰心都酥了！ 过去，涂星辰不敢喜欢任何异性。包括有亲密接触的凌昊宇！甚至，她对凌昊宇还有着浓重的防备心理！经过在万胜村和东迟镇发生的那些事后，她对凌昊宇设下的心防渐渐瓦解。 或者说，她早就对凌昊宇产生了异样的情愫，只不过一直自己在排斥和拒绝这种感觉而已！现在知道了一切，涂星辰反而放开了心胸和自我束缚，想活得更自在、更自我一些！首先就是像查兰珠说过的一样：长得这么帅、家里又有钱、自己也会赚大钱、又会保护女人的男人，是个女人就喜欢啊！即使得不到，能睡了他也是极好的！如果在“睡了他”的基础上再加些自己对爱情的憧憬，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在和朋友吃饭。”涂星有咬着筷子小声地道。 “朋友？那个姓氏很特别的超市收银员？”手机里除了凌昊宇的声音外，还有其他人的说话声隐约飘过来。 “是张峰，他来h市了。”涂星辰看了一眼张峰，笑着道，“他帮了我一个大忙，所以我请他吃饭。” 凌昊宇没有马上回涂星辰的话，而是跟别人低语了几句，好像是在交待什么。 “你很忙吗？那就挂了吧。”涂星辰赶紧道。 “没事，我只是在签两个文件而已。”凌昊宇解释了一句，然后又道，“原来他来h市了，过两天我也得请他吃顿饭，借了他的一件t恤还没还呢。” “那好，我转告他。”涂星辰笑嘻嘻地道，“到时候我坐陪行不行啊？” “你当然也得到场。”凌昊宇低笑地道，“别忘了穿得漂亮些。” 涂星辰脸更加红了，也不知道是被凌昊宇的话撩的，还是火锅热气熏的。 凌昊宇又问了几句最近有没有人去骚扰涂星辰，确认她生活很平静后，才说再见挂电话。 挂了电话后，涂星辰咬着嘴唇傻笑了一会儿才把凌昊宇要请张峰吃饭的事告诉当事人。 而凌昊宇这一边，东吴集团几位高层整齐地坐在会议桌两旁，目瞪口呆地看着工作会议时间打私人电话的总裁！当然这并不是他们震惊的主要原因，最让他们惊得眼珠子要掉下来的是凌昊宇打电话时那温柔的语气和春风荡漾的表情！ 凌昊宇虽然不是个不苟言笑、喜欢耍酷的总裁，但他在工作中与人相处时的态度绝对谈不上如春天般温暖，公事化的表情与言词总会给下属们莫大的压力！就连一些元老级的高层做事有了偏差，面对他的时候也会头皮发麻！ 今天亲眼见年轻的总裁大人脸上挂着笑容、温柔地讲电话，会议室里的各位都怀疑是在做梦啊！ 113.查兰珠失踪 请张峰吃过饭后，涂星辰把他亲自送到了伏亦安的古玩店楼下。来之前已经打过电话了，伏亦安就在店里。 “我就不上去了。”涂星辰站在大厦门口朝张峰挥了挥手，“他能让你住在他家里，正好省去租房子的钱，你不要拒绝。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 张峰点点头，叮嘱涂星辰回家的路上小心，然后才转身进了大厦。 涂星辰长出一口气耸耸肩转身往地铁口走去。还没走到地铁口，她兜里的手机就传来提示音。 滑开手机一看，是miss chao发来的微信。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左眼的事已经被三家长辈知道了！” 涂星辰想了想，回复道：“我以为你知道了。” 信息发过去五六秒左右，涂星辰的手机就响了！显示“未知号码”！ “喂？”涂星辰接了起来。 “涂星辰！你怎么可以背叛我！”赵珊尖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帮了你那么多，你竟然还对我隐瞒这么重要的事！” “你对我的行踪和身边发生的事一直都了如指掌，我以为左眼的事被凌家老爷子和赵老先生知道，你也已经知道了嘛。”涂星辰无辜地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赵珊气急败坏地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有没有要手术摘掉你的左眼？” 涂星辰打了一个冷颤，“什么手术摘掉左眼？他们可没说！” “真的？”赵珊不相信地追问。 涂星辰觉得奇怪，赵珊为什么会说“摘左眼”这样的话？好像还非常紧张的感觉！ “当然没有！”涂星辰肯定地道，“你真的不知道啊？如果谁试图伤害我，左眼里的恶鬼就不会放过他（她）！凌家、赵家和伏家都有人因此死掉了，你没听说？” 手机另一端的赵珊沉默了一会儿，才冷冷地道：“没听说！” 难道是三家主事者封锁了消息？还是赵珊根本没注意！ “你的意思是说，谁想伤害你，那只左眼就会杀了谁？那我姐姐遇害的时候，它怎么没杀了那个凶手？”赵珊冷笑地道，“涂星辰，别编故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告诉我！不然以后别想我再帮你！” 涂星辰无奈地叹口气道：“随便你吧！如果你不相信，就去向你们赵家的长辈打听好了！” 不等赵珊再咄咄逼人的质问自己，涂星辰就挂断了电话！手机还没放回衣兜里，它就又响了！ 涂星辰无奈地拿出来刚想按掉，却发现不是“未知号码”，而是一串手机号！虽然也是不熟悉的号码，但看它那么执着不挂断的份上，她还是接了起来。 “喂？” “喂？你是查兰珠的朋友或亲人吗？”对方是个男人，说话的声音有些急切。 涂星辰心一沉！ “我是查兰珠的朋友，她怎么了？”涂星辰站在路边招手准备打车。 “啊，你好你好。我是《指尖上的爱》剧组的制片助理，姓陈！”陈同道，“查兰珠三天前到我们剧组来给一个女配角当临时助理，但昨天晚上她突然失踪了！打她的手机也不接，我就根据她简历上的其他联系方式找到了你。请问查兰珠她是不是回家了？不打算回来再当助理了？” 涂星辰一愣，她还以为查兰珠出什么事了，但听对方的口气，好像是查兰珠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自己离开了剧组？可发生这么大的事，查兰珠不可能不在微信里跟自己说啊！ “这个我不太清楚，等一会儿我联系一下她吧。”涂星辰道，“如果联系上，会让她给您回个电话。” “哦，好好，非常感谢！”陈同感激地道。 挂了电话，涂星辰赶紧拨打查兰珠的手机，打得通却没人接！一连三四次都是这种情况！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涂星辰赶紧又给查兰珠的妈妈打电话！当初查爸爸和查妈妈的手机号还是查兰珠要求涂星辰存在手机里的，说是以防万一！没想到今天就真的用上了！ “喂？查妈妈，我是涂星辰啊。”电话一接通，涂星辰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欢快开朗，“兰珠的手机打不通，她在没在家啊？哦，还在剧组没回来呐？我知道了，可能是工作时间不让接电话或是没听到吧？嗯，您别担心，拍电视剧嘛，现场肯定不让开手机的。行行，我一打通就让她给您回电话！” 和查妈妈道了再见，涂星辰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吱！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停在涂星辰面前，她马上拉开门跳上车！ “去哪儿？”司机问道。 “去南郊……不！去市刑警大队！”涂星辰大声地道。 出租车司机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涂星辰，然后开车、按下计价表。 ** 李正楠右眼皮跳得厉害！同事说可能是他最近睡眠不好的缘故，但近期没有什么大案在查，他每天下班都很准时，每天晚上睡得都很香啊！ 从报纸上撕了一小片纸沾了口水粘在在眼皮上，李正楠决定用土法子试试。 “正楠？”一个同事站在门口喊李正楠，“楼下有人找！” “谁啊？怎么不让人上来？”李正楠纳闷地问。 “是个美女哦，李哥！”新调进刑警队实习的女警曹晶晶抱着文件走进办公室，笑嘻嘻地跟李正楠开玩笑道，“前阵子还说没女朋友，被揭穿了吧？” “美女都是我女朋友？”李正楠嗤笑地摇头站起来，“当刑警的，思考问题这么直接可不行！” 曹晶晶还想辩解两句，但李正楠已经大步出了办公室。 看着李正楠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小姑娘嘟着嘴咕哝道：“还说我呢，连开玩笑都没听出来。” 办公室里其他几位男刑警互相递了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都笑着摇头继续做事。 李正楠这个榆木疙瘩，这个新来的小曹姑娘明显对他有意思嘛！先是旁敲侧击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得到否定答案后就打着学习的借口整天粘着他！今天有美女来找李正楠，小曹姑娘那句“女朋友”明显是有危机意识的试探啊！偏偏李正楠丝毫没有觉察不说，还总批评人家小姑娘！真是注孤生！ 在楼下，李正楠看到涂星辰时有点儿惊讶。仔细想了一下，好像还不到她固定到刑警队来问五年前那件案子的时间啊？ “李警官！”涂星辰见李正楠出来，马上跑过去拉住他的衣袖！“我朋友可能出事了！她失踪了！” 李正楠皱眉拨开涂星辰的手，“失踪有四十八小时吗？你怎么确定她出事了？” 涂星辰平静了一下心绪，就把《指尖上的爱》剧组的制片助理陈同打电话时说的话，和自己给查妈妈打电话时得到的回答都详细地告诉了李正楠。 “如果查兰珠不想做那份工作了，她一定会和对方打招呼再离开的！”涂星辰认真地道，“而且一个晚上了，她没有联系任何人，连家也不回……对于一个普通女孩子来说，这不是很危险的事吗？” 李正楠锁紧浓眉思考了一会儿后道：“你的朋友是不是失踪或出事了，这个我不确定。但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制片助理肯定没说实话，你朋友的离开或失踪应该是跟剧组有关。” “是吧是吧！我也这么想！”涂星辰再度抓住李正楠的衣袖，恳切地道，“李警官，你陪我去趟那个剧组吧！我自己过去，怕他们不肯说实话！有你在，他们就不敢撒谎了！” 李正楠翻了翻眼睛，想严词拒绝涂星辰这种狐假虎威的想法！但看她一脸焦急得要掉眼泪，一副恨不得马上冲去剧组找人的样子，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等会儿，我去问问队长下午还有没有什么事，然后请个假陪你过去。”李正楠道。 “谢谢！”涂星辰感激的道谢。 李正楠转身上楼请假，心里想的是：让涂星辰一个人去剧组找人理论和调查的确不安全！不安全的是剧组里那些工作人员和演员！ 曹晶晶听说李正楠请假，脸上表情就有点儿哀怨。还说不是女朋友！人一来就马上请假要陪她，说不是女朋友谁信啊！ “你要去南郊那个指尖什么的剧组？”队长听完李正楠请假的理由后问道。 “《指尖上的爱》剧组。”李正楠道，“涂星辰的朋友可能出了点儿事，我过去帮忙看一看。” 刑警队的人基本都知道涂星辰这个人，因为鬼出租的案子就是这个姑娘帮忙告破的嘛！ 队长批了李正楠的假，又嘱咐了几句其他的事才放行。 涂星辰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楼下转了好几圈，终于见李正楠换了便装从楼里走出来！ “走，开我的车去。”李正楠指了指停车场道。 涂星辰小跑着跟在李正楠的身后，来到他的黑色别克车旁。 两个人刚上了车，正系安全带的时候，一个穿着警服的女警就跑了过来！ “李哥！队长让我跟你一起去！”曹晶晶站在驾驶位扒着车窗对李正楠道。 “你跟着我去？”李正楠皱起眉头，“我是去办私事……” 曹晶晶瞥了一眼副驾驶位上的涂星辰，梗着脖子道：“你是去办私事，但我是去办乐浅粉丝威胁偶像人身安全的案子！顺道嘛！” 李正楠想起别的组在办的那起案子，就点头同意曹晶晶同行。曹晶晶高兴的坐到后座上。 在开往南郊的路上，曹晶晶总是不住打量前座涂星辰的侧脸。 本来涂星辰想跟李正楠说乐浅养小鬼儿、胡司晨不大正常的事，但车上多了曹晶晶之后，她就不好说这些了！ 李正楠虽然坚称自己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但他对涂星辰有特殊能力这一点却是承认的。有些不符合常理的事跟他说了之后，他也会接受！别人却不一定了！ 李正楠寻问了查兰珠是怎么成为剧组演员助理的过程，又问了一些涂星辰和她在微信里聊天的内容。从这些可以看得出，查兰珠是个乐天、不大会爱钻牛角尖或意气用事的姑娘。 后座的曹晶晶忍不住插话道：“会不会是你的朋友跟女演员或是剧组的人吵架，赌气离开、故意不和任何人联系，想造成剧组的恐慌呢？” 涂星辰猛的回头瞪向曹晶晶，语气不善地道：“请问警官！造成剧组的恐慌有什么好处？反而因此可能白挨累还拿不到这几天的工钱，这么蠢的事查兰珠才不会做！” 曹晶晶一怔，没想到涂星辰的反应会这么大，连忙和气地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在分析而已。为了尽快找到人，各种可能我们都得想到，不是吗？” 涂星辰冷哼一声转回头，硬梆梆地道：“在不了解一个人品性的时候，做这种分析不是很不负责任吗？” 曹晶晶抿了抿唇，也沉下脸来，但她没有继续说话。 李正楠对女孩子这种因为一点儿小事就吵起来的行为很是无奈，也懒得去劝解两个人。 到了《指尖上的爱》剧组在废旧工厂搭建的戏棚，涂星辰很快就找到了制片助理陈同！ 陈同看到穿着警服的曹晶晶时吓了一跳，把涂星辰拉到一旁质问她怎么报警了！ 涂星辰冷眼看着脸色发青、神情不自然的陈同，更加确定查兰珠不是要不干了才离开剧组的！ “我没报警，那位女警官是为了乐浅的案子过来的。”涂星辰冷声地道。 “原来是这样啊。”陈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又扬起了笑容，“查兰珠真的没回家？你和她认识的其他人联系过了吗？也许……” “虽然我没报警，但我带来了当刑警的朋友帮忙找人。”涂星辰看着陈同道，“查兰珠到底是怎么失踪的？陈助理你最好跟我们实话实说！别到时候真查出什么事来，你们这部剧未播先‘火’！” 陈同愕然地瞪大眼看着浑身散发冷气的涂星辰，觉得这个年轻的女人……有点儿可怕！ 114.我心疯狂（1） 曹晶晶站在李正楠身旁，看着涂星辰跟剧组的工作人员说话时不客气的模样，掠了一下自己的短发转头对李正楠笑道：“李哥，你这位女性朋友的脾气可真大啊。” “嗯，脾气是不太好。”李正楠随便的应了一声，然后想起曹晶晶跟来的目的，提醒她道，“你不是要调查乐浅粉丝的案子吗？” 曹晶晶嘟起嘴，不情愿的“哦”了一声，转身离开去找人打听乐浅和其经纪人在哪儿。 等曹晶晶离开后，李正楠才上前跟陈同说话。 “你好，陈先生。”李正楠向陈同伸出手，并作自我介绍道，“我叫李正楠，是市刑警大队的警员。这次陪同涂星辰一起过来调查查兰珠去向的事，不属于公事，只是纯粹的私人帮忙。所以，你不用太拘谨。” 陈同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心想：警察出现在这儿，是公事、还是私事有什么区别吗？ 李正楠环视了一下片场，见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彼此擦肩而过也鲜少有互相交谈的。 “陈先生，您给涂星辰打电话时直接就说查兰珠失踪了是吗？”李正楠问道。 陈同回想了一下，但每天事情太多，他也记得不太清楚了。 “好像是吧。”陈同抓了抓鼻尖苦笑地道，“当初查兰珠是我招进来的，谁知道刚干两三天就出了这种事！现在的年轻人啊……” “陈先生，您跟我们说说查兰珠在哪儿失踪和失踪前发生过什么吧？”李正楠打断陈同的抱怨，淡声地道。 陈同脸色一变，视线有些飘忽起来。 “啊……我也不确定查兰珠是失踪了！只是她突然没来上班，就……就打电话给她的家人或朋友。我每天每时每刻都很忙，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离开前发生过什么呢？”陈同紧张地道。 李正楠勾唇哼笑了一声，“一般员工如果无故旷工，老板都是会气恼地直接开除她吧？就算陈先生你责任心强，想打电话确认一下查兰珠是不是辞职不做了，又怎么会张口就说她‘失踪’了呢？肯定是昨晚发生了什么，查兰珠是在剧组突然不见的，你才会这么说。还有，你打电话给她的朋友，不是气急败坏的告诉对方转告查兰珠不要来上班了、被开除了，反而是急于确认她是不是回家、或是在哪位朋友的家里。这同样证明查兰珠是在剧组失踪的，你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她没出事、而是回到市内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我……”陈同被李正楠说得冷汗淋淋，喉节快速的滑动着，“查兰珠昨晚跟邹萱怡去工厂后面的荒地拍夜戏，收工时已经非常晚了，大家都没注意。后来邹萱怡来找我，说新安排的助理不见了，我们就马上出去找……但还是没找到人！” “荒地在哪儿？我去找！”涂星辰就要马上去寻人，却被李正楠拉住。 李正楠盯着陈同的脸继续问道：“演员的助理都是经纪公司给安排，或是自己出钱雇佣。怎么你们剧组还给演员聘助理？” 陈同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叹口气道：“邹萱怡之前的助理在拍戏的时候被照明的灯给砸伤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邹萱怡的经纪公司一时抽不出人来，事故的原因又是剧组工作人员失误造成的，最后就决定由剧组出钱临时雇一个助理来照顾邹萱怡，谁知道……” 原来邹萱怡上一个助理是因事故被砸伤的，不是普通的生病！而查兰珠也是邹萱怡的助理，现在突然失踪了…… 乐浅的小鬼儿！涂星辰首先想到的就是它！ 以多年刑警工作经验来看，查兰珠的失踪似乎真的不简单。 “能麻烦你或你们剧组的人带我们去昨晚拍摄的荒地看一眼吗？”李正楠客气地道。 “行！行！我让人带你们去！”陈同不敢不同意，赶紧叫一个工作人员过来带李正楠和涂星辰去荒地看看。 离开陈同所在的戏棚，涂星辰停下来对李正楠道：“李警官，我们分头行动吧。我去问问昨晚一起拍摄的工作人员，看他们有没有什么线索能提供一下。” 李正楠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便点头同意了。 目送李正楠和剧组工作人员离开，涂星辰就跑进办公楼找到一个人询问乐浅在哪儿。得到答案后，她径直就去找乐浅！ 乐浅扮演的女主角是个弱视盲人，现在她正在搭建成蛋糕店的戏棚里拍戏，之前过来找她的曹晶晶站在外围环臂看着拍摄过程。 涂星辰避开曹晶晶的视线范围，站得稍远些也等乐浅拍完戏再说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似乎乐浅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盲女在蛋糕店利用嗅觉分析出蛋糕配料的台词总是出错，要么就是眼睛的表演穿帮！ 反复了好几次都不过后，导演只得喊暂时休息！ 涂星辰见曹晶晶上前去找乐浅了，她就躲在一旁看着，准备等曹晶晶离开后再去问乐浅关于小鬼儿的事。 突然，一只手带着熟悉的花香轻搭在了涂星辰的肩上。 “你又来了？”胡司晨好听的声音有着惊喜。 涂星辰僵硬地转过身，黑沉着脸抬头看向胡司晨。 胡司晨被涂星辰这个表情看得一愣，忍不住笑道：“怎么，还在生气上次的事？不是被你的法师男友给破了吗？我没有恶意，只是……” “呸！谁跟那个人是男女朋友！”涂星辰恼羞地先否认了和伏亦安的关系，然后盯着胡司晨妖异的眼眸问道，“我的朋友失踪跟你有没有关系？” 胡司晨脸上露出茫然之色，“你的朋友？是谁？那个法师？” 涂星辰抚了抚额头，为什么这只公狐妖只记得伏亦安！ “不是他！是跟在女三号邹萱怡身边那个胖胖的、新的助理！”涂星辰耐性地描述着查兰珠的相貌，“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和我一起当群演、你拾到草莓耳钉归还的那个年轻女孩儿！” 胡司晨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然后一条手臂抱在胸前、另一支手臂支起来、修长的手指抵在唇边摆出一个完美的思考pose。 “嗯……没印象。” 涂星辰差点儿飞起一脚把这只不正经的、只会卖弄风.骚的公狐妖给踹飞！ “没印象不要紧，只要不是你暗中使坏伤害她就最好了！”涂星辰咬牙切齿地道。 胡司晨弯唇一笑，抵唇的手放下来虚空一挥，香甜的金银花朵就落到了涂星辰的头上和身上。 “我不会伤害人类女子，所以肯定不是我。” “那你知道跟你搭戏的乐浅养泰国小鬼儿吗？”涂星辰拉长脸问道。 胡司晨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淡声地道：“你是说乐浅总带在身边的那个丑陋的小干尸？见过几次，怎么了？” “我怀疑是她的小鬼儿使什么阴邪的法术，把我的朋友关在哪儿了。”涂星辰道。 “哦。”胡司晨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不好意思，轮到我的拍摄了。对了，把手伸出来。” 涂星辰想伸手抽他！但要找查兰珠可能还要利用这只公狐妖，她只能忍！所以只好乖乖地伸出手。 胡司晨从西装上衣口袋里抽出签字笔，拔开笔帽儿、抓住涂星辰的手准备往她手心写字。 “如果你寂寞了，可以……” 十一个数字的手机号码只写开头三个数字，胡司晨的手腕就被人从侧面抓住了！ 胡司晨和涂星辰同时一愣，转头看向抓住胡司晨手腕的男人。 “啊！是你！”涂星辰看到来人十分惊讶！ “哦，是你。”胡司晨用力挣出自己的手腕，语气很是冰冷。 凌重宇，东吴集团的副总裁，凌昊宇的弟弟！ “你怎么在这儿。”凌重宇没理胡司晨，边从裤袋抽出单片包装的湿巾撕开擦手边问涂星辰。 今天怎么遇到这么多麻烦的人啊！涂星辰头有些大！ 凌重宇好像也不需要涂星辰的回答，擦完手之后又拿出手机，按了两下后凑到耳边。 站在旁边一直被忽视和被嫌弃的胡司晨已经脸色阴沉了！这个小子抓完他的手腕用湿巾擦手是什么意思？ “喂？是我。”凌重宇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地道，“我在南郊什么尖的剧组碰到了你的女人。对，就是那个涂什么的女人。她正跟一个很娘气的十八线男艺人手拉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胡司晨和涂星辰一起朝凌重宇大吼！ 凌重宇瞥了一眼同样怒容满面的男女，继续对着手机道：“你听到了吧？嗯，好。” 咻，凌重宇的手机递到了涂星辰的面前。 “我哥要和你通话。” 涂星辰被气得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劈手夺过凌重宇的手机凑到耳边，她深吸一口气后“喂”了一声。 “怎么跑去剧组了？”凌昊宇的声音很温和，听起来不像在不高兴。“之前通话不是和张峰在吃饭吗？” “查兰珠，就是我那个超市收银员的朋友，她昨晚失踪了。”涂星辰答道，“我请李警官陪我过来找人。” “哦，李警官也过去了。”凌昊宇的声线略低沉了几分，“重宇说的十八线男艺人是怎么回事？是剧组的人吗？” 涂星辰瞥了一眼“十八线男艺人”，以手捂着手机走得稍远些后小声地道：“他是狐妖。有机会我们见面再说，不过你弟弟好像认识他。” “那好，我们见面再说，你先忙吧。”凌昊宇很体贴地道。 涂星辰把手机还给凌重宇，白了眼一人一妖后扭头去找乐浅！ 凌重宇在涂星辰转身后，默默地从兜里又掏出一张单独包装的湿纸巾，撕开后开始擦拭手机和手。 胡司晨嗤笑了一声，昂首离开！ ** 乐浅用冷淡的态度打发了曹姓女警官，她此时的心情烦乱到了顶点！新派过来跟在她身边的小助理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从那个小山村回到h市后，赵英明就马上给她找了个小助理，美其名曰是符合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其实他就是想再多带两个新人，多抓住一些资源！ “乐小姐。”一个女声在休息区几步外的地方叫乐浅。 “不好意思，乐浅在想戏，她……”小助理上前阻拦陌生的女子。 涂星辰推开小助理，走到乐浅休息的大伞下。 “乐小姐，你那个小宝贝呢？是不是没看住，又调皮了？” 乐浅打了一个激灵，抬起头看向来人。 “是你？”乐浅惊得跳起来，“你怎么在这儿？原来你知道……” 想到身边新来的助理，乐浅打住了后面的话。 “婷婷，你去给我泡杯浓咖啡。”乐浅吩咐小助理道。 叫婷婷的小助理不敢耽搁，赶紧拿着乐浅专用的杯子去休息室找咖啡和开水。 小助理离开后，乐浅又坐回了椅子。 “涂小姐，原来你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乐浅嘲弄地笑道，“在万胜村的时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无害的傻白甜欺骗凌昊宇，现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兴师问罪？我和凌昊宇……” “行了！别说没用的废话！我装成傻白甜骗凌昊宇关你什么事儿！凌昊宇他自己愿意！”涂星辰可不想听乐浅跟自己叽叽歪歪说酸话！“我问你，你那只管教不住的小鬼儿是不是又作恶了？” 乐浅脸色一白，明显虚张声势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涂星辰走到乐浅身边蹲下来，与坐着她平视着！ “乐浅，昨天晚上你们在荒地拍完戏后，我的朋友失踪了。你最好祈祷不是你那只小鬼儿在作恶，否则……”涂星辰抬起左手张开五指再慢慢带着力道的合拢握成拳！“我捏碎它的骨头，把它化成灰！小鬼儿如果出事，你也会遭到反噬吧？到时候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会倒什么样的霉呢？” “你走开！”乐浅猛的伸手推开涂星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惊恐地道，“不可能是我的宝贝！我已经请了高人……绝对不可能是它！请你马上离开！” 这时候冲咖啡的小助理回来了，见乐浅情绪激动地对涂星辰大吼大叫，已经引来剧组其他人的注意，赶紧跑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请你离开吧！”小助理放下咖啡央请涂星辰离开。 涂星辰达到了见乐浅的目的，也不多做停留，转身就走！半路却遇到不知在不远处看了多久热闹的曹晶晶。 曹晶晶环着手臂、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涂星辰。 “我听几位前辈说，涂小姐曾经在鬼出租的案件上帮了很大的忙，只身犯险的与嫌疑犯斗智斗勇。”曹晶晶道，“至今那个嫌疑人还躺在武警医院里昏迷不醒，医生说很可能是植物人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把一个大男人给打成植物人的呢？” 涂星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自从五年前的事件发生后，查兰珠是她唯一的朋友！这个朋友现在却生死未卜、不知在什么地方遭受着什么样的痛苦！ 心浮气躁的涂星辰知道自己这样乱发脾气、迁怒别人不对，但她控制不住胸口蒸腾而上的怒火！ “曹警官想亲身体验一下，怎么被我打成植物人吗？”涂星辰勾唇阴沉的一笑，“我的朋友失踪了，虽然没超过二十四小时、还是四十八小时报警的时间，但作为警察你能不能给予点儿同情心？鬼出租的案子和现在寻找我的朋友有个屁关系！你是不是喜欢李正楠啊？那你就去追求他、向他告白啊！你缠着我干什么？” 曹晶晶被揭穿心事，又羞又气地红了眼圈儿！ “涂星辰，你说话注意点儿！” 涂星辰上前一步逼近曹晶晶，放慢语速挑衅地道：“我、不、注意，怎么了？” 曹晶晶气恼地扬起手作出要打涂星辰的姿势，但她及时醒悟自己现在是警队的一员，不能做这种违反纪律、不自制的举动！ 涂星辰的反应更快，曹晶晶的手刚抬起来，她的左手就快如闪电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啊！”曹晶晶痛呼出声，弯下了腰！“你……你快放手！我的手腕……要断了！” 涂星辰垂着眼帘冷冷地看着疼得瞬间满头大汗、一条腿已经跪在地上、托着手肘惨叫的曹晶晶！ 杀了她！杀了她！辱我者，死！挡我者，死！逆我者，死！毁掉令我愤怒、厌弃、不喜的一切！ 左眼眼前红雾弥漫，涂星辰的脑海里盈满了杀念！ 好像有人跑过来朝她大喊大叫，也有人过来试图扳开她的手……涂星辰知道这时的自己不是被非天眼主宰了意识，所有一切愤怒、杀意都源自她自己的内心！ 李正楠从荒地回来就听到这边的动静，赶过来看到的就是涂星辰折断曹晶晶手腕的一幕！但即使曹晶晶的手腕已经被折断，涂星辰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她表情狰狞地伸出右手按住曹晶晶的肩膀，左手慢慢举高…… “涂星辰！”李正楠低吼地扑上去按住涂星辰的左手，“快住手！” 她这是想生生扯断曹晶晶的右臂吗？ 115. 我心疯狂（2） 涂星辰听不到李正楠的吼声，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心声！ 李正楠不敢用力拉扯涂星辰的手臂，一方面是怕真的再卸了曹晶晶的肩膀，另一方面也怕弄伤涂星辰！ 正在两难的时候，一道黑影闪到涂星辰的另一侧，一个手刀劈在她的后颈上！ 涂星辰觉得后颈一阵剧痛，意识就陷入了黑暗之中！李正楠及时伸手托住了她！ “真麻烦。”凌重宇用湿巾擦着手嫌弃地看着晕过去的涂星辰道。 这边的骚动引来了剧组不少人围观，导演也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当得知制造出骚乱的人是为了查兰珠的事来调查的，导演就怒了！大喊着清场，还扬言要投诉警方！ 李正楠懒得理像得了狂躁症似的导演，他在人群中看到陈同，便招手让他过来！ 陈同知道自己闯了祸，但硬着头皮也得撑下去！ “剧组有医院吗？”李正楠问。 “有，有医生！” “我的同事手腕断了，麻烦帮个忙。”李正楠指了指已经疼得倒在地上不知是晕了还是清醒的曹晶晶对陈同道，“请给我们找一个既能休息、又不打扰你们的地方，可以吗？” 陈同想到导演说的清场，但看到李正楠那如鹰般黑沉的双眸时，下意识地就应了声“好”！ 一直在旁边把涂星辰狂虐女警官的过程看得一清二楚的乐浅吓得脸色雪白、出了一身的冷汗！坐在椅子上镇定了一会儿心神后，她赶紧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伏大师，能麻烦您到剧组来一趟吗？出事了……不，我不确定……我好像知道我的宝贝怕的是谁了！” ** 涂星辰又做梦了，但这一次她梦见的不再是与凌、赵、伏三家的勾心斗角，也不是与那个叫诺儿的姑娘之间的爱怨。她梦到一只杂毛狐狸……一只会说人语、毛色似灰似黑似红的小狐狸！ “哎呀呀，阿真！你又弄得一身是伤啊！”杂毛小狐狸甩着它那条蓬松的杂毛色尾巴，眨着滴溜圆的黑眼珠叽叽喳喳地道，“你总这样我很为难呀！阿宇的家人不喜欢你，我喜欢阿宇……我就不能喜欢你、不能帮你呀！” 这只杂毛小狐狸的逻辑很奇怪啊。 “我知道你不会放弃那个小姑娘的，就像我不会放弃阿宇一样。”小狐狸用小毛爪子推过来两片绿色的叶子，叹息地道，“但你学学我这种聪明的作法呀！安静地呆在阿宇的身边，不吵不闹当个乖宝宝！” 梦中的涂星辰伸手抓过那两片叶子塞进嘴里，声音沙哑地道：“小狐狸，你现在愿意像只宠物一样守在你心上人的身边，但如果有一天他的家人也逼他娶别的女人当妻子呢？你还会不吵不闹当那个阿宇的乖宝宝吗？” 小狐狸瞪圆了眼睛，长长的狐吻微张、大大的耳朵直立着！一副很是震惊的模样！ “哼！你做不到了吧？”阿真冷笑地道，“不过，我可以化成人形去跟他们斗、跟他们抢！你呢？就算有十二条狐尾，也没办法化成人形，历经数百年仍然保持着杂毛幼狐的模样！你的阿宇会娶一只小狐狸崽子吗？” 小狐狸圆滚的身体开始颤抖，大眼里浮起水光！ “阿真是个大混蛋！果儿再也不救你了，你就死掉好了！”小狐狸掉转头用两只后爪使劲往阿真的身上蹬碎石，然后哭着冲出了洞穴！ 果儿……那只比九尾狐还多了三条尾巴的杂毛小狐狸，一直保持着幼狐状态的杂毛小狐狸，是他唯一的朋友。 涂星辰蓦然睁开眼睛，大滴的泪珠从眼中滑落！ “阿宇……”涂星辰的唇间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星辰！”凌昊宇的脸出现在涂星辰的视线里。 “凌……”涂星辰刚想叫凌昊宇，他却被另一个人给扯到一旁！ 凌重宇那张千年冰封的脸闪进涂星辰的眼中，他双手不太温柔地抓住她的肩膀把人硬扶坐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凌重宇的黑眸中有丝波动。 “重宇，你干什么，放手！”凌昊宇格开凌重宇的手，把涂星辰护进怀里，不满地瞪着弟弟，“你怎么回事？” 凌重宇死死地盯着涂星辰，声音平板地问凌昊宇，“她平时叫你阿宇吗？” 凌昊宇轻皱眉头，低头看着怀里眼角还挂着泪珠、看起来比平时柔弱的涂星辰。 涂星辰对他的称呼一直是连名带姓的全称，要么就是“凌大总裁”、“凌总”……还真没有亲昵地称呼过“阿宇”。刚才她醒过来的时候，的确是叫了声“阿宇”，但这并不代表叫的就是凌重宇！ “你是什么意思？”凌昊宇看着弟弟放缓语气问道。 凌重宇垂下眼帘，搭在床沿的手握成了拳头。 “果儿……果儿一直这样叫我，她叫我阿宇。”凌重宇的声音里有着丝丝痛楚的讯息。 果儿？涂星辰回想起梦境中那只杂毛小狐狸。 凌昊宇知道弟弟和一个体质非常特殊、名字叫果儿的女孩儿在感情上有些纠葛，但他只闻其名、却从未见过那个能令冰山弟弟有了七情六欲的女孩儿！ “别着急，会找到她的。”凌昊宇拍了拍凌重宇的肩膀。 凌重宇没说话，站起身默默地出了屋子。 涂星辰环视了一下屋子，确定自己还在那个《指尖上的爱》搭戏棚的废旧工厂里。 “你怎么过来了？李警官呢？”涂星辰看着凌昊宇问道。突然，她想到自己疯狂前所做后，脸上的血色便褪个干净！“那位曹警官……她……” “你晕倒后，李警官让剧组的人安排了休息的地方，把你和那位女警官一起扶了过来。”凌昊宇温热的大手抚上涂星辰微凉的脸颊轻声地道，“我过来后，李警官就带都开车载着那名女警官回市内就医去了。” 涂星辰咬着嘴唇低下头，她觉得今天的自己……不！是最近的自己非常不对劲！ “别担心，那名女警官只是折了手腕而已，接回去休养几天就没事儿了。”凌昊宇以为涂星辰是愧疚，便安抚地道，“我听现场的人说，好像是那个女警官喜欢李警官，然后故意激怒你……” 涂星辰愕然地抬起头，“现场的人？” 她和曹晶晶发生不快的时候，周围好像没什么人吧？ 凌昊宇微笑地道：“是的，现场的人。好几个人都听到了你们的争执。” 涂星辰抿抿唇再次低下头，心中有些了然。 “好，我们来说说胡司晨的事。”凌昊宇握住涂星辰的双手，修长的手指慢慢抠开她紧握的拳头，语气像是在聊天气如何一样放松地道，“你说他是狐妖？我问过重宇了，当初就是胡司晨把果儿带到他面前的。后来他们三个人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果儿不知去向，重宇和胡司晨都在找她。重宇知道胡司晨不是普通的人类，但并不知道他是狐妖。” 说到这里，凌昊宇揉了揉眉心。 “有时候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一个荒诞的梦。”凌昊宇嗤笑地说，“梦里有能害人的阴魂、有法力强大的鬼眼、现在还有狐妖。” 一般人碰到这种事，的确会怀疑人生吧……幸好凌昊宇是用了快六年的时间慢慢接受这些，知道有阴魂的存在后，再知道有狐妖的存在，似乎也不会再大惊小怪了。 涂星辰也沉默了，她也没想到世间真的有妖怪！ “对了！查兰珠的事……”涂星辰想起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李警官去荒地查看过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线索！” “别着急，我去叫个人过来，大家一起分析。”凌昊宇站起身出去。 涂星辰好奇凌昊宇去叫谁，等那个走进来时，她的脸就是一沉！ 伏亦安！ 凌昊宇坐回之前的椅子，伏亦安也不客气地自己拖把椅子坐在床边看着涂星辰。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伏亦安懒洋洋地道，“不欢迎我啊？你当我愿意来啊？” “不愿意来，你……”涂星辰想说“滚”，但凌昊宇说叫伏亦安是来讨论找查兰珠的事，只好隐忍下来。“你愿意帮我寻找我的朋友啊？” 伏亦安“嗤”了一声，翘起二郎腿。 “首先要说的是，害你朋友失踪的不是乐浅供养的那只小鬼儿。”伏亦安冷声地道，“因为那天咱们俩在这里相遇，就是乐浅请我来管教她那只小鬼儿的。” “你还会泰国的法术？”涂得辰有点儿惊讶。 “我不懂泰国的法术，但我知道鬼性！”伏亦安道，“不论哪个国家、哪个宗教信仰控制下的阴界，都是大鬼欺负小鬼，凶的怕恶的、恶的怕厉的。泰国的小鬼儿由小孩儿的阴魂制成，加了密咒使其能听从人类的愿望，在完成人类愿望的同时增加修行与善德。但如果供养它们的人过于贪婪，也会把小鬼儿纯良的本性带歪、带坏，这就是小鬼儿不受控制、最后反噬主人的原因。国内有些高人思维固定，认为泰国法师做出来的小鬼儿，他们不解其法门，所以破解不了。对付不听话的孩子怎么办？就是打！打到它听话为止！这跟语言通不通、法术通不通没关系！” 好简单粗暴的做法！ “那只小鬼儿现在老老实实地闭关反省，不敢出来作乱。”伏亦安哼声地道，“所以你的确是误会乐浅了。” 涂星辰撇了撇嘴，不相信地道：“万一是那只小鬼儿趁你不注意，跑出来恶作剧或使坏一次再回去呢？” “肯定不会！”伏亦安邪肆地笑道，“别的鬼娃娃面前摆的是小零食和小玩具，我把抽它的那根鞭子放在案子上了，除非它想再被我抽，否则绝对不敢跑出来！” “……”涂星辰和凌昊宇彻底无语。 如果不是乐浅的小鬼儿作祟，那查兰珠的失踪…… “不过，剧组里可能有其他人也养了小鬼儿。”伏亦安停顿一会儿后突然说道，“李警官在昨晚拍戏的荒地那儿捡到一根大大的七彩棒棒糖。很多供养小鬼的人都会买那种大棒棒糖讨自家小鬼儿的欢心，反而是现实中的人很少吃那种大棒棒糖。” “你的意思是说，查兰珠很可能是被剧组里谁养的小鬼儿给……小鬼儿会害死人吗？”涂星辰担心查兰珠的安全。 “小鬼儿心性像孩子，多是恶作剧。但它们的恶作剧也像小孩子一样没深没浅，说不准哪一次就害死人了。”伏亦安皱眉道。“现在只有揪出那只小鬼儿，逼它交出你的朋友！” “怎么揪出来？”涂星辰问。 伏亦安挑了挑眉，摊手道：“我也不知道。” 这不是废话吗？ “搜查剧组所有人的房间呢？”凌昊宇出主意道，“你们说小鬼儿是供养起来的，我看乐浅去万胜村还随身带着它。想必另一个养小鬼儿的人要么是把小鬼像供在住宿的地方，要么也是随身带着！随身带着的比较容易看出来，只要我们多注意剧组的人就好，但住宿的酒店就得有个名目去查了。” 伏亦安看了一眼凌昊宇，似乎觉得他出的这个主意还不错。 “其实，还有另一个办法。”伏亦安打了个响指后放下腿，身子微微前倾地道，“涂星辰的朋友是给那个女三号当助理吧？女三号之前的助理也是突发事故住的院，我觉得那个人的目标可能就是女三号本人！只是每次都被助理挡了灾！只要再安排一个人到女三号的身边去当助理，引那只小鬼儿出来就行了！” “我去！”涂星辰马上举手。 凌昊宇的眉头皱了起来，虽然知道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涂星辰绝对能应付一只泰国小鬼儿，但他还是会担心和不愿她涉险。 伏亦安的眼角余光瞥到了凌昊宇表面虽然淡然无波动，但眼神却出卖心中纠结的神情，心中不禁冷笑！ “好啊。”伏亦安一拍手赞同地道，“但这件事你得拜托凌总帮忙才行！否则那个陈助理恐怕不会同意！” 给邹萱怡安排的两个助理都出了事，打死剧组也不敢再给她请助理了！公司恐怕也不会！ 涂星辰期待地望向凌昊宇，他可是大金主啊！只要他开口说句话，别说安排个助理给女三号，就是让涂星辰踢走邹萱怡、由她当女三号也没问题啊！ 凌昊宇接收到涂星辰的眼神，抿抿唇后垂下眼帘淡声地道：“我和制片主任谈一谈，应该没问题。” ** “谢谢您，凌先生。”邹萱怡眼圈微红地向凌昊宇道谢，“助理的事儿……” “邹小姐不用想得太多。”凌昊宇温和地道，“我和你们公司的马总相熟，照顾他旗下的艺人也是应该的。” 邹萱怡抬起头，水汪汪的双眼落在凌昊宇俊美的脸上，脸颊也红了起来，又迅速地垂下眼帘。 一旁等着制片主任把自己介绍给邹萱怡的涂星辰挑了挑眉！这位女三号小姐刚才那荡漾的一瞥是怎么个意思？ “王主任，就麻烦您了。”凌昊宇转身对制片主任感谢地道。 制片主任诚惶诚恐地摆手，“哪里哪里！我们还得感谢凌总您呢！您就像是我们剧组的及时雨啊！不然超支问题……” “我还要回公司开个会，就不在这里久留了。”凌昊宇打断制片主任的感激之词，客气地道，“后续的事就由我的秘书负责与您接洽吧。” “没问题没问题！”王主任连声地道。 凌昊宇向在场的人都点了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涂星辰，才微笑地离开。 大金主一走，王主任也没心情陪笑脸，很随便的把涂星辰介绍给邹萱怡后就又去忙了。 邹萱怡打量着涂星辰，涂星辰也在打量她。 查兰珠说邹萱怡演过女警，还说她长得很英气。刚才在凌昊宇面前她含羞带怯的还没看出来，现在仔细看倒真能看出英气来！ 邹萱怡的眉毛浓而黑，完全不用纹眉修补那种纯天然的浓眉。脸型有点儿方，眼睛虽然是双眼皮却不是很大、嘴唇微厚……她这种长相在娱乐圈的确不算漂亮，但在一堆蛇精锥子脸中却很有辨识度。 “你是小查的朋友？”邹萱怡先开口问道。 “是的。”涂星辰简短地应道。 “小查找到了吗？”邹萱怡问。 涂星辰抿了抿唇垂下眼帘，小声地道：“还没有。” “那你不害怕吗？”邹萱怡好奇地问，“我的两任助理，一个被砸入院，一个失踪不知去向，你还敢当我的助理？” “我需要钱，听说日薪挺高，三百……”涂星辰心虚地道。 因为涂星辰垂着眼帘，所以没看到邹萱怡脸上闪过的鄙视与轻蔑的神情！ “那好吧，既然是你自愿的，今天也算是试工吧。”邹萱怡道，“今天我可能还要拍夜戏，你准备准备……知道准备什么吧？防蚊液、防寒的毛毯、我的外套、保温瓶等等。” “好的。”涂星辰点头应下。 在整理邹萱怡拍夜戏要用到的东西时，涂星辰无意中在她的行李箱里发现了一枚草莓耳钉！怎么看都像查兰珠之前戴的那一款！ 116.可能是她 明星助理，说起来好像挺让人羡慕的一份工作，有很多机会近距离地见到不同的明星。但现实却是——累得像条狗！ 只给邹萱怡当了不到三个小时的助理，涂星辰却觉得自己像在超市当了三天的理货员！大到搬休息专用椅子和遮阳伞、小到倒一杯水，都是助理的工作范围！艺人只需要动动嘴皮子提出要求就可以了！ 用邹萱怡的话说：我们当艺人的，要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吃剧本和演戏上，做琐碎的事会分散精力！为了保持体力，不能太劳累、不能受伤……吧啦吧啦！反正要把她当做婴儿一样小心照顾与呵护就对了！ 涂星辰担忧更多的是已经失踪一天一夜、快二十四小时的查兰珠！所以，邹萱怡的任何要求，她都无怨言的满足！ 傍晚时分突然下起雨来，天气预报提示今天夜间到凌晨有大到暴雨！所以，原计划今晚拍的夜戏取消了，改在棚内拍摄。出于雨天行车安全的考虑，导演在晚上十点前就宣布收工，全剧组的人都为此而欢呼！因为拍摄到凌晨都是家常便饭！这么早收工的时候真是一只手数得过来的福利。 收工时，剧组工作人员在快速的收拾和整理道具，演员们则已经开始陆续乘自己的保姆车回市内酒店。 邹萱怡入行三四年，一直不红不白地在三四线外晃，接的都是女三、女四的角色，连女二号的角色都演不到。所以经纪公司对她并不是特别的重视，在h市拍戏只派了个助理照顾邹萱怡，连车辆都是在当地汽车租赁公司租的普通商务车。 把邹萱怡的东西搬上车后，涂星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坐在后面玩手机的邹萱怡抬起头，皱眉问道：“你怎么坐那儿了？谁开车啊？” 开车？涂星辰傻了眼！她不会开车啊！ 看到涂星辰怔住傻眼的表情，邹萱怡拉长脸放下了手机道：“你不会开车啊？那你是想让我开车送你回市内？” “呃，我……”涂星辰还真忽略了明星助理也应该会开车这个问题！ “行了！”邹萱怡不耐烦地摆摆手，作势去拉车门，“你这个助理不合格，我去跟王主任说再招一个！” “邹小姐！”涂星辰着急地拦住邹萱怡，“您别急，我想办法！” 邹萱怡看着涂星辰嘲讽地笑道：“你想办法？你想什么办法？推车回市内去啊？请别人帮你开回去？我可告诉你，收了工就是我的私人时间，我不想再跟剧组的任何人聊天沟通感情！如果你想找外人代驾也不行！我的隐私不能外泄！” “我……” 涂星辰真是词穷了，没想到邹萱怡这么难缠！ 正僵持着，涂星辰的手机响了。 “喂？”涂星辰看是凌昊宇的手机号，马上接了起来。 “什么时候收工？”凌昊宇问。 “已经收工了。”涂星辰瞥了一眼已经重新坐回座位、双臂环在胸前冷眼看着自己的邹萱怡，心慌地道，“我不会开车！” “这么早收工了？”凌昊宇似乎有些意外，“老唐已经赶过去了，你打他的手机问一下什么时候能到。” 涂星辰真想举着手机对凌昊宇膜拜了！这位大神真是什么都考虑周全了啊！ “可……邹小姐不想让外人代驾。”涂星辰又犹豫地道。 手机另一边的凌昊宇嗤笑了一声，教涂星辰怎么解释。 “你跟邹萱怡说你是我家的远亲，老唐是我家的老司机。别的什么也不用说了。” “哦哦！真的可以吗？”涂星辰有点儿疑惑。 “你可以试试。”凌昊宇低沉的笑声从听筒里传过来，把涂星辰的心弦撩得一颤一颤地！ 挂了电话，涂星辰的小心脏还在扑嗵扑嗵地乱跳。 “邹小姐。”涂星辰转过头对冷着脸的邹萱怡道，“刚才来电话的是东吴集团的总裁凌昊宇，他说他派了自家的老司机过来为您开车。” 邹萱怡愕然地瞪大眼睛，上半身猛的往前一探，“你说谁？东吴集团的凌总？他为什么派司机过来为我开车啊？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涂星辰心中暗暗为凌昊宇竖起大拇指！都被他料中了！ “其实……其实我是凌昊宇的远房亲戚。”涂星辰垂下眼帘掩饰自己的心虚道，“因为某些原因没能读完大学，现在工作也不好找，家里人就请他们家帮忙照顾照顾我。” 邹萱怡皱起眉头，不相信地道：“照顾你？东吴集团旗下那么多分公司、还有工厂，怎么不安排你进去，倒让你跑来当艺人助理？” “呃，因为我……我喜欢娱乐圈，当明星助理可以看到很多明星……”涂星辰咬着牙硬编道。 邹萱怡的眼中又浮现鄙视的眸光，“哦，追星啊。好吧，看在凌总的面子上，我也不为难你了。反正你也是临时助理，等我的戏份杀青了就各奔东西、互不相干了。” 说完，邹萱怡又靠回座椅开始玩手机，看样子是放过涂星辰了！ 涂星辰松了口气，赶紧给唐叔打电话！ 等了约五六分钟后，唐叔气喘嘘嘘地赶到了。涂星辰下车打伞迎上前，感动得不得了！ “麻烦您了唐叔。”涂星辰歉疚地道。 “不麻烦，涂小姐。”唐叔顺了顺气笑道，“刚才凌先生打电话给我了，听说那位明星小姐生气了？” 涂星辰回头看了一眼商务车的方向，小声地叮嘱道：“唐叔，您在车上别叫我涂小姐，叫我星辰或小涂都行。我现在是凌昊宇的远房亲戚，托关系进剧组打工。您过来是因为他考虑到长辈们的嘱托，不得不这么安排的。” “好好，我懂了。”唐叔点头表示明白。 上了车，涂星辰把唐叔介绍给邹萱怡，没想到邹萱怡对唐叔格外的客气！一反刚才对自己冷言冷语、冷脸冷眼的模样，面对唐叔时笑眯眯、和善得像邻家女孩儿！ 演员啊……真的有两副面孔！ ** 剧组给演员们安排在同一个酒店住宿，但因为今天早收工，所以很多人相约出去吃饭。 邹萱怡下车进酒店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胡司晨和剧中的男女配角们要去吃海鲜。见她带着助理进酒店，就打起了招呼。 涂星辰提着邹萱怡自己的化妆箱跟在后面，眸光与胡司晨的视线相撞。胡司晨挑了挑眉朝她笑得妖异，涂星辰回了个白眼儿！ “萱怡，要不要一起？”女二号热情地邀请道，“难得今天这么早收工嘛！听说h市的海鲜很好吃！” 邹萱怡看了看其他人，没马上应下邀请。 涂星辰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凌昊宇说过的一句话！然后她就朝胡司晨猛使眼色，让他也出言邀请邹萱怡。 胡司晨见涂星辰的眼珠乱转，一会儿看自己、一会儿又扫向邹萱怡，还一脸焦急的样子，表情十分有趣！他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邹萱怡身上，倒是没注意到她身后的新助理。听胡司晨笑，大家又都看向他。 “司晨，怎么了？”女二号好奇地问。 “没什么。”胡司晨眸光一转，勾着嘴角对邹萱怡道，“李蕾说得对，难得今天有这样的机会，大家一起出去聚聚放松一下。萱怡，你也来吧。” 说最后那句“萱怡你也来吧”时，胡司晨的声线突然一柔，任谁听了都有几分温柔与暧昧的感觉！ 本剧的男主角都开口邀请了，本来也没想拒绝、只差面子问题的邹萱怡就爽快地答应了！ “好啊！你们先去吧，选好地点发微信给我。”邹萱怡道，“我先回房间换身衣服。” 这样说定后，大家就分头行动，涂星辰跟着邹萱怡上了电梯。 邹萱怡住在酒店的十八楼1803号房间，刷开锁推门进了房间，涂星辰发现这是一个套间式的房间。 “东西放在地上就行了。”邹萱怡坐到沙发上，对涂星辰道，“明天早上六点准时到酒店大堂，其他的事项王主任会安排。” “好的。”涂星辰垂首应道。 “还有，我不会因为你是凌总的远房亲戚就特别优待的。”邹萱怡强调道，“我请你来是照顾我、当我的助理的，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我明白，邹小姐。” “那好，你可以走了。”邹萱怡站起身，对涂星辰道。 涂星辰目不斜视地退出了房间，回头再次确认好房间号后走向电梯。电梯门关上时，电梯里只有涂星辰一个人，她掏出手机打给伏亦安。 伏亦安一如既往的快速接起电话，“怎么样？” “一会儿邹萱怡要和剧组的人出去吃饭，我们有机会潜进她的房间搜一搜。”涂星辰压低声音道。 “搜那个女三号的房间干什么？”伏亦安疑惑地问。 涂星辰从衣兜里掏出那枚草莓耳钉，咬咬嘴唇后道：“我怀疑另一个养小鬼的人就是邹萱怡！” 在进入邹萱怡的房间时，涂星辰感觉到从卧室里飘出令人不舒服的凉意包裹着自己的身体！特别是邹萱怡跟自己说话时，那股凉意越来越明显……空调吹的是凉风，不可能有这种体表感觉！ 117.施女士的威胁 叮！酒店一楼的电梯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2号电梯门打开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漂亮中透着几分英气的年轻女子。她走到大堂的时候引来一些人的注意，有几个人围上去请她签名、合影。女子一一满足了那几个人的愿望，还非常和气地与他们道别。 “哇！邹萱怡真人比电视剧里好看多了！一看就是没整过容、纯天然的脸！”一个刚合过影的女孩儿对着手机微信语音道，“人也超和气！” 在众人低声议论中，邹萱怡已经打到车离开了酒店门口。 酒店休息区靠窗的沙发上站起来一名女子，快步地走向电梯。 涂星辰乘电梯到了十八楼，找到楼层客房服务员，出示了剧组的工作证。 “我是1803号房间邹小姐的助理。”涂星辰对那名服务员道，“邹小姐刚才出门匆忙，忘记带钱包了。我没有她房间的房卡，麻烦你帮我开下门可以吗？” 邹萱怡离开酒店里没有带包，只在手里拿着手机，涂星辰根据这一点编了个让服务员开门的理由。 客房服务员打开门后，涂星辰假装给邹萱怡打电话，“喂？邹小姐，您的钱包放在哪儿了？卧室？哦……还要帮您把今天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可是……好吧，我知道了。” 客房服务员站在门口听到涂星辰讲电话的内容，不禁有些同情这个明星助理。她们酒店接待过很多名人和明星，见过太多明星对助理呼来喝去、随意辱骂或折腾的事了！ 请客房服务员暂时把门卡留下、关上房间的门后，涂星辰长长地松了口气！幸好自己聪明，陪邹萱怡进房间前故意跟客房服务员打了个照面，给对方留下印象！不然，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混进来！ 伏亦安和张峰在赶来的路上，涂星辰决定自己先进卧室去探一探。 卧室的门不像之前进来时那样开着，邹萱怡离开前把门关上了。 涂星辰上前试着压了一下门把手，门开了。 咻……一股凉凉的风从门缝里吹了出来。 那股凉风像有意识一般，渐渐地包裹着涂星辰的身体，把她往卧室里面拽！ 涂星辰感觉到那股拖拽的力道非常大，她要努力稳住身子才不会被硬拖进去！ 卧室的床头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与卧室门斜对、靠近大床床头那侧的柜子上亮着两簇红光。 涂星辰的喉间滑动了一下，控制着步伐往那两簇红光走去。在门口的角度，只能看到柜子上摆着一个木龛，龛前摆着某品牌的薯片和很大的七彩圆片形棒棒，还有小汽车、积木…… “喝！”涂星辰绕到柜子的正面时，被龛里立着的东西吓了一跳！是个扎着一根冲天辫儿、涂着血红嘴唇的金娃娃！ 涂星辰抚了抚胸口，没想到自己竟然猜对了，邹萱怡果然就是另一个养小鬼儿的人！ 只是和乐浅养在阴牌里的的干尸小鬼儿不一样，邹萱怡是直接供着金漆娃娃，她那只小鬼儿应该是附在金漆娃娃内。 涂星辰能感觉到脚踝处的凉风已经扎透了牛仔裤，强硬地拖着她的脚往柜子前面走！她干脆就顺应地走过去，倒想看看这只小鬼儿想干什么！ 啾啾！兜里的手机发出提示音。 涂星辰已经站在了柜子前，她看了看那个金漆娃娃。除了红唇艳得有些扎眼外，这只娃娃特别像年画里抱着大鲤鱼的那个胖娃娃，笑弯了眼、还露出四颗米粒牙。 拿出手机，涂星辰点开微信。是伏亦安发过来的，说他和张峰已经到酒店楼下了，马上上楼！ 涂星辰把手机镜头对准了金漆娃娃，准备拍个小视频发给伏亦安。 在对焦的时候，涂星辰突然觉得金漆娃娃原本弯弯的眼睛似乎更弯了，也细小了！露出的米粒牙原来是四颗吧？好像也多了…… “来玩呀！陪我玩！”小孩子童稚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还伴着咯咯的笑声，“你也来陪我玩呀！” 涂星辰手一抖，小视频没拍成，拍出了一张模糊的照片！她抬头看龛里那个娃娃，果然娃娃脸上的表情变得夸张起来，像在哈哈大笑一样！而且，娃娃那根冲天小辫末端的头发越来越长，像有生命的海藻一样飘出木龛…… 涂星辰戒备地后退了两步，娃娃的头发就箭一般扑了过来！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涂星辰边大声念出九字咒，边用右手捏剑诀地快速地比划着，最后一式时大喝，“破邪！” 一道金光从涂星辰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指尖射出，在空中与娃娃海藻般的黑发相遇！“呲”的一声，娃娃的头发被金光点燃，变成蓝色的火焰坠落在酒店房间的地毯上！ 涂星辰不知道这种火会不会引起火灾，小心为上的她扑到柜子前抓起那瓶小芬达拧开，咕咚咚倒在了地毯上蓝色的火苗上！ “啊！”房间里传来小孩子的尖叫声，简直要刺破人的耳膜！“我的甜甜水！” 涂星辰被尖叫声震得想捂耳朵，一抬手又扫掉了柜子上薯片，还不小心一脚踩破了包装……薯片在脚下碎裂的声音听起来好清脆啊！ 突然，卧室里的温度降得极快！窗子明明关着，室内却刮起了狂风！百叶窗帘被吹得刷啦啦直响，没几下就哗啦一声被风卷断飞到了空中！ 涂星辰闪躲不及，被锋利的百叶窗帘片扫到手臂！多亏她穿着长袖卫衣，衣袖被割破、手臂只是割出一道浅浅红痕！ “你赔！你陪！”小孩子哭嚎的声音在狂风中回荡！ 木龛内那个金漆娃娃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圆瞪的红色，红色的双唇也咧到了耳根，露出满口尖尖的牙齿。 狂风像个大布囊，卷裹着涂星辰往柜子方向拉扯！但她已经挪到了床尾，一只脚用力蹬在床沿上抗拒那股力道！ 左眼开始隐隐胀痛，涂星辰知道非天眼要出来了！ 不行！现在还不能出来！涂星辰摸索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眼镜盒，从里面拿出一副特殊的眼镜戴上！这副眼镜的两个镜片不一样，左眼镜片是墨色、右眼镜片是普通透明色。 在狂风中，一束黑发窜过来缠上了涂星辰的脖子上！ “呃！”涂星辰双手抓住颈间的头发，发现这东西看着像头发，但碰触起来却是十分恶心的粘滑！ 随着头发越束越紧，窒息的感觉令涂星辰觉得胸腔快要炸开了！左眼灼热得像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呯！涂星辰倒在了大床上一动不动！ 狂风停止了，被刮到空中的东西全都掉了下来，室内寂静得可怕！ “叮咚！叮咚！”门铃声突然响起，而且声音特别急促！“叮咚！叮咚！” “涂星辰！开门！”几声门铃响后，外面的人干脆砸门大喊了！ 咯噔、咯噔……柜子上那个金漆娃娃开始前后左右的晃动！ 啪！娃娃面朝下倒在了柜子上，头顶摔出了裂缝。 咯啦！咯啦！顺着那道裂缝向四周，金漆娃娃全身开始碎裂！最后，露出藏在石膏模具下的一个东西——装着不知名液体、液体里泡着十厘米左右肉白色东西的玻璃瓶子！ 瓶子晃了晃竟自己直立起来！木龛两边红色的灯光照耀下，液体里泡着的那个肉白色东西也变成了红色，而且它……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 凌昊宇坐在沙发里，一只手抵在唇边望着窗外的雨丝有些心不在焉。 “凌昊宇！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施雅月气得抓起身后的抱枕砸向了长子！ 凌昊宇手一抬，就抓住了母上大人抛过来的凶器。 “在听。”凌昊宇叹息地把抱枕放到一旁，然后看着施雅月无奈地道，“妈，事情没有您想的那么严重。” “还不严重？”施雅月又急又气，刚哭过的眼圈又红了，“你和重宇都是我的命！你们要是出什么事儿，我也……也活不下去了！” 凌、赵、伏三家主事者齐聚h市，他们很低调的聚在一起商讨了两三天也没拿出个什么好主意！最后正如凌昊宇猜测的那样，凌老爷子想让凌昊宇和涂星辰结婚！按着凌、赵联姻的模式尝试一下，看能不能平息鬼眼的怒气！ 当初凌昊宇和赵迪订婚，施雅月就不同意。可凌昊宇说只是订婚，一切还是未知数，算是最后尽凌家儿孙的义务，她就勉强认同了。但那时候她是不知道鬼眼的可怕！ “我跟你说！”施雅月边落泪边威胁儿子道，“你如果听从凌家人的安排，和那个女人订婚、结婚，就别认我这个妈！” “妈……”凌昊宇皱起眉头，“星辰她……” “别跟我提那个女人！”施雅月蛮横地打断凌昊宇的解释，“我不管她是什么星辰、月亮、太阳！凌家那么多儿孙，谁爱娶她就去娶！你和重宇绝对不可以！” 凌昊宇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知道现在施雅月的情绪太激动，任何解释和说服都没有用处，只能等她平静下来再从头到尾把事情…… 沙发上凌昊宇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凌昊宇看到那个号码挑了挑眉，然后拿过手机接了起来，“喂，我是凌昊宇。” “涂星辰出事了！你快到君亚酒店来！”伏亦安语气低沉地道。 118.主魂离体 凌昊宇蓦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连句交待也没有就往门口走！ “哎？凌昊宇，你去哪儿？”施雅月跳起来追上去拦住儿子，“谁打来的电话？” “妈，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凌昊宇绕开施雅月，打开门口柜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车钥匙，然后换好鞋就要开门。 施雅月再次抢先一步拉住门把手，望着凌昊宇心痛得泪如雨下！ “你是不是要去见那个女人？你就真的要伤妈妈的心吗？” 凌昊宇握紧了车钥匙和手机，看着母亲哭得失去往日雍容的脸，心中愧疚满满！ “妈，她叫涂星辰。”凌昊辰沉声地道，“您和重宇在我心中非常重要，任何人都无法取代你们的位置！但……涂星辰她是除了您和重宇外另一个特别的存在。我不想惹您伤心，也不奢求您能明白和理解我在凌、赵、伏三家与涂星辰的事情上所做的每一个决定。但请您相信，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您和重宇！” 施雅月怔怔地看着凌昊宇坚定的神情，手指慢慢从门把手上滑了下来，转过身掩着嘴低声哭泣。 凌昊宇上前抱了抱母亲颤抖的肩膀，拉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响起汽车引擎的声音，凌昊宇开着他那辆鲜少上路的跑车从敞开的别墅大门冲出去，没入雨幕之中。 施雅月走到窗前，看着不住拍打在窗上的雨点儿，双臂环换在胸前渐渐止住了泪水。 唐婶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热红茶和两碟甜点。 “大小姐，您晚上没吃饭，吃两块点心垫一垫吧。”唐婶把东西放在木桌上轻声地道，“我还泡了壶您最爱喝的红茶。” “唐嫂，昊宇他……是不是爱上那个叫星辰的女孩儿了？”施雅月带着浓浓的鼻音怅然地问道。 唐嫂不安地搓了搓手，偷眼看了看窗玻璃上折映出来的施雅月的脸，犹豫了一会儿后才低声地答道：“好像……是吧。对不起，瞒了您这么久，是昊宇少爷他不让我们……”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施雅月转过身叹了口气，走到沙发旁优雅地坐下，“给我倒杯红茶吧。” “哎。”唐婶赶忙端起茶壶为施雅月倒了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又夹了同块糖放到小碟里，一起放到她的面前。 施雅月往红茶里放了一块方糖，用茶匙慢慢的搅拌着。 “我带着昊宇和重宇从美国回来定居后，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无用大小姐，就一门心思地扑到学习集团管理和经营上去了。”施雅月捧起杯子，感受着掌心的温暖、陷入了回忆中，“因为一直生活在国外，他们兄弟俩国语说得很不好，在国际学校里一个整天和同学打架、一个一整天也说不到三句话。校长和老师把我叫过去，让我带他们两个去看心理医生……后来，是你和老唐的照顾让他们渐渐变得正常起来，你们夫妻比我更疼爱他们、比我更了解他们。” 唐婶抹了抹眼睛，哑声地道：“母子连心，昊宇少爷和重宇少爷最亲的还是你这个亲生妈妈。” 施雅月苦笑了一声，低头喝着红茶。 半杯红茶入腹，之前令施雅月发抖寒气慢慢散去，她挺直了腰身坐好。 “过去，我对他们兄弟俩的关心太少了，以至于发生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我却不知道！”施雅月沉着脸冷声地道，“从现在起，我要好好的关心一下我的儿子们了！” “大小姐……”唐婶听施雅月这么说，不知为什么心里反而不安起来！ ** 伏亦安让张峰在酒店门口等候凌昊宇，大约二十分钟左右，一辆跑车呼啸着冲到酒店台阶下、溅起雨水和地上的积水刹住了车！ 焦急等待的张峰被惊出一身冷汗，他还以那辆跑车要冲到台阶上来呢！当凌昊宇打开车门跳下来、顶着雨跑上台阶时，他才知道刚才自己在心里暗骂的人正是凌昊宇！ “凌先生！”张峰叫住了没看到他、直往酒店里冲的凌昊宇。 凌昊宇刹住脚转头，才看到张峰，“张峰？涂星辰怎么样了？” 张峰看了看周围，拉着凌昊宇进了酒店就直奔电梯。 凌昊宇心中焦急，但为了不引起酒店里其他人的注意而压制着自己的焦灼。 上了电梯，头六层都有人同行，第九层卸了人之后里面就只剩下张峰和凌昊宇两个人时，凌昊宇终于忍不住再次追问涂星辰的情况。 “安子叫我下来迎你，他自己则去叫客房服务员开门。”张峰也不住看着电梯的液晶显示，低声地道，“我们在那个女三号住的房间外面叫了半天门，涂星辰都没出来开门，发微信、打电话都不回，就知道不好了。” “不好了？怎么不好？” “涂星辰虽然有那只左眼保护，但毕竟自身没有修为和法力，硬碰硬总是会吃亏的。” 叮！电梯门在十八楼打开。 “1803号房间。”张峰指着左侧走廊道。 拐到左侧走廊上并没有什么异样，柔和的灯光、安静的环境……连客房服务员也没看到。 来到1803号房间门前，张峰按了两下门铃、又发了一条微信。 很快，伏亦安就从里面打开了门。 “星辰呢？”凌昊宇边问边挤进了房间。 套间的客厅里的全部灯都打开了，涂星辰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酒店提供的薄毛毯。 凌昊宇快步来到沙发旁，却不敢轻举妄动。 “她的主魂被小鬼儿带到异空间去了。”伏亦安走过来对凌昊宇道。 “异空间？”凌昊宇转头拧眉问，“鬼眼呢？那只鬼眼也对付不了泰国的小鬼儿？” 伏亦安从衣兜里拿出一副怪异的眼镜递给凌昊宇。 “星辰用这副眼镜挡住了鬼眼，她是自愿进入小鬼儿创造的异空间的。”伏亦安道。 凌昊宇接过眼镜，脸颊上的肌肉微紧！ 这个女人竟然……作死！ “鬼眼应该是跟着她的主魂一起去了异空间。”伏亦安揉了揉眉心，似乎很头疼地道，“所以，在她主魂归体之前，只能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五指紧拢，凌昊宇转头再次看向沙发上如同睡着了一般的涂星辰。 “有什么办法把她从异空间拖回来吗？而且，这样的情况对她的身体会不会有伤害？”凌昊宇问。 “我也不清楚。她以前遇到普通的阴魂和厉鬼都是用左眼直接干掉，但这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只能等她醒过来再看了。”伏亦安也看向涂星辰皱眉道，“不过，当下有个比较重要的问题要解决，事关到涂星辰的主魂能不能顺利回归身体。” 凌昊宇闭了闭眼睛，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感觉真是差透了！ “什么问题。”深吸了一口气，凌昊宇强制自己静下心来。 “不能引起那个女三号的怀疑！”伏亦安道，“我们要尽快恢复房间的原貌！实在恢复不了，也要找个合理的理由搪塞过去。” “然后呢？”凌昊宇问。 “等！我们只能等涂星辰自己醒过来。”伏亦安也无奈地叹口气道，“时间紧急，具体的事情我们边收拾边说吧！” “好！”凌昊宇干脆地应声，“先怎么做！” 伏亦安指着卧房的门道：“先让把那个小鬼儿的原身带走，再让人拖住那个女三号让她不要太早回来，剩下的就靠你我了！” ** 胡司晨长得很帅，而且是那种妖异的俊美。加上他对待同剧组的女演员和女性工作人员既和气、绅士，又不会太逾越的亲近，所以全剧组的女性都很喜欢他！ 当然，大多数人的这种“喜欢”是很普通的欣赏与喜欢，但邹萱怡却属于爱慕的那一种。可惜，除了有对手戏、在开拍前有所沟通外，她平时没什么机会和借口接这胡司晨。难得今天他会主动开口邀请她，在吃饭时又劝了她几杯酒，她一定要舍命陪君子啊！ 都说吃海鲜最好是喝白酒，所以胡司晨他们剧组聚餐点完餐又点了两瓶白酒。但喝开了之后，两瓶白洒完全不够！ 邹萱怡今晚喝得有点儿多，到最后意识完全模糊了！期间好像接了一个电话，但她根本不记得对方说了什么、自己又回了什么。甚至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房间里的，都没有印象了。 第二天，邹萱怡是被手机闹铃吵醒的。宿醉的她申吟着摸索到手机按掉闹铃，然后托着头坐了起来。 头虽然有点疼，但不算严重，只是头脑不大清醒。 在床上静止了一会儿，邹萱怡猛的想起什么的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见自己睡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穿着昨晚出去吃饭时那套衣服、身体也没有任何异样不适感之后，她松了口气！ 女艺人就怕喝多了之后被剧组一些不良烂男人占便宜！万一被狗仔拍去，挨骂的也是女演员，而不是那些混帐男人！ 邹萱怡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十几分。她伸了个懒腰下地准备去洗漱…… 突然，邹萱怡觉得卧房好像哪里有点儿不对劲儿！ 119.智商堪忧 涂星辰感觉颈间的紧箍突然消失，以为那个小鬼儿收了手，但等她坐起来才发现事实不是如此！ 四周被黑暗包围，一束不明光线从头顶打下来，将涂星辰笼罩在圆形的光晕里……这个场景颇有点儿像舞台剧的灯光效果。 左右看了看，除了墨色的黑暗外什么都没有、也看不见！ 涂星辰抚着还隐隐作痛的脖子慢慢站起来，双眼却警戒地不住扫视周围、耳朵也竖起来搜寻细微的声响。 “往左边走。”非天眼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 涂星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去捂左眼，却发现眼镜不见了！ “你现在不是肉.身形态，只是个魂体。”非天眼冷冷地道，“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吞了那只小鬼儿？搞出现在这么麻烦的事！” 涂星辰试着往左手边迈了两步，神奇的是从她脚下延伸出一条光带通向前方，尽头处是一扇白色的门！ “如果你吞了小鬼儿，我们可能就永远也找不到查兰珠了。我不想再……失去一个朋友！”涂星辰小心地踩在光带上，慢慢往那扇门走过去，“这是哪里啊？怎么感觉特别冷？” 涂星辰用手摸了摸手臂，即使她穿着卫衣也觉得冷！特别是被百叶窗片划破的位置，凉气嗖嗖的往里灌！ “小鬼儿创造的境。”非天眼道，“这是它创造出来的空间，这里所有一切的变化都是它念力所为，你要小心了。” “哎？”涂星辰愣了一下停住脚步，“有你在，我也得小心？” 非天眼沉默了两秒才慢悠悠地开口道：“虽然你离体的是生魂，但也性属阴、阳不足。没有你肉.身做载体，我也只是你魂体中的一部分而已。也就是说……发生什么事，我恐怕帮不了你。如果你的魂体被困在这个小鬼儿造的境里，你的肉.身就会一直处于昏迷状况，直至衰竭死亡。” 涂星辰打了一个寒颤，有点儿后悔鲁莽地做出决定了。 站在那道白色的门前，涂星辰先靠近仔细听了听，看能不能听到对面的声音。但门板另一边很安静。 “为什么选左边，而不是右边？”涂星辰问。 “因为那个小鬼儿生前是个男婴。”非天眼答道，“男左女右，如果你选了右边，可能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绕到这扇门前来。” 原来是这样！其实不管选哪边，都是要开这道门了！ “好吧，让我们看看门那边是什么！”涂星辰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上门把用力向下一按！ 门开了，突然传来叮叮咚咚仿佛音乐盒发出的音乐声，还有哗啷啷密集的铃铛声。 涂星辰眼前是洒满阳光的一个房间，地上铺着蓝白格子的地毯。一组玩具小火车的轨道摆在地毯上、小火车呜呜地在轨道上一圈又一圈的奔跑…… “阿姨，来陪我玩儿！”飘着白纱窗帘的落地窗下，一个小孩儿背光而坐，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变形金刚的玩具模型，两条小腿儿一上一下交替踢蹬着。“你也来陪我玩儿！” 门在涂星辰面前消失了，她回头想看来时的路，却发现门就在自己的身后！ 涂星辰感觉手上突然一凉，受惊地低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白色棉质长袖衣服、天蓝色裤子、大概四五岁的小男孩儿拉着自己的右手！他就是坐在落地窗下的那个孩子！ 这个小男孩儿脸蛋圆圆的、红通通的，两只眼睛笑得弯弯、嘴唇红红的……跟邹萱怡在酒店房间的卧室里供养的金漆娃娃十分相像！ 涂星辰忍下甩开小孩儿手的念头，努力放柔声音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几岁了？” 小男孩儿露出米粒牙笑，奶声奶气地道：“妈妈叫我宝宝，今年……两岁吧？” 最后，小男孩儿还放开涂星辰的手摆弄起手指头来。 两岁？怎么看眼前这个孩子都应该是三岁以上了！不过，它是小鬼儿呀，算年龄的方式可能不一样。 涂星辰在这个房间里没看到查兰珠，不禁有点儿心急。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涂星辰问。 小男孩儿点点头，又摇摇头。 涂星辰走到玩具小火车轨道旁坐在地毯上，这样她和小男孩儿就几近平视了。 “在这个空间里，还有别人吗？”涂星辰抓起奔跑的小火车，看着车轮子不停的空转。 非天眼说，这个“境”是小鬼儿创造出来的，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小鬼儿的念力控制！如果自己分散它的注意力，会不会令它露出破绽？ 果然，小男孩儿的眼睛盯在涂星辰手中的小火车上，表情似乎有点儿不高兴。 “把小火车放回去！不准动我的玩具！”小男孩儿指着涂星辰命令道。 涂星辰感觉到拿着小火车的手腕上有股力道，像被人抓住用力往下按！ “好，我不动。”涂星辰规矩的把小火车放了回去，它又在轨道上欢快的奔跑。 小男孩儿的表情缓和下来，噔噔跑到落地窗旁抱起一个大盒子回来放到涂星辰面前。 “我们来玩这个！”小男孩儿指着大盒子用不容反驳的语气道。 熊孩子！不管人类小孩儿、还是小鬼儿，惯坏了都是一个德性！ 涂星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低头看着大盒子上的图案，原来是拼图！ 暗蓝色的天空上缀满亮晶晶的星星，卡通形象的圆月亮挂着笑脸。夜幕下是一条闪着光芒的小河，岸边的石子滩上相对站着一大一小两匹独角兽。 哗啦！小男孩儿打开盒子，把里面的拼图块全都倒在地毯上！ 涂星辰一看那至少一千块左右的拼图块，顿时眼前一黑！从小她对什么积木、魔方、拼图等益智类的玩具就敬而远之，还被初中同学嘲笑过“智商堪忧”！ “拼完，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拼不完……”小男孩儿弯着眼睛笑眯眯地对涂星辰道，“你就永远留下来陪我玩！” 涂星辰看着小男孩儿诡异又得意的笑容，慢吞吞地问：“之前有没有没能拼出来，然后留下来陪你玩的人啊？” “有！”小男孩儿抚掌开心地笑，“那个阿姨是个笨蛋！拼了三分之一都不到就放弃说拼不出来了！” 说着，小男孩儿拍了拍手。 房间唯一那扇门从外面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 “渣渣！”涂星辰看清来人时，惊得从地上跳起来！激动地跑过去抓住查兰珠的手，上下打量着好友。“渣……查兰珠，你没事吧？” 查兰珠表情呆滞地平视前方，没有回应涂星辰。 “这个阿姨的一魂两魄被我藏起来了，所以她呆呆傻傻的，不会回应你的！”小男孩儿已经坐下来开始整理拼图片，“如果你也拼不出来，就可以留下来和她一起陪我玩啦！” 涂星辰握着查兰珠冰凉的双手，咬紧牙根瞪着低头整理拼图片的小男孩儿！ 也就是说，她必须拼出这幅图才能提出要求，让小男孩儿把查兰珠一魂两魄交出来，然后放她们离开？ 涂星辰拉着木然的查兰珠坐到地毯上，卷起衣袖豪气地道：“来吧！我一定拼出来给你开开眼！” 小男孩儿拍着手咯咯笑地叫好。 ** 这个异空间的时间好像是停止，涂星辰已经坐得腰酸背痛、在地毯上换了三四种姿势研究拼图，但从落地窗照进来的阳光始终那么足！甚至房间内物品投射在地毯上的阴影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嘶。”涂星辰坐直身子揉了揉酸疼的肩膀。 面前那个拼图画框上只拼出了……很小的一角，连十分之一也不到！ 小男孩儿摆弄着手里的变形金刚玩具，脸上始终挂着福娃的笑容。 “阿姨要不要放弃啊？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玩吧！” 作为魂体怎么还会疲劳啊？涂星辰强打起精神甩了甩头，“不放弃！接着来！” 拿起一片拼图片，涂星辰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放哪儿？毫无头绪！ 小男孩儿似乎看得有点儿不耐烦，拎着变形金刚玩具站了起来对涂星辰道：“阿姨慢慢拼，什么时候拼好了，就叫宝宝吧！” 说完，小男孩儿朝大落地窗跑去，在涂星辰惊讶的注视下穿窗而过、融进阳光里！ 走了？真的走了？涂星辰爬起来、拖着酸麻的腿走到落地窗前。窗外除了金色的阳光，什么也看不见！窗子也没有能打开的地方！ 再走到那扇门前，打开后发现门的另一边也是同样的房间、连东西的摆放和查兰珠呆呆的坐姿都一模一样！ 涂星辰颓丧地回到拼图的地方，咬着嘴唇、托着头皱眉看着自己花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完成的那一小片…… “非天眼？”涂星辰试图呼唤非天眼帮忙。 “我不会玩小孩子的东西！”非天眼冷冷地拒绝道，“帮不上忙。” 呵呵！涂星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心想：你丫的也不会拼，“智商堪忧”吧！再说了，拼图跟智商高低没什么关系吧？ “拼图……拼图……”涂星辰心烦意乱地嘟囔着这两个字。 “星辰？星辰你说什么？”突然，伏亦安的声音在空间里响起！“什么拼图？” 120.你爱上她了 在酒店里不具备救涂星辰出异空间的条件，伏亦安就想了个主意！先让凌昊宇安排人拖住邹萱怡，不让她那么快回酒店，这样方便他们后面行事！然后让张峰带着那只“怪瓶”和昏迷中的涂星辰回他的公寓！最后，他和凌昊宇留下来善后！ 凌昊宇得知邹萱怡是和剧组的人出去吃海鲜、其中还有男主角胡司晨后，马上给弟弟凌重宇打了个电话交待了一番。拖住邹萱怡的重任就交给胡司晨那只狐妖了！至于凌重宇和胡司晨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恩怨怨，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伏亦安施些小法术恢复了卧室的面貌，他列了一个清单让凌昊宇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买到上面的物品回来，然后他自己开始拼那只小鬼儿的金身！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凌昊宇开着跑车在市内转了好几圈才买齐清单上的东西！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凌昊宇和伏亦安迅速离开了1803号房间！之所以这么折腾的布置，就是不想让邹萱怡闹出大动静、引来警言介入。 但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之前邹萱仪摆在木龛前那些小零品的正确位置，他们并不清楚！这就导致次日邹萱怡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凌昊宇也跟到了伏亦安的公寓，一直守在涂星辰的身边，而伏亦安和张峰则坐在书桌旁研究那个小玻璃瓶子！ 伏亦安和张峰都接触过灵异、怪诞的事，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就研究出了个大概。 那个不足十厘米高的玻璃瓶子里装着的液体应该是类似医学院保存生物标本的福尔马林溶液，因为瓶底还有一些其他不明物质沉淀，所以不太确定溶液的类别。而被浸泡在溶液里面、花生大小、浅肉色的小东西应该是婴胎！ “那个姓邹的女人真是疯了！”张峰看着保持蜷缩状飘浮在瓶中液体里的婴胎，感到恶心地低声道。 伏亦安伸出手慢慢握住那个玻璃瓶，咬牙地道：“我们必须在那个小鬼儿发现本体被被外人掌握前救涂星辰出来！” 泰国龙婆制佛牌和阿赞制阴牌都有自己的秘法，非本人外无人能破解！涂星辰现在在小鬼儿的手里，伏亦安也不能像对付乐浅的小鬼儿那样来硬的，只得想其他的办法！ 一.夜无眠，天光微亮时，伏亦安和张峰实在挺不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凌昊宇熬红了双眼，望着涂星辰如同睡着的脸却半点儿睡意也没有！所以，他才没错过涂星辰那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拼图！ ** “伏亦安？帮帮我！” 被困在小鬼儿创造的异空间中的涂星辰四下张望，寻找着伏亦安的身影。她不敢大喊出声，就努力用心去呼唤伏亦安！ “涂星辰，你说什么拼图？”伏亦安似乎听不到涂星辰的呼喊，只是焦急地、不停地询问“拼图”的事。 涂星辰着急地想站起来再找找有没有可以突破这个空间的地方，却被非天眼制止了。 “最好不要引起那只小鬼儿的注意！”非天眼道，“应该是你刚才对拼图的执念过深，现实中还保留部分魂魄的肉.身便说了出来。像是人陷在梦境里，说梦话一样。” “那怎么办？怎么才能让外面的人帮到我们？”涂星辰低头假装继续拼图，脑海里却与非天眼商量起来。 “让外面的人帮你完成拼图！”非天眼沉吟了一会儿后道，“这个拼图对那只小鬼儿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不然它不会抓了你的朋友和你进来做这种无聊的事！然后再见机行事吧！” 涂星辰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就听非天眼的安排好了！她集中念力看着拼图，想着怎么才能拼完，在心中反复默念：拼图、独角兽母子、星空、河！ 伏亦安家中布着阳罡阵的书房里，躺在沙发上的涂星辰眉头紧皱，嘴唇微微着轻哼什么。 “她说，星空、河。”凌昊宇从涂星辰的唇边抬起头，把自己听到的告诉坐在大书桌前拿着纸笔等待的伏亦安，“还有独角兽？” 伏亦安左手快速的在纸上记下凌昊宇所说的东西，他的右手始终捏着诀式抵在泡着婴胎的玻璃瓶上！ “拼出来。”凌昊宇的耳朵凑近涂星辰的唇一会儿后，又说出新的信息。 “拼图多少块？大小？再详细些！”伏亦安的右手快速的翻转变化了一下手式压在玻璃瓶上低声问道。 伏亦安这个问题不是在问凌昊宇和张峰，而是问被困在异空间的涂星辰的主魂！ 关于拼图的信息记录得差不多之后，伏亦安满头是汗地收回右手，撕下写着字的那张纸对张峰道：“张峰！你出去小商品城买符合这个条件的各款拼图回来，我在网上也查一查图片！” 天已经大亮了，早没了困意的张峰拿了纸就去买拼图，伏亦安则瘫在椅子上大口的喘息。 凌昊宇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为同样额头冒出细密汗珠的涂星辰擦拭，尾指碰触到她沁凉的脸颊，他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抖！ 想到伏亦安在火车站时对涂星辰说过的话：你终究是个普通的凡人，厉害的只是你的左眼！你不能保证自己的肉.身永不衰败，你浑身上下有无数漏洞可被攻击，而且一击即溃！ 没想到，伏亦安那句话这么快就应验了！ 守不住的……怎么努力也是没用的，最终还是要离开。某人跟他说过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里，凌昊宇骤然握紧了拳头！ 如果一切努力都是无用的，那…… “你爱上她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伏亦安拎着两瓶矿泉水走到了沙发旁，把其中一瓶递给了凌昊宇，然后他坐到对面的沙发里拧开水。 “当初，赵迪姐、我姐都喜欢你，我却没看出你哪儿好来。”伏亦安喝了口水后嘲弄地笑道，“我记得，我姐知道你和赵迪姐订婚的消息还不相信！给我打电话时抱怨了一通，然后说着说着她就哭了。” 凌昊宇拧开水倒进茶几上的玻璃杯里，然后抽了张纸巾沾湿，再轻轻的点润涂星辰的嘴唇。 121.杰克苏 “如果赵迪姐和我姐还活着，看到你对涂星辰这么温柔，她们肯定妒嫉得不行。”伏亦安看着凌昊宇对涂星辰温柔以待的动作，又喝了一口水。“女人因爱而性、男人而性而爱。你和涂星辰……” “如果想再打一场，你可以另挑个时间。”凌昊宇扔掉手中的纸巾，撩起眼帘、视线冰冷地看着伏亦安。 伏亦安愣了一下，然后抿唇笑出了声。 “你拼图怎么样？”凌昊宇把盖在涂星辰身上的毯子往上轻轻拉了拉，然后坐正身体看着伏亦安道，“我对拼图不是很擅长。” 伏亦安脸色微变，眼神游移了几下后讪讪地道：“我……也不擅长。张峰也许……” “算了。”凌昊宇淡声打断伏亦安的话，抓过外套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是我。你会拼图吗？一千块儿的，有什么窍门儿吗？” 伏亦安望着打电话的凌昊宇，清晨柔和的阳光照里，这个守护了涂星辰一.夜的男人看起来似乎、的确挺帅的。记得姐姐伏曼曼一脸花痴地说凌昊宇有着比同龄人的成熟与稳重，跟他相处很有安全感。那时候他还理解成凌昊宇老气…… 垂下眼帘，伏亦安又喝了一口水，然后转动着手里的矿泉水瓶。 涂星辰也被凌昊宇身上那股淡然却令人心安的感觉所吸引，然后喜欢上这个男人了吧？ 咯啦！只剩半瓶水的矿泉水瓶在伏亦安的手里被捏变了形。 “我问过我的弟弟重宇，他说现在拼图的背面都有提示的字母，按照字母分类拼会快些。你把这个方法告诉星辰吧。”凌昊宇挂断电话后对伏亦安道。 伏亦安站起身点头道：“好，没问题！不过，现在我担心邹萱怡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凌昊宇转回头看着涂星辰，声音微冷、肯定地道：“不会。” ** 君亚酒店1803号房间里，清晨起床的邹萱怡发现摆在金漆娃娃面前的棒棒糖和薯片、玩具的位置变了！ 给宝宝的供品一向由邹萱怡亲自购买和摆放，物品摆放的顺序与位置已经养成习惯、根本不会变动！昨晚她离开前还确认过……肯定有人进过她的房间了！ 邹萱怡抓着头发努力回想昨晚喝醉酒后回酒店的事！她是喝多了、神智有些不清醒，但还没喝到彻底瘫软连动都不能动的地步！毕竟次日还要开工拍戏！在房间门口，她拒绝了剧组一位女性工作人员要扶她进来的好意……对！她肯定是拒绝了！一定是拒绝了！ 心里一阵发慌，邹萱怡跪在柜子前用手摸了摸金漆娃娃……手感似乎不对！她一把抓起娃娃，和过去完全不同的重量感觉令她的心彻底沉到谷底！她的……她的宝宝被人偷走了？ 这时候，邹萱怡顾不上其他，手里还抓着金漆娃娃、跌跌撞撞、一只脚穿着拖鞋地跑出卧室，然后往房间门口跑！她要问问客房服务员，昨晚有谁进来她的房间过！ 咔嗒！房间的门打开了，邹萱怡还没迈腿出去，就被门外伸过来的一支粗壮手臂给拦住了！ “对不起，邹小姐。”门外站着两个面相很凶的黑衣大汉，其中那个拦住邹萱怡的人冷声地道，“请您留在自己的房间不要随意走动，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说就可以。” “你们是谁？”邹萱怡震惊地看着黑衣人，“为什么站在我的房间外面？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我要见导演！我……” “凌先生已经替您向导演请好假了。”黑衣人道，“凌先生让我转告您，如果不想被您养的东西反噬，就不要轻举妄动！” 邹萱怡撑住门框稳住站不住的身形，不敢置信地问：“凌先生？凌昊宇？他为什么……为什么……” “邹小姐，请您进去吧。”黑衣人客气地抬手示意邹萱怡道。 “我……我要报警！你们这是非法监.禁！”邹萱怡大声地喝斥道。 黑人衣淡淡地笑了一下，这个笑容不屑极了！ “请便。如果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做了什么的话，凌先生不介意配合警方的调查。”黑衣人再次示意邹萱怡回房间。 邹萱怡彻底怂了，只能退回房间重重的关上门！ 回到房间后，邹萱怡马上去找手机，准备打电话给经纪人和公司！但她找遍了自己的衣服和包、房间的各个角落、甚至洗手间……都没找到手机！ 找不到手机，她又抓起客房的电话……电话根本没有声音！被切断了！ 邹萱怡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直抓在手里的金漆娃娃咣的一声掉在了地毯上！可能是伏亦这发粘得不牢固，掉在地毯上的金漆娃娃又裂开、脸上掉了一块“肉”！ “凌昊宇，你……你想干什么？”邹萱怡怔怔地自语。 ** “a和d……” 地毯上，所有的拼图片都翻到了背面，涂星辰认真地按着背面字母的组合将它们摆好。这是需要耐性的过程，但有条理的进行总比盲目的瞎拼要强！ 前期准备工作的确是麻烦了些，但一旦将拼图片分好组，后面拼起来就非常的容易！ “怎么样了？”伏亦安忍不住按住玻璃瓶，聚集念力询问异空间的涂星辰。 有了小鬼儿的本体做媒介，伏亦安才能与涂星辰沟通上。但时间久了被小鬼儿发现，肯定又要引起大麻烦！ “别催她。”站在窗前的凌昊宇转回头皱眉地对伏亦安道，“这样会扰乱她的心神。” “你真沉得住气！”伏亦安嘲讽地道，“如果日落前，涂星辰还拼不完拼图，我们就得把她的身体送去医院，用仪器维持身体的机能！主魂离体太久，对身体也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城安医院的救护车已经停在楼下随时待命了。”凌昊宇淡声地道，“她会回来的。” 伏亦安就是看不惯凌昊宇那副超级淡定的模样，故意冷笑地道：“别对她抱太大的信心！涂星辰其实很笨的！” 凌昊宇垂下眼帘似乎在考虑伏亦安对涂星辰的评价，过了一会儿他勾起嘴角笑了。 “好像是有点儿。”他说话的语气有着让人忽视不了的宠溺感。 呸！老子一脚踢翻你们这碗狗粮！ 伏亦安蓦地站起来出了书房！ 异空间里，涂星辰也是满头大汗！一边心时骂着小鬼儿、一边努力拼着一个区域的拼图。 “累死了……烦死了！”涂星辰仰天长啸一嗓子，“谁发明的拼图？变.态！” 发.泄完，她又认命的低下头继续拼。 “只要把相同字符的块拼合到一起就可以了吗？”一直沉默的非天眼突然问道。 “是。”涂星辰有气无力地道，“眼睛好疼啊……为什么魂体也会有这种感觉啊。” “魂体比人类的肉.体更脆弱、更容易消失。”非天眼冷淡地道，“耗费魂体过度，容易魂飞魄散。” 非天眼的话吓得涂星辰手一抖，差点儿捅散刚拼好的部分！ “你怎么不早说？不拼了！”涂星辰把手里的拼图片扔掉，气恼地道，“直接闹个天翻地覆，把小鬼儿召唤进来，然后学伏亦安的手段打到他服了为止！” “以你现在的状态，应该是打不过它。”非天眼道，“我来试试把这个图拼完。” 涂星辰一愣，“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小孩子的玩具吗？” 非天眼不再搭理涂星辰的问话，而是抬起她的左手悬在那些分好区的拼图上！ 涂星辰紧张地看着那些拼图片，不知道非天眼怎么才能快速的拼好图！ 呼……一阵微风刮过，掠过涂星辰的面颊，她忍不住眨了几下眼睛。 “好了。”非天眼道。 什么？涂星辰用右手揉了两下眼睛再看拼图框……真的拼好了！真正是眨眼间的事，一千片的拼图就……就拼好了？那之前她累死累活是为了什么啊！ “你……” “他来了。” 不等涂星辰抱怨，小鬼儿宝宝就从落地窗外的阳光里一脚踏了进来！ 小鬼儿脸上表情有些闷闷不乐，但看到拼好的拼图时还是绽开了笑容。 “阿姨真厉害，这么快就拼好了！”小鬼儿拍着手笑道。 如果单看小鬼儿的外貌，和普通小孩子没什么区别，甚至那些不懂事、爱哭闹的孩子更讨喜一些！ 涂星辰拿起拼图递到小鬼儿面前，对它道：“按着约定，你是不是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 小鬼儿的眼睛看看涂星辰，又看看跪坐在地毯上的查兰珠，嘴角勾起与年龄不相符的诡异笑容。 “是呀！阿姨想提什么要求呢？是让我放了你的朋友，还是放了你呀？”小鬼儿狡诈地抛出选择题。 涂星辰哼笑了一声道：“如果我选择让你放了我的朋友，身在幻境中的我又怎么知道你真的放了她呢？” 小鬼儿摊摊手，遗憾地道：“那我就没办法了！其实这里也很有趣，你们留下来不好吗？” “不好！放了我朋友！”涂星辰板起脸道。 小鬼儿也阴沉下脸，阴恻恻地道：“阿姨这是在威胁我吗？宝宝不喜欢被大人训！只有妈妈……妈妈也不知道去哪儿了，都没有给我准备好吃的！不过，拼图已经拼出来了！妈妈答应过宝宝，只要能拼出这个拼图，宝宝就可以去外面玩啦！” 妈妈？是指邹萱怡吗？原来这个拼图是邹萱怡给小鬼儿准备的，目的是阻止小鬼儿“出去玩”。 小鬼儿由人供养起来后，随着保佑主人吉祥平安、满足主人的愿望，自身也得到了修行和增加了法力。但随着法力的增强，小鬼儿就像慢慢长大的孩子，开始不愿一直被主人控制、想拥有自由！主人一旦发现自己供养的小鬼儿开始“叛逆”，多是会带其回泰国请制造它的阿赞加持密法，或交给阿赞由其代为继续供养。 涂星辰现在不想惹恼小鬼儿，先把查兰珠救出去再说！ “好吧，是阿姨错了，不该语气不好。”涂星辰向小鬼儿道歉道，“这样吧，你先放了这位查阿姨，让她回家去找爸爸妈妈，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这样，你妈妈再送拼图给你，我也都能帮你拼完！” 涂星辰试着用哄小孩子的手段哄骗小鬼儿。 小鬼儿虽然狡猾，但到底初身是个“孩子”。听涂星辰说可以帮它拼很多拼图，小鬼儿竟然就真的相信了！ “好吧，我让阿姨的朋友回家，阿姨你留下来！”小鬼儿重新扬起笑容，走到查兰珠的魂魄前，把小手放在她的头顶道，“你回去吧！” 跪坐在地毯上的查兰珠突然抬起头看向涂星辰，眼里流下泪水来。 “渣……渣？”涂星辰有点儿惊讶地看着原本木然的查兰珠竟有了表情！但很快的，查兰珠的魂魄就从房间消失了。“她……她会被人找到吧？” 小鬼儿小心地接过涂星辰手里的拼图，欣喜地看着。 “她的身体就藏在那个工厂一个车间的机器里，没有我的命令她不敢出来！”小鬼儿仰头看着涂星辰道，“我不要她陪我玩了，她自己就会回家了。现在，我要拿这个拼图给妈妈看！” 小鬼儿抱着拼图高兴地往落地窗走去。 “哎，等等，带上我一起去吧！”涂星辰叫住小鬼儿道。 涂星辰的手只来得及抓住小鬼儿的一片裤角，小鬼儿失去了踪影，而她跌进了另一个空间幻境！ 远处是山、近处是条小溪，不远处是一片树林……涂星辰低头一看，自己正坐在溪边的鹅卵石滩上。 这里怎么这么眼熟？涂星辰站起来四处张望，发现在小溪的对岸扎着两个帐篷。双脚不由自主地涉水到对岸，她朝那两座帐篷走去。 虽然是魂体，但她仿佛感觉到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脚步也越来越快地朝帐篷挪动过去！ 在那顶深枚粉色的帐篷前停下，涂星辰听到里面传来年轻女孩儿的说笑声。其中一个声音那么熟悉，熟悉到时隔五六年再次听起依然那么亲切！甚至想要流泪！ “曼曼，对不起。”赵迪学姐的声音听起来是不做作的温柔，“我知道你也喜欢凌昊宇，但是……” “迪姐，别说了。”伏曼曼的声音听起来很开朗，不像不高兴或伤心的感觉，“我祝福你们！” 122.当年那次郊游（1） 涂星辰想抓住小鬼儿，离开那个房间的幻境，但扑出房间落地窗的她却回到了五年前那次郊游的山谷！赵迪和伏曼曼在帐篷里的对话，她却是没有听到过的！ 涂星辰站在帐篷外，听着里面两个女孩子说说笑笑了一会儿后，突然提到凌昊宇。赵迪是凌昊宇的未婚妻，却说知道伏曼曼也喜欢凌昊宇！ 涂星辰捂着嘴后退了一步，她竟不知道……伏曼曼在她面前从来没提起来凌昊宇这个人，甚至连凌家都没提过！涂星辰还单纯地以为因为伏曼曼和赵迪是同一个系的学姐和学妹关系、又相处不错，才会邀赵迪一起郊游。原来她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不过，凌、赵、伏三家的关系维系了千年，三家小辈之间互相认识也很正常。 “大学毕业后，你们就结婚吗？”伏曼曼不掩羡慕地问赵迪。 “看长辈们和他的安排吧。”赵迪的声音有些羞怯，“任何安排我都没有意见。” 也就是说，即使是大学毕业后让赵迪和凌昊宇马上结婚，她也是心甘情愿、甚至开心不已的。 “迪姐，你觉得……凌昊宇他也喜欢你吗？”伏曼曼试探地问。 帐篷里沉默下来，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这是五年前凶杀案发生前？她怎么会到这里来？一切是真是幻？ 涂星辰握紧双拳扫视着四周，巨大的恐惧感渐渐向她袭来！ “非天眼？非天眼，你在吗？这是怎么回事？”涂星辰在心中呼唤非天眼。 喊了好几遍，非天眼却没有回应。 如果现在看到的一切是五年前真实发生过的事，那凶手会不会就隐藏在附近？那现在的自己在凶手眼中又是怎样一个存在？ 帐篷里又有了动静，里面的人似乎变了。 “那个伏曼曼根本就是妒嫉你！”赵珊有些气忿的声音传来。 赵珊！涂星辰想起来郊游那天第一次见到赵迪学姐的亲妹妹赵珊时，她有些惊讶于这对姐妹从长相到气质上的截然不同！ 赵迪身高接近一米七，手长、腿长、长得漂亮，个性又很温和、淑女。赵珊虽然长得不丑，但跟姐姐比就逊色不少，身高也只有一米六左右，而且脸上表情总像很不高兴似的阴沉。 没见伏曼曼出来，里面其中一个人却换成了赵珊，这里果然是幻境！ 涂星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往帐篷靠近了一些。她发现帐篷上并没有投映出自己的影子，里面的人也没发现她站在外面。 “上个月主家大爷爷的寿宴上，你看她穿了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故意露出那两条大长腿！勾得三家男人不管老少都瞄她的腿！”赵珊的声音里有着掩不住的妒嫉与厌恶，“我看到她故意去和凌昊宇、凌重宇兄弟打招呼，像只下蛋母鸡似的咯咯笑个不停。凌重宇是个木头、年纪又小，没搭理她，但凌昊宇和她聊得似乎挺开心，还从上到下认真地打量了一遍她！” “珊珊，别说了！”赵迪低声喝止妹妹道，“曼曼长得漂亮，正常的男人都会多看两眼吧。昊宇是我的未婚夫，我必须相信他！” “相信他？姐，你太天真了吧？”赵珊压抑地怪叫道，“现在这种闺蜜和男朋友或老公勾.搭到一起背叛的事儿上新闻和电视剧里演得还少吗？反正我该提醒你的已经提醒过你了，信不信、防不防随便你！” 帐篷内又沉寂下来，就像之前一样。 涂星辰站了一会儿，帐篷内始终没再有其他的动静，但另外一个棕红色的帐篷里却又传来女孩儿的说笑声。 来郊游时，女孩子们考虑到了午休的问题，就带了两顶简易帐篷。深枚红色是赵氏姐妹的帐篷，棕红色是涂星辰和伏曼曼的帐篷。凌丹妮只有一个人，跟赵迪又最熟，所以她就和赵氏姐妹挤一个帐篷。 涂星辰轻轻走到棕红色帐篷旁，听到凌丹妮有些特殊腔调的普通话兴奋地说着什么。 “如果没有那人不认识的女孩儿，多好啊！我们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凌丹妮道。 不认识的女孩儿是说自己吧？涂星辰想。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是在周围拍照，或是准备做午饭的东西，所以没在帐篷里。现在认真一想，自己还真是一个神经大条的人，竟然没发现其他四个人之间不同寻常的“亲近感”！ 发生那件惨案后，凌、赵、伏三家一定使了什么手段压下三个家庭之间关系的事，所以自己才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前几天在东迟镇被劫持才惊闻背后真相！ “你说星辰啊，她是个单纯又可爱的女孩儿。”伏曼曼笑着道，“你们性格差不多，应该很快会成为好朋友的。” “我才不要和第一次见面、都不了解的人成为好朋友。”凌丹妮一看就是被娇生惯养、有些大小姐脾气的女孩儿。“对了，曼曼姐！跟你说件好笑的事哦！我大哥不是和赵迪姐订婚了吗？前几天我才知道，原来赵珊也喜欢我大哥！” “你怎么知道？”伏曼曼似乎很惊讶。 “因为赵珊邀请我去她家玩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了她的日记……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哦！是她放在桌子上，日记的封面又很好看，我以为是什么书，就……就翻开看了。”凌丹妮越说声音越小，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差劲，但话说出去又收不回来，只好这样解释。 “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伏曼曼小声地安慰凌丹妮道，“但这件事不要再跟别人说了。” 凌丹妮“嗯”了一声，然后帐篷里就没有声音了。 涂星辰锁紧眉头有点儿迷茫，自己听到的女孩子们的对话都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这四个女孩儿之间的关系就有点儿诡异！ 突然，一个身影从帐篷里出来，吓了涂星辰一跳！下意识的就想躲起来！ 但出来的伏曼曼好像没看到涂星辰，她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朝正烧着水准备煮方便面的简易灶走去。 涂星辰看到伏曼曼站在简易灶前掀开小锅的盖子，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赵氏姐妹的帐篷。 因为锅比较小，所以那天方便面是分开煮的。第一锅是赵氏姐妹和凌丹妮的面，第二锅才是伏曼曼和涂星辰的。 伏曼曼从牛仔裤后兜里摸出一个像调料包似的小塑料包，快速的撕开倒进了锅里！然后，她拿起一双方便筷子掰开，在锅里搅了搅…… “学姐，水快开了，你们准备下面吧！”伏曼曼把那双方便筷子折断扔到溪流里后，朝深枚红的帐篷拢手大喊。 涂星辰目睹了伏曼曼往赵氏姐妹和凌丹妮煮面水里“加料”的举动，腿软得有些站不住！ 原来……原来是曼曼下的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如果一切都是伏曼曼设下的局，为什么她自己也会被杀害，还……还被残忍的分尸！ 伏曼曼脸上挂着和平时一样阳光、美丽的笑容，哼着歌儿往自己的帐篷走。看起来她心情非常的好！ “曼曼，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伏曼曼弯腰准备钻进帐篷里时，涂星辰忍不住落下眼泪自语地问道。 伏曼曼的身形一滞，她退出已经进了帐篷的上半身朝涂星辰站着的方向看过来。 涂星辰的心一紧！难道伏曼曼有看到自己的？如果是这样，自己能不能问…… “奇怪，是我幻听了吗？”伏曼曼露出疑惑的表情钻进了帐篷。 涂星辰跑到简易灶前，伸手想去端那个锅把水倒掉，但她的手却穿锅而过、根本碰不以！ 自己现在是魂体状态，而眼前这一切很可能也是幻觉，所以才碰不到锅吗？ 涂星辰站在灶前环视周遭，那些伺机准备杀害女孩儿们的凶手在哪儿？在哪儿！ 咯吱咯吱，鞋子踩在石子上的声音传来，涂星辰转头看过去……是赵迪和赵珊姐妹。她们手里拿着矿泉水边走边小声而激烈地交流着什么。 来到简易灶前，赵珊推了赵迪手臂一下，压低声音道：“别犹豫了，快一点儿！” “这么做不好吧？我和昊宇已经订婚了，何必再……”赵迪犹豫地看着妹妹。 “一切都有变数！就连结婚了还有外遇离婚的呢！”赵珊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姐姐道，“芳菲姑姑你还记得吧？她和凌家那个四姑父那么恩爱，结果呢？她的死讯刚确定下来，那个男人就娶了别的女人！何况你和凌昊宇只是订婚！” 赵迪咬咬红唇，不放心地看向赵珊，“只是让她睡着拍照片，不会伤害她们？” 赵珊翻了个白眼儿，伸出手道：“算了，我替你倒进去算了！” “不用，还是我自己来！”赵迪推开妹妹的手，从防晒户外薄衫的衣兜里拿出一个小塑料包。 涂星辰看到那个塑料包时一愣，感觉和伏曼曼拿出来的那个是一样的！ 赵迪撕开包装，又犹豫了一下才往锅里的水中倒下去。 可能是嫌赵迪动作太慢，赵珊一把抢过塑料包狠狠撕裂，把剩余的粉末一起倒了进去！ 123.当年那次郊游（2） 赵氏姐妹消失了，天色突然也暗了一些…… 九月的山里已经凉意较深，做为魂体的涂星辰竟也感觉到了“冷”！ 涂星辰抱住双臂，她必须冷静的思考一下现在的情况！ 她是被邹萱怡养的小鬼儿带进了它创造的幻境空间，但现在所看到的一切还是那个小鬼儿创造出来的吗？除非那只小鬼儿知道五年前发生的这件事，否则不可能让她看到之前一个人都不差、又十分逼真的场景！它的用意是什么？它知道凶手是谁？ 只要找到那只小鬼儿，是不是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啊！”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划破沉闷的寂静。 涂星辰放开手、瞪大眼睛四处看！ 不知什么时候，天变得阴暗起来、视线因此而模糊！怪异的风胡乱的从四个方面交替吹刮而过，风中带着血腥味儿和奇怪的嗡鸣声！ 两座帐篷里同时传出女人的惨叫声，某种液体呈泼洒状溅在帐篷上！ 涂星辰跌跌撞撞地朝自己和伏曼曼的帐篷跑去！ “曼曼！” 涂星辰扑到帐篷上，拼命的嘶喊！但她拨不开帐篷上的帘子，只能看着帐篷里有个人影在做着罪恶、残忍的事！ “星……辰，快……呃……跑……” 伏曼曼细微的、喉间像含着什么的声音飘进涂星辰的耳中，令帐篷外的涂星辰更加痛苦和疯狂！ 涂星辰一次又一次挥动手臂拍打帐篷，但每次都穿过布而过！她崩溃的跪在地上抱着头哭嚎起来 “住手！住手！啊！” 轰隆隆……远处的山林上空传来雷声，头顶乌云突然急速的翻滚起来！ “不要啊！住手……住手！”涂星辰十指抠着地上的石子，朝着帐篷里的人影嘶吼。 轰隆！一声巨雷在头顶炸开，紧接着一阵狂风从涂星辰身后剧然来袭！ 棕红色的帐篷被拔起来、撕毁、吹翻、刮走！只剩下的帐篷底布上，伏曼曼浑身浴血、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泊里，她的双腿已经与身体分离……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戴着帽子还拉扣住冲锋衣帽子的人单膝跪在伏曼曼的尸体旁，他的手里握着一把还滴着血、锋利得可怕的斧子！ 是谁！是谁！涂星辰用力瞪着那个凶手，想看到他的相貌。 凶手仿佛感应到涂星辰所想，掀下冲锋衣的帽子慢慢地抬起了头…… 轰隆！又一记雷声滚过，凶手把头上的棒球帽也摘掉了，然后朝涂星辰弯唇一笑。 “我知道你在找我。”凶手边笑着对涂星辰说话，边提着钢斧站了起来，“现在你看到我的脸了，满意了吗？” 涂星辰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恐惧、绝望、愤怒、震惊……所有所有的情绪都不存在了，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的凶手，脑子里一片空白！ “看看你的身后，我们不是一个人。”凶手示意地涂星辰看后面。 后面，就是赵氏姐妹和凌丹妮暂时休息的帐篷。刚才惨叫声是同时响起的，证明有人在那个帐篷里残害那三个女孩儿！ 涂星辰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一个同样装束、同样提着雪亮锋利钢斧的男人朝自己走过来！当他看到她回头时，抬手摘掉了棒球帽。 “不！不是的！不是的！”涂星辰猛的捂住双眼尖叫！ 不是的！幻觉！都是幻觉！不可能是他们两个人！不可能！ 一前一后两个凶手走到涂星辰面前，对视一眼后一起高高地举起了钢斧！ ** 咚！凌昊宇手中的矿泉水掉在了地上，他脸色苍白地捂住胸口弯下腰！心脏的跳动突然加速，令他头晕耳鸣、胸口扭绞着疼痛！ 已经和异空间里的涂星辰失联两个多小时的伏亦安和张峰一筹莫展地守着那个小鬼儿的本体。除了等待，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 凌昊宇的异样惊动了伏亦安和张峰，他们马上来到沙发前。 “凌先生，你怎么了？”张峰蹲下来担心地看着凌昊宇不太好的脸色，“你有心脏方面的病？随身带着药吗？” 凌昊宇难受得听不清张峰说什么，但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的状态。他捂着胸口摇摇头，抬眼朝沙发上脸色也开始变得惨白的涂星辰看去。 “救护车……上来……救……”凌昊宇另一只手抓紧涂星辰一只冰冷的手，艰难地吐字。 “对，打电话叫救护车！”张峰赶紧扑到书桌前拿起自己的手机，“是112，还是122来着？” 啪！伏亦安的手按住了张峰的手机。 “安子？你……”张峰诧异地看着神情冰冷的伏亦安。 “凌昊宇不是说他安排了城安医院的救护车在楼下待命吗？你下楼找到救护车，让医护人员赶紧上来！”伏亦安道。 张峰这才想起的确有这么回事，一拍脑门儿转身出了书房。 伏亦安回到沙发旁看着也有些不对劲儿的涂星辰，冷声问凌昊宇，“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你有事，她也会有反应？” 凌昊宇做了几个深呼吸，心脏的不适虽然缓解了，但因为突然的心跳加速、血液流动过快，现在渐渐恢复后他的意识却开始有点模糊！ “不是我……我有事，是星……星辰她……”凌昊宇用力甩了甩头，“快……医院……” 话没说完，凌昊宇便倒在了涂星辰的身上。但他的那只手一直都紧紧地握着涂星辰的手没有放开。 伏亦安皱了皱眉，视线在凌昊宇和涂星辰身上来回扫视了几遍，薄唇越抿越紧！ 凌昊宇，你该不会是…… 很快，张峰带着城安医院的医护人员到了伏亦安的家，简单检查一下凌昊宇和涂星辰的状况后，用担架把两个人抬到楼下、送上救护车。 “张峰，还得麻烦你跟着去一趟医院。”伏亦安拍了拍张峰的肩膀歉然地道，“我要守着那个瓶子，有什么事儿你打电话给我。” 张峰点点头，“你放心吧。” 看着救护车呼啸着离开，伏亦安才转身上楼。 打开公寓的门，就听到书房里传来手机的铃声。他的手机刚才下楼时带着，而且也不是这个铃声；交待张峰照顾凌、涂二人时，看到张峰的手机就握在手里…… 伏亦安进了书房，在茶几上找到还在响的手机——是凌昊宇的手机。 来电号码不是通讯录里的号码，只显示一组手机号。 “喂？”伏亦安接起了电话。 “凌先生？”对方的声音有些迟疑。 “我是伏亦安，凌昊宇刚才身体不舒服，被救护车拉去城安医院了。”伏亦安淡声地道。 “原来是伏先生！”对方是个男人，好像知道伏亦安。“是这样的，凌先生让我们监视邹萱怡，早上她想出去被我们阻止了。刚才我们听到她房间里有异样的响动，就请客房服务员打开了房间的门，结果看到……看到……” “看到什么？”伏亦安握紧了电话。 打电话过来的人显然是被什么给吓到，在组织语言描术所见时有点儿紧张。 “看到邹萱怡像个疯子似的自言自语，还……还一直喊着不要过来，然后做些奇怪的表情和动作……”对方道。 伏亦安瞥了一眼小鬼儿的本体，沉声道：“守住她，别让她出事！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伏亦安走到书柜前拉开下面的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个绣着太极八卦图的黄色背包，然后再拉开上面的柜门，开始往里面装东西！ ** 云开日出、雷消风止！四周又安静得可怕！ 捂着双眼坐在地上的涂星辰仿佛听到了梵音……模糊不清的唱词、令人心安的音律，她放下了双手茫然地抬起头。 还是那片鹅卵石滩、还是那条小溪、还是那片林子……还有远处的山。但没有简易灶、没有煮着水的锅、没有帐篷、没有鲜活或惨死的女孩儿！ 一切……都是幻觉？涂星辰侥幸地想。 “这是境中境。”非天眼的声音在涂星辰头顶响起。 涂星辰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非天眼的声音不是在脑海里响起！她惊愕地抬头，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黑色的长袍、有着黑亮及肩又微卷的头发。如果不是脸上那对红色的眼睛太骇人，他应该算得上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 “非……非天眼？”涂星辰张大嘴迟疑地问，“你是……你是非天眼？” 红眼男人的脸上露出略显嫌弃的表情，冷声地道：“是我。” 这是涂星辰第一次见到非天眼的真容！以前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今天见到本尊后觉得和想像中的样子出入不大！面相看上去就是很冷、很阴险狡诈、很不好惹的样子！ “出去后得查一查那只小鬼儿的来历。”非天眼双手负在身后，转身看着溪对岸的树林，“有人利用小鬼儿的幻境作为衔接，把你带到了另一个幻境里。能这么做的，只有制作出小鬼儿的人！” 涂星辰从地上站起来，小心地求证道：“你……你的意思是说，刚才我看到的都是幻觉？不是真的，对不对？曼曼和赵学姐没有互相下药，而杀害她们的也不是……不是凌昊宇和伏亦安，对不对？” 124.魔神大人 涂星辰以旁观者的角度目睹了五年前的惨案发生的经过！但所看到的是真实的事件过程、还是有人故意制造的假象来欺骗她？ 无论事实如何，她仍然身处“幻境空间”！而非天眼的现身，令她也安心不少。 幻境的主人可以制造幻象人物，但却不一定能造出非天眼！非天眼与宿主魂灵共存，彼此之间的沟通是外人所不知道、窥不透的！所以，非天眼一出现，涂星辰对它有着本能的信任与依赖感。 涂星辰还有些没能从之前经历的幻境中回过神！即使知道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幻觉，但心灵与精神上所受到的冲击也很震撼！所以，她急于向非天眼求证，刚才幻境中的一切都是假的！ 非天眼冷哼了一声道：“能造出那么鲜活、真实地幻境，只能证明一件事——这个幻境的主人跟五年前那起案子肯定有关系！而现在，他知道你继承了左眼的能力，目标就……” 说到这儿，非天眼突然停住了要说的话，他的腥红的双眼落在涂星辰的身上看了半晌不语，把涂星辰看得有些发毛！ “目标就转到我的身上了，是吗？”涂星辰替非天眼把话说完。 “不，也许他们的目标一直是我。”非天眼挑了挑两道黑中透红的浓眉，露出獠牙笑道。 从张奶奶那儿知道自己的左眼里住着非天的时候，涂星辰就百度过“非天”的信息。非天即是佛教取自印度教中阿修罗的另一种叫法，对它的种种描述中有两大特点容易令人印象深刻：一个是男阿修罗长得很丑，大概类似于中国人形容鬼怪的那种青面獠牙、眼若铜铃、三头六臂的形象，涂星辰在网上搜到的图片大抵也都是这样的；另一个是阿修罗的脾气很差，易怒好斗、心胸狭隘，同时也骁勇善战。人类对其敬畏，有称它为地狱鬼王的，也有奉它为魔神的，是三界六道中亦正亦邪的矛盾存在！ 非天眼觉醒、与涂星辰定下“和平”相处契约时曾透露自己的身份为“吾乃阿修罗之眼”，也就是说它只是那位魔神留存于人世的一只眼睛而已！难怪要寄宿在人类的身体里，还在靠吸食阴气维持觉醒后的力量。但它化为人类的相貌，应该是与主身相近或相似的。涂星辰觉得梦中的“阿真”也许就是长成这副模样。 “你的意思是说，五年前的凶手或主谋者仍然在布局？目的是除掉你？”涂星辰理解了非天眼话中的意思后，有点儿惊讶，“这么说来，当年的凶手是非天眼知情者之一……很可能就是三个家族里的人？” 非天眼的脸上露出残忍嗜血、邪恶兴奋的笑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道：“有意思。” 哪里有意思啊，魔神大人！ 现在怎么办？”涂星辰镇定心神后问非天眼，“我们怎么才能离开呢？” 只有逃离幻境，才有机会找到五年前真正的凶手、才能查出所有真相！ 非天眼指着溪流对面的树林道：“你是涉溪水过来这边的，那片树林应该就是小鬼儿和这个幻境主人之间的交界处。我们只要走进林子里，就进入了小鬼儿的幻境，对付那只小鬼儿只要耍点儿心眼儿就可以了。” 涂星辰用力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其实是给自己打气，然后抬头挺胸地道：“那咱们就过溪！” 非天眼冷嗤了一声，“过来容易，回去恐怕就难了。你觉得这个幻境的主人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们吗？是我大意了，竟随你心意的没有早点儿把那只小鬼儿吃掉，反而跟你一起进了小鬼儿的幻境！啧！” 涂星辰脸一垮，这是在怪她喽！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啊，魔神大人！ “呃，总得试一试吧。”涂星辰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恼非天眼，自己能不能逃离小鬼儿的幻境还得靠它！而且在这个幻境里，她和外面的伏亦安完全沟通不上！ 非天眼不置可否，一个转身就消失了！ “非……非天眼？阿真？”涂星辰不见了非天眼，情急和惊慌之下叫出它真身的名字！ “蠢货，不准叫我阿真！”非天眼的声音在涂星辰的脑海里响起，“渡溪！” 原来是和自己的魂体合一了，涂星辰偷偷松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在这种幻境里，她肯定会害怕不安！但有非天眼在，她就不是那么害怕了。 涂星辰走到溪边，刚想入水趟过去，突然天空再度暗下来、风也开始大起来！ “快过！”非天眼的声音低沉而烦躁。 涂星辰顾不得许多，噗嗵跳下溪水迈着大步往对岸趟。 但明明刚没脚踝的溪水突然越涨越高、水流也越来越急！涂星辰在水中几次踩不稳，险些摔进溪水里！她拼命稳住身体，利用在网上学到的涉水方法背对上游、横向挪动渡溪！但水很快就从脚踝涨到膝盖、还有越来越往上的趋势，而她还有一半没有走完！ 一股强力的水流从背向冲过来，涂星辰实在稳不住向溪水扑倒下去！但下一秒，一股更大的拉力把她拽得站起来！ “快！”非天眼催促道。 溪水冰冷得刺骨，像无数牛毛细针扎进皮肤里，涂星辰咬紧牙根努力地挪动已经僵硬的双腿，一步一步往对岸走。 虽然水流变化很大，但溪流的宽度一直没有变！仿佛溪流底部在下陷，才造成了水深变化似的！在水漫到涂星辰腰部的时候，她离岸边只有两大步左右的距离了！但她的力气也快用光了！ 咬了咬牙，涂星辰挥舞着双臂带动身体再次横跨出一大步！但挥到空中的手腕一紧，被人给紧紧的握住！ 涂星辰惊愕地转头，看到抓住自己手腕的是“凌昊宇”！ 全身湿透的“凌昊宇”面色阴沉、眼神阴鸷，身上还穿着那件黑色的冲锋衣，只是手中的钢斧不见了！它冰冷的手像钢爪一样紧紧扣住涂星辰的手腕，然后用力往下一扯！ “啊！”因为分神，涂星辰险些被它拽得摔进溪水里！ 这是幻觉！这个人不是凌昊宇！ 涂星辰努力平衡身体站稳，怒视着那个由幻境主人造出来的“凌昊宇”！ “集中念力，诵五雷掌诀打它！”非天眼的声音传来。 魂体不是不能用五雷掌吗？但情况紧急，疑惑只在涂星辰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已经开始集中精力诵念五雷掌诀，挥出自由的左掌狠狠地击在“凌昊宇”的胸口！ “凌昊宇”的身体晃了晃，目光变得更加凶狠！蓦的伸出另一只手扼住涂星辰的喉咙！ 真实的窒息感袭来，涂星辰感到痛苦！但她却更加愤怒！ 幻境的主人竟然造出“凌昊宇”来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和伤害她，真是太过分了！以为她会不反抗、束手就死吗？ 口中一遍又一遍念着五雷掌诀，涂星辰也加大了手掌的推力！ 狂风与水流声中又隐约飘来阵阵梵音，涂星辰感觉抵在“凌昊宇”胸口的掌心开始发热，左臂的力量也突然大增！ “吠摩质呾利，破！”非天眼借涂星辰之口大喝出声！ 呯的一声，“凌昊宇”的胸口炸开金红火光，将它的身体打穿！它发出一声非人类的惨啸，面部开始扭曲变形，最后被胸口漫延开的火光化作飞灰、被风刮走！ 涂星辰趁机转身不顾一切地扑到了岸边，不敢耽误一分一秒、手脚并用的爬出溪水！ 再转身看溪水和对岸……天空晴朗、风和日丽！溪水潺潺、清流见底！对岸的石滩上有两座帐篷、还架着一个简易灶。恐怖、可怕的事仿佛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涂星辰用手臂抱住屈起的双膝，把脸埋在了膝头。 “呜……呜呜……”她哭了。 ** 伏亦安到达君亚酒店时，酒店的客房部经理已经恭候他多时！ 客房部王经理一听凌昊宇因为有事未能前来，但1803号房间客人的事全权委托给这位伏先生处理后，马上就带着伏亦安上了电梯。 “伏先生，虽然说剧组包下了我们酒店四层客房，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那位邹小姐出什么事，对我们酒店的影响可……可是不好啊。”王经理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脸为难地道，“我们已经按着凌总的指示做了安排，希望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的好。” 伏亦安懒得安抚这位客房部经理，他绷着脸盯着电梯上的跳动着数字的显示屏。 很快，十八楼就到了。电梯门打开的刹那，一股阴冷的风就扑进了电梯里！ 伏亦安右手一扬，一把朱砂就打了出去！ 朱砂红雾不但没被风吹回电梯里，反而把阴.风给挡了回去！ 伏亦安趁机下了电梯，朝身后已经惊呆的王经理和酒店保安喝道：“赶紧下去！所有人都不要到十八楼来！” 电梯门在身后关上，伏亦安从黄色背包里拽出一个装着长条状物品的红色袋子。撤掉袋子，里面是一把拴着红穗子的桃木剑！ 踏上1803号房间所在那一侧的走廊，浓重、令人作呕的腐烂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本来就不是特别明亮的灯光还忽明忽暗的令气氛更加诡异。 125.情蛊 叮，电梯的门开了，一个女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董事长！”守候在电梯门口的年轻男子赶紧跟上女人的脚步，“凌总被安排在a1vip病房，但他……” 施雅月浑身像燃着烈火，保养得非常好、看不出一丝细纹的脸绷得紧紧的、红唇紧抿成一条线，脚下的高跟鞋在医院的地砖上踏出有节奏的脆响！ 咚！施雅月在城安医院住院部a1vip病房门前停下，精心描绘的弯眉挑了挑，然后作了两个深呼吸平复心情，才把手搭在门把手上。 “董事长，凌总没在病房里。”凌昊宇的司机兼外勤助理小张紧张地把没来及说完的话说完了。 “什么？他不在病房休息，去哪儿了？”施雅月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大吼质问。 小张吓得直眨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听到有人高声大叫的当班护士长出来，看到是施雅月后连忙走过来。 “施董事长，您来了。”护士长微笑地打招呼道，“凌总身体没有大碍，只是休息不好导致的短暂心悸。” “心悸？”施雅月脸色瞬间变白地道，“昊宇一向健康得很，心脏方面也没有任何疾病！他还这么年轻，就……” “施董事长，您别担心……”护士长倒是被施雅月的脸色给吓到了，深怕这位女强人出什么事。 “昊宇人呢？他不在病房，去哪儿了？”施雅月转身大声地问小张。 护士长皱了皱眉，虽然她理解施雅月为儿子担心的心情，但这样在医院里大吼大叫总是不好！而且vip病房里住着的病患也都不是好惹的，投诉事小、因此闹起来打扰更多的病患才是大事！ “施董事长，请您冷静一下。”护士长劝道，“刚才凌总呼叫护士到c5vip病房给病患换输液，现在他应该还是在c5病房。” “c5？”施雅月不明所以地看着护士长，“谁住在c5病房？昊宇在那儿干什么？他身体不舒服，还在照顾别人？” 城安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vip病房根据住院病人的病情轻重分为abc三个区。a区病房内是轻症或休养型患者，b区病房内是需要仪器监控体征、定时输液的患者。c区病房内多是重症患者，区域配备的医疗器械也是最先进、最全的！ 东吴集团在城安医院也有投资占股，家人看病、检查都是到城安来，所以施雅月对城安医院住院部的vip病房分区还是比较了解的！难道是凌家什么人病重送到了这里？所以凌昊宇才在c区病房守着？ 小张舔了舔嘴唇，硬着头皮道：“是凌总的朋友，涂小姐。” 涂小姐？施雅月愣了一下，一时没想起“涂小姐”是哪位！但很快她就忆起之前和凌昊宇发生争执时提到的“新未婚妻”人选，不正是姓涂吗！ “带我过去！”施雅月压住怒火，沉声地对小张道。 小张不敢违抗董事长的命令，垂首在前面带路。 护士长站在a1病房的门口望着施雅月昂首挺胸、哒哒踩着高跟鞋拐去c区的背影，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c区病房和重症监护室不同，住在这一区的病患虽然病情也较为严重，但还达不到随时有生命危险的地步。按照医院评定标准来说，涂星辰的状况住在b区病房就可以了，但凌昊宇要求安排她住在仪器更先进和更全面的c区！在病房不紧张的情况下，院方也不介意患者家属花高价住c区病房。 施雅月来到c5病房门口时，正巧凌昊宇从病房出来接电话，看到母亲站在面前他只是点了一下头，然后走到一旁去讲电话。 “你找到线索了？那好，你让老秦先处理公司的事，你去找人吧。”凌昊宇低声地道，“放心，我这边没什么事。好，有消息及时联系。” 挂了电话，凌昊宇揉了揉眉心后才转身面对阴沉着脸的母亲。 “妈，您怎么来了？”凌昊宇的声音有些沙哑。 看着儿子微青的眼下和脸上冒出的新胡渣儿，施雅月又生气、又心疼！ “你还问我怎么来了？”施雅月冷着脸道，“看看你现在什么是什么样子？跟街边的流浪汉有得一拼了！还有，最近你把集团的正经事扔给重宇，自己东跑西颠净是做些不正经的事！昊宇，你怎么可以让外公和妈妈担心和失望？你忘了当初你刚接手集团事务的时候有多辛苦！” 说到动情处，施雅月红了眼圈儿！ 凌昊宇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抱住母亲的肩膀，歉疚地道：“对不起，妈。让您担心了。等这件事过去，我就回公司好好工作。” 施雅月一把推开凌昊宇，从包里拿出纸巾轻拭了两下眼睛，然后气忿地道：“我要说的根本不是你工作不工作的事！而是你真的要和那个姓涂的女孩儿……你不是真的和她有什么感情了吧？” 施雅月不担心凌家那边的威逼，她相信自己的两个儿子只要是不愿意、凌家那个老头子再施压也休想逼他们兄弟做任何事！ 但如果凌昊宇对那个继承了鬼眼、姓涂的女孩儿动了感情，那就不好办了！ “妈，您进来见见星辰吧。”凌昊宇推开病房的门，请施雅月进去看看涂星辰。 施雅月也正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儿吸引了自己优秀的儿子！ 进了c5病房，施雅月就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女孩儿的肤色有些苍白，紧闭的双眼下被长长的睫毛映出一片小阴影。五官说不上十分精致，但的确是个漂亮的姑娘。可现在漂亮的女孩子何其多，凌昊宇为什么就…… “她怎么了？”施雅月不自觉地就放低了音量。 “她……出了点事儿，现在处于昏迷中。” 凌昊宇决定还是不要说出实情来，免得吓坏了母亲。 “出事？昏迷？她不是凌、赵、伏三家最重要的人吗？”施雅月讽刺地哼声道，“他们三家当珍宝似的保护她还来不及，怎么会让她出事受伤了？” 凌昊宇的眉头微皱，他淡声地道：“她姓涂，不是赵家人。” 施雅月还想说两句讽刺三个家族的话，但看到儿子沉下来的脸色，便忍了回去。 “那怎么办？你就这么一直守着她到醒过来？家人、工作都不要了？”施雅月生气地问。 凌昊宇将床头加湿器喷雾调得小了些，然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涂星辰的“睡颜”轻声地道：“刚才我接的是重宇打过来的电话，他有重要的事要去做，现在应该已经上路了。稍后我让老秦把重宇正在处理的工作整理出来送到医院，星辰醒过来前，我暂时在城安医院处理集团的事。” “什……什么？”施雅月气得抚住额头有些站不稳！“你……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 “妈。”凌昊宇站起来想去扶施雅月，却被她拍开！他只能无奈地道，“妈，如果我问，东吴集团、我和重宇在您的心中哪一个重要，您怎么选？” 施雅月气恼地转过头，硬声地答道：“那怎么能一样！你和重宇是我的儿子，除了你外公，任何人和任何东西都没有你们在我心中重要！但这个姓涂的女孩儿只是个外人！而且她的身上还有那个诅咒和可怕的眼睛！我不能允许一个会伤害我儿子的女人留在你身边！” “妈……”凌昊宇无奈地叹息。 施雅月转回头，眼里泛着泪光地望着凌昊宇，反问道：“昊宇，如果妈妈问你，在这个女人和妈妈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你选谁？” “我会选您，妈。”凌昊宇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外公、您和重宇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施雅月本来已经做好失望和伤心的准备，听到凌昊宇的答案后喜极而泣，一把抱住了儿子落下泪来！ 施雅月激动地道：“妈就知道，妈就知道！你不会舍弃妈妈和家人不顾！” 凌昊宇垂下眼帘轻笑地道：“妈，您对自己儿子这点儿信心也没有吗？” 施雅月推开凌昊宇，又拿出纸巾擦了擦眼睛，瞪着儿子嗔怪地道：“还不是看你为了这个涂小姐不顾一切的样子，让妈妈担心和难过！妈妈就做一回恶人，要拆散你和这位涂小姐！昊宇啊，你要怪就怪妈妈心狠、自私好了！现在，你跟妈妈回家去休养好不好？如果你不放心涂小姐，就请个护工照顾她，偶尔过来看看她也可以，只要你们……” “妈。”凌昊宇出声打断施雅月的喋喋不休，侧过身看着病床上的涂星辰，淡声地道，“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外公、您和重宇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星辰……她是我的命。” 施雅月脸上的慈祥与笑容瞬间像被雷霹了似的僵硬在脸上！她刚才听到了什么？她的大儿子……那个令她骄傲、冷静自制、成熟稳重的大儿子，竟然脸不红、气不喘、面不改色地说出那么肉麻的、只在言情小说和影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台词”！ 不可能！站在面前的“情圣”不是自己的儿子，一定是什么人伪装的吧？ 施雅月倒退了几步，后背抵在病房门上，震惊又怀疑地看着凌昊宇！ “去年八月，我和星辰种下了情蛊。”凌昊宇淡然地道，“今生今世，我不可能和第二个女人在一起，只能是她了。” 126.别为了她做傻事 一年前的六月，凌昊宇进了十万大山中一处位于崖顶的苗族村寨。这是他第五次进寨，寨子里的人都记得了这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但也都避开他走路、或是远远的看着他用方言窃窃私语。 这个村寨最里面有一座竹楼，是全寨子最漂亮、最好的竹楼，里面住着的是历代黑巫及其徒弟。 凌昊宇每次来都是直奔那座被村民称为“格哈楼”的竹楼。格哈在当地语的意思是“大神”，苗人认为万物皆有灵，崇敬万物之神。 住在格哈楼里的黑巫是周围六个寨子中唯一的“巫”，深受六寨民众敬畏。生病或是有疑难不解的事都会来求助黑巫，并对其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阿九是第三十四代黑巫，也是上一代黑巫唯一活下来的徒弟。她长得娇小漂亮，黑亮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凌昊宇被服侍阿九的村民请上竹楼的二楼，看到穿着黑色服饰的阿九在指导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儿磨什么药粉。 “你来啦？”阿九抬头看到凌昊宇，朝他笑了笑，“一天都不差，你可真着急。” 凌昊宇只是礼貌的点了一下头，并没有接阿九的话。 阿九用苗语跟两个孩子说了什么，然后出了屋子。 “跟我来吧。”阿九招呼凌昊宇跟自己上了竹楼的三楼——最高的一层。 竹楼的三楼是黑巫的私密空间，平日连徒弟也不准随便上来！但阿九让凌昊宇上来了，在村人的眼中，他很可能就是阿九的阿郎！ 黑巫一生不婚，但可以有情郎或阿妹。历代黑巫都没有后代，原因不明。 三楼有阿九的卧室和一个工作间。所谓工作间就是黑巫配制秘药和制蛊的地方。 阿九并没有防备凌昊宇，而是带他直接进入了工作间，从一个竹架子上拿下一个红塞的黑瓷瓶递给凌昊宇。 “喏，你的。”阿九的普通话虽然有些口音，但比起寨子里很多不会说普通话的村民来，真是强太多。 “谢谢。”凌昊宇接过来看了看，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密封着的黑色亚克力盒子放到竹桌上。“你要的东西。” 阿九开心地拿起盒子，粗鲁地撕去封着盒子边缘的黑色胶带，然后就想打开盒盖。 “小心点儿，别让它伤着。”凌昊宇淡声地提醒阿九。 阿九满不在乎地打开盒盖，看到里面昂着头做出攻击准备的小东西时笑弯了眼睛！她把手指伸进盒子里逗弄那个小东西，果然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黑红的血从针眼儿般大小的伤口冒出来，阿九把血抹在小东西的身上，顿时它就萎靡不振地瘫软在盒子里子了。 “不错！不错！”阿九重新合上盒子，朝凌昊宇点点头。 凌昊宇见阿九很满意的样子，微悬的心放了下来。 “请问，这个蛊怎么用？”凌昊宇拿着瓷瓶问阿九。 “在那个女人生日当天让她吃下去就行。”阿九把那个盒子随手放到架子上，然后道，“但我还是要再告诉你一遍，这个蛊无解！因为你要的太急了嘛，半年的时间养不出好蛊的！而且我们苗女的情蛊都是自己养，然后种到阿郎的身上，将来如果不想在一起了，也可以解了蛊放阿郎自由。你要的这个情蛊只有那个女人一点点的血，还是我给养出来的，所以……” “只要作用一样就可以了。”凌昊宇垂下眼帘道，“让我喜欢上那个女人，让我和她‘心、心相印’！” 阿九撇撇嘴，她不懂这个汉族男人为什么会自愿被下情蛊！ “作用肯定是没问题，她心痛、你心痛，她生病、你身体不舒服，她死……你也死。”阿九道，“种下蛊就没有回头路，即使将来有一天你后悔了，来找我也没有用哦。” 凌昊宇握紧了手中的瓷瓶，向阿九点了一下头再次道谢，然后转身下了楼。 阿九倚在竹楼栏杆上往下看，看着穿着深蓝色冲锋衣的凌昊宇走出树林，越走越远。 “真是奇怪的男人。”阿九自言自语地道，“不喜欢那个女人，却要种下与她生命相连的情蛊。傻子吧？” 情蛊，传说中会制蛊的苗女下在自己喜欢的阿郎或情郎身上，令其死心塌地爱着自己、变心就会肠穿肚烂死去的蛊！即使喜欢的阿郎不喜欢自己，只要在他身上种下情蛊，他也会失去原本的意识而爱上下蛊的苗女！ ** “你……你疯了……”施雅月瘫坐在病房外的休息长椅上，眼中已经流不出眼泪来！ 自己的儿子竟然玩起了“舍身取义”那一套！圣父得让她这个当妈妈的……想骂脏话！ “所以说，你是……怕我失去你们兄弟两个受不了，就想保住重宇，才会……才会把自己的命和那个涂……涂小姐的命连在一起？”施雅月抬头看着靠着病房墙、微起一条腿而立的长子，艰难地问道。 “是。”凌昊宇承认道，“除了给彼此种下情蛊的事没告诉星辰外，我对她真正意图，前几天发生老爷子劫人的事件之后，我也跟她说了。” 施雅月现在脑中一片空白！很多话说出来都是空话，完全没有任何用处！因为事实已经无法改变！ “那么，其实你并不是真的爱上、或是喜欢上涂星辰了，是吧？”施雅月问道。 凌昊宇抿紧薄唇，没有回答母亲的提问。 去年八月，他给自己和涂星辰都服下了阿九制的情蛊。冷静与自制已经成为习惯的凌昊宇，对情爱这种浓烈的感情一向不敏感。但这一年时间里，他也的确感觉到自己对涂星辰越来越在意。 “昊宇，你别怕！”施雅月站起来，走到凌昊宇面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硬声地道，“妈妈一定找出破解你身上情蛊的方法，还你自由！有什么灾、什么难、什么样的痛苦，咱们娘仨个一起承受！不能让你一个人做这么大的牺牲！妈妈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在找到解决办法前，妈妈不阻止你和涂星辰在一起，但是……你要答应妈妈，千万不要为了她不顾性命安危的去做傻事！” 127.出幻境 还被困在幻境里的涂星辰朝小树林走去。果然刚踏进树林的边缘，迎面就看到一团金黄的光，跟小鬼儿造出来的房间落地窗外的阳光一样！ 涂星辰握紧双拳、咬着牙大步迈进“阳光”里！她眼前景致一变，又回到了之前那个布满玩具的房间！但房间里似乎刚经历过一场洗劫！ 玩具全都翻倒在地上，地毯被利器割开数道口子，露出下面白色的地板…… “怎么回事？”涂得辰感觉脚下底的地板都在颤动，并发出咯吱吱要迸裂开的声音！“地震？” “是小鬼儿情绪的波动导致幻境空间不稳。”非天眼道，“如果继续下去，这个幻境可能要崩溃。” 涂星辰赶紧退回落地窗前，“如果崩溃了会怎么样？我们就能回到我的身体里去了？” “不会，会被遗留在空间夹缝里，再也回不去了。”非天眼道。 “什么？”涂星辰惊叫出声，一脚又跨出了落地窗，站在树林的边缘处！“那我们在这里避一避！” “不行！如果小鬼儿的幻境崩溃，我们又进入另一个幻境，外面的人不知道我们在哪儿、也不知道创造幻境的人是谁，就要一直被困在这里了！”非天眼强烈的反对道。 涂星辰看看忽明忽暗的“金光”，再看看林外的那条溪流……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办？”涂星辰急得跺脚！“你是非天眼、大魔神，总不能这么没用吧！” 一阵冷风咻地吹过，急躁的涂星辰突然打了个冷颤！ “你说谁没用？”非天眼站在涂星辰面前，沉着脸、瞪着红眼、露出獠牙阴冷地问。 涂星辰面前突然出现这么一张恐怖的脸，唬得她差点儿坐地上！ “我……我是个没用的人类，当然寄希望在您非天眼大人的身上……”涂星辰秒怂。 非天眼冷哼了一声，也看了看幻境两边的状况后道：“我自己离开这两个幻境轻而易举，但你这个人类的生魂却承受不了空间挤压！你只有从小鬼儿快要崩溃的幻境回到现实世界去才行！” 说着，非天眼一把抓住涂星辰的手踏入金光，再次回到小鬼儿创造的房间幻境！ 房间已经开始剧烈的摇晃，顶棚不断有东西掉下来，墙也开始出现裂缝！ “集中意念再次与那个伏家的小子联系！由他做幻境外的引线，把我们带出去！”非天眼对涂星辰道。 伏亦安？涂星辰想到之前伏亦安闯入胡司晨的幻境解救了自己，他也能进入小鬼儿的幻境与自己对话…… “伏亦安！伏亦安！伏亦安！”涂星辰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大喊伏亦安的名字。“各路神佛，求你们帮帮忙！伏亦安！” “星辰！” 伏亦安的声音突然在空中炸响，涂星辰高兴地抬头看！ 房间的顶棚向两旁裂开，露出漆黑的外界！但在那片漆黑中有一点星光闪烁，极为的乍眼！ “涂星辰！”伏亦安的声音再次响起！那点星光也渐渐扩大！ “伏亦安！我在这儿！”涂星辰跳起来兴奋地大喊，“伏亦安！” 呯！黑暗被金光撑破，一只大手从天而降！ “抓住那只手！”非天眼已经与涂星辰合二为一，提醒她道。 涂星辰用力向上一跳！当她的手碰触到那只大得吓人的手时，瞬间它就变成了正常人类的手掌大小，并紧紧的抓住涂星辰的手！ 涂星辰觉得脚下一空、身子一轻，向下一看才发现，那个房间彻底碎裂了，并融化在黑暗中！ “抓紧了！涂星辰！”伏亦安大吼一声，左手探在虚空中用力往外拽着什么！ 手腕上的拉拽力量和黑暗中紧束向下坠的力道将涂星辰的魂体往两个方向拉扯，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要四分五裂一样疼痛！ 非天眼说的空间挤压就是这种情况吗？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的魂体怕是要被撕裂、出去也会不全！ “吠摩质呾利，破！”非天眼再次大喝那句梵语！ 涂星辰感觉自己的魂体从内到外一震！一股强大的力量以她的魂体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原本挤压、拉扯她魂体的力道突然消失！ “让他用力拉你出去！”非天眼提醒涂星辰道。 “伏亦安，用力！”涂星辰大叫！ 伏亦安大喝了一声，扔掉右手的桃木剑，握住自己的左手腕用力一拽！ 啵！类似红酒开瓶时的清脆声音，涂星辰终于脱离了幻境空间！ 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涂星辰欢喜万分地大喊：“回来了！我回来了！” “呵！涂星辰，现在不是得意忘形的时候！”被涂星辰魂体骑压在身下的伏亦安苦笑地道。 涂星辰这才发现自己竟坐在伏亦安的身上，连忙翻坐到一旁！ 伏亦安也坐起来，大概打量了一下安然无恙的涂星辰，伸手抓回桃木剑站起来！ 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伏亦安将桃木剑横在胸前、脚下踏着阵诀、口中念念有词！他的双眼紧盯着坐在1803号房间客厅沙发上、佝偻着背、长发覆面、双眼血红邹萱怡！ “至阳！除邪！”突然伏亦安的身体一纵，挥着剑向邹萱怡刺去！ “喝哈！”邹萱怡发出嘶哑的叫声从沙发上跃到空中，长出黑色长指甲的双手挠开了伏亦安的桃森剑！ 伏亦安一个侧身避开了邹萱怡直捣他心窝的尖爪，然后稳稳地落地！ 邹萱怡动作也不慢，一个闪身又坐回了沙发！ “怎么回事？”涂星辰跑到伏亦安身边问道，“邹萱怡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那只小鬼儿上了她的身。”伏亦安恨声地道，“这个鬼东西有点儿道行，知道自己的本体被拿走后，直接就找到邹萱怡了！” 涂星辰看向已经人不人、鬼不鬼模样的邹萱怡，突然想到被小鬼儿放了的查兰珠！ “在幻境空间时，小鬼放了我的朋友，现在这样……不会又给抓回去了吧？” “应该不会！一旦它附了人身，幻境就支撑不住了！”伏亦安微喘地道，“它不可能分神再维持幻境空间，你的朋友只要清醒过来，就应该没事！还有……你快去城安医院找张峰和凌昊宇！你的身体在那里！” 128.他妈妈喜欢你 涂星辰知道自己的身体没事后，倒是不急着魂归本体！ “我能帮你什么忙？”涂星辰问伏亦安。 伏亦安皱眉看着魂体状的涂星辰，做出不耐烦地样子挥手道：“你离我远点儿，就是帮忙了！别添乱！” 说完，伏亦安转过头快速地抹掉嘴角残留的血迹。 涂星辰和两只厉鬼交过手，知道阴气、戾气重的阴魂攻击时招招致命、异常疯狂！它们只想快速的杀死、撕碎挡住自己路和破坏它们目的的障碍物，根本不考虑其他！就连她有面对多厉害的阴魂都当作食物的非天眼护身，在对付第二只厉鬼的时候也费了不少力气！何况伏亦安这个只有道术防御的人类！ 涂星辰转头看向重新坐回沙发、驼着背、垂着头的“邹萱怡”，现在操控她身体和主宰意识的应该是那只叫“宝宝”的小鬼儿了吧？ “你想把邹萱怡和那只小鬼儿怎么办？”涂星辰问。 “我在这个房间布了结界，她和小鬼儿都出不去。”伏亦安道，“动静不能闹得太大了！这个姓邹的女艺人被咱们给关在酒店的房间不让出去，在法律上已经属于非法监禁了。如果闹得招来警察，我们说她养的小鬼儿把你朋友藏了起来，还把你的魂儿给拘走了，人家还不把我和凌昊宇逮进去！所以，必须摆平了小鬼儿，再用养小鬼儿的事威胁这个女人闭嘴才算happy ending！” 涂星辰听伏亦安这么说，心中既感动又愧疚！这个事件都是因为她想救查兰珠而起，连累凌昊宇和伏亦安、张峰为她奔忙、收拾残局。 现在自己只是魂体，所以没办法使用非天眼把小鬼儿吸食掉，但总该有别的办法尽快解决才是！自己不拖后腿的情况下，也不能当个只给人添麻烦、却帮不上忙的废柴啊！ 涂星辰看得出来，伏亦安是顾忌邹萱怡的本体才没有下狠手，不然桃木剑直接劈在邹萱怡头上、脸上，也能令附在她身上的小鬼儿受创！但邹萱怡是《指尖上的爱》中的女三号，接下来还有戏要拍，受伤破相可不好！ “宝宝，阿姨给你拼好的拼图，你拿给妈妈看了吗？”涂星辰突然开口问道。 伏亦安挑挑眉，看了涂星辰一眼，又看向邹萱怡。 邹萱怡的身体震动了一下，抬起头来。本来漂亮的一个女人，此时面容狰狞扭曲、嘴角和脸上还沾着薯片碎屑，倒像是个疯女人！ “阿姨？”邹萱怡细声细气地唤了声，然后歪头看着涂星辰和伏亦安的方向，“妈妈把我的身体弄丢了，她又不要宝宝了。” 涂星辰和伏亦安对视了一眼，试着往前走了两步。 “怎么会呢？你妈妈可能是不小心……”涂星辰试图吸引小鬼儿的注意力，尽量放柔声音安抚它的情绪。 “才不是不小心！”邹萱怡（小鬼儿）发出雌雄莫辨地粗吼，“她是故意的！宝宝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她就不要我！硬把我从温暖舒服的房子里拉出来，还让一个坏人打我、用讨厌的东西熏我！她是坏妈妈！坏妈妈！” 嗡！房间里产生一阵嗡鸣波动，墙上摇摇欲坠的画咣的一声掉了下来！ 邹萱怡捂着脸张大嘴，但她的嘴里并没有发出声音，那股嗡鸣震动仿佛是从她身体里向外扩散般的力量造成，而不是喊出来的。 伏亦安快速上前一步往涂星辰手里塞了一张符，低声道：“如果能接近它，把符快速拍在它的额头上就行！不要勉强，感觉危险就……” 没等伏亦安话说完，涂星辰已经握紧符纸朝邹萱怡走过去了。 同样是魂体，又在幻境里有过短暂的相处，所以涂星辰的靠近并没有引起小鬼儿的激烈反应。但它还是放下手，用血红的眼睛盯着涂星辰。 “宝宝，你现在想干什么呢？”涂星辰问。 “邹萱怡”狞笑了一下，磨着牙道：“我要惩罚妈妈！但在这之前，我要把和坏人一样想伤害宝宝的法师杀掉！” 小鬼儿的手直指伏亦安！ “对了，阿姨好像和那个法师是朋友？”小鬼儿阴恻地道，“阿姨不会也想伤害宝宝吧？” “怎么会呢？”涂星辰和小鬼儿之间只有一张木茶几之隔了，她单膝蹲下来与小鬼儿平视，微笑地道，“阿姨最喜欢小孩子了，不会伤害宝宝的。” “邹莹怡”眨了眨眼睛，眼中的血红似乎也褪去了一些，“真的？阿姨你真好。” 伏亦安听到涂星辰和小鬼儿的对话，不禁锁起眉头来！这个涂星辰，不会是听到小鬼儿的遭遇就同情心泛滥，想用爱来感化小鬼儿吧？ 人死后的阴魂大多是不具备“理智”这种东西的！小鬼儿中最凶的就是婴胎的怨灵，从生命孕育开始就被嫌弃和厌恶、刚有了小小的心跳便被无情扼杀的生命，它的怨气不输厉鬼！根本“感化”不了！ 涂星辰朝小鬼儿伸出没有握着符纸的那只手，隔着茶几摸了摸邹萱怡的手臂。 “宝宝忘了吗？之前我们不是说好，我留在那个房间里和你作伴、一起玩游戏。”涂星辰温柔地道。 “阿姨真的会陪宝宝，永远也不抛弃宝宝、不离开宝宝吗？”小鬼儿认真地问。 涂星辰加大了笑容，上半身横过茶几、那只抚摸过邹萱怡手臂的手探到了她的头上又摸了摸，“当然……” 随着“当然”两个字吐出口，涂星辰放在邹萱怡头上的手猛的抓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握着符纸的手随即快如闪电地拍在邹萱怡的脑门上！ 邹萱怡张大嘴惨嚎了一声，伸出黑甲如钩的双手去抓涂星辰！但她的手却穿透了魂体状的涂星辰落了空！ 涂星辰借此机会快速退开，戒备地盯着邹萱怡。 伏亦安则提着桃木剑上前快速捏诀备战！ “伏亦安，别伤到那只小鬼儿！邹萱怡和它都与五年前那个案子的凶手有联系！”涂星辰叮嘱伏亦安道。 邹萱怡的脸开始怪异的扭曲，正常人的面部肌肉根本做不出那种表情，就像脸上有什么东西在左突右撞想挣出来！她猛的弓起背，一团黑影从她的身体里蹦了出来！ ** 涂星辰睁开眼睛，用力眨了好几下，视线才变得清晰。 私人医院的vip病房就是“人性化”，她住的c5病房的墙壁是浅绿色，连窗帘也是浅绿色配浅粉色和白色小花。 病房里竟然没有人看护自己？ 涂星辰撑着身体坐起来，环顾一圈病房后有些小小的惊讶。她以为自己一睁眼就能看到凌昊宇沉静黑眸的注视、伏亦安皱眉的嫌弃表情、张峰欢喜的笑脸呢！结果他们谁也不在……太让她失望了！ 不过，意识清醒后，涂星辰还有一件很要紧的事要去处理！她掀开被子下了病床，双脚踏地觉得行动自如、没有什么不妥，她就穿着医院的拖鞋朝门口快步走去！ 咯嗒，她刚走到门口的小走廊上，病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你……醒了？”凌昊宇手里提着一个粉色碎花布兜站在门口，看到涂星辰时愣了一下，黑眸也亮了亮。 涂星辰看到凌昊宇时第一个想法是：那个粉色碎花布兜和他真不搭！ “你……” 凌昊宇见涂星辰没应自己，刚想再说什么，她却猛的推开病房洗手间的门钻了进去！ “你出去！不准站在门口！不准留在病房！”涂星辰在洗手间里大喊！ 凌昊宇眼中闪过迷惑，刚想敲洗手间的门问涂星辰怎么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噗！”凌昊宇收回要敲门的手抵在唇边，忍不住笑出声。 刷！洗手间的门被涂星辰打开，她满脸通红地站在里面瞪着因笑容而好看得犯规的凌昊宇！ 凌昊宇收起笑容点了点头，然后在外面把病房的门关上。但他嘴角始终向上挑着，直到门关上的瞬间，涂星辰还能看到他嘴角微扬的线条！ 丢死人了！涂星辰哭丧着脸关上洗手间的门！ 解决了生理问题后，涂星辰才拉开病房的门让候在外面的人进来，但这时她的脸还是红彤彤的。 病房外，除了凌昊宇之外，还有张峰。伏亦安则在处理小鬼儿的事。 凌昊宇把碎花布兜放到床头柜上，张峰则把床上的饭桌放下来。 “这是唐婶特意为你煮的粥，还拌了你喜欢吃的小菜，唐叔刚送过来的。”原来刚才凌昊宇是下楼取这个东西。“伏亦安说你今天早上应该就会醒过来了。” “谢谢你们。”涂星辰尴尬地向两个人道谢，“因为我的任性，害你们……” “别客气了，星辰。”张峰开朗地笑道，“我们是朋友啊！要不，我和安子在那个剧组也有事要做！这次解决了那位邹小姐的事之余，还帮乐小姐也解决了进击粉丝的问题！” “对了，兰珠她……”涂星辰想到好友查兰珠，转头看向凌昊宇。因为他和剧组的导演、制片主任都很熟。 凌昊宇已经把饭盒打开摆好，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后抬头道：“你的朋友没事，她昨天上午被剧组的人在一个很长时间没使用的背景屋里找到了。表面上没有任何外伤，剧组把人送到市内的医院、又联系了她的家人。其他具体的事请张峰跟你说吧，重宇因为有事昨天就离开了，我得回公司去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听到查兰珠没事儿，涂星辰就放心了。但听凌昊宇说马上要走，她又垂下眼帘掩住心中淡淡的失落感。 “嗯，别耽误了你的工作。”扫掉莫名的失落，涂星辰抬起头朝凌昊宇扬起笑容道。 凌昊宇笑了笑，伸出手在涂星辰的发顶轻揉了一下，淡声地道：“别太累了，午后我过来接你出院。” “哦。”涂星辰咬着嘴唇、脸上飞起粉红地应了一声。 “张峰，麻烦你了。”凌昊宇转身又向张峰道谢，“约个时间我们聚一聚。” 在一旁已经被塞了好大一碗狗粮的张峰连声说“好”，并让凌昊宇放心。 凌昊宇又看了一眼涂星辰，才离开了病房。 凌昊宇离开后，涂星辰揉了揉空掉的肚子，问过张峰吃没吃早饭，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拿起桌上的汤匙和筷子开始吃饭！ 看着涂星辰斯文的吃相，张峰笑嘻嘻地道：“凌先生很紧张你啊，这么好的男朋友可要抓紧了。” 涂星辰吃了一口最爱的拌菜，朝张峰翻了个白眼儿。 “张峰，你现在的嘴脸非常像七大姑、八大姨和邻居大妈。”涂星辰咽下菜后哼声道。 张峰被损也不介意，笑着道：“我可不是多管闲事！就是觉得你和凌先生之间吧，凌先生付出的比较多，你总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是怕你错过这么好的男人嘛！而且昨天你被送到医院后，凌先生的妈妈也来医院了。我一开始被凌先生劝着在他的病房睡了一会儿，后来到你的病房准备换他去休息时，正好看到他妈妈和他在你的病房门口说话。” 涂星辰抿了抿唇，握着汤匙和筷子的手指不禁紧了紧。 “他们……在说什么啊？”涂星辰垂着眼帘，装作不在乎地模样问道。 “凌先生的妈妈说，让凌先生在照顾你的同时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还说如果你的病在国内治不了，她可以联系国外的知名专家什么的。”张峰认真地回想道，“看样子，凌先生的妈妈也挺喜欢你的。” 涂星辰有点儿懵，嘴巴合不拢地听张峰讲述凌昊宇母上大人驾临时发生的事。 不会吧？凌昊宇的妈妈应该讨厌和怨恨自己才对吧？虽说凌丹妮不是施雅月亲生的女儿，但她也照顾和抚养过那个女孩儿，有着很深的感情！当年案件真正的凶手伏法前，施女士的态度不可能有这样的转变！ 况且……以凌昊宇的身份地位和才干，他妈妈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这种草根女！除非，施女士也知道了鬼眼诅咒的事。 想到因为非天眼寄宿在自己的身上，凌老爷子、施雅月才“接受”自己和凌昊宇在一起，涂星辰只想苦笑，心中兴不起半点儿喜悦。 129.我喜欢你 听张峰说到邹萱怡那个小鬼儿的真正来历时，涂星辰觉得刚吃到肚子里的粥和拌菜有点儿往上呕！ “她自己的……孩子？”涂星辰皱着脸重复道。 “对。”张峰也一脸嫌恶地道，“昨天收了小鬼儿，把你送到医院归体后，安子就去那个女星住院的医院了。” 邹萱怡经过这次惊吓，情绪有些不稳定，伏亦安见到人吓唬了几句，她就把什么都说了！ 娱乐圈的明星去泰国请佛牌、请蝴蝶牌、请阴牌和养小鬼儿这些事，在圈内早有风气。 请来的正牌，大家都光明正大的佩戴在身上。而阴牌和鬼娃娃本身都属于不宜见光，所以也都放在暗**养，不容易被人发现和知道。 艺人接触最多的就是经纪人和助理，有些事很难瞒得过这两个人，所以赵英明和冯铮都知道乐浅养了小鬼儿。甚至在出了问题后，他们还会陪着乐浅四处寻找高人破解！ 乐浅有冯、赵两个经纪人帮忙，是因为她幸运地凭借网剧红了！除了有小鬼儿贡献的一份力之外，她自己的演技实力也不容忽视。 邹萱怡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她长相不够惊艳、演技平平，已经被公司在资源分配上排到了三四线！可能是看自己在圈内发展不尽如人意，她才请了鬼娃娃供养。但邹萱怡供养的这个小鬼儿的来历却不简单——是她自己流产下来的婴胎被制成了鬼娃娃！ “难怪宝宝……那只小鬼儿会说那样的话了。” 涂星辰想到小鬼儿满含怨恨说出来的话，当时她一心要把符贴在邹萱怡的额头上，完全没去仔细分析小鬼儿口中的“妈妈”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不同的人！ 邹萱怡想红，听说请阴牌达成愿望的机会高、速度还快，她就通过圈内人的介绍去泰国找到了一位制阴牌很厉害的黑衣阿赞。 介绍人说，那位叫朴查的黑衣阿赞给很多港台、内地明星制过阴牌！某男星入行三四年一直不红不白，请了朴查阿赞制的阴牌回去供养。一个多月后，原本准备在某上星台播放的电视剧因为广.电发布的新文件而被撤下，就换了这个男星拍的一部年代剧，没想到最初不被看好的剧刚播六集就火了！男星一下子就红了！ 邹萱怡觉得自己和那个入行三四年也没红的男星挺像，就请朴查阿赞也制一个和好个男星一样的阴牌给自己。 朴查阿赞告诉邹萱怡，那名男星请回去的阴牌有些特殊，恐怕没办法给她做一个相同或类似的阴牌。 邹萱怡觉得奇怪，向黑衣阿赞保证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想请到一样的阴牌。 黑衣阿赞见她心诚，就告诉邹萱怡：那个男星是用自己孩子尸体的一部分做成阴牌供养起来！血脉相连、父子相依，才会使男星迅速窜红。但那名男星根本就没结婚…… 邹萱怡听完之后也恶心得不行，连别的阴牌也没请的直接就回国了。但屡次试镜受挫、在公司被冷待的她还是去求黑衣阿赞了。 那位朴查黑衣阿赞指导邹萱怡如何处理流产下来的婴胎，再通过某种渠道送到泰国由他加持密法，再通过那个渠道带回国内！朴查阿赞说，对于女人来说，供养小鬼儿娃娃比供阴牌更好一些。 小鬼儿接回来刚两个月，公司就替邹萱怡接了这部《指尖上的爱》电视剧女三号的角色。虽然说演的是女三号，却跟男女主角、男配角有很多对手戏，戏份仅次于女二号，但角色设定却比女二号讨喜。 邹萱怡怀着兴奋的心情进了剧组，还把小鬼儿的真身也带到了酒店。只是她发现小鬼儿的独占欲太强，公司派来的助理和邹萱怡同进同出引起了小鬼儿的妒嫉，竟暗中捣鬼砸伤了那个助理！ 公司派来的助理出事后，邹萱怡在梦里就梦到了助理被砸到时的情景：一个小男孩儿叫她妈妈，说不喜欢有别人缠着自己的妈妈。然后小男孩儿就把助理身边的补光灯架推倒了…… 而查兰珠的事是小男孩儿在梦里说太寂寞了、没有玩伴，妈妈工作也很忙不能陪自己。邹萱怡为了讨好小鬼儿，梦醒后就买了拼图摆在金漆娃娃面前，许诺小鬼儿拼完后就陪它玩。小鬼儿拼不出来，正好查兰珠应聘当了邹萱怡的助理，小鬼儿就把查兰珠给捉去帮忙拼图了！ 反噬是阴牌供养不当最常出现的事，小鬼儿发现本体丢失，便迁怒邹萱怡的开始作乱。 伏亦安向邹萱怡要了朴查黑衣阿赞的联系方式和在泰国的住址，又问清那个介绍人是谁后，就回公寓去教训小鬼儿了。 听完张峰阐述整个事件的内情后，涂星辰感到极度的不适！她无法理解那些娱乐圈里的人为了想红而不择手段的做法！但这个世界上令她不能理解和无法接受的人和事实在太多了，邹萱怡的事也只能被当作一个记忆扫到角落里去！她没有时间去为别人操心、愤怒！ “你说乐浅被粉丝骚扰的案子也结了？”涂星辰想到另一个养小鬼儿的“明星”，顺便问了一句。 张峰点点头，道：“那个骚扰乐浅的人算不上什么正经的粉丝。邹萱怡说是什么私……私生饭！” “私生饭？”不太关注娱乐新闻的涂星辰头一次听说这个词儿，“粉丝还有亲生和私生之分啊？” 张峰哈哈笑了起来，然后解释道：“私生饭是指窥视和侵.犯明星、偶像私生活的粉丝，就是偏执过了头、有些不正常的粉丝。前段时间不是报导了女粉丝私闯进男星家里，还在人家浴缸里洗澡的新闻吗？还有包车不要命追在偶像后面跑、见到偶像就把手机快贴到人家脸上疯狂拍照录视频的，这些粉丝严重干扰了明星和偶像私人生活与工作，他（她）们被比较规矩懂事、听从大粉头儿指挥统一行动的粉丝称为私生饭。” 涂星辰一脸恍然大悟、涨知识的表情，“原来私生饭是这个意思啊！那是怎么抓到那个私生饭的？” “乐浅的小鬼儿抓到的。”张峰道，“之前是那只小鬼儿不受控制了，只随着它自己的性子乱来。被安子给教训一顿后老实了，也干正经事了！本来请鬼娃娃供养就是希望它能护主、帮主人运势上升，像这种主人被骚扰的事，它使点儿小手段就能把私生饭给揪出来、还好好收拾一下。” 看来，女星想红而走偏门、请小鬼儿的事件就这样结束了！涂星辰没想到自己会被卷进去，还得到了关于五年前凶杀案的一点儿线索。 ** 下午一点半，凌昊宇带着唐叔来接涂星辰出院。 “我还是先回自己家吧？”涂星辰发现唐叔开往的方向不是往自己家去时，转头对一同坐在后座的凌昊宇道，“我又两三天没回家，廖阿姨肯定担心，还有我妈……” “星辰，你有没有想过送你妈妈去疗养院？”凌昊宇突然道，“那位姓廖的保姆也可以跟着一起去照顾你妈妈，这样你就不用总担心她们会出事了。” “疗养院？”涂星辰怔怔地看着凌昊宇，“可疗养院很贵……而且我……” 她得有个家啊！如果妈妈和廖阿姨去了疗养院，以后她的家在哪儿？ 家是什么？家就是牵挂啊！家里有牵挂你的人，你在外时也牵挂家人。一幢空房子有什么可牵挂的！ “费用我可以替你出。”凌昊宇握住涂星辰的一只手低声道，“算是凌家对你伤害的补偿。” 涂星辰舔了舔嘴唇，垂下头轻声地道：“我不要什么补偿。我爸离开前给了我和我妈一幢房子，卖房子的钱和我打工赚的工资足够付房租、付廖阿姨的工资和过日子！” 凌昊宇紧了紧手指，另一只手抬起涂星辰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星辰，现在你已经暴露在三家人的面前。以后你的路会比之前更难走，会发生什么样的事谁也不知道！三家的长辈和动机不纯的人可能会利用你妈妈来威胁你，逼你就范！也可能会制作很多的麻烦让你自顾不暇！我说送你妈妈去疗养院，不单单是给她安排一个去处，我也会请人保护她。” 涂星辰听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热！一偏头挣开凌昊宇的手，她有些别扭地问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可跟你说好，三家男人会不会出事儿，跟我和非……和鬼眼没有半点儿关系！你对我好，我也不能控制诅咒！” “我知道。”凌昊宇放柔声音道，“你就把我对你的好当作是……我喜欢你、想为你做这些好了。” 涂星辰震惊地抬头看着凌昊宇，那表情仿佛在看一只怪兽！ 他们滚床单无数次了，涂星辰一直告诫自己不要掉进所谓爱情的假想中去，就把自己和凌昊宇的关系当作x友！今天，他突然含情脉脉地说“喜欢”？她不是惊喜、是受到了惊吓啊！ 涂星辰快速的从兜里拿出手机，嗒嗒在手机上按了一通然后发出去！ 凌昊宇感觉自己的手机震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微信——涂星辰发过来的。 “你是不是被监视了？” 130.反常的凌总 世间有会说肉麻情话的男人，但涂星辰很难想像凌昊宇是会把“喜欢”、“爱”挂在嘴边的男人！所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或是某种不得以的原因令他突然“表白”！ 凌昊宇看完手机上的微信，掀起眼帘又看看一脸询问的涂星辰，他锁上屏幕把手机放回衣袋，然后转头看向车外。 涂星辰看着凌昊宇这个反应，有点儿糊涂。到底是不是凌老爷子又耍什么花招儿了？还是…… 之后一路无话，唐叔把车开回了凌昊宇在海边的别墅。 涂星辰刚下车，一盆花就递到了她眼前。那真是一“盆”花，用花盆养着的花。 接过花，涂星辰朝送花的人扬起笑脸道谢，“谢谢你啊小唐，花很美。” 长得微胖、一脸孩子般憨笑的男子向涂星辰不住的点头，嘴里重复着两个字，“健康、健康。” 这个男子就是唐叔和唐婶的儿子小唐，天生智力低下。但他性格很温和，也有劳动能力，凌昊宇就让他在别墅里养花。 “进屋吧。”凌昊宇看了一眼笑得开心的涂星辰，唤了她一声。 涂星辰的背包被凌昊宇拎在手里，她就抱着那盆漂亮的铃兰花进了别墅。 唐婶已经做好了几道清淡又美味的饭菜等凌昊宇和涂星辰回来。一看到涂星辰进来，就赶紧迎上去接过花盆，嘴里不住说着“瘦了”。 涂星辰也很长时间没到别墅这边来了，见到唐婶也分外亲切。跟唐婶聊了几句后，她就上楼去洗澡换衣服。 痛快又舒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涂星辰心满意足的披着柔软的浴袍从浴室出来，却看到凌昊宇在房间里……看书？！ “你怎么在这儿？”涂星辰愣住地看着显然也洗过澡、头发潮湿的凌昊宇。 凌昊宇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柜，转身看着涂星辰不说话。 涂星辰下意识地拢了拢浴袍的襟口。这里是凌昊宇的家，除了唐家三口外没有外人，所以她没锁房间的门。 “呃，我一会儿换好衣服就下楼吃饭。”涂星辰以为自己洗澡磨蹭了太多的时间，凌昊宇是来叫她的。 “不急。”凌昊宇开口道，然后朝涂星辰走过来。“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涂星辰挑了挑眉，被动的由着凌昊宇拉到卧室大床旁坐下，看着他从衣柜抽屉里拿出吹风筒和发梳。 “那个……”涂星辰从床上站起来，脸红地道，“你先出去，我把衣服穿上……我还是自己吹头发吧。” 凌昊宇仿佛没听到涂星辰的话，又把她按坐回床上，然后坐在她旁边解下包着她头发的毛巾，先揉压头发上的水。 涂星辰觉得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加速！总想扭头看今天举动怪异的凌昊宇。 “别动。”凌昊宇推了一下涂星辰不老实的头，“我已经给你家的保姆打过电话了，说你明天会回家。今晚你就住在这儿吧。” 为了有事时方便联系，涂星辰把廖阿姨的手机号给了凌昊宇，廖阿姨也知道她有凌昊宇这么一位朋友。 “我在车上跟你说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凌昊宇淡声地道，“你只有没了后顾之忧才能更尽心的去查五年前的事。” 其实涂星辰在路上和洗澡时真的有考虑过凌昊宇的建议，甚至很是心动！她现在这种三天两头在外面、偶尔才回家的情况，和让陈英去疗养院住、自己偶尔去看望她，也没什么区别。而且，疗养院有专门的医护人员和护工，陈英能够得到更全面的照顾、廖阿姨也能轻松一些。 凌昊宇也不急着让涂星辰答应什么，他插好电源开始给她吹头发。 风筒细小的嗡嗡声在耳边响着，头皮上有着轻轻的拉扯感，涂星辰舒服地长叹一口气。 凌昊宇的动作很轻柔，并没有弄痛涂星辰，而且非常的有耐性。 时间静静的流逝，两个人都没说话，却有着岁月静好般的感觉。 涂星辰舒服得有点儿昏昏欲睡，但心里还想着楼下唐婶准备的美食，不能辜负人家的好意…… 咦？热风怎么吹到肩膀上了？涂星辰睁开眼睛，奇怪地歪头看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浴袍襟口向两旁拉开，露出了光滑的双肩和锁骨。凌昊宇握着风筒扫过她的肩背，将头发上滴落的水珠吹掉。 “好……好了！我们下去吃饭！”涂星辰咻的把浴袍拉好，从床上跳起来，“我穿衣服！” 可没等她离开床边呢，凌昊宇就扔了风筒抓住她的手臂一个用力，她就摔躺在大.床上！ 眼前一花，那个敏捷如豹的男人就翻身悬在了上面！ 涂星辰的喉间滑动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上方凌昊宇那张五官俊美的脸。 突然，凌昊宇未干的头发上滴下两滴水落在涂星辰的脸上，她眨了眨眼睛、清了清嗓子后道：“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吧。” 凌昊宇勾起嘴角笑了笑，一只手向下拉开了涂星辰浴袍上的腰带，声音有些轻、也有些魅惑地道：“不用了，反正一会儿还要再洗一遍。” 涂星辰身上的浴袍向两旁滑开，凌昊宇的眸光暗了暗俯下头去。 不一会儿，卧房内就传来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 凌昊宇和涂星辰在楼上的卧房消耗了一个下午的时光。 唐婶准备好的午饭变成了晚饭，而且饭菜全都是重新做的。 涂星辰拿筷子的手有点儿抖，夹了几下菜都没夹上来！凌昊宇伸出筷子默默的把菜夹到她的碗里，结果换来她一记狠狠的白眼！ “唐婶，给星辰拿支叉子。”凌昊宇对在厨房切水果的唐婶道。 唐婶很快就笑眯眯的送来叉子，涂星辰脸红地小声道了谢。 今天的凌昊宇真的和过去不一样，涂星辰认为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今天上午老爷子给我打过电话了。”凌昊宇道，“三家的主事者想和你见一面，然后他和赵老先生就回美国了。” “他们还没回美国啊？”涂星辰放下餐具意外地道，“我以为……” 她以为事情已经摊开了，以后各自安好、井水不犯河水地等她生命消逝就ok了！反正非天眼最后还是要回到赵家女的身上。 凌昊宇用纸巾拭了拭嘴，也放下餐具。 “毕竟三家都死了人，很多事还没说明白。”凌昊宇淡声地道，“也是怕以后再发生类似的悲剧，所以想提前和你沟通一下吧。” 涂星辰撇撇嘴，哼声道：“只要他们没有伤人之念，也就不会出什么事！毕竟诅咒是三家祖先自己许下的，反噬死人跟我和鬼眼没任何关系！说白了，他们要见我，无非是想以后的日子里控制住我！” “可以这么说吧。毕竟是家族男子生死攸关的大事，在过去千年又没出现过这种变数，难免会心慌。”凌昊宇道，“如果你不想见他们，我就打电话告诉老爷子一声。想来，他们也不敢对你用强硬手段。” 涂星辰想了想，虽然不想见到那三个算计自己的老头子，但有些事是回避不了的。 “还是跟他们见一面吧，说开了也好。”涂星辰垂下眼帘道，“还有，我妈的事儿……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就麻烦你帮我选一个安全可靠、环境又好、工作人员也和善的疗养院暂时照顾我妈。廖阿姨是否愿意跟着一起去疗养院，我还得征询一下她的意见。” “好，你先确定那位保姆是否随行，我让秘书选择附近几个车程不超过五个小时的城市中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疗养院，然后你去看过再定。”凌昊宇道。 “是疗、养、院，不是精神病院哦！”涂星辰强调。 “我明白。”凌昊宇轻笑地道，“快吃饭吧，你不是饿坏了？” 话题突然就转了个弯儿，涂星辰的脸腾的又红了！之前她在床上累得不得了，他还手脚不老实，急得她大喊自己饿了才免于被榨干！ 吃过晚饭，凌昊宇去书房处理公事和邮件，涂星辰则去花房看花加散步。 虽然小唐智力低下，但像他这样的人专注做一件事往往又很出色。 让小唐养花是凌昊宇的主意，没想到小唐很喜欢养花，经他手培育和照料的花朵都非常漂亮和生命力强。凌昊宇弄到很多名贵的花交给小唐培育，还在自己新买的别墅建了一座花房给小唐打理。 唐叔和唐婶非常感谢凌昊宇对他们一家的照料，对凌昊宇也是死心踏地的忠诚。这也是涂星辰和凌昊宇来往了这么多年，施雅月竟然都不知道的原因！ 花房在去年安了一个欧式花篮秋千，唐婶说这秋千是凌昊宇为涂星辰安的，涂星辰却看到过凌昊宇坐在秋千里看书！所以，她不承认这是凌昊宇为自己安的，他们的关系从来不是唐氏夫妇所想像的那样。 小唐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花房里，但现在可能是他的晚饭时间，所以花房里没看到他的身影。 涂星辰坐到秋千上，拿出手机准备给伏亦安打电话。她在摆弄手机时无意间瞥了一眼前方，却扫到对面花房玻璃幕墙外有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往里面看！ 131.不准成精 突然看到玻璃花房外一双闪亮的眼睛在看着自己，涂星辰心脏咚的一跳，手机就从手里滑掉在地上，她也从千秋上跳下来！但那对小灯泡似的、属于动物的双眼一灭，一道黑影从花房外闪过！ 好半天，涂星辰一动也不敢动地盯着那双眼睛出现过的地方，直到手机响起来。 弯腰拣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涂星辰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涂星辰试探地打招呼。 “涂星辰，你好啊！”胡司晨欢快不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听说你出院了？” 涂星辰拿开手机看了看，然后又贴到耳旁，“是啊，出院了。关于邹萱怡的事儿，还应该谢谢你那晚帮我们拖住她。” 胡司晨低沉又带有磁性的笑声传来，听得涂星辰心弦乱颤！ 不正常！自己对胡司晨没有异性间的那种好感，他的笑声再好听也不应该令她有“心动”的感觉啊！可能是经历鬼怪的事多了，涂星辰现在的警惕性可是不低！ “胡司晨，你该不会隔着手机也在对我施展什么妖术吧？”涂星辰冷声地道，“要是这样的话，咱们互道平安后就说再见吧！” “哎？”胡司晨停下了笑声，有些急地道，“别激动嘛，我只是觉得你挺有趣的，逗逗你而已。女孩子性格这么强硬，不可爱哦。” 涂星辰翻了一个白眼儿，重新坐回秋千。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涂星辰问。 “你真的打算放过那个养小鬼儿的邹萱怡？”胡司晨的声音也正经了一些，“导演和制片主任跟剧组里的人说，邹萱怡是急性胃肠炎被送进了医院，过两天还会回来继续拍戏。我还以为你们会把她和那个小鬼儿一起给解决了。” “她是人，怎么可能把她一起解决了。我们可不想当杀人犯！”涂星辰有些无语。 胡司晨在电话里冷笑了一声，“她用小鬼儿害人时可没想过是不是犯罪！你和你的朋友不也险些命丧在她养的小鬼儿之手？” 涂星辰皱起眉头，有些奇怪地问：“胡大明星，你给我打电话就是抱怨我们没把邹萱怡一起杀了？” “啊，那倒不是。”胡司晨的声音又恢复了轻漫的调调，“我是想问一下你的那个朋友还想不想当明星助理。” “什么意思？”涂星辰问。 “我需要增加一名助理，所以……” “胡司晨，在片场我看到你一出来，前前后后总是跟着三四个人！就这样，你还缺助理啊？”涂星辰才不相信胡司晨的狐说八道！ “啧！助理只有一个，其他的人是造型师、剧组的工作人员。因为最近出太多事，导致剧组的拍摄进度严重落后，导演发令要赶拍。我的助理怕是挺不住连番熬夜。”胡司晨道，“为了保障我日常生活和拍戏时无后顾之忧，所以想增加一名助理。怎么样？这个真诚的解释够了吧？” 没想到胡司晨还是个体贴的男人——哦，公狐妖！ “这件事我不能替查兰珠答复你，我可以替你转告一声，至于她答不答应由她自己回复你吧。”涂星辰道。 “行！”胡司晨爽快地道，“我的手机号就是微信号，你加我的微信，我把助理的手机号告诉你。你的朋友如果同意到剧组当临时助理，直接联系我的助理就可以。” “胡司晨，你真的没有别的企图？”涂星辰还是不放心地问道，“我可告诉你，别想着耍手段利用兰珠！那只会让我们成为敌对双方！” “你想多了。”胡司晨懒洋洋地道，“涂星辰，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的，跟我也算是半个同类了，不需要这么紧张。” 涂星辰想说“谁人不人、鬼不鬼”，但胡司晨那边传来其他人的说话声，他匆匆说了句“再见”就挂了电话。 瞪着手机上那个结束通话的手机号码，涂星辰真想干脆不联系查兰珠，让胡司晨找别人去！但她又觉得自己没权利替查兰珠做任何决定，自己的好意并不一定会被别人接受。 醒过来之后一直没有时间联系查兰珠，趁这个机会正好打电话……对了，之前她想给伏亦安打电话询问小鬼儿的事！ 有人利用邹萱怡那只小鬼儿制造的幻境连接了另一个幻境，并试图迷惑和困住自己！听张峰复述邹萱怡请鬼娃娃的经历，并没有获得什么有利的线索，只能寄希望那只小鬼儿会透露些什么。 涂星辰决定还是先和伏亦安通话！其实她是故意忽略胡司晨的事，放在后面再联系查兰珠！ 低头在通讯录时找伏亦安手机号时，涂星辰有种被窥视的感觉！她猛的抬起头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看到！ “小唐？”涂星辰试着呼唤小唐，猜想会不会是小唐在花房里。 但花房里并没有人应声，小唐不会恶作剧，所以他也不可能故意吓唬涂星辰。 涂星辰放下手机，决定还是回大屋子里打电话给伏亦安！今晚的花房有些奇怪！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花房时，突然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 “是谁？”涂星辰快速转身朝发出声响的地方看过去！ 还是什么都没有！ 不对！她真的听到动静了！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花房里却很清晰！ 眼睛！那双小灯泡似的眼睛又出现在花房的玻璃幕墙外面！ 是流浪猫吗？涂星辰壮着胆子一步一步朝那双眼睛走过去。 “是狐狸。”脑海里突然响起非天眼的声音，“一只不成气候的小狐狸。” 狐狸？涂星辰最近见到这种动物的机率有点频繁啊！ “也是狐妖？”涂星辰问。 “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非天眼冷淡地道，“它两三次地试图引起你的注意，就是想让你出去跟它见一面吧。” 涂星辰吞咽了一口唾沫，她有点儿怂！要是见动物园里普通的狐狸没什么，但见一只可能是狐妖的狐狸……她还是不安滴。 “你不见它，它就会一直缠着你。”非天眼道，“非等它缠得你受不了再见，还不如现在出去问它想干什么。” 花房有两道门，一道就是通往正屋甬道的门，另一道是通往小唐放置工具的小仓库的门，外面那只狐狸所在的位置正是小仓库那一侧。 涂星辰推开门到了外面，借着花房的灯光看去，果然是一只成年蝴蝶犬差不多大小、模样也差不多的动物坐在那里。 那是只狐狸？不仔细看会误以为是狗。 狐狸见涂星辰出来了，它便站起来甩了甩蓬松的大尾巴，回头看了看涂星辰，咻地一下窜了出去。 “跟上它！”非天眼道。 “万一出事儿怎么办？”涂星辰可不想去涉险！ “它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非天眼道。 涂星辰只得硬着头皮地往狐狸消失的方向走去，反正她不跟上去，惹恼了非天眼主导她的身体后还是会去！ 那只狐狸并没有跑远，它正在不远处等着涂星辰！ 涂星辰跟着那只狐狸到了别墅院子的后门。后门打开后通往的就是上下山的马路。 狐狸停下来，蹲坐在后门前。 “你不是果儿？”狐狸突然口吐人语。 涂星辰感觉自己后背刷的一下就冒出一层白毛儿汗来！平生第一次听到动物说人话，换谁不害怕！ 不过，那个“果儿”的名字听起来十分耳熟！ 凌重宇提到过、胡司晨也提到过，就不知道和眼前这只会说人话的狐狸说到的是不是同一个“果儿”！ “你……是谁啊？”涂星辰壮着胆子问。 狐狸晃了晃漂亮的尾巴、头一扭，声音很是傲娇地哼道：“一个人类，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我去！涂星辰顿时后悔自己听非天眼的话跟过来了！之前的害怕也烟销云散了！ 狐狸……不是，是狐妖！是不是狐妖都这么欠揍啊！ “哦，我也懒得和一个畜牲说话，太降低我这个高等生物的身份了。”涂星辰冷哼地道，“建国以后动物不准成精，小心点儿吧你！” 说完，涂星辰转身就走！ “喂！你站住！” 涂星辰眼前一花，那只狐狸就窜到她面前挡住了回去的路！ “你这个没礼貌的人类！我可是修行了五百多年的狐仙，你竟敢无视我！”狐狸尖声地道。 切！胡司晨那个能变成人类、并在人类中混得不错的狐妖都没自称“仙”呢，这只五百多年修行、还是狐形的狐狸就张狂成这样了！ 涂星辰抱着手臂架在胸前，垂着眼帘看着面前的狐狸，“我跟你说啊，狐狸。你要是有求于我呢，就态度好一点儿！如果你是想找我麻烦，我的朋友是法师，收拾你这种精怪不费吹灰之力！” 那只狐狸不出声了，就挡在那里和涂星辰对峙。 涂星辰等了一会儿有点儿不耐烦，抬脚准备绕开它回去。 “不准走！”突然，两只细小、毛茸茸的爪子抱住了涂星辰的脚踝！“你身上有我姐姐的尾巴，只有你才能救她！” 涂星辰还没反应过来狐狸说了什么，花房里就有人走了出来。 “星辰，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凌昊宇走了过来，当他看到抱着涂星辰脚踝的狐狸时皱眉道，“这是小唐养的狗吗？” 132.铃兰花 可能是天色已经暗下来的缘故，凌昊宇把狐狸看成了狗？ 涂星辰觉得自己有点儿方！狐狸和狗长得并不像啊！ “呃，这是只……” “不要告诉他！” 涂星辰想说“这是一只会说人语的狐狸”，非天眼突然在她脑海里出声制止！ “这是只……狐狸。”涂星辰及时改了口，“可能是山上跑来的吧？” 凌昊宇皱眉走上前，垂下眼帘看着涂星辰脚踝旁的狐狸，“这座山上除了蛇、老鼠和流浪猫狗之外，应该不会有狐狸。看它不害怕人类、还跟你很亲近的样子，也许是附近哪栋别墅主人养的宠物狐吧。” “可能是……”涂星辰正愁找不到借口，凌昊宇的解释堪称完美，她就赶忙点头附和，“我们不要管它，它自己就会回家了。” 凌昊宇伸手拉过涂星辰，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那只狐狸，“离这种动物远一点儿，别咬到传染了什么病菌。” 涂星辰也回头看了一眼闭紧嘴、再也不说人语的狐狸。它好像也不想让凌昊宇知道自己的异样！ 经过花房回大屋时碰到了小唐，他抱着一盆深粉色的铃兰花站在花房里。 “小唐，吃过晚饭了吗？”涂星辰经过小唐面前时跟他打招呼。 小唐朝涂星辰憨憨地一笑，把那盆粉色铃兰花递过来，“送给你。” 涂星辰愣了愣，她中午已经收到一盆白色的铃兰花了，小唐怎么又送自己一盆？但她不忍心拂了小唐的好意，道声谢就接了过来。 凌昊宇看了一眼涂星辰抱着的铃兰花，又看看笑得开心无伪的小唐，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冷。 回到大屋后，涂星辰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和伏亦安通电话。但凌昊宇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非把她带到书房里，让她在书房上网看书、陪他工作！ 涂星辰又不能当着凌昊宇的面给伏亦安打电话，只好明天再说了。 不过，趁凌昊宇处理工作时，涂星辰装作在看书的样子、与非天眼进行了脑中对话！ “为什么不能让凌昊宇知道那只狐狸是狐妖？”涂星辰问。 “我说过，凌、赵、伏三家人，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非天眼冷哼地道，“他们都希望你死！不要因为哪个对你有一点点儿好，你就放松了警惕！他们帮你，是因为惧怕那个诅咒！” 涂星辰抿紧唇，心中升起郁闷感。 “胡司晨和刚才花房那只狐妖都说我有两条狐妖尾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涂星辰问非天眼道，“我又不是狐妖！而且它们见到我，一开始都误以为是‘果儿’？果儿是谁？凌昊宇的弟弟凌重宇和胡司晨好像都在找她，现在又多了一只狐狸形态的狐妖也在找她！还有，那只花房狐妖说要救它的姐姐，说我身上的尾巴……” “好了，我会给你解释的。”非天眼不耐烦地打断了涂星辰的十万个为什么式提问。“一千年前，我的本尊原身借助一只灵狐之力将一只左眼移入赵家女孩儿的体.内。那只灵狐就是果儿，天地间唯一的十二尾灵狐。” “真的有十二条尾巴的狐妖……”涂星辰还以为胡司晨在扯淡！“为什么大家都在找它？你的本尊原身为什么又要把一只眼睛给赵家女呢？” “一千年太久了，换过一任又一任宿主，对最早的一些事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非天眼沉声地道，“能记起的都是透过宿主们的双眼看到的污糟世界与卑劣人性！当上一任宿主死亡、我选定了新宿主后，为了与其融合，我会在她体内沉眠一段时间。我上一任宿主确切的说应该是赵芳菲，赵迪只是我选定的新宿主。但在我沉眠期间，赵家人没能保护好赵迪，令她被人杀害了。感觉到异样的我醒过来，却已经在你的身体上了。” 原来赵迪没有得到非天眼的保护，是因为凶手选择的时机“刚刚好”！ 难得傲娇的非天眼今天会说出这么多的“内幕”，涂星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涂星辰道，“第一个拥有鬼眼的赵家女是你的本尊原身借灵狐的力量实现的，那五年前把非天眼移到我身上的人……会不会也是那只叫果儿的灵狐？” 非天眼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的猜测似乎有些道理，沉眠时期的我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呯！涂星辰猛的合上手里的书，兴奋地从沙发里跳起来！ 正在回复海外分公司邮件的凌昊宇挑眉抬起头看着她，“怎么了？” 涂星辰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掩饰持摆摆手道：“没事儿，就是这本书太闷了，看不进去！我……我回房间看电视去！” 凌昊宇摘掉眼镜注视着涂星辰，“你是想给伏亦安打电话吧？” “啊？”涂星辰愣了一下，其实她现在完全没这个想法！只是想回房间和非天眼好好的聊一聊！ 凌昊宇关掉电脑、整理了一下桌面，然后站起身。 “走吧，我陪你回房间看电视。”他说。 “啊？不……不用了，你忙……”涂星辰有点儿懵。 凌昊宇走过来，伸手揽住涂星辰的腰低下头轻声地道：“工作是忙不完的，我可以明天再处理。走，我们回房间。” 涂星辰被凌昊宇那句暧昧而带着热度的“我们回房间”惊得身体僵硬！ “要不我不看电视了，陪你在这儿……” 凌昊宇轻笑出声，头又低了一点儿，唇就印在了涂星辰的眼睛上。然后他半抱半拖地把涂星辰带回了楼上房间……的大.床上！ ** 第二天，涂星辰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哼哼唧唧地从被子下面伸出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闭着眼睛胡乱滑了两三下后接起了电话。 “喂……”涂星辰的声音沙哑得吓人！ “……”对方沉默了两秒，才冷冷地道，“还没起？” 涂星辰大脑还在处于混沌状态，手机贴在耳边、人已经又要睡着了。 “嘟嘟……”对方挂断了电话。 涂星辰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看清来电人是伏亦安时马上精神了！她从床上弹坐起来，随即又频频吸气地蜷起身子！ 浑身上下肌肉、骨头都酸、都疼！刚才猛的起身，疼得涂星辰眼泪都流出来了！ 在心里骂了凌昊宇那匹饿狼五六遍，涂星辰才抹了抹脸、清了清嗓子回拨过去。 电话一通，涂星辰马上道歉！ “喂？伏亦安啊，不好意思！我昨天睡得有些晚。”涂星辰心虚地道，“本来是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但是被一些事……” “行了，别编谎儿了。”伏亦安嗤笑地道，“打电话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没什么事儿了。看样子，挺好的。” 涂星辰脸上滚烫，觉得伏亦安这番话说得已经是很客气了。 “邹萱怡那只小鬼儿怎么处理了？”涂星辰赶紧转移话题问道。 “这只小鬼儿和乐浅的小鬼儿不太一样，邪气格外的重。”伏亦安的声音也恢复了正经，“让它改邪归正恐怕不太可能了。我暂时把它封在本体里压制住，但它是凭借泰国阴牌秘制咒术形成的，国内恐怕没有人能镇得住它！” “也就是说，只有那个给邹萱怡制出这个小鬼儿的黑衣阿赞才能压制它了？”涂星辰皱眉道。 “我们去伏亦安那儿。”非天眼突然道。 涂星辰惊得拉起被子捂住赤果的胸口！ “吞了那只小鬼儿，也许能查出些什么。”非天眼道。 涂星辰匆匆地告诉伏亦安要去他家细说，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什么意思？”涂星辰咬着牙下了床，拣起地毯上的一件衣服裹住自己的身体，挪着脚步进了浴室。“难道说，你吞食了那些阴魂后，能看到什么？” “当然。”非天眼淡声地道，“你没听说过大鬼吃小鬼吗？吞噬同类增强力量！吸收对方力量的同时，也会把对方的一些记忆都消化掉。只不过不会对主体造成什么影响而已。” “没听说过！” 涂星辰一想到非天眼吞掉那么多阴魂、厉鬼，然后在自己的身体里“消化、吸收”，就觉得毛骨悚然和不舒服！ 涂星辰快速的洗漱、换衣服后下了楼，婉拒了唐婶让她吃完饭再离开的建议，请唐叔把她送到市内最近的地铁站。 凌昊宇早上特意自己开车去的公司，留下唐叔送涂星辰。 上车前，小唐又出现了。这次他送给涂星辰一盆黄色的铃兰花。 第三次收到小唐送的铃兰花，涂星辰就觉得有点儿奇怪了，但她还是表示感谢的收下了那盆花。 “唐叔，小唐特别喜欢铃兰花吗？”在车上，涂星辰忍不住问唐叔。 “哦，那孩子对花草都很喜欢。”唐叔笑道，“可能最近比较喜欢铃兰花。” 涂星辰用手机查了一下铃兰花的花语——幸福归来。但铃兰花的颜色多是白色，蓝色和红色比较少见，好像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黄色铃兰花…… 涂星辰低头看了看自己腿上那盆黄色的铃兰花，歪了歪头有些不解。 133.凌家的一个秘密 好在这个时间段地铁上的人并不多，但涂星辰抱着那盆铃兰花还是引来车上很多乘客的注目。 到了伏亦安家，他开门看到抱着花的涂星辰时愣了一下，指着她怀里的花问：“送我的？” “啊……对~！”涂星辰借花献佛地把花盆递了出去，“我来了几次，发现你家里没有绿色植物，特别买了一盆铃兰花送给你。” “谢了。”伏亦安半信半疑地接过花，转身进了客厅。 涂星辰在门口换好鞋也跟了进去，“张峰呢？他不是跟你住在一起吗？” 伏亦安把花放在茶几上，然后进厨房接了两杯水出来。 “他去店里了。”伏亦安坐到沙发上，疲倦地揉了揉额角道，“我一直没跟你说，我那家在大厦里的古玩店只是表面上卖玉石古玩，其实那里是我接其他工作的办公室。” 也许是现在很多事都已经摆在桌面上明朗化了，伏亦安也不再对涂星辰遮掩。 “几百年前的封建帝王朝时期，伏家一直有人在宫中任天官一职。伏家那些修行之法与天师道术同宗，又有自创和自悟的技法在里面。”伏亦安道，“伏家修行术传男不传女，男孩儿从五六岁就开始跟着长辈们学一些简单的诀法。” 涂星辰听伏亦安的意思像要讲一些伏家的事，她便没有插嘴地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伏亦安继续道：“想必你也从凌昊宇那里知道了三家的关系。凌、赵世代通婚，凌家的男人负责娶赵家拥有鬼眼的女人。因为诸多历史原因，凌家和赵家的主家都现居美国，伏家主家的人却依旧生活在国内。我们伏家的存在就是给凌、赵两家护法，奴才侍奉主子的关系！上初中时我知道了这种恶心的未来，就下定决心绝对不要活得比凌、赵两家人低一等！” “所以，你就在高中的时候离家出走，去四处拜师？”涂星辰问。 “是。”伏亦安点了一下头，“在外面飘泊学习了几年后我回了家，爷爷就把我叫去长谈了一次。那时候我才知道，家族中很多男人都跟我有一样的想法，只是他们没有像我一样冲动的离家。三个家族早在几百年前就试图解开这种束缚、各自发展，但下场都很惨烈！先是男人们英年早逝、男童早夭，然后是三四代单传！” 伏亦安说的这些，和凌昊宇跟涂星辰说过的完全一样！看来三家的历代主事者们都以警示的方式把那段历史记载下来，警醒后人不要重蹈覆辙！ “我承认，最初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不单单是要查我姐姐的案子，还有想在你身上寻找到解除三个家族千年诅咒与牵绊的方法！”伏亦安眸光深沉地注视着涂星辰，声音微喑地道，“你不属于三个家族中的任何一个家族，你是千年来鬼眼继承的唯一变数！” 涂星辰在伏亦安的注视中垂下眼帘，淡声道：“所以，你把速成五雷掌的咒文纹在我的左手，因为鬼眼在我的左眼；你又花费时间和重金把翡翠六字真言转运珠放到藏地寺庙供奉，然后取回来送给我；还有那些对付阴魂的几招茅山道法……都是想利用我来克制身体里的鬼眼吧？” 伏亦安挑眉坐直身体，“你早就发现了？那你还……” “还跟你保持联系，还收下你赠送的‘礼物’、还相信你帮我是为了查出杀害曼曼的凶手是谁？你奇怪我为什么这么做，对不对？”涂星辰自嘲地笑了一声，然后长叹一口气道，“不论凌昊宇、你、还有赵珊给予我的帮助背后有什么样的目的与阴谋，对于我来说，这几年我只有一个目标——查到五年前杀害曼曼她们的凶手！你们利用我，何尝又不是被我利用呢？今天，我们俩把话说开了，以后就坦诚相待吧。至于你们三家对还有我更高的期望，请恕我这个平凡小人物帮不上什么忙。” 伏亦安抿紧双唇望着一脸正经的涂星辰，良久说不出话来。 ** 遮掩的面纱掀开了，昔日的“朋友”变成了合作者，坐下来聊天反而更自在了些。 邹萱怡的小鬼儿已经完全失控，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涂星辰把在小鬼儿幻境中跌入另一个幻境的事告诉了伏亦安，但具体自己经历过的内容却没说。伏亦安听完，决定去泰国拜访知名的龙婆和阿赞，先了解一下泰国的正、阴两种牌的不同和各家秘术的区别。 同时，伏亦安告诉涂星辰一个关于凌家的秘密：千年来，即使是凌家几代单传、几近绝户的时候，凌家也没有女孩儿出生！ 一个家族只生男孩儿、没有女孩儿是件很奇怪的事，特别是在过去多子多女的古代！凌家历代主事者为了不引起外人的猜疑与猎奇之心，便收养女婴或女童说是自家的女孩儿。 凌丹妮根本不是凌昊宇、凌重宇兄弟同父异母的妹妹，而是乐浅的母亲与其他男人的孩子！只不过凌家需要女孩儿来令家族看起来“正常”，便顺水推舟收养了凌丹妮！凌家和赵家的大部分男人在外面都拈三搞四，私生子女有很多。所以抱回来一个女孩儿说是私生女，也不会引起外界的怀疑。 凌家只生男不生女的这个秘密只有伏家历代主事者和其看重的儿孙知晓！赵家人都不知道！ “可凌昊宇的四叔有一对龙凤胎……” 涂星辰想起在被凌老爷子和赵老先生绑架那次，凌老爷子接了一个电话后流露出悲忿的模样。后来凌昊宇告诉她，是四叔凌康风那对龙凤胎中的男孩儿凌正宇出了事儿！但幸运的是，那个从楼梯上摔下来碰到头的孩子被抢救过来了。另一个女孩儿叫凌丹珂…… “我听说凌康风的上一任妻子——也就是鬼眼上一任宿主赵芳菲失踪没多久，他就因为一场车祸而瘫痪，只能靠轮椅行动。他与第二任妻子沈凯莉的感情不是很好，那对龙凤胎是沈凯莉偷了凌康风的精.子，做了试管婴儿怀上的。”伏亦安挑挑眉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涂星辰惊讶地咧了咧嘴，心想：伏家对凌、赵两家的隐私知道得也太多了吧？两家想必对伏家也是十分的忌惮！ “你的意思是说，凌昊宇四叔的那对双胞胎可能不是凌家的孩子？”涂星辰皱眉道，“我觉得凌昊宇现任的四婶不会那么蠢，真的以为能够鱼目混珠过去吧？而且，凌老爷子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人，不可能这一代多出一个女孩儿来而不产生怀疑。” 伏亦安用手指碰了碰小巧可爱的铃兰花，淡声地道：“怀疑？只要凌正宇是凌家的孩子就可以了，他那个姐妹是不是凌家的种并不重要！” 涂星辰觉得胃里一阵不舒服！这三个家族的人性已经扭曲和变.态到了什么地步？ 沉默了一会儿平复心情，涂星辰又问起“妖”的事。 “有阴魂，自然就有妖与精怪的存在。”伏亦安道，“但自古妖与精怪都不愿被人类发现自己是异类，所以它们都会隐藏气息、避免暴露。像胡司晨那种修成人形、并能在人类社会中生活得如鱼得水的妖十分稀少。” “你会收妖吗？”涂星辰好奇地问伏亦安。 伏亦安摸了摸鼻子清咳一声，尴尬地道：“我们伏家主修观天象、看风水、辨卦相，我出门拜师主要学的也是捉鬼除鬼这些，至于收妖……只知道一些皮毛，术法上与捉鬼也差不多。” 涂星辰一听，就知道伏亦安对收妖不在行！ “怎么，胡司晨又骚扰你了吗？”伏亦安皱眉问。 涂星辰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好奇问一问而已，因为以前只知道有阴魂，没想到还有狐妖什么的妖怪。” 看了一下时间，涂星辰便起身告辞、准备回家。离开前她并叮嘱伏亦安好好照顾那盆稀有的黄色铃兰花。 重新上了地铁，涂星辰给查兰珠发了两条微信：一条是问她身体怎么样了，另一条就是胡司晨想聘请她当助理的事。 查兰珠在小鬼儿事件中竟然失忆了！她只记得自己陪邹萱怡拍夜戏，后来觉得越来越困倦，再往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等她清醒时已经是躺在医院里，查爸爸和查妈妈说她在工作中出了点儿小事故晕倒，被剧组同事送到医院来了。 伏亦安告诉涂星辰，查兰珠部分魂魄被小鬼儿拘走，在幻境中呈混沌状态，所以归体后她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很正常。就像有人做了一个梦，醒过来之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梦到过什么一样。 涂星辰发完微信没多久，查兰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星辰，你说的是真的吗？胡司晨要聘用我当他的助理？胡、司、晨？”查兰珠兴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活力十足！ 听到查兰珠的大嗓门，涂星辰的心是彻底放下了。 “一会儿我把胡司晨助理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你自己联系他们商量具体的事吧。”涂星辰道。 讲电话的涂星辰一抬头，恰好看到地铁车厢里贴着的展览宣传海报。 “梦回大明珍玩展？”涂星辰凑上前轻声读出海报上的大字。 “喂？星辰，你说什么？”查兰珠大声地问。 134.凌总是情圣 “拍关于古玩展览的海报？好。继续跟着她，尽量不要被她发现。如果你们哪一个被她发现了，就说是老爷子派你们去的就可以。” 凌昊宇通过电话交待完暗中“保护”涂星辰的人后，才再次翻开面前的文件夹浏览。 坐在总裁办公室里、准备等着凌昊宇忙完再谈事情的施学伟的嘴角抽了抽。他从进来到现在已经半个多小时了，亲亲表弟凌大总裁只在他进门时给了淡淡地一瞥、让他“稍等，然后就埋头看文件和合同、刷刷在上面批注或签字。然而，一个不知名的电话打进来，凌昊宇就马上放下手边的工作，认真地听对方讲话，还钜细靡遗地确定一些信息，并耐心地叮嘱有突发情况时的应对方式！ 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凌昊宇处理完了面前的文件，用内线叫秘书进来拿出去分发，才算有时间正眼看向表哥施学伟。 施学伟的祖父与凌昊宇的外公是亲兄弟，他叫施老爷子一声“二爷爷”。今年三十四岁的施学伟是东吴集团澳洲分公司的执行总裁，这次他是被凌昊宇秘密召回国的。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凌昊宇揉了揉僵硬的脖子，从大办公桌后绕出来，坐到了施学伟旁边的沙发上。“表嫂和孩子们还好吧？” 施学伟在澳洲读大学时认识了是俄罗斯平民美女的妻子达瑞亚，二人结婚快十年依旧恩爱如初。他们夫妇有三个漂亮的、会说三国语言的混血小孩儿，现居住在悉尼。 “他们都很好。”施学伟点头客气一句，马上切入正题，“你叫我回来、却不让我把行程告诉任何人，这是为什么？是不是澳洲分公司那边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纰露，你为了给我面子……” “不是。”凌昊守打断了施学伟的猜测，“澳洲分公司的发展一直很平稳，最近半年的业绩更是比往年同期增长了百分之三十。” 施学伟松了口气，一直僵直的腰背放松下来。 “那是什么事儿？这么神秘。”施学伟笑道，“刚才听你跟人讲电话，提到涂……星辰这个名字，是女孩子？哪家的千金，让你这么上心，还把凌老爷子给抬出来了。” 凌昊宇勾唇轻笑了一声，“私事放在下班后我们小聚时再说。我叫你秘密回国，是想把你调回国内总公司担任副总裁一职。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施学伟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什么？让我回总公司……当副总？”施学伟惊愕地望着凌昊宇，“为什么？重宇不是……” “你知道，重宇他那个副总就是个玩票性质的兼职。”提到那个性格古怪的弟弟，凌昊宇揉了揉眉心，“我不在的时候，他并不能坐镇公司。所以，我衡量了许久，觉得你很合适。” 施学伟听凌昊宇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真是受宠若惊！ “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会有其他事要忙，会经常不在公司露面。”凌昊宇终于说到了重点，“除了特别重要的项目、和外公指定必须由我或重宇参与商定的项目外，其他事都由你决定就行。” “你……这个决定你跟二爷爷和雅月姑姑打过招呼吗？”施学伟难掩震惊地问，“昊宇，这件事恐怕得召开董事会与各位董事商讨过之……” “太麻烦！”凌昊宇皱眉道，“我仍然是东吴的集团总裁，而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副总的职位！你先回来工作就好，如果董事们有异议，再开董事会投票决议也不迟！” “可……”施学伟还有些接受不了凌昊宇这突来的决定，同时也有些疑惑，“昊宇，你是不是……准备回凌氏了？” 凌昊宇和凌重宇本来就是凌家子孙，就算当初施雅月和凌康正离婚时争到了兄弟俩的抚养权，也不能斩断血缘的牵系！更何况，凌昊宇兄弟也拥有ling集团的股份，凌氏的长辈们更是后悔把两个商界奇才白白送给了施氏！早在三四年前，凌家的主事者凌老爷子就发话，只要凌昊宇和凌重宇兄弟肯到ling集团做事，一定给他们高位、并全力支持他们开发的任何项目！ 凌昊宇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后抬手示意施学伟暂停谈话。 “喂？是我。”凌昊宇接起电话，声线格外的温柔，“有事？” 施学伟倒吸一口冷气，用看怪物的眼神瞪着凌昊宇！ 凌昊宇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落地大窗前，望着窗外城市中林立的、折射着阳光的高楼群，嘴角的微笑映在了玻璃窗上。 “我已经到家了。” 涂星辰趴在自己那张许久没临.幸过的小床上，身上的酸疼感又泛了起来。这就使她想到了害自己浑身酸疼的元凶——凌昊宇！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就给他打了这么一个电话。 “那就好好休息吧。”凌昊宇柔声地道，“这几天你也累坏了。” 涂星辰的脸又热又红，咬了咬嘴唇后轻哼地道：“我当然要好好休息！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告诉你关于廖阿姨，就是我家那位保姆，她同意也去疗养院照顾我妈。但我觉得过去太辛苦她了，我妈住进疗养院后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照顾，我想以后每周给廖阿姨放一天假，不知道……” “没问题。”凌昊宇马上就同意了涂星辰的想法，“其实，我可以请更专业的护工照顾你妈妈，那位保姆即使不跟过去也没有关系。” “不行！”涂星辰一口否决地道，“廖阿姨照顾我妈四年多了，我妈也习惯了由她照顾！如果换了新环境、又看不到廖阿姨，我妈肯定会不安，出什么事儿怎么办？” 凌昊宇轻皱起眉头，但嘴上却缓和语气地道：“你说的有道理，全听你的安排吧。明天你如果有时间，我让老唐接你到别墅，把几家疗养院的资料给你看一看。然后我们挑个时间去实地考察一下再决定选哪家。” 听凌昊宇对安顿她妈妈的事这么尽心尽力，涂星辰的心不受控制地发软！她咬着嘴唇、抠着枕套，心中十分的纠结！ 非天眼说：不能相信凌、赵、伏三家的任何人！可凌昊宇和伏亦安都对她坦白了一切，并提出“合作”。他们都在尽全力地帮她，可她却一边利用人家、一边又怀疑和防备着他们，这让她良心上有些过不去！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这边凌昊宇没听到涂星辰的声音，以为她对自己想弃用那个保姆而不高兴，便解释道，“我觉得无论是正常人、还是病人，对某个人事物过于依赖都不是太好的事。万一哪天无法依赖了，恐怕会身心都接受不了而出什么事。但既然你坚持，我没有异议。” 涂星辰垂着眼帘继续抠枕套，心中因凌昊宇的这番解释而生出波澜。她现在是不是就是过于“依赖”着他？过去是身体，现在心灵似乎也…… “星辰？”凌昊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在听吗？” 涂星辰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尽量放松语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刚才是我考虑不周、情绪激动了。其实，我应该感谢你才对。明天我想在家陪我妈妈，疗养院的资料你发邮件给我就好。其他的事，我们再通电话定。” 凌昊宇的薄唇抿了抿，停顿了两三秒后才道：“好。但那几家疗养院的内部考察视频资料太大了，发邮件恐怕不行。如果你这两天有时间，可以到我的公司来取。” 视频资料能更直观的看到疗养院的内外部环境、工作人员的资质等，比文字与图片介绍更具体。涂星辰听了不禁心动！ “好，那我就……后天上午过去吧！”涂星辰道。 “ok，没问题。” 两个人约定好时间就挂断了电话。 凌昊宇把手机紧握在手里，站在落地窗前向外看了许久之后才想起被自己遗忘在办公室里的客人——表哥施学伟！ “抱歉。”凌昊宇转过身时，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沉思与凝重转为了客气与公事化。“关于回总公司就任副总裁的事你考虑考虑，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或是表嫂与孩子们也不同意，我再作其他安排。” “嗯？哦……哦！” 施学伟从震惊中回过神，调整了自己的坐资和脸上略蠢的表情，拢了拢西装前襟试图说些什么，但他发现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凌昊宇，这个施家所有长辈与年轻一代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对任何人都疏离冷淡的高冷男、对任何事都杀伐决断的强势者，竟然对电话里那个人温言软语、还……还放低姿态地哄人家？世界末日要降临了吗？ “昊宇啊……”施学伟吞了一口唾沫后，摆出认真脸、严肃地问道，“你说是因为最近有一些事要忙，怕不能及时处理公司的事务，所以想让我回来任副总帮你，对吧？” “是的。怎么？”凌昊宇靠坐在大办公桌上，挑眉看着表哥施学伟。 施学伟轻咳了一声停顿一下，然后才道：“你说的‘要忙的一些事’，该不会是追女人吧？” 难道自己的表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情圣？ 135.负心人 即使病中的陈英已经不认涂星辰是自己的孩子，作为女儿的涂星辰却依旧深爱着她。因为在发生那些令人痛苦与悲忿的事情前，陈英像所有疼爱女儿的妈妈一样，对涂星辰倾注了所有的母爱！甚至凶杀案发生后，她坚信女儿是清白的，四处奔走寻找一切能够证明涂星辰没有杀人动机的证据。 涂星辰请张峰冒充男版“涂星辰”之后，陈英就整天惦记着身在远方、辛苦工作的“儿子”。天气已冷，她最近很少出去了，而是窝在屋子里给“儿子”织毛衣。 “我怕她累着眼睛，白天太阳最好的时候会带她下楼散散步。晚上拉她看会儿电视剧，然后早早催她睡觉。”廖阿姨和涂星辰站在南屋的门口看着陈英专心织毛衣的背影，小声地道，“一开始还说着要给儿子打电话，我劝她说会打扰‘星辰’工作，她才不闹了。后来也就渐渐忘了，这两天没再提起过。” 涂星辰轻轻地点头，从门口退开。 “廖阿姨，晚我们包三鲜馅的饺子吧。”涂星辰打起精神道，“我去超市买肉和虾仁儿，家里还缺什么，我一道买回来。” “好啊。”廖阿姨见涂星辰心情不错，脸也也扬起笑容，“你去超市买东西的时间我正好把面和好！我去厨房看看需要什么。” 说干就干！涂星辰坐着路过小区附近的超市班车去超市购物，又掐着点儿乘班车回来。 到超市购物果然是放松身心的最佳方式！涂星辰下了班车，手里拎着两个超市的大方便袋往小区走。 现在的大超市里卖的吃穿用齐全、价格还不贵，很容易就堆满车、累断手啊！ “哎！凌昊宇的女朋友！” 涂星辰哼着歌往家走，在经过小区绿地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小孩儿喊她！ 谁家熊孩子？怎么知道她和凌昊宇…… 涂星辰猛的转身！向后没有人？再纳闷地四处张望，在小区里叽叽咋咋乱跑的孩子身边都有大人跟着，也没见哪个在看她。 错觉？涂星辰歪了歪头，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地上缓解了一下手的酸疼。 “哎！凌昊宇的女朋友！嘶嘶！”小孩儿的声音这回听得更清楚了，仿佛就在身边！ 涂星辰快速的回头……身后没有小孩儿啊！ “这儿！我在这儿啦！”摆放在绿地前的大垃圾箱后探出来一个小脑袋——动物的脑袋。“我在这儿！” 深秋的白天已经渐短，五点多天色就暗了，但路灯还没亮。涂星辰眯着眼睛仔细看才认出来喊自己的是那只凌昊宇海边别墅花房外的狐狸！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只灰毛的小狗！ 涂星辰左右看了看，见小区里走动的人并没有注意这边，她才拎着购物袋走过去。 这只狐狸的体型并不大，可能是因为季节变化换毛的原因，它身上的毛色介于红灰之间。 比起昨晚见到狐狸口吐人语时的震惊，涂星辰现在就比较淡定了，毕竟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类。 “你怎么在这儿？” 涂星辰算了算从凌昊宇的别墅到自家小区这段路可是挺远的！ 狐狸坐在草地上，一双漂亮的金黄色狐眼看着涂星辰。 “我叫清川。”狐狸自我介绍道，“你叫涂星辰是吧？” “你知道我的名字，还乱喊？”涂星辰想到这只狐狸刚才喊自己的方式，翻了个白眼儿。 清川抬起了左爪摆摆，像是在强调自己要说的话，“因为这样才能很快引起你的注意啊！昨晚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姓凌的男人打断了！幸亏我在你的鞋子上留下了气味儿，才追寻到这里。” 涂星辰低头看自己的运动鞋，脸有点儿绿！这只缺德的狐妖该不会在自己的鞋子上撒尿了吧？这双鞋可是她花了二百多元买的、穿着最舒服的一双！ “请你帮我救出我的姐姐吧！”清川突然前爪一伸、上半身就扑伏在了地上，小脑袋抵在前爪上做出“拜”的姿势。 涂星辰正郁闷自己的鞋子毁了，冷不防被清川的动作吓到了！ “你……你这是干什么啊？”涂星辰抓起购物袋想逃，“你是妖、我是人，怎么说都是你比我厉害啊！我能帮你什么忙？” 清川抬起狐首，漂亮的金色大眼看起来可怜楚楚。涂星辰被那双小动物特有的眼睛看得心里软萌萌的，一时竟有些失神！ “你身上有两条灵狐尾，其中一条是我姐姐清雨的尾巴！”清川道，“一千多年前，我姐姐清雨将自己的灵力一分为三，其中一尾灵力作为报酬给了果儿……” ** 涂星辰原本想空出一天陪伴母亲陈英，即使母女间无话可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母亲的背影也是好的。但清川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 廖阿姨看到从超市回来的涂星辰拣回一只奇怪的“流浪狗”时很是惊讶！因为她在涂家当保姆也三四年了，还没见涂星辰对小动物表现过喜爱之情，而且小区邻居养的狗似乎也都挺怕涂星辰，见到她走过来都远远的就绕开或跑掉，主人们拉都拉不住！ 在外面被人看到她跟一只“狗”说话没什么，毕竟现在喜欢小动物喜欢到把它们当作同类而说话的人很多，但被人看到一只“狗”会说人话可就吓人和稀奇了！所以，涂星辰把清川带回了家。 涂星辰怕清川的外表引起廖阿姨的怀疑，进屋放下超市的袋子，就抱着它回了自己的小卧室。 经过清川的讲解，涂星辰才知道狐妖和灵狐是有区别的。 科学上讲人是从猿进化来的，但很多宗教信仰中都提到：人是由神创造的。 神根据自己的外貌形象创造了人类，并赋予人类智慧，这是其他物种所不具备的优势。在某种机缘之下，没有智慧的物种开了灵识慧根，这就被称为“成精”！成精的物种通过修行或其他方法摆脱了本物种固定的束缚、在智商与法力更进一步时即为“怪”。妖的等级更高一些，而且还根据力量强弱分为小妖和大妖。无论是精怪、还是妖，它们最渴望的就是修成人形！ 人和精、怪、妖想修成仙要经过漫长的修行与残酷的考验，即使这样也不见得能成仙。灵兽或其他有灵之物却不同，它们是与人形神仙同等级的存在，灵狐就是其中之一。狐妖化为原形只有一条尾巴，那是因为它们真身如此；而灵狐的法力以尾为标志，化作真身后多是双尾或以上的狐形。只不过人类很难分辨狐妖和狐仙的区别，就都给划为一类了。而且，灵狐如果做恶，也会被贬堕为妖，不算是“仙”了。 清川和清雨是姐弟，但出生时间却相差了两千多年。它出生的时候，清雨已经消逝于天地间七百多年！所有关于姐姐清雨的事，它都是听不留仙山的长老们与父母所述——它的姐姐修行出四尾的时候爱上了一个人类男子，为了男子的心愿与前程，甘愿用自身灵力相助。然而那名男子功成名就之后却抛弃了清雨！苦苦等候男子归来的清雨得知男子的背叛后，去索取当年赠给男子的信物，却被男子找来的法师所伤。最后，清雨愿以一尾灵力为酬，请狐中异类果儿帮自己取回信物。拿回信物后，万念俱灰、又身受重伤的清雨不久便死了。 听清川讲完它姐姐清雨的故事，涂星辰突然想到胡司晨说过：她身上的两条灵狐尾是他心爱之人的尾巴…… “清川，你认识一只叫胡……叫司晨的狐妖吗？”涂星辰问。 还是狐形的清川眨了眨眼、然后摇头，“没听说过。” 涂星辰拿出手机上网推算了一下时间表。清川出生在五年多年前，大概是明朝。它出生时清雨已经死了七百多年，那清雨所处的年代大概是唐朝。如果清川不认识胡司晨，而胡司晨又口口声声说是千年前他心爱的人，那么胡司晨和清雨应该是唐朝时有的交集！ 好久远的时空啊……歌词中唱道“千年的守候”、“一眼万年”，而人类的寿命最长不过百余年。年老时很多往事都已经不记得，何况几百年、千年、万年！难怪非天眼说它对千年前的事已经模糊了。 果儿，这只拥有十二尾的狐中异类！一千多年前从阿修罗身上取下一只眼放到赵家女身上的狐仙（or狐妖？）！很可能是五年前那起案件的目击者！也很可能是将非天眼从赵迪那里移到自己身上的始作俑者！ 只要找到它，一切的谜底都将被揭晓！只要找到它，自己就可以摆脱非天眼、与凌赵伏三家再无瓜葛！ 涂星辰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找到果儿！ 对了！凌重宇也在找果儿！只要跟着他，也许就能找到果儿！ “喂，涂星辰，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清川伸出狐爪拍了拍涂星辰的腿。 “哦？什么？你再说一遍。”涂星辰暂时抛开自己的想法，歉然地看着清川。 清川仰头道：“过几天在这个城市会有个明朝古玩展览，你只要拿到那面背面雕着狐的铜镜就行！” 涂星辰眨眨眼，疑惑地道：“你让我去偷展品？” 136.找个同伙（1） 偷东西？涂星辰从小到大只被人偷过东西！更何况那可是放在有安保看护的展览馆里的古董！她又不是电影里那些厉害的盗宝贼！万一被抓住，可是会判刑关进监狱的！ 涂星辰把头摇得像货郎鼓！ “不行！不行！那是违法的！而且我也偷不到啊！” “你行的！”清川狐爪再次按到涂星辰的腿上，鼓励地道，“我会施障眼法让人看不到你在做什么！连监视器都拍不到！” 涂星辰皱着眉，不相信地看着清川，“真的？那你怎么不自己去偷？” 清川的狐耳垂成了飞机耳，好像有点沮丧地道：“那面铜镜被施了法术，除了人类外、异类都不能碰触。异类碰了它就会有种被雷击中的痛苦。” “可我……”涂星辰还是不愿意当小偷，更不想进监狱！“如果我帮了你，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清川抬起头，狐眼放光地看着涂星辰，“什么忙？你说！是要中大奖、还是想变成大美女？” 哟！还能帮这样的忙啊？涂星辰小心脏扑嗵乱跳了几下，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钱多是好事，但再多也得能有命花！至于变成大美女……她现在就挺美的吧？ “你帮我找到果儿。”涂星辰提出要求道。 清川愣了一下，然后歪着狐首好奇地问：“你找果儿干什么？你不知道果儿在哪里？你身上的两尾都是她施的法力啊。” “我找它有一些事，但现在我找不到它了。”涂星辰含糊地道。 （在清川口中，果儿是她，在涂星辰口中是它，在此申明一下。） 清川想了想，点头道：“好的。得到铜镜后，想要救姐姐也得找到果儿才行，我们一起找！” 涂星辰从手机里调出在地铁上拍的海报照片给清川看，“你说的展览是不是这场？” 清川看到图片后惊讶地低呼，“就是这场展览，你怎么会有这个海报的照片啊？” 涂星辰也说不清楚自己当时拍下这张海报时的想法，反正仔细看过海报的内容后就不由自主地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距离展览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我们好好计划一下啊。”涂星辰有点儿紧张，“我要不要准备点儿什么高科技的工具，到时候好……” “不用，有我在呢！”清川拍拍小胸脯道，“你只要买张票进去就行了！” 这么简单？涂星辰有些怀疑，她觉得最好是找个“同伙”！ ** 第二天，涂星辰原定的计划只能取消，她决定去一趟《指尖上的爱》拍摄地！一是查兰珠昨晚来电话，说今天她要去剧组报到给胡司晨当助理，二是涂星辰自己找胡司晨也有点儿私事。 出门前，廖阿姨问涂星辰用不用她帮忙遛狗和喂食，涂星辰说昨天半夜小狗闹，她开门就把狗放走了。廖阿姨虽然有点儿疑惑，但也没问太多。 其实是清川和涂星辰达成合作意向后，就跳窗离开了！对于一只灵狐来说，四五楼的高度真不算什么事，它还能御风而飞呢！ 涂星辰在一个地铁站与查爸爸和查兰珠汇合，今天查爸爸开车送女儿去上工！ 上一次查兰珠当助理出事入院，把查爸爸和查妈妈吓坏了！虽然女儿身体没问题，但肯定是不想让她再去当什么明星助理！无奈查兰珠失去了之前给邹萱怡当助理时遇险的记忆，喜欢追星的她一听能给胡司晨当助理，蹦着高儿的要去！查爸爸和查妈妈根本拦不住！无奈之下，查爸爸决定亲自送女儿过去，再跟班半天看看当明星助理到底都干些啥，有没有危险。 剧组那边，导演和制片主任给几个知情人都下了封口令，谁也不准提查兰珠失踪一天两夜的事！所以查兰珠她们到达后，大家都跟没事儿人似的。 胡司晨在拍戏，接待查爸爸和查兰珠的是他的助理李威。 李威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小伙子，身高体壮、长相普通，说是助理、更像是保镖。他大概说了一下查兰珠的工作范围和薪金后，征询对方的意向。 这次给胡司晨当助理和给邹萱怡当助理有点儿不同。胡司晨自己是有助理和造型师跟随的，因为剧组赶戏导致演员工作量加大，随行助理的工作时间也会加长！助理每天要处理很多琐碎的事，演员趁没戏时能睡一会儿，但助理却没有时间补觉。最近天气转凉，李威还生了病，胡司晨是个体贴助理的人，才会想自掏腰包再招个临时助理。 李威虽然病了，但主要的助理类工作还是由他作，查兰珠主要是做些杂事。例如买水、买饭、在胡司晨上下戏时拿衣服什么的，就是个小丫鬟的角色。只是工作时间略长，是早十点到晚十点，十二个小时。如果查兰珠下班后想回家住，那么次日早上上工的地点也可能会随着拍摄地的不同而有些变化，但都是在h市周边或市内。 查爸爸觉得这份工作辛苦，可查兰珠却觉得要比当初听邹萱怡说的工作量和工作时间有人性多了！自己突然昏倒，没准就是劳累过度造成的！ 见女儿十分想做这份临时助理的工作，查爸爸想了想也只好同意了。父女俩协商的结果是，查兰珠给胡司晨当临时助理期间，每天上工前和下工后都要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每周回家住一晚。 涂星辰一直在旁边坐陪，看着查爸爸和查兰珠父女有爱互动的画面，心底有着小羡慕。她童年的记忆里也有父亲对自己疼爱的画面，还记得自己初升高的成绩是全校第三名，父亲特意定了三桌酒席、把亲戚请过来庆祝！因此还被亲戚笑话说，要是将来女儿考上清华、北大了，他涂世昌还不在本市消费最贵的鑫龙宫开个十桌八桌的啊！ 那时候父亲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说：我们可舍不得女儿离开身边太远，女孩子考个差不多的大学、享受大学生活就好了。后来，她在填报志愿时就真的填了h市的大学……她原来的家是s市。 “星辰，谢谢你！”签完保密协议，查兰珠在送查爸爸离开前抱住涂星辰道谢，“要不是你转告我这么重要的信息，我就错过这个机会了！” 涂星辰苦笑地道：“谁让你给剧组留的上一份简历上填的紧急联络人是我的手机号啊！这次有没有把查叔叔的手机号填上？” 查兰珠用力点了点头，还不好意思地做了个鬼脸。 查爸爸也向涂星辰道了谢，还问她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回市内，涂星辰说找剧组的人有事，婉拒了查爸爸的好意。 查兰珠送查爸爸离开的时候，涂星辰跟李威说有事找胡司晨，希望他能帮忙转达一声。 李威应该是从胡司晨那里知道涂星辰的特别，微笑地请她稍等一会儿，说胡司晨应该快下戏了。 查兰珠回来的时候是跟在拍完一段戏暂作休息的胡司晨身后。 看到涂星辰也在，胡司晨挑了挑眉，眸光里有着询问。 李威把查兰珠叫走教她怎么做事，涂星辰趁机上前跟胡司晨说话。 “你认识灵狐清雨吗？”涂星辰低声含糊地问。 刚拧开水杯盖子准备补充水分的胡司晨手一滞，视线并不看涂星辰地沉声道：“你怎么知道她的？” 果然是旧相识！ “你也是不留仙山的灵狐？”涂星辰抬头看着胡司晨，一开始她还以为他是狐妖呢！ “嗤！不留仙山？你不知道正统灵狐之国是青丘吗？”胡司晨不屑地哼声道，“不留仙山那个弹丸之地出来的狐族，灵气可比……” “哦，你是青丘的灵狐。”涂星辰作出恍然的表情道，“网上说青丘就是山东荷泽一带，那不留仙山在哪儿呢？现在寸土寸金、山林消逝，你们灵狐都迁到哪儿了？” 胡司晨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涂星辰，冷冷地道：“仙凡殊途，青丘从来就不是人类领土范围内的国度！不留仙山也是如此，人类根本无法进入。” “那个……胡司晨，咱们还是用现代语言交流吧，好吗？”涂星辰被胡司晨文绉绉的话拐得头疼。 胡司晨坐到专属的休息椅子喝水，不再理涂星辰。 涂星辰不放弃地搬把椅子坐在他身边，“虽然你和清雨不是一个地方的灵狐，但怎么也是同族、又是相识。那一定也知道她那段令人伤感的爱情故事了吧？” “令人伤感的爱情故事？”胡司晨冷笑地用力扣上杯盖，嘲弄地道，“是愚蠢的故事吧？你是不是想说自己身上的两条灵狐尾中有一条是清雨的？既然她当初愿意用一尾灵力作为交换、请果儿帮她夺回那面铜镜，那么事后那一尾就属于果儿，跟清雨不再有关系了！” “你也在找果儿对不对？”涂星辰看了看左右，确定自己还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又继续问道，“如果你肯帮我一个忙，我就告诉你关于她行踪的线索！” 咣当！胡司晨手里的不锈钢保温杯掉在了地上，他看向涂星辰的双眸变成了冰蓝色！ “她在哪儿？”胡司晨一把抓住涂星辰的手腕，咬牙切齿地问。 137.找个同伙（2） 胡司晨突然暴走的抓住了涂星辰的手腕，疼得她瞬间白了脸！但涂星辰咬紧牙关不喊疼，只是定定地迎视着胡司晨冰蓝的双眸！ 如果面对凶神恶煞时努力保持镇定自如的能力和勇气都没有，她涂星辰早在碰到第一只厉鬼时死翘翘了！ 胡司晨的手很烫，不但力道握痛了涂星辰、让她有种骨头快碎了的感觉，皮肤上针扎一样的灼疼也猫挠心肝似的难受！ 忍！忍！忍！就在涂星辰疼得忍不住喉间与鼻腔发出颤抖的轻哼气息时，胡司晨缓缓松开了手。 “你在诳我。”胡司晨笃定又不屑地哼声道，“你不可能知道果儿在哪里。看在你是她愿意用灵力相救的人的份上，这次我不跟你计较。滚！” 这只死公狐妖！说翻脸就翻脸！ 涂星辰揉着胀痛的手腕暗暗咬牙切齿！但脸上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淡定！ “对于果儿来说，我是特别的。”涂星辰极其不要脸、又往自己脸上贴金地道，“你一定不知道我身上两条灵狐尾是怎么来的，对不对？” 与胡司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通过他所说的话就能听得出来——他不知道涂星辰身上有非天眼！因为两条灵狐尾都是为了安置非天眼在新宿主身上，是跟随非天眼而存在的！胡司晨不知道真相，就证明他和那个果儿其实可能不太熟，只是在单恋人家！这样她就有发（瞎）挥（编）的空间啊！ “其实我与果儿有着很深的渊源。”涂星辰一副高冷傲娇的样子道，“只要我召唤它，它就会来帮我！反正你爱信不信！只要你帮我一个忙，事后我就试着帮你召唤它现身。” 胡司晨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翘着二郎腿躺靠在椅子里喝水，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涂星辰的话听进去。 喝光了杯子里的水，胡司晨把在不远处跟着李威学习助理日常的查兰珠叫过来添水。查兰珠颠颠地跑过来，用眼神跟涂星辰打了个招呼后接过胡司晨递过来的水杯跑开了。 “你能召唤果儿？”胡司晨无情地嗤笑道，“编瞎话也要靠点儿谱才好吧。你以为果儿是什么，可以随便被你这种普通人类召唤？” “你又以为果儿是什么？！”涂星辰挺起胸脯不客气地怼回去！“你现在在人类世界里是明星，应该清楚明星和粉丝之间的关系吧？粉丝认识你胡司晨，可你认识每一个粉丝吗？你认识果儿，可果儿知道你胡司晨是哪个吗？” 胡司晨再度变了脸，这次他不但双眼变成冰蓝色、嘴角抽.搐时獠牙都露了出来！ 竟然被她说中了？！涂星辰心里真是又惊又喜！就奇怪胡司晨怎么会不知道非天眼的事，原来他只是那个果儿的迷弟！ 胡司晨可能意识到自己两次失态很是不妥，蓦地从休息椅上站起来大步地离开！ “哎？胡……”查兰珠拿着蓄好水的水杯回来，却看到胡司晨离开的背影。 “他可能是去洗手间。”涂星辰替胡司晨编了个借口，然后看着查兰珠道，“渣渣，我要回市内了，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没问题吧？” 查兰珠点点头，“没问题，没问题！李威人非常好、又有耐心，我不懂的他都会仔细的告诉我，比给邹萱怡当助理轻松多了！咦？我明明不记得的……” 查兰珠说到邹萱怡的时候，脑海里滑过些什么，但闪过的记忆实在太快，还来不及抓住就过去了！只在心底留下不太愉快的感觉。 “我听李威说，我晕倒被送到医院后没多久，邹萱怡也因为身体不适被送到了医院。不过，她好像只是轻微的低血糖，明天就能回来继续拍戏了。”查兰珠道。 伏亦安并不是以除魔降妖、保护平凡人类为己任的正义法师，所以他收到了邹萱怡的小鬼儿、救出涂星辰和查兰珠后，根本就不管邹萱怡会怎么样。那只叫宝宝的小鬼儿被伏亦安压制住，不能实施反噬，反倒令邹萱怡逃过了一劫。 “那我就回去了。”涂星辰站起来向查兰珠道别，“你不忙的时候，我们可以微信联系。” 查兰珠不舍地送了涂星辰几步，目送好友离开。 从剧组租借的旧厂房出来沿着马路走十五六分钟左右上了大路，再走三百多米就有一个公交车站，是郊区通往市内的线路，车隔时间比较长。 涂星辰拢了拢外套，拿出手机上网。 自从凌昊宇给她交了一千元电话费后，涂星辰每个月会用手机话费买2g的流量使用，不再像以前那样抠得蹭网、不舍得开移动数据。至于还凌昊宇钱？涂星辰是从来没想过这件事的！ 这是不是恃宠而骄的一种表现？涂星辰也不太懂自己了。 涂星辰低头看手机，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马路边停着一辆银灰色的轿车，车上的人正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 施学伟就任东吴集团总公司副总裁的正式通知文件还没下发，但公司董事和几位高层在凌昊宇把实情告诉施学伟的当晚就知道了这件事。 次日上午半个小时的董事会视频会议上，远在新西兰的施老爷子和现任董事长施雅月都表示了同意，大部分董事也没有异议。最后通过投票的方式通过了施学伟由澳洲分公司调回国内总公司就任副总的议案。 提出反对意见的董事自然是有些小心思，但东吴集团最有权力和最有能力的几位都投赞同票，他们的反对直接被忽略！ 施学伟没再回澳洲去，而是与妻子达瑞亚通电话商量了一下她和孩子们怎么安排，毕竟两个大一点儿的孩子已经在澳大利亚上学了。没想到的是，达瑞亚和孩子们非常想到中国来生活！这令施学伟松了口气，说实话他还真不想跟老婆孩子分开。 因为想亲眼看一看能令凌昊宇变成“情圣”的女人到底长成什么模样，施学伟在凌、涂二人约好的这天一大早就到公司了！ “施总？”韦秘书是施学伟的专属秘书，一上班就看到boss比自己还早到公司，就吓了一跳！“您来得真早！” “啊。”施学伟站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瞥了一眼凌昊宇办公室的门，“韦秘书，今天会有一位涂小姐来拜访凌总，她来的时候你用内线告诉我一声。” “好的，施总。”韦秘书快速的拿起笔在记事贴上记下来。 不过……涂小姐是谁？ 十点四十五分，一个穿着肥大灰色带帽卫衣、深蓝色牛仔裤、黑色运动鞋、背着黑色背包、扎着丸子头的年轻女孩儿来到了东吴集团的前台。 涂星辰这是第一次到凌昊宇的公司来，心里竟有些胆怯！上大学时，她也曾幻想过将来自己毕业工作时的情景，但那时候她以为自己会去父亲的公司工作，不会有就业的压力。可惜…… “您好。”两名前台小姐同时站了起来，微笑地向涂星辰打招呼，但她们眼中的审视却不容忽视，“请问您找哪位？” 涂星辰知道自己这身打扮不太适合出现在写字楼里，但稍后她还有别的事要做，总不能背一套正式的服装替换吧。 “我姓涂，与凌……凌总约好了今天见面。”涂星辰斟酌了一下词汇后道。 两个前台小姐对视一眼，然后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涂星辰。其中一个前台翻开访客登记本请涂星辰登记，另一个则拨通内线电话。 涂星辰刚在登记本上写下到访日期和自己的名字，打电话的前台小姐便笑颜如花地道：“涂小姐不必登记了，凌总请您直接去他的办公室。” “哦，谢谢。”涂星辰放下笔，向两位前台点了一下头，在她们热情的指示下往办公区里走。 涂星辰刚拐过前台往办公区里走了几步，张秘书就匆匆地迎了上来，确认了她的身份后便引领着往凌昊宇的办公室走去。 两名前台小姐一直偷偷地看着，见张秘书亲自出来迎接那位涂小姐，不禁咋舌。 “哇！她是谁啊？张秘书竟然这么殷勤地迎出来。”前台a小姐惊讶地捂嘴低语，“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吧？刚才我们俩没露出不该有的表情吧？” 说实话，刚才有那么几秒的时间，a小姐看到一身休闲打扮的涂星辰时，心理上是有些轻慢的。 前台b小姐翻开登记本，“涂、星、辰？以前没到公司来过。最近公司人事有变动，不会又是空降兵吧？” 有了施学伟突然回国任副总的前鉴，再有一个也不稀奇。 涂星辰向张秘书道了谢，进入凌昊宇的办公室。 凌昊宇的办公室很宽敞，陈设非常简洁，人走进去会有空旷的感觉。 “来了？”凌昊宇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朝涂星辰笑了笑，然后指着会客沙发和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道，“疗养院的纸质资料和视频介绍光盘都放在那儿，你可以用那部电脑看光盘。一会儿我有个电话会议，结束后一起吃午饭吧。” “我还是拿回去看吧，别打扰你的工作。”涂星辰摇头道。 凌昊宇站起来绕过大办公桌走到涂星辰面前低头看着她，勾了勾唇角道：“你没有电脑吧？准备拿光盘去网吧看？还是去找伏亦安借电脑？” 138.撒狗粮 被凌昊宇说中心事的涂星辰抓了抓脸，讪笑着坐到沙发上。平板电脑她有，但不能播放光盘啊！她还真打算去伏亦安的古玩玉饰店蹭电脑用，既然被凌昊宇揭穿了，还是少惹这位凌大总裁不开心为妙。 见涂星辰乖乖的坐下来，凌昊宇的脸上才扬起真正的笑容，回到办公桌后等待开电话会议。 涂星辰翻开一个文件夹，最上面放着一张贴着疗养院名字标签的光盘，光盘下是不足十页的纸质资料。她大概翻看了一下资料，简介一页、各种资质复印件六页、平面图一页，非常的简单！看来疗养院的详细介绍还是在光盘里。 把光盘放到电脑的光驱里，涂星辰抬头看了一眼办公桌后戴着眼镜心无旁骛、微皱眉头看着电脑屏幕的凌昊宇。 凌昊宇不是近视眼，因为他平日里从来不戴眼镜。但此时此刻戴着眼镜、穿着西装衬衫、扎着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他，身上散发出平时所没有的威压！这是涂星辰不曾见到过的一面。 “看什么？”凌昊宇的视线依旧没离开电脑屏幕，却发现涂星辰在偷看自己，便问了一句。 “没……没看什么。”涂星辰被逮到偷看，尴尬地把耳机往耳朵里塞。 “小唐送你那盆铃兰花还好吗？”凌昊宇淡声地问道。 小唐送的……铃兰花？黄色花朵那盆？她送给伏亦安了！ “嗯，还好，廖阿姨帮忙照顾呢。”涂星辰垂下眼帘含糊地答道。 凌昊宇握着鼠标的手指颤动了一下，眼镜片后的眸光微寒。 凌昊宇甩开鼠标，双手在胸前交叉、视线冷冷地投向涂星辰。 戴上耳机刚看到视频开头的涂星辰感觉到对面扎人的视线，疑惑地抬起头，就看到凌昊宇有些阴沉的表情。 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凌大总裁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视线对上了，凌昊宇微微扬起下巴，冷声地道：“过来。” 过去？干什么？涂星辰茫然地看着凌昊宇，身子没有动。 凌昊宇抿了抿唇，脸色更加不悦。 “过来！”这一次，凌昊宇伸出了手。 涂星辰站起来，一脸莫名其妙地走到凌昊宇的办公桌前，隔着桌子问他，“干什么啊？” 凌昊宇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用不容质疑的声音道：“到这里来。” 是让她看他电脑里的东西？涂星辰绕过大办公桌来到凌昊宇的大皮椅旁，然后看向他面前的三个液晶屏幕上。 突然腰间一紧，正呆滞地看着屏幕上一堆五颜六色起伏线条和柱形图的涂星辰就坐到了凌昊宇的腿上，被他从背后紧紧的抱住！ “喂！”涂星辰受惊地弹了一下，但凌昊宇的手臂太有力，反而把她更紧的压回了怀里！“你干嘛啊？这是你的办公室！” 我去！他该不会是想来个办公室y吧？她可没open到那个地步！如果凌昊宇敢强迫她在办公室里这样那样，涂星辰决定找准时机、毫不留情地攻击他最脆弱的部位！ 涂星辰的身体僵硬地坐在凌昊宇的怀里，而凌昊宇也仅仅是把她禁锢在怀里，并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凌昊宇的唇轻压在涂星辰后颈的发际处，湿热的呼吸吹动着她发根处的茸毛碎发，轻柔温暖的感觉痒痒的。 “凌昊宇，在万胜村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点儿不对劲了。”涂星辰不自在地歪了歪脖子，却躲不开他的气息，反倒令颈子擦过他柔软的双唇，引来心与身体同时的悸动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凌昊宇抓着涂星辰双手手腕的手松开，缓缓地爬到她的咽喉处轻轻一按！涂星辰的头不由自主地向仰过去，喉间也因为紧张快速的滑动了一下。 “我以前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嗯？”凌昊宇也微抬起头，双唇贴到涂星辰的耳后，声音低沉、带着笑意地道，“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祭品，要想保住重宇的命，我就只能是你一个人的禁.脔，不能和别的女人瞎搞吗？这才回来几天，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说过那么霸道总裁的话吗？涂星辰心中泪目！其实那次她是被一堆“真相”给刺激到了，才会头脑一热说了些脑.残又羞耻的话！亏凌昊宇记得，还这个时候拿出来笑话她！ 脸上和身上一阵躁热，涂星辰不自在地轻扭了两下，“你……你先把我放开吧。就算是为了保命，你也不用这么卖力的演出吧？” “演出？”凌昊宇抚在涂星辰咽喉处的手指弯了弯，手有点儿痒的想掐死她！“我做的一切在你看来都是演的？” 最近这一年时间里，凌昊宇的脾气明显的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涂星辰还是比较习惯头几年高冷范儿的凌昊宇！ 涂星辰正不知道怎么应对，办公桌上的电话及时地响了起来。 凌昊宇放在涂星辰咽喉处的那只手探到桌上按了接听键，“喂？” “凌总，电话会议的时间到了，已经联系上在夏威夷度假的罗威尔先生和泰国的翁泊帕先生了。”张秘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好，接过来吧。”凌昊宇淡声地道。 涂星辰大气也不敢喘，双手用力掰着凌昊宇横在胸腹下的那只铁臂！ “hello，雷奥！”电话里传来男人语调快活的美式英语，“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凌昊宇漫不经心地应了罗威尔一句，然后扳过涂星辰的脸在她红润的唇上印下一吻，放开她时低声道，“去看介绍的视频吧。” 涂星辰连滚带爬地回到沙发上，不分左右、胡乱地把耳机塞进了耳朵里！ ** 施学伟偷看了一眼坐在斜对面的年轻女孩儿，又快速地垂下眼帘吃自己碟子里的菜。 虽然韦秘书很尽责的第一时间把涂小姐到访的消息告诉了施学伟，但凌昊宇却事前叮嘱过张秘书：与涂小姐会谈期间不准任何人打扰！ 不过，凌昊宇还算有良心，叫上他这个表哥一起吃午饭，顺便介绍了女朋友——涂星辰。 第一眼看到涂星辰时，施学伟脸上没有任何异样，非常有礼貌的、绅士的与涂星辰握了手、问了好。但他内心深处却是连着跳出三个惊叹号！！！他那个双商皆高的表弟倾心的女孩儿是这个样子啊！ 因为体内阴气盛于阳气的缘故，涂星辰的肤色略显苍白，配上她精致的眉眼和休闲的打扮，完全看不出来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女人，反而像刚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儿。有点儿青涩啊！ 凌昊宇点了两道涂星辰喜欢吃的素菜，上菜时让服务员摆在了离涂星辰较近的位置。这种举动看在施学伟眼里就是十足的体贴了。 “威廉（施的英文名），下个月我们市有个明朝古玩展览，主办方和外公是旧识。”凌昊宇用餐巾拭了拭嘴后跟施学伟道，“在展览会之前，他们准备举办一次酒会，邀请本地名流近距离欣赏几件收藏珍品。” “明朝古玩展？”施学伟挑了挑眉，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在国外也看到过类似的展览，但肯定不如国内收藏的精品多。” 涂星辰也竖起耳朵听，她觉得凌昊宇说的展览和清川说的可能是一场展览！ “酒会是在下个月八九号吧？”凌昊宇不太确定地道，“我已经收到了几张邀请柬，但不是很感兴趣。如果你和表嫂喜欢，可以去看看。” 施学伟点头表示要去。 “近距离欣赏？”涂星辰插嘴问道，“可以用手碰触吗？” 凌昊宇看了一眼涂星辰，淡声地道：“字画和衣服之类的应该是不可以，但首饰、器皿等不易损坏的东西可以吧？” 涂星辰的眼睛亮了亮，“那个……我能不能跟着施先生和施太太一起去过过眼瘾啊？” 天啊！有这么好的机会？简直是不可思议啊！ 施学伟看了看凌昊宇，朝涂星辰打趣地笑道：“让昊宇带着你一起去不就行了。看中哪样，可以让昊宇给你买下来！” 啥？还可以买下来？那些不是展品吗？涂星辰有些意外。 “这次的展览是个人收藏展，所以展品是可以买卖的。”凌昊宇给涂星辰解释道，“其实，主办方办这样的展览，目的也是让更多感兴趣的人看到，算是一种宣传的手段吧。” “原来是这样啊。”涂星辰恍然大悟地道。“我还以为是弘扬历史文化而办的展览呢。” 施学伟听到涂星辰这么天真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凌昊宇也弯了弯唇道：“也算是一种弘扬历史文化的方式吧。你想去？” 涂星辰用力地点头！ 凌昊宇的手在桌下轻轻抓住涂星辰的手，微笑地道：“既然你想去，那我就也一起去看看吧。” 施学伟被表弟撒了一脸狗粮，哀怨地思念起还在澳洲的妻子。 涂星辰没想到今天来找凌昊宇还有这样大的收获，心情顿时大好、胃口也大开！ 午餐接近尾声时，凌昊宇先起身离开，应该是去结帐。施学伟刚想趁这个机会和涂星辰攀谈几句，抬眼看到餐厅门口走进来两位女士时脸色却微变。 在服务员引领两位女士选座位时，她们看到了施学伟和涂星辰，年长的那位女士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学伟，你怎么……”中年女士皱眉看着施学伟的身上。 “姑妈，您误会了！”施学伟看到雅月姑母谴责的眸光时，就知道施雅月误会自己和涂星辰的关系了！ 139.没教养的凌总 施雅月见过涂星辰两三次，但每一次她都没仔细看过这个女孩儿的相貌。所以，当她看到施学伟和一个年轻女孩儿在一起吃饭时，心中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侄子刚回国就有了“外遇”！ 凌昊宇三人就餐的餐厅在公司附近，施雅月偶尔也会到公司视察一番，互相碰到还真是不稀奇，只是今天有点儿太巧！ 施雅月身边跟着一位裙装丽人，时尚靓丽的外形中又透着干练的气息。当施学伟和涂星辰看过来时，她微笑地向两个人微点了一下头。 “姑妈，您误会了。”施学伟赶紧站起来解释，“这位是……” 涂星辰认识施雅月，刚才见到这位凌昊宇的母上大人时她因为惊吓呆住了！ 见施学伟要澄清，涂星辰马上站起来、一把抓住施学伟的手臂抢话道：“施总！我就不打扰您了，下个月展览会上再见！” 说完，涂星辰抓起椅子上自己的背包，向施雅月和那名女子点头道“再见”，然后快步地往餐厅门口走！ “哎？”施学伟有点儿懵。看看也是一头雾水状的施雅月、再看看匆匆离开涂星辰，他似乎回过味儿来。 难道说，凌昊宇和这位涂小姐恋爱的事并没有告诉雅月姑妈？ “我怎么看那个女孩儿有点儿眼熟啊？”施雅月轻拢着柳眉道。 “可能那个姑娘长了一张大众脸吧。”施学伟头脑灵活地把话题岔开道，“姑妈您今天不会是特意到公司附近这家餐厅来吃午饭吧？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施雅月轻嗔地瞪了一眼施学伟，她还是怀疑侄子跟刚才那个姑娘之间有什么！但当着外人的面不好责问，便也跟着转了话题。 “这位是华纹珠宝公司的首席设计师琳达。”施雅月笑着介绍身边的时尚美人儿，然后又向琳达介绍自己的侄子，“琳达，这是我的侄子威廉，中文名字是施学伟。之前是在澳洲分公司任总裁，前两天刚回到总公司任副总。” “您好，施先生。”琳达礼貌地先伸出，“我的中文名字是徐琳。” “您好，徐小姐。”施学伟也伸出手轻握了一下琳达的手指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华纹珠宝的董事长与总裁也姓徐？” “一位是我的祖父、一位是家父。”琳达笑道。 既然大家巧遇，自然就要坐到一起。 施雅月转头看到刚才那个女孩儿坐过的位置旁边还有一套餐具，便问道：“学伟，你们这一桌还有谁？” 施学伟一挑眉，他把去结帐的凌昊宇给忘了！ “呃……是昊宇表弟。”施学伟轻呵地道。 “昊宇？”施雅月一怔，视线在同一侧的餐具上来回移动了两圈儿，“他人呢？” 施学伟搓搓手往收银台的方向看了看，“可能是去洗手间了。” 施雅月“嗯”了一声，便招呼服务员将用过的餐具和剩菜撤下去、换上新的餐具。 服务员收拾桌面的时候，凌昊宇回来了。他看到母亲和陌生的年轻女子坐在刚才自己和涂星辰的位置上，便皱了皱眉头。 “妈，您来了。”凌昊宇语气平淡地打了招呼，并没有惊讶的感觉，随后他看向施学伟的眸光里有着询问。 施学伟当着施雅月的面不敢做小动作，只是僵笑地道：“t小姐有事先走了，她说下个月展览会上见。” t小姐指的就是涂星辰，施学伟不知道施雅月和凌昊宇这对母子之间有什么秘密，只能跟表弟打机锋。 “姓提？这个姓氏挺少见的。”琳达轻笑地道。 施雅月才不在乎什么“提小姐”、还是“t小姐”，她给凌昊宇和琳达互相做了介绍。 琳达同样向凌昊宇礼貌地伸出手，凌昊宇却只点了一下头，然后推着施学伟坐在里面、与琳达面对面！ 对于凌昊宇很不绅士、也很不礼貌的举动，琳达只是抿唇弯起嘴角、收回手重新坐下。 施雅月对儿子的不礼貌行为很不满意，在桌下歉然地拍了拍琳达的手。 “我和威廉已经吃完了，帐也结完了。”凌昊宇看服务员重新给他们四个人铺上餐巾、摆上餐具，便冷淡地道，“您和徐小姐慢用。” 说着，凌昊宇就站起身。 “昊宇！”施雅月气得脸色微红，怒瞪着今天风度全失、毫无礼貌可言的长子！ “昊宇，坐下陪姑妈聊一会儿嘛。”施学伟赶紧打圆场道，“反正公司也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等着你处理，” 凌昊宇皱眉看了一眼手机，才明显不情愿地坐下来。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起来！好在施学伟在旁边，他主动跟琳达攀谈起来。 华纹珠宝公司在老百姓耳中可能不是很熟悉，但在商界却是颇有名气。全国一二线城市里销售额位居前三的商场、最少有一家商场里会有华纹珠宝的专柜！华纹珠宝以销售钻石、昂贵宝石及个性订制为主，同时公司还是三个欧美知名珠宝品牌在全亚洲的总代理！公司的总部在上海，h市分公司是去年四月新成立，今年刚刚毕业归国的徐琳上个月被调过来担任分公司首席设计师，晓得内情的人都明白她不过是来分公司镀个金，好为回上海总部任高职铺路。 徐琳的个性非常好，她并没有因为凌昊宇的冷淡与失礼而表露出不高兴，与施学伟交谈时既睿智又风趣。 凌昊宇坐下来后打开微信，给涂星辰发了条微信：怎么走了？疗养院的视频还没看完。 大概一分钟左右，涂星辰才回了一条微信：你妈妈来了啊！改天再看吧！ 凌昊宇勾起一侧嘴角，手指快速地在和机屏幕上移动：我妈又不吃人，你逃什么？ 这一次涂星辰回得很快：条件反射！ “呵。”凌昊宇看着手机轻笑出声。 施雅月、施学伟和徐琳都一脸莫名其妙、或震惊地看向凌昊宇。 感觉到周遭的视线，凌昊宇恢复了冷漠的表情抬起头扫视了一眼在座的人。 “昊宇，刚才学伟说下个月你们要去参加一个古玩展前酒会？”施雅月尽量态度温和地问道。 “是也许会参加，到时候再定。”凌昊宇不甚在意地答道，“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的。” 施雅月本来是想说徐琳对那场展览也感兴趣，让凌昊宇和徐琳搭伴一起去参加展前酒会！谁知道凌昊宇一句“也许”就把她要说的话给堵回去了！ 知子莫若母！自己生的两个儿子是什么德性施雅月最清楚！ 凌昊宇是个外表无害、平和，转身却专干令人抓狂事儿的恶魔！凌重宇则是个我行我素的问题儿童，世间只有他愿意做的事、没有你想让他做的事！就连凌、施两家最老的长辈对他们兄弟都摇头言败，施雅月更是控制不了他们！跟他们兄弟生气，那是自虐！ 施雅月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注意形象、不能跟这个不孝子较劲！ “那这个星期六的晚上你有没有空？”施雅月问凌昊宇。“周末总该休息了吧？” 凌昊宇正低头摆弄手机，给涂星辰发了一条微信：下班后我去接你，到我的公寓去看。 “昊宇。”施学伟无奈地推了凌昊宇的手肘一下。 凌昊宇抬起头望着施雅月，“妈，有话您就直说吧。” 施雅月看了一眼身侧的徐琳，脸上扬起慈和地笑容道：“这个周六的晚上，琳达的公司要办一个设计展，琳达的父母向我发出了邀请，还让我带着你和重宇一起去。但重宇……他就算了。学伟，这个周末达瑞亚也过来吧？你们夫妻也一起去！” 施学伟当然不会放弃这次与各界名***英、政要互相认识的机会，满口应下一定会去捧场。 在施雅月咄咄地逼视下，凌昊宇淡声地问：“这个周六晚上，我好像是没什么安排。” 施雅月的脸上扬起了满意的笑容。 “既然威廉和表嫂一起参加设计展，我也可以带女伴吧？”凌昊宇问。 施雅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冷！ “当然可以。”徐琳大方地笑道，“希望到时候凌总能为女朋友定制一套漂亮的首饰捧场哦。” “一定。”凌昊宇终于露出了见到徐琳以来第一个笑容。 ** “凌昊宇！你太过分了！” 回到东吴集团总公司，施雅月就火气全开地飚到凌昊宇的办公室，大力的甩上门、指着儿子的鼻子痛斥！ “之前在餐厅里，你的教养被狗吃了吗？”施雅月愤怒地拍着办公桌吼道，“你面对琳达时的态度与表现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没风度、没礼貌、没教养……丢尽了我的脸！” 凌昊宇站在办公桌旁看着盛怒的母亲，淡声地问：“您带着那位徐小姐特意跑到公司附近的餐厅吃午饭，就是打算与我来个偶遇吧？偶遇不上，也会带着她到公司里来，对不对？” 施雅月被说中心事，火气便不足起来。 “我……我是觉得那家餐厅的菜做得不错，想请琳达品尝品尝！而且，我想订做两套首饰，请她帮忙参考一下！”施雅月辨解地道。 凌昊宇望着母亲略显心虚的表情，沉默片刻后轻长叹了一声。 “妈，我说过，这辈子除了涂星辰，我不会和第二个女人在一起，您别再做些无用功了。” “什么无用功！”施雅月气忿地道，“我怎么甘心自己宝贝到大的儿子被那样一个灾星女人给祸害了！我已经让人去找解情蛊的方法了，你身上的蛊一定可以解开的！至于诅咒，我问过你爸爸了，他说只要三家的人不动伤害那个女孩儿的念头，大家都会平安无事！解开情蛊，让那个涂星辰去喜欢别的凌家男人不就好了！” 在孩子的安危面前，做母亲的很难理智起来！ 再次听到母亲说让涂星辰去喜欢凌家的其他的男人，凌昊宇的心头滑过厌恶与烦躁感。 “我对那个琳达没有任何感觉！也请您不要再作主张地安排什么。”凌昊宇冷下脸坐到大椅上沉声道，“否则，您别怪我学重宇一样，不管什么琳达、艾达，或是哪家千金，视若无物、转身就走！” 施雅月气得无话，抓起桌上的文件夹砸向了凌昊宇！ 凌昊宇利落地接住文件夹放回桌子，转头打开电脑不再理会施雅月。 施雅月认为凌昊宇这种“叛逆”是因为情蛊作祟，所以她也不会气太久！出了凌昊宇的办公室，她才想回过味来——在餐厅里遇到的那个“提小姐”，就是涂星辰吧？难怪觉得眼熟！ 这么说来，私底下凌昊宇和涂星辰经常来往？ 施雅月想了想，脚跟一转走向施学伟的办公室。 涂星辰从餐厅落荒而逃后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回家除了睡觉之外，就是看着母亲陈英织毛衣，整个人无所是事。 伏亦安是个行动派，头天说要去泰国查小鬼儿的事，当天晚上就订好了机票、第二天一早就飞走了！财富大厦里的文玩店暂时由张峰看着，涂星辰不太想去打扰张峰工作，毕竟他也是给伏亦安“打工”。 想来想去，涂星辰想到了给明星当助理的查兰珠！胡司晨那只公狐妖还没答复她愿不愿意帮忙呢！ 展览前能在酒会上近距离地看到那批明朝古董固然是个好机会，但有帮手总比独自行动要强！况且，一个是修行五百年的小灵狐、一个是修行了千年以上的青丘狐，有它们的掩护，她这个只有一只凶戾非天眼的普通人类才能顺利盗得铜镜啊！ 涂星辰给查兰珠发微信，问她在干什么、工作还顺利与否。查兰珠很快就回复说一切都很顺利，还再次夸赞李威人善良、胡司晨不是个苛待助理的明星等等。 涂星辰和查兰珠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后才问起胡司晨从昨天到现在的状况怎么样。当然，她是以“迷妹”的身份问的。 查兰珠以为涂星辰也迷上了胡司晨，便分享起她的观察来。 昨天涂星辰走后，胡司晨休息了一阵再上戏开拍就不太顺利！导演总觉得胡司晨情感带入和演技表现不太对，而胡司晨因为反复拍摄也有点儿心浮气躁。后来导演干脆让胡司晨继续休息，先拍其他人的戏了！所以，查兰珠昨天晚上七点就下班了。 今天胡司晨的状态好多了，但休息的时候会发呆…… 140.画面太美 反正离明朝古玩展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涂星辰不急着逼胡司晨表态！正与查兰珠微信聊着，凌昊宇的微信就进来了。 一看是谁来的微信，把涂星辰吓了一跳！ 哟！了不得！凌大总裁主动发微信给她了哩！ 最近几个月，涂星辰和凌昊宇之间的感情突飞猛进！而且主动方还是一向高冷的凌昊宇，简直有点儿匪夷所思！ 拒绝了凌昊宇要接她去他的公寓看疗养院介绍光盘的邀请后，涂星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凌昊宇的回复，心想肯定是总裁大人伤了自尊，决定不理她了！ “喂，小丫头。” 上了公交车，涂星辰坐在最后面靠窗的座位上，准备在车上小睡一会儿。可闭上眼睛，非天眼的声音就在脑海里响起来。 非天眼的声音有些阴沉，“最近你体内阳气太盛了！” 闭着眼睛的涂星辰耳朵热起来！最近她和凌昊宇在一起“阴阳调和”的次数是比过去频繁了些！遇到乐浅和邹萱怡的小鬼儿，涂星辰也没让非天眼吞食，算一算还真是“饿”到非天眼了！ 其实，非天眼吞食阴气并不是真的进食，而是在强大它自身的力量！与非天眼共享一具身体的涂星辰必须体内阴气多于阳气才叫“平衡”，因为过多的阳气会消耗非天眼的力量！但过多的阴气又会伤到涂星辰！所以，凌昊宇的存在就像一味药——甘草，调和着涂星辰体内的阴阳两气。 可凌昊宇给予的阳.精之气过多时，对非天眼来说又是负担，涂星辰已经习惯了阴盛阳衰的身体也会承受不住。最近这几天，她的脸上和身上的确开始发红痘子，可能是火气太旺了。 以前非天眼需要阴气的时候，涂星辰都是半夜出门到医院、拆迁的荒地或树林子里去“散步”。但那时候她还不能和非天眼在脑海里自如的对话，大部分时候是凭着身体需要的本能行事。 阴气分为很多种，阴魂（即鬼）的阴气、厉鬼与煞的阴气、鬼差散发的阴气、天黑后集阴之地的阴气等等，这些阴气各有不同。不同阴气彼此之间可能也有相吸相克，但对于非天眼来说都是滋补力量的“美食”。 “那晚上去医院吧。”涂星辰打了一个呵欠，在脑海里道。 “最近你有些懒惰。”非天眼不满地控涂星辰道，“以前你都会四处寻找厉鬼和那些死得久点、稍微厉害些的阴魂，最近嘛……你不但几次阻止我吸食那些杂碎的阴气，还总缩在家里、或是作些没用的事！” 看来在车上打个盹的计划是吹了！ “这几个月我遇到的厉害家伙比过去四年都多！”涂星辰没好气地用心语道，“光是鬼出租那一次，如果没有伏亦安家里那个阵法，我可能早就挺尸了！阴气吸足你爽快了，但我可受不了啊！总得让我养养身体吧。” 听到涂星辰的抱怨，非天眼沉默了。 咦？非天眼是这么好说话的吗？涂星辰没听到非天眼冷嘲热讽回来，心里还有点儿不安。 “嗯……当然了，为了我们能够和谐共处、履行之前的约定、抓到杀害曼曼她们的凶手，我会努力的。”涂星辰马上缓和态度、陪小心地哄非天眼道，“要不，今晚我们上街抓几只害人的坏鬼给你吃吧？” 好半天，非天眼才冷冷地道：“不必了。” 涂星辰，一千多年来第一个不怕自己、和自己真正“融合”成功的女人！可她却不是赵家女！果儿，你这样的安排到底是什么意思？ ** 她明明是拒绝了他的！但他似乎没看到（故意忽略了）那条微信！ 涂星辰裹着外套跑下楼，看到倚靠着车门抽烟的凌昊宇时，她的震惊还没有完全散去！ “不是说了今晚……”涂星辰跑到凌昊宇面前，皱眉想说她给他发过微信拒绝去他的公寓了。 “上车。”凌昊宇掐灭只吸了两三口的香烟，朝涂星辰微笑地道，“吃过晚饭了吗？” 涂星辰皱眉盯着凌昊宇的脸看了一会儿，他脸上的微笑始终未散。 “你等我一下。”涂星辰轻叹一声，转身上楼去取自己的背包。 看着楼道里的感应灯从下到上一层一层的亮起来，然后一层一层的灭掉。很快又从上到底一层一层的亮起来……凌昊宇的眼中有着短暂的迷茫。 今天施雅月说一定要找到解开情蛊的方法，不能让他沦陷在这虚假的爱慕与情感之中！可他并没有传说中被下了情蛊的男人那样，对涂星辰有着深深的、过分的迷恋。他独立的思维、对利弊的权衡判断依旧存在！ 难道，快速、又非蛊主本人养成的情蛊果然还是弱吗？但阿九说过：别人中的情蛊有解，他中的情蛊却是无解！只有人死了、灵魂脱离了身体，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涂星辰慢吞吞地下了楼，一脸不情愿地抱着自己的背包上了凌昊宇的车。 凌昊宇收回思绪，打开车门也上了车。 “我还没吃晚饭，陪我吃一点儿吧。”凌昊宇发动车子时淡声地道。 他都这么说了，她有拒绝的余地吗？之前的拒绝都被忽视了啊！ “你平时都喜欢吃什么？”凌昊宇边开车边问涂星辰。 “我？”涂星辰系好安全带后看着车窗外的夜景，随口道，“酸辣粉、麻辣烫、麻辣拌……兰州拉面，都是一些平民小吃。” “你喜欢吃辣的？”凌昊宇挑眉看了一眼涂星辰，语气有些意外。 涂星辰倒不是特别喜欢吃辣的食物，只是这些大众小吃有种吃了一次就容易上瘾的特质。 “有什么好的地方推荐吗？”凌昊宇在等红绿灯时看着涂星辰问，“吃你说的那些食物的地方。” “你要吃？”涂星辰瞪大眼睛、惊掉下巴地回视凌昊宇，“你？吃酸辣粉、麻烦烫？” 画面太美，涂星辰不敢想像。 “不可以？”凌昊宇挑眉疑惑地问。 “可……可以。”涂星辰又转头看向车外，抬手遮住下半张脸咧了咧嘴，“只是开着百万大奔、穿着意大利定制西装去吃街边小店的麻辣烫……要不，打包吧。” 141.甜蜜小日常 涂星辰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聪明、太有先见之明了！ 看着眼前的一大碗全素加粗粮面的麻烦烫、一碗酸辣粉、三个小花卷、一碟拌花菜……涂星辰瘪了瘪了嘴，埋头苦干！ 凌昊宇不喜欢把车内弄得全是食物的味道，所以他决定在外面吃完再回家！涂星辰只好找了一个卫生环境不错、食物味道还可以的小餐馆。 要不是涂星辰拦着，凌大总裁可能还要点碗面！这几样吃的东西里，凌昊宇每样只吃了一口，然后就皱眉放下了筷子…… “吃不了就别吃了。”凌昊宇皱眉看着吃光酸辣粉、把麻辣烫碗挪到面前的涂星辰。“晚上吃太多不好消化。” 好在凌昊宇点的是全素麻烦烫，涂星辰挑着吃了自己喜欢的海带结、藕片和豆皮后才放下筷子。一顿吃这些东西对于涂星辰来说还真不算多，只是她在家里吃过晚饭了，再吃油大、辛辣的东西，可能会发胖！ “我去要袋子把这三个花卷打包。” 涂星辰站起来去收银台要食品塑料袋，然后回来打包了花卷。 “回去还要吃？”凌昊宇看了看涂星辰拎在手里的花卷问道。 涂星辰翻了一个白眼儿，“明天煮锅粥、把花卷热一热，早餐就解决了啊！” 凌昊宇走在涂星辰身后，看着她欢快的背影，突然有种“夫妻就是这样过日子的吧”的想法！ 重新上了车，涂星辰把花卷放进包里。虽然花卷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但还是别暴露在凌大总裁的大奔里的好。 凌昊宇再次发动车子时，涂星辰突然道：“吃得太多了，我们去西塔公园散散步吧？” 西塔公园是h市一个人工湖旁的绿地，因为那里有一座建于晚清时期的三重柱塔，名为归乡塔。传说是晚清时一个大姓家族被迫迁离，离开前族长拿出一大笔钱委托乡邻建了那座归乡塔，以便他日族中后人归乡寻根。 几经历史变迁与维护，不高的青砖塔还矗立在那儿，至于那个家族的人是否回来寻过根，倒是没有后话了。以前进西塔公园是要收费的，后来政府号召还绿地于市民，公园的围墙拆掉了、还挖了一个人工湖，并在湖边修了栈道供市民散步。 考虑到涂星辰晚上吃了一碗酸辣粉、大半份麻辣汤、一个花卷和半碟拌花菜，凌昊宇觉得她的确有必要散步消消食！ ** 涂星辰为了满足非天眼对阴气的需要，才让凌昊宇到西塔公园来散步！ 因为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深秋的晚上气温比较低，很多散步和休闲的市民都已经打道回府了。还没离开的多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或情侣。 涂星辰为了能让非天眼吸收更多的阴气，建议沿着栈道绕湖走一圈！凌昊宇不反对，跟在涂星辰身后慢慢的沿湖边行走。 一阵阵阴寒之气从湖面吹过来，饶是涂星辰穿得不少，也隐隐感觉得到寒气逼人！ 走了一段路，凌昊宇见涂星辰摩挲了几下手臂，在下一个上岸的台阶前拉住了她。 “上去吧，太冷了。”凌昊宇低声道。 “没事，不太冷。”涂星辰也压低声音道，“你看湖边长椅上坐着的一对对儿，人家都不怕冷。” 湖边栈道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一把长椅，涂星辰和凌昊宇从岸上下来走了大概二百多米，就没见到一把空着的长椅！ 凌昊宇勾了勾嘴角，被涂星辰暗矬矬的样子逗笑。笑完，他开始解西装的扣子…… “哎？你别脱衣服，我没那么娇弱。”涂星辰伸手按住凌昊宇的手，皱眉道，“我穿得也不少，再走一会儿就热起来了。你脱了衣服被冻感冒了怎么办？” 凌昊宇停顿了几秒，轻“嗯”了一声后反手抓住涂星辰的手，把她微凉的小手包在自己温热的大掌里。 手牵手又走了一段路，涂星辰真是觉得尴尬极了！眼睛只能看着湖面，不敢往岸边那一侧看！现在的情侣不分年龄、不分男女，都很开放啊！ 紧紧腻靠在一起说笑的、抱在一起热情拥吻的，这都比较普通啦！那些直接做些少儿不宜举动的情侣就有些…… “咳咳。”凌昊宇以拳抵在唇边，看着黑漆漆的湖面，对涂星辰淡声地建议道，“差不多了吧？我们上去吧。” 在他们刚才经过的那条长椅上已经拧成麻花状的两个年轻男女正发出不可描述的声音！ “不行！”涂星辰几乎是咬着牙根地吐出这两个字。 其实，涂星辰内心也很泪目啊！她也想连滚带爬赶紧上岸啊！但非天眼说阴气吸得还不够！ 夜里水面的阴气还是有些弱啊，想吸食差不多量的阴气就需要时间！况且，现在这个时段的人气还有些旺…… 凌昊宇握着涂星辰的手一紧，就把她扯进了怀里，然后低声耳语，“我们可以回我的公寓运动。” 涂星辰听完一脸惊恐地抬头看着凌昊宇！ 喵的！眼前这个男人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吧？ “你怎么这副表情？”凌昊宇觉察出涂星辰今晚的异样了。“你到这儿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做？” “我……”涂星辰张了张嘴，不想把非天眼的事告诉凌昊宇！ 一是非天眼提醒她要防备三个家族的人，二是即使凌昊宇知道她的左眼是非天眼，她也不希望被他当成“怪物”看！ 凌昊宇见涂星辰抿唇不肯说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到西塔公园来的目的绝对不是“饭后消食”这么简单。 二话不说，凌昊宇拉着涂星辰快步走到台阶处，拖着她就上了岸边的人行路！ 岸上就安静多了，凌昊宇拉着涂星辰走到一盏路灯下，把她的向体转身自己、扣住她的肩膀。 “怎么回事？”凌昊宇沉声问。 涂星辰嘟起嘴唇沉默了一会儿后，抬起头迎视凌昊宇询问的眸光，小声地道：“最近我体内阳气太盛，需要阴气补足平衡。水为阴，晚上水边的阴气重，所以我才……” 阳气太盛？凌昊宇怔了一下，随即俊美的脸上浮起尴尬之色，耳朵也红了。 142.夜游 路灯的光很柔和，洒在人的身上和脸上像做了一层滤镜，自动把灯下的人给美颜了。 夜风、路灯、树影、碧波，西塔公园被称作h市的情侣约会盛地并非浪得虚名！ 凌昊宇慢慢放开涂星辰的手，脸上的尴尬与耳朵的血红表明他听懂了涂星辰刚才“阳气太盛”背后的隐意！ 从第一次发生关系后，过去的三年多都是涂星辰主动跑去找凌昊宇索取阳气。因为身体的需要，涂星辰早就抛弃了女孩子的矜持，反倒是凌昊宇有点儿半推半就的别扭！但最近半年，凌昊宇突然主动起来，反令涂星辰招展不住！ 过去在床上阴阳调和虽然渐渐的也会感觉到极致的舒爽与快乐，但开始总是心情与身体一样的麻木、没有乐趣可言、不太自在！最近几个月却有点儿不同，涂星辰觉得凌昊宇那方面的技巧似乎精进了许多？！需求……也有点儿多！ “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总不能一直在湖边走来走去。”凌昊宇清咳一声后问道，“天气越来越冷，晚上水边更冷，冻病了得不偿失。” 涂星辰叹口气，无奈地耸肩道：“本来今天晚上我是打算去阴暗点儿的地方抓几个害人的阴魂给非天眼吃的，但你突然到我家……” 凌昊宇挑了挑眉，听到涂星辰说“抓鬼吃”还是挺讶然的！ “阴暗的地方是指……” “酒吧一条街的小巷子、阴暗角落，交通事故多发的多岔路口，还有……”涂星辰掰着手指头说了几个最容易逮到阴气、戾气皆重的阴魂的地方。 凌昊宇是第一次听涂星辰说起给非天眼“觅食”的事，看她说得坦然、轻松，但他的内心却隐隐刺痛！ 一个二十四岁的年轻女孩儿，应该是还在学校里忙着毕业论文、考研等继续学业深造的事，或者是初入职场努力适应与打并的时段。眼前这个女孩儿却过着人不人、鬼不鬼，在外人看起来不可思议、又恐怖的日子！有着正常生活的人会大半夜的跑到臭哄哄的酒吧后巷、车来车往的多岔路口、郊外乡村地头儿的坟圈、公园的后山树森等地方找鬼吗？ 心疼！赤果果的心疼！她越是说得平静、满不在乎，他心里却是疼得厉害！ 树影遮掩住了凌昊宇脸上表情的变幻，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薄唇紧抿。 涂星辰说完也沉默下来，她其实是在感慨自己比“女汉子”还厉害！女汉子都不一定有她这个胆量！ 一只大手用力地揽住涂星辰的肩头，凌昊宇沉声道：“走吧。” “去哪儿？”涂星辰挣了挣不肯走，“虽然说不一定今晚把阴气吸够了，但能多吸点儿还是多吸点儿吧，免得晚上……” “放心，今天晚上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了。”凌昊宇低头看着涂星辰淡声地道，“而且，让你吸够阴气、满足那只贪吃的左眼再回去。” 涂星辰的左眼皮跳了一下，她快速的抬手捂住左眼。 非天眼该不会听到凌昊宇说它“贪吃”，生气了吧？ “怎么了？”凌昊宇见涂星辰捂着左眼，以为她的左眼又要发作，“鬼眼……” “没什么。”涂星辰摆了摆右手，又指了指左眼小声地道，“你这样说它，它听得到。” 凌昊宇冷哼一声，揽着涂星辰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那我们在一起阴阳调和的时候，它听不听得到、能不能感受得到？” 涂星辰的左眼猛的往外胀了两胀，不舒服的感觉令她申吟地捂着眼睛弯下腰。眼球像要跳出来似的不舒服！ 凌昊宇急忙伸手扶抱起涂星辰，让她靠进自己的怀里。 “别……别说了。”涂星辰松开左眼拼命眨眼睛，气恼地道，“你干嘛要故意惹它生气！” “对不起。”凌昊宇歉然地摸了摸涂星辰的脸，手指轻抚过她有些热的左眼和周围皮肤，“一时控制不住。” 涂星辰用右眼瞪了一眼凌昊宇，又捂住左眼跟他继续往停车场走。 凌昊宇嘴上道了歉，但他的眼神却冰冷无比！这一刻，他有些理解伏亦安的那种不甘与愤怒了！ ** 酒吧，顾名思义是供人买醉、消遣的地方。有些人懂得自制，喝个感觉、喝个心情、喝个情调，点到为止！有些人却喜欢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仿佛醉了就可以放纵、不再有清醒时的顾忌！老话说，这叫以酒盖脸！ 凌昊宇的车停在h市中区商业街外的酒吧一条街路边，看着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在这条街上的酒吧进进.出出。 降下车窗、点燃一根烟，凌昊宇眯了眯眼睛，觉得在路灯的光线和闪烁的霓虹招牌的光线照射下，这条街真有种群魔乱舞的感觉！ 在国外生活那几年，凌昊宇也会偶尔和朋友去酒吧喝上两杯，那时候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但现在置身事外的观察进出酒吧的人们，心情竟出奇的差！ “喝醉的人比较容易出事！例如：摔倒受伤、打架受伤、喝多了酒也伤身。”涂星辰也降下自己这边的车窗，手臂搭在车窗上、下巴抵在小臂上看着外面的街景道，“在酒吧里和酒吧的后巷阴暗角落里，都会隐藏着几只满怀恶意的阴魂。它们会缩在酒吧人气不旺的角落里等候，伺机绊倒经过那一处的喝醉的人。”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醉酒男子被几名男子从一家酒吧里扶出来，连说带劝地塞进了一辆等客的出租车里。 “你知道吗？人在喝醉的时候，三魂七魄是不稳的。”涂星辰淡淡地道，“常有人晚上出门摔了一跤后，就会很长时间身体不好、诸事不顺。身体不好是因为摔倒时可能摔丢了魂魄，诸事不顺是因为缺了魂魄的身体就有了漏洞，阴秽之气容易侵体。很多人感觉到不对劲后，会找人看事儿、算命，或是找老人家问一问，得到的答复多是在路口烧点儿纸、念叨几句，或是喊喊魂。 有些坏心眼儿的阴魂会在喝醉的人耳边说挑拨的话，刺激喝酒的人和别人发生口角，然后就导致打架斗殴等事件。还有些阴魂会找那些因为郁闷事而喝醉的人，趁对方醉得稀里糊涂，就跟人家“同病相怜”地一起吐苦水，结果郁闷的人就越喝越多……这些喜欢戏弄或害人的阴魂很喜欢躲在这条街上等待猎物，因为它们的等待从来不会落空！所以，我来这里捕猎，也不会落空。” 涂星辰勾起嘴角，把手伸出车外虚空地抓了一把。 凌昊宇听得专注，手上的烟烫到手指才回过神！ “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涂星辰升起车窗道。 在车内的烟灰盒里掐灭香烟，凌昊宇升起自己这一侧的车窗、将车子驶上马路。 车窗上映出涂星辰的脸，她的左眼已经变成血红一片！ h市北二环上有一个五条岔路的路口，附近的居民和常经过这个路口的司机都说这个路口“贪”！因为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发生两三起车祸，每个月都要吞掉一两条人命！这真不是危言耸听！即使有交通信号灯守在每个路口，却挡不住不遵守交通规则和交通规则没学好的人！ 在接近那个路口的时候，涂星辰特意叮嘱凌昊宇慢点儿开，因为路口又发生车祸了，而且死了人！ 如果不是凌昊宇心理素质过硬，在听到涂星辰的“提醒”时很可能会踩急煞车！那样后面的车就会撞上他的车了！ “你怎么知道前面出了车祸，还死了人？”凌昊宇感觉到握着方向盘的掌心已经汗湿了。 涂星辰隔着车窗玻璃向外看，有气无力地道：“因为有新鲜的阴魂在马路上走……” “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凌昊宇向右打方向盘，准备在路口右转。 “你转弯后往前开一百米靠边停一下。”涂星辰道。 “为什么？”凌昊宇的视线余光瞥到了路口的车祸现场…… “因为这个路口应该有戾气重的阴魂，吸它一个的阴气就差不多够了，免得再去别的地方啊。”涂星辰打了一个响指，有点兴奋地道，“我已经感觉到它浓重的阴戾之气了！今天真巧，要是平时过来还不一定遇到它！” 凌昊宇把车子停下后，涂星辰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呼！”凌昊宇长出一口气趴在方向盘上，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调整好呼吸和心绪后，凌昊宇将车子熄火，然后下车去找涂星辰。 涂星辰就站在路口的行人甬路上，她面向路口中间那起车祸现场、双手插兜而立。凌昊宇走到她的身后站在风口处，也望向车祸现场。 “在那儿！”涂星辰指着对面的一个路口轻声地道，“我看到它了，穿着黄绿色的衣裤、头脸全是血、一条手臂呈怪异的姿势折在身后侧……” “黄绿色衣裤？”凌昊宇眉头微拢，“不像是普通司机的穿着，难道是协……” “它生前是名环卫工人。”涂星辰收回手道，“应该是在这里工作时出车祸失去了生命。” 生命的顽强在于它在逆境可以创造奇迹！生命的脆弱在于它在瞬间的消逝…… 143.他的命是你的 涂星辰睡了一个好觉，一.夜无梦到天亮！睁开眼睛扭头看向旁边，昨晚和自己相拥而眠的人已经起床了。翻个身伸手摸了摸他睡过的地方，床单上已经没有了余温……看来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昨晚从外面回到凌昊宇在市内的公寓，两个人洗了澡、换上舒适的居家服后各自去忙。 凌昊宇去书房浏览网页、查看邮箱，再处理一些公司项目上的琐事。涂星辰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把笔记本电脑连上液晶电视看关于疗养院介绍的光盘。 睡觉前，涂星辰收到了胡司晨发来的一条短信：明天到片场来找我。 看来胡司晨还是“屈服”了。 因为今天要去片场找胡司晨，所以涂星辰醒了之后就爬起来洗漱、换衣服。 从卧室出来，涂星辰在厨房、客厅和客用洗手间都没找到凌昊宇！不会是上班去了吧？可现在才六点多钟。 正考虑要不要给凌昊宇打个电话，门锁就响了。 凌昊宇提着保温桶和两个餐盒从外面走进来，身上穿着浅灰色的运动装。 “起来了？”凌昊宇看到涂星辰衣着整齐地站在客厅里，挑眉打招呼，“要走？吃过早饭一起出去吧。” 涂星辰回过神跑上前接过凌昊宇手里的东西，“这是……” “我跑步的路线上有一家粥铺，出门时就带了保温桶，买了两份粥和两样小拌菜回来。”凌昊宇边往卧室走边道，“你把昨晚带回来的花卷热一热，我先去洗个澡！” 涂星辰心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怪在哪儿！她拎着保温桶和餐盒进了厨房，开始热花卷。 凌昊宇出去跑步拎着一个保温饭桶？这怎么跑？回来时手里拎着吃的东西，也不可能跑得自如啊！粥在家里煮就好了嘛…… 想到粥，涂星辰翻了一遍凌昊宇的橱柜，终于明白为什么凌大总裁要跑出去买粥了！ 家里一粒米、一根菜都没有！一格橱柜里还摆着凌重宇留下的纸条：过期的米，我已经扔掉了。保洁员该换一个了，清扫不够认真。 凌昊宇不常到公寓来住，米陈了很正常，但也不至于扔掉吧？感觉挺浪费的…… 凌重宇在这幢公寓里住了一些时日，各处都留下了他的友情提示贴！涂星辰厨房找了一圈儿，就找到四张提示贴！去客厅扫了一遍，又发现三张！ 我去！那位超级怪癖男！凌昊宇和他们的母亲是怎么受得了凌重宇的！ 凌昊宇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见涂星辰正把粥从保温桶倒进碗中。 “皮蛋瘦肉粥，我记得你挺喜欢吃的？”凌昊宇环着手臂站在厨房门口，视线跟随系着粉红格子围裙的涂星辰转。 “最近我喜欢吃小米粥了。”涂星辰把粥和其他餐具摆到餐桌上，又开始把拌菜夹到盘子里，“换季的时候脾胃容易出问题，吃小米粥养脾胃。” 凌昊宇点点头，他对营养学不太懂。 两个人面对面坐到餐桌旁开始吃早餐，凌昊宇问涂星辰看完疗养院的介绍光盘后，对哪几家有意向，可以挑个时间去实地考察一下。 涂星辰说了两家的名字，然后垂着眼帘道：“我想过完年再送我妈去疗养院。” 说到送陈英去疗养院，涂星辰心中充满了愧疚与痛苦！但她却不得不这么做！只有在疗养院里，陈英才能得到更好的照顾、更妥善的保护！自己早晚是要先走一步的，趁这个机会安排好未来陈英的安身之所也好。 “可以，时间你自己定就好。”凌昊宇抬头望着涂星辰安抚地道，“而且，你也可以随时接你妈妈出来跟你住几天。你们是自由的，并不会有人强迫你们母女分开、或是把你的妈妈监管起来。如果你觉得心里难过、纠结，就维持现状也ok。” 涂星辰吸了吸鼻子，抬手把悬在眼眶里快要掉下来的眼泪抹去，坚定地道：“不！我觉得这对我妈是个很好的安排，我……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她。因为我不是个儿子、又出了事，我爸才抛弃了我们！我妈生病了，作为女儿的我应该照顾她、保护她，可又要把她送到疗养院去交给别人照顾……我很不孝。” 说到这里，涂星辰再也抵制不住心中汹涌的愧疚与伤心，手肘拄在餐桌上、双手捂住脸小声地哭起来。 凌昊宇被搞得愣了，没想到涂星辰的反应会这么大。想了想，他站起身绕到涂星辰的身后，伸手从后面环住了她轻颤的肩膀，手臂紧了紧、大手揉了揉她的肩头。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涂星辰瘦弱的肩膀上承担着太多的压力，偏偏别人能为她分担的却很少！ 意识到涂星辰的不易与坚强，凌昊宇的心再次被刺痛，而且这一次疼得更加厉害！他皱紧眉头、再舒展开，觉察到这种“心疼”不对劲儿！ 涂星辰哭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拿开手，小声地道歉，“影响你吃早饭了，对不起。” “没事。”凌昊宇拍了拍涂星辰的肩膀，直起身子道，“别给自己太多的……” 凌昊宇的话还没说完，胸口就是剧烈的一阵绞痛！他眼前突然发黑，身体重重地栽倒在地砖上！ 涂星辰被凌昊宇突然的晕厥吓得从椅子里跳起来，一个箭步扑到了他的身边！ “凌昊宇？凌昊宇？你怎么了？”涂星辰不敢碰凌昊宇，害怕与焦急令她再度哭起来，“你别吓我啊！你怎么了？” 躺在地上的凌昊宇能听到涂星辰的哭喊，但他没办法睁开眼睛和动一动身体或四肢！身体内部像皴裂一样从心脏开始向四肢百骸漫延着绷裂的痛楚，他感觉自己血脉里的血液像泡哮的长江、黄河在奔涌，下一秒奔流的血液能撑破血管喷溅而出！ 涂星辰看到的就是凌昊宇露在外面的皮肤下的血管像蚯蚓一样凸起！青紫的它们像有生命一样在皮肤下蜿蜒蠕动，狰狞又可怕！ “怎么办？怎么……”涂星辰大脑一片空白，平时的机灵全都不见了！ “冷静点儿！”非天眼突然现身喝斥涂星辰的慌乱，“他不会死，他的命是你的！” 144.直系亲属 城安医院的急诊抢救室外，涂星辰咬着手指在门口来回走动，时不时扒着急救室的门往里看。 非天眼给涂星辰吃了一颗“定心丸”之后，她总算是压下惊慌与害怕、找回一些理智！先找到手机打了120急救，又翻出凌昊宇的手机给通讯录里的张秘书打了电话…… 给张秘书打电话是涂星辰最正确的决定，因为张秘书马上接手了后续的所有安排。 到公寓接走凌昊宇的是城安医院的救护车，医院方面已经做好了所有救治的准备，救护车一到医院门口就使用绿色通道把人直接送进了抢救室！ 涂星辰心里很乱，她不知道在凌昊宇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过去四五年里，他们定期都会见面，凌昊宇的身体似乎一直也都很健康…… 抢救室的自动门无声的滑开，涂星辰虎的一下扑到了从里面出来的护士面前！ “护士，凌昊宇他没事儿吧？”涂星辰紧张地问。 白衣护士上下打量了一下涂星辰，谨慎地问：“请问小姐您是凌先生的什么人？” “朋友！”涂星辰毫不犹豫地答道，“是我打电话叫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的！凌昊宇到底怎么样了？是什么病？怎么会突然晕倒？” 护士小姐给了涂星辰一个安抚的眼神，语气温和地道：“凌昊宇先生没有什么大碍，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病人具体的事宜，我们院方只能向其直系家属或指定委托人透露，抱歉。” 听到凌昊宇没事，涂星辰就放心了。但她这时才想到——好像忘了通知凌昊宇的家人！张秘书也许会打电话告知施雅月等人吧？ 护士的话刚说完，抢救室的门又滑开了，一名女护士和一名年轻的男医师推着移动车从抢救室出来。 涂星辰顾不得问护士其他，赶忙来到移动车前看凌昊宇的情况。 凌昊宇脸色苍白，一看就是很虚弱。他睁着双眼，但眼中光芒黯淡。看到涂星辰跑过来，他扯动嘴角笑了笑。 涂星辰撇了撇嘴，眼里就掉下小金豆子来。 护士和医师推着凌昊宇上了专用电梯，将其安置在十二楼的一间病房内。 这幢楼里的单人病房暂时满员，医师和护士只能把凌昊宇安排到一间双人病房内。 同病房另一张床上躺着的是一位年纪看上去七八十岁的老者，病房看护他的是个六十多岁左右、发丝半白的女士。凌昊宇被推进病房时他们正在聊天，见有病友进来，便多了几分关注。 现在只有涂星辰在凌昊宇的身边，护士只简单的叮嘱了几个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看来凌昊宇是真的没有大碍。 凌昊宇感觉身体像吸饱了水的海绵、四肢沉重地动弹不了，但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了。其实，他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睁开眼睛，浑身的疼痛也慢慢退去了。 “别哭了。”凌昊宇看着两只眼睛肿得像小红桃子似的涂星辰，无奈地道，“一大早的，你的眼泪就没停过。” 看惯了涂星辰坚强、一切无所谓的样子，突然看到她柔弱的落泪还有些不习惯！凌昊宇的胸口又隐隐作痛。 涂星辰从病床旁的床头柜上抽了两张纸巾擦眼泪和鼻涕，努力止住了眼泪。 “到底是怎么回事？护士也不肯告诉我。”涂星辰抽噎地问。 “最近可能是太累了，心脏不太舒服。”凌昊宇轻描淡写地道。 在抢救室里，医生根本查不出凌昊宇有什么病！除了心跳稍微快一些、看上去像是低血糖的虚弱外，其他体征数值基本都正常！血液化验还没出来，但看来问题也不是很大。 “心脏？你有心脏病？”涂星辰皱眉问道。 “没有。”凌昊宇否定了涂星辰这个猜测。 只聊了两三句，凌昊宇就有些气喘，涂星辰不敢再跟他多说话，而是拿着手机准备出去再打给张秘书。 “你去哪儿？”见涂星辰站起身往外走，凌昊宇挣扎着抬起头问她。 “我……我给张秘书打个电话，请她通知你的家人。”涂星辰折回来把凌昊宇按回病床上，“护士说，你的病情方面的事只能跟直系亲属说。” 凌昊宇知道护士并不是故意为难涂星辰。作为一家有vip制度的私人医院，城安医院有责任保护vip病患的隐私。 涂星辰出了病房，打通秘书的电话后得知——凌重宇和施雅月已经在往城安医院赶的路上。 松了口气，涂星辰靠在墙壁上，觉得腿有些虚软。可能是之前太紧张害怕，全身都绷紧了，现在心一放下来，人就软了。 想起事发自己心里乱作一团、不知所措的时候，非天眼说的那句“他的命是你的”，涂星辰不禁苦笑。 自己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控制凌昊宇的生死！除了三家祖先一千多年前发下的毒誓祸及后世子孙外，其实还有很多不可控的天灾人祸，她又怎么可能掌控得了凌昊宇的命！ 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涂星辰拿起来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 “你是不是在病房？”凌重宇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妈的情绪有点燃激动，你最好先离开。” 涂星辰手一哆嗦，莫名地听到施雅月就心虚！即使她在心底一再强调自己没做错什么，没必要躲着施雅月，但还是控制不住生出想逃的念头！ 凌重宇也不等涂星辰回答就直接挂了电话，涂星辰抓着手机匆匆闪进病房！ “我……我得走了！”涂星辰站在床尾对凌昊宇道，“你妈妈和弟弟马上就过来了！” 凌昊宇皱起眉头想说什么，可涂星辰已经跟老鼠听到猫叫似的吱溜又跑出了病房！ 病房里有着尴尬的寂静，凌昊宇长长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小伙子，刚才的姑娘是你女朋友？”邻床的老者笑呵呵地出声问道。 这位老者已经头发稀疏花白，苍白的皮肤上长着几块绿豆粒大小的老年斑。但老者双眼有神、说话口齿清晰，笑起来平易近人又有不容忽视的威严感。 “打扰到您了，抱歉。”凌昊宇努力转动脖子看向老者，歉然地道。 “没有，没有打扰到。”老者笑道，“很可爱的姑娘啊，看她担心你哭的眼睛都肿了。” 凌昊宇苦笑了一声，没应老者的夸奖。 “我看那姑娘是个福气大的孩子，你可别错过了。”老者善意地道。 “谢谢您。”凌昊宇不禁对老者升起了兴趣。“请问……” 病房的门被推开，施雅月焦急的身影伴着急促的脚步声出现在病房内。 “昊宇！”施雅月低呼一声扑到床边，看到凌昊宇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不能动的样子，心疼得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这……这是怎么搞的？昨天还好好的！我听张秘书说，一大早她就接到那个姓涂的女人打过来的电话，说你突然晕倒、叫了救护车！昨晚你没回海边别墅，和那个女人住在了公寓对不对？你啊你！明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 “妈，您打扰到其他人了。”跟进来的凌重宇慢吞吞地低声提醒有些激动的母亲，“有什么话等哥挪到vip病房再说吧。” 施雅月看了一眼邻床的那两位不知是什么关系的老人，只得停下对长子的抱怨和训斥。 “重宇，你在这儿陪着你哥，我去见见主治医生。”施雅月对次子道，“细心点儿，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马上按铃叫护士。” “我知道了。”凌重宇淡声地应道。 施雅月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凌昊宇，才转身出了病房。 施雅月一离开，凌重宇就从病床下拖出一把凳子，再抽出纸巾擦了擦才坐下。坐下后，他拿出手机……开始玩手机！ 老者和床边看护自己的老年女子地视一眼，微微地摇了摇头侧转过身子不看凌昊宇兄弟。 ** 涂星辰还是不死心！她真的非常想知道凌昊宇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才会突然晕倒！ 为了避开施雅月，涂星辰从消防楼梯下了两层后才搭电梯下到一楼。她在急诊区东张西望，很快就发现了目标——那个在抢救室一起抢救凌昊宇、然后又推着移动床出来的年轻男医师！在十二楼病房安置凌昊宇的时候，涂星辰特意看了一眼他胸前的工作牌，上面有医院每位工作人员的照片、姓名、工作岗位。 年轻男医师叫耿亮，是名实习医生！ “耿大夫！”涂星辰闪过几个人，在一间诊室前拦住了耿亮，“耿大夫，我是病人家属，想问您点儿事！” 耿亮也记得涂星辰，毕竟两个人十几分钟前还见过面。 “啊，你好。”耿亮礼貌地打招呼，“是刚才那位病患又有什么不适吗？我们已经把他的病历移交给主治医生了，您可以……” “不是！”涂星辰打断耿亮的话，抓着他的袖子走到相对安静些的地方。“耿医生，我……我老公他到底是什么病啊？” 涂星辰硬着头皮把自己变成了凌昊宇的直属亲属！ 145.庞主任or赵小子 之前耿亮从抢救室出来就看到凌昊宇和涂星辰之间不同寻常的互动，也猜到他们可能是情侣的关系，没想到人家竟然是一对夫妻！ 这么年轻就结婚了？不过看病人登记上写着“vip”字样，应该是有钱或有势人家的x二代，早早和门当户对的人结婚也不奇怪。 实习医生耿亮在很短的时间内思维就散发了一堆，脑洞可谓不小！ “大夫？”涂星辰见耿亮看着自己露出惊讶的眼神发呆，她忍不住催了一声。 “哦。”耿亮回过神没有任何怀疑地告诉了涂星辰，“您先生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通过对他的初步检查和他口述自身情况，负责救治的医生认为您先生身体没有大碍。但还要等血样检测和其他深入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才能确诊。” “他现在已经被送到病房了，其他的检查……”涂星辰故意作出一脸无助茫然的样子望着耿亮。 柔弱的女性总是很容易令男人生出同情心。 “您先生说晕倒前感觉心脏不舒服，有类似绞痛的感觉。但在抢救室仪器监控与测量下又都是正常的，所以我们将他的病历移交给心内科的庞主任了。后续的检查是由他为您先生做安排。” “谢谢，谢谢。”涂星辰向耿亮道谢，才放这位年轻的实习医生回科室。 心内科的庞主任？涂星辰跑去问诊台咨询到庞主任的诊室在四楼，然后去医院一楼的小便利店买了一个一次性口罩戴上。 庞主任是国内医学界心内科权威专家之一，想向他求诊的患者不计其数！但他每周只有三天坐诊，而且患者都是提前半个月、甚至一个月就预约好的五十个人。平日里都是带着年轻医生或学生在病房走动、或做些学术研究。 问诊台的小护士说今天不是庞主任的就诊日，早上这个时间应该是在诊室里做准备工作。涂星辰爬楼梯上了四楼，又向一位护士打听过之后来到了庞主任的诊室门前。 敲了两下门，诊室内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请进。” 涂星辰推开门走了进去，见干净整洁、宽敞的诊室内只有一位穿着白袍的男子坐在靠窗的桌子旁。因为逆光的原因，涂星辰看不清他的脸。 “您好，庞主任。”涂星辰站在门口拘谨地道，“我是凌昊宇的妻子，今天早上他在家里突然晕倒，吓坏我了！刚才我……” “凌昊宇结婚了？”庞主任的声音里有着意外和疑惑，“什么时候的事儿？” 说着，庞主任推开椅子站起身朝涂星辰走过来。 当庞主任的脸映入涂星辰的眼中时，她为这位主任医生的年轻而惊讶！庞主任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有着一张东西方混血的英俊面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涂星辰觉得庞主任的眉眼有些熟悉！ “啊……是……”涂星辰尴尬地道，“凌老爷子已经同意我和凌昊宇……” “凌昊宇会听凌老爷子的话？”庞主任嗤笑出声。 涂星辰顿时冒出一身冷汗！怎么感觉这位庞主任认识凌昊宇，而且还挺熟！ “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哪个媒体的八卦狗仔？”庞主任在涂星辰面前停下，冷声地问道。 听庞主任这么问，涂星辰就知道自己的谎言被揭穿了！也没办法知道凌昊宇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突然晕倒了！ “对不起，打扰了。”涂星辰放弃地道歉，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呯！庞主任的手拍在门板上把门关上，将涂星辰困在自己和诊室门之间！ “当这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想走就走？”庞主任冷哼地道，“不说清楚你的来历和目的，就给我在这儿呆着！等我报完警，让警察带你走！” 涂星辰惊愕地转头看着庞主任！ 不都说医者父母心、医生和护士是白衣天使吗？这位庞主任简直就是恶霸、凶神恶煞般的蛮横啊！ “我又没做什么，凭什么让警察抓我？”涂星辰也来了脾气！ 这个医院的医生、护士怎么回事！说话、行事让人很不舒服！ 庞主任扯掉涂星辰脸上的口罩，然后抓着她的手臂把人拽进诊室，再把诊室门落了锁！ 涂星辰见门被锁，心里开始有些慌！ 孤男寡女的，医生又这么邪气，自己该不会是碰上流氓、色.狼医生了吧？ 庞主任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挡在门口，挑眉看着涂星辰。 “你敢自称是凌昊宇的妻子，又敢提凌老爷子，想必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庞主任的眸光打量着涂星辰，“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涂星辰也重新打量了一下庞主任，但他把工作牌塞进了白袍上面的口袋里，所以看不到个人信息。难道，这个男人不是真正的庞主任，是冒充的？ 心中起了疑，涂星辰脸也沉了起来。 “你又谁？不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吗？怎么还管患者的家事？！”涂星辰扬起下巴质问道。 “哟嗬！”庞主任嘲弄地笑出声，“挺厉害的！你真以为我不会报警是吧？” 说着，庞主任从白袍口袋里拿出手机滑开屏幕开始按键。 “等等！”涂星辰扑上去抓住庞主任的双手，急恼地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不分青红皂白就报警！” “放手！”庞主任不客气地甩动手臂，“我可没有不打女人这个狗屁原则！” “人渣！”涂星辰气极之下口不择言地骂了一句。 “打女人的男人就是人渣？那让女人打得住院的男人算什么？谬论！”庞主任嗤声地道，随后又用力和涂星辰扭扯，“给我放手！” “不放！我没做坏事，我认识凌昊宇！” “认识凌昊宇的女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放手！” “今天早上他在家晕倒，是我送他来的医院！我只想知道他得了什么病，会突然晕倒！” “就算不是你，任何一个和他过夜的、有脑子的女人遇到这种情况都打120！别以为你是特殊的！” “……” 涂星辰突然停下了手，怔怔地抬头望着庞主任。 “看什么看？”庞主任用力扯回手，嫌弃地看着涂星辰讥讽地道，“像你们这种以为和男人睡了几次，就以他的女朋友、准未婚妻的身份在外面炫耀自己傍上了一个高富帅！其实呢，就跟男人的衣服一样，穿腻味了直接扔掉的货色！” 好毒的嘴！这个男人是被女人骗惨了、伤害惨了吧？ 涂星辰在心里已经给自己和凌昊宇的关系做了定位，但听别人无情的、残忍的揭开来说却是第一次！就好像是小心翼翼遮起来、不想被别人发现、自己也不想看的丑陋疤痕，突然被人挑开遮羞布、揭开微微红肿胀痛的创口、无情的嘲笑！ “你以为自己是唯一，其实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位’。”庞主任不屑地掸了掸袖口道，“你这样的女人，我在这所见医院得多了！” “闭嘴。”涂星辰握紧拳头，身体微微颤抖地咬牙道。 “让我闭嘴？说中你的痛处了吧？”庞主任恶意伸出手拍了拍涂星辰软嫩的脸颊，轻浮地道，“别纠缠凌昊宇了，我也不错啊。不如你……” “我让你闭嘴！”涂星辰抬头大吼一声，左手快如闪电地抓住了庞主任还放在她脸上的那只手，“我只想回你一句话——生你的人、你的妈妈，也是女人！有能耐你让个男人把你生出来~！” 庞主任闻言脸色一变，眸光瞬间冰冷地张嘴想说什么反驳的话，但涂星辰没给他这个机会！ “滚开！” 涂星辰手上用力一甩，硬生生把体重大概一百四五十斤的男人给甩了出去！ 庞主任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双脚离地被摔飞出去，身体撞翻诊室里遮挡的屏风、一起砸在地上！ 涂星辰呼吸略有些急促、双手握拳地站在原地看着躺在屏风上翻滚申吟的庞主任。左眼的灼热与胀痛感渐渐强烈，红雾开始弥漫上来！ 无法抑制的愤怒、杀戳的渴望在身体里叫嚣、翻滚！ “啊！”涂星辰痛苦地弯下腰，左手用力按在左眼上。 这种感觉非常熟悉！上次在《指尖上的爱》剧组搭的景棚外，曹晶晶用言语不断刺激自己，结果愤怒的自己就折断了她的手腕，还想撕裂她的身体！ 呯呯呯！呯呯呯！有人在外面用力拍诊室的门！还有人在大声地呼喊！ 涂星辰挣扎着站起来，一步一步朝诊室的门挪过去，就在要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身后有人拉住了她。 转头一看，是脸色发青、目露寒光的庞主任！ “你想拦我？”涂星辰左侧的眉毛微挑，嘴角也勾了勾嘲讽地道，“这一次我把你从四楼的窗户扔出去怎么样？你应该不会被摔死吧？” 外面拍门的声音已经停止，但有人在说话。好像是说找什么人拿钥匙…… “你就是……”庞主任咬着牙道，“新的鬼眼宿主？” “没错，赵家小子。”涂星辰（非天眼）笑得开怀，“别再惹我，否则赵老头儿就要给你收尸了。” 146.知道真相的她 城安医院心内科庞主任的诊室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走进来两个人。 “庞桐宇，你在里面怎么不应门？”真正的庞主任——庞建民瞪视着坐在桌旁的儿子喝问道。 面对父亲的责问，庞桐宇镇定地把沾了碘伏的棉球扔到脚边的垃圾桶里，然后站起身。 “对不起，我不小心撞倒屏风摔了一下。听到有人叫门时，我还没缓过疼痛，所以……” “桐宇你受伤了？”施雅月从庞主任身后绕出来，走到庞桐宇面前，看到他左小臂上通红的擦伤。“让护士给你处理一下吧！” 庞桐宇朝施雅月感激地一笑，“谢谢您雅月阿姨，不要紧的。” 站在诊室门口的护士见里面没有什么异样，便悄然地离开了。 原来，庞桐宇被涂星辰甩飞砸到屏风的动静不小，隔壁诊室的医生和护士都听到了，才过来拍门询问。听里面没有人应声，怕出什么事就给庞主任打了电话，又去找备用钥匙开门。 庞桐宇跟施雅月打了招呼，又向庞主任承认了错误。 当着外人的面，庞主任也不好发脾气训斥儿子兼学生，只是瞪了一眼庞桐宇，然后也向施雅月表达了歉意。他们刚才正在楼上讨论凌昊宇的病情，接到电话被打断，匆匆下了楼。 施雅月心中牵挂着凌昊宇的病情，与庞主任又是旧识，并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庞主任请施雅月落座继续说凌昊宇的病，庞桐宇则去给两个人接水。 庞主任这间诊室有独立的饮水机，并备有茶叶、速深咖啡等冲饮。饮水机就在屏风另一侧，庞桐宇接水的时候视线往器械柜与墙壁之间的窄小空间瞥了一眼。那里立着一个衣架，衣架上挂着庞氏父子的日常外衣。涂星辰缩在衣架后，被男式外套遮挡住了身形，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到她！ 庞桐宇端着接的第一杯水走到衣架旁，伸手递给躲在里面的涂星辰。 涂星辰的左眼还红着，但她极力在压抑体内非天眼那股极欲爆发的狂躁。看到庞桐宇递进来的水，她愣了一下。拨开外套往外看庞桐宇，后者则不耐烦地示意她快点儿接水！ 被激怒的涂星辰与非天眼再度一体化！和庞桐宇纠缠之时，门外已经有些乱起来，庞桐宇拉着她就塞到了这个衣架后面！ 涂星辰想出去，庞桐宇就说：你不是想知道凌昊宇得的什么病吗？躲在这儿，就有机会知道！ 接过水，涂星辰又缩回了外套后面。 庞桐宇端着两杯水回到屏风另一侧，把水放在庞主任和施雅月面前。 庞主任正在给施雅月分析凌昊宇突然晕倒的原因，大概意思就是需要做全面的检查，等结果出来才能给出大概的结论。 “主任，凌昊宇两个多月前在我们医院做过一次体检，当时他的身体健康状况是良好。”庞桐宇在一旁插嘴道。 在医院里，庞主任和庞桐宇是师生关系，所以庞桐宇都喊庞主任为“主任”。 “两个月前良好，并不代近期他的状况也良好。”庞主任皱眉道，“但现在他暂时情况稳定，施董事长你也不要过于担心。” 施雅月怎么会不担心！她听庞主任说了一堆，大概意思都是凌昊宇突然晕倒根本查不出原因！昨晚又是那个身上有着邪门诅咒的女人和他在一起…… 施雅月绞着手指沉默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的看着庞主任问道：“庞主任，您说这世间真的有蛊这种东西吗？” 庞氏父子同时一愣，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蛊？”庞主任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地道，“施董事长说的是武侠小说里描述的那种能控制人的东西？好像是传自苗族。” “对！就是那种东西！”施雅月皱着眉，有些急切地道，“真的有吗？中了蛊之后怎么解？你们医生能治吗？” 庞主任垂下眼帘沉吟了片刻，才答道：“作为一名医生，我当然是相信科学的，但世间也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苗人擅制蛊是真是假，我们没接触过，自然也没办法说有、还是没有。如果真的有，按照传说中蛊的特性，我们医生恐怕是没办法医治的。难道您怀疑凌昊宇他……” “不是怀疑。”施雅月语气沉重地叹息道，“昊宇那个傻孩子，为了保护重宇和我……跑去南方深山老林请一个苗族的巫师给自己种了情蛊！” 咯嗒！屏风隔开的内室发出轻微声响。 庞主任和施雅月愣了一下，都看向屏风。 “啊，可能是我刚才接水时纸杯没放好，我去看看。”庞桐宇不好意思地解释，然后转身绕到屏风后。 衣架后面的地上倒着一个纸杯，涂星辰屈着膝盖侧身蹲在阴影里一动不动。 庞桐宇走到饮水机旁假装的摆弄了几下，又故意开关放置纸杯的机箱门，然后才返回前面。 前面，施雅月已经把凌昊宇为什么种情蛊的事告诉了庞主任，也说出了自己的忧虑与心痛。 “所以，我怀疑这次昊宇突然晕倒，恐怕是跟那个姓涂的女孩儿及情蛊有关。”施雅月道，“昊宇不肯告诉我具体的事，我派去南边调查的人也迟迟查不到巫师的消息。” 庞主任沉默着，对于这种匪夷所思、医学研究之外的“病”，他没有任何好的建议。 庞桐宇也没想到凌昊宇对他自己也那么“狠”！竟然主动在自己身上种蛊！ 是了！作为普通人类的女孩儿可能在爱情面前是盲目的，看不到甜蜜背后的真相。但女孩儿身上的鬼眼却能看透一切，想骗它可就难了！这就是凌昊宇破釜沉舟的真正原因吧？只为了让自己能够“真正”的爱上那个继承鬼眼的女孩儿，而不是虚情假意的敷衍、迎合！ 施雅月要回十二楼去看凌昊宇，庞主任将其送到门口后折回诊室，坐在椅子上紧锁眉头地沉思。 “爸……主任，刚才雅月阿姨说凌昊宇中了蛊，医院的仪器真的检查不出来吗？”庞桐宇撑着桌面好奇地询问。 庞建民抬起头看着养子，冷声地道：“凌昊宇住院期间，不准你接近他！别忘了你妈妈临终前逼你发的誓！” 庞桐宇笑了笑，直起身子、双手插.进白袍的口袋里，散漫地道：“您放心吧，我没忘！我只是想看看凌、赵、伏三家的人怎么跟那只鬼眼斗，下场会有多惨！” “你看什么看？他们是死是活跟你也没任何关系！”庞建民生气地站起来，拍着桌子大声地道，“上一辈的恩恩怨怨跟你没有关系，你是我庞建民的儿子，只要好好的过你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庞桐宇撇嘴挑眉，看样子是没把庞建民的话听进去，但也没有反驳。 庞建民见养子不驯的模样，真是气得肝疼，心中和施雅月一样是满满的无奈！ “院里领导正研究送几名年轻的医生去英国交流学习，我跟院长提一提，你就跟着去吧！”庞建民不容反驳地道，“我是个很开明的长辈，对未来儿媳妇没有太多要求！无论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只要你们两情相悦就好。” “爸，您这话题也太跳跃了！”庞桐宇苦笑地道，“该不会是听说那三家都有人死了，现在凌昊宇又这样，您怕我……” “胡说八道！”庞建民气恼地打断庞桐宇的话，脸色黑沉地拿起桌上的病历夹往外走，“我带实习医生去巡房，你就不要去了！” 看着诊室的门被重重的关上，庞桐宇嗤笑地坐到椅子上。 “出来吧。”庞桐宇语调懒散地道，“人都走了。” 过了一会儿，板着小脸儿、左眼已经恢复正常的涂星辰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都听到了？”庞桐宇抬头看着涂星辰，嘲弄地道，“凌昊宇这叫舍身取义吧？” 不理会庞桐宇的取笑，涂星辰盯着他问：“你不是赵家人吗？” 庞桐宇哼笑一声，低头掸了掸白袍厌恶地道：“赵家人？原来你那只眼睛只能看出我父系的血脉啊？我还有一半伏家人的血呢！” 涂星辰挑了挑眉，歪头看着庞桐宇，“你的生父是赵家男人，生母是伏家女人？那为什么姓庞？” 即使不认祖归宗的姓赵，伏家也没道理不管他吧？ “怎么？你的那只眼睛没告诉你，凌、赵、伏三家只能是凌、赵通婚，伏家却不能和这两家通婚吗？”庞桐宇也挑眉回视着涂星辰。“因为伏家人不能‘高攀’凌、赵两家，他们是‘主’、伏家是‘仆’！” 涂星辰脑海里突然滑过一道光，她这才想起来为什么初见庞桐宇的时候会有眼熟的感觉！因为他的眉眼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和伏亦安很相似！ “刚才那位庞主任是我的养父，但这件事只有伏家主事者知道。”庞桐宇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淡声地道，“庞主任和我妈是同一所医学院的学长与学妹，他一直喜欢、并追求我妈。那个时候我妈就已经喜欢赵家那个男人了，明知道不被允许，她也不愿放弃地偷偷和对方往来，直到我的生父听从家中安排和别的女人结了婚。” 147.贪一点儿爱 庞桐宇是赵、伏两家男女结合生下的孩子，却不被两家人接受，的确是值得人同情的事！但他有一位善良的养父，也是一种幸运！ 也许自己过着平民的日子、接触的也多是普通老百姓，涂星辰对所谓“上流社会”还保留着的等级观念并不了解。但她也知道，无论世事怎么变迁，“门当户对”的观念依旧全世界通用！ 庞桐宇的妈妈叫伏玉琴，是伏家旁支的女性。与赵家的男人分手后，伏玉琴发现自己怀了孕。那个时候医院堕.胎的手续还比较繁琐，伏玉琴也不舍得杀害腹中的小生命，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庞建民看出了端倪。 庞建民向伏玉琴求婚，许诺会把她的孩子当作自己亲生来抚养，并且对外也宣称是自己的孩子！但伏玉琴心中还爱着别人，觉得答应庞建民的求婚解决眼前的困境太过自私，也对庞建民不公平！ 于是，伏玉琴谁也没有告诉的突然离开，在异地他乡生下儿子小宇独自抚养。直到庞桐宇四岁的时候，伏玉琴的肾脏出了问题，她自己是学医的，知道病情的严重性。考虑再三，她给父母和庞建民打了电话。 庞建民最先赶到伏玉琴的身边，看到自己曾经深深爱慕的女孩儿形容憔悴、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还卧病在榻的情况时，他忍不住落泪。伏玉琴把凌、赵、伏三家一千多年的渊源与牵绊全盘告诉了庞建民，并拿出多年的积蓄恳请他照顾年幼的儿子。 伏玉琴的父亲不原谅女儿的离家出走和未婚生子，并没有来看病重的女儿，而是伏妈妈赶了过来。伏玉琴把庞桐宇的身世告诉了母亲，把伏妈妈吓得不轻！因为赵、伏两家都不会接纳这个孩子的，他的身份甚至都不如赵家在外面的私生子体面！庞建民听到伏氏母女的对话，气忿之下拍着胸脯说要收养庞桐宇，供这个孩子读书、娶妻生子！ 伏玉琴的状况已经由不得她对儿子的未来做再多的安排与选择，在生命最后的那段时光里，她在病床上跟才四岁的儿子说了很多很多……在拒绝了庞建民再次求婚的第二天早上，伏玉琴走完了她二十六年的生命里程。 庞建民与伏妈妈商议好这后，把庞桐宇带回了自己的老家，跟家里的亲人说这孩子是他的儿子，生母病逝了。庞家人震惊之余也只得接受这个从天而降的四岁大孙子！而伏家那边，伏妈妈也撒了一个谎，说伏玉琴与庞建民相恋，因为一件事产生误会而气忿出走，在他乡生下一个儿子独自抚养。伏玉琴过世后，小男孩儿已经被庞建民领回家去了。 伏玉琴和赵家那个男人的恋情本来就是秘密进行的，所以伏妈妈说庞桐宇是庞建民和伏玉琴的儿子，大家都相信了。 一晃儿二十二年过去了，庞建民至今还是单身，知道自己身世的庞桐宇也成为了一名年轻的医生。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涂星辰望着庞桐宇不解地问道。 “凌、赵、伏三家一直没办法分开，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那只鬼眼！”庞桐宇抬起手直指涂星辰的左眼恨声地道，“如果不是因为那只鬼眼，三家早就各奔东西、我妈也不会……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要报复凌、赵、伏三家！既然你有鬼眼，又能控制他们的生死，不如跟我合作怎么样？” 涂星辰拍开庞桐宇的手，冷冷地道：“三家男性的生死并不是由鬼眼掌控的！” 庞桐宇愣了一下，站起身皱紧眉头看着涂星辰，“前段时间三家都有人出事，难道不是你……” “不是我！”涂星辰坚决不背锅！“所有的事都是三家一千多年前的祖先所发的毒誓反噬。” 涂星辰大概的讲述了一下凌、赵、伏三家祖先为了功名利禄而发下毒誓、害了后世子孙的事，听得庞桐宇一侧眉毛直跳！有这种坑后代的祖先也真是想站在他们坟前痛骂啊！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涂星辰不想再跟庞桐宇纠缠下去，万一庞主任回来也不好解释！她得先回凌昊宇的公寓去取自己的背包，然后去找胡司晨！ “哎？你不想谈合作的事吗？”庞桐宇拦住要离开的涂星辰。 “我和你有什么好合作的？你想报复三家的主事者，自己去报复好了！”涂星辰没好气地推开庞桐宇道，“别想利用我！” 庞桐宇不放弃地再次挡住涂星辰，挑眉道：“我是学医的，也许有办法把鬼眼从你的身上移走！” 涂星辰朝庞桐宇翻了个白眼儿，不耐烦地道：“不需要！让开！” 非天眼根本不是跟着眼球移动的好嘛！什么都不知道还跟她谈“合作”！这个庞桐宇跟伏亦安相比，缺了“脑子”！ 庞桐宇再次被推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涂星辰走出诊室！之前的教训记忆犹新，他根本拦不住那个小女人！ 挫败地啧了一声，庞桐宇深吸一口气平复恼怒与烦躁的情绪，走回桌旁坐下。不是赵家人、不是伏家人的他，满心的不平与愤怒无处发泄！ 报复？他是为伏家的不甘报复赵家、还是为伏家人对妈妈的无情报复伏家？仇恨是毒药，庞桐宇在这味毒药里已经浸泡了二十二年！唯一的解药就是看着凌、赵、伏三家的关系土崩瓦解，看着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可以左右他人人生的上位者失去一切、面对死亡威胁时灰头土脸、恐惧惊慌的模样！只要想像着那样的场面，庞桐宇都会勾起嘴角！ “喂？庞……桐宇？”诊室的门被人敲了两下，一道犹疑的女声传来。 庞桐宇勾起的嘴角瞬间垂了下来，眼神不善地瞥向诊室门口。 “是你？”看到站在门口的涂星辰时，庞桐宇有些意外，“怎么又回来了？你改变主意了？” 涂星辰抿了抿唇，眉头微微的皱着，似乎回来得有些不情愿。 走进诊室里，涂星辰想了想后才开口道：“你刚才说想和我合作，鬼眼的事我不考虑，但能不能换其他的合作内容？” “什么内容？”庞桐宇兴味地挑眉问。 “你研究出能解开凌昊宇身上情蛊的办法，我就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但这个愿望不能是杀人。”涂星辰咬了咬嘴唇后道。 庞桐宇眨了眨眼，然后嗤笑一声转过身不看涂星辰。 “这个我办不到！解开情蛊只有一种方法，就是蛊虫的主人配出解药、心甘情愿放过那个被她看中的男人！否则，就算蛊女死了，那只留在男人体内的蛊虫也不会消亡，反而会因为得到不蛊女定期给予的解药而折磨那个男人至死！”庞桐宇冷声地道，“我在医学院时跟在一位教授身边研究过苗医医学。过去在苗人那里，医生被称为巫医，蛊是毒也是药！这和中医学中治病用药时以毒攻毒的理论差不多。诸多蛊当中，情蛊是旁人解不开、只有下蛊者才能解的一种霸道蛊。” 涂星辰听完庞桐宇的话，刚升起来的期待像爆开的泡泡一样破灭了！她肩膀垮了下来、转过了身。 “真奇怪！”庞桐宇又出声道，“凌昊宇对你的喜欢是靠情蛊控制所表现出来的虚情假意，而且这蛊还是他背着你请黑巫做出来、再投在你和他身上的！虽然对你的身体没有伤害，但你就不生气、不怨恨他吗？” 涂星辰背对着庞桐宇僵立了一会儿，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又紧！ “很多事不能计较太多，很多事不能想得太透彻。这样……会累，会感觉不到幸福。”涂星辰淡声地说完这些，便迈步离开了诊室。 庞桐宇愣神地望着诊室外的走廊良久，突然哼笑出声、抬起手抚在额头与眼前。 “掩耳盗铃？愚蠢的女人！宁可活在虚假的幸福里，也不愿看到丑陋的真相！” 出了城安医院的大门，涂星辰以手遮在头上抬头看着天空。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今天的天空特别湛蓝、万里无云…… 人生苦短的人，总是特别珍惜眼前的美好时光。她不是心胸开阔、看透世事、无欲无求的圣人，也不是甘愿牺牲自己、成全世人圆满的圣母，她只是换了一个角度去想：与其把已经不多的生命时间浪费在怨恨上，她宁愿享受着虚假的爱恋与幸福，去完成自己唯一的愿望——找到杀害伏曼曼她们的真凶、还自己一个真正的清白！ 但是……想到凌昊宇那些温柔的情话、宠溺的举动都是受情蛊控制下做出来的，涂星辰的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难过。他并没有跟自己说全部的实话啊。 涂星辰在出租车上给身在泰国未归的伏亦安发了一条微信，向他咨询情蛊的事。直到涂星辰下了出租车、进了凌昊宇的公寓楼后，伏亦安才回了一条微信过来。 涂星辰站在凌昊宇的公寓门前边输密码边看微信，不期然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把她吓了一跳！ “你？”施雅月站在门内，看到一脸惊愕的涂星辰时疑惑地打量了两眼，“你是……” 148.你爱他吗 涂星辰看到施雅月的那一刻，身体瞬间僵硬、大脑呯的空白！ 尚不知道自己堪比美杜莎的施雅月看着站在门口、眼熟的女孩儿，心中也是掠过几番惊疑！很多影像片断从脑海里快速滑过，她隐隐猜出眼前这个知道儿子公寓门锁密码的女孩儿是谁了！ 大概半个月前，凌重宇暂住在凌昊宇的公寓里。因为不满意定期清扫房的保洁人员的工作认真度，便自作主张的把人给辞退了。虽然保洁人员交还了钥匙，凌重宇还是觉得不妥当，就换了门锁……能知道密码的人显然和凌昊宇关系不简单，不可能是跟施学伟有关系的女人！ “你就是涂星辰？”施雅月率先开口打破僵局，“进来吧。” 说完，施雅月先转身进了屋子。 涂星辰有种想逃走的冲动，但她还是迈动僵硬的腿脚，跟着进了屋子。 施雅月已经坐到沙发上，手臂交叉环在胸前看着走进屋子后就站在玄关处没动的涂星辰。 “我回来给昊宇拿几件住院时换洗的衣物。”施雅月的语气意外的温和！“你也是？” 涂星辰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她是来取自己的背包……随即，她又猛点了两下头！如果自己表现得对凌昊宇没有那么关心和在乎，可能会引起施雅月的不满吧？ 施雅月深吸了一口气，将视线别开了一会儿再转向涂星辰。 “你进来坐下，我们聊一聊吧。”施雅月指着旁边的单人沙发道，“早晚都得有这么一天，不是吗？” 涂星辰咬了咬嘴唇，换了鞋子走进客厅坐在施雅月指过的沙发上。 “您好，施董事长。”涂星辰挺直脊背向施雅月打招呼，“我和凌昊宇……” “我知道你们的关系。”施雅月抬手打断涂星辰要说的话，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们是迫不得已才在一起的。” 迫不得已？涂星辰垂下眼帘，又咬上自己的嘴唇。 一个为了活命、一个为了至亲的命，她和凌昊宇在一起还真是“迫不得已”！ “涂小姐，关于你和昊宇的事，能听我说几句吗？”施雅月礼貌地征询涂星辰的意见道。 涂星辰抬起眼帘望着优雅、美丽依旧的施雅月，轻声地道：“您请说。” 施雅月点了点头，未语先叹息一声。 “涂小姐，五年前丹妮出事，我伤心难过了许久。虽然她不是我亲生的女儿，但我也抚养过她一段时间，那孩子从小就很乖巧可爱、善解人意……出事后，还在美国读书的昊宇赶回国，替我处理了所有的事。”施雅月叹息地道，“如果能够预见今天这种局面，我绝对不会让昊宇接手那件事！” 涂星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如果让她选，她也希望那年那月那日的午后，没有遇到那个从阳光里走过来的年轻男子，在以后的日子时最好也没遇到…… “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你这样一个年轻、又不幸的女孩子来说有些重！但作为母亲……”说到这里，施雅月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偏过头整理了一下情绪，作了几个深呼吸后才又转过来。“对不起。” “没有关系。”涂星辰语气平和地道，“我明白您是为凌昊宇担心，所以才会跟我说这些。接下来您要说什么，我差不多也能猜得到。但是，有些事我也无能为力。” “你并不是无能为力的！你可以改变现在这种局面！”施雅月略显激动地前倾着身子、看着涂星辰道，“那只鬼眼要的是凌家的男人，并不一定非得是昊宇啊！” 涂星辰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大眼平静地望着施雅月。 “你知不知道，昊宇为了保护重宇和我，跑到南方找苗族的黑巫、用你的血做了情蛊种在自己的身体里啊！他不是真的喜欢你、爱你才和你在一起的！”施雅月再也无法维持高贵、优雅与平静！儿子的生死让她变得和普天下所有爱孩子的母亲一样歇斯底里！“我问过了，只有情蛊的主人能解那个蛊！美国凌家的青年才俊多得是，比昊宇优秀的也有！你可以随便挑、随便选，只要你放过我的儿子，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涂星辰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突起的指节泛着白。 一天里，有两个人提醒她：凌昊宇对你的好都是假的，都是因为那只“情蛊”！再想不去在乎的涂星辰也无法平静了！ 猛的站起来，涂星辰声音微微颤抖地道：“对……对不起，我是来取我的东西的。我还有事……” “涂小姐，你爱昊宇吗？”施雅月也跟着站了起来，大声地问涂星辰，“你爱他吗？听说你们在一起快四年了，我相信你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子，跟昊宇在一起这么久，你一定是真的爱上他了吧？” 涂星辰瞪大眼睛看着施雅月！这个问题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心房上，令心跳突然加速、血液骤然奔腾！ 爱他吗？爱上他了吗？她爱凌昊宇吗？ “不……我不……”涂星辰挪动着脚步，呼吸有些急促的辩解，“我和他只是……” “这次昊宇突然晕倒就是跟情蛊有关！如果你在乎他、不希望他受伤害，就做点儿什么！”施雅月眼圈通红地斥责道，“而不是眼看着他生命渐渐流逝，却无动于衷！” 涂星辰的右眼毫无预警的滑下大滴的眼泪！接着，她的右眼里泪珠落个不停，左眼却平静无波！ 有人会只用一只眼睛哭吗？施雅月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心里又惊又忧！ 必须让长子和这个女孩子分开！所有的罪孽与报应都由她来承担好了！ “难听的话就说在前面吧。就算凌家那位老爷子同意昊宇和你在一起，我这个做妈妈的也不会同意的！”施雅月双手交握在腹部、端出长辈的威仪道，“你好好想一想吧。” 涂星辰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眨掉右眼里的泪水，再睁眼时双眸皆闪着亮亮的光芒。 “施董事长，我能回答您的……只有三个字。”涂星辰鼻音浓重地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意思？”施雅月听不懂涂星辰说的这三个字！ 是为所有的一切道歉？还是拒绝她？ 涂星辰冲进凌昊宇的书房拿到自己的背包，然后在玄关处换好鞋子拉开门离开！全程施雅月只是站在沙发旁呆呆地看着。 ** 城安医院里，凌昊宇再次突然心绞痛晕厥，医生护士围在病床边进行紧急失救！ 凌重宇站在病房外走廊的窗边，远眺着天空与城市相交的尽头。 “小伙子，里面正在抢救的人是你的亲哥哥？” 与凌昊宇同一个病房、临床的老者坐在轮椅上，那位气质优雅的老年女性在后面推着他。 “嗯。”凌重宇低沉地应了一声。 老者打量了两眼凌重宇，然后怜惜地摇摇头道：“一开始以为是你们兄弟情淡薄，原来你是天生七情六欲不全的。” “你又瞎给人家看什么！”推轮椅的老太太嗔怪地道，“医生说了，让你静养！再说，你这个岁数都老眼昏花了，看得哪能就准了？” 听老太太的语气，似乎与老者是平辈关系。 老者低低地哼了一声，咕哝地道：“我的眼睛可是亮着呢！比现在那些年轻人的眼睛都亮堂！” “是！是！你路天衡是二郎神转世，还不止两只眼睛亮呢！”老太太没好气地怼了老者一句，然后又歉然地望向凌重宇道，“不好意思啊，小伙子。你别听我家老头子瞎说。” “不会。”凌重宇微点了一下头，态度恭敬地问老者，“路老先生，您说我天生七情六俗不全，是缺哪些？为什么会缺失呢？” 凌重宇小时候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自闭症，十五岁以后虽然有所好转，但现在他仍然不太习惯在人多的地方久留，也不善于与人交流或交往。即使是最亲近的母亲和兄长，他也会有疏离感。曾经苦恼过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自己又无力改变。 老者一听凌重宇问自己，眼睛更亮了！ “人都有七情六欲，这修佛、修道的人就是通过修身修性抛掉七情六欲束缚，入超然境界！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六欲，生死耳目口鼻。”老者侃侃而谈地道，“七情有七色，我所看到的是喜为红、怒为金、哀为灰、惧为青、爱为橙、欲为黑。你的身上红淡、灰浅、橙无，这证明你遇事悲喜无起伏、对异性无眷爱，典型的薄情寡义！” “你可快住嘴吧！”老太太气得推了老者路天衡的肩膀一下。 “我还没说完呢！”老者一歪脖子不情愿地道，“你虽然七情六俗不全，倒也能看出个一二三来，但你那个正在病房里抢救的哥哥可就邪乎了！” “请您赐教。”凌重宇越发恭敬地道。 老者摸了摸自己稀疏的白发，又咂咂嘴后像在回忆什么似的望着走廊的尽头叹道：“你哥哥的七情七色全无、六欲只剩生死……他怕是活不久了。” “有什么办法救他吗？”凌重宇沉声地问。 “有！”路天衡拍了一下手道，“就是今天早上陪你哥入院的那个年轻姑娘，她是个有福的人，能把福气带给你哥！” 凌重宇望着老者脸上的笑容，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路老先生，刚才您说的话该不会是瞎编的吧？” 149.脑子不灵光 涂星辰打车赶到了《指尖上的爱》剧组拍摄地——郊区旧厂房，找到查兰珠后得知胡司晨正在拍摄中，她舒口气地坐下来。 在出租车上，涂星辰与伏亦安聊了一会儿微信。伏亦安说他虽然没接触过擅于用蛊的人，但他的师兄中肯定有人知道，等他问到之后再联系涂星辰。 当然，伏亦安也问了涂星辰为什么会突然想了解“蛊术”，涂星辰也没有隐瞒地将实情告诉了他。 隔了良久，伏亦安回了五个字：凌昊宇，牛x！ “星辰，我发现这两次来，你和晨哥说话时的态度挺熟络的。”查兰珠给涂星辰拿了一瓶水过来，好奇地问，“你们很熟啦？今天你来找他有什么事吗？” 涂星辰接过矿泉水道声谢，边拧盖子边道：“胡司晨和凌昊宇的弟弟比较熟。我今天过来是替凌昊宇请胡司晨参观展览的。” 在路上，涂星辰就想好借口了，料到自己和胡司晨突然走得近会被人怀疑！不过说起来，如果是正常人恐怕真没这么快就“熟悉”了，但她和胡司晨一个不是“正常人”、一个不是人类，反而沟通交流更直接、更轻松！ 查兰珠问是什么展览，涂星辰滑开手机调出在地铁上拍的那张照片。 “梦回大明？”查兰珠指着手机上的图片道，“珍玩展？你那位凌总裁想请晨哥去看展览？” 涂星辰收回手机，好笑地看着查兰珠，“这才给胡司晨当两天的助理，就晨哥、晨哥的了？不过，你的晨哥在拍戏，你这个助理怎么没鞍前马后地跟在身边端茶递水、打伞摇扇啊？” 查兰珠翻了个白眼儿，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我负责的都是琐碎的事，晨哥近身的事都由李威处理。”查兰珠郁闷地道，“剧组赶进度，几位主演一场接一场的拍戏，带着东西移动根本来不及。李威让我看着晨哥的私人物品、水和一些现场必备的东西，不能随便离开。” 查兰珠成了看摊儿的小妹，心里自然是失落。 “为什么要看着？”涂星辰看了看周围。除了椅子、遮阳伞外，还有两个拉杆箱、饮品、矮木凳等不知道作什么用的东西。“会有人偷？” 听说有些粉丝很疯狂，会潜进偶像的家里或在偶像工作的地方隐藏起来，伺机偷拍偶像，偷拿、偷用偶像的东西！ 查兰珠看了看左右，靠过来小声地道：“东西丢了事小，是怕有人暗中搞鬼！比如说在椅子上放图钉、立针，在物品上洒有毒或有害的东西、往水加料等等。” “真的假的？”涂星辰惊讶地道，“还以为女明星之间才这样？” “男女都一样！”查兰珠撇嘴、翻白眼儿地道，“别看我在这只工作了两三天，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圈中内幕简直比小说里、影视剧里演得都匪夷所思！” 涂星辰对娱乐圈的内幕没什么兴趣，但见查兰珠想说，也就乐得和她一起打发时间。 查兰珠就沫横飞地把自己从某个演员的助理那里那里听说——以前在某个剧组，女一号和女二号为了抢戏，各显神通施展下作手段斗法的故事给涂星辰讲了一遍！ 正聊得起劲，涂星辰看到一个“熟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怎么又来了？”穿着白色连衣裙、梳着垂直黑长发、化着淡雅戏妆的乐浅轻皱眉头地低头看着涂星辰，“最近好像总能看到你到我们剧组来。” 看来这部戏里，乐浅走的还是清纯女主路线。 涂星辰淡声地道：“我不能过来吗？” 乐浅与涂星辰对视了一会儿，冷冷地转开视线，轻哼地道：“随便你。反正你有凌昊宇撑腰，谁敢拦你。” 说完，乐浅的脸上扬起轻蔑的浅笑，朝旁边自己的休息区走去。 查兰珠见乐浅嘲讽涂星辰，气得握拳想呛两句，却被涂星辰拉住。她还要在这里给胡司晨当一阵子助理，万一惹恼了乐浅而遭到欺负就不好了！ “是啊，我是有人撑腰，日子过得爽歪歪。总比有人要靠邪物护身、陷害旁人而发达要好得多。”论毒舌，涂星辰自认也不是省油的灯！没道理别人欺负自己的时候，还要强装高洁的不予理睬吧？ 果然，涂星辰的话刺激到了乐浅！这位刚开始走红的年轻女星猛然转身，怨恼地瞪了一眼涂星辰。 涂星辰朝乐浅挑挑眉、弯弯唇，用眼神挑衅地道：怎样？ 乐浅不是傻子，她知道自己惹不起涂星辰，只能咽下这口气坐到椅子上，对瘦小的女助理呼呼喝喝。 “哼！我算是对这个乐浅失望透了！”查兰珠咬牙对涂星辰小声道，“屏幕上和公众面前卖乖巧、清纯的人设，其实是个有着两副面孔的小贱.人！” “管她那么多。”涂星辰不在意地道，“只要不惹到我们，就别理她！希望这东西，不是别人主动给的，千万别自己yy。” 查兰珠听涂星辰这么说，不禁一愣。总觉得好友说这句话时，语气里有着淡淡的黯然。 ** 胡司晨忙碌了一上午，终于得到空档休息，涂星辰看到他走回来时，脸上有着掩不住的疲倦。 助理李威把查兰珠叫到一旁，给胡司晨和涂星辰留个谈话的空间。 “我们这么聊天，不会被乐浅听到吗？”涂星辰往乐浅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不会，我会设结界。”胡司晨摆摆手，然后四肢伸展地瘫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累死我了，两天两夜我一共才睡了不到八个小时！” “狐妖也会累吗？”涂星辰道。 胡司晨睁开一只眼睛斜视着涂星辰，没好气地道：“拍戏、睡觉跟是不是灵狐有什么关系？灵狐也要吃饭、睡觉，做事也会累！还有，我不是狐妖，是青丘灵狐！灵狐！别把我和狐妖那种妖物混为一谈！” 涂星辰在心里嗤笑了一声，但还记得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把展览会的宣传海报照片给胡司晨看。 “这面铜镜……”胡司晨在看到海报时，腾的从椅子里坐起来，修长的手指点在海报上主打宣传的几样展品中那面铜镜的图片上。 “你认识这面铜镜？”涂星辰的头也靠过去看着手机的照片，“放大看，铜镜背面雕的是狐狸吧？” 宣传方拍照时并没有拍铜镜的正面，而是拍的背面。铜镜的正面大多也都是打磨光亮的铜片，其收藏及艺术价值主要体现在背面雕刻与镜身的镶嵌上。 “这是清雨当年赠给唐生的护身铜镜，后随其一起下葬。”胡司晨把手机扔还给涂星辰，边躺回椅子边沉声地道，“西洋镜传入国内前，古时的女子都用这种铜磨镜照影。过去的人忌讳较多，认为镜有灵、照人日久可摄魂。像古代女人的铜镜不用时都是倒扣在桌面、或是以布遮挡，镜不可照门等等。女子逝后，她使用的铜镜都会随之陪葬，以便其魂全的离开。” 涂星辰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疑惑地道：“这是明朝珍玩展，可灵狐清雨是逝于唐朝，铜镜也作为陪葬被埋入地下。难道是盗墓贼盗走了铜镜，流传到明朝……但好像哪里不对呢？” “你跟我说帮你一个忙，就让我见果儿。该不会是对这面铜镜有什么想法吧？”胡司晨挑眉看着涂星辰压低声音道，“还有，你怎么知道自己身上的灵狐尾有一条是清雨的？果儿告诉你的？” 涂星辰喝了一口水，皱眉道：“这个你就别管了！只要拿到这面铜镜，就能找到果儿了！” “真的？”胡司晨不相信。 涂星辰轻啧了一声，“我们有两次机会拿到这面铜镜！一次是展览前一天举办的名流鉴赏酒会上，可能会展出这面铜镜！另一次是展览两天中的一天。失手一次，恐怕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我觉得作为一只能力非凡的灵狐，从展柜里取得这面铜镜离开，对你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吧？” 说到最后，涂星辰溜须拍马了一句。 胡司晨闭目沉默，不理涂星辰的拍马屁。 “凌重宇知道这件事吗？”胡司晨突然问。 “呃……他可能知道有展览，但铜镜和果儿有关联、我想盗得铜镜的事，他肯定不知道！”涂星辰拍胸脯保证道。 胡司晨勾起嘴角，扬起一抹颠倒众生的惑人微笑，打了一个响指后道：“好，我跟你合作！” 涂星辰一阵激动，用力的点头，“好！好！” 只要找到果儿，所有的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她也可以请果儿把非天眼还给赵家，从此她和凌、赵、伏三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凌昊宇也自由了！她会协助他解除情蛊，然后各奔东西、不再相见！ “就在展览的最后一天下手吧。”胡司晨迅速做出决定地道，“第一，酒会当晚名流众多，安保肯定也严格。就算我可以使用法力盗得铜镜，但引起骚动和人类警察的注意就不好了！第二，展会前最好能弄到一面能够以假乱真的铜镜，在盗镜当天暂时放在展处迷惑众人。” “嗯……你不能变一面假铜镜出来吗？”涂星辰眨着眼睛看着胡司晨道，“比如拔一根狐毛吹口气、或是用一片叶子变作铜镜什么的。” 胡司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一转身侧躺在椅子上，然后背对着涂得辰摆手，“你走吧！我不想跟脑子不灵光的人多废话！” 150.我可以付费 城安医院住院部c区的一间vip病房内，凌重宇手臂环在胸前、脸色阴沉地看着病床上再次清醒过来的哥哥——凌昊宇。 “扶我……坐起来。”凌昊宇深吸一口气，从被单下伸出手皱眉道。 凌重宇站起来扶稳凌昊宇的上半身，用遥控器把病床上半部支起来。然后他又从床下的格层大抽屉里拿出专用靠垫放在凌昊宇的身后。 做完这一切，凌重宇又沉着脸坐回椅子，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给唐婶打电话，让她过来照顾我就行，你有事就去忙吧。” 凌昊宇脸色与嘴唇都很苍白，一个多小时前又经历了一次心脏绞痛的折磨，但现在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你一定要采取这么极端的手段吗？”凌重宇挑眉看着兄长，指责地道，“妈被吓晕过去了，现在就在a区病房休息。你做的那些事，我不会领情、也不会感恩的。” 凌昊宇看着二十四岁的弟弟一本正经地教训自己，还无情地说“不会感恩”，他只是勾起嘴角淡淡地一笑。 “我不需要你的感恩。倒是日后恐怕为了那个果儿的事，你也会有我这么一遭。”凌昊宇说完这一句话，就抚着胸口深喘了几口气。 凌重宇从床头柜拿过水杯递给凌昊宇。 “谢了。”凌昊宇接过水杯打开杯盖，热气扑面而来。 见凌昊宇喝了两口热水后，脸色稍微有些好转，凌重宇才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他的果儿已经失踪半年多了，每次听到某地有类似她出现过的消息赶过去，都是失望而归。他们兄弟还真是同病相怜！ “哥，你说咱妈和涂星辰说了些什么？涂星辰又是怎么答她的？”凌重宇摆弄着手里的手机，淡声地道，“看你一个小时前的反应，恐怕涂星辰被咱妈伤得不轻。你体内的蛊虫才会报复地折磨你。” 情蛊相当于是蛊女的分.身，深潜在阿郎的身体里。只要是爱情令蛊女伤了心，无需蛊女下什么命令、做什么法术，蛊虫就能遥遥感知到主人的痛苦，然后疯狂地报复！这也是情蛊霸道的地方，不管对主人的伤害是不是来自于阿郎，它都找阿郎算帐！ 凌昊宇也是头一次体验到情蛊的厉害！下蛊一年才有反应，而且一来就这么凶猛，也是他没有意料到的。看来以后他得多注意一些了。但促使施雅月和涂星辰二人碰面、把矛盾摆到明处的做法，他并不后悔！ 这是早晚都要走的一步！无论凌、施两家的长辈是否支持，他和涂星辰都是要并肩站在一起、不可能分开的两个人！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凌家长辈已经见过涂星辰了，更是见识过了她的“厉害”！想必不单凌家，其他两家也不会再动伤害涂星辰的念头。 但施家与凌、赵、伏三家没有任何牵扯，也不畏惧诅咒！所以，施家人并不一定能够接受涂星辰！想牵制施家不为难涂星辰，有什么以自己的生命作为筹码更有效、更简洁的办法呢？ 三年前，从他抱了涂星辰那晚起，一切皆不可回头！ 转头看向窗外，凌昊宇的眉心轻拢。 她伤心了……伤得有多重？以后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上又会有什么样的选择？他不得而知，却笃定她很快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 涂星辰从片场回到市内，就去财富大厦的文玩店找张峰。 伏亦安外出，文玩店里的销售工作由新提拔上来的店长打理，但其他“生意”则由张峰负责接待顾客。 涂星辰到达文玩店时，张峰正在办公室里接待两位客人，店长请涂星辰到休息区等候，并给她端了一杯水过来。 “涂小姐很久没过来啦。” 店长也姓张，是位三十多岁、七岁小学生的妈妈。从伏亦安开店第一天起就在店里工作，与涂星辰也算相熟。 “嗯，因为最近失业，忙着找工作。”涂星辰开玩笑地道。 张店长眼睛一亮，“不如到我们店里来上班啊。” 小老板对涂星辰的特别早就被店中几位老员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小老板有一张毒舌嘴，每次在店里给涂小姐打电话的时候，她们在外面都能听到他在大呼小叫！人来了，他还给甩脸色！但若是联系不到涂小姐，又抓着手机着急不安！知道涂小姐要过来，还会让她们去外面的超市买饮料、买小食品……这种不正常的表里不一只会令女孩子讨厌，哪里会有追到喜欢的女孩儿啊！ 伏亦安对员工却从来不发脾气，如果觉得不适合留在店里就直接开钱让其走人，根本不训不骂。 感觉出小老板对涂小姐有意思，张店长自然想帮一把！近水楼台先得月、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啊！ 涂星辰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张店长当真了，她不好意思地装作喝水岔开话题。 张峰送客人出来看到涂星辰，脸上露出惊喜。 “星辰，你身体怎么样了？”带着涂星辰进了办公室后，张峰热切地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主魂离体是很伤身的事，很容易导致魂魄不稳、身体易病。 “挺好的，谢谢你的关心。在这里帮伏亦安还习惯吧？”涂星辰笑眯眯地问道。 张峰笑了笑，道：“和我过去跟在奶奶身边当二大神要做的事差不多。来，请坐。” 张峰和涂星辰落座后寒喧了几句，涂星辰就切入了正题。 “张峰，我听说道法中的符中寄法，即使是没有修过道术的人凭口诀也能驱使。是这样吗？” 张峰点了点头，“是这样的，但道法强大的人催符，也会使符的法力发挥得更强更厉害。怎么，你对道术感兴趣了？” 四年前涂星辰没跟着伏亦安学道术，四年后的今天也没那个耐心修行啊！别看伏亦安整天吊儿郎当、脾气又臭的样子，其实他每天都会修行打坐、练武冲冷水澡！ 这是和他同住那几天，涂星辰发现的！ “我不修行道术，但想要两张符用用。”涂星辰清咳了一声后小声地道，“隐身符、爆破符各两张，我可以付费。” 151.和灵狐斗心眼儿 晚上，涂星辰坐在自己小屋的床上沉息打坐……这是张峰教她的——越是威力大的符，所用催符的咒语越是繁琐！ 符由两部分组成，最重要的一部分是“画符人”！符中的法力来源于画符人的念力、法力加持，但符的使用者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集中意念、诵完催符咒、并掷出才能使符发挥威力。不然，就是浪费！ 既要有强大的意念力、又要把拗嘴的催符咒半点儿也不结巴的顺利诵完，这可是个高难度的操作！以前伏亦安给涂星辰的都是些简单操作、催符咒简短的符，想操作更高级的符就必须得“修炼”！ 张峰只会画镇宅驱秽的符，像隐身符、爆破符这种功能性极强的符只能等伏亦安回来问他能不能画得出来了。 “你在做什么呀？”细小的声音在窗口响起。 涂星辰睁开眼睛，就看到清川坐在窗下的书桌上朝她挥狐爪！ 清川是有法术的灵狐，这种不用敲门开窗就能直接入室的法术是小伎俩。 “你怎么又来了？”涂星辰伸展四肢，并不回答清川的问话，反而岔开话题。“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红影一闪，狐形的清川就跃到了涂星辰的床上！ 它仰着狐首、黄晶晶的眼睛望着涂星辰问：“什么事啊？” “你姐姐清雨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死了，铜镜作为陪葬跟它葬在一起，对吧？”涂星辰沉着脸问道。 清川的狐眼一瞪，毛脸上明显是愣住的神情。 “你怎么知道？”清川咻地跳回书桌上，尖声尖气地问，“是谁告诉你关于我姐姐的事？” 涂星辰冷哼了一声道：“这你就别管了！看来你说什么合作都是骗人~！想骗我帮你得到那面铜镜！而且……你是不是清雨的弟弟还不一定呢！” “我当然是清雨的弟弟！”清川气极地道，“我与姐姐虽然相差近千岁，但绝对是同父同母的姐弟！” “那你告诉我，明明清雨已经在唐朝时过世，你却还让我盗铜镜救它？一个死掉的人……不，是死掉的灵狐怎么救？”涂星辰气势不减、咄咄逼狐地质问清川，“别以为我是人类，你就可以耍小聪明欺骗我！告诉你，人类聪明着呢！不然也不会是人类统治世界，而不是你们这些会法术的灵狐、或是那些妖魔鬼怪之流！” 清川抓耳挠腮了一会儿，狐耳向后一背变成了飞机耳。 “好吧，我都告诉你。”清川挫败地垂下狐首道，“我们灵狐与普通狐修成妖不同，出生即为灵兽，稍加修炼就能获得人形。当我从父母那里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姐姐叫清雨时，姐姐已经死了八百多年。但我爹娘说，姐姐虽然肉.身已灭，但还有魂和部分法力存于世！只要找到姐姐未灭的魂、再拿回她那部分法力，姐姐就能活过来！” “什么意思？”涂星辰没听明白，一脸茫然地看着清川，“既然你父母知道这个方法，为什么它们在过去的几百年间不救你姐姐？你为什么也拖到现在才要救它？” 清川抬起狐首，毛脸上有着气忿的神情，嘴边的胡子都立了起来！ “你这个人类，难道没听说过天时、地利、人和这六个字吗？”清川的后腿站立、两只前爪高高举起、仰首大叫，“当初姐姐为了那个负心的男人付出一切却被背叛，除了法力大亏外、还遭到天谴！遭到天谴的灵狐必然是肉.身毁灭、魂飞魄散！但幸而姐姐尚有一缕魂留在她照了千余年的铜镜里，为了能利用这缕魂救姐姐，我的父母挖出铜镜放入凡间流传于世，利用人类的生气养镜中姐姐的魂！ 距姐姐肉.身毁灭已有一千多年，铜镜中的魂应该已经养得差不多了！现在，我既找到了姐姐那面铜镜的下落，又找到了她留于世间的部分法力——就是你身上的那一尾，这不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吗？” 士气高昂地吼完这些，书桌上的狐狸有点喘。 啪啪啪！床上的涂星辰为清川鼓掌。 “真难为你连姐姐的面都没见过，却还是努力要救它。”涂星辰感叹地道。“但你想过没有，怎么从我身上取走那一尾的法力啊？丑话可说在前头，要是危及到我的生命，我可是不配合！” 清川用力摇头道：“当然不会危及你的生命！其实要救我姐姐还需要一个人到场，那就是果儿！” 涂星辰心底一动！ “听说果儿失踪很久了，很多人都在找它。你怎么就笃定能够找到它，并且答应帮忙？”涂星辰试探地问。 清川到底也是活了数百年的灵狐，不可能轻易上涂星辰的当就说漏嘴！之前摊牌那么多，是为了消除涂星辰的戒心、与自己继续合作！找到果儿是它最后的底牌，才不会现在告诉涂星辰！ 见书桌上那只狐狸装死不出声，涂星辰也不想逼它！反正只要能见到果儿就行！ “嗯，我大概研究和策划了一下。”涂星辰从枕头旁拿过一个记事本翻开，“盗取铜镜的日子安排在展览的最后一天下午，这时候展方警惕性已经降低，方便下手！酒会那天晚上你得跟我一起去现场，确定那面铜镜没有问题，免得偷错了！展览第一天我去展览馆踩点儿、再次确认铜镜无误，第二天我们就动手！” 清川听得有些兴奋，跳到床上扒在涂星辰手里的记事本上看。 “想不到你这么尽心！”清川叹道。 “应该的，只要你能让我见到果儿。”涂星辰啪的合上本子，看着清川伸出右手道，“我们是各取所需，希望能够成功！” “成功！”清川的狐爪按在涂星辰的掌心，郑重地道。 涂星辰没把自己找了青丘灵狐胡司晨合作、又准备向伏亦安要四张符的事告诉清川！ 笑话！她才不会完全相信清川！万一它夺走铜镜跑了，把她撇下背负盗窃、抢劫文物的罪怎么办？ 毕竟狐狸是狡猾的嘛！狐狸精更狡猾！ 涂星辰脸上挂着笑容，两只眼中却闪着诡芒！ 152.不良医生 涂星辰按照张峰传授的心法，在家里“闭关”两天。除了吃饭外，其他时间都在打坐冥想，连睡觉也是盘坐着睡！ 第一天，涂星辰坐了一个多小时就心浮气躁、无法静心！在屋子里走动了一会儿后再重新开始，如此反复。 第二天，比前一天坐得住了，冥想时虽然还会胡思乱想，但涂星辰都会及时拉回思绪继续放空杂念、想像无限星空、空旷草原、湛蓝海面等庞大宽阔的自然景色。 本来第三天还应该再接再厉，但涂星辰吃过早饭回房间打坐后，脑海里就不断浮现凌昊宇晕厥时皮肤下血管蠕动的诡异场面！这使她又回到了第一天的状态！试了几次平静不成功后，她决定去医院探望凌昊宇！ 上了公交车后，涂星辰的心情就突然平静和安稳起来。看来她决定去看望凌昊宇后再回家打坐冥想是对的，心不静自然没办法入定！ 涂星辰给凌重宇打了个电话，问清凌昊宇住在哪个新病房后，她走进了城安医院住院部的大楼。 心内科的vip病房在二十五楼，凌昊宇住在b区的vip病房。 一个月的时间里，凌昊宇住了两次院！上次是邹萱怡的小鬼事件中，凌昊宇在伏亦安家中突然出现不适，被和涂星辰一起送进了医院。那次是涂星辰在幻境中看到杀害伏曼曼等人的凶手之一就是凌昊宇。她心灵受到巨大的震动，同时也影响到了现实中的凌昊宇，应该也是情蛊所致。 涂星辰在a区与b区相交的走廊拐角处探头探脑地往b区看，她不想再遇到施雅月！ 涂星辰觉得，作为母亲的施雅月出于对儿子的担心跟自己所说的每句话都不算重！更何况，施雅月始终保持优雅与风度，并没有真正的口出恶言和不堪的谩骂。 涂星辰不想和施雅月碰面，是因为她没办法答应或许诺什么给施雅月！ “鬼鬼祟祟的干么呢？” 一只手重重地拍在涂星辰的肩膀上，吓得她险些尖叫出声！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站在涂星辰身后的庞桐宇也被吓了一跳，及时后退两步才避开差点儿窜进自己怀里的涂星辰！ “是你？”涂星辰抚着呯呯乱跳的胸口，气恼地瞪着庞桐宇，“人吓人、吓死人！你是个心内科的医生，怎么还做这种无聊的事！” 庞桐宇被涂星辰指责，双手插在白袍袋子里看着她嫌弃地道：“我走过来的时候已经故意加重脚步声了。谁知道你偷窥得那么认真，连脚步声都没听到。” “谁偷窥了！”涂星辰生气地道，“你别胡乱抹黑别人……” “嘘。”庞桐宇手指抵在唇边提示涂星辰说话小点儿声，“在医院里，注意些。” 涂星辰更气了！明明是这个不良医生先吓得她心脏乱跳，现在却变成自己没素质！ 见涂星辰小脸儿气得通红，却紧抿着红唇干瞪眼，庞桐宇愉悦地勾起了嘴角。 “你是来看凌昊宇吧？”庞桐宇又恢复了头一次见面时的散漫模样，一侧肩头靠在墙壁上看着涂星辰问道，“怎么不直接去病房看他？在这里偷偷摸摸地观望？” “哼！”涂星辰一甩头，不理会庞桐宇的疑问。 “哦。我知道了。”庞桐宇挑了挑眉，轻笑出声。“是不是怕碰到雅月阿姨？” 涂星辰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庞桐宇一眼，压低声音恨恨地道：“雅月阿姨？你们很熟吗？” 庞桐宇还真点点头，“当然！我妈是伏家人，凌家和伏家也是有来往的。其实……最主要的是，我的生父曾经追求过雅月阿姨。” 涂星辰一愣，拢紧眉头看着庞桐宇。跟她说他生父的过往情史，不太好吧？ “不过呢，最后是凌昊宇的爸爸追求成功、抱得美人归。”庞桐宇笑道，“康正叔能够追到雅月阿姨，还多亏我妈的功劳呢。你是女人，应该懂的，哦？” 涂星辰白了一眼庞桐宇，在心里骂了一句：神经病！ 伏家男人该不会有精神病史吧？伏亦安平时也很不正常！ 虽然涂星辰不肯理自己，庞桐宇却不在乎，而且还想好心的帮助她！ “放心吧，雅月阿姨今天没过来。毕竟她是一个大集团的董事长，有很多公事要处理吧。”庞桐宇道，“当总裁的长子现在住院、做副总裁的次子又有社交障碍，雅月阿姨还真是可怜。” “凌重宇有社交障碍？”涂星辰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不是单纯的因为有洁癖才……” “凌重宇小时候在美国被绑架过，解救回来后就变得古古怪怪了。”庞桐宇耸肩道，“好在只是社交障碍，并不是完全排斥与人接触的社交恐惧症。而且近几年他主动配合心理医生的治疗，症状已经不是十分明显。” 凌昊宇对凌重宇的保护与看重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 庞桐宇说完自己想说的，转身就离开了。也没跟涂星辰打招呼道别。 心内科b10号vip病房！涂星辰在凌昊宇的病房门前停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抓紧背包带、深吸一口气后抬手准备敲门。 “咦？小姑娘，你怎么才来啊？” 涂星辰的手指还没落在门板上，身侧下方就传来低哑、带着苍老感的声音。 低头一看，原来是前两天临时病房另一张床位上的老者！ “老先生，您好。”涂星辰礼貌地打招呼，“您也移到这边的病房啦？” 老者——路天衡笑得满脸皱褶地看着涂星辰，“是啊！托你男朋友的福，我才知道这家医院还有这么高档的病房！之前以为那种有洗手间的两人间就很不错了呢。” 涂星辰笑了笑，视线抬起落在推轮椅的老太太身上。其实，说对方是“老太太”有点儿对不起人家！老妇人虽然头发半黑半白、脸上也有几道深纹显示出年纪比较大，但她的精神状态与气质丝毫不输二十几岁的年轻女性！ “你好，小姑娘，我姓胡。”老太太朝涂星辰微笑地做自我介绍道，“我的侄孙你应该认识。” 涂星辰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淡笑地道：“胡奶奶说的侄孙，不会恰好就是大明星胡司晨吧？” 153.爱情不能是假的 最近自己遇到狐狸……哦，是灵狐！最近自己遇到的灵狐是不是有点儿多？涂星辰望着眼前这位气质不凡、推着轮椅的胡姓老妇人，心中暗想着。 上一次在普通病房见到这位老者和老妇人时，涂星辰并没有感觉出什么异样来。但就在刚才，胡姓老妇人的身后突然涨起四道摇曳的红光！那光芒的感觉与胡司晨释放幻法时很像！ 非天眼的声音也在涂星辰的脑海里响起，“四尾红狐？也是青丘的狐狸。” “阿红，你干什么？别吓到小姑娘！”坐在轮椅上的老者——路天衡语气不悦地喝斥身后的老妇人道，“当着我的面你也敢放肆！” 涂星辰闻言挑了挑眉，看向路天衡。 胡红收起了气息，语气微酸地嗔道：“我只是跟小姑娘开个玩笑，试试她的道行而已。你这老东西急什么？” 涂星辰不清楚四尾灵狐与眼前老者的关系，但本能告诉她——还是远离这对奇怪的组合比较好！ “不好意思，我……” “小姑娘，我姓路，叫路天衡。”老者朝涂星辰伸出手友好地道，“就住在小凌隔壁的病房。” 小凌？说的是凌昊宇？ “哦，您好，路老先生。”涂星辰轻轻回握了一下路天衡的手指尖，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脸色明显阴沉不好看的胡红。“那……我去病房探望我的朋友了。” “好，好！快去看望你的男朋友吧！”路天衡挥着手、笑容满面地道。 涂星辰转身直接就推开凌昊宇病房的门走进去，轻轻掩上门后趴在门板上听外面走廊上的动静。 路天衡和胡红果然对话了几句，然后才没了动静。隐约听到路天衡说“没礼貌”，胡红说“老东西”……其他的话随着他们离开就听不清楚了。 路天衡是哪路高人？显然他知道胡红是异类！初印象很容易以为他们是夫妻关系，而且是男女年龄差距稍微大一些那种夫妻。因为胡红从容貌上看，比路天衡要年轻很多，差不多十岁左右。可细看，就会发现胡红表现很像“妻子”，但路天衡却从来没有回应过她！ “你在干什么呢？”凌昊宇的声音在涂星辰身后响起。 涂星辰惊了一下，猛的转过身。 一身白色套头居家服的凌昊宇双手插在裤兜里，低着头、微皱眉头地看着做贼似的涂星辰。他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太好看，在白色衣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苍白无血色，嘴唇的颜色也很浅，一看就是个“病人”。 “别咬了，肿了后会令人误会我对你做了什么。” 凌昊宇轻笑着伸出右手，拇指轻轻抚过被涂星辰的贝齿紧紧咬住的下唇。 涂星辰背靠在门上，垂着眼帘不看凌昊宇。其实她还没有整理好心情面对他！她可以接受他为了凌重宇的安危而接近她、保护她、对她好，但她现在还没有办法接受他利用情蛊的控制对她表现出“喜欢”与“爱意”！ 女人就是这样，什么都可以是假的，唯独爱情……必须是真的！ “你都知道了？”见涂星辰不看自己、也不说话，凌昊宇轻叹一声收回手又插回裤兜里，语气有些自嘲地道，“怨我？恨我？不想再见到我？” “没……没有！”涂星辰抬起头大声地否认道，“哪有那么多的心理活动啊！听你妈妈说你自己种情蛊……我刚一听就懵了！然后就是心里怪不舒服的，但没有怨啊、恨啊那些强烈的情绪！” 听涂星辰这么说，凌昊宇一直微悬的心算是彻底落回原位！以他这几年对涂星辰的观察与了解，这丫头还真不是爱钻牛角尖儿的人！说她坚强乐观，不如说是心大、懒得伤春秋！这也是涂星辰的优点，不然她早就崩溃得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进来说吧。”凌昊宇先转身走进病房里。 vip病房是二十几平的开放式小户型的简洁设计，写字台、冰箱一应俱全，甚至连窗帘都是欧式帘纱双层的！乍一看就是一间小型公寓！ 凌昊宇坐到床上，示意涂星辰坐到窗下的沙发上。 “你……你晕倒是因为情蛊？”涂星辰坐下来后，询问凌昊宇突然晕倒的原因，“但那天早上我并没做什么啊？反而感谢你帮了我很多。怎么会……” “可能是因为我动了情。”凌昊宇看着涂星辰道。 涂星辰愣住，又咬了咬嘴唇。这个时候了，他还要骗她吗？ “我体内的情蛊是用你的血养大的，所以你是它的主人。” 凌昊宇揉了揉眉心，觉得向涂星辰解释情蛊是件比较头痛的事。很多东西没办法说得太细，有些真相说出来很伤人。 “苗族懂蛊术的女人养情蛊都是很早就开始养，养了十年到十五年的蛊最好，有灵性、力量也强大。”凌昊宇道，“但我体内的情蛊只用你的血养了一年，在黑巫用药草和特有巫术的催生下它才快速长大可用。所以，它不太聪明、也比较野蛮。我晕倒那天早上，我们谈起安排你母亲去疗养院的事，我看你掉眼泪心里就产生了愧疚，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强你所难。体内的情蛊可能把我对你的那种愧疚当作背叛，就发作了。” 这是凌昊宇在这两天分析到的原因，他觉得可能性挺大。 这个男人也太大胆了吧？竟然敢把不稳定的东西注入体内，万一…… “其实你不必这么做啊！”涂星辰皱紧眉头道，“我们之间根本也不需要……不需要那种男女之情，只是真诚合作就好了！而且你也跟我说了实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弟弟凌重宇，何必又把事情搞得复杂呢？” 凌昊宇垂下眼帘苦笑的道：“两年前，我并不知道鬼眼的诅咒原来是来自三家祖先所发下的毒誓。而且，我也不确定自己会有耐心一直与你周旋下去，所以才会选择这种极端的手段。可我并不后悔！这世间太多无奈的事，其中有一条就是我们谁也没办法改变过去。涂星辰，我记得你说过我是你的祭品，你死我就自由了。我现在告诉你，你死、我也必死无疑，你痛苦难过，我也不会好过！” 154.你到底要怎么样 听凌昊宇说他的命和她的喜怒哀乐和生死紧密关联在一起，涂星辰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那……还是找那个黑巫把情蛊解了吧？”涂星辰道。 凌昊宇心中突然升一股烦躁！他所做的一切就是想和涂星辰拉近关系、变成类似情侣一样的相处模式。但每次都是差那么一点儿的时候冒出突发事件，把他前面的努力全部击碎！ 从病床上站起来，凌昊宇迈着大步走到涂星辰面前，弯下腰、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拢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涂星辰，你不喜欢我吗？”凌昊宇的声音有些沙哑，脸上和眼中有着风雨欲来的阴沉！“就算我对你所有的感情表达都是因为情蛊作怪，但我的命已经握在你的手里，我也不想把它拿回来！这样也不能感动你、让我们心无隔阂的在一起？” 涂星辰深深地陷在沙发里，瞪大眼睛看着眼神阴鸷的凌昊宇，莫名地心慌。 “你现在说的话，并不一定是你的真心话啊！”涂星辰也气恼地回道！“你自己虚情假意，让别人怎么真心！” “那你想过没有，在我给自己种下情蛊前的任何一分一秒，我都可以反悔！”凌昊宇抓住涂星辰的右手，用力扯过来压到自己的胸口，让她感受自己激烈的心跳，“这个蛊是无解的！我凌昊宇的后半生只能跟你涂星辰在一起！只能爱你涂星辰一个女人！这份感情是真是假还有意义去追究吗？” 涂星辰被凌昊宇质问得无话可回，但她却心有不甘！抿紧唇、垂着嘴角，她的眼圈泛起红丝。 凌昊宇的额头瞬间沁出细密的汗珠，颈上的青筋也暴起！喉节快速地滑动了一下后，他垂下头屏住呼吸与心脏的绞痛对抗！ 不过了这一关，他和涂星辰没有未来可言！那些烦死人、却无法摆脱的千年纠葛也不会消失！ 涂星辰感觉到手掌下凌昊宇的心跳开始不正常！从激烈快速的跳动，突然变成了间隔两三秒、甚至三四秒一次猛烈的弹动！心脏猛然弹动的那一下打在她的掌心，仿佛只要她的手指一拢，就能把他的心脏从胸腔里抓出来！ “凌昊宇？你……凌昊宇？”涂星辰伸出左手抓住凌昊宇的手臂，手掌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他手臂皮肤下的血管又开始蜿蜒扭曲！ “呃！”凌昊宇膝盖一软，单膝跪在了涂星辰的面前，右手狠狠地抠进沙发扶手里！“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肯……” 涂星辰身子一滑，从沙发滑跪到地上紧紧地抱住凌昊宇的上半身，眼泪大颗大颗地滑下来。 “凌昊宇，凌昊宇！” 凌昊宇的身体开始抽.搐，他的左手却依旧紧紧握着涂星辰右手腕。 “星辰，别哭。”凌昊宇靠在涂星辰的臂弯里咬牙道，“去……去按呼叫铃！” 明知道医生的救治对缓解蛊虫发作没什么用，但起码能在他被痛苦折磨的时候暂时保住他的命！谁叫他体内的蛊虫是个简单粗暴的速成品！根本分不清轻重！ 涂星辰抹了一把眼泪，小心地把凌昊宇放到地上，然后爬起来跑到病床旁按呼叫铃！ 很快，楼层的护士就赶了过来！看到躺在涂星辰腿上、已经昏厥的凌昊宇，马上开始安排救治！ 涂星辰被请出了病房，她站在门口无声地掉眼泪。想控制不哭，但她忍不住！ 庞主任带着另一个心内科的年轻医生匆匆地赶过来，看到站在病房门口哭的涂星辰时怔了一下，但来不及多想就闪身进了病房。 庞主任和年轻的医生刚进病房，庞桐宇就从a区走廊的方向拐了过来。 路天衡和胡红听到动静也从隔壁病房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凌昊宇又厥过去了？”庞桐宇看了一眼病房的门，挑眉低声问涂星辰。 涂星辰点点头，抽噎地道：“我没有……没有怪他！就是生了很小……非常小的一点儿气，他就……就又胸口痛！” 庞桐宇抬头长呼一口气、翻了翻白眼儿。 “你还不如不来呢！头两天他明明挺好的，我爸……主任说如果情况稳定，他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庞桐宇讥讽地道，“这下可好，搞不好他凌昊宇得长驻城安医院的vip病房了。这要是隔三差五的心绞痛厥过去，救护车来来回回的接、医生不停的救，还不如一直住院呢！更何况……如果哪一次救得不及时，人可能就死了。” 涂星辰受惊的抬起来头，泪汪汪的大眼望着庞桐宇几秒，然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胡红兴灾乐祸地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涂星辰，不期然碰到路天衡回过头来瞪自己的视线，马上调整出长辈该有的慈爱与关怀表情走过去。 庞桐宇只是毒舌惯了，故意那么一说，没想到把涂星辰给惹哭得更厉害了！只得手忙脚乱地安抚涂星辰别哭了，说这里是医院要保持安静、会打扰到其他住院病患等等。 “小姑娘，别哭了。” 胡红拍了拍涂星辰的左肩膀，但碰第二下的时候手指就跟触电一样弹了回来！她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警惕地打量着涂星辰。 “小姑娘，你别哭了。”路天衡自己操控着轮椅滑过来，安慰涂星辰道，“你男朋友不会有事的，他看着就是长命百岁、儿孙满堂的福气面相。” 这个老神棍！庞桐宇瞥了一眼路天衡，心中冷哼！ 涂星辰努力控制住心中的悲伤与难受，也尽量让自己不要再哭下去。 庞桐宇从白袍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走走，到我的病房去。”路天衡道，“别打扰医生帮小凌度过难关！” “不……不用了，我在这里等着。”涂星辰抽泣地道。 庞桐宇抓着涂星辰的走臂拖人就走！ “走吧！听这个老……老先生的话！” 路天衡满意地点点头，让胡红推自己回病房。 “那个小姑娘有古怪！”胡红俯下.身子在路天衡的耳边低语，眸中金光一闪！ “我早就知道！”路天衡哼声，并警告胡红道，“不准你打她什么主意！否则我就收了你！” “老东西！”胡红低声骂了一句。 155.要相亲相爱 涂星辰被庞桐宇拉进了路天衡的病房，她擦干净了眼泪，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路天衡被胡红也推进来，和蔼地又安抚了涂星辰几句，还让胡红接了杯水给涂星辰。 喝了水，涂星辰感觉好多了。 “谢谢路老先生、胡……阿姨。”涂星辰双手握着杯子道谢。 胡红听涂星辰叫自己“阿姨”时脸色微变，但她也没敢说什么。 庞桐宇手臂交叉环在胸前沉默了一会儿，等路天衡安慰完涂星辰，他才抬头说话。 “大姥爷，您也别光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还是赶紧帮她和凌昊宇想想办法吧。”庞桐宇道。 大老爷？涂星辰红着眼睛、一脸不解地看向庞桐宇。他在跟谁说话？ “我能有什么办法？”路天衡瞪眼道，“凌昊宇那小子给自己下毒手，旁人怎么个帮？” 路天衡是庞桐宇的大……姥爷？ 涂星辰惊讶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转了转。 姥爷是北方对长辈的称呼，与“外公”是一个意思！所以涂星辰乍一听误会了。可庞桐宇的生母是伏家人，外公的兄弟姓伏才对啊！怎么会姓路呢？ “这位路天衡老先生是伏家现任主事者伏天行的大哥。”庞桐宇为涂星辰介绍道，“年轻的时候有些特立独行，违背了族中长辈的安排与命令受到重罚，他就自逐家门改为母姓，在外另起炉灶。也是伏家人中，除了我姥姥之外第二个知道我真实身世的人。” 路天衡其实是“伏天衡”？而且又是一位叛逆的伏家人！ “原……原来是这样。”涂星辰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朝路天衡点了一下头后问道，“老爷子您也知道凌昊宇中了情蛊的事？” 路天衡点点头，“小凌住院那天晚上，桐宇就跟我说了。我倒是有几个玩虫子的老友，但解蛊有风险，一个搞不好就容易令中蛊者丧命！所以，我才边想主意、边跟着搬进了这幢住院楼里。” “您愿意帮我们？”涂星辰惊喜地道。 路天衡轻哼地道：“我是看不惯那三个老小子，才会帮你和小凌！” 三个老小子？ “咳，就是凌昊宇的曾祖父凌老爷子、赵家的赵老先生和五姥爷伏天行。”庞桐宇在旁边低声地给涂星辰解释道。“凌老爷子、赵老先生和五姥爷都比大姥爷年纪要小，但凌老爷子的辈份却高出一辈来，所以……” “我现在不是伏家人了，他们谁敢管我！”路天衡不屑地大声道，“一群唯利是图的家伙！” 涂星辰现在没有心情去了解路天衡与三家主事者间的矛盾，她还担心隔壁病房里凌昊宇的情况。 “路老先生，凌昊宇给自己种的情蛊其实……”涂星辰把凌昊宇跟自己讲的话复述给路天衡，“他说无解。” 路天衡听完，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 凌昊宇再次恢复意识，身体上熟悉的僵硬与疼痛感扑入感知！ “昊宇，你醒了？”施雅月温柔又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凌昊宇转过头，看到坐在病房旁、双眼通红的母亲。 “您……过来了？现在几点了？”凌昊宇问。 施雅月看了一眼腕上的表后答道：“上午十一点二十五分左右。是庞主任通知我，你又晕厥了，我就匆匆赶过来。” 一个小时，又是一个小时！凌昊宇心中苦笑，体内这只情蛊还真是“守时”！ 凌昊宇视线在病房里大概扫视了一圈，没看到涂星辰，他咬了咬牙根。活了快二十八年，他头一次栽跟头就栽在了那个叫涂星辰的女人手里！他把命放进她的手里，人家都不稀罕！ “妈，我没事。可能是身体在适应蛊虫。”凌昊宇编了一个借口道，“庞主任不也说过，我这并不是病理反应吗。” “昊宇，你告诉妈妈，那个替你养蛊的黑巫到底住在哪里！”施雅月沉着脸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凌昊宇轻皱了一下眉头，叹息地道：“妈，我想……休息一下。有什么事，等我出院了再说好吗？” 施雅月还想说什么，但看凌昊宇虚弱的样子，只好把满腔的气忿与怨恼压了下去！ “那个涂星辰一直没有来看你吗？”施雅月冷声地道，“你这个东吴集团的总裁、年轻英俊又多金，多少政要、富豪家的千金喜欢你、想嫁给你！结果你偏要往她跟前凑！要是人家对你的付出感恩也行，可偏她是个白眼儿狼，只想自己活命！昊宇……” “妈，您知道入院那天……您去公寓给我拿换洗的衣服时，我为……什么又晕厥吗？”凌昊宇平静地望着母亲，淡声地道，“因为您跟涂星辰说了一些话，让她伤心难过，所以躺在医院的我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施雅月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妈，事已至此，不管您接不接受，我和涂星辰都不可能分开。所以，您不如对她好一点儿、和善一点儿，也算是保护我吧。”凌昊宇苦笑地道。 施雅月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蓦地站起身抓着自己的包冲出了病房。 凌昊宇松了口气，闭上眼睛想着出院后怎么和涂星辰沟通。他可不想真的长驻城安医院的vip病房啊！ 病房的门咯嗒再次轻响，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病床。 凌昊宇睁开眼睛，当他看到涂星辰站在病床前时，心中涌上来的感觉顿时五味杂陈！ “没走啊。”凌昊宇想撑起上半身，但无奈地发现自己现在体力还没恢复。 “嗯。”涂星辰坐到刚才施雅月坐过的椅子上，垂着头轻声地道，“以后我会注意。” 凌昊宇挑了挑眉，“注意什么？” “不让……不让自己的情绪波动太大。”涂星辰抬起头望着凌昊宇道，“也不会再想着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会学着和你相……相亲相爱。” 凌昊宇愣住了，“相亲……相爱？” 涂星辰觉得自己的脸呼呼冒火，忍不住抬起手捧着脸、避开视线道：“嗯，路老先生说，只有我们相亲相爱，你体内那只情蛊感应到了，才会慢慢学会分辨我的情绪。” 156.天使与恶魔 伏亦安从泰国回来了，但刚下飞机就被伏天行一个电话召去了伏家在h市新买的大宅。 这幢宅子位于h市的东郊，临近h市的森林公园——也就是五年前伏曼曼等人出事的地方。是伏天行两年前买下来的，装修好后一直空置，上个月处理完两个儿子的丧事后才带着主家一些人搬过来住。 张峰到机场去接的伏亦安，所以也是他开着车送伏亦安到的伏宅。 “要不要我陪你进去？”张峰下了车，看着伏家大宅门口那扇高高的、白色的欧式镂花铁门问伏亦安。 “不用了。”脸上还带着倦容、明显精神不振的伏亦安从车里拿出自己随身的背包背在肩上，然后甩上车门，“你先回文玩店吧。如果我不回去、或是回去太晚，就麻烦你帮我把行李带回公寓了。” 张峰皱着眉头看向伏亦安，觉得好友的脸色不太对劲。 “你跟我客气什么。那好，我就先回去了，如果你有什么事就打我的手机。”张峰走上前拍了拍伏亦安的肩膀道，“我看你印堂黯沉，最近注意点儿。” “好。”伏亦安轻捶了拳张峰的肩膀，然后走到大门前去按门铃。 两三秒后，随着咯嗒一声铁门开了。伏亦安朝张峰摆摆手，闪身进去！ 张峰看着铁门再度紧闭，这才重新上车。但他并没有马上开走，而是掏出手机对着伏家的大门门牌号拍了张照片！然后打开微信发给了涂星辰。 “安子回来了，但被他爷爷叫去位于郊区的一幢大宅里。”张峰用语音补发一条信息过去。 很快，涂星辰回了一条语音。 “你知道伏天行找伏亦安什么事吗？” “不知道。”张峰回完这条后发动了车子驶离伏宅门前。 涂星辰没再发微信过来，因为凌昊宇从书房出来了。 在城安医院又住院三天，确定他的情况平稳后，庞主任才同意凌昊宇出院。叮嘱他不能太激动，并且要学会控制情绪。这倒和路天衡告诫涂星辰的话一模一样！ 路天衡比凌昊宇提前两天出院！也就是赶在凌昊宇恢复体力、能自由行走前，这位脾气怪异、特立独行的老先生先闪了！ 路天衡出院那天，涂星辰特意早早赶过来送行。 路老先生嘱咐涂星辰三条：第一，不要把庞桐宇的身世告诉任何人，包括凌昊宇！就连施雅月也以为庞桐宇是庞主任的亲儿子。第二，继续打坐修心性，不能懈怠！同时赠送了一本他自己编写的初级修行心法给涂得辰。第三，一定要试着努力去喜欢凌昊宇！每次看到他都要从他的身上找到闪光点，然后催眠自己——这个男人真是太英俊了、太优秀了，他是我的男人！ 对于路天衡嘱咐的前两条，涂星辰觉得执行起来没问题！但第三条就有点儿…… “准备好了吗？”凌昊宇走到涂星辰身后，瞥了一眼她握在手里的手机，柔声地道，“唐叔把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也和院方打好了招呼。” “嗯，我们走吧。”涂星辰转头对凌昊宇露出一个甜甜笑容，“你身体还撑得住吧？” 凌昊宇垂下眼帘轻笑，轻推了一下涂星辰的后背，催促她快点出发。 涂星辰挑选了两家h市的高档疗养院，今天就是准备实地考察一下。她本来是想请凌昊宇帮忙联系一下院方，然后自己过去看一看就可以了，但没想到凌昊宇放下手中的工作，非要陪她一起去考察！ 有了路天衡的叮嘱，加上涂星辰对事情看得开，对凌昊宇给予的温柔和宠溺，她也不会再往“情蛊控制”上去想，坦然接受就好！ 入了十一月，天气就更冷了，出门必须穿件厚外套才能御寒。涂星辰在白色的毛衣外穿了一件嫩黄色的修身薄款外套。 涂星辰过去的外套都是肥肥大大、戴着兜帽的休闲款，但昨天下午凌昊宇非拉着她去商场买了两件国际知名品牌的外套！ 外套一件是嫩黄色、一件是米白色！价格贵得闪瞎涂星辰的双眼，摸一下价格吊牌都觉得烫手！凌昊宇看她试穿挺不错，张口就让售货小姐包起来、开单刷卡！ 男朋友不但有钱、还舍得给自己花钱，是每个女人的梦想！但涂星辰却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凌昊宇解释说现代社会看衣服不看人的人还是挺多的，就算自己相陪，但入院接受照顾的毕竟是涂星辰的母亲，不让院方的工作人员看轻还是有必要的。 “伏亦安回来了。”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涂星辰看着凌昊宇道，“他在登机前发了条信息告诉我，给邹萱怡制作小鬼的黑衣阿赞与给乐浅制作小鬼的阿赞是同一个人。” “是同一个人，也就说是……那个突然暴毙的阿赞？”凌昊宇挑眉回望涂星辰，“那把黑衣阿赞介绍给她们的人是谁查到了吗？” “没有。”涂星辰转头望向车外，声音微沉地道，“乐浅和邹萱怡都是通过微信联系对方的，但小鬼儿出现不受控制的情况后，她们再联系对方才发现，那个微信号已经成为了僵尸号、很久没人使用。” “乐浅和邹萱怡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其实没必要再查下去。”凌昊宇轻握着涂星辰的手道。 有必要！因为五年前那起杀戳的幕后黑手在幻境中向她示威，也像是在召唤她——来啊！来抓我！ 涂星辰垂眸看着覆在自己手上的、凌昊宇那只白皙修长的大手，脑海里就浮现在幻境中看到他戴着黑色的皮手套、握着锋利的钢斧，一下、两下……血液飞溅在帐篷上、利器与血肉骨骼碰撞发出的声响！一切的一切那么的真实！ 一个能对自己也下得去狠手的男人，对别人残忍凶狠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涂星辰慢慢撩起眼帘，凌昊宇英俊的脸完整的映入她的双眼！ 右眼中，他是长相完美、脸上挂着安抚性笑容的英俊男人！左眼中，他是手握利斧、脸上有着血点、朝她诡异一笑的英俊恶魔！ 天使与恶魔，一线之隔！ 157.保命的东西（补欠） 凌昊宇住院期间公司里压了很多公事等他处理，但他为了涂星辰的事又从公司跑了！ 东吴集团总公司的副总裁施学伟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坑里！而挖这个大坑的人就是他亲亲表弟凌昊宇！ 说得好听是请他过来接替凌重宇那个不着调副总的工作、辅助凌昊宇，事实根本就是公司所有的事都扔给他去解决、去处理，总裁和原副总裁则逍遥自在的在外面泡妞儿！更要命的是，施学伟还要帮凌昊宇隐瞒真相，欺骗姑妈施雅月！ 五分钟前，施雅月用十分谴责的目光看着施学伟，语重心长地提醒他：学伟啊，昊宇刚出院，工作上的事你帮他多分担点儿，不要总让他出去商谈事情。 苦闷的施学伟从秘书手里接过新送上来的文件，认命的翻开。谁让他当初拍着胸脯说“没问题”的，现在有问题也被无视了！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施学伟头也不抬的随手按了接听。 “施总，一楼大厅的保安打电话来说……说有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要找凌总。”前台小姐迟疑的声音响起。 “五六岁的小姑娘？”施学伟不耐烦地道，“这种小事也要打电话？让保安把东西先收下，或是你们谁下去取上来不就好了？” “但是……施总，那个小姑娘说必须是凌总本人去取，否则她不会交给任何人。而且还说……” “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能不能一次性说完！”施学伟不悦地把手中的笔拍在桌上，对着话机里的前台小姐喝斥道。 “是！”前台小姐拔高的应了一句，然后道，“那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说，她送来的东西关系到凌总的生死，所以一定要凌总本人下去取，她才会给！” 施学伟刚拿起来的签字笔掉在桌子上，脸上是惊呆的表情！ 是谁利用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来做这种事的？太缺德了！ “好，我这就下去一楼，让保安稳住那个孩子。”施学伟沉声道。 前台小姐应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施学伟抓过衣架上的外套，匆匆地离开办公室、乘电梯到一楼。 果然，一楼的大厅一侧的大厦访客登记台后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白毛衣、红背带裙、戴着白色护耳毛线帽的小女孩儿。 走到近前看清这个小女孩儿的时候，施学伟心中惊叹：这个小女孩儿长得真是太漂亮了！ 保安认识施学伟，见他走过来就迎上去把情况说明了一下。 “孩子的父母或家里大人没跟过来？”施学伟挑眉问。 保安摇了摇头，“我们还问过这个小孩儿是不是走丢了，她坚称是来给凌总送东西的。我们……要不要报警？” 施学伟摆了摆手，“先等等。” 说完，施学伟走到小女孩儿面前半蹲下来，仰头看着大眼睛、小红嘴儿、肉嘟嘟脸的她，温声地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 “我是来给凌昊宇送东西的！”小女孩儿皱着脸大声地道，“他怎么不下来？他敢小看我？” 施学伟差点儿被小女孩儿说话的语气逗笑，紧了紧面皮撑住后，他才接着道：“凌总外出了没在公司，我是公司的副总、也是他的表哥，如果你能够信任我，我可以把东西转……” “副总？表哥？”小女孩儿用傲娇的视线打量了一遍施学伟，“东吴集团的副总不是凌重宇吗？他终于惹恼凌昊宇被踹回家吃自己了？” “呃……”施学伟被小女孩儿的话噎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女孩儿从随身的小皮包里拿出一个用餐巾纸包着的东西递给施学伟。 “你一定要把这个东西交给凌昊宇，最近两个月让他只要是离开家门就要随身携带！” 施学伟脸色一正，感觉到眼前这个看似五六岁的漂亮小姑娘儿并不简单！他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来放进衣兜里，并没有好奇地打开看一眼。 小女孩儿满意地点点头，从椅子上跳下来，然后抬时肉肉的小手儿拍了拍施学伟的肩膀。 “如果你帮凌昊宇和他的恋人渡过这次生死劫，你将会有福报。否则……嘿嘿。” 看着小女孩儿明明很纯真的笑脸，听起来却诡异的“嘿嘿”，施学伟想迅速掏出口袋里的东西扔掉！ 一个晃神间，小女孩儿已经走到了大厦的转门旁。 施学伟连忙站起来追了两步，大声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儿在走进转门前回头朝施学伟边摆手边道：“我叫果儿！” ** “保护展品？”伏亦安看着手里的画册，抬头皱眉望着祖父伏天行，“我们伏家又不是干保镖的，怎么保护展品这种事也找我们？” 坐在大书桌后面、手里也拿着同样一本画册的伏天行淡声地道：“你翻到第三页，看一看那面铜镜。” 伏亦安不耐烦地把画册往回翻得哗哗作响，最后停在第三页。 那是一面上了锈的铜镜，正面、背面、两个侧面共拍了四张照片印在画册上。正面用来照人的那一面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失去了光泽、布满了划痕，但镜子正中那个红色朱砂指印却格外清晰！ “封镜？”伏亦安把画册凑近仔细看了看，“这面铜镜有问题？里面封了什么东西？” 伏天行把手里的画册放到一旁，点了点头道：“这面铜镜现在的主人姓唐，据他说铜镜是祖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东西，家中对这面铜镜最早的记载源于明朝。族中纪事上写着唐家人必须妥善保管这面铜镜，若有遗失、损毁，族中男丁必会受累而亡。你不觉得听起来很耳熟吗？” 伏亦安已经怔了神，听伏天行问自己，眨了眨眼后迟疑地道：“您的意思是说，这面铜镜也带有诅咒，并且与鬼眼的诅咒很相似？唐家？我们三家好像从来没与他们有过交集吧？” “唐家的祖先早前就是居住在h市，而且是一个大户。”伏天行道，“但因某个没有详细记载的原因，清末时期的唐氏主家突然举家移居海外，其他族人也分散各地，离开了居住数辈人的地方。当时族长给当地乡民一笔钱，委托乡民在唐氏族人居住的旧址上建一座三重柱塔，取名归乡塔。也就是现在h市的西塔。唐先生这次回归祖籍办古玩展，也算是归乡探望，并与市政府合作几个项目” “这跟请我们保护展品有什么关系？”伏亦安指着画册上的铜镜问道，“怕有人来偷这面铜镜？” “你也看到铜镜上的朱砂封印了。”伏天行沉声道，“你学会茅山道术，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封印吧？” 伏亦安又看了一眼那个封印，皱眉道：“看背面那张照片，狐雕的双眼镶嵌着红宝石，其实是与镜面那个朱砂指印相应结成棱柱狱，把封在镜中的东西囚.禁在棱柱狱中。能用到这个封印，想必镜子里被封着的是十分强大和危险的东西！” “没错！具体是什么东西，唐先生也不清楚。祖上流传下来的族中纪事同样也有缺失、没记载。”伏天行道。“三个多月前，在p市的一场展览中，有件和这面铜镜一个时期的古物被偷了。” “是什么东西?” “唐先生没说丢了什么，只说那场失窃非常奇怪。没有人看到盗窃者长得什么模样，监控也没拍到那个盗贼！伏天行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在桌后来回走了两圈后才道：“唐先生怀疑是非人类所为！而这次来h市开展，唐先生又感觉到心慌意乱，与上次在p市时一样！所以，他找到我们家，想请我们帮忙保护几件真品古玩，特别是这面铜镜。” 说白了，唐先生请伏家人是对付“非人类盗贼”！ 伏亦安也站起来，面色冷淡地问道：“您为什么选我来保护这些展品呢？” 伏天行绕过书桌，走到伏亦安面前，炯亮的目光望着令自己又爱又气的孙子。 “亦安，你也觉得关于这面铜镜的传说与诅咒和鬼眼太像，有没有想过，唐家的祖先很可能认识我们三家的先人！” 伏亦安面色一凛，眉毛不受控制的挑了挑！这表示他对祖父的话题很感兴趣！ 伏天行继续道：“唐先生跟我说的唐氏一族历史肯定有所有保留，我还真想看一看他们唐家的族中纪事真本！” “怎么才能做到呢？”伏亦安冷笑地问。 伏天行拿起被伏亦安扔在桌面上的画册，翻到铜镜那一面后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手指一捻、把封了膜的画册单页硬生生撕成两片！ “我在想，如果这面铜镜能压制唐氏忌讳的强大东西，有没有可能也可以压制和封印鬼眼？展览前的酒会、展览的两天，这三天的时间里，我们不如把涂星辰叫来试一试。” 伏亦安喉间快速的滑动了两下，沉默了一会儿后道：“爷爷，您别忘了。谁对涂星辰或鬼眼起了伤害的心思，家里就会有男人……” 伏天行伸手拍了拍伏亦安的肩膀，叹息地道：“我们没有想伤害它们，鬼眼封在铜镜里不死、不灭！涂星辰没了鬼眼就恢复成正常人，不是皆大欢喜吗？” 伏亦安知道伏天行这番话说得漏洞百出，但他还是垂下眼帘没再提出疑问。 ** 今天，东吴集团总公司的员工在下班前，有幸见到总裁凌昊宇及原副总凌重宇兄弟再次同时出现在公司！这种画面真是很少见！ 施学伟的办公室门被人粗鲁的推开，凌氏兄弟一前一后闯了进来！ “威廉，果儿到公司来了？”凌重宇年轻又英俊的脸阴沉得能滴水！“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 “果儿让你交给我的东西是什么？”凌昊宇来到办公桌前，坐到了椅子上皱眉看着施学伟。 忙了一天的施学伟也很火大！这对儿兄弟如果不想打理东吴集团就直接跟施老爷子说嘛，这样说甩手就甩手的做法也太不负责了吧！但他现在没力气发火。 拉开抽屉，施学伟从里面拿出用餐巾纸包着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到桌上推到凌昊宇面前，又把果儿的交待也一字不落的重复给他听！ “保命的东西？” 凌昊宇伸手想打开看，但凌重的动作更快，他一把抓过餐巾纸包、快速的打开。 “珍珠……钗？”凌重宇拿起纸巾里包着的那个小巧物件，疑惑地出声。 纸巾就是餐厅里普通的餐巾纸，那只珍珠钗也非常的普通，但看着颜色应该是老物件了。 凌昊宇站起身拿过珍珠钗仔细看。 珍珠钗大约六七厘米长、三厘米宽，珍珠也只有三颗，而且已经发黄。 施学伟看到这个东西也是一愣，他没想到那个叫果儿的小女孩儿一再强调是给凌昊宇保命用的东西会是这种“便宜货”！ “怎么给你送支钗防身？”施学伟开玩笑地道，“遇到危险用它来扎袭击你的人？” 凌昊宇想了想，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把珍珠钗重新包好放进衣袋里。 “威廉，这阵子辛苦你了。等我帮星辰安顿好她的母亲，我回来就给你放个长假。”凌昊宇道。 施学伟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客气，然后用眼神朝凌重宇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看到弟弟失魂落魄的样子，凌昊宇皱紧了眉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施学伟说来送东西的人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她说自己叫果儿……弟弟今年二十四岁了，不可能恋……癖吧？ “重宇，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凌昊宇沉声唤凌重宇跟自己走。 凌重宇没说什么，乖乖地跟在凌昊宇的身后进了总裁办公室。 “怎么回事？”待凌重宇关上门，凌昊宇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果儿不是人类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但她化为人形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你……重宇，你怎么想的？” 凌重宇抬起头看着凌昊宇，眼神竟然是羡慕、妒嫉！ 凌昊宇抚了抚额头，有些无奈地道：“果儿给我送保命的东西，难道不是提示我最近有危险吗？这也能令你羡慕和妒嫉？” 158.跟踪者 伏亦安从泰国回来后一直很忙，涂星辰联系上他也说不了几句话就挂了电话。 小鬼儿的事就这样断了，又与鬼出租嫌犯曾强那抹脱体生魂变成煞一样成了没了后续结果。现在邹萱怡那只不听话的小鬼儿和那只煞都暂时封在伏亦安家中布了阵的书房里，不会出来作乱。 涂星辰、凌昊宇和伏亦安三方都不知道围绕那面狐雕铜镜，他们三个人之间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关系圈，还在各自安排与布署着自己的事！ 胡司晨的戏已经拍得接近尾声，因为之前赶拍时他很配合，所以后期他的戏就没有那么密集，反而轻松起来。经纪人趁机又给他接了一个本地牛奶品牌的代言。 这个牛奶代言只需要拍硬照，而且拍摄地点还是在h市内。既不会令胡司晨舟车劳顿地跑去外地拍摄，也不会耽误《指尖上的爱》剧集拍摄。 涂星辰正想问胡司晨关于胡红与路天衡的事！前段时间她忙着考察疗养院和帮廖阿姨收拾屋子、整理换季的衣服，又要关心凌昊宇的身体状况，倒把这件事给忘了！直到胡司晨主动在微信上告诉她近期会到市内拍广告硬照的消息，涂星辰才想起胡红的事。 通过微信问清胡司晨拍广告硬照的时间、地点后，涂星辰在当天坐公交车过去“探班”。 “星辰！星辰，这里！” 守在摄像工作室楼下的查兰珠看到涂星辰走过来，开心地挥舞着手臂。 涂星辰今天穿着她最常穿的肥大厚外套，所以查兰珠一眼就认出了好友。 “你怎么出来等了？”涂星辰快跑几步到了查兰珠面前，“我不是说到了之后微信或打电话联系你嘛，外面多冷。” 查兰珠笑眯眯地道：“不冷！正好我下楼给大家买咖啡，估计着这个时候你该到了，就等了你一会儿。” 涂星辰见查兰珠手里空空，就知道她肯定是还没去买咖啡，等自己陪她一起呢。 “走吧，我陪你去买咖啡，今天的日薪得分我几块啊！”涂星辰挽住查兰珠的手臂，开玩笑地道。 说到自己的工资，查兰珠的神色就黯然下来。 “怎么了？”涂星辰见一秒还没心没肺嘎嘎大笑的胖姑娘，突然摆出忧愁的模样，不禁有些奇怪，“胡司晨拖欠你工资啊？” 不能吧？虽说胡司晨不是大红大紫的影视一线咖，但也是路人缘不错、微博粉丝三千万以上的当红小鲜肉啊！收入也不低，怎么可能拖欠查兰珠这个临时助理的工资！ “上个月的工资已经开给我了，还给了一千元的赏金红包呢。”查兰珠叹了口气道，“只是我从李威那儿听说，晨哥在剧组还有不足十天的戏就杀青了。等他一杀青，他和李威等人就要回上海去了。” 十天，涂星辰抿了抿唇。 再过一个星期，梦回大明珍玩展的展前酒会就要在h市的盛豪酒店举办了。 “星辰，经过这次给明星当助理，我看明白了一件事。”查兰珠咂咂嘴感慨地道。 涂星辰不禁好笑，看着好友问道：“哟，不得了！给胡司晨当一个月的助理，你就看破红尘啦？还是就拥有了不一样的智慧？” 查兰珠用手肘拐了一下涂星辰，两个年轻的姑娘发出欢快的笑声。 拍摄的地方在h市万丰soho区，周围有很多具有小资情调的餐厅与店面，其中就有星巴克。 进了星巴克，查兰珠从包里拿出事先记好的单子点了咖啡，又给自己和涂星辰各要了一杯美式。 当看到查兰珠拿出那张至少写着十人份咖啡的单子时，涂星辰就明白助理这份工作真的是不好做！ 说是“助理”，其实就是“丫头”吧！ 在等咖啡的时候，涂星辰和查兰珠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来，涂星辰就提起之前的话题，问查兰珠这一个月有了什么人生感悟。 查兰珠又叹了口气，表情略微夸张地道：“距离产生美，这句话是很精辟的总结！在剧组给晨哥当了一个月的助理，我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个堪比宫斗戏的圈子。男星、女星，不管是哪一线的明星，都有三四副面孔，变起脸挺吓人的。” 涂星辰自然对此也深有体会，附和的点点头。 “我想过了，等晨哥助理这边的工作一结束，我就听我爸妈的话、乖乖地找份普通工作安份地干，不能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查兰珠歪头看着涂星辰笑道。“不过，找个霸道总裁当老公的梦还是可以做一做滴！谁让我身边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呢！” 涂星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轻打了查兰珠的手臂一下，红着脸低头笑。 “你们俩相处得怎么样？”查兰珠八卦地问道，“会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他的家人不接受儿子喜欢上平民女孩儿，长辈们跳出来多方阻拦、逼你们分手什么的？” 凌家人当然不会这么做，施雅月不同意也是因为不想让长子变成活生生的“祭品”！ “没有。”涂星辰淡然地摇摇头，微笑地道，“我和他相处得还不错。” 有些痛苦和失落掩藏在心底就好，并不是所有的烦恼都能够向人倾诉。 查兰珠一向是善解人意的，见涂星辰并不想多说，也没有追问。 又聊了一会儿其他的话题，咖啡就都打包好了。 涂星辰帮着拎了一提四杯咖啡，在走出星巴克大门的时候，她瞥了一眼坐在门边靠窗座位上的男子。对方神态自若地望着玻璃窗外的街景，似乎并没有发现涂星辰看自己的那一眼。 当涂星辰和查兰珠走远了，座位上的男子拿起桌上的手机拨了出去。挂了电话后，他抓起外套穿上匆匆离开了星巴克。 “你等什么呢？”站在电梯口，查兰珠想往外探身看，却被涂星辰阻止。 涂星辰拐到电梯口后就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功能，把自己的身形隐藏在墙后，再将手机探了出去。 手机摄像头拍到一个男人从星巴克店的方向疾步走过来，在大厦门口停下看腕上的手表，然后走进大厦。这一切都在涂星辰的手机屏上清晰的的显现出来。 159.别惹我 涂星辰发现这个跟踪者很久了！只不过对方没有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她也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她猜测可能是凌、赵、伏三家派来监视自己的人。 但最近她要做一件“违法”的事，就不能再让这个人跟着自己了！不如趁今天利用这个跟踪者警告一下幕后主使者，让他们不要再监视自己，否则……哼哼！吓唬吓唬他们！ 从手机屏幕上看到那个跟踪者也进了大厦，涂星辰马上收回手机装作没事儿人似的看着两部电梯的上下楼情况。 查兰珠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紧张地靠近涂星辰站着。 这幢大厦一楼有四部电梯，分别位于大堂的两侧，分单双层运行。胡司晨拍摄的摄影工作室在16楼，所以涂星辰和查兰珠站在双层运行电梯这一侧。 跟踪者走到中间，往涂星辰和查兰珠这一边看了一眼后走向了单层运行电梯的那一侧。 涂星辰她们这边的电梯到了，待梯上的人都下去后，她目不斜视地随着等电梯的人走进去，查兰珠也有样学样的僵着身体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查兰珠肩膀一垮、泄了气！ “星辰，刚才那个人……” “没什么事，他不会伤害我的。”涂星辰淡声地安抚道，“可能是……凌家派来的人。” 不管是不是三家派来监视自己的人，只要他想伤害自己，非天眼随时能让他生不如死！ 电梯里有五个人，其中两个人到8楼、查兰珠和涂星辰是16楼、还有一个人是到22楼。 到了16楼，涂星辰帮查兰珠把咖啡拎到摄影工作室门口，和好友嘀咕了两句后两个人换了外套。 穿着查兰珠浅驼色毛呢外套、围巾罩脸的涂星辰环着手臂靠在电梯口一侧的墙壁上，这个位置是电梯里人的视线死角，不出电梯是不会看到她的。 两部电梯分别各上下了三次左右，其中有两次有人下电梯，但都没有那个跟踪者。 涂星辰很有耐性，她趁着空档时间戴耳机与路天衡聊起了微信。 “隐身符、爆破符？你要这么危险的符咒做什么？”路天衡那边好像在忙着什么，语音里有叮叮当当的背景声响。“不会是要做坏事吧？” 路天衡也是伏家人，从小修习伏家的门法。后期因某个原因自逐家门，又在外面学了不少东西，他画的符也许比伏亦安画的还要法力强大！ “我要是拿您画的符去做坏事儿，警察能查出来吗？”涂星辰也不遮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哈！能查出来个屁咧！”路天衡的回复很快，语气里满是不屑，“符被催动后就会自.燃，最后只留点儿灰烬在地上，警察要怀疑也是疑惑为什么地上会有纸灰！已经化成灰的东西，还能查出来什么？” 涂星辰听路天衡这么说就放心了。 “那您就一样给我画两张呗。费用嘛……咱们可以谈。”涂星辰道。 “费用？小姑娘，你这是埋汰我啊？” 刚听完路天衡这条语音微信，电梯叮的一声提示在本楼层停下了。 涂星辰把刚才微信语音时拉下去的围巾又拉上来挡在脸上，然后假装在摆弄手机，但眼角余光却注意着电梯口方向。 有两个人下了电梯，其中一人直接大步流星地离开，另一个人正是跟踪者！ 跟踪者下了电梯后出于职业习惯地先扫视一遍周边环境，当他的视线刚扫到涂星辰时明显愣了一下。 趁跟踪者愣的这一刹那，涂星辰动作敏捷的扑过去左手出拳打在跟踪者的右肩胛上！ 在任何人眼中，涂星辰挥出的这一拳都不具备什么杀伤力。甚至如果有旁观者，肯定会以为这是花拳绣腿、打在男人的身上跟挠痒痒似的！ 但事实是，跟踪者被涂星辰这一拳打得右肩直接脱臼！力量、分寸，掌握得刚刚好！ 涂星辰反手抓住跟踪者的前襟，把他拖进了消防楼梯间！ 把跟踪者推靠在楼梯间的墙壁上，涂星辰冷声地问：“是谁让你跟踪我的？” 脱臼的手臂垂在身侧，跟踪者的额头上已经疼出大片的冷汗，但他咬紧牙关没有痛哼出声！ 听到涂星辰问背后主使者，他深吸了两口气后颤声地道：“是……是凌家老爷子！” 果然是凌家老爷子派人跟踪自己！ “为什么跟踪我？难道之前的教训还不够？”涂星辰手上用力压迫跟踪者的胸口。 “因为三家的主事者一直想……想与涂小姐您坐下来谈一谈！但您却……总是拒绝，所以……” 又是想和她见面谈！即使知道诅咒来自于祖先的毒誓，他们还不死心是吧？ “回去告诉那三个老头子，近期我会和他们见面谈的，但在此之前不要再让我发现他们有什么蠢动！否则……我不保证会不会误会这是他们对我生命安全的一种威胁，而那个诅咒也不知道会不会降临在三家某几个倒霉的男人身上！”涂星辰咬牙恐吓地道，“不准再跟踪我！” 说完这些，涂星辰松开手头也不回地回到大厦内！丝毫不理会痛苦地坐在地上的跟踪者。 找到胡司晨拍摄的工作室，涂星辰报上自己的名字后就被放行进入。查兰珠看到她进来，连忙迎上去。 “怎么样？”查兰珠担心地问，“真的不用报警？” “已经解决了。”涂星辰脱下外套递给查兰珠道，“他看到穿着你这件外套的我时愣了一下，我就趁机逮到他，让他转告凌昊宇的曾祖父，不要再做这种事，否则我要报警了。有钱人应该都不愿意惹麻烦，特别是见警察这种事吧？” 查兰珠接过衣服，怔怔地点了点头。她看涂星辰的眼神有点儿“崇拜”！ 这年头没点儿功夫，都不敢和总裁谈恋爱啊！（嗯？） 胡司晨在摄影棚里刚进入拍摄状态，之前一直是在化妆和试装。 涂星辰站在外围看着在背景布前搔首弄姿的胡司晨，突然觉得化了妆的胡司晨和胡红长得非常像！ 胡红怎么说她和胡司晨的关系来着？好像说胡司晨是她的……侄孙？ 160.凌总专章 东吴集团总公司，凌昊宇结束了一场长达近三个小时的漫长会议。 先从会议室出来的人里，十个有七八个面如土色、神情惶惶，彼此眼神互相交换却不敢交谈。 会议室的大木门无声地再度合上，隔绝了办公区里各种声音。 “你说你，最近三四个月在公司里露面的次数用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这一回来就电闪雷鸣地，也太吓人了。”站在会议桌一侧整理面前文件的施学伟开玩笑地道，“该不会是欲.求不.满吧你？” 凌昊宇冷冷一记眼刀丢过来，明明是表哥的施学伟只能摸摸鼻子避开视线。 “有时候，有些人是要敲打敲打才会警醒的。”凌昊宇淡声地道，“当年，我和重宇刚接手集团事务，遇到的刁难不比你少。外公也是这么敲打几次后，才帮我们在公司站稳了脚跟。” “嘿，原来你都知道啦。”施学伟轻笑地道，“我根本没把那些跳梁小丑放在眼里！答应来总公司任副总前，我就预料到会出一些状况，本想着在年底大考核时抽那几个人的脸，你就出手了。” 凌昊宇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些疲惫地道：“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你必须尽快站稳脚跟，这样我和重宇才能早点儿从东吴脱身。” 施学伟吓了一跳！他是第一次听凌昊宇亲口说他们兄弟要“脱离”东吴集团！ “昊宇！这话是怎么说的？你和重宇……你不是说不回美国凌氏吗？外公和雅月姑妈如果知道你们有这种想法，那肯定伤心得不得了！外公一直……” “威廉，东吴集团是曾外祖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在外公与几位叔外祖手里壮大起来，它一直姓施。”凌昊宇望着施学伟郑重地道，“我妈从凌家出来时心情和精神状态都不好，外公和叔外祖们为了让她早日振作起来，才会把东吴总裁的位置交给她。至于我和重宇，即使不在东吴集团任职，也不会回美国凌氏。我们只是想把该属于施家的东西还给你们。” “你们也不回凌氏，那……”这就让施学伟一头雾水了！ 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凌昊宇应了声“进来”。 推门进来的人是张秘书。她走到凌昊宇的身边，将一张字条轻轻放在他的面前。 凌昊宇拿起字条快速的扫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人现在在哪儿？”他问张秘书。 “在大厦三楼的咖啡厅。”张秘书低声应道。 凌昊宇攥紧字条站起身，对施学伟道：“我先出去一下，有事找张秘书联系我。” 也不等施学伟说什么，凌昊宇便迈着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施学伟目瞪口呆地看着重新关上的木门发愣，几秒后才看向正在整理凌昊宇留在桌上的物品的张秘书。 “涂小姐来了？他这么急匆匆的？” 张秘书抬头朝施学伟笑了笑，“施总，您下午四点不是还要与精达公司的齐总开个方案碰头会吗？现在已经三点三十五了，您不稍做休息和准备一下？” 施学伟闭上眼睛痛苦地申吟了一声，突然开始怀念在澳洲分公司时的轻松自在、不急不缓的上班时光。 ** “对不起，凌先生。”右臂吊着绷带的周平一脸歉我地向凌昊宇道歉，“我不小心暴露了行踪，被涂小姐发现了。” 周平就是跳踪涂星辰的那个男人！他今天被涂星辰发现、并卸了肩膀，忍痛自己去医院把脱臼的肩膀安回去后，便赶着来向凌昊宇汇报情况。 凌昊宇平静地视线落在周平右臂的绷带上，“她弄的？” “涂小姐手下留情了。”周平惭愧地道，“只是卸了我的膀子，别处没伤。被她抓住后，我也是按着之前您交待的说法告诉她，是凌老爷子派我去监视她的。但是，万一她去求证……” “没有关系。”凌昊宇淡然地道，“即使求证被否认，她也不会相信的。经过今天这件事，她肯定更警惕了，跟踪的事就暂时停了吧。你也回去好好养伤，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等费用我会让张秘书打到你的卡上。” 周平也不拒绝，向凌昊宇道了声谢，然后把今天的跟踪情况做了详细的汇报。 “稍后我回到办公室，会让助理整理成文字发到您的邮箱。”周平道。 “好的。”凌昊宇点头。 结束谈话，周平拿起旁边椅子上的帽子戴好，朝凌昊宇点点头后离开。 凌昊宇到咖啡厅时点了一杯美式，但他一直没喝。现在周平走了，他才端起黑黑的、凉掉的美式凑到唇边喝了两口。 由热变凉的咖啡与美式不同！味道变了、也更苦了…… “呵，长本事了。”凌昊宇垂下眼帘轻笑一声，低声地自言自语道，“即使我先走了，你也会活得好好的吧？” 放在桌上的手机又是一闪一灭，提示有电话打进来。 在与周平谈话期间已经有四个电话打进来了，凌昊宇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看到了来电也不予理会！ 喝光了一杯凉凉、苦苦咖啡，凌昊宇才拿起电话滑开看未接来电。 前两个是未知号码，后面三个都是同一个手机号码。 “喂？我是凌昊宇。”回拨那个手机号码，凌昊宇沉声自报家门。 “大少爷，老爷子想见您。”对方的声音非常恭敬，“如果可以，老爷子希望涂小姐也能赏脸一起见个面。” 赏脸？凌昊宇勾起一侧嘴角，无声地嘲弄一笑。 凌老爷子，凌家呼风唤雨、指点江山、操控儿孙命运浮沉的大家长，竟会对涂星辰用敬语？真是讽刺！ “涂小姐是否愿意见面，我还需要和她商量之后才能答复。”凌昊宇淡声地道，“老爷子知道的，我并不能替涂小姐作主。” “是的，是的。”对方恭敬地道，“老爷子听说涂小姐对古董珍玩感兴趣，特意准备了几样唐朝的古物，想请涂小姐到宅中鉴赏。所以，还麻烦大少爷您转告一声了。” 凌昊宇的眼神一冷，薄唇抿得微紧。 看来，自己让周平把跟踪的锅扔到凌家老爷子头上，并不是冤枉他们啊！ “好的。我会转告涂小姐。”凌昊宇冷冷地道。 161.欣赏美女 胡司晨拍照休息的空档时间，涂星辰走上前跟他打招呼。 “我知道你来了。”胡司晨推开造型师的手，朝那个微胖的女子微笑地道，“我想和我的朋友聊一会儿。” 造型师脸红得像打多了腮红，连声说“好”地一手拿着发胶、一手拿着梳子跑开了。 胡司晨用手拨了拨额前的头发，朝涂星辰绽开惑人的一笑。 涂星辰不客气地还了他一个大大的翻白眼儿！她对这种油腻腻的帅哥儿敬谢不敏！ 见涂星辰无视了（其实是鄙视了）自己散发的男性魅力，胡司晨尴尬地咳了两声，然后接过助理李威递过来的咖啡。 “昨天晚上我收工早，就去展馆转了一圈儿。”胡司晨声音懒散地道，“你猜我看到了谁？” “谁？”涂星辰不太感兴趣地应了一句。 “小法师。”胡司晨弹了响指道。 “谁？”涂星辰拔高音又问了一遍。 胡司晨看了看左右，靠近涂星辰压低声音道：“就是给乐浅收拾小鬼儿的那个小法师。” 对于活了千百年的灵狐来说，二十二三岁的伏亦安的确是“小法师”。 涂星辰皱起了眉头，想到最近自己联系伏亦安时他都很忙，微信也不能及时回，却又不说自己在干什么…… “他在那儿做什么啊？有新的展览？” 胡司晨哼了一声道：“有展览也是在白天，谁大半夜不睡觉去看展览？我看他和几个男人在场馆里走动，似乎是在布阵。” 布阵？布什么阵？ 涂星辰心中一慌！该不会是他们要盗铜镜的事被发现了吧？但如果伏亦安知道是她要盗铜镜，肯定要找她“谈话”的！他不声不响地行事，证明他并不知道她的计划！ “他们布的阵……应该拦不住你吧？”涂星辰斜眼看着胡司晨，“毕竟你可是青丘的灵狐！” 胡司晨嗤笑地看着涂星辰，“这个时候晓得要拍我的马屁了？昨晚他们的阵还没布完，我当然能够自由进出。但阵型一定、按部就班之后的情况可就说不定了！看来，我们定在第二天动手是对的。” “如果第二天也破不了阵呢？”涂星辰不禁有些担心。 “那只能收手，我是不会冒险的。”胡司晨收起散漫的神情，正经地道，“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盗得铜镜？得到铜镜就真的能够见到果儿？” 不是她执着于盗铜镜这件事，而是她执着于想见到果儿！ 涂星辰不想把清川的存在告诉胡司晨！她现在就像个“中介”，如果卖家与买主搭上线了，还会要中介吗？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胡司晨想了想之后，卖关子拖长音道。 “有话你就说！比女人买东西还磨叽！”涂星辰没好气地损胡司晨。 胡司晨瞪了瞪眼，但碍于自己在外人眼中的形象问题，没有反损回去。 “好！你是爽快的女人！”胡司晨重重地放下咖啡，冷哼地道，“那你就发挥女人的魅力去诱.惑那个小法师把他和那些人布了什么阵、为什么要布阵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你啊？你要是有这个本事，铜镜就如同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说完，胡司晨朝造型师招了招手，然后走向摄像师。 “哎？”涂星辰跑过去拉住他的衣服，小声地问，“你有个本家姑奶奶叫胡红吗？” 明显感觉到胡司晨身体一僵，涂星辰断定：他认识胡红！ “不认识！”胡司晨咬牙切齿地道。 “胡红和一个姓路的老天师、还是老法师在一起，是被他制服了、还是……”涂星辰才不信他的狐说八道！ “我说了，我不认识什么胡红、胡绿的女人！”胡司晨转身不客气地甩开涂星辰的手，冷冰冰地道，“有时间在这儿打听不相干的人，不如去骗你的小法师！别说我没提醒你，失败了也是你进局子，跟我没关系！” 造型师从旁边跑过来，正好看到胡司晨黑着脸转身，不禁好奇地看了一眼涂星辰。 事情好像朝着扑朔迷离的方向发展了！ ** 给伏亦安发微信，他不回！打电话，他不接！ 涂星辰只好给张峰打电话询问。不过别说，还真让她打听到一些消息！ 张峰虽然不知道伏亦安具体在做什么，但他说伏亦安被伏天行召过去后接了一个“大活儿”，需要和伏家的堂兄弟合作。这个“大活儿”要忙一个多星期，这段时间伏亦安都不会到店里去，也不回公寓去住了。而且，好像事件还需要保密，张峰问了一句“是什么活儿”，伏亦安拿别的话题带过了。 胡司晨说看到伏亦安和几个人在展馆布阵，而近期只有“梦回大明珍玩展”要在那个展馆的精品厅办展览。那么张峰说的“大活儿”很可能就是展品的主人委托伏家做这件事！ 搞古玩的人，大多都相信五行八卦、玄学风水那一套，甚至有些人还能说得头头是道、相当于半个行家！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还真得想个办法从伏亦安那里套些阵法内幕出来才行！但前提是……她得能见到伏亦安！ 涂星辰坐车回家想了一路，连进小区也在想！她觉得伏亦安不接电话，如果自己一直打恐怕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不如就发个微信说有重要的事找他！ 但她有什么重要的事呢？得编一个像样的、让人感觉“很重要”的…… “走路不看前面，小心撞电线杆。”男人调侃的声音在涂星辰身侧响起。 因为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涂星辰想忽略都不可能！她惊讶地转回头，就看到凌昊宇站在她刚才经过的绿化带旁边。 铁灰色的中长款大衣完美的展示了男人的大长腿，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男模，背景自动虚化、只有他在闪闪发光！ “你来了？”涂星辰愣了一下后，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颠着小碎步跑到凌昊宇的面前！“怎么每次过来都不事先打电话啊？万一等不到我怎么办？” 看着涂星辰仰起来、红扑扑的笑脸，凌昊宇伸出手揽住她的腰慢慢靠向自己。 “我刚到，正想给你打电话，就看到一个厉害的美女心不在焉的低头走路，却还完美避开前面的坑、石头等一系列障碍物。光顾着欣赏美女，就没来得及打电话。”凌昊宇笑道。 162.心疼她 真的东西，你越是觉得它假，真的也变假了；假的东西，你相信它是真的，假的也成真了。 路天衡让她放开心胸接受凌昊宇，不要再想着他对她的好是受情蛊控制，而是当做男女间的追求、爱恋来享受就好。涂星辰试着这么做了，发觉一开始会心中有隔阂，但时间久了就懒得再自我纠结了。 凌昊宇的心里也暖暖的，这种感觉像干涸的河床被涓涓水流缓缓滋润透了之后水势突然汹涌，并不突兀、反而满足。 两个人相拥站了一会儿，涂星辰才抬起头问他，“你来找我有事吗？怎么不打电话？” 知道他出院后工作很忙，涂星辰也有事要忙、还要多陪陪母亲，所以两个人每天只在晚上通个电话。和那些恨不得整天腻歪在一起、抱着电话、微信聊个没完的情侣不同，经历过那么多事的两个人在感情上比较“早熟”。其实，他们也不过一个二十七岁、一个二十四岁而已，谈恋爱却像老了十岁的男女一样成熟。 凌昊宇改为拉着涂星辰的手，迈步往她住的楼走。 “今天到我那儿去吧。”凌昊宇握着涂星辰的手一起放进自己的大衣兜里，边走边道，“有件事儿想跟你说。” 涂星辰听到前半句时，耳朵和脸颊发热！去他那里？最后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听到后半句，她歪着头奇怪地问：“什么事儿啊？现在不能说？” 凌昊宇低头看了看涂星辰，黑眸深沉又明亮。 “是有样东西想给你看看，看到东西了才好说事。” “哦。”涂星辰点点头，心想：不会又是什么礼物吧！ 说到“礼物”，涂星辰才发觉自己好久没dy chao赵珊联系了！自从上次因为凌昊宇的事吵翻后，赵珊就消声匿迹了。 但眼下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涂星辰也没心情去理赵珊。 到了涂星辰家的楼下，她刚想从凌昊宇的衣兜里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不肯放。 涂星辰挑眉仰头看他。 “我陪你一起上去，跟阿姨打声招呼。”凌昊宇道。 涂星辰惊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起来！ “你……咳咳！你也要上去？” 倒不是家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也不是怕他嫌弃她租的房子小而旧，而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提出过要上去看看！今天怎么突然…… “我好像来的这几次都没上去跟阿姨打过招呼，这样太不礼貌了。”凌昊宇微笑地道。 涂星辰皱起眉，为难地道：“我妈连我都不认识，你上去了……怎么自我介绍？万一再刺激到她……” “放心吧，我会谨慎的，打过招呼后不会乱说话，也不会刺激到她。”凌昊宇拍了拍涂星辰头，淡定地道，“阿姨不认识我、不接受我不要紧，但我的心意必须要传达到。” 说完，凌昊宇拉着涂星辰一起上楼。 莫名的，涂星辰就有些紧张！这怎么像带男朋友回家介绍给家长的感觉啊？小心脏扑嗵嗵地跳得好快！ 进了家门，涂星辰先跟廖阿姨打了声招呼。 廖阿姨正坐在沙发边看电视边摘菜、准备做晚饭，看到涂星辰带着一名气质不俗、模样英俊、身材高大的年轻走进来，先是一愣、然后马上放下手里的活儿站了起来。 “这位是……”廖阿姨脸上有掩不住的微笑。 涂星辰脸红红的，表情也有点儿扭捏。 廖阿姨到家里帮忙也有三年多了，因为是与陈英母女一起生活，跟一家人没什么区别！ 陈英因精神上的问题认不出涂星辰了，还多有为难苛待，廖阿姨心疼涂星辰，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关心。所以，看到涂星辰突然带回这么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对二人的关系能猜出七八分，也感到很欣慰。 凌昊宇主动打了招呼，并作了自我介绍——涂星辰的朋友。什么性质的朋友，没多说。 廖阿姨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放到地上让凌昊宇换上，又乐呵呵地去厨房洗杯子倒水。 凌昊宇换上廖阿姨手工自己钩织的拖鞋进了屋子，简单打量了一下。 房子很小，一眼就能看出格局。客厅非常小，光线来源于厨房的窗户。 涂星辰请凌昊宇坐到沙发上，然后接过廖阿接端来的水放到他面前。 “廖阿姨，我妈呢？”涂星辰看了一眼紧闭的南屋房门问。 “织毛裤呢。”廖阿姨叹口气道，“毛衣织完了，又让我买了毛线，说要织条毛裤一起寄过去。” 女儿就在身边却不相识，那毛衣毛裤寄给谁去？造孽啊！ “只要她高兴就好。”涂星辰倒是不太意，转头对凌昊宇道，“你先坐会儿，我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离开前再跟我妈打招呼。” “好。”凌昊宇点了点头。 “星辰，你又要出门啊？”廖阿姨看了看凌昊宇，又看看涂星辰，有些不放心地问。 “嗯，今天有点儿事。”涂星辰含糊地答道。 以前她有工作，如果夜不归宿就说夜班或加班，廖阿姨从一开始不放心到后来见她总能平安归家，也就习惯了。但现在涂星辰处于失业状态，要跟一个男人离开，晚上还不回家，廖阿姨就又有点儿担心了。 涂星辰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过夜的东西时，廖阿姨跟了进来。 廖阿姨轻轻掩好门，走到窗下的书桌旁看着涂星辰整理东西，语重心长地道：“星辰啊，阿姨知道你是个有主见，又很聪明的姑娘，有些话也不该我这个当保姆的说，只是……只是我……” 涂星辰停下手里的动作，站直身子看着廖阿姨微笑地道：“廖阿姨，我知道您要说的话都是为我好，也知道您一直把我当作您的女儿一样关心疼爱。我和凌昊宇的事情您放心，我有分寸的。” 见涂星辰心境清明，廖阿姨后面的话也不好说出口了。她只能叹息地说了一句，“你可要好好保护自己啊，别做伤身体的事儿。” 涂星辰抿了抿唇，觉得眼里有些发热。她走上前抱住廖阿姨，吸了吸鼻子。 “谢谢你，廖阿姨。” 廖阿姨拍了拍涂星辰的后背，也红了眼圈。 小房间里正温情浓浓，客厅里突然传来陈英的尖叫声！ 廖阿姨和涂星辰惊得分开，各自擦了擦眼睛后跑到门口拉开门往外看！ 只见客厅里，凌昊宇已经站了起来，陈英正紧紧地抱住他呜呜哭泣。 听到北屋门响，双手擎在空中的凌昊宇一脸尴尬地看过来。 “哎哟我的天老爷，这又是怎么了？”廖阿姨低喊一声先跑了出去，扶住陈英的肩膀往外拉，“陈姐，你这是干啥呢？” 陈英的双手死死地拽着凌昊宇的衣袖不松开，泪流满面地抬起头看着凌昊宇，嘴里呢喃着：“星辰，我的儿子。星辰，你回来啦？” 在场三个头脑清醒的人均无语。 “陈姐，你认错人啦！星辰不长这样儿啊！”廖阿姨耐心地劝道，“星辰上个月不是回来看过您吗？他比这个小伙子矮点儿、瘦点儿，还爱笑点儿。” 凌昊宇挑了挑眉，在脑海里拿自己和张峰作了一个对比，最后觉得廖阿姨应该是在“夸”自己。 涂星辰朝凌昊宇偷偷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挣扎。廖阿姨有办法哄住陈英的。 陈英的脸上现出疑惑与迷茫，手指也渐渐地松开，转头看着廖阿姨问：“他不是……不是我的星辰？” 廖阿姨用力地点头，然后从围裙兜里掏出手机调出之前拍的张峰的照片递到陈英眼前。 “你看，这才是星辰啊！你这是病糊涂啦，要是星辰知道你把别人错认成是他，他该伤心啦！” 看着手机上自己和笑眯眯的张峰的合影，陈英才相信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年轻男子不是自己的儿子。 放开了凌昊宇，陈英却依旧打量着凌昊宇，“那这是谁啊？” “阿姨，您好。”凌昊宇向陈英微鞠了一躬，微笑地道，“我是星辰的朋友，我叫凌昊宇。” 陈英的泪眼里闪出光芒，“哦，你是星辰的朋友啊！怎么你过来了，星辰没回来？” 凌昊宇看了一眼站在北屋门口的涂星辰，她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星辰她……他工作有些忙，正好我到h市出差，他让我来看看您。”凌昊宇转回头柔声地道，“星辰跟我说，他准备过完后之后，把您送到环境更好的地方去住。” 廖阿姨从涂星辰那儿已经得知过完年就准备把陈英和她送到条件非常好的疗养院里，所以这阵子她天天洗脑式的跟陈英讲这件事，免得到时候陈英无法接受搬离这个家。 “是呢，我家星辰可孝顺了。”陈英扬起母亲的骄傲笑容，走到沙发旁坐下，又让凌昊宇也坐。“因为我身体不好，拖累他忙着工作之余，还要惦记着我。” 凌昊宇心中有点儿不舒服地坐下，忍不住又朝涂星辰看去，却发现她已经悄然地回到北屋，并关上了门。全程陈英看都没看她一眼，不知是无视、还是没发现。 ** 涂星辰把装着自己换洗衣物和化妆品的包放到凌昊宇那辆奔驰的后座上，然后坐到副驾驶上。 “走吧！”她声音欢快地道。 凌昊宇坐在驾驶位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身越过中间抱住了涂星辰！ “哎？你干嘛啊？”涂星辰吓了一跳，又怕自己乱动碰到哪儿，只能僵硬地让他抱着。 凌昊宇用力抱了一会儿涂星辰才松开，脸上依旧是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绪，但他的眼睛黑亮得吓人！ “走吧，回家。”他淡声地道。 冬天的海边景色也很美。 当车子驶上海边别墅区专用车道爬坡时，涂星辰就转头看着远处的海。其实也看不清什么，但海天相连的尽头总会勾起人心头一种苍凉、空旷感，看久了就会入迷、忘却俗事的喜怒哀乐愁。 别墅里，唐婶已经准备了一桌涂星辰和凌昊宇爱吃的晚餐！ 凌昊宇没有马上给涂星辰看他所说的东西，而是让她上楼换了舒服的衣服下楼，又去花房逛了一圈儿，捧着小唐新送的一盆铃兰回来。 晚餐过后，凌昊宇才带涂星辰进了书房。 凌昊宇的书房并不像真正的工作狂一样从装修到摆设都是过分沉重、严肃的深色系，相反更倾向于柔与舒适的白色系。 涂星辰坐到书房靠窗的沙发上，木制茶几下的格栅里整齐的摆放着几本时尚杂志。她抽.出最上面的一本看了下日期——最新刊！便愉悦地翻看起来。 凌昊宇打开电脑回了几封邮件，抬头见涂星辰歪在沙发里看杂志，无声无息像只乖巧的猫儿。他勾了勾嘴角，打开左手边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 “星辰，你过来一下。”凌昊宇召唤涂星辰。 涂星辰放下杂志，趿着暖暖的毛绒拖鞋走到书桌前，“干嘛？” 看到那个黑色的长形绒面盒子，涂星辰并不意外。 “这是前两天一个小女孩儿送给我的礼物。”凌昊宇拍了拍盒子淡声地道，“她说这是给我保命的宝物，让我只要是离开家，就要随身携带。” 涂星辰懒洋洋的表情一敛，看着那个盒子皱起眉头。 “小女孩儿？是凌家或伏家让她来给你送的东西？” “打开看看。”凌昊宇示意涂星辰先打开盒子。 涂星辰伸手打开盒子，见盒子内的物品红色的绸布轻掩着。掀开绸布，一只珍珠银钗静静地躺在里面。 “女人用的东西？”涂星辰意外地抬起头看着凌昊宇，“看上去像是个很古旧的东西，但……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很便宜的东西吧？会不会是有人跟你开玩笑？” “这是果儿亲自送到东吴集团公司楼下、指名送给我的保命礼物。”凌昊宇淡声地道，“那天我和重宇都不在公司，是威廉帮我收下的，他特意问了那个看上去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叫什么，她说她叫果儿。” 咕咚！涂星辰想坐在椅子上，但因为失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果……果儿？” 她、清川、胡司晨、凌重宇费尽辛苦要找的“果儿”，竟然就那么出现、又消失了？ 163.拿错剧本的凌总 果儿主动跑去东吴集团总公司的大堂找凌昊宇，结果不巧得很，凌氏兄弟不在！施学伟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副总倒是亲眼看到了传说中的“果儿”，可惜还是人家要离开了才问得名字！ 涂星辰简直懊恼得要捶地！早知道她就天天守在东吴集团等着果儿出现了！ 特喵的！ 从地上爬起来，涂星辰把气撒在椅子，用力拍了几下！还挤兑凌昊宇道：“买的什么破椅子啊！这也就是我年轻没摔坏，要是换个年纪大点儿的还不摔进医院去！” 凌昊宇并不知道涂星辰正在密谋的事，不知道她也在找果儿，但他知道涂星辰对那个“梦回大明珍玩展”十分感兴趣！ 有时候想一想他和她现在关系，凌昊宇都想抚额苦笑！ 情侣？他们更多的像是合作者，彼此有着一定的信任，却不是完全的相信！合作者？他们却又生活中分享着彼此的私密与热情。一切是那么的不正常！ 若说在坦诚与隐瞒上，涂星辰绝对是秘密最多的那一个！一方面是她身为“受害者”本能的自我保护，另一方面是非天眼时不时蹦出来提醒她不相轻易相信三家的任何人！ “那个……果儿就是你弟弟在找的人吧？”涂星辰坐下来之后，掩饰好内心的波动问道，“刚才你说是五六岁？会不会不是同名？毕竟凌重宇不可能……” 除非凌重宇那个洁癖加孤僻王有某方面的变.态癖好！ “果儿是异类，变男变女、变大变小、变人变物都不是问题。”凌昊宇皱眉道，“威廉描述了小女孩儿的模样后，重宇就肯定的说是变化成小孩儿状的果儿。” 一语惊醒梦中人！涂星辰突然想到：果儿是灵狐，擅变化！即使与它擦肩而过，自己也认不出来啊！不知道非天眼能不能辨识出来。 视线转到那根珍珠银钗上，涂星辰又拿起来看了看。是支作工比较粗糙的首饰，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说是给你保命、必须随向携带的宝物，那有没有告诉你怎么使用？”涂星辰晃了晃银钗问。 凌昊宇摇了摇。 涂星辰忍不住吐糟道：“难道是让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拿出来用它扎想伤害你的人？” 凌昊宇挑挑眉笑道：“威廉和你有一样的建议。” 施学伟也曾开玩笑地说过这支银钗的“正确”使用方法很可能就是用来扎人，和涂星辰还真是一个思路！ 比起拿这支银钗开玩笑，涂星辰更在意的是果儿说凌昊宇会有危险！ “果儿没有说你会遇到什么危险吗？” “没有，只是让我只要出门就带着这只钗。” 涂星辰咬了咬嘴唇，把钗小心地放回盒子推到凌昊宇面前，郑重地道：“那就听它的话吧，记得出门要带着它。” 就在涂星辰想收回手时，凌昊宇的手突然压住了她的手！ 他双眼晶亮地望着涂星辰，声音低沉地道：“你不保护我吗？” “啥？”涂星辰瞪大眼睛地看着凌昊宇，怀疑自己幻听！ 凌昊宇手指微拢握住涂星辰的软手，勾起嘴角重复了一遍，“你不保护我吗？从鬼眼方面说，我是你的祭品；从情蛊方面说，我又是只能忠心你一个人的阿郎。你有那么厉害的鬼眼，只要你在我身边，还需要这东西保护我吗？” 听完凌昊宇的话，涂星辰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我擦！难不成她和他拿错剧本了？还是他凌昊宇吃错什么药了？让她保护他？亏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说得出口！也不害臊！但是……他说得似乎又很有道理，他现在除了工作上的事能由着自己的意志行事外，很多事都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凌大总裁，你的人设要崩哦！英俊高冷呢？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呢？惜字如金、字字珠玑呢？ 凌昊宇被涂星辰傻呆呆的样子逗得心痒、手痒。忍不住起身伸手隔桌捏了捏她滑嫩的脸颊。 “发什么呆？傻了？” 涂星辰诚实地点了点头，还小声地“嗯”了一声！她是被最近两三个月超级反常的凌昊宇给吓傻了！ 凌昊宇笑了笑坐回椅子，重新戴上眼镜看着电脑屏幕，“凌、赵、伏三家的主事者已经派人跟我多次联络，说想与你见上一面好好谈谈。你想不想见他们？如果不想，我明天打电话直接回绝，也免得他们纠缠不休。” 涂星辰的思维还没转回来，凌大总裁已经转移话题了！ “他们想见你无非是讨个安心。”凌昊宇淡声地道，“为了以后三家不再有人出事，他们必然要与你沟通，达成某种协议后才能安心。” “协……协议？我为什么要和他们达成协议？而且……”涂星辰努力恢复正常的思考。 让她跟三个老人精玩心计，不是作死吗？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他们！ “只要不是让他们和家族里的男人去死，基本上你提出的条件，他们都会答应。”凌昊宇边看着国外股市行情表边道，“你可以尽管的提要求，你提得越多、越详细，他们反而越安心。” “这是什么逻辑？”涂星辰再次瞪圆眼睛。 凌昊宇抬起头望着涂星辰道：“虽然现在诅咒的真相已经揭晓，但鬼眼的存在对三家的影响依然存在。作为掌控他们生死的人，你越是沉默不发声，他们越会猜忌多多、恐惧不断、寝食难安。可如果你提出了要求，他们努力满足了你，就会觉得这是一场交易，心理上得到暂时的安宁。你从东迟镇回来也快两个月，我想他们也到了忍耐的极限了。” “忍耐的极限？他们能对我做什么？”涂星辰皱眉地道，“你也说了，为了活命，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他们不会伤害你，但不保证他们不会给你不停的找麻烦。”凌昊宇道，“不过，这件事全凭你自己拿主意，我全力配合与支持。” 涂星辰抿了抿唇，低声道：“那我考虑考虑吧。” 之后的时间，凌昊宇继续看电脑，涂星辰则加到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翻杂志，心里却想着该向三家主事者提什么要求！ 164.胡红的真容 涂星辰顶着黑眼圈下楼时，凌昊宇已经上班去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八点零五分！ “涂小姐，您起了。”唐婶看到涂星辰没什么精神的从楼上走下来，微笑地打招呼。 难为情地向唐婶点了个头，涂星辰心里又把凌昊宇骂上几遍！ 在那件事上，男人和女人的恢复力真的不太一样！明明都做了剧烈的运动、睡觉的时间也一样，但男人的精力很快就复原，女人却浑身酸软、格外的困倦！ 自从在超市失业后，涂星辰就过上了米虫的日子。她虽然在努力节省着花钱，但每次查银行卡余额时看到渐渐减少的数字，她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对了！向凌、赵、伏三家主事者提的条件中加一个“给我份高薪的工作”好了！ 唐婶从厨房端来为涂星辰准备的早餐，并告知她——凌昊宇早晨自己驾车去上的班，老唐在家待命，随时听从涂星辰用车的需求。 “涂小姐怎么不考驾照？”唐婶擦着桌椅，与涂星辰闲聊，“这样自己开车出行很方便呐。” “有驾照没有车也没用啊。”涂星辰咽下口中香软的豆沙包后道，“有了车呢，养不起也是个大问题。考驾照一笔钱、买车一笔钱、养车……对了，现在停车位也要花钱！还是不学的好。” 这么一想，敢情车比女人还败家！ 唐婶被涂星辰的话逗得呵呵笑。虽然她知道大少爷和涂小姐是一对儿，也早晚会成为一家人！那些小钱算得了什么呢？但还是善解人意的没有说什么“可以让凌先生给你买”之类的话。 昨晚，凌昊宇那个混蛋用卑鄙的手段折腾她，逼得她答应在别墅再住一晚才回家。所以，今天涂星辰不回家了。 吃完早饭，涂星辰帮唐婶收拾了餐厅与厨房，然后穿上外套准备去海边走一走。 以前到别墅来，次日都是由凌昊宇或老唐开车送她到市内地铁站，来去匆匆。 借了小唐的自行车，涂星辰就出发了！ 冬天的海边不像夏天聚满了人。冷清的沙滩、寒冷而潮湿的海风、依旧咆哮却看起来阴沉的大海，给人心中平添几分萧瑟的感觉。 涂星辰把自行车锁在一家还在开门营业的海边小超市门前，徒步走到海边。 海风有些刮脸，涂星辰把围巾拉高、又拢紧了外套的领子，低头漫步在沙滩上。 这一刻，她不想去思考该怎么和三家主事者谈判，也不愿去计划盗铜镜的种种细节。那些普通人类觉得荒诞、离奇、不可思议的事，暂时被抛在脑后，她把自己想像成一个正常的人，过着正常的生活，空闲之余到海边散个步而已。 “嘶！”涂星辰吸了口气，双手抱住手臂吸了口气，边走边往海浪翻滚的大海看去。“太冷了！” 影视剧里那些冬季在海边漫步的浪漫画面都是骗人的吧！要么就是风小天拍的！她走了几分钟而已，头发就吹得凌乱、脑袋也被吹得发胀！还是上岸喝杯热热的咖啡吧！ 涂星辰觉得自己一定是个缺少浪漫细胞的女人！ “涂星辰？”就在涂星辰抬头张望前方是否有能够上岸的出口时，身后传来女人叫她名字的声音。 涂星辰诧异地回头。在这里也有认识自己的人？一个穿着橘红色过膝大衣的短发女人、双手插在衣兜里站在不远处歪头看着她。 涂星辰拨开被海风吹到脸上的发丝，仔细看了看。自己好像并不认识那个女人。 女人不屑地哼笑了一声，然后一步一步朝涂星辰走过来。 涂星辰的视线从头到脚把女人打量了两遍，最后视线落在女人那双深红色的高跟鞋上。在沙滩上穿高跟鞋？而且还如履平地、鞋跟没有陷进泥沙里！这个女人不是会轻功，就是…… 女人在距涂星辰两步左右远的地方停下，她走过的沙滩上只留下浅浅的脚印，特别是本应留下深深窝坑的鞋跟处的印迹也很浅。 “你是谁？”涂星辰望着女人仿佛会发光的亮眼冷声地问道，“怎么认识我？” “呵。”女人低头笑了一声，再抬头时面罩寒霜地回视着涂星辰，“涂星辰，你真的认不出我？” 说着，女人从衣兜里抽.出手在脸前虚晃了一下。当她的手落下时，那张原本不到三十岁、美艳的脸却变成了长着皱纹、眼角微垂的老妇脸！ “胡红？”涂星辰惊讶地低喊出声！ 眼前这个女人变脸之后，竟然就是路天衡身边的“异类”胡红！ “是我。”胡红又变回年轻女人的模样，嘲讽地看着涂星辰，“这才是我的真实模样。” 亲眼看到胡红在自己面前转换容貌后，涂星辰突然就相信那个给凌昊宇送保命银钗的小女孩儿是果儿了！ 在城安医院vip病房见面那一次，涂星辰就感觉出胡红对自己的敌意。只是不知道她的敌意是缘于路天衡对自己的亲切与关心，还是自己和胡司晨相识。今天胡红突然跑到这里来见自己，恐怕事情不简单！ “你找我有事吗？”涂星辰冷声地问。 胡红抿了抿红唇，亮眼也打量了一遍涂星辰。 “你和司晨是不是在计划着什么事？”胡红问。 涂星辰挑挑眉，“你怎么知道？不过，我问过胡司晨，他似乎并不愿意提起你。” 胡红的脸上闪过恼色，冷哼地道：“涂星辰，我知道你受了灵狐一族恩赐，也有着不同凡响的前世今生。但我送给你一个衷告——离有法术的人类和狐族远一些！否则，所产生的后果可是你无法承受的！” 涂星辰心中一动！受了灵狐的恩惠，她可以理解为身上有果儿给自己的两尾灵狐之力！那“不同凡响的前世今生”又是什么？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涂星辰并不掩饰自己的疑惑与不信任，“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胡红冷笑了一声，上前一小步拉近和涂星辰的距离，轻声地道：“小姑娘，现代人类有句话叫‘不作就不会死’！你只要和凌家那个小帅哥儿甜蜜蜜的过日子就好了，不要插手灵狐一族的事！” 165.清雨，上车 胡红突然出现在涂星辰面前，说了莫名其妙的话，还警告她不要插手灵狐一族的事！ 所谓灵狐一族的事，就是指清川以能够见到果儿为条件、诱使涂星辰去偷当年清雨用过的铜镜那件事吧！ “我也不想插手你们灵狐一族的事。”涂星辰语气极为平淡地道，“但我有一个目的必须达到，否则……我还是要拉着胡司晨做那件你说的、很危险的事。” “你！”胡红被涂星辰的话气得立眼，“什么目的？你要做就去做！不准拉着司晨！” 涂星辰挑了挑眉，讥诮地笑道：“胡司晨好歹也是只千年的灵狐了吧？应该成年了吧？还要听你这个姑奶奶的话？再说了，他的目的跟我一样，就算我不拉着他一起，他也会主动要去帮忙的。” 这话说得就假了！胡司晨那只奸狐狸早就扬言，如果太危险就不做！但涂星辰就要骗骗胡红！ 胡红美艳的脸庞绷了绷，咬牙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见到果儿！”涂星辰扬了扬下巴坚定地道，“别告诉我，你不认识它！” 听到“果儿”的名字时，胡红的脸色微变！那是惊慌、惧怕与怨恨相结合的复杂神色，连她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这种表情在脸上显现得是那么明显！ “如果你能让我见到果儿……” 胡红不等涂星辰说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转身便快步离开！就像来时那样，胡红在沙滩上只留下了浅浅的脚印…… 涂星辰还以为胡红会跟自己再说些什么，没想到刚提到“果儿”，她就惊慌失措的跑了！ 胡司晨崇拜、喜欢果儿，但好像没有太深的接触！而看胡红的样子更多的是害怕果儿……这两只青丘灵狐的反应还真是奇怪。 上了岸，涂星辰到存放自行车的小超市买了一盒速溶咖啡和一条一次性纸杯，又跟店主要了热水先冲一杯喝了取暖。 捧着热热的咖啡站在超市的大窗前，涂星辰发现有个男人在猫腰摆弄自己的自行车！ 偷车贼？ “喂！干什么动我的车？”涂星辰火冒三丈地冲了出去，一把推开男子。但等她看清男子的脸时，惊讶地道，“小……小唐？你怎么在这儿？” 被推坐到地上的小唐手里拿着车锁的钥匙，一脸害怕地看着涂星辰。显然是被涂星辰刚才的暴力举动和吼声给吓到了！ “对不起啊，小唐。”涂星辰不好意思地赶紧上前去扶小唐，“我以为……我以为是偷车贼。” 小唐懵懵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把车锁钥匙递给涂星辰。 “钥匙。”小唐咧开嘴讨好地笑着。 涂星辰也带了车锁的钥匙，但她不忍心拂了小唐的好意，就道了声“谢谢”接过钥匙。 “你是怎么过来的？走过来的？”涂星辰指了指远处山上的别墅问小唐。 如果从山上别墅步行到这里，需要大概三十分钟左右。 “跑，很快的跑。”小唐作出跑步的姿势摆动手臂，然后又指着涂星辰手里的钥匙道，“钥匙。” 原来他并不知道自己从唐婶那拿了车锁钥匙，所以是跑过来给自己送钥匙的！涂星辰有些感动，抬手拍了拍小唐的肩膀。 “喝咖啡吗？”涂星辰指了指超市，“我买了咖啡和杯子，可以向老板要开水给你也冲一杯。” 小唐伸长脖子，隔空似乎闻到了涂星辰放在超市窗台上的那杯咖啡味儿，喉结骨碌了一下。 涂星辰笑着进小超市给小唐也冲了一杯咖啡，然后端出来交到他手上。 小唐很安静，涂星辰也不想说话，两个人站在小超市外、吹着风、看着远处的海一起喝速溶咖啡。 喝光了自己杯里的咖啡，涂星辰转头去看小唐，想着如果他也喝完了，就一起回别墅去。但看到小唐一手握着纸杯、抬头望着大海方向的侧脸时，她有一秒的失神！ 小唐虽然智力低下，但如果他不开口说话，不知情的人肯定不会以为他是个“傻子”。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敦厚老实的相貌、清冽单纯的眼眸，使他看上去像个无害的大男孩儿，而他真实的年龄却已经是二十五岁。 这一刻，眼神迷茫的小唐完全不像个智力低下的人，反而更像个迷失前路的正常人！ “小唐？”涂星辰疑惑地唤了一声。 “唔？”小唐转过头，可能是因为惊讶与慌张，手里的咖啡晃了出来，洒在衣袖和裤子上！ 涂星辰赶紧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帮他擦拭。还好咖啡已经凉了，不然烫到小唐就不好了。但小唐穿的军绿色外套上还是留下了咖啡渍。 “我们快回去，让唐婶找去渍的洗衣液泡一泡，也许还能洗掉。”涂星辰拿出钥匙就去开车锁。 小唐呆怔怔地看着涂星辰开了车锁，又跑去超市拿出她买的东西扔到车筐里，然后把他拉到车前。 “我不会骑自行车带人，你……你载我吧。”涂星辰指了指车后座跟小唐比划。 小唐似乎听懂了，跨上车子回头对涂星辰道：“清雨，上车！” 涂星辰“哎”了一声，但坐到后座上后突然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劲！ 清雨？这名字不是…… 小唐发力蹬着自行车沿马路往山上别墅骑，他的脸上扬着纯粹的欢喜笑容。风吹得他两颊微红，也将他的短发吹得飞扬，眼睛里像礁石上溅开了浪花！ “小唐！”涂星辰双手紧紧抓着小唐的衣服两侧，大声地喊道，“谁是清雨啊？” 小唐叫出清川的姐姐清雨的名字，绝对不是巧合！ 联想到自己就是在别墅花房外看到的清川、那两天小唐又很执着的送自己铃兰花！ 有什么……有某个记忆从脑海里滑过，但涂星辰却抓不住那抹记忆给自己的提示！ 小唐很有力气，很快就载着涂星辰回了别墅，他的脸上一直挂着快活的笑容。涂星辰在路上试图和他沟通，喊了几嗓子、呛了不少风，结果回到别墅没多久就开始咳个不停！ 166.古代渣男 回到别墅后，涂星辰还来不及问小唐关于他那句“清雨，上车”从何而来，就因为不停的咳嗽被唐婶给按在屋子里不让出门了。而且，唐婶还把小唐痛骂一顿，骂他不应该像头疯驴似的蹬车，让涂星辰呛到了冷风！ 到了下午，涂星辰咳得更厉害了！她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儿像有只小手在调皮，时不时挠两下痒得她用力咳才能把搔痒感咳掉！ 唐婶担心地和丈夫老唐商量了一下，决定送涂星辰去医院检查一下。 涂星辰考虑到过几天要实施的行动，也想赶快治好咳嗽。 去医院前，唐婶打电话联系了凌昊宇。凌昊宇让老唐把涂星辰送到城安医院去检查，随后他会联系院方做安排。 私人医院的vip制度就是好，涂星辰到了城安医院后一路绿灯的做了详细检查，并且全程不需要她或老唐费神费力的站排缴费、排队等检查和长时间的等候结果。费用直接划入凌昊宇的vip帐户待缴，检查有vip专区，所有结果也将在半个小时后由护士送到专家医生面前。 涂星辰心中感叹成为“特权阶级”就是爽的时候，也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点儿“腐败”了！万一将来恢复到平民的生活，会不会不适应啊？ 最后专家医生的结论是：由于冷风刺激而导致的过敏性支气管炎！ 果然是呛风惹的祸啊，涂星辰抚额后悔自己非要在车后座大喊大叫地追问小唐。 拿着医生开的药回到别墅，涂星辰又吃了唐婶熬的冰糖雪梨后上楼小睡了一会儿休息，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卧室内的立式台灯发出昏黄柔和的灯光。 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涂星辰摸了摸喉咙又咳了几声。 “哎呀，你生病啦？”卧室窗口的位置传来熟悉的尖细声音，“听那个老阿嬷一直念叨是花房的傻子害的你这样的？” 涂星辰不转头也知道是谁，但听到它管唐婶叫“老阿嬷”、叫小唐“花房的傻子”，心里就很不痛快！ “你这只跟踪狂的狐狸精，神出鬼没的又来找我做什么？” 涂星辰没好气地掀开被子下了床，转身环着手臂冷睇着坐在落地窗前的清川。但她的冷峻被忍不住的咳嗽给破了功。 “我才不是狐狸精！”清川尖声尖气地抗议道，“我是不留仙山的灵狐！灵狐！” 涂星辰咳了两声，走到落地窗旁盘膝坐到地毯上看着清川。 “同样是灵狐，人家青丘的胡司晨可是个大帅哥、大明星！果儿也能化作人形，怎么你一直是狐狸的模样啊？” 清川的耳朵转了转，尖尖狐狸脸上的毛炸开来，团团的甚是可爱！ “因为狐狸的身体更有力于施法和移动啊！”清川忿然地挥手一只狐爪辩解道，“化为人形非常不方便！身份证啊、交通工具啊、三餐啊……” “小唐和你姐姐是什么关系？咳咳！” 清川细数着化为人形后有多不方便，涂星辰突然插了这么一句质问。 “最主要是钱……啊？”清川愣住了。 金色的狐眼骨碌碌地转了两圈儿、耳尖儿颤了颤，清川闭了嘴。 “咳咳。”涂星辰掩口咳了两声，然后死瞪着清川道，“清川，我答应帮你盗铜镜的条件你没忘吧？如果你欺骗我，可别怪我毁约和对你不客气！” 清川的耳朵又颤动了两下，金眸往旁移了移避开涂星辰略嫌凶狠的视线。 “我遇到你是在这幢别墅的花房，小唐最近的举动又有些奇怪，是不是跟你和那面铜镜有关？”涂星辰继续逼问道。 清川的四只小爪子微微往窗边挪了挪，似乎更加心虚。 “既然你不说实话，我们的交易就取消吧！”涂星辰哼声地道，“正好我听说展方请会法术的人在展馆布阵，恐怕盗镜的难度也增加了，我可不想去冒那个险！” “别！别！”清川跳起来，后腿站立地挥着前爪焦急地道，“我都告诉你还不行嘛！小唐……小唐就是那个唐生转世！” 唐生？涂星辰这才恍然自己在自行车后座上脑海中滑过的讯息就是胡司晨跟自己讲过的清雨的故事。 “唐生，就是那个辜负了你姐姐的人类男子？”涂星辰问。 清川点点头道：“就是他！武周年间，我姐姐倾慕唐生才华，与之私定终身！” 清雨为不留仙山灵狐，修炼千年后下山游历凡界。遇到长得俊秀、文采又好的唐生便产生了爱慕之心，化作外地迁来的富家千金与唐生私定终身，并资助其求学。唐生在清雨的相助下努力苦读，一次便过了举试！进京赶考前，二人惜惜相别，清雨仿效前陈乐昌公主与其驸马徐德言的典故，摔破自己妆梳用的铜镜，将部分法力注入其中半块铜镜并赠给唐生当作信物，又赠唐生二百纹银做盘缠。唐生感念清雨小姐的情深意重，许诺无论是否高中，都会归来迎娶她为妻！ 唐生怀揣那半块有着灵狐法力的铜镜一路上无病无灾顺利到达神都，考试前查验物品时，竟也顺利过关将铜镜带进了考场！整场考试下来，别的考生像脱了几层皮、出考场晕厥者不少，唐生却神清气爽、不见疲惫！ 发榜时，唐生果然高中，还是当届探花郎！骑马游街时被某贵族千金看中，那贵族人家便欲招他为婿！像所有负心汉的故事一样，唐生见贵族千金貌美如花、又私心地想找个大靠山为仕途铺路，自然就忘了曾与家乡那名叫清雨的女子许下的山盟海誓！ 唐生高中的捷报传回家乡，族人敲锣打鼓、放鞭炮好不热闹！清雨得知消息也为心上人高兴，只等唐生衣锦还乡迎娶自己！然而，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唐生始终没有回来！清雨疑惑，遣小婢去唐氏族中询问方知，唐生在神都娶了贵族之女，并派人偷偷将家人接走了！ 清雨听闻真相痛不欲生，心生怨恨。带着另半块铜镜去神都找唐生对质！其实，唐生赶考能够那么顺利，全都是仰赖清雨通过留下来的那半块铜镜不断输入法力、传递到唐生带着那块铜镜中，护佑着唐生！ 清雨到了神都却没找到唐生，因为他带着娇妻去外地赴任了！清雨再去任地找唐生，见他与娇妻恩爱甜蜜、还育有一子…… “我姐姐找机会与唐生单独见了面，向他讨回那半块铜镜。”清川气忿地道，“但唐生好像知道自己人生那么顺利，都是依赖姐姐送给他的那半块铜镜！他推三阻四不肯把铜镜还给姐姐，还用甜言蜜语骗走了姐姐手中另半块铜镜！” 真特么渣男啊！涂星辰心中痛骂那个唐生无耻、渣男！ “姐姐与凡人私定终身，违反了不留仙山的灵狐法则，不允其再归山修行，只能留在凡界成为人类口中的‘妖’！”清川继续道，“最可恨是那唐生怕姐姐夺回铜镜，请法师在铜镜上作了咒法！姐姐潜入唐家想取回自己的铜镜时被咒法所伤，身上大半法力竟被吸入铜镜！之后不过两三日，她便由妙龄的如花姑娘变成了白发鸡皮的垂死老妇。后来姐姐巧遇果儿，便求她帮忙夺回铜镜以全死前心愿。” 清川抬爪抹了抹狐眼，每次想起父母给他讲述的姐姐的悲惨遭遇，他都会忍不住落泪。 涂星辰听得也是唏嘘。 “我的爹娘得知，铜镜上的咒法只有唐生及其后人才能破解，所以从姐姐的墓中启出铜镜后就施手段交给了唐生后人保管，并让他们世代相传、不能弃之！”清川眯起狐眼冷哼地道，“唐生的后人也都是怕死的，好好的贡着那面铜镜至今！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我既找到有着姐姐一尾灵力的你、又找到唐生的转世，铜镜又恰好同时在这个城市出现！你说，是不是天时地利人和？” “咳咳，嗯，是！”涂星辰边咳边点头附和。“人真的有前世今生啊……” 今天在沙滩上，胡红说她有不凡的前世今生。那她的前世又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我只想提醒……咳咳，提醒你两点。”涂星辰哑着声音道，“第一，即使小唐是唐生的转世，但他好像不是继承铜镜的唐家人，那就不算是唐生的后人；第二，我的咳嗽如果在实施盗镜之前不好，恐怕是没办法帮你了。” 清川一愣想说什么，但有人敲卧室的门，凌昊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星辰，你醒了吗？” 涂星辰惊得挥手让清川快点儿走，结果呛到口水咳得更厉害！ 凌昊宇推开门时，就看到涂星辰面朝落地窗跪伏在地上猛咳的背影！ 大步走到涂星辰身后，凌昊宇有些气恼地抱起她，发现她已经咳得脸通红、眼飚泪！ “本来就是冷空气呛出的毛病，还要往窗边靠！”凌昊宇冷声训道，“这么不省心！” 涂星辰勾着凌昊宇的脖子，窝在他怀里又咳了几声，才声音沙哑地道：“今天回来得这么晚？” 把涂星辰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好，又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凌昊宇皱眉地答道：“多处理了一些事，明天不去公司了。” 东吴集团副总裁施学伟在得知总裁又要翘班时，绝望地大吼：我要告诉爷爷！ 167.谈判 h市东郊，伏宅。 今日的伏宅气氛有些凝重，不但佣人们走路说话将分贝放到最低，连伏家自己人也是小心翼翼地模样。 伏宅整体是中式装修风格、古香古色。 宅中最大的一间会客室里，凌、赵、伏三家的主事者坐在太师椅上神色各异，几个被三位位主事者器重的族中晚辈也列座在两侧。 沉重的落地老钟突然发出悦耳的鸟鸣，钟顶的机械开始运转，小暗门向两旁滑开，钟顶就变成了一个小剧场！剧场里形形色色的小人儿走马灯似的晃过，热闹的大清街景一角就呈现在了看客面前。 铛！铛！铛……十声沉重的钟鸣悠长回荡在会客室内，敲得所有人心烦意乱！ “太不像话了！”赵家主事者赵河用力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恼怒地道，“竟然让我们几位长辈在这里枯等！天行，让人打电话问一问，他们什么时候到！” 被赵老先生不客气点名命令的伏天行冷眼瞥了一瞥对方，端起手边的茶碗淡声地道：“该到的时候自然就到了，催急了人家再扭头不来了，才真是把我们晾在这儿了。赵老，再耐心等一等吧。” 在场的几名伏家男子都发出轻轻的冷笑声，引得赵家人怒目而视。 “既然昊宇说他们会来，就一定会来的。”拄着手杖的凌老爷子淡声地道，“五六年都等了，还差多等这么一会儿？” “可能是塞车吧。”坐在轮椅上的凌康风温和地道。他作为上一任鬼眼宿主赵芳菲的丈夫也被叫到了这里。 “是，康风说得对。”凌康正点头附和四弟的话缓解会客室的气氛道，“昊宇办事还是很可靠的。” 赵、伏两家暗中较量的火花在凌家人的控场下消去，但每个人脸上都浮起了不耐烦的神色。 又过了半个小时，会客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一个伏家的中年男子推门进来道：“他们来了，车子已经进院了。” 瞬间，屋里的人都挺直了腰板儿，目光如炬地投向门口。 “嗯，引领凌总和涂小姐过来时客气些，不要说多余的话！”伏天行吩咐道。 中年男子说了声“知道了”，轻轻掩上门离开。 “终于来了。”伏天行长吐一口气，慢慢放下茶碗。 会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又变为紧张，大家的呼吸都轻浅了。 ** 涂星辰答应见三家的主事者，并由凌昊宇转达给了他们，日期就定在“梦回大明”展览晚宴前一天。 “咳咳。”下了车，戴着口罩、围着厚围巾的涂星辰咳了两声。 凌昊宇绕过车子，伸手揽住她的腰，低声道：“待会儿见了他们，你不用说太多的话。只提出你的要求就ok，他们问什么，你也不用费心去回答。” 涂星辰抬头看了一眼凌昊宇，乖顺地“嗯”了一声。 吃了药，咳嗽的症状是减轻了，但还是偶尔会喉咙痒。这几天涂星辰一直住在凌昊宇的别墅，没回自己家。 进了伏家的大宅，涂星辰敏锐的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窥视！她不自在地往凌昊宇身侧挤了挤，抓紧挡在脸前的围巾。 凌昊宇揽着涂星辰纤腰的手臂也紧了紧，将她护在怀里。 “杀人犯！你这个杀人犯！” 突然，左前方传来女人尖厉地叫喊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冲了出来，边喊边扑向凌昊宇和涂星辰！ 事出突然，屋子里的人都避开了，只有领路的中年男子在场，所以女人冲出来时也没有人拦住她。 “五弟妹！” 中年男子最先反应过来，在女人即将扑到近前时窜上前拦住了她！ 凌昊宇已经把涂星辰护在了身后，皱眉看着那个几近疯狂的黑衣女人。 “放开我！我要让她偿命！”女人头发散发，隔着中年男子伸着手臂、踢着腿！“贱人！还我老公的命来！你这个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涂星辰想从凌昊宇身后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却被他不客气地给用手臂拨了回去！ “她是在骂我？”涂星辰拉了拉凌昊宇的外套低声问。 “应该是伏亦安五叔的妻子。”凌昊宇淡声地道。 之前伏家死了两名正值壮年的男子，是伏亦安的三叔和五叔。刚才那个中年男子唤这个疯狂的女人为“五弟妹”，女人又口口声声骂着“杀人犯”，应该就是伏五的遗孀了。 “又不是……咳咳咳！又不是我杀了她老公，她找我麻烦干什么。”涂星辰不高兴地咕哝。 明明是伏三、伏五想对她不利，才惹祸上身遭祖先毒誓的反噬丧命！想报仇就去挖伏家的祖坟，鞭那帮自私自利的老祖先的尸去啊！ 很快，屋子的角落里又冲出来几个人，连拉带拽地把伏五的遗孀拖走了！但她撕心裂肺的骂声依旧回荡在大宅里。 “对不起，对不起。”中年男子脸色苍白地道歉，抬手擦额头上的汗时偷瞄了一眼从凌昊宇身后走出来的涂星辰。 伏五的老婆这么一闹，会不会惹得这位不高兴，再有伏家男人倒霉？ 涂星辰的视线和中年男子的眸光对上，对方慌张地闪避开视线。她就有些无奈了，自己又不是死神，至于这么怕她吗？ 门口的这一插曲也惊得会客室里看着监控屏幕的三家男人们一身冷汗！ “伏……伏天行，你……”赵河想训斥伏天行安排不周密，但被刚才一幕吓得舌头有点儿打结！ 伏天行握紧双拳紧盯着屏幕上涂星辰淡然的表情，额角也沁出了一层细汗。 凌老爷子是所有人中最镇定的一位，他看到凌昊宇无微不致的保护和照顾着那个鬼眼新宿主，而那个女孩儿也一副依赖和信任曾孙子的模样，老爷子微微地点了点头。 在凌昊宇和涂星辰进入会客室前，伏天行关闭了监控的大屏幕。几块贴着古画临摹的屏风缓缓滑到屏幕前，就位后那个位置就变成摆了架六扇屏风。 涂星辰跟在凌昊宇身后被引进一间大屋子，一进门就看到乌鸦鸦十几个男人坐在里面，惊得她脚步就是一顿。 “涂小姐？”身后的中年男子见涂星辰停下来，疑惑地出声。 凌昊宇转头见涂星辰不安地眨着眼睛扫视会客室里的男人们，他朝她伸出手，“进来吧。” 看向凌昊宇平静无波、鼓励的眼神，涂星辰心神定了定。 是了！她根本不怕他们！是他们怕自己才对啊！ 走进大屋内，身后的门轻轻地被关上。涂星辰全身紧绷地进入警戒状态！ “涂小姐，真是不容易啊，我们又见面了。”伏天行站起身爽朗地笑道，“昊宇，麻烦你了。” 凌昊宇向在座的所有人仅仅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除了凌老爷子和伏天行之外，其他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悦之色！特别是凌昊宇的父亲凌康正，还瞪了儿子一眼。 狂妄的小子，不过是搭上了鬼眼的新宿主当小白脸儿，就目中无人了！ 伏天行指了指与三位主事者相对的两把太师椅，请凌昊宇和涂星辰落座。这样，会客室的人就围坐成一圈了。 涂星辰从下时又咳了一声，但她还是拉下围巾、摘下口罩。 这是除了三家其他男人第一次与涂星辰本人面对面，过去两个月只是看过她的照片而已！所以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年轻的姑娘露出庐山真面目。 因为连日的咳嗽影响了睡眠，涂星辰看起来有些憔悴。为了不使自己太过难看，她涂了枚红色的口红，反衬得皮肤更加苍白无血色。 “涂小姐要注意身体啊。”凌老爷子沉沉地发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昊宇没好好照顾你。” 涂星辰皱了皱眉头，声音沙哑地道：“凌老爷子误会了，我不是旧时代的千金大小姐，什么都需要人照顾才能活得好。凌昊宇他也不是我的保姆或随从，他也没有义务要照顾我。” 凌老爷子被涂星辰反驳得一噎，眼神就阴沉下来。 哼！想掌控全局？也得看我愿不愿意配合！涂星辰心中冷笑！ 来时的路上，凌昊宇就提醒过她，今天的几方会谈是三家主事者早就盼望与计划好的事情！他们都习惯了掌控一切，这一次肯定也不例外！ 过去赵家女孩儿继承鬼眼，命运完全**控在三家主事者手中，到了涂星辰这里虽然脱轨，但他们也不会放弃拿到主控权！一定会欺她年轻！三家辈份最高的就是凌老爷子，只要压制住这位老爷子的威风，赵河和伏天行就更好办了。 有凌昊宇这个悉知对方一切的参谋在，涂星辰有把握打赢这场硬仗！ “行啦！咱们也别虚头巴脑的说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了！”赵河黑着脸大声地道，“涂星辰，你不是喜欢凌昊宇吗？那你们就结婚吧！还有，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我们也都会答应！像金钱、国外绿卡、房产等等！” 呵！真是财大气粗啊！涂星辰嘲弄地看着眼神、表情皆不善的赵河。 凌昊宇说过，赵河的小儿子因为那次绑架遭到反噬而丧命！虽然抓到了凶手并严惩，但他还是怨恨这一切都是因为涂星辰的缘故！迫于诅咒的压力，赵河又不得不放下仇恨在这里跟涂星辰谈条件。 “咳咳。”涂星辰掩口轻咳了两声，她被咳嗽折磨得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赵老先生就是财大气粗，身在高位发号施令习惯了吧？是不是要我提醒您一下，我姓涂、不姓赵！我和凌昊宇结不结婚，不归凌家管，更不归赵家管，伏家更是没说话的份儿！” “你！”赵河被涂星辰不客气的话气得瞪眼睛！ “赵老，不必生气。”伏天行在旁低声提醒赵河不要发脾气，以免惹恼了涂星辰招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涂星辰的不受控制令三家人心如火焚！但也不能硬来！伏天行明显感觉到再见涂星辰，这个年轻姑娘身上的阴沉之气更重了，无形的威严应该不是她自身所有，难道鬼眼…… “涂小姐，经过前几次发生的不愉快后，我们彼此应该了解了不少。”伏天行温和地道，“这次请您过来，是想谈一谈我们怎么和平共处，不再出现令人悲伤和遗憾的事。” 涂星辰从口袋里拿出药盒，摸出一片含片放进嘴里，眉眼低垂地似乎是在考虑。 会客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涂星辰的身上。 “关于诅咒……”涂星辰停顿了一秒后接着道，“我所知道的是——第一，如果你们三家有人意图伤害我或对我不利，族中必有男子被诅咒反噬丧命；第二，凌赵不联姻，三家会渐渐单传、直至绝户；第三，鬼眼消失，三家现有的一切荣华富贵、身份地位将土崩瓦解、一切归零。” 三家男人都变了脸、暗自握紧了拳头！ “第一条很简单，只要你们三家人别对我动坏心思就行了，就不会有令人悲伤和遗憾的事发生。”涂星辰耸了耸肩膀道，“第二条，我和凌昊宇已经在一起了，结不结婚并不重要。本来凌赵联姻也是另有隐情。第三条……鬼眼在赵家传承了千年之久，想必三家祖先也是尝遍了方法想让它消失，但至今没有达成愿望。想让鬼眼消失，前提就是不伤害宿主和鬼眼下进行，身为后世子孙的你们可以再接再厉。” 涂星辰很怀疑三家中除了一直想摆脱控制的伏家外，另外两家会“再接再厉”寻找让鬼眼消失的方法！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对荣华富贵、身份地位无动于衷！ “我知道，只有我开出了和平共处的条件，你们才能安心过日子。”涂星辰微笑地环视了在场的三家人一圈后道，“但我也是个普通人，也有填不平的贪欲。思前想后，我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不如这样，我保证不向你们提出过分的要求，像是要你们名下的财产、公司股权、操纵世界金融走向等等。” 听到这里，在座的男人们面部都微微有些扭曲，连凌昊宇也忍不住握拳抵在唇边低咳了一声。 这个年轻女人的口气真大啊！还操纵世界金融走向？就是凌、赵、伏三家联手恐怕也没这个本事！ “那涂小姐提出的条件是什么？”伏天行耐着性子问道。 涂星辰咳了几声，以手撑着头想了想后道：“人的一生很短暂，听说鬼眼宿主的寿命更短。在我的有生之年，希望你们三家能调出人手随时听我差遣办事吧。” “什么？”赵河最先沉不住气地跳起来，大嚷道，“你个小丫头胃口不小，想让我们三家听你的指挥？” 凌老爷子叹了口气，转头懒得看赵河！伏天行也懒得劝这位作死的赵老！ 赵家人中听懂涂星辰话里意思的人赶紧过去劝阻当家人。人家涂小姐都说不会提过分的要求了，剩下的小要求满足了她又能怎么样？ 赵河气鼓鼓的坐下，眼神还阴冷地瞪着涂星辰。 涂星辰笑了笑，抬起手用食指、中指指了指赵河，又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邪恶！ 赵家其他人被涂星辰的笑惊得心肝乱颤，真恨不得往自家主事者脸上戴个面具！ 伏天行看了一眼凌老爷子的方向，心想这个时候了，也该最高长辈发话了吧！ 凌老爷子沉吟子片刻后撩起眼帘望着涂星辰道：“涂小姐的要求……我们可以答应，但有些细节上总得要确定一下范围才好。像是一些作奸犯科的事……恐怕你提出来了，我们也不能答应啊。” 作奸犯科的事不能做？涂星辰冷嗤一声，压下想说的话算是给凌老爷子这个长辈留面子！ 当初是谁派人到东迟镇绑架自己的？难道那就不叫作奸犯科了？ 涂星辰说不得已多的话，喉咙火烧火燎的不舒服，剩下谈细节的事就交给凌昊宇对付这帮人精了。 本来涂星辰也没打算提太过分的要求，加上凌昊宇厉害的谈判技巧，这次会谈还是很“圆满”的结束了。 婉言拒绝了共进午餐的邀请，凌昊宇带着涂星辰离开了伏宅。 会客室的屏风已经移开，监控大屏幕又露了出来。 看着凌昊宇开车载着涂星辰离开，三家的主事者们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有昊宇在旁监视着那个丫头，我们应该放心了吧？”赵河看向凌老爷子，自动把凌昊宇划为自己人，“女人就是感情的动物，给她一个高富帅谈恋爱，脑子里就划浆糊了！” “她脑子里划浆糊，但鬼眼可不会啊。”凌老爷子皱叹息地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们费了这么大力气，就是为了讨好一个小姑娘吧？” “这……”赵河脸色有些难堪。 赵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竟能让赵河这种草包当家族主事者！ “涂星辰……这姑娘不简单啊。”伏天行意味深长地道，“今天鬼眼明明没现身，但我在她的身上却已经感觉到了那股阴沉威压。” “什么意思？”赵河不解地看着伏天行问。 伏天行看着凌老爷子，语气沉重地道：“我有种……她即是鬼眼、鬼眼即是她的感觉。” 168.序幕已拉开 “让你不用多说话，偏要跟他们逞口舌上的痛快。”凌昊宇沉着脸训涂星辰。 回到别墅，涂星辰瘫在沙发上咳个不停，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打彩！之前和三家主事者面对面时的伶牙俐齿模样全都不见了。 涂星辰哼唧一声，在沙发上翻个身。她真想把喉咙豁开伸手进去抓挠！ 凌昊宇从唐婶手中接过某牌子的枇杷膏坐到涂星辰身边。 涂星辰往旁边蠕动了两下，将脸埋进垫子里！她最讨厌枇杷膏的味道了！ “如果你明天还咳得这么厉害，晚宴还是不要参加了。”凌昊宇边拧开瓶盖子边淡声地道。 “我要去！”涂星辰蓦地坐起来，沙哑着嗓子道。 凌昊宇挑挑眉，把枇杷膏递到涂星辰面前。 瘪了瘪嘴，涂星辰接过来挖了一大匙送到喉咙处含着。 唐婶在一旁无奈地笑看这对年轻人有爱的互动。 看着涂星辰含下枇杷膏，凌昊宇才放心地去书房处理公事。现在他把工作都搬回了家来做，公司那边由施学伟掌控大局，有必要时会进行视频会议。 有情蛊解除不了的情况下，董事长施雅月也彻底放弃拆散凌昊宇和涂星辰了！他们在一起，儿子还能健康的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凌昊宇不去公司上班，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 趁凌昊宇在书房开视频会议，涂星辰上楼在卧室打开“盗镜小组”微信群，给群内好友们也开了个会！ 盗镜小组的成员共有五人：涂星辰、盗圣胡天霸（胡司晨）、小精灵（清川）、无敌天师（路天衡）、无间道小弟（张峰）！ 除了涂星辰和张峰外，组群里其他三位都是特立独行的家伙！盗圣胡天霸语音时喜欢耍酷、故作低沉，还喜欢甩图卖.骚！小精灵的境童声童气，脾气有些小焦躁！无敌天师用的是变声器、雌雄莫辨！但在讨论铜镜盗取的事情时，都还算正经。 “明天我去参加宴会时，会多拍几张照片回来发到群里。”涂星辰因为喉咙不便，所以她是打字。“无敌天师，你别忘了展览第一天去踩盘子！” “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他们设的破烂阵法摸得一清二楚的。”无敌天师发出喋喋的笑声。 这个老头儿，真是太爱演了！ “天师那么厉害，何不直接把阵给破了，让我们顺利得手？”盗圣边嘎嘣嘎嘣吃着什么东西，边哼笑地道，“还是说，只会看不会破？” 这只死狐狸精，没事儿就爱挑事儿！自从建了这个群，每次“会议”不和无敌天师互扎几句都难受！ 果然，无敌天师喋喋怪笑地反损回来！ “呵呵，如果我破了阵，怕显不出你盗圣的厉害啊！” “不能破阵就说不能破，给自己找什么理由？”盗圣冷哼地道，“快把名字改成二流天师吧！” “呵呵，你连阵法都辨不出来，干脆也别叫盗圣，改名叫小毛贼吧！” 小精灵和无间道小弟只能发表情…… “都闭嘴！”涂星辰嘶哑地吼了一嗓子，“等盗完铜镜，你们俩出来掐！咳咳！” 群里沉默，半天跳出小精灵发的“给你一朵花”表情。 “声音真难听。”胡司晨冷冷地道，“行动那天你行不行啊？不行就在外面接应吧。” “小姑娘，别逞强啊。”无敌天师也劝道。 “只要破了阵，有我和盗圣肯定没问题的！”小精灵也保证道。 张峰正是展馆外的接应人员，所以馆内的操作，他没什么发言权。 “在正式行动前，变数还很多，我们随时保持联系，手机不要离身。”涂星辰提醒组员道。 门外传来敲门声，唐婶喊涂星辰下楼吃午饭。 吵吵嚷嚷的群组员就各自散了，涂星辰也下楼去吃饭。 ** 这次h市为期两天的“梦回大明”珍玩展的展品均为一名德国华裔唐志杰先生提供。展览前一天的晚宴上，唐先生请来了h、s两市政、商、文三界的文人名士，提前近距离欣赏这次展览中比较出色的几件展品。 东吴集团的几位高层都在受邀之列，施雅月与施学伟夫妇同行，凌昊宇则与涂星辰一起。凌重宇是从来不参加这种活动的，所以他不出席。 在酒店的门口，凌昊宇和涂星辰与施雅月一行相遇。 涂星辰白色长大衣里穿着深蓝色及膝小礼服，头发从两侧编盘在脑后用铃兰花别压，两侧发辫间各插着十枚闪亮的钻石发针！耳朵上戴着钻石耳钉、颈间系着深蓝色的蕾丝丝带，其他再无饰物。干净清丽的装扮，让她既不会特别显眼、也不会失色于这样的宴会。 凌昊宇的西装也是深蓝色，与涂星辰形成情侣装。 “嗨！昊宇、涂小姐！”施学伟挽着自己美丽的俄罗斯美人儿妻子向他们打招呼。 施雅月朝凌昊宇和涂星辰看过去，脸色微微不太好看，但还是停下脚步等他们走上前。 涂星辰挽着凌昊宇手臂的手因为紧张而扣得用力了些，凌昊宇抬起另一只手握了握她微凉的手。 “妈。”在施雅月面前停下后，凌昊宇向母亲点了一下头。 “施女士。”涂星辰用比较保险的称呼打招呼。 “嗯。”施雅月打量了一下儿子和他身边的女伴儿，淡淡地应了一声。“进去吧。” 在外人面前，施雅月是不会做出令儿子难堪的言行的。虽然她对涂星辰充满了戒备与反感，但两个儿子的命却牵制在这个女孩儿手中，凌昊宇又一副十足保护者的模样护着，再不愿也只能咬牙暂时容忍了！ 凌昊宇又把涂星辰介绍给施学伟的妻子达瑞亚。双方互相问候过之后，一起进了酒店。 这次展前宴安排在酒店的五楼宴会厅举行，门口有检查请柬和帮忙保管衣物的服务人员。 凌昊宇帮涂星辰把大衣交给服务生，跟在母亲施雅月身后进入厅内。 展览主办人唐士杰正与妻子、一儿一女接待已经入场的来宾，当看到施雅月一行时眼前一亮！但当他的视线扫过凌昊宇和涂星辰时又是一愣。 “凌总身边的女孩儿是谁？”唐士杰侧过头低声询问妻子。 169.我的未婚妻 东吴集团这种跨国性质的集团公司没把总公司设在北上广等国际型都市，曾令人很多人疑惑。 施老先生对此的回应是：总公司是核心，只需要安安静静的指挥大局就好了！我们在那些城市有分公司嘛。 但更多的人则认为，施家人一向行事低调、务实，避居在二线城市的h市既可以避开聚集在一线城市里的八卦媒体，又可以安心的生活、工作和减少应酬交际。 唐士杰早听说过东吴集团，却从来没与集团核心的施家人接触过，借这次机会正好与东吴集团的董事长、总裁认识认识。最主要是，他相中了东吴集团的现任总裁凌昊宇作自己的东床快婿！ 唐家主要做收藏、拍卖、展览方面的生意，在德国华人圈子中也比较有名望，所以在子女的婚事上择拣得厉害！光有钱不行，家族底蕴也得有！ 东吴集团的施氏已经传到了第四代，施家儿孙成器者自然不少，但美国的凌家和赵家更是底蕴深厚，光是族谱就能追溯到唐朝去！凌昊宇和凌重宇兄弟继承了凌、施两家的血脉，这两三年在商界更是崭露头角、一副后生可畏的势头，国内外不知道有多少华人大佬们想把自家的女孩儿嫁给他们呢！ 唐士杰的女儿唐艾伽今年二十岁，正在柏林艺术大学音乐学院学习，主修的是大提琴。女孩儿长得漂亮精致，肌肤瓷白、一头乌黑发亮的及腰长直发垂在身后，红色的长礼服衬出她婀娜有致的身材。最难得的是女孩儿身上散发出来恬静、纤尘不染的气质，在现代社会里这样纯净的人儿实在是寻不到几个。 唐士杰的妻子万眉出身音乐世家，身上也散发着娴雅的艺术气息。听到丈夫的询问，她脸上的微笑不变，朝不远处的某位市领导夫人挥了挥手，视线自然地转向门口。 凌昊宇正低头跟涂星辰说话，涂星辰微仰着头回应，远远看去宛如一对璧人。 “请柬是你拟的，你不知道？”万眉脸上笑容不变，说话的声音却有几分清冷。 “给男人的请柬上写着可以带一名女伴，谁知道他会真的带个女人来？”唐士杰不快地道，“走，叫上艾伽、子勋我们去迎迎施董事长。” 万眉眼中闪过不耐与厌烦，但很快便掩饰住，叫上儿女跟着他们夫妻去迎接东吴集团的董事长与总裁。 涂星辰手里拿了一个白色手包，里面只装了三样东西：手机、含片、二百元人民币！ 大厅内人比较多，男女中都有人喷了香水或古龙水，所以厅内是真正的“衣香鬓影”。偏涂星辰的喉咙正是敏感时期，进来后就一直压抑着想咳的感觉，还是忍不住咳了一声。凌昊宇低头跟她说话就是询问情况，打算提前离开。 涂星辰还想看到那面铜镜呢，哪肯提前离开！直摇头说没事儿，还晃了晃手包说忍不住时会吃含片。 施雅月走在前面，听到身后儿子对涂星辰温言软语的关心，牙根都酸了！ 生养儿子作什么？有了喜欢的女孩儿，哪还管自己老妈同不同意、喜不喜欢？ 唐士杰夫妇携儿女迎上前，请s市一位书画收藏家引荐与施雅月等人相识寒喧了两句。 “早就听说施董事长在商场上巾帼不让须眉，私底下又是位喜爱书画的女士。今晚的几件展品中便有元明时期的名家诗画，施董事长有喜欢的尽管开口，唐某愿无偿相赠！”唐士杰文绉绉地道。 涂星辰打量了一下这位“负心汉唐生的后人”，第一眼就不喜欢唐士杰这个人！虽然不是中年发福、头光面油的类型，但戴着眼镜的他在笑的时候给人一种虚伪、不舒服的感觉。 “唐先生客气了，传言都是夸大其词了。”施雅月优雅地淡笑道，“关于那些古董字画，我怎么好意思让您割爱呢？过过眼瘾足矣。” 双方呵呵一笑，边往里面走边将话题又引向了几个晚辈。 唐士杰先介绍了自己的一儿一女，施雅月自然夸赞几句。 施雅月先向唐家人介绍了施学伟与达瑞亚，然后才介绍凌昊宇和涂星辰。 唐士杰和万眉关注的当然是凌昊宇这对儿，所以听得就特别认真。 “这位是我的长子凌昊宇，现任东吴集团的执行总裁。”施雅月侧身介绍道，“他身边的女伴姓涂，叫涂星辰。” 唐士杰夫妇还在等施雅月介绍涂星辰的身份背景，但等了一会儿发现施雅月根本没有往下说的意思。 “呃……这位涂小姐是哪家的千金啊？”唐士杰笑咪咪地看着涂星辰，试探地道，“长得真是漂亮。莫非是凌总的女朋友？” 施雅月抿了抿唇，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并不解答唐士杰的疑问。 一旁的唐艾伽也多关注了两眼涂星辰。 唐艾伽从小就在长辈们的关爱与呵护下成长，吃穿用学从小到大都由母亲万眉安排作主，在长辈与外人眼中她的确是个乖顺、听话的孩子。两天前她听母亲提起过东吴集团年轻有为的总裁凌昊宇，也听出父母有搓和他们的意思。 别的事情上，父母为她作主没什么，唐艾伽相信父母那么做都是为了她好。同样，她也享受着万事不需自己去考虑、烦恼的无忧生活。但婚姻上，她还是有些小小的私心与欲.望，想找个自己喜欢、如同小说和影视剧里那样高大英俊、霸道专情的男人结为夫妇！ 为此，唐艾伽上网查了一下凌昊宇的资料，发现信息非常少，照片也只有寥寥几张，心中便有了疑虑。但刚才看到凌昊宇的第一眼，她所有的疑虑都消失了！他不就是自己梦中的王子吗？ 所以，唐艾伽对涂星辰的身份也很好奇。 施雅月不道明涂星辰的身份，令唐士杰夫妇心中升起某种明了，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不同。 凌昊宇在唐家人的注视下，淡声地道：“涂小姐是我的未婚妻。” 唐士杰和万眉努力控制才没露出不该有的表情！但年轻的唐艾伽却难掩失望与些许敌意地看了一眼涂星辰。 170.你终于来了 凌昊宇的介绍简单明了，却也干脆的打碎了唐士杰的联姻美梦。 施学伟在旁为表弟偷偷竖大拇指表示赞许，施雅月则面无表情地把视线投向某一处。 相较于其他人的各怀心思，涂星辰满脑满心想的都是——什么时候能看到那面铜镜啊！她和凌昊宇之间经历了那么多事，早已经是纠缠不清的关系！女朋友、未婚妻等头衔对涂星辰来说真没什么好计较和惊讶排斥的。 唐家人很识趣，打过如呼、互相介绍完毕之后，唐士杰与万眉就又去迎接和招待其他宾客，施雅月和凌昊宇则借此次机会带着施学伟去认识一些政商界人士。 涂星辰不想去应酬，就和凌昊宇分开，自己在冷餐桌旁慢慢地走动。其实，冷餐桌上那些漂亮的糕点并没有令她生出想品尝的欲.望，这阵子喉咙的不适让她食欲不振，已经成功的瘦了五六斤！ “你们这算是公开了吗？”伏亦安微冷的声音在涂星辰身后响起。 涂星辰惊讶地转身，就看到一身银灰色西装的伏亦安站在自己身后，手里端着一个小碟子、碟子上放着一块樱桃抹茶蛋糕。 “伏亦安？你怎么……在这儿啊？” 虽然知道伏亦安负责这次展览的另类安保工作，但没想到今晚也会见到他！ 可能是“作贼心虚”的缘故，涂星辰见到伏亦安后稍微有些紧张，视线只停留在他胸口装饰的白帕上。 “看你挑了半天，怎么没拿东西？”伏亦安走上前，将手中那块顶端缀着红艳樱桃的抹茶蛋糕递给涂星辰，“听张峰说，你最近身体不舒服？” 涂星辰的心里咯噔一下！ 张峰那小子不会哪句说漏嘴了吧？ “嗯，被冷风呛到有些咳嗽，医院检查是过敏性支气管炎。”涂星辰接过蛋糕，闻到淡淡的抹茶香，倒有些想吃了。“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在这儿啊？” 伏亦安又从冷餐桌上拿了一枚小叉子递给涂星辰，淡声地道：“我开的什么店，你忘了？被邀请过来很正常吧。” 哦，对了！伏亦安有间生意不错的文玩店啊！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我听说你和凌昊宇去见过三家的主事者了。”伏亦安的视线在宴会厅里扫了一圈，看到了正在与人交谈的凌昊宇。“既然你和他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为什么不同意长辈们的安排结婚呢？凌昊宇应该不会拒绝娶你才对！” 涂星辰挖了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咽下去时触动喉间不适，别过头掩口咳起来。 伏亦安皱皱眉，端起一杯水递给她。 “谢谢。”涂星辰接过水喝了一口，感觉喉咙舒服了许多，但她还是放下了蛋糕不想再继续吃了。 用纸巾轻拭了拭红唇，涂星辰抬头看着伏亦安道：“那几位长辈是你们的长辈，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为什么要听他们的安排呢？当然，我不是为了反抗而拒绝，只是……只是不结婚对我更有利一些。” 只是，她在等时机！等见到了那个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始作俑者果儿，让它把她和非天眼分开、让一切回归最早的秩序！一旦非天眼回到赵家女孩儿的身上，她和凌昊宇的婚姻算什么？ 情蛊？凌昊宇说谁也无法解开，但涂星辰不相信！只要去找，总会找到解蛊方法的！ 说不结婚对她更有利也不是假话！她不能让三家人认为在感情上可以拿捏她、可以利用凌昊宇来控制她！ 伏亦安的眸子里飘过阴霾，薄唇抿了良久地注视着今晚格外光彩照人的涂星辰。 四年前初见涂星辰的时候，她还是个强作坚强、无助与痛苦表露在脸上的二十岁女孩儿。脑海里她被一只女鬼缠了一晚，天一亮就顶着比鬼还难看的脸跑去找他要挡鬼符的样子还那么清晰。 一转眼，她已经学会隐藏住所有情绪，让人无法看透她的真心。笑脸之下不一定是真正的友好与快乐，冷硬之下却一定是真的决绝与无情！ 一阵悠扬的音乐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厅内的灯光暗了下来，一束灯光打在之前一直垂着的深蓝色幕布上。 幕布缓缓升起，原来幕后是一个半圆形的舞台，面积还不小。 舞台上有八个柱形密闭式展台与两个大展台呈弧形分列。舞台正中静坐着一位白肤黑发的精致美人儿，她右手持弓弦、左手轻环着大提琴，红唇含笑地望向台下。 涂星辰挑了挑眉，马上认出台上那个万众瞩目的美人儿正是宴会主办者唐士杰的女儿唐艾伽。 “大家晚上好。”唐士杰的妻子万眉走上舞台，手执麦克感激地道，“在此，我与我的丈夫唐士杰先生非常感谢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莅临今晚‘梦回大明珍玩展’展前宴会的各位！今晚，我们拿出本次展览中最精美、最具有欣赏价值的十样展品供大家提前鉴赏，希望各位能够喜欢。下面，先请小女儿艾伽为大家演奏一曲作开场曲。”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然后安静下来。 台上的唐艾伽深吸一口气，弓弦搭在琴弦上…… 音乐之美是震撼人类灵魂的美，大提琴特有的低沉却又不沉闷的声音能够恰到好处地拨动人的心弦！仿佛那些旋律与音符就跳跃在你的心脏上、再由血液传送到四肢百骸！ 涂星辰听得痴了，隐隐觉得旋律有些熟悉。在琴声中，她忘记了铜镜、忘记了非天眼、忘记了一切曾有过的幸福与痛苦……所有的感觉随着音符起伏而飘荡，眼中也只有光束下的唐艾伽。 光影中，涂星辰看到唐艾伽收起弓弦，抬起头朝自己微笑，然后伸出拿着弓弦的手说：“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不知何处吹来一阵风，卷起唐艾伽那头乌黑的长发，发丝在光束中飞扬……竟慢慢束成了古代女子的髻、钗环加饰，高贵美丽。 “一千三百多年了，你终于来了。”唐艾伽站起来扔掉手中的弓与琴，张开双臂泪流满面地道。 171.禁止拍照 涂星辰的双眼里也有温热的液体滑落，她明明听不懂唐艾伽在说什么，但心中的悲伤却难以自抑。 “星辰！” 一股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挡住了涂星辰与唐艾伽对视的双眼，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涂星辰的身体一震，恢复了神智！她竟被唐艾伽的琴声惑住了！ 凌昊宇俊脸绷紧、眉头微锁地看着伏亦安，后者的视线则落在舞台上已经演奏完毕、起身谢幕的唐艾伽身上。 “咳咳！”涂星辰咳了起来，伸手推开凌昊宇！“憋……闷死了！” 凌昊宇借力退开，双手却还搭在涂星辰的肩上，视线在她的脸上扫视了一圈。 “去盥洗室整理一下吧。”凌昊宇这样说。 涂星辰不解地抬头看他。 收回手，凌昊宇从西装上口袋里抽.出手帕在涂星辰的脸上擦了一下，轻笑地道：“妆花了。” 涂星辰的双眼猛的瞪大，赶紧抢过凌昊宇的帕子挡在脸上，低头往光线比较暗的角落疾步走去。 看着涂星辰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凌昊宇收起了笑容。转头看向伏亦安时，表情已经是冰冷！ “刚才是怎么回事？”凌昊宇冷声地问道。他早就看到伏亦安靠近涂星辰，还给她拿了一碟蛋糕！ 凌昊宇不想限制涂星辰的自由，她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和朋友圈子，如果她不想和伏亦安接触，自然会到他的身边。所以，他只是用眼角余光关注着那边的情况，并没有像个醋夫似的、有失风度地过去打扰二人的交谈。 唐艾伽的开场演奏比较突然，随意走动有些不礼貌，凌昊宇便留在了原地。但他的视线却始终投向涂星辰所在的方位！当他发现涂星辰盯着台上的唐艾伽、一步一步穿过人群朝舞台走去时，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凌昊宇从外围尽量不引起其他人注意地绕到涂星辰面前，拦住了流着眼泪、还在怔怔移动的涂星辰！ 对于凌昊宇的质问，伏亦安的脸上露出嘲讽之色！ “凌总这是在跟我问罪？”伏亦安拿起桌上一杯鸡尾杯在手中晃了晃，不屑地道，“是以凌家人的身份在指责我吗？” 凌昊宇冷哼一声，勾了勾一侧嘴角。 走到伏亦安身侧，凌昊宇抬起一只手轻搭在伏亦安的肩膀上，声音冰冷地低语道：“不管我以什么身份质问你，如果你是以伏家人的身份、包藏祸心的接近星辰，就给我滚蛋！” 伏亦安捏着杯脚的手指泛白，咬紧的牙根撑起了两颊的肌肉！ “你凭什么命令我！？”伏亦安咬牙切齿地道。 “凭我是真正想脱离三家掌控的决心，也凭我是涂星辰的男人！”凌昊宇拍了拍伏亦安的肩膀，扬起一个在外人看来似乎是友好交流的微笑。 ** 涂星辰进了盥洗室，在镜子前照了又照，发现脸上的妆并没有花！本来她化的也不是浓妆，睫毛膏防水、口红也涂了“雨衣”，即使流了几滴眼泪也没有灾情惨重。 用凌昊宇的帕子轻轻压拭了一下脸，涂星辰松了口气坐到盥洗室的软凳上。 刚才自己是怎么了？又不是没听过比更悲伤的音乐，怎么会产生幻觉？别人都没什么问题啊！ “非天眼，刚才是怎么回事？”涂星辰无声地与非天眼沟通。“你也被那音乐蛊惑了？” “没有。”非天眼淡声地道，“我睡着了。” “……”涂星辰气结！如果不是非天眼附在自己的左眼里，她肯定给眼睛一拳！ 最近，非天眼又恢复到了之前不经常出现的状态。可能是与涂星辰跟凌昊宇频繁接触有关。作为一只高冷的魔神之眼，它是不屑去偷窥人类男女的亲亲我我和爱来爱去的肉麻戏码的！ 在盥洗室坐了一会儿，涂星辰才想到自己今晚的目的是来看那面铜镜的真容！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礼服，涂星辰出了盥洗室，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凌昊宇。 “好些了吗？”凌昊宇并不追问方才涂星辰是怎么了，只是关心地询问她状况是否好些了。 涂星辰点点头，对凌昊宇道：“好多了，可能是唐小姐演奏的那首曲子太感人了，我有些情不自禁。” 凌昊宇的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去看看那几样展品，然后我们就向主人告辞回家吧。” “啊……这样不好吧？”涂星辰心里有点儿急，她还想好好地看看那面铜镜呢！“你不是还要带着施表哥多认识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好让他以后能够更好的帮你处理集团事务吗？” 凌昊宇挑挑眉盯着涂星辰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将她额前的发丝轻掠到耳后，同时俯头靠近她的耳边低声地问道：“星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温热的气息在耳畔缭绕，凌昊宇的嘴唇甚至都碰到了她的耳廓！涂星辰敏感地缩了一下脖子，热浪瞬间席卷全身！ 他们站在光线比较暗的地方，宴会场里人们的注意力又都放在了舞台上的十样展品上，没有人会特意往这边看。但涂星辰还是不习惯在人前有这么亲昵的举动！虽说他们又没做什么限制.级的事…… “没有！”涂星辰猛的推开凌昊宇，像条滑溜的鱼一样从他的怀里钻出去，跑了两步后回头气恼地道，“我去看展品，你忙自己的事去吧！不要跟着我！” 凌昊宇刚才那只贴在涂星辰后背上的大手缓缓抵在唇边，朝她绽开一个满是勾挑的笑。 涂星辰不敢看凌昊宇那张迷死人的笑脸，转身往舞台走去！男人要是魅惑起来，女人都得靠边站！ 唐士杰拿出来供到场嘉宾提前鉴赏的十件展品分别是：明朝官制腰刀，注明上写着“疑似绣春刀”，可能跟绣春刀沾上边比较吸睛；两件钴蓝釉瓷器、三件景泰蓝陶瓷罐；中间最大的两个展台里陈列的是两幅丝绸彩墨画；紧邻大展台一左一右的展品是一尊玉雕观音像和那面铜镜！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怀疑，涂星辰耐着性子先把十样展品都看了一遍，才回到铜镜的展台前。她看了看左右，从手包里拿出手机…… “对不起涂小姐，禁止拍照和拍视频哦。”唐艾伽神出鬼没地出冒出来提醒道。 172.凌总是宅男 涂星辰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唐艾伽，微笑地道：“唐小姐，您误会了。我只是感觉到手机震动，想看一下是不是有电话或信息过来。” 滑开手机屏，果然有几条微信信息提示！涂星辰把手机屏举到周艾伽面前给她看了一眼，然后把手机又放回包里。 “怎么？涂小姐不看看是谁给你发的微信和内容吗？”周艾伽轻咬了一下嘴唇后问道。 “如果有急事就会给我打电话了，微信可以回家后再聊。”涂星辰笑道。 与周艾伽寒喧了两句，涂星辰把注意力转回铜镜上。 宣传海报上只拍了铜镜的背面，没有正面图片，近距离这么一看才发现铜镜正面有镶补的痕迹。铜镜修补后可能重新打磨过了，但那道裂痕还是很明显的。年代虽久远，可唐家人保存得一直很仔细，所以铜镜面虽不说光可鉴人，却也能照出人影来。 涂星辰正隔着防护玻璃看铜镜里自己模糊的影子，不解古人是怎么用这个东西照脸、梳妆打扮的。突然，铜镜中她晃来晃去的头部旁边冒出一团黑影，像是突然长出另一个头似的吓了她一跳！ 转头一看，又是唐艾伽！ “唐小姐，您是不是找我有事？”涂星辰直起腰，觉得唐艾伽围着自己转肯定不简单。 唐艾伽缓缓地也站直身体，望着展柜里的铜镜幽幽地问道：“涂小姐也喜欢这些死人用过的东西？” “哎？”涂星辰一怔。 “你是觉得好奇吧？想通过这些东西看一看距离我们几百年前的人在用些什么、做些什么。”唐艾伽不等涂星辰回答，自己冷哼地道，“人类在文明进步，所谓古董都是被历史淘汰的东西而已！像这块裂了之后又修补上的铜镜，只不过是连人都照不清楚的一块破铜烂铁，从它身上你能看出什么艺术和收藏价值？大家只是装作很有品位的样子看两眼罢了。” 呃……涂星辰竟然觉得唐艾伽说得很道理！？这位唐小姐长得纤细漂亮，人看起来也文静乖顺，没想到也是个有着特立独行思想的女孩儿。 “唐小姐刚才的大提琴演奏很好听，不知道是哪首名曲？听起来很悲伤的感觉。”涂星辰将话题转移到音乐上。 “《殇》，一个台湾音乐家创作的曲子。”唐艾伽淡淡地道，“不需要乐队的配合，很轻松就能完成的一首曲子。” 对古董、对音乐……或者说对很多高大上、与艺术沾边儿的东西，涂星辰都是只懂得欣赏美好、却不太了解其中的典故与发展。听唐艾伽的口气，刚才拉的曲子尚不算什么“世界名曲”。 感觉出唐艾伽并不是很友好的态度，涂星辰决定结束谈话！她朝唐艾伽礼貌地笑了笑后，迈步去欣赏正中央两个大展柜里的的丝绸画。 “涂小姐是哪所大学、什么专业毕业的？”唐艾伽如影随形地跟在涂星辰身后，有些逾越地问道，“父母是做什么的呢？” 涂星辰皱了皱眉，只得转身再次面对唐艾伽。 “唐小姐，今晚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以后我们……也不大会有更进一步深交的可能，你这样像查户口似的问我，好像不太妥当。”涂星辰客气地道，“如果我在这儿欣赏这几样展品令唐小姐你不愉快，我正好也累了，想回家休息，不如就此别过吧。” 说完，涂星辰就要绕过唐艾伽下舞台离开。 唐艾伽马上移动脚步拦住涂星辰，语气强硬地道：“你这个人真没礼貌！我的问题你一个都没回答！还是说，你的答案拿不出手？” 熟悉的烦躁与不耐渐渐浮上心头，涂星辰的脸绷了起来。 “唐小姐，你可以问、但我有权不回答！”涂星辰面色不善地看着唐艾伽道，“大家都是斯文人，别搞得太难看，弄砸了唐先生和唐太太精心准备的这场晚宴比较好！” 唐艾伽咬了咬红唇，脸上有着倔强和不甘的神情。 “我只想知道，凌昊宇先生选择的女人到底有多优秀！” 哦！原来是凌昊宇那个蓝颜祸水惹的桃花债！不过，像唐艾伽这么直接堵着人家“未婚妻”问的人还真少有！是该说她蛮横呢、还是该说她被父母娇惯得不解人情世故？ 舞台上两个年轻女孩儿的纠缠落在不远处两个男人的眼中，其中一个端着酒杯的男人用手肘拐了一下另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轻笑地道：“你的未婚妻被人为难了，你不上前英雄救美？我听说唐士杰夫妇早前一直跟人打听你和重宇的事，恐怕是相中了你做他们的女婿！” 凌昊宇看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表哥施学伟，淡然地道：“唐艾伽那种娇生惯养长大的娇小姐在星辰面前就是负五渣的战斗力，不被她怼得捂脸哭着跑开或气得跳脚，都是沉得住气的人。至于唐士杰夫妇想什么，我不感兴趣。” 施学伟喝了口酒挑眉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再厉害的女人，也希望被男人保护！即使面前是只毫无攻击力的病猫在挥爪，男人冲上去抱住女人、一脚踢开病猫，被保护的女人也会感动、继而爱上那个男人的！” 凌昊宇甩给施学伟一记冷瞥，转身离开时扔下一句“你有病吧”！ 舞台上，涂星辰也k.o.了娇娇女唐艾伽！ “唐小姐，我并不是很优秀的一个人，但有一个优势是所有喜欢凌昊宇的女人都没有的。” “是什么？”唐艾伽问。 涂星辰故意露出得意的笑容，抬手捏了捏耳垂上的钻石耳钉道：“凌昊宇爱我……爱得死心踏地，就是这个优势。” ** 凌昊宇和涂星辰提前告辞离开了宴会，施雅月知道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快到海边别墅了！要不是施学伟好说歹劝地拦住，她就要冲去别墅大骂那个为了女人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不肖子！ 凌昊宇离开前没向母亲施雅月打招呼，就是不想看她当场黑脸或阻止，干脆来个先斩后奏！但到家后他还是接到母上大人的电话，被骂足了一个小时！ 趁凌昊宇挨骂的空档，涂星辰去卸了妆、洗了个澡，等她出来发现凌昊宇还拿着电话“嗯嗯”的聆听母上大人的训斥。 涂星辰朝他咧了咧嘴，靠坐在床上的凌昊宇朝她招了招手。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被他抓住手拉着坐在床边。 “妈，您也早些离开的好。”凌昊宇垂着眼帘摩娑涂星辰的软手，淡声地道，“这两年唐家的收藏品倒卖生意日益走下坡路，听说在法国的一次拍卖会上竟然还出现了赝品，最后被唐士杰用巨额赔偿将风声给压了下去。这种人我们还是离得远些好，不要深交。” 赝品？涂星辰竖起耳朵听。 那面铜镜不会是赝品吧？如果是的话，他们真的去盗镜岂不是白忙活了！ “是，是我的错。”凌昊宇听施雅月说了什么后，长叹一声先承认错误，“都是我的错，您就别生气了，早点儿回家休息吧。” 涂星辰听凌昊宇像哄女朋友一样哄着母上大人，觉得特别有意思，干脆也爬上.床躺在他旁边、看他如何使出浑身解数哄得母上大人开颜。 当涂星辰往床上爬的时候，松垮的浴袍前襟泄露出无限美景，令讲电话的凌昊宇喉间一滞、眼中燃起火苗，而涂星辰却浑然不知！ “妈，我有些累了。”凌昊宇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上，另一只手臂把涂星辰揽进在身侧，讲电话的声音有些慵懒和漫不经心。 “你累？你连公司都不去，在家里当宅男，你累什么累？” 施雅月几近咆哮的声音不用开免提，涂星辰都能听得到！ 凌昊宇把手机拿远一些，低头在涂星辰的脸上落下一吻，看到她羞红了脸、双眼水亮的娇模样，忍不住又一吻落在她的唇上。 “凌昊宇！凌昊宇！”施雅月的声音在手机里顽强地传来。 凌昊宇叹了口气，从涂星辰的唇上抬起脸，把手机凑到耳边。 “妈，我虽然没去公司，但工作量却比在公司时还要大。外公把筹建泰国分公司的工作也交给我来做，我每天要开好几个电话或视频会议，过两天还要去泰国出差，您就体恤体恤我吧。”凌昊宇拿出哀兵之姿博取母上大人的同情。 施雅月当然知道凌昊宇最近在家里也不轻松，但就是生气他为了一个女人甘愿放弃那么多、连性命也不在乎的作法！但她到底是心疼儿子，又训了两三句后才挂了电话。 “你妈妈生气了吧？”涂星辰仰着头看着凌昊宇，手指边玩着他衬衫上扣子边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去公司上班啊？不会是在陪我吧？” 凌昊宇抱着涂星辰坐起来，解开她头上的毛巾帮她揉干头发，“你说呢？” 涂星辰哼了一声，抱着膝盖不信地道：“我自认没有令君王不早朝的美貌与能耐，能让你不去上班！你肯定是自己有什么小算盘，我成了你的挡箭牌！” 说凌昊宇为了她而不去东吴集团上班、将公司的所有事务渐渐移交给施学伟，涂星辰真的不相信！这点儿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但在一些知道他们关系的外人眼中看来，似乎她就是妲己、杨贵妃之流的祸水，拖累了凌昊宇这个有着大好前途的豪门精英！ 凌昊宇低沉地笑声在身后响起，涂星辰想自己肯定是猜中了！不禁心里恼恨他让自己背了骂名，抬手抓住他给自己擦头发的右手臂拉下来，张嘴在他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凌昊宇的笑痕还挂在嘴边，被涂星辰小猫似的咬了一口后眸光一沉！猛的收紧手臂把她按进自己的怀里，低头吮咬住涂星辰软软的耳垂！ “呀！”涂星辰打了一个哆嗦，一股酥麻的电流顺着被凌昊宇噬咬的耳垂迅速窜遍全身！她瞬间瘫软在他的怀里！ 凌昊宇的大手顺着浴袍敞开的前襟探了进去……令人脸红心跳的低语和喘息渐渐烘热了房间里的空气。 “洗澡！你还没……洗澡……”涂星辰声音有些破碎地低哼。 “一起……你再洗一次……” 说完，凌昊宇翻身下了床，踢掉已经褪到脚边的长裤，弯腰从床上抱起已经软绵绵的涂星辰，大步朝浴室走去。 ** 唐士杰一家此次是打着“寻根”的名义来h市的，西塔公园那座三重柱塔就是唐家祖先离开前留下银钱请乡亲们建的归乡塔。 前几天，唐士杰带着妻子、儿子去归乡塔下上了香，又给西塔公园所在的黄芝区捐了十五万元作为归乡塔的维护费用。 唐家人在h市逗留大概一个月左右，考虑到家人隐私与舒适性，唐士杰没有住酒店，而是在黄芝区一个封闭管理的别墅区租了幢装修豪华的别墅居住。出行车辆则是从租凭公司租的两辆奔驰。 展前宴会结束的当晚，唐家人开车回到了别墅，各自洗漱休息不提。 唐士杰和万眉想与美国凌氏和东吴集团施氏结为亲家的打算落了空，夫妻二人虽有些遗憾，却也没太当回事！毕竟这世界上家庭背景好、适合作自己女婿的年轻男子实在是太多！女儿年纪也还小，才二十岁，他们有的是时间再慢慢挑！ 但唐艾伽却不像父母想得那么开！她从小在母亲全方位的照顾与管教下长大，万眉时常耳提面命的告诫她不要随便恋爱，那些男人配不上她！好不容易父母看中了一个年轻有为的青年，她见到真人后也动了心，他却已经有了未婚妻！ 唐艾伽对凌昊宇倒不见得是一见钟情，但那个俊美、优秀的男人真的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未婚妻显然是个没有品位、格调不高的女人！与她聊几句就知道，她和那些出身不高、却喜欢扮上流社会的人一样low！ 凌昊宇那么优质的男人却和那么low的女人在一起，唐艾伽心里不平衡！ 深夜，万籁俱寂。唐家租住的别墅二楼一个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唐艾伽穿着长长的睡袍、双眼无神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173.窥阵 唐艾伽走到父母居住的房间门口停下，转身面对门板站了一会儿，又僵硬的转身朝西侧的走廊尽头走去。 走廊上铺着的地毯隐去了唐艾伽的足音，她游魂似的走到西侧尽头最后一个房间门前再次停下来。 这个西侧尽头的房间里存放着几件不参加展览，却要在展览会后进行拍卖的收藏品。房间的门锁着，钥匙在唐士杰的手中保管。 唐艾伽站在门口，手并没有触摸到门把手，那道门却自己开了！她木然地走进那个房间，门在她身后自动关上，锁孔咯嗒咯嗒转了两下——自动上了锁！ 次日，唐士杰是在妻子的尖叫声中惊坐起来的！ “发生什么事了？”唐士杰裹着睡袍从房间里跑出来，差点儿踩到跪坐在门口的妻子万眉！ “人……鬼……”万眉指着走廊西侧、惊恐地瞪大眼睛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唐士杰顺着万眉的手指看过去。 只见西侧走廊尽头的窗子下跪坐着一个女人，身上裹着一块红色绒布，头上插戴着古时成亲新娘子的头面！ “爸！那……那好像是我姐！”同样听到万眉尖叫声惊醒，却不敢出来、扒着门偷看的唐子勋突然道。 唐士杰仔细一看，发现还真是女儿唐艾伽。 “快过去看看，是伽伽！”唐士杰推了一把妻子，然后跑过去。 万眉赶紧爬起来跟上去，到近前一看真的是自己女儿唐艾伽！ “伽伽！这……你怎么这副打扮？”万眉蹲下来抓住女儿的双臂，担心地询问，“你……你又梦游了？” 唐士杰跑过来时看到走廊尽头房间的门大开，他往里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准备拿来拍卖的三幅欧洲名家的油画被人在画作中央用刀划了一个大大的“x”！几件瓷器歪倒在地上，不知道是否破损，房间乱得像被人洗劫过！而唐艾伽头上那副金镶红宝新娘头面也是拍品之一！ 万眉担心女儿、唐士杰则心疼被损毁的藏品！ “子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妈妈一起把你姐姐扶回房间去！”唐士杰朝躲在房间里一直不敢出来的十七岁儿子怒道。 唐子勋虽然害怕，但也畏惧父亲的怒火，只得跑出来帮万眉扶唐艾伽。 “小心点儿，别碰坏或碰掉了伽伽头上的首饰！”唐士杰提醒道。 万眉瞪了一眼丈夫，扶着唐艾伽回了房间。 唐艾伽十三岁初潮来了之后，就突然有了梦游的毛病！万眉带着女儿看了不少西医、中医，甚至催眠师也请过，但都没有办法令她不再梦游！所幸，唐艾伽的梦游次数比较少，一年也就三五次左右，也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只是有些吓人而已。弟弟唐子勋就是小时候有天晚上听到房间外有动静，开门看到梦游的姐姐后吓得不轻，从那时起就一直胆子很小。 唐士杰捧来装那副头盒的木匣子，让妻子小心地把首饰从唐艾伽的头上一一拆下来放回盒子里。 唐艾伽的神智还有点儿昏沉，坐在床上任凭父母在旁忙碌的拆头上的东西。 头面完整的被装回盒子后，唐士杰阴沉着脸对妻子道：“看好伽伽！从今天起，回德国前的每天晚上你都和她一起睡吧！” 万眉扶着唐艾伽轻轻的躺下，又温柔地给女儿把被子拉好，对于丈夫的恼怒命令，她反应很冷淡。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唐士杰哼了一声，紧紧地抱着盒子离开了唐艾伽的房间。 万眉眼中的冷淡褪去，浮上了慈爱的光芒，伸手摸了摸女儿微凉的脸。 “妈。”唐艾伽突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万眉说，“我想嫁给他。” 万眉一愣，手悬在女儿的脸畔不解地问：“伽伽，你说什么呢？” 唐艾伽道：“妈，我想嫁给凌昊宇！” ** 梦回大明珍玩展如期开展，涂星辰手里有四张免费得来的门票，是昨晚参加宴会时主办方赠送给每位来宾的两张展览门票。 涂星辰说今天要和查兰珠去看展览，说还要邀请另外两个朋友，就顺走了凌昊宇的票。 凌昊宇本来对展览就没什么兴趣，涂星辰有朋友陪，他决定去公司露个脸。先开车把她送到展览馆，他才去的公司。 按照约好的时间，涂星辰最先到达的展览馆，张峰开车去接行动不便的路天衡和胡红很快也到了。胡司晨来得最晚，当他下了出租车看到胡红时犹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走过来。 “好了，人都到齐了！”涂星辰拍了一下手，从包里拿出四张票分给大家。“无敌天师、无间道小弟、盗圣……” “我的票呢？” “小精灵呢？” 胡红和胡司晨同时开口问。两人问完后，对视了一眼又都冷漠的别开视线。 “小精灵因为特殊情况今天不能来和大家见面了。”涂星辰道，“至于胡红女士，本来你就是计划外出现的人，所以我没准备你的票。” 胡红气得磨牙，令她那张老妇人的面容失去了高雅、变得微微狰狞。 “嗤！”胡司晨突然笑出声，但他戴着口罩和墨镜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你笑什么笑？”胡红气恼地扬声质问胡司晨。 “阿红，你老实在外面等着吧！”坐在轮椅上的路天衡沉声开口道，“让小张推我进去就行了。” 胡红咬咬牙，朝张峰伸出手，“车钥匙！” “啊……做什么？”张峰不解地看着胡红。 “你们进去看展览，让我在外面干站着等啊？”胡红没好气地道。 张峰赶紧摸出车钥匙放到胡红的手里。 胡红上了张峰的车、甩上车门后，涂星辰招呼大家进馆“踩盘子”！ 来到展览馆大门口，就看到梦回大明珍玩展的指示牌立在那里。在第一道门检了票面，工作人员指引他们行进的方向。 往展馆里走了一段路后，胡司晨突然停下了脚步。路天衡也抬手示意张峰停下。 “怎么了？”涂星辰不解地看看他们，“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胡司晨环视了一下四周，发出冷哼声。 “这里布了‘拦’字阵。”路天衡瞥了一眼捂得严实的胡司晨后道，“说是‘拦’，其实就相当于是安检那种作用。非我类者入阵，布阵者那边就会有反应。虽说这是最简单的外围阵法，但一个展览却要防着异类进入，看来是有些问题啊。” 涂星辰看向胡司晨，四个人里只有他是“异类”。但如果胡司晨进不去，明天的盗镜…… “既然是简单的阵法，咱们把它破了能行吗？”涂星辰低声问路天衡。 “破了阵，布阵者那边也会有反应。过早的打草惊蛇，下一步可就不好走了。”路天衡轻笑地道，“布阵的人是个精明的家伙！” 涂星辰不由得想到了伏亦安！昨晚还想从他嘴里套点儿消息呢，结果唐艾伽演奏完，他就没了人影。 “老头儿，你不是无敌天师吗？刚到门口儿，就让这么个简单的阵给难住了？也不过尔尔。”胡司晨冷笑地讥讽道。“既然今天不能打草惊蛇，那我就不进去了！涂星辰你踩好点儿，明天我们直接冲进去拿东西就成！” 这样也行？涂星辰有点儿挠头。 路天衡冷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串佛珠递过来。 “小狐狸，戴上这个能掩去你的狐气，但同样也会压制你的法力。戴不戴，你自己看着办！” “我和我的族人从来都不相信法师、天师、术士之流的话！”胡司晨不屑地道。 路天衡转手就要把佛珠收起来，涂星辰上前一把夺过来，再拽过胡司晨的左手把佛珠撸到他手腕上！ “走！”真是废话超级多的组合！ 路天衡和胡司晨愣了愣，只得跟着涂星辰继续前行。 梦回大明珍玩展是包了一个大展厅进行展览，所以进入这个场馆时还要再检一次票。 检完票进入正展厅后，涂星辰的心就跳得特别厉害！她奇怪地停下脚步抚住胸口，不明白这种心跳加速因何而来。 “第二道阵和第三道阵。”胡司晨站在涂星辰的身后沉声道，“就在那个铜镜周围。” 涂星辰放下手抬头张望，很容易就找到了那面铜镜的位置。她看不出周围有什么异样，但听胡司晨这么说还是有些头疼。 “是什么样的阵法？又是防异类的？” “差不多，比外围的那个阵法可是厉害多了。”胡司晨压低声音道，“不过，破第二道阵对我来说易如反掌，第三道阵……” “第三道阵就有意思了。”路天衡由张峰推着上前，眼镜片后那双依旧矍铄的双眼眯了眯笑道，“无论是天生灵兽、还是后天修炼的兽妖，最怕的就是天廷之怒的天雷。第三道阵法正是专克魍魉鬼魅的九雷阵，看阵眼散发出来的罡气，可是正宗茅山道法。” 九雷阵？正宗茅山道法？伏亦安那个混蛋，专给自己下绊子！ “老天师说得没错，正宗茅山道法的九雷阵威力无比。”胡司晨难得认同路天衡的话，声音中有些为难地道，“如果九雷阵范围大些，我还能靠速度搏一搏，但那个阵法就设在铜镜一尺左右的范围，盗镜相当于是伸手触雷啊。” “路老先生，您有什么办法破阵吗？”涂星辰问路天衡。 路天衡沉吟了一会儿后道：“到近前看看再说。” 张峰推着路天衡往铜镜展台走，涂星辰则拦住胡司晨道：“你就别靠前了，等我和路老先生探明白路之后你再过去。” 胡司晨低头看了看涂星辰拦着自己的手，沉默了一秒后点点头。 涂星辰转身跟上张峰和路天衡，来到铜镜展台前。 路天衡示意张峰推着自己围展台慢慢地转一圈，外人看来他是在全方位的欣赏铜镜，但其实他是在窥阵！ 一圈转下来，路天衡又指挥张峰到几个展台前转了转，涂星辰则一直站在铜镜展台前低头看那面铜镜。 不知道为什么，这面铜镜明明连清晰的人影都照不出来，但她站在铜镜前就总想照一照！特别是隔着展柜的玻璃，自己的影子模糊地映在铜像上，她就更想看个仔细！ “涂星辰，昨晚还没看够吗？” 就在涂星辰看得认真的时候，一只大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顺势把她快贴到展柜玻璃上的脸拉了起来。 “啊？”涂星辰愣了愣神，好像不记得刚才自己在干什么。转头一看，原来拍她肩膀的是伏亦安！“是你啊！还说我，你昨晚也去宴会了呢，今天不也来看展览？” 明知道伏亦安在这里是负责“安保”，但涂星辰还是要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伏亦安摸了摸鼻子，然后笑了。 “你对这面铜镜感兴趣？”伏亦安转身也看向那面铜镜，“听说这面铜镜是唐先生祖上传下来的东西，镜子产于何时、第一个主人是谁、那道裂痕是什么时候造成的等等信息都不明。只是唐家祖先得到这面镜子后，传给后人时都会千叮万嘱要好好保存、不可以遗失和损坏。否则……否则就会家破人亡、子嗣稀薄，有绝户的危险。” “哎？听起来怎么……”涂星辰惊讶地看着伏亦安。 “听起来耳熟是不是？”伏亦安笑了笑道，“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人家和我们三家一样被这么诅咒了。” 涂星辰沉默，她不觉得这是个巧合！难道诅咒是清雨给唐家下的？ “知道破镜重圆的典故吧？”伏亦安问。 “知道。”涂星辰点了点头，看向铜镜上那道修补后也掩不掉的裂痕，“那是个还算happy ending的故事。” 但这面铜镜背后的故事却不圆满、不哈皮！ “不知道这面重圆后的铜镜有着什么样的故事。”伏亦安低声地道。 正说着，张峰就推着路天衡回来了。 伏亦安似乎并不认识路天衡，只是朝老人家点了一下头。 涂星辰介绍时说是在医院住院期间认识的老先生，也很喜欢收藏古董，正好她有票就请老先生一起过来了。伏亦安并没有起疑。 从展馆出来，几个人去了旁边的一个餐厅要了一间包房准备吃午饭。 趁上菜前的时间，大家商量明天“盗镜”的方案。 路天衡用茶杯和筷子模拟场馆内部情况。 “外围那个阵我们可以忽略，有了我那串佛珠，盗圣进出都不会令布阵者发现。进入正展厅后摘下来即可。”路天衡道，“第二道阵法，布阵者是利用展柜与展品属性做阵，把铜镜围在中央。作为阵眼的铜镜展柜本来是最安全区，但懂茅山道法的人又在铜镜半径不足一尺的位置布了九雷阵！你们觉得这三个阵法有什么门道？” 涂星辰托着腮看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 “这三个阵法都是为了防止有人偷铜镜而设！”涂星辰恍然地指着桌上的杯碟筷子道，“而且防的都是异类，对人类却不设防！普通人类想偷铜镜很容易被抓！” 路天衡点头赞许地道：“小姑娘说得没错，看来唐家人很重视这面铜镜！过去应该是被异类窥视过，所以这次才请伏家人严加守护。但这三个阵法也不是没有漏洞。他们认为人类能力有限，即使砸柜盗镜也很容易被捉住，但他们没想过人类与异类合作盗镜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听到这里，涂星辰有些小兴奋。 “您的意思是……”没进展馆、在车上等了许久的胡红插了一句话，“是让涂星辰去破最后一阵？” 路天衡点点头道：“没错。三重阵法对人类都没有防范，九雷阵又对人类没有攻击力，盗镜的主力还得是小姑娘！” “我？最后一道阵在展柜里，那可是钢化玻璃，我总不能扛着大锤进去砸坏它吧？”涂星辰皱眉道。 路天衡移动了桌上一只杯子，然后道：“第一道阵法我们不动，第二道阵法只需要在三处阵柱上做点儿手脚，就可以将阵破了，又不引起布阵者的注意！破阵方法，我明天动手前会告诉大家。破了第二道阵，盗圣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用法力打开展柜罩子，小姑娘你伸手就能把铜镜拿出来了！” “是哦！”涂星辰高兴的抚掌，“原来这么简单啊！” 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别高兴得太早，东西拿到手了，你们怎么逃出来？”胡红在一旁泼冷水的道，“展馆里的保安、布阵者和监控都不是瞎的！” “我们行动时可以蒙面！”涂星辰道，“逃跑有胡……有盗圣和小精灵断后，应该没问题！” 胡红冷哼了一声，不予置评的样子。 涂星辰心中也是忐忑，知道自己是在做犯法的事，但……为了见到果儿，咬咬牙做就做了！ “那好，初步就这么定了。”胡司晨敲了敲桌子淡声地道，“晚上在群里再商量一下吧。涂星辰，今晚你有时间吧？” 涂星辰的脸腾地红了，垂下头哼唧地道：“有……十点前都有时间。” 路天衡呵呵笑出声，胡红和胡司晨同时翻个白眼把头转向一边。张峰则在给大家倒茶水…… 希望明天行动成功！涂星辰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 174.盗镜（1） 涂星辰不是没疑惑过，为什么不等展览结束了，趁铜镜被唐士杰运至其他地方时再动手。 据清川说，因为铜镜可以说是唐家的传家之宝、又有着可怕的诅咒，所以唐家人对它的保管万分上心！撤展后马上装进同样由先人传下来的“法匣”内运走、妥善保管！ 所谓“法匣”，是一个结合了古代工匠精妙技艺与能人异士施以法术的铜匣子！古代工匠的技艺再精妙也敌不过现代科技与多样化的机械，匣子上施的法术才是最难破的环节！据说那匣子在铸造时，唐家祖先请来的两位异士将捕来的南海鲛人晒干磨成粉末，配合着四十九道符灰一起融入了铜水中！所有试图想用非正常手段打开铜匣的人即使不直接碰触，脑海里也会产生可怕的幻像，最后死于心脏麻痹！ 那个法术对人类有这种致命的力量，对异类则是简单粗暴的雷击！所以，盗取铜镜最安全的时机还就是在展览的时候了！ 唐家祖训上有示，铜镜必须每年拿出来“晒”两次，而在h市的展览正是今年的第二次。 “明天你还要去看展览？”凌昊宇的筷子顿在空中，微讶地看着坐在餐桌对面的涂星辰，“今天没看够？” “今天和朋友一起去的，有点儿走马观花。”涂星辰尽量表现自然地道，“明天想自己去，静下心来慢慢欣赏那些古物。” 凌昊宇挑了挑眉，沉默了一会儿后轻笑地道：“本来我还想着，要不要陪你一起去。既然你说想自己去静心欣赏，那我就不打扰了。” 涂星辰心里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自己说明天要再去看展览，不去公司的凌昊宇要一起去呢！ 还是趁凌昊宇在书房时，涂星辰回卧室打开微信盗镜群，与同盟们商量明天的行动。 因为不能破坏第一重阵法的缘故，清川就不能进入展馆内。它被安排在第一重阵法外，在胡司晨和涂星辰配合盗取铜镜时，它故意触动第一重阵法分散布阵者的注意力，好让涂星辰他们更容易得手！ 计划在白天时就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晚上在群里只是重新强调一下，所以这次微信群会议很快就结束了。 凌昊宇回到卧室时看到涂星辰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他奇怪地看了一眼手机，才晚上九点多？ 轻轻地坐到床边，凌昊宇看了会儿涂星辰的睡脸，嘴角缓缓的勾了起来。伸出手指在她的鼻尖上虚点了一下，他微叹一声。 “明天……你要做什么呢？”凌昊宇低声自语道。 ** 次日下午两点，盗镜小组的所有成员在展览馆门前准时汇合！ 涂星辰终于见到了清川化为人类的模样——十五六岁、戴着黑眼镜框的清秀少年，看上去像个普通高中生。 胡红也跟了过来，这次她是以和涂星辰在海边见面时的模样出现，十足的冷艳美人。 路天衡今天也要跟着进入展馆，他先给每人一张已经折成三角形的符，让大家放到外套或裤子的左侧口袋里。又重复了一遍行动计划后，大家分头行动！ 为了不引起注意，大家都是各自买票、分开时间进入展馆。 胡红推着路天衡先进去看阵法有没有什么变化，她身上也应该是戴了路天衡给的法器，这样才不会触动第一重阵法。 路天衡进入展馆勘察一圈儿后发微信到群里：一切正常。 接下来，变了装的胡司晨和高中生模样的清川一前一后进入展馆。 清川在离开前给了涂星辰一片巴掌大的枯黄树叶！ “这是啥？”涂星辰看了看树叶，又看看清川。 “障眼法的道具。”清川低声地道，“你进入展馆后，我就会催动术法，将这片叶子变成铜镜。你盗得真铜镜后，可以把假镜子放进去暂时迷惑那些法师，为我们逃离争取些时间。本来我以为这次计划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作了不少的准备，但现在能人这么多，好像能用上的也只有这片叶子了。” 涂星辰看着清川略显失落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小狐狸沮丧的是它没帮上多少忙吧？ 清川脸红地挥开涂星辰的手，转身跑向展馆。 大约十分钟左右，胡司晨和清川在微信群里也发了信息，表示他们已经各就各位！ 涂星辰深吸一口气，先拍了拍自己外套左口袋里的符、再按了按背包里的树叶！然后迈着大步走进了展览馆。 张峰见大家都进了展馆，他回到车上盯着展览馆的大门随时待命！ 第一重阵法旁，涂星辰碰到了高中生清川。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她继续往里走。 昨天在包房内，路天衡分析了展馆内守护铜镜的第二重阵法，是以“金、木、水、火、土”为五柱布的阵！也就是说，摆入铜镜的展台是阵眼，围绕这个展台有五个不同材质的物品或展品按五行八卦位摆放，从而构成了阵法。只要破坏一个“阵角”就会影响阵法的威力！破坏三个，基本上第二重阵法就没用处了！但破阵就会被布阵者发现，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破阵，除非破阵的人法力比布阵者要强！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在了“无敌天师”路天衡的身上！ 涂星辰进入正展厅时先向左手边看了一眼，看到胡红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路天衡停在那两把“绣春刀”的展柜旁。他们抬起头与涂星辰进行了视线交流，随即又开始移动。 胡红推着路天衡又停在一个摆着瓷器的展柜前。路天衡隔着展柜玻璃指指点点跟胡红说着什么，好像是长辈在给晚辈讲解，旁人看不出任何异样。但涂星辰却知道，路天衡“指指点点”的动作是在画符！ 视线在场馆里扫了一圈，在一个根雕棋盘的展台前看到了胡司晨！ “绣春刀”为金，瓷品是土坯烧制而成为土，根雕棋盘为木！水是展厅内做的小型假山、瀑布摆设，火是以灯泡代替蜡烛的宫灯，取的是形似之意。 胡红和路天衡停在了根雕棋盘展台前，胡司晨则走到了瓷器与绣春刀两个展台之间的位置……那是破阵后的空隙！ 涂星辰握紧的拳头，大步朝铜镜的展台走去！ 175.盗镜（2） 如果盗铜镜这件事放在四年前或两年前，涂星辰觉得自己都不会这么镇定！ 这一年……或者说这半年发生太多的事，跟过去两年发生的事件总和差不多一样多！最重要的是，她和非天眼从过去的王不见王变成了可以同时“在线”！更知道了凌、赵、伏三家与非天眼一千多年前的是非恩怨！ 虽说这么多事突然一下子一起冒出来有些怪异，但涂星辰已经习惯了走一步看一步的生存方式！ 路天衡的轮椅停在准备破坏的第二重阵“木”的位置，与已经站在阵缺口处的胡司晨对视了一眼，又一起看向站在阵眼铜镜展柜前的涂星辰。 涂星辰若无其事地看了看展柜里的铜镜，确认是真品后，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群。 “小精灵，五秒后你开始行动！无敌天师准备、盗圣胡天霸准备！”涂星辰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点动，停顿了一秒后将信息发送出去！ 心中默数着五个数字，在数到六、七时候，展厅的角落里突然有几位看展的人同时朝正展厅出口疾步走去！ 路天衡的破木符也在最后一秒画完！胡司晨的双眼变成冰蓝色，垂在胸前的围巾无风自动！ 按照计划，在展柜玻璃被胡司晨施法打开时，涂星辰只有两到三秒的时间快速拿走铜镜！她死死地盯着展柜的玻璃罩，看到玻璃罩弹起的瞬间伸出了手！ “涂星辰，你要干什么？”凌昊宇冰冷的声音在涂星辰的身后响起。 手跟触了电似地缩回来，涂星辰震惊地转过头看着身后被围巾遮去半张脸的男人！那双如同浩瀚星空的双眸正冷冷地看着她！ “你怎么……”他怎么会在这儿？ 胡司晨和路天衡也同时发现了异样，但他们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展柜里的铜镜就出现了异变！ 铜镜上那道裂痕绽开一道红光，模样的镜面上翻滚起暗色的漩涡！ “小姑娘……”路天衡开口想提醒涂星辰快离开铜镜，但已经晚了！ 一双纤细的女人手臂从铜镜里伸出来，蛇一般缠住了涂星辰的颈子，白得瘆人、凉得像冰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 铜镜中出现的异变只有胡司晨、胡红和路天衡看到了，凌昊宇却看不到！但他发现涂星辰震惊的眼神突然一变，身体也僵硬起来！ “呜！”涂星辰瞪大双眼想转头往后看，但她的身体却被一投巨大的拉力扯向铜镜！ “星辰！”凌昊宇抓住涂星辰伸过来的手臂想稳住她的身形，但那股力量大到把他也带得向前栽！ 这一切不过是几秒的时间，等胡司晨冲过来时，铜镜裂痕处的红光一闪消失了，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涂星辰和凌昊宇！ 胡红推着路天衡也赶了过来，看了看展柜里那面毫无异样的铜镜，两狐一人的眼中有着同样的疑惑与震惊！ h市的伏宅里，伏天行一口血箭喷在面前的案子上，身体晃了晃栽倒在蒲垫上！ “爷爷！” “爸！” “五叔！” 室内为伏天行护法的几个伏家子弟围上来，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坐起来。 伏天行的嘴角和胡子上染着血，但他缓缓睁开无神的双眼时却勾起了嘴唇笑道：“成了，成了！鬼眼……消灭于世了！” 伏家子弟闻言，脸上露出惊喜与不敢置信的表情！ ** 涂星辰一个恍神间，就感觉自己像被一条巨蟒紧紧缠住，然后拉进了一个黑暗的空间里！她看到凌昊宇为了拉住她，也被带进了进来！两个人的手紧紧地绞握在一起！ 下坠仿佛没有个尽头，涂星辰渐渐感觉要被勒缠得窒息了！在这种情况下，非天眼也迟迟不出现！是证明这股力量对她并没有恶意吗？ 挣了挣身体，涂星辰想甩开缠住自己的冰冷东西，但她越是挣扎就被缠得越紧！ 突然一阵狂风从四面八方刮过来，胡乱拉扯着一直无法靠近的两个人！ “星辰，别松手！”凌昊宇大喊，并开始用另一只手解颈子上的围巾！他可能是想用围巾绑住自己和涂星辰的手！ 涂星辰五指用力勾了勾，也不想放开凌昊宇！莫名的，她害怕这个时候与他分开，怕这一分离就再也无法见面！ 可那几股乱刮的风越来越大，凌昊宇刚解下来的围巾被吹入了黑暗中，他们紧扣在一起的手也渐渐被拉扯得分开！ 最终，又是一道劲风刮过，涂星辰眼睁睁看着凌昊宇像刚才那条被刮走的围巾一样消失在黑暗中！她焦急地、剧烈的扭动身体，手脚胡乱抓挠、踢蹬……蓦然地，缠着她身上的冰冷之物消失了！她的身体急速地掉下去！ 呯！落地的时候，涂星辰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涂星辰被一股淡淡的花香唤醒的。这股淡香有点儿熟悉，似有若无……令她疑惑，之前盗镜种种是不是一场荒诞的梦。 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了涂星辰的额头，令她忍不住睫毛颤动了两下。 “你醒了？”女人温柔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职业叫配音演员或“声优”。查兰珠就非常迷几位配音大咖，常夸张地说听他们的声音耳朵会“怀孕”！刚才这道女声温柔得像是能够把人心融化！ 睁开眼睛，涂星辰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才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 扑棱！涂星辰猛的坐起来！ “慢着些，小心点儿。”温柔的女声再次响起，夹带着淡淡清香的手伸过来扶住了涂星辰的半边身体。 僵硬地转动脖子，涂星辰看向坐在床侧的女人。 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发如浮云，眼眸宛若星辰！古人诗句中对女子姣好容貌的描绘，涂星辰现在竟看到了可参照的实例！一个古装美人儿正轻蹙娥眉、面带担忧地看着她！ “你是……”涂星辰怀疑自己又开始做那个奇怪的梦了！她已经很久没做那个充满了浓烈爱恨的梦了。 这个女人又是谁？在一千多年前阿修罗与凡人女子的爱情悲剧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你晕倒在巷子里，我恰巧发现了，便把你救了回来。”女子松开手站起身，走到屋内的一张方桌旁，拿出茶具倒了一杯茶水端过来，“你得报恩啊。” 176.快穿（1） 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唐朝？ 哦不！是武周！ 涂星辰醒过来之后，救命恩人就自报家门说自己叫刘雨娘，从青州孤身来此寻亲。因与那家亲戚久不来往，不敢贸然上门相认，于是就想出假借卖东西吸引主家注意，若是对方想认亲，自然就会将她接进府中了。 刘雨娘面薄，不好意思拿着信物当街堵门的叫卖，身边又没有小鬟与伴妇能做此事。正巧她救了涂星辰，就将这个重任交给涂星辰当作报恩了！ 涂星辰掐了自己小手臂一下，疼得呲牙咧嘴！其实这个是不是做梦的测试根本不准！有些人在梦境里掐自己也会感觉到“疼”，类似于一种梦中暗示。那她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是真、是幻、是梦啊？ 经历了邹萱怡那个小鬼与某个人刻意创造的逼真幻境后，涂星辰真的无法分辨了。 “拿着这个，去那家门前叫卖。只要有人出来，你便迎上去打开布包让对方看里面的东西，并问他（她）买不买。” 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与交流，自称救命恩人的刘雨娘、糊里糊涂被要求报恩的涂星辰，两个女人站在一个小巷口鬼祟地向老槐街上一户人家门口张望。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涂星辰接过刘雨娘手里的小布包，好奇地问，“要卖多少钱……哦，银两或是铜钱？” 涂星辰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适应了角色与环境。 刘雨娘瞥了一眼涂星辰，伸手打开那个布包，露出里面的东西。 看到布包里的东西，涂星辰的瞳孔缩了缩，“铜镜？” 这小半块铜镜的形状实在是太熟悉！涂星辰绝对不会看错！就是“梦回大明珍玩展”中那面重新修复过、仍看得到裂痕的铜镜中较小的那一块！ 涂星辰抬头看向刘雨娘，对方也正微笑地看着她！ 刘雨娘，清雨？爱上人界书生唐生、却遭背叛的不留仙山千年灵狐！ “怎么了？”刘雨娘柔软的手轻搭在涂星辰的手臂上，狭长微挑的单凤眼里闪着疑问。 “没……这镜子怎么是坏的？”涂星辰觉得自己的喉咙又开始痒了。 原来这个美丽的女子就是清雨，自己这是进入幻境要亲眼见证这段人狐无果之恋了？ 刘雨娘伸手摸了摸残镜，淡声地道：“作为信物，当然要有不一样之处了。你只管去那家门前叫卖，如果他们要让你进去，你也跟着进去。若有人问起你这残镜的事，只管实话实说，把他们引去我住的客栈就是。” “你……你要回客栈？”涂星辰震惊地看着刘雨娘，“不在这里……看着？” 刘雨娘展颜一笑，顿时眉眼风情妩媚、令人神魂皆迷！ “去吧！”刘雨娘低喝了一声，抬手用力将涂星辰推了出去！ 涂星辰踉跄的出了巷口，再回头看刘雨娘，却已经不见其踪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残镜，她咬咬牙朝刘雨娘指点的那户人家走去。 唐宅的正门临街，看门脸是中等富庶人家那种门面，门前石阶与路面清扫得干干净净。 涂星辰正想着吆喝什么样的卖词儿时，唐宅大门的角门就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褚石色半臂、深绿色襦裙的妇人和一个十来岁左右的灰衣小厮。 “镜子咧！卖铜镜！”涂星辰没多想，赶紧喊起来。 那妇人的圆脸一皱，似乎不高兴有人在宅子门口吆喝。她吩咐身边那个小厮两句，将他打发去做事，然后下了台阶。 “卖镜子咧！”涂星辰举着手里的布包比划，眼角余光瞥着那个妇人。 武周时期对女人审美仍然延续着李唐的审美习惯，女子都以身材圆润丰满、白面一点朱唇为美。但在那个时代是美，可在一千多年后人类的审美来看就有点儿像戏中的脸谱，甚至还有点儿吓人！ 那白脸朱唇一点红的妇人下了台阶后便双手拢在窄袖中朝涂星辰喊道：“哎！那位大娘子！莫要在我家门口叫卖！快些走开！” 涂星辰还记得刘雨娘交待过的事，她自己心里也想见一见那个负心汉唐生，便拿着残镜大步迎上那妇人。 “这位大……大姐。”涂星辰想叫对方“大婶”，但怕给人家叫老了令其不开心，便改了口。“大姐看看我手中这片神奇的铜镜！” 那妇人一脸嫌恶地用帕子掩着口鼻，斜眼飘了一眼身穿胡服、头上挽着一个髻的涂星辰。 “我不买镜子，你快些走开吧！一会儿我家有贵客要离开，你可别大呼小叫地惊扰了贵客！”妇人不客气地挥手赶人。 “大姐，您看看我这片铜镜之后再说嘛。”涂星辰死皮赖脸地抓住妇人的窄袖，然后快速的打开布包！“你看看，我这镜子神奇得很！镜花水月、可视仙境！” 妇人看到涂星辰手掌上那片残镜时脸就黑了！刚想发怒地斥骂两句，但当她看到镜子前面雕着的花纹时，眼神明显一愣！ “你这铜镜……” 妇人话未说完，就被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和车轮压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吸去了注意力。 涂星辰从妇人眼神的变化看得出，妇人是对这残镜感兴趣了！ “你且在旁候着。”妇人转过头急急地叮嘱涂星辰道，“待我送走了贵客，就买你的镜子！” 涂星辰“哎”了一声，走到旁边看着唐家的门口。 刚才那辆马车停在了唐宅门口，唐家的大门发出轻闷的声音被拉开，两个仆役从门里小跑着出来立在门口。 不一会儿，一高一矮两个瘦削的身影从唐宅里出来。高个子的人玉冠束发、穿着锦白的衣袍，矮的那个戴着两翅乌纱帽、穿着青灰色圆领袍跟在高个子的身后侧。 两个人在门口交谈了几句，矮个子朝高个子拱手一揖，高个子抬手作势托了托、笑着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转身下了台阶朝马车走去。 涂星辰站在唐宅大门口斜对面的位置，那个高个子锦袍男子站在台阶上说话时一直是微侧着身体，所以看不清全貌。但当他下台阶时，整张脸就让涂星辰看个清楚！ 铛！涂星辰手里的铜镜掉在了地上，发出清晰的的声响。 高个男子停下脚步，抬眼朝涂星辰的方向看过来。 “凌……凌昊宇？”涂星辰的眼中溢满狂喜！ 177.快穿（2） 剑眉斜飞、星眸深遂……那相貌不是凌昊宇，又是谁！ “凌……”涂星辰激动地向前迈了一步。 “郡王？”一名手握腰刀的青衣男子出现在男子身侧，他顺着男子的视线看到了涂星辰，浓眉不禁一皱。“是郡王认识的人？” 锦袍男子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握拳抵在唇轻咳了一声后视线一转走到马车旁，“不认识。” 青衣男子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弯腰去拣地上残镜的胡服女子，才转身跃上车辕。 车夫挥鞭喊了声“驾”，雕着繁复图纹的马车缓缓驶离唐宅门前。 拣起残镜的涂星辰待马蹄声与车轮声渐渐远去，才抬起眼帘，正好看到马车拐过街口驶上正道。她抓着残镜的手指微微用力，泛白了指节！ 在刮着狂风的坠落深渊，她眼看着凌昊宇被卷入未知的黑暗中！从醒来后就一直担心着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进入了这个幻境。刚才看到锦袍男子正脸的刹那，涂星辰真的以为他就是凌昊宇！但男子如冰刀一般完全陌生不相识的眼神并不像作假，也就是说他并认识她！如果贸然的上前打招呼，恐怕会惹上麻烦！ 如果那个人不是凌昊宇，为什么会长得和凌昊宇一模一样？ “大娘子？大娘子？” 刚才从唐宅出来的妇人走到涂星辰面前，见这卖镜子的胡服女子呆呆地看着远去的马车，便伸手推了推她。 “呃？”涂星辰回过神，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向妇人，“大姐。” 那妇人又打量了两眼涂星辰，视线落在她手中的残镜上，用居高临下的语气道：“这残缺的铜镜可是大娘子自己的？卖多少钱？” 涂星辰打起精神，把注意力放到刘雨娘交待的事上。 “大姐，这铜镜是我家娘子的物什，她吩咐我拿出来到贵府门前叫卖。”涂星辰边说边从腰间抽.出布巾将残镜再次包起来，“我家娘子交待，这块残镜要价千两……金。” “啥？”妇人的眉眼立了起来，脸上扑的厚粉因此而抖落，“一千两金？买这么块破镜？穷疯了吧你！” 涂星辰垂下眼帘轻笑，将包着残镜布包塞进斜挎在身上的皮兜里。 “大姐不买就算了，我这几天都会在这附近叫卖，想必总是有识货的人的。”涂星辰抬眼道。 妇人瞪了一眼涂星辰，重哼一声甩袖扭摆腰肢地离开。 涂星辰看向唐宅大门，正门已经关上，之前那个矮个子戴乌纱帽的人也不见了。那妇人进了角门，角门重重的关上。 这……卖镜失败了？涂星辰抓了抓后颈，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要价太高了！但刘雨娘也没告诉她开价多少，如果要低了，人家直接给钱拿走了残镜怎么办？ 自己是继续在唐宅门前守着，还是去街上打听一下那辆马车的去向？ 正思量着，唐宅的大门又开了，出来的正是刚才那个矮个子男子，只是换了身藏青色的衣衫。 涂星辰赶忙从皮兜里拿出铜镜上前，“卖铜镜咧！千金好物、神奇宝镜！” 矮个子男子站在门口皱了皱眉头，身边侍候的下人很会看眼色，知道主子是不高兴了，就赶忙小跑到涂星辰面前。 “这位娘子，这处是不是卖东西的好地方，你何不去市集去试试？”那唐家下人态度倒是和气地劝道。 涂星辰瞥了一眼台阶上背着手远眺街口的男子，看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面上那种高冷怎么看都与自身气场有违合的做作感。 “我这铜镜是要卖给有缘人，在哪儿卖是我自由！”涂星辰轻哼地道，“难不成，这整条街都是你们家的，不许人走、不许人卖东西？” 唐家下人一愣，回头看了一眼家主，又转头低声道：“你这娘子是外地人吧？不知道我家主人是哪位？” 涂星辰心中已经隐约猜出那个男人是谁！ “哦？愿听您的赐教。” 唐家下人挺了挺腰板道：“我家主人是这丰立县的县令，唐大人！” 果然是唐生！找的就是你！ 涂星辰一把推开那个唐家下人，大步朝台阶走去！ “卖铜镜！精工打造、狐……” “大娘子！大娘子！” 涂星辰的叫卖声还没喊完，之前那个嫌千金买片破铜镜太贵的妇人就从宅子里跑出来，焦急地嚷嚷着！ 唐县令满脸不悦地冷眼看着那妇人，喝斥道：“大呼小叫，成什么样子！” 那妇人向唐县令福了一礼，微微气喘地道：“大人恕罪，奴婢是奉夫人之命，出来买这位大娘子东西。” “夫人要买东西？”唐县令看向涂星辰，再看回妇人冷声问道，“夫人要买什么？” 那妇人的头垂得低了些，恭敬地道：“买的是些女人家的东西而已。大人不是要去衙门？” 唐县令冷着脸沉吟了一下，才对身旁的小厮道：“牵马！” 那妇人松了口气，赶紧下了台阶抓住涂星辰的手，咬牙地道：“大娘子随我进去吧？我家夫人想先看看你这宝贝是不是值千金呐！” 涂星辰想挣开妇人，与唐生直接对话，但唐县令已经翻身上马离开了！ 也好，先进唐宅想办法看到另半面铜镜再说！ ** 丰立县城的同仁客栈门前，一辆马车缓缓停下来。车辕上的青衣男子跳来下来，向车厢拱手道：“公子，到客栈了。” 马车内传来两声低咳，车帘子被挑了起来，从里面躬身走出来一名瘦削的年轻公子。 被青衣男子扶着下了马车，年轻公子抬头看了看客栈的牌匾，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她……在这儿？” “回公子，是。”青衣男子垂首道。 年轻公子勾了勾唇扯出一抹冷笑，淡声地道：“那就上去吧。” 年轻公子与青衣男子上了客栈的二楼，在楼梯左侧一间客房门前停下脚步。 青衣男子上前轻扣门板，低声道：“红姑，公子到了。” 房内响起脚步声，很快门板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位风姿绰约的****站在门内，微挑的凤眸盈满风情地落在年轻公子身上。 “四郎快进来吧，路上辛苦了。”红姑让开身子，微笑地道。 178.快穿（3） 涂星辰跟随那个妇人从角门进了唐宅，进去后偷偷打量了两眼。 宅邸并不大，只有两进的院落。房屋木料瓦片看着并不是很旧，应该是建起来没多久、或翻新过。 进了宅门后，涂星辰就与妇人攀谈，被告知叫“孟嫫”即可。 因为宅院不大，所以过了前院就是夫人居住的后院。 到了后院院中，孟嫫让涂星辰稍候、她进去回禀夫人一声。 涂星辰环视了一下后院，见到两名小丫鬟站在西厢房房檐下看着自己窃窃私语。 突然，两道女人说话的声音飘进了耳朵。 “小姐，人就在外面了。”是孟嫫的声音。 “她真的不是那个女人？”一道娇软却有些盛气凌人的女声问道。 “她说是奉了她家主人的话来卖铜镜的。”孟嫫道，“奴婢瞧她言行随意不羁，又穿着胡服……想来郎君也不是那种眼低的人。” 涂星辰抬手掏了掏耳朵，她知道自己有一只不同寻常的左眼，但她没有顺风耳啊！怎么能听到正房时主仆二人的对话？ “哼！是了又怎样！”唐夫人哼气地道，“我与二郎是正经拜了堂的夫妻，她算什么东西！孟嫫，你把她叫进来，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乡野鄙妇！” 啧！听这位唐夫人说话的语气就知道是个出生在富贵之家、养得脾气不小的千金小姐。清川说，唐生高中探花郎，在游街时被某贵族千金看中……贵族千金呐，相必不是皇亲国戚、也是世家勋贵之女。只是自己这个“顺风耳”是怎么回事？ 涂星辰又准备掏耳朵时，孟嫫打帘子走了出来。 “涂大娘子，我们夫人请你进来回话。”孟嫫道。 听孟嫫对自己的称呼，涂星辰一阵郁闷！ 武周延续隋唐之风，对女子的称呼、无论出嫁与否都是“娘子”，这似乎与地域有关。被叫“大娘子”，感觉年纪一下子就老了好几岁，直接步入中年了！ 跟着孟嫫绕过屏风进了内室，便看到堂屋的方椅上端坐着一名华服少妇，有名美貌的妙龄丫鬟站在少妇身后。 少妇身上的黄襦红裙上都有金线绣纹，黄色的披帛悬在臂弯间，高髻一侧压着朵水粉的绢花。白面、红唇一点，额上贴着红色的三瓣花花钿，两颊的胭脂涂得有些重，像喝醉了酒。 “啧！大娘子，这便是我们夫人了！”孟嫫见涂星辰无礼地盯着唐夫人看，便不悦地提醒她，“还不快施礼！” 涂星辰赶忙学着电视剧里古代女子那样福了一礼。 唐夫人冷眼打量着面前的胡服女子。看模样二十岁左右，行止间的确流于粗鄙，不像是受过大家调.教的仆婢。 “你就是那卖铜镜的娘子？”唐夫人冷声道，“且拿出来予我看一看，是什么样的宝贝铜镜值得一千两黄金！” 涂星辰从皮兜里拿出布包交给了孟嫫。 孟嫫小心地掀开布包露出残镜，然后呈到唐夫人面前。 “小姐，您看。”孟嫫是唐夫人的乳母，习惯了旧称呼。 唐夫人垂眸一看，立即皱起眉来，“不过是块破镜残片，别说一千两黄，便是一纹钱都没人要买吧？” 孟嫫看了一眼涂星辰，然后将镜面翻转过去，露出背面铸出的图案。 “小姐，您看这图案，像不像……”孟嫫低声地提醒唐夫人。 唐夫人看了两眼，随即面色一变！伸手抢过来凑到眼前仔细端详！ 因为铜镜是半块，背面的图案自然也是不全的，但剩下图案还是能够看得出像动物的小半边身子。有耳朵、爪子，还有一只狭长的狐眼！ 唐夫人拿着镜子的手开始发抖，最后竟气极的将半块铜镜摔在了地上！ 孟嫫与涂星辰同时发出低呼，以为那本就不全的铜镜会再裂成几块，不想铜镜在地上翻滚了几下落在涂星辰脚边，并没有碎掉。 涂星辰赶紧拣起来查看了一下！还好，也没有摔裂！ “这铜镜是你的？”唐夫人挑眉尖声地问。 涂星辰把残镜放回皮兜，也冷下脸来。 “回夫人的话，这半块铜镜是我家娘子的。” “你家娘子？姓甚名谁？哪里得来的这半块铜镜？”唐夫人站起身逼近涂星辰追问道。 浓浓的香脂味扑面而来，呛得涂星辰鼻子发痒，她忍不住侧过身打了一个喷嚏！ 唐夫人和孟嫫嫌恶地以袖掩脸的避开，狠瞪着无礼的涂星辰。 涂星辰才不管这些个古代妇女怎么想，掏出刘雨娘给她备用的帕子擦了擦鼻子后往后退了退，避免再次受刺激。 “我家娘子说了，如果有人想买这半块铜镜，或询问铜镜的来历，便去同仁客栈找她。”涂星辰道。 “同仁客栈？”唐夫人冷笑地道，“你家那位娘子敢让你到我们唐府门前卖破镜子，就不敢自己过来见我？” 通过唐夫人摔镜子的举动和所说的话，涂星辰就知道她肯定是知道唐生与自己成亲前，在老家是有要娶的女子！而且也知道那半块铜镜的事！ “娘子这么交待的，我就这么跟您说。”涂星辰冷淡地道，“如果夫人不愿用千金购买这半块铜镜，我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涂星辰转身就要走。 “站住！”唐夫人气恼地喝住涂星辰，“你可知道，我家郎君是这丰立县的县令！你拿块破镜子胡乱要价，是有欺诈之嫌！孟嫫，叫人来把这奸商拿下，押送到衙门去交给郎君处置！” 孟嫫收到唐夫人的眼色，便上前抓住涂星辰的手腕，然后大嚷起来。 “快来人！将欲欺骗夫人的奸商女子拿下！” 孟嫫不但抓住涂星辰的手腕，另一只手还不规矩地伸向她的皮兜，想抢皮兜里的铜镜！ 哎哟！这是要强抢啊！ 涂星辰为了跟阴魂斗，可是练过三四年的格斗术！对付一个古代妇女不要太轻松！伸出右手使力掰开孟嫫的手，在她发出杀猪般惨叫的同时抬脚踢在她的胫骨上！孟嫫痛嚎着摔倒在地上！ 唐夫人和屋里的丫鬟吓得猛往后退了数步，直抵到桌椅！ 听到屋外传来了脚步声与男人说话的声音，涂星辰不想恋战！ 她抬头对唐夫人道：“想知道铜镜的事，就到同仁客栈找刘雨娘！不管是你来、还是你那个当县令的郎君来，我们都候着！” 唐夫人吓得不敢动，涂星辰转身出了正房。 屋外传来几声惨叫，然后就恢复了平静。 涂星辰拉开唐宅的大门，昂首挺胸地走出去，心里有种当了侠女般的痛快！ 179.快穿（4） 涂星辰回到同仁客栈，把自己在唐家门口卖镜开始发生的事告诉了刘雨娘，但将遇到和凌昊宇长相非常相似的男人那一幕略掉了。 “我要的价是不是太离谱了？”涂星辰有些不安地在客房里走来走去，“态度是不是也不够好？万一他们不来呢？” 刘雨娘坐在屋内的方桌旁，桌上立着一面巴掌大的铜镜，她正对镜梳理着垂在肩侧的一束头发。 “他们会来的。”刘雨娘轻轻放下篦梳，抬头朝涂星辰笑道，“你做的很好。” “真的？”涂星辰不信地看着刘雨娘。 作为在一千多年后的人，涂星辰对古人那种话留半句、句句有珠玑的的说话方式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虽然说她并不是那种真正毫无心机、神经粗得像六车道马路的女人，但老人精的历练与圆滑还是欠缺太多。 “当然。”刘雨娘将小铜镜镜面朝下扣到桌上，走到窗前推开窗扇。客房的窗子是朝着客栈一楼大堂开的，推开窗子就能看到一楼大堂里热闹的景象。“他们一定会来的。” 这个时代的客栈一楼多是普通餐馆或酒肆，楼上是客房。如果再大些，后院也会有客房，还有给客人安放马匹或车子的地方。 同仁客栈是丰立县城最好的客栈，有三层楼。但客栈掌柜很有趣，将二楼的客房列为上等房，三楼的却列作了普通房。 问其原因，只反问一句：上二楼总比上三楼费的力气要少些不是？ 刘雨娘住的是三楼楼梯偏右一些的普通房，她图的却是清静。 涂星辰走到窗边也看着楼下进出的客人，因是午食的时辰，所以楼下还是挺忙的。 “你怎么肯定他们会来？来的会是谁？是那唐夫人，还是……”涂星辰疑惑地问。 刘雨娘轻笑出声，转身抬手拍了拍涂星辰脸蛋儿道：“要不要打个赌？” 涂星辰被刘雨娘轻浮的举动弄得一愣，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挪了挪，“赌什么？” 刘雨娘重新看向楼下，嘴角的笑容消失，狭长的眼中闪过两道金光。 “赌一会儿来找我对质的唐家人，是那位唐夫人，还是……唐县令，亦或是他们派家仆过来。” 涂星辰想了想，皱眉问道：“赌注是什么？” 刘雨娘伸手关上窗子，转身面向涂星辰时又是满脸妩媚的笑容。看得涂星辰一个女人都脸红心跳的。 “赌注嘛……若是你赢了，我便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如何？”刘雨娘又伸出手想碰涂星辰的脸，却被涂星辰机敏的躲开了。 在这个时代找如意郎君？别开玩笑了！她还要回去呢！ “呃……不用帮我找什么如意郎君，只要帮我找一个人就行了。”涂星辰道。 “好像你一定赢似的！”刘雨娘娇嗔地横了涂星辰一声，然后扭摆腰肢走回桌旁重新立起小铜镜，“说吧，你赌谁会来？” 涂星辰把今天自己见到的唐家人想了一遍，直觉会是唐夫人和那个孟嫫来！ “是唐夫人和她信任的仆婢吧。”涂星辰道。 刘雨娘扶了扶鬓上的大红花朵，轻叹了一口气道：“那我只能选唐县令了。” 唐县令又没看到铜镜，也不知道刘雨娘就住在同仁客栈的事，怎么会过来呢？ ** 午食时辰过后，楼下的客人便没有那么多了，涂星辰也觉得肚子有些饿的发出声响。 刘雨娘真是沉得住气，不是照镜子、便是看书！ “你饿了？那便下去点自己想吃的东西，让小二送上来即可。”正在看书的刘雨娘道，“钱从押在柜上的房钱里扣就是。” 涂星辰是真饿了，出去前问刘雨娘吃什么。 刘雨娘从书中抬起头，托着香腮望着涂星辰道：“我想吃男人的心肝，你去问问小二能不能做得？” 涂星辰听了一怔，同时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呵呵！看你吓的！快去叫吃的吧。”刘雨娘咯咯笑道，“给我要碗阳春面。” “哦哦！”涂星辰赶紧拉开门出了客房！ 明明那么美丽的一张脸，说话时也是笑着的，但莫名的就是让人听得胆颤心寒！ 涂星辰突然想到一个传说：狐妖想完全化作人形，就要吃一千个男人的心肝！但清雨是不留仙山的灵狐，出生即是灵兽，凭借修炼化得人形，应该不用吃男人的心肝吧？ 涂星辰心中带着惊疑地下了楼，跟小二点了两荤两素的菜，又点了两碗阳春面让送到三楼她们的客房。 点完吃的，涂星辰走出客栈向外面的街道上看了看，心想：难道自己和刘雨娘都猜错了，其实唐家人根本就不会来？ 摇了摇头，涂星辰转身回客栈。走到楼梯口准备准备上楼时，无意间抬头…… 翩翩佳公子、玉树临风立！二楼的楼梯口处站着玉冠锦袍、深遂冷眸正向下看的公子不正是从唐宅出来、上了马车的高个子男人吗？ 涂星辰再度看到与凌昊宇几近一模一样的脸，心脏猛的一跳，险些又认错了！ “郡王。”青芒也看到了涂星辰，不禁按了按腰刀刀柄。 李隆范自然也认出了楼下那个胡服女子，却仅是挑了挑眉。 这么巧？还是……别有用心的跟踪？ 楼上、楼下的对视了两秒，李隆范率先迈步下楼，护卫青芒紧随其后。 明知道眼前这个与凌昊宇长得同样一张脸的男人并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但涂星辰还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视线更是离不开他！千百个猜测在脑海里翻滚！ 会不会是凌昊宇坠落幻境时失忆，不认识自己了？会不会是凌昊宇的祖先，所以才会这么像？会不会又像那个幻境一样，只是个有着同样皮囊、却和凌昊宇没有半点儿关系的假人？ “这位娘子。”俊美的公子在楼梯上停下来，星眸虽冷却闪亮得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哦……啊？” 涂星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一直看着人家走下来！在旁人看来，她那幅样子肯定花痴极了！公子那声低沉的“娘子”，苏到她心坎儿里去了！ 妈呀！连声音都和凌昊宇一样！ 李隆范和气地一笑，指了指涂星辰身侧道：“麻烦让让。” 小娘子，你挡住楼梯口了！ 180.大唐盛产狐狸精 涂星辰在盗镜的时候突然被镜子中伸出的手臂拉进了黑暗空间，而想救她的凌昊宇也随着一起被拉了进来！但两个人在黑暗空间坠落时，突然狂风四起把凌昊宇卷走了，不知去向！她则来到女皇武则天统治的大周末年，遇到了清川的姐姐、铜镜的主人清雨！ 涂星辰判断自己是进入了铜镜的幻境，但这个幻境又和泰国小鬼制造出来的幻境不同，真实得像“穿越”！就在她担心凌昊宇的下落时，面前出现了这位与凌昊宇一模一样的武周时代的年轻男子！ 说这名通气贵气的年轻男子长得和凌昊宇一模一样并不太对。走近看清楚后，就发现他比二十七八岁的凌昊宇看起来年轻很多，可以说是“稚嫩”，但周身的沉稳与眉宇间上位者不自觉展露出来高冷却真的是一模一样。 被人家要求“让一让”，涂星辰脸红的避让到一旁，但双眼却不受控制的还粘在男子的脸上。她与凌昊宇初见时，他也不过二十一二岁…… “那个……公子请等一等！” 在那名男子和青衣随从快走出客栈时，涂星辰忍不住追上前。 李隆范停下脚步，微微抬手阻止了护卫青芒欲动的防备动作。转身看向涂星辰时，他脸上挂着和煦有礼的笑容。 涂星辰上前三大步，在看到那个青衣随从皱眉的表情时微退了一小步。 “请问公子，您可是姓凌？”涂星辰试探地问道。 如果这个人不是凌昊宇，会不会是凌家的祖先？不然怎么会长得这么像！ 李隆范抿唇一笑，客气地道：“你认错人了，我不姓凌。” “那……你和姓凌的人有没有亲戚关系？”涂星辰赶紧又问！ 李隆范皱了一下眉，“并没……” “让一让！让一让！” 客栈门口突然传来两声吆喝，来人不客气地抬手推了一把站在门口的李隆范！ “放肆！” 青芒见主人被人无视相待，怒喝一声伸手抓住那个推李隆范的人的手腕用力一拧！顿时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客栈里外！ 涂星辰也吓了一跳，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莽撞的上前！ “住手！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对夫人无礼！”客栈外传来妇人的低喝声。 之前青芒动手就已经引起了店家和几名食客的注意，所以这声低喝又把大家的视线引向了店门口。 只见一名梳着高髻、钗环耀目、鲜花压鬓的女子在两名仆婢的搀扶下走进了客栈。 看到走进来的女人时，涂星辰真是想嗤笑出声！ 来的人正是唐夫人！只是她的穿着打扮未免过于隆重，一身华服华饰、浓妆艳抹的像是要赴华宴，却错入了酒肆！看来，唐夫人完全知道自己要见到的人是什么身份！这副打扮，明显是不想在丈夫的旧情.人面前落了下风。 唐夫人进了客栈后，先看了一眼制住自己家仆的青芒，又看向李隆范，眼神由不悦瞬间转为震惊。 先前低喝的妇人是孟嫫，她也看清了李隆范的容貌，顿时表情变得惶恐！ 不等唐夫人和孟嫫反应过来，李隆范便对护卫道：“青芒，不得无礼。” 青芒哼了一声，用力甩开那个唐夫人带来的家丁。 李隆范朝唐夫人点了一下头，未发一言地便迈步离开了，青芒紧随其后。 “那不是……”唐夫目不转睛地看着人家一主一仆登上马车离去，才结巴地指着远去的马车想说什么。 孟嫫赶紧上前，小声地道：“夫人，那位贵人的行踪不可随意透露啊。” 唐夫人也是贵女出身，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及时抿住了红唇。平复了一会儿心境后，她慢慢转身看向涂星辰。 孟嫫走到涂星辰面前，倨傲地道：“我们夫人亲自来见你家娘子了，快带路吧？” 涂星辰看不惯唐夫人和孟嫫这种盛气凌人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哼声道：“你们来见我家娘子，我得去问问我家娘子有没有空见你们才行！” “你！”孟嫫气得立眼睛。 涂星辰嗤笑出声，环着手臂半转过身！ “星辰，请唐夫人上来吧。” 突然三楼传来娇软的声音，听得客栈里所有人心头颤了两颤，不由都抬头朝三楼看去。但三楼一个客房的窗棂咯啦关上，谁也没有看清发声女子的娇颜，但她动人心弦的声音却如同绕梁三日的美乐，在大家心头萦绕。 “狐媚！”唐夫人咬牙低骂了一声。 刘雨娘发了话，涂星辰就带着唐夫人一行上了楼。 刘雨娘只让唐夫人和孟嫫进了房间，剩下那个唐家家丁和婢女都被摒在外面，连涂星辰也没让进去！ 因唐夫人来访，涂星辰下楼去告知小二去厨下通知一声，先别急着做她们的饭菜，等客人走了之后再做。 客栈掌柜见唐夫人的模样不像普通妇人，怕给店里惹来麻烦，便叫住涂星辰低声询问。 “掌柜的，您不认识县令夫人？”涂星辰颇为意外地挑眉看着客栈掌柜。 客栈掌柜大惊失色！ “那位是……县令大人的夫人？” “啊，你真不认识啊？”涂星辰眨眨眼。 她还以为唐朝民风较为开放，对女子约束也少，这个丰立县的百姓都应该认识县令夫人呢。 “小娘子开玩笑了，县令夫人岂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随便见得的？”客栈掌柜陪笑地道，“不知你家主人是哪里的贵人，竟让县令夫人亲自来拜访！” “呃……我家娘子与唐县令是亲戚。”涂星辰敷衍地道。 客栈掌柜连连点头，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能开罪了三楼那位貌美的小娘子。 涂星辰应付了掌柜的询问，回头看了看一楼已经没了客人，小二正在收拾，柜台只有她和掌柜，便手搭在台子上悄声地问道：“掌柜的，刚才从二楼下来的那位贵气十足的公子，你可认得？他长得特别像我一个……我家小娘子的一个表弟，今天还在唐县令家看到了他，所以我刚才才会去与其攀谈。” 不知是不是搬是“唐县令亲戚”的招牌，客栈掌柜竟对涂星辰的话没起疑！他指了指二楼低声道：“那位公子是来拜访二楼一位客人的。” 涂星辰自然地顺着掌柜的手指往二楼看，不期然与一双狭长的媚眼对上！ 这双眼好熟悉啊！难道大唐盛产狐狸精？ 181.清雨红绡 “雨娘，你与那位唐夫人说了些什么？” 晚上，刘雨娘给店家加钱，搬了一张竹榻和一床褥进来给涂星辰睡觉用。现在是天热的农历六月份，睡竹榻挺凉快。 “唐县令……你认亲成功了吗？”涂星辰轻声地问。 床上的刘雨娘轻笑了一声，声音软媚地道：“看唐夫人那阵势，你也该知道结果了。算了，不认便不不认，我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你的东西？是另一半铜镜吗？”涂星辰侧躺望着床的方向问道。 屋子里很黑，窗户又是朝内设的，所以并没有月光之类的光亮照进来。涂星辰也看不到床上刘雨娘的身影和脸上表情。 “正是另一半铜镜。”刘雨娘也不隐瞒，坦白地道，“我与那唐夫人说了，只要她把另半块铜镜还给我，我便安静的离开，不会与唐县令见面。” “唐夫人答应了吗？” 刘雨娘轻笑的声音响起，她语气突然冷下来地道：“当然没同意。她痛骂我不知廉耻，休想扰到他们夫妻！还威胁我，若是今天城门落锁前不离开，便对我不客气。” 涂星辰惊得弹坐起来！ “不客气？我们……” 她们还留在客栈里啊？明天唐夫人准备怎么对付她们？ 突然一阵熟悉的香气迎面飘来，涂星辰恍惚了一下，就感觉身体软绵绵地瘫倒在竹榻上。很快，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黑暗中两簇金光闪了闪，淡淡的香气越来越近。 双眼闪着动物眼眸光芒的刘雨娘在竹榻前缓缓蹲下来，她抬起手指轻抚涂星辰的脸颊，轻嗤一笑。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刘雨娘——清雨柔声地道。 清雨抱起虚软的涂星辰走到床边，将她放到床上，再盖好薄被。 清雨想干什么？影绰间，涂星辰看到身上泛着淡红色光的清雨拉开了客房的门走出去，又将门轻轻的关上。 涂星辰用力咬了一下舌尖，疼痛令她打了一个激灵！头脑清醒了，但身体还是软得动弹不了！ 但非天眼并没有作出任何回应~！涂星辰急出了一身的汗！她这才想起，好像很长时间没与非天眼“沟通”过了！ 上次魂魄被勾到小鬼的幻境里，非天眼的能力就大打折扣！难道这一次根本就没跟过来，或是被压制住了？ 过了许久，出去的清雨一直未归，涂星辰的身体倒是能动了，只是还有些虚软使不上太大的力气。 突然，屋顶上传来细微的咯吱响动，轻到还没老鼠作乱的声音大，但涂星辰却听得清清楚楚！那细碎的声音像羽毛搔在心中，令她心跳越来越快、精神越来越亢.奋。 咯啦咯啦两声过后，涂星辰看到一束不规则的月光洒落在房间地面上。接着一个东西被扔了下来，落地仅发出“噗”的轻微声音，然后嘶嘶的开始冒起烟来！ 没吃过猪肉、还看过猪跑呢！过去影视剧时经常演这种放迷烟的情节，涂星辰猜这被扔下来的东西里冒出来的烟肯定也是类似的烟雾！ 涂星辰赶紧抓起被子捂住口鼻、闭上双眼！但她努力开放听觉！ 又过了一会儿，屋顶上的瓦片开始被移开的声音没了顾忌，地上洒进来的月光也越来越多。想必是投迷烟的人认为屋里的人已经被熏得昏了过去，散散烟就准备跳下来了！ 涂星辰依旧用被子捂着口鼻下了床，轻轻地移动脚步站到床的一侧。 果然，屋顶的人没有马上跳下来，而是等了大约五六分钟左右才往里探头。影子清晰的映在地上！ 咚！咚！从屋顶破洞处跳下来两个黑衣人。 一个人黑衣人从怀中换出一样东西，却被另一个黑衣人阻止。 “老三，你要干什么？”阻止的黑衣人压低声音质问道。 “大哥，反正她们都被熏昏过去了，我们点了灯玩儿岂不是快活？”老三晃了晃手中的火折子猥琐地笑道。 “胡说八道什么！”老大喝斥道，“雇家是让我们把人绑到外地卖到伎窑去！” 老三咂了咂嘴，悻悻地收起火折子不满地道：“反正是要卖到那种地方去，你我兄弟何不先乐一乐？而且那老太婆走前，我追上去问过，能否让我们先爽快一次！她说随我们定，所以……” 老大显然没有老三那么目光短浅，哼声地道：“你这个蠢货！被男人睡过的女人还值个屁钱！少给我动没用的歪脑子！” 老三只得不情愿、嘟嘟囔囔地往床边走，“不让弄，摸两下总是可以吧？” 老三走到床边，双手粗鲁用力地往床上一伸，是想着趁机多揉捏两把女人的身体，但他却扑了个空！ “大哥！”老三一惊，转身想跟老大说“床上没人”，但回头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说不出话来！ 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个红衣女子站在门口，从她身后探出的两条红绡中一条缠着了老大的头、一条贯穿胸口诡异地垂落在老大的胸前！ “呔！你这小娘是什么妖物！”老三喝问道。到底是干黑道买卖的，老三回过神后马上刷的一下抽.出腰间的大刀横在身前！ 涂星辰站在暗处，目睹了黑衣人之一被清雨眨眼间毙命的全过程！ 当老三往床边走过来时，房门就无声无息的打开了！不知何时换上一身红衣的清雨飘飘地出现在门口……对，她不是走过来的，而是飘过来的！清雨轻轻挥了一下衣袖，美丽的脸上、唇边与下巴上的血迹更显其笑容妖娆！ 黑衣人感应到了异样，但还来不及转头，就被清雨挥过来的红绸一条紧紧地缠住了头！他抓挠想扒开脸上的红绸时，第二条红绸像利刃一样从他的后背穿透到了胸前，然后软软地垂下去！ 老三持刀戒备地看着清雨，但不过眨眼间，他只觉得胸口有点儿疼、有点儿凉！低头再看，他的心脏位置也被红绸穿透了！ “你……你……”老三的嘴里不停的冒出血来，退了两步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咻咻！咚！清雨收回了红绸，飘入了客房，她散发着妖异金光的双眼投向涂星辰。一甩手，一条红绸如箭般直取涂星辰的面门！ 182.好像撞邪了 “怎么回事？昊宇呢？昊宇去哪儿了？” 一向举止优雅示人的施雅月面带惊慌、脚步略显不稳地冲进了伏宅的大会客室，皱着眉头、面色阴沉的凌重宇紧随其后走了进来。 “雅月，你别太着急。”凌康正站起来想扶施雅月，却被她嫌恶地拍开！ 凌昊宇和涂星辰“失踪”两天后，施雅月才从施学伟那里知道这件事！她打电话质问次子凌重宇，凌昊宇和女友一起失踪是不是真的！凌重宇知道隐瞒不了，只好告诉母亲实情。 “盗镜”计划失败，小组成员只有路天衡和张峰被抓住了，另外三个“神秘人”和涂星辰则不知所踪！ 第一重阵示警，两个伏家人带着保安去看情况；第二重阵被路天衡破解得无声无息，伏家人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发现！但第三重阵是伏亦安设的，九雷阵虽然对人类没有伤害，但阵法被动还是会有感应的。 盗镜小组在布局时也考虑到怎么引开伏亦安，因为他认识涂星辰、心思也更缜密，路天衡在破第二重阵法时几次移位，也担心会被他看出来。于是，引开伏亦安的重任就落在了张峰的身上！涂星辰进入正厅后，张峰接到信息就给伏亦安打电话，以“涂星辰最近有点儿不对劲”为借口，成功地把伏亦安的注意力引开。 等伏亦安感觉到九雷阵的波动跑到正厅查看时，亲眼目睹涂星辰被两道红光卷进铜镜里，凌昊宇想抓住她，也被卷了进去！ 事件发生得突然，三个非人类都迅速遁离！路天衡行动不便，同时也是不想逃离，就被抓住了。张峰则是因为完全不知道馆内发生了什么，被黑沉着脸出来的伏亦安抓个正着儿！ 凌赵两家人与涂星辰面谈过后就都返回美国了。接到消息后，凌老爷子让凌昊宇与凌重宇的父亲、下一任凌家主事者凌康正过来与伏家人处理此事。 两个儿子就是施雅月的命！虽然凌昊宇早早就给母亲打过预防针——也许他会先离开，要把弟弟留在她的身边，让她不会那么悲伤。但施雅月根本无法接受这种情况的发生！ “凌康正，如果昊宇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们三家的！”施雅月指着前夫凌康正的鼻子恨恨地道。 二十多年前，知道凌康正在外面有数名情.妇、甚至还有私生子女时，施雅月都没有这么恨过他！ “妈，您冷静一下，先听他们怎么说吧。”凌重宇扶住施雅月，沉声劝道。 凌重宇也是昨天才知道哥哥与涂星辰一起失踪的事，他从外地匆匆赶回来，今天早上刚到的h市。 大家重新落座后，气氛有片刻的凝重与尴尬。 伏天行按了按眉心，这两天他憔悴了不少。 先是知道自己那位改姓离家的大哥竟然参与了此次盗镜事件，并且全程策划、指挥和破阵，令伏天行头疼不已！随后得知被铜镜封起来的人除了有鬼眼继承者涂星辰外，凌昊宇也被卷了进去！最后最令他烦躁和气忿的就是唐家坚决不肯配合的把那块铜镜暂留一段时间，并要马上将展品装箱运回澳洲！ 虽然伏天行有过将涂星辰和鬼眼封在铜镜中的打算，但伏亦安拒绝配合！如果这次铜镜中不明之物掳走的只有涂星辰，他就忍不住要大笑一声“天意”！可事情的发展完全脱轨！ 伏天行皱眉地道：“现在我们怎么商量也是纸上谈兵，还是想想怎么让唐家把铜镜交出来吧。” “唐家很多收藏品不也都是往外卖的吗？”凌康正道，“我出面买下那面铜镜不就好了？多少钱都买！” 凌康正只有凌昊宇和凌重宇两个婚生子，他与施雅月离婚后就没有再婚。虽说还有四个私生子，但最值得他骄傲和喜爱的还是凌昊宇兄弟。 “那面铜镜是唐家的传家宝，据说也有个和我们三家差不多的诅咒跟铜镜有关。”伏天行把唐士杰告诉自己的唐家诅咒讲了一遍。“他是不会把铜镜卖给任何人的。” 施雅月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他不肯卖、也不肯借，就没别的办法了？一个个都在这儿装什么正人君子！你们怕出事担责任，那就我来安排……” “雅月，这件事还是交给我们来做吧。”凌康正望着施雅月温和地道，“你放心，我与伏老一定会把昊宇平安的救出来。” 施雅月想反驳什么，却被凌重宇在旁按住手臂摇头制止了。凌重宇知道，由凌家和伏家出面，在唐家那边比施家要有份量得多。 凌康正转头看向伏天行道：“伏老，既然唐家也有那种诅咒，在开展时又请你们伏家布阵保护展品，这么看来他们还是很担心出问题的。不如由您出面向唐先生讲些其他的利害关系，让他主动把铜镜交给您。” 伏天行听了凌康正的建议，挑挑眉看向他，“你的意思是说……用铜镜诅咒的事吓唬唐士杰，让他同意把铜镜交给我们？” 凌康正点了一下头道：“没错。” 施雅月横了一眼前夫。五十多岁的凌康正身材保持得很好，混血的容貌令他越老越有魅力。但温和斯文的面具下，他骨子里完全继承了凌家人的狡诈、自私与冷漠。 伏天行叹了口气，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道：“看来，只能这样了。这件事尽快办吧，我去……” 会客室的门被敲响，伏天行皱眉让人进来。 一个伏家年轻人推开门，看了一眼会客室的众人后，恭敬地道：“三爷爷，唐太太来访，说有重要的事找您。” 唐太太？会客室里的人都是一愣，随即又都有点儿紧张地看向伏天行。 伏天行也很意外万眉来找自己，“好，请唐太太到茶室等我。” 大会客室门被关上后，伏天行对在座的人道：“我去见见唐太太，也许有办法从她那里找到突破口。” 众人点头认同。 “爷爷，我跟你跟跟您一起去见唐太太吧。”伏亦安突然插话道。 伏天行看向伏亦安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同意了。 伏家会客的茶室里，穿着典雅的唐太太神色有些不安和焦灼，视线不住投向门口。伏天行和伏亦安走进来时，她马上站了起来。 “伏老先生。”不等伏氏祖孙开口，唐太太就迎上去焦急地道，“请您救救我的女儿！她好像撞邪了！” 183.灵狐变狐妖 武周，丰立县。 灵蛇般的红绸扑向涂星辰的面门，以它穿透了壮实男人胸膛的力道而言，这一击恐怕会抽得涂星辰脑浆迸裂、瞬间毙命！ 呼！一阵风扑面而来，将涂星辰额头的发丝吹起来！她本能地矮身同时向旁一滚，再迅速单膝跪地撑起上半身蓄势待发！ 然而，清雨的第二击并没有攻过来，红绸软软地垂在地板上，慢慢缩回清雨的身后。 “你果然不是普通人。”清雨走进客房，门板在她的身后无声地掩上。她弹了一下手指，桌上的油灯就亮了。 此时的清雨与白天娇媚柔弱的女子形象完全不同，一身红色的衣裙和美艳的妆容令她浑身散发着妖异之美！ 涂星辰戒备地从地上站起来，视线锁定走到老大尸体旁的清雨，以免她再突然出手。 “若是普通女子，遇到方才的事早就吓得晕过去或尖叫不止了。”清雨边说话边在尸体前蹲下来，从红色的衣袖里伸出雪白玉手轻抚上老大胸前那个拳头大的血洞。“而你却是格外的镇定呢。” 涂星辰皱了皱眉，她并不想告诉清雨：看你杀人有什么可怕的？我也杀过人，连鬼都杀过！ 清雨抬起眼帘妩媚瞥了一眼涂星辰，红唇一弯……噗哧！那只玉手五指如同插豆腐一样插.进了老大的尸体里！ 恶！涂星辰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捂住嘴偏过头。 湿物绞动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偶有骨头断裂的咯吱声…… “你身上虽有同族之气，却又是个人类。”清雨的声音响起，“体内阴气又旺于正常人，莫非你是混种？” “什么混种？我就是人类！”涂星辰气恼地转过头道，“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才……恶！” 看到眼前一幕，涂星辰又捂住了嘴！ 那个老大的尸体前襟已经血肉模糊，清雨的右手抓着血乎乎一团东西，还有浓稠的血从那团东西上滴落！不是没看到过这种血腥的场面，但涂星辰到底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刑警、或心肠冷硬麻木的人，看着人体器官被另一个人从体内掏出来……还是很难接受的！ “你应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吧？”清雨抓着老大的肝站起身，轻笑地问涂星辰，“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唐县令家认亲吗？” 涂星辰不想看客房中央那血腥的场面，视线瞥向一旁沉声道：“你叫清雨，是不留仙山的灵狐。恋上一个叫唐生的人类男子，并与他私订终身！为了助他赶考，你把自己的铜镜一分为二以作信物，一半赠予他、一半自己保留！不成想，那个唐生变了心，高中后娶了贵女，并瞒着你把家人接走！丰立县这个唐县令就是你爱恋过的唐生吧？” 涂星辰说完，鼓起勇气抬眼看向清雨。 清雨勾勾唇，突然张开嘴啊呜一口狠狠地咬上手中的肝脏！ 涂星辰顿时感觉全身冰冷！明明想转开头，双眼却不受控制的瞪大、眼睁睁地看着清雨大口大口地撕咬着人肝，再用力地咀嚼、咕噜咽下去！ 清雨吃掉了一个男人的肝，美丽的脸上沾着血迹，非但没有显得邋遢，反而更加妖冶！双眸也由淡金色渐渐变成红色。 清雨抬手用衣袖轻拭了拭脸颊，将血迹擦掉。然后她又朝老三的尸体走去。 涂星辰往旁退了退，握紧左手默念五雷掌诀！如果清雨攻击自己，即使没有非天眼帮忙，五雷掌也可以抵挡一下！她不可能坐以待毙！ 清雨并没有攻击涂星辰的意思，她蹲下来如之前那样，把手指插.进了老三的胸口…… “你不是出生即是灵兽的灵狐吗？”涂星辰别开眼咬牙地道，“为什么还要吃男人的肝？” 清川说过，九尾狐食满一千个男人的肝即可保持人形的传说多是指兽类修炼成人形，像不留仙山和青丘的灵狐，根本不需要做这种与修道成仙相违背的残忍行径！ “我将自己大部分的灵力注入铜镜，其中一半藏在赠给唐生的半块铜镜中。”清雨慢慢挖出夜贼老三的肝脏握在手中，冷笑地道，“灵狐？狐妖？又有什么区别呢？失去灵力或妖力，都会化为最初的兽形！” 清雨张口啃噬手中的肝脏，渐渐泛红的双眼里却溢出泪水滑落脸颊！ 涂星辰心中一痛！听清川讲述姐姐清雨遇人不淑的故事时，她顶多是唏嘘同情一会儿狐女的痴情与可怜，但亲眼看到清雨现在这副样子……她也开始真切地怨恨唐生！ “唐生走了之后，我想着最晚一年他也该回了。”清雨扔掉手里吃了一半的人肝站起身，双眼已经完全血红！她转向涂星辰自言自语地道，“可他走了就没再回来找过我！失去大半灵力的我没办法回到不留仙山、人类的容颜开始衰老变丑！而他呢？金榜题名后娶了勋贵府上的美娇娥！我怎么能够让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拿着我的灵力，从此仕途一帆风顺、与别的女人伉俪情深！为了找到他，为了拿回铜镜，我必须维持最初的模样，也要增强自己的法力，所以……” 清雨嫌恶地看了看地上两具残破的男人尸体，然后走到涂星面前，弯唇媚声笑道：“所以，我不得不吃这些臭男人的肝！唐生的肝，我准备留到最后一个吃。” 涂星辰松了口气，淡声地道：“哦，原来你不吃女人的肝。” “嗯？”清雨可能觉得涂星辰这种松口气的样子有点儿奇怪！“你……的确和普通人不一样。难怪我手中这半块铜镜将你召来。” 涂星辰眉毛一挑，“什么？你说是你手中的铜镜把我召来的？” 清雨突然面色一凛，抬头朝之前被两个毛贼掀开的屋顶破洞看去！ 涂星辰只看到眼前红光一闪，清雨就从屋顶破洞飞窜出去了！ 呆怔地抬头望了一会儿那个洒进月光的破洞后，涂星辰被屋里浓重的血腥味拉回神智！ 咧了咧嘴，涂星辰迈步朝门口走，她可不想跟两具尸体共处一室！可她刚绕过老大的尸体，就有人从屋顶破洞重重地摔了下来，砸在她身后的地板上！惊得她跳起来转身！ 清雨红色的身影也从屋顶飘落下来，身后摇曳四条狐尾！ 184.寻主 原来之前洞穿两名夜贼的东西并不是“红绸”，而是清雨的红色狐尾！因为在黑暗中只有月光照明，涂星辰没看清楚。 涂星辰想从客房离开时，从屋顶破洞摔下来一个人，紧接着清雨也落了下来！ 先摔下来的人迅速的站起来，挥剑劈向清雨！清雨一个旋身，红衣飞舞像朵盛开的红花！而下一秒，她的狐尾就像利刃一样扫过那个人握剑的手臂，划破了他的衣袖、也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落地的人向前冲、清雨的身形闪开，门口的涂星辰就看清从屋顶摔下来那个人的真面目了！ “咦？是你？”涂星辰惊讶出声。 这不是那个长得和凌昊宇一模一样的年轻公子身边、有点凶的随从吗？他大半夜的过来，是和前两个夜贼一样的目的，还是…… 一道红光飞来，狐尾卷住了青芒的颈子，把他拉倒在地上、拖行到清雨的脚边！ “雨娘，等等！”涂星辰冲前阻止清雨杀死青芒。 清雨挑眉看向涂星辰。 “你……你今晚已经吃了两个男人的肝，留下这个明天再吃也不迟。”涂星辰看着已经被狐尾勒得脸色发紫的青芒，有些着急地道，“而且，我认识这个人的主人！就是我去唐宅门口卖铜镜时看到唐县令亲自送出府、唐家的仆妇还口口声声说的‘贵客’！” 清雨红眸闪了闪，松了松狐尾的同时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你想说什么？” 涂星辰无视青芒投来的怒瞪，稍微想了一下后道：“看唐县令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想必那位公子的身份一定很尊贵！不如利用他向唐县令讨要你的铜镜，如何？” 清雨低头看了一眼满脸愤怒和不可置信表情的青芒，相信涂星辰说的话是真的。 “如果他的主人不愿意帮我呢？”清雨道，“毕竟，这个人也只是个随从而已。” “你现在已经是妖，不必再顾忌修仙的条条框框，用迷.幻之术让他们主仆听你的命令不就好了。”涂星辰道。 清雨挑眉轻笑，看涂星辰的眼神有些兴味！ “你怎么知道我会用幻术？” 涂星辰摊摊手答道：“都知狐妖擅用幻术迷惑人类。今晚咱们房间里闹出的动静足够惊醒全客栈的人，但到现在也没有一个被搅了清梦的客人起来怒斥，或是店里伙计跑来看个究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早就知道唐夫人今晚会派人来对我们不利，所以提前做了准备，让所有人都沉睡、听不到这个房间里的骚乱。” 清雨抬起双手拍了拍，似在赞美涂星辰的聪明！ “好吧，就听你的话试一试。”清雨淡声地道。 清雨松开狐尾的同时，右手在青芒面前挥了一下。涂星辰闻到一种似有若无的淡淡花香，神智有片刻的迷离，但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 再看青芒，他双眼发直、面无表情，一副明显没了自主意识的样子！ 不管怎么样，保住了青芒的命！涂星辰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又犯了难。 “这两具……”屋里还有两具尸体呢！她们不会是要和尸体共处一晚吧？ 清雨也看了看地上两具被挖了肝的尸体，勾起一侧嘴角邪肆一笑地道：“唐夫人送来如此惊喜，我怎么能不还礼呢？” 涂星辰皱眉地看着红眼发光的清雨，心想：难道你也要找两个男人入唐府，绑了唐夫人卖到脏地方去？ ** “二位小娘子慢走！下次再到本县，欢迎您二位还要到小店投宿啊！”同仁客栈的掌柜笑眯眯地拱手道。 戴着纱笠的清雨微微点了一下头，举止优雅矜持。涂星辰和青芒跟在她的身后，一起出了客栈。 夏季天长，早早的天光就已经大亮。清晨的县内大街上已经有几家早点摊子开始叫卖。 从同仁客栈出来走了几十步后，清雨在青芒的背上轻拍了一下，低声道：“带我们去找你的主人。” “是。”青芒声音木讷的应了一声，然后身体僵硬的前行。 涂星辰舔了舔嘴唇，看了清雨一眼后跟上青芒。 昨晚给清雨出的主意很“馊”！不否认其实是藏了私心！ 虽然那位公子说自己不姓凌，但那张脸…… “星儿，你不会是喜欢上这小子的主人了吧？”与涂星辰并肩走在青芒身后的清雨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脑海里正回想着李隆范那张脸的涂星辰吓得脚一扭，幸亏清雨伸手拉了一把，才没让她扭伤或摔倒！ “见到你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所来的地方不属于李唐、武周。”清雨隔着纱笠上的白纱望着涂星辰道，“佛说，世界是三千大千世界。世为迁流，界为方位。东、西、南、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上、下为界；过去、未来、现在为世。你来自于何界何世，我猜不出。但我奉劝你一句话，不要在这一世界留下太多的眷恋，否则……” 后面的话，清雨停顿下来。 “否则怎么样？”涂星辰皱眉问，“话何必说一半？看在我那么尽心尽力帮你的份儿上，你也不该对我掖着藏着！别忘了，我是被铜镜召来帮助你的！” 纱笠里传来轻浅幽长的叹息，清雨道：“否则，你就会被这丝眷恋牵绊住留下来。但你本不属于这一世界，很快就像花朵一样，时限一到便凋零殒命了。” “哦，你放心，我不会在这里留下什么眷恋的。”涂星辰斩钉截铁地道，“帮你拿回半块铜镜，我还要找我的朋友。” “但愿如此。”清雨对涂星辰的有些不以为然。“看在你是真心愿意帮我的份儿上，我把该说的都说了，若是以后出了什么事，也不算我忘恩负义。” 涂星辰纳闷地看了两眼清雨，觉得白天的她比晚上要柔和、好相处多了！ 本以为青芒会带她们出城找那位公子，没想到他拐了几拐，在一条冷清的街道旁的门前停下！ 原来他们是住在县城内啊！本地人？ “去叫门。”清雨又拍了一下青芒的肩背。 青芒听话地上了台阶，抬手拍了四下门。 隔了一会儿，门内有个苍老沙哑的声音问道：“谁啊？” “周伯，是我、青芒。”青芒僵硬地答道。 “青芒？你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门内的人有些疑惑，但还是听到他拉开门栓的声音。 吱呀，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位穿着深灰色衣衫、须发皆白、驼着背的老头儿站在里面。 “青芒？这两个人……” 不等老头儿问完，清雨上前一挥手！老头儿的眼睛眨了眨之后也变得和青芒一样呆滞无神。 “带我去见你们的主人。”清雨命令道。 “是。”老头儿和青芒异口同声地应道。 进了院子，涂星辰转身将大门关上，然后追上去。 这是一座不大的宅院，和唐县令家一样是两进的院落。前面是会客和仆人住的屋子，后面是主人住居。 周伯和青芒走在前面，清雨和涂星辰跟在后面，就在她们准备下台阶下时，一道寒气破风斜里劈了过来！ 清雨反应很快，伸手往后拉了一下涂星辰，自己也后侧方一闪！ 涂星辰踉跄了两步站稳，抬眼看去！ 一个身材修长、黑发过肩，身上只穿着白色中衣裤、裤脚塞在黑色的软靴中的年轻人持刀而立！ “你们是什么人？”李隆范的声音清冷中透着杀意。 要命！这个人连声音和凌昊宇都百分之九十九的像！ “公子。”清雨摘下纱笠朝李隆范娇媚一笑，轻移莲步上前、并抬起一只手，“小女子冒昧来访，还请公……啊！” 清雨的话还没说完，李隆范的刀就不客气地挥了过来！若不是清雨闪得及时，怕就是要被他一刀削掉手臂了！ “放了我的人，然后滚出去！”李隆范的刀尖直指清雨的脸一步一步慢慢逼近，冷声地命令道。 “龙气腰刀？”清雨不得不往后退，咬牙地道，“你是皇室子弟？” 涂星辰也在往后退，听清雨说“皇室子弟”时脚下就停了下来，有点儿吃惊地看着李隆范！因为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确定他是姓李、还是姓武！ “哼，原来你是妖邪之辈！”李隆范嘲弄地哼声，“只有你们才会看得到刀上的龙气！” “你是李氏子孙？”清雨挑声问。 李隆范皱了皱眉，抖了一下手中的刀直抵清雨胸口！ “废话少说，放了我的人！”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清雨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男人大笑显得豪放不羁，女人歇斯底里地放声大笑却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清雨？”涂星辰看着笑得疯狂的清雨，有些不安地唤她，“你笑什么？” 清雨不答，又笑了好一会儿后才抹着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停下来，她双眼微红地看着李隆范，伸出丁香舌尖舔了一下红唇。 “这么年轻、这么俊俏、这么……结实。”清雨微挑的美眸上下打量着李隆范，有些激动地道，“难得有这么干净的李氏子孙，他的肝比普通男人的肝可是美味多了！而且增长的法力也会更强！” 涂星辰听得打了个寒颤！赶情清雨是把这个龙子或龙孙当作食物了！ “清雨，我们过来找他，是让他帮你拿回铜镜啊！你……你要吃了他，唐县令那边……” “无所谓！”清雨嘶叫了一声，纵身朝李隆范扑过去！ 突发状况令涂星辰措手不及，没有时间作他想，她也扑上去抓清雨的衣裙！ “滚开！”被涂星辰抓住衣裙的清雨恼怒地回头大喝！ 清雨那张原本美艳动人的脸已经变成半人半兽的样子！与昨晚妖异的模样完全不同！ “清雨，你……你只要拿回铜镜、收回法力，就能回不留仙山了！”涂星辰死死抓着清雨的裙摆，眼眶发热地吼道，“为了一个负心的男人，你从灵狐变成狐妖，最后还会被他……不值得！” 清雨半人半兽的脸上闪过怔忡，然后又被狰狞取代！ “来不及了！”清雨嘶吼道，“从吃了第一个男人的肝之后，我就回不去不留仙山了！只要吃了这个李氏皇族小子的肝，我的法力就能……” “小心！” 涂星辰眼角余光扫到李隆范趁她和清雨对话时持刀刺过来，赶忙手上用力把清雨往后拉！ 拉扯间，利刃刺进人身体的声音很闷很轻，两人一妖只看到血花飞溅、再消失。 “星儿！”清雨红眸圆睁地看着身前侧的姑娘，伸手稳稳地扶住涂星辰！ 涂星辰的视线与面前俊美青年的视线相交，青年惊讶、恼恨的表情看得很清楚。 其实，涂星辰最初真的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清雨抱着她往后猛的一用力、那刺穿肩膀刀头从身体里再次滑行而过时的疼痛鲜明得令她的叫声比杀猪好不到哪去！ 当啷！李隆范手中的腰刀掉落在地上，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涂星辰一只手臂！ “放手！”清雨呲出利齿朝他咆哮！ 李隆范没听清雨的威胁，反而劈手从清雨手中夺过涂星辰，弯腰抱起来大步朝后院的正房跑去！ “混……疼啊。”涂星辰脸和唇白得吓人，疼痛和失血令她像瞬间被抽走了生命力一样！ 李隆范抿紧薄唇，踢开房门把人抱进内室，轻轻地放到了铺着锦被的床上。然后他从床头多宝笼里翻出一个白色瓷瓶，打开塞子闻了闻！ 清雨也追了进来，看到李隆范的举动，她没有再上前！ 嘶啦！李隆范不客气地撕开涂星辰的衣襟，露出受伤的右肩。被腰刀刺穿的伤口正不断汩汩往涌血！ 咬咬牙，李隆范一手按住涂星辰的左肩，拿着药瓶的手对准血窟窿一翻，浅黄色的粉末洒在了伤口处！ 涂星辰的身体猛的一震，这股疼痛比拔刀时痛上数十倍！疼得她想杀人！ 一瓶药粉倒下去，血慢慢止住了，涂星辰眼睛一翻也晕过去了！ 一直浑身紧绷用力按住涂星辰的李隆范也长出一口气地收回手，视线向上一扫，在看到涂星辰因晕倒而侧过的头时，他愣住了。 185.你的名字是哪一个 “阿真！阿真！”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你们放了他！” 涂星辰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火笼之中！透过火焰的缝隙，看到一名白衣女子被两个男人控制住，但她在拼命的挣扎向前，泪流满面的哭叫、向前伸着手！ 烈火灼疼了身体，但愤怒扎疼了心！这又是另一个幻境？ “诺儿……”涂星辰听到非天眼的声音！但这个声音非常虚弱。 “阿真！”凌诺儿挣开兄长们的钳制，扑到火笼前跪在地上望着笼内的人痛哭。“对不起，都怪我！都是我相信了他们的话！阿真……” 凌诺儿痛苦的捶着自己的头，捣乱了发丝！ “诺儿。”阿真沙哑地望着自责的女人，心中的愤怒又平息下来。“不要这样……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旁观者的涂星辰这才发现跪在地上的凌诺儿腹部微微隆起，是个孕妇。 原来是久违的梦境！ 这么说，阿真与凌、赵、伏三家达成某个协议，真的把嫁入赵家的凌诺儿要了回来，并做了夫妻、还有了孩子？！ 有两个男人上前拖拽凌诺儿的手臂！这一次，她不再挣扎，包含泪水的双眼绝望地直盯着火笼里的阿真，一步一步后退。 突然，凌诺儿挣开两个男人的手，从头上拔下钗饰用力扎进自己的胸口！ “诺儿！”火笼里的阿真目眦欲裂地想冲出去，却被火笼上的“火”烧得身魂俱痛！ 外面的人也慌乱起来，有人去扶瘫坐在地上的凌诺儿，有人高喊着去找大夫！ 在这慌乱之时，一道红光从天而降落在凌诺儿身旁，正围着她的人被红光震得飞了出去！红光再一闪，凌诺儿随着那道红光一起消失了！ 咦？那道红光是什么？凌诺儿呢？ 涂星辰正在纳闷，眼前的画面变渐渐模糊，再清晰时已经转换了场景。她发现自己站在一间装饰与布置有些华贵的大房子里，凌诺儿躺在一张粉红帐幔包围的大床上，床边背对着涂星辰坐着一名红衣女子。 凌诺儿嘴角有血、面色苍白、气若游丝，但她那双美丽的大眼却努力的睁大！ “你这是何苦。”红衣女子叹息地道，“所有一切都是他该历的劫。” “没想……到，我是他最大……的劫。”凌诺儿抓着红衣女子的一只手吃力地道，“我撑……撑不下去了，红姑。” 红衣女子握紧凌诺儿的手，声音些波动地道：“诺儿，只要你还想活着，我可以……” “不要。”凌诺儿闭上眼睛斩钉截铁地道，“我不想再……这样……活下去。我现在就……就立血咒。” 涂星辰在旁听得云山雾罩，不明白凌诺儿和这个红姑又是什么关系，她们所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诺儿，你真的……”红姑有了犹豫。 凌诺儿睁开眼睛，原本有些混沌的双眸里竟然有了神采！她用力点了点头。 红姑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从床边站起来，虚空在凌诺儿的胸口一抓。一颗红珠子从凌诺儿身体里浮出来，在空中停了停后咻的飞到了红姑的手中！ 红珠子离开后，凌诺儿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红姑上前把她扶着坐起来靠在大垫子上。鲜红的血从凌诺儿胸前的伤口处涌出来，像决了堤的洪口，迅速染红了她身前的锦被！ 凌诺儿左手在伤口处用力一抹，手上就沾满了血！她的手指在空中虚划了几下，左手手指迅速捏诀！ “以我通灵之血祭诸灵，众灵助我开启贪欲之门！”凌诺儿嘴里吐出清晰的咒语，“门启咒起！阴阳、乾坤颠，女帝天下令！血尽咒行！吾魂吾魄生生世世、无尽轮回再不投女儿身！命尽咒毕！众灵护吾儿胎灵得享一世安！” 凌诺儿说完三个咒愿，喷出一口血箭，身体软绵绵地向旁滑倒。 “诺儿！”红姑上前抱住凌诺儿的肩膀，声音微颤地道，“你……” 凌诺儿闭着的眼睛里流出血泪，嘴唇轻轻蠕动，声音微弱地道：“红姑，我累了。你们不……要忘了答应……” 话没说完，凌诺儿的头无力地仰了过去，一切归于平静。 看着梦中那个凌诺儿就这么死了，涂星辰先是发怔，随后胸口一阵扭绞般的疼痛！这股疼痛令她站不稳，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双眼泪如泉涌！ ** 花香？铃兰花的香气虽然很淡，但它小小的花朵的确是有花香的。 心脏的绞痛慢慢转移到了右肩肩窝的位置，涂星辰被那一处的胀痛和火辣感给拉回了意识！ “嘶。”涂星辰睁开眼睛用力瞬了两下，发现自己还是在古代。 在做那个梦之前，她替清雨挡了那个李公子偷袭的一刀！然后李公子突然扔了刀抱起她飞奔，还给她上药……话说，她可是受伤的人啊！怎么昏睡期间没有人守在床边等她醒过来？这太不符合剧情发展了！ 平复了稍乱的心情后，涂星辰开始理清脑中混乱的时间线。 刚才那个梦境中，凌诺儿临死前施下血咒，其中第一个血咒就是“女帝天下令”！纵观历史，后宫女子揽政的记载是不少，但真正称帝的女人只有武则天！现在自己身处武周时代，也就是说——凌诺儿已经死了，非天眼也已经寄宿在了赵家女的身上、三家子孙受诅咒的命运也已经开始了。 令涂星辰非常意外的是，凌诺儿是凌家女，却拥有灵力和施咒法的能力！ 那个红姑……应该是知道一切的人！在梦里看到的只有她的背影，通过她与凌诺儿的对话判断出应该是武则在的人！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活着…… 哗啦！屋外传来东西落地碎裂的声音，打断了涂星辰的思绪。 “清雨，你怎么在这儿？”一个女人不屑地质问声响起。 “你管我在哪儿！倒是你，红娆！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清雨冷哼地反问回去。“在同仁客栈时，我就知道你住在我的楼下，现在又追到这儿来了？” “呸！你这种自甘堕落为妖之辈也配我追着跑？”红娆不客气地啐道，“马上滚！” “这又不是你家，你赶、我就要走吗？哼！”清雨也是不相让。 接着外面就传来打斗声！虽然现在是白天，但隔着糊纸的门窗还是能够看到院子里红光乱闪、人影翻飞！ 打得可真激烈啊！涂星辰咬牙撑着身体想坐起来，但伤口的疼痛令她放弃了这个念头。 “红姑，住手！”男子清冽的喝声响起。 涂星辰被这一声“红姑”激得突然来了力气，猛的从床上坐起来！ “四郎！这个女人是只专吃男人心肝的狐妖！”红娆道。 “我知！”男子沉声地道，“不论清雨姑娘是什么来历，现在她是我的客人！还请红姑给我些薄面，暂时放下你们的旧日恩怨。” “哼！谁与她有恩怨！四郎不要胡乱猜测！”红娆不悦地撇清！ “嗤！这话正是我想说的！”清雨嗤笑了一声，一个纵身来到房门前，扭头嫌弃地道，“有事找李郎君请到前院说话，这屋里有病人要静养！” 房门被清雨推开，阳光洒了进来，室内一下子亮了许多。 “呀！你怎么坐起来了？” 看到坐在床上、脸皱成一团捂着伤口弓着背的涂星辰，清雨惊呼一声跑进来扶住她。 外面听到动静的李隆范和红娆也走了进来。 涂星辰深吸了两口气，头转向外面看。当她看到李四郎身边那个穿着红色襦裙、头梳厚髻的中年女子时，还是控制不住的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胡红、司红、红娆、红姑！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真正的名字？现在的红娆与守在路天衡身边、五十多岁的胡红长得一模一样！最重要的是，她就是红姑！ “星儿，你怎么样了？”清雨柔声询问道，“你昏睡了一天一夜，真是吓坏我与李郎君了。” 说着，清雨的眼神往红姑的方向飘了飘。 红姑转头皱眉看了一眼神色泰然的李隆范，抿唇未语。 涂星辰现在心里很乱，她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和说什么！ 眼前突然一暗，原来是李四郎也走到了床前。 “星儿姑娘，昨日误伤了你，抱歉。”李隆范温文而雅地道。 擦！这高高在上的姿态和语气哪里像道歉！但人家是李氏皇族子孙，肯说声“抱歉”就已经很不错了！可他和清雨一派祥和关系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昨天早上，清雨还要吃李四郎的肝、李四郎还要用腰刀捅死清雨呢！ “清雨姑娘，该给星儿姑娘换药了。”李隆范提醒道。 清雨抬头看了一眼李隆范，松开扶着涂星辰的手缓缓站起身，柔媚地道：“那好，我把星儿交给你了，你可要温柔地待她。” 涂星辰翻了个白眼儿，忍不住问道：“雨娘，你要去哪儿？难道你想让一个男人给我换药吗？” 红姑沉着脸走上前，不悦地道：“四郎，你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就算对这位小娘子有歉意，换药这种卑微的事也不该由你来做！况且，男女有别，你一个男子……” “红姑，你虽是祖母身边得意的宫女，却也没资格在本王面前指手划脚吧。”李隆范望着红姑淡声地道，“你也出去吧！” 186.郡王梦中的她 李四郎坚持要亲自给涂星辰换伤口的药，还拿出身份来压制提出异议的红姑，这令涂星辰十分吃惊！ 大唐、武周民风再开放，也跟千年之后有很大差异吧！况且，后世医院的护士大多是女护士啊！ 清雨明显是看戏的心情，只要老对头红娆不高兴，她就开心了！ “主人都发话了，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清雨对红娆嘲讽地笑道，“快些出去吧，别耽误了星儿换药。” 红娆气得横了一眼清雨，后者得意地挑挑眉，扭着腰肢先出了屋子。 “红姑？”李隆范看着还站着不动的红娆，皱眉提醒了一声。 “郡王，奴婢就在外面守候。”红娆福了一礼，又瞥了一眼床上的涂星辰后才转身离开。 房门被红娆关上后，李隆范从柜中拿出药粉和布条走到床边。 涂星辰防备地往床里缩了缩。 李隆范坐到床边，一双和凌昊宇一样的美目望着涂星辰，他的眼中有着不解、迷惑和探究。 “你……男女有别，这药还是让清雨或是红姑来吧！”涂星辰侧扭着身子道，“我自己来也行！” “你也是狐妖？”李隆范垂下眼帘，转着手中的药瓶问道。 涂星辰一愣，赶忙摇头，“我不是狐妖，我是人！” “普通人中了刀伤失血后会昏迷、发热、体力不支，但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后精神却很好。”李隆范抬起眼帘淡声地道，“而且你又与狐妖在一起，即使你不是妖，想必也是有些特殊本事的人吧？” 涂星辰不太明白李隆范话中的意思，她受伤了不发热是好事啊！昏迷一天一夜后醒过来有什么不对？ “把衣裳解开吧，我给你上药。”李隆范似乎也没想要得到答案，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就让涂星辰脱衣服。 “真的不用你给我上药！”涂星辰有点儿恼羞成怒！ 这个古人要耍流氓啊！就算你顶着和凌昊宇一模一样的脸，也不行！ 李隆范挑了挑眉，直接朝涂星辰的胸前伸出手…… “啊！你别乱……”涂星辰受惊地抬手想挡开，却因扯到伤口疼得弓了背。 “别乱动！”抓住涂星辰中衣襟口的李隆范沉声地道。 涂星辰含着眼泪抬起头，发现李隆范的脸近在咫尺！因为那张与凌昊宇一模一样的容颜，她有些恍神。 李隆范望着迷茫无助模样的涂星辰，喉间快速的滑动了两下，突然俯下头来吻住她苍白的唇。 轰！涂星辰的脑海里如同大浪拍礁石，化作白色泡沫！空白！ 他……他亲她？为什么？ 李隆范的唇先是轻轻覆在涂星辰的唇上，停顿了一两秒后加重力道、张开嘴伸出舌头舔…… “喂！”涂星辰被唇上温热的滑动惊回神智，赶紧扭头避开！ 即使对方和凌昊宇有着同一张面孔，但他毕竟不是凌昊宇！ 李隆范伸出手扣住涂星辰的头，唇又寻到她的唇碾转。 “疼！疼！” 涂星辰奋力挣扎，好不容易挣出嘴唇使出呼“痛”招。 果然，李隆范不再用强，他的手移到涂星辰的后背轻轻环住她，低头皱眉看向她受伤的地方。 这个时候，涂星辰应该趁机给眼前这个冒犯自己的登徒子愤怒的一巴掌，但她伤口在挣扎中真的扯开了，疼痛已不是做假，哪还有心情搞演戏那一套！就连李隆范拉开她的衣襟，她都没有阻挡的力气！ 血迹已经透过布条染红了中衣，李隆范轻轻的拉开涂星辰的衣襟，他的脸也微微泛红。中衣下，涂星辰什么都没穿，衣襟稍微拉开得大一些，她上半身就被看光光了。 李隆范扶着涂星辰躺到床上，帮她拉好被子压住胸口，然后让她在被子里褪下中衣的左袖，这样方便他上药和重新包扎。 事到如今，涂星辰拒绝和反抗都没什么用，她干脆放弃抵抗、配合换药，起码少遭点罪！不就是被看到上半身嘛，也死不了人！ 按照李隆范的指示，涂星辰褪了左衣袖、把衣襟拉开露出右肩的伤口和胸以上的肌肤。 李隆范已经恢复了正常脸色，用随身小匕首割开包扎的布条、令其散落在两旁，然后小心地揭开覆盖伤口的布块。 涂星辰斜了一下眼睛看自己的伤处，惊奇的发现应该是个血窟窿的地方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可能是因为刚才挣扎得厉害，愈合的地方有道挣裂创口，血是从那里渗出来的。 李隆范的眼底也闪着惊讶，抬眼看向涂星辰。他昨天给涂星辰上药时就发现药粉洒上没多久血就止住了，伤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快速愈合！晚间，他也有过来探望过涂星辰。发现她并没有像正常人那样受伤会出现高热的症状……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涂星辰被李隆范目不转睛看得脸通红。 “哦。”李隆范挑了挑眉，手上开始动作起来。 古人对伤口的处理很简单，主要是用药抑制伤口发炎和继续溃烂。涂星辰的伤口明显已经快要愈合，就不需要太繁琐的处理。 李隆范用干净的布条轻拭伤口，并仔细查看伤口的状况，然后再将药粉轻轻点洒在伤处。整个过程，他的表情都很严肃，并没有冒犯的举动。 “你是李氏皇族？”涂星辰问。 李隆范抬了一下眼帘，随即又垂下来继续处理伤口。 “是。当今陛下是我的祖母，外面那个红姑是祖母最信任的宫女。”李隆范淡声地道。 “你……叫什么名字？”涂星辰舔了舔嘴唇紧张地问。如果他是李氏子孙，为什么又长得和凌昊宇这么像！“家族里真的没有人和姓凌的人家有亲戚关系？” 李隆范直起身，把手中沾了血的布扔到地上，拿起干净的新布块轻轻压在涂星辰的伤口上。 “果然李氏没落，想我一个郡王的名讳也是普通百姓随意可问，并毫无敬畏之意了。”李隆范自嘲地道。 涂星辰想到武周年间，武氏一族和那些想攀附武氏的官员的确对李氏皇族进行了诸多迫害，使得李氏皇族子孙不得不低调作人！但他们的心中肯定是不忿与不平的！ “按着布，我去取净布。”李隆范拉过涂星辰的手压在布条上，然后起身朝屋内的一个柜子走去。“你们精怪都是这样吧？崇尚强者，对弱者不屑去尊重。” “我不是……”她不是妖怪！ “我叫李隆范，家中行四。亲近的人都唤我四郎。”李隆范拉开柜子上一个格屉，背对着涂星辰道。 李隆范？李氏皇族子孙…… “李隆基是你什么人啊？” 涂星辰的历史知识并不丰富，唐朝“隆”字辈的也只知道那个抢了儿媳妇当宠妃的唐玄宗李隆基了。 李隆范转过身，脸上有着不掩饰的讶然。 “你认识三哥？” 三哥？李四郎、李隆范！原来他是李隆基的弟弟！涂星辰恍然大悟！ 历史上，为了避讳上位者的名讳，下位者都会将自己名字中相同的字改掉或去掉。雍正的兄弟们把“胤”字都改成了允，李隆基当了皇帝后，他的兄弟们就把名字中的“隆”字去掉了。 可惜，涂星辰对“李隆范”这个皇族完全不了解，也不知道他是否活到了李隆基登基称帝，以后的命运又是如何。 “啊，我并不认识李……你三哥。只是听别人提起过这位皇孙。”涂星辰不敢乱说话。 李隆范回到床边，对涂星辰道：“你坐起来转过身去，我帮你把净布缠好。以你异于常人的恢复能力，大概明日就没什么事了。至于留不留疤，我就不清楚了。” 涂星辰在被子里蠕动了几下，先侧躺、然后再慢慢起身。她明显感觉自己比刚醒过来的时候有力气多了！ 身后伸过一只手来，手上是干净的布条。软滑的布料滑过涂星辰的肩侧肌肤，马上皮肤就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你用布的一端压在伤处。”李隆范指示道。 涂星辰僵硬的照做，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真的接受让李隆范给自己换药！ 好在是背对着李隆范，涂星辰红透的脸和纠结的模样没被他看了去。 “你……你刚才为什么突然亲我啊？”涂星辰忍不住问出刚才的疑问，“是在试探我什么吗？” 身后的李隆范动作一滞，沉默了数秒后他才继续给涂星辰包扎。 “一个多月前，我被人追杀坠入深涧。”李隆范声音低沉地道，“没想到却大难不死。从那以后，我就总会梦见同一个女子。” 涂星辰心中一紧，按着布条的手微微弯曲。 突然，湿热的气息奔洒在涂星辰的颈背上，男人柔软的唇印在她的肌肤上，明明之前还很有礼的双手从腋下探过，伸向了…… “不行！”涂星辰惊恐地抓住李隆范蠢动的双手，不容他进犯！ 他不是他！ “梦中的我很喜欢那个女子。”李隆范反握住涂星辰的双手，紧紧地扣住！“喜欢得心都疼了！每次醒来，胸口还会一抽一抽的疼。” 是他吗？可年纪、身份……凌昊宇也是本尊被拉入铜镜的，怎么可能突然变成李隆范呢？ “在梦里，我与她缠绵……”扳起涂星辰的头，李隆范的眼中并没有情.欲，相反却满是迷惑的神色。“昨晚，我终于在梦中看清了她的脸。” 187.哪辈子欠了他们 涂星辰在清雨的帮助下梳洗干净、换上新的浅绿色女装后，先吃了碗粥，又喝了一碗苦得让她想把早饭吐出来的药汤！ 李四郎说了：虽然你伤口恢复得极快，但还是要以防万—，药汤还是要喝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涂星辰发觉自己的脑子开始不够用！但非天眼又没再出现过，她莫名地有些焦躁！ “我看那个李四郎对星儿你是颇有些心意。”清雨打着团扇、吃着南瓜子轻笑地道。 持着毛笔在纸上鬼画符的涂星辰瞥了一眼悠哉的清雨，心中十分想吐槽！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娇娘，如何能与面目狰狞、挖男人心肝大口啖食的狐妖联想到一起？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过那恐怖的画面，涂星辰也脑补不出来！ “别嚼我的舌头（说八卦），要没你昨天突然发疯想吃李四郎的肝，我哪会替你受伤？”涂星辰没好气地道，“不过，我倒是奇怪你和李四郎怎么突然化敌为友，你不吃他的肝增加法力、他也不杀你了？那个随从和看门老伯，你也收了迷术吧？” 清雨咯咯娇笑，用方帕边擦手边道：“虽说吃一个皇子皇孙的肝能助涨法力，但若是有个人能够长久地供给我男人的心肝吃，又不会因引起百姓恐慌而招来法师、道士之流，当然还是选择与之合作更好！” 涂星辰皱眉，看着清雨问道：“拿回铜镜，你也要继续吃男人的肝？” 清雨脸上的笑容一收，美丽的双眸中又现出迷离之色。 “男人的心肝腥臭无比，怎比得上仙山的果素、晨露。”清雨幽幽地道，“星儿你说得对，待我拿回另一半铜镜、收回法力，便是不能再回仙山，也寻个有灵气的山林继续修炼！渡劫之后，也许还能见见我的爹娘、同族。” 渡劫？涂星辰想到聊斋中有讲狐族避雷劫的故事。灵狐生活在仙山上，就没有这样的危机。现在清雨变成了狐妖，身在凡界的她就必定要渡劫。 放下手中的毛笔，涂星辰走到水盆旁洗净了手，再用帕子擦干。然后走到桌旁坐下，假意捻起几颗南瓜籽儿欲吃。 “清……雨娘，你后悔真情错付唐生吗？”涂星辰挑起眼帘含糊地问。 清雨闻言愣了愣，捏着团扇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后悔？”清雨垂眸苦笑，“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可就是因为不知道有现在这种伤心伤肺的事会发生，才会有当初无怨无悔的付出。后悔有甚么用呢？” 是啊，付出的感情收不回，后悔有什么用呢！因爱生恨便是这个原因吧，不甘心付出的收不回，想洒脱扭头便走，却又放不下…… “唐生是武氏的人。”沉默片刻，清雨又道，“李四郎此番来丰立县是查一件事。唐生只是个小县令，自然不敢对皇孙的李四郎不敬，但戒备肯定是有的。李四郎答应助我拿回铜镜，但我也要帮他得到武氏与唐生勾结，暗中私造兵器的证据。” 武则天晚年，武氏一族妄想其将皇位传给武氏子弟，但朝臣们却希望女皇能还政于李唐。时局如同锅盖下开始滚花的沸水，不一定什么时候便沸腾得掀开锅盖、扑溢灼烫到所有人！ 涂星辰站起身，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轻叹一声。她被卷入铜镜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 正如李隆范猜想的那样，涂星辰肩上的伤在第三天就已经完全愈合了，但伤疤却还在。他送了她一瓶绿色的药膏，说是宫造去腐生肌的美肌膏，一日涂两遍。一瓶用完之后，伤疤应该就会淡了。 当晚，李隆范将清雨和涂星辰请到了前面的书房。因为后院的房间给清雨和涂星辰住了，他这两天一直住在前院的书房里。 “扮作歌舞伎？”涂星辰微张着合不拢的嘴看着李隆范，“为什么？” 巴陵郡王大驾莅临丰立县，身为县令的唐生自然要设宴款待才不失礼数。但前两日，唐宅门前发现两具被挖了心肝的男尸，唐县令忙于破案怠慢了郡王，今日才亲自送拜帖请罪。帖上诚邀郡王于三日后到锦簇园赴宴。 “青芒两次夜探唐宅，都没找到清雨姑娘所说的铜镜，可见唐县令将东西藏得极其隐密。”李隆范沉声地道，“设宴之地就在唐宅一巷之隔的一座园子里，明面上是县上一富户空置下来的园子，其实就是丰立县富绅为讨好唐县令和其妻万氏相赠的礼敬。宴请当晚，肯定有歌舞助兴，你们混进歌舞伎子与乐师之中，找机会入唐宅找那面铜镜。” “连你那位厉害的随从都找不到，我们潜进去又怎么能找到呢？”涂星辰不解地看看清雨，又看看李隆范。 在李奶奶家里请仙看事时，涂星辰知道了鬼神精怪“非请不入”的规矩，但应该不是绝对的才是！清雨没有直接去唐宅盗镜，反而是走卖镜认亲的路线，肯定是因为她进不去唐宅！现在，绕来绕去，她穿回武周又要去盗镜？ 仿佛看出涂星辰一肚子的疑问，清雨自行给她解答了。 “唐生似乎知道了半块铜镜上有法力的事，怕被我盗回去，应该是请了会法术的人设了结界。我没办法进入唐宅，普通人没有我手中这半块铜镜做指引，也找不到那半块。” 涂星辰脑海里滑过什么，但又一时抓不住。 “雨娘你是说，你手里的半块铜镜能感应到唐生手中那半块铜镜的位置？” “正是。”清雨冷声地道。 “我带着你那块铜镜进唐宅见唐夫人时，竟然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唐夫人和仆妇的对话……我确认自己没有顺风耳的本事，会不会是铜镜的缘故？”涂星辰想到自己在唐宅突然有了“顺风耳”的事。 清雨眼睛一亮，“真的？定是铜镜法力相呼应，才令你有了那本事！” 李隆范看了一眼涂星辰，很快就将视线转向飘着白烟的熏香炉。 清雨冷笑地道：“扮做歌舞伎入宴献舞，唐生见到我必定惊疑慌乱！星儿你带着我那半块铜镜与李四郎的随从潜入唐宅，拿回另半块！” 果然！涂星辰捂住脸哀鸣一声。还是让她盗镜啊！她是哪辈子欠了清雨、清川姐弟吧！ 188.奇怪的组合 李隆范建议清雨和涂星辰装成歌伎与舞伎混入唐县令举办的宴请中，然后由青芒带着涂星辰去隔壁唐宅盗镜。但有个现实问题很难解决！ “谁说狐族就一定会唱歌、跳舞的？”清雨不屑地翻着白眼，态度极其顽劣！ 涂星辰气得也翻白眼！她也是个五音不全、肢体僵硬的女人啊！ “那怎么办？我们怎么混进去？”涂星辰摊手气恼地道，“李四郎只管带人进去，不管其他呀！现在连乐师和其他舞伎都没着落呢？去伎馆租借？” 丰立县这种小县城倒是也有勾栏之地，但恐怕都是以姿色侍人的伎子。 清雨的脸色有些难看，显然她是不愿自降身份的去扮歌舞伎子，倒不一定真的是不会唱、不会跳。 “好啦！我去找！”清雨不耐烦涂星辰叽叽喳喳的抱怨，扔下团扇站起来道，“你睡吧，明日一早就会有乐师、讴者与舞伎站在你面前了！” “真的？”涂星辰不信。 清雨哼了一声，拧着腰肢出了屋子，还重重地将门甩上！ 涂星辰气结！清雨这是露出狐狸尾巴之后，连娴静的模样也懒得装了！ 咚咚，门被人轻轻敲响。 “谁？”正准备收拾床铺就寝的涂星辰疑惑地问。 “是我。”李隆范应道。 是他？涂星辰突然紧张起来！ 原以为古人思想刻板、注重守礼，但这显然是个误会！不然也不会有春x图、金x梅等作品问世了！在某些男女问题上，古人似乎更直接！ 李四郎说自己做了个春.梦，最后看清梦中的女人就是她涂星辰！结果话没说明白呢，上来就先亲！害得清晨起来没刷牙的涂星辰心理都有了阴影！这大半夜的，清雨刚离开，他又过来作什么？ “什么事啊？”涂星辰走到门口，轻轻地把门闩插上！ “方才看你喝药很苦的样子，便让青芒去铺子里买了蜜饯给你。”李隆范道。 涂星辰有些意外李隆范的体贴，不禁责怪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将门闩再轻轻的归位，涂星辰拉开了门。果然看到李隆范一只手里托着一个小陶罐站在门口。 “谢谢你。”涂星辰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不用喝药也没事儿了，还麻烦你派人去买这些东西，又劳你降尊纡贵的送来。” “我只是临时租住在这里，所以身边并没有婢女服侍。周伯和青芒也不便到后院来。”李隆范将手中的陶罐递到涂星辰面前，“你好像喜欢吃陈皮蜜饯吧？我让青芒只买了这一种。” 涂星辰一愣，抬眼看着李隆范年轻俊美的脸。 “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是陈皮？”她不记得到这里后跟谁提起过。 李隆范抿了抿唇，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清楚，但我就是知道你喜欢陈皮蜜饯。” 凌昊宇！只有他知道她喜欢吃陈皮蜜饯，就连保姆廖阿姨都不知道！她的背包里时常会放几包零食，最多的就是裹着砂糖粒的陈皮！ 涂星辰对自己会出现在李隆范的梦境里本就有了一种猜测，现在看他送来陈皮蜜饯，就更压实了那个猜测！ “郡王，等清雨和您的事办完了，能不能麻烦您带我去一趟你曾经遇险的山涧？”涂星辰接过蜜饯罐，诚恳地请求道，“我想确认一件事。” 李隆范皱了皱眉，思量了片刻后才微微点头道：“好。” “谢谢，那……晚安。”涂星辰开心地向李隆范道晚安，然后呯的关上门！ 李隆范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面前紧闭的门板，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状况！ 末了，李隆范摇头无声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 清雨果然说到做到！ 一大清早，涂星辰就被歌声和琴声、鼓声吵醒！虽然她没有起床气，但任谁被吵醒都不会高兴！ “吵死了！”涂星辰打开门，眼睛还没睁开就吼了一嗓子！ “星儿，我将讴者与乐师带来了。”清雨环着手臂得意地道，“你睁开眼睛看看。” 涂星辰打了个哈欠、揉掉眼屎，没精神地睁开眼睛…… “啊！”涂星辰看清院子里的人时，惊叫出声！“清雨，你怎么不告诉我……” 话没喊完，涂星辰就捂着脸跑回屋里，把门用力关上！ 清雨嗤笑了一声，媚眼一弯地看向站在院子里的李隆范、青芒和周伯，笑眯眯地问：“四郎与这二位觉得我找来的讴者与乐师如何？” 李隆范正因涂星辰的窘状失笑，听清雨这么问，便转头看向护卫和看门人。 青芒接到主人询问的视线，退后一步拱手道：“属下以为……差强人意。” 差强人意？这都是说得好听了！简直是乱七八糟、不能入耳！他们是被嘈杂声吵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才发现不知何时宅子里多了两名歌伎、两名乐师和一名舞伎！他们根本没走正门！这些人总不会是翻墙进来的吧？看这五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背着琴与鼓，翻墙还挺辛苦的！另一种可能就是清雨使妖术把他们带进来的。 清雨脸一冷，看向周伯。 周伯吃过清雨的亏，赶紧以袖遮脸慌张地道：“小老儿是个粗人，哪里懂得这些？不懂，不懂！” “李四郎，你觉得呢？”清雨的声音也很冷。 “咳咳。”李隆范以拳抵唇清咳了两声，扫视了一眼院中的五个男女，淡声地道，“还有两日的工夫，倒是可以调.教一下。” 在屋里简单收拾一下的涂星辰刷的拉开门，脸上还有着尴尬的红晕。 “两天哪里来得及？”涂星辰臭着脸嚷道，“来不及！” “他们都很精通音律。”清雨不悦地道，“稍加指点便行了！你让我找讴者、琴师与舞伎，我找来了！剩下的事自然都是你张罗了！” 啥？你这只狐狸精讲不讲道理！说好的善解人意、温婉痴情的狐女呢？ “他们……都是什么来路啊？”涂星辰揉着额角问清雨。 “你们自己说。”清雨看着自己红艳的指甲，懒懒地哼声道。 那五个人赶紧站成一排开始自我介绍。 “奴家是鹂儿！黄鹂的鹂！” “奴家是莺儿！夜莺的莺！” “小的是咚咚！县中荷塘属我的鼓声最大！” “小的是曲曲！最擅抚琴。” “小的是阿喵！最擅跳舞！”喂！你是只公猫！ 189.郡王之妒 乌合之众啊！乌合之众！其中也包括身体僵硬、像甩鞭子一样挥舞长练的涂星辰！ “喂！青蛙你敲错点儿了！夜莺你唱得太尖了！阿喵不准唱喵！蛐蛐你的琴音太软绵了！” 涂星辰边跳边大呼小叫地指挥其他人……精怪，没一会儿就喉咙冒烟儿、哑了声音地瘫在地上牛喘。 清雨寻来这几个精怪从未合作过，又都有各自的性格，涂星辰想到自己在现代曾经循环无数遍听过的一首有古韵的歌，凭印象把歌曲教给了黄鹂与夜莺。两只鸟精倒是学得快，教两遍就会唱了，就是互相比声高的本性难改，唱着唱着就开始比尖叫！青蛙精、蛐蛐精、猫精干脆就是凭心情胡来！ “老娘不干了！”涂星辰气得把长练摔到地上，转身大步回了屋里！ 一直旁边吃瓜子看热闹的清雨见涂星辰甩手不干了，面色一沉地冷眼扫过五只精怪！ 狐狸本就是五只精怪本形的天敌，见狐妖娘子冷眼扫来，吓得缩作一团。 涂星辰气馁地坐在椅子上，眼圈不争气地红了，她把头埋进臂弯里。 在小鬼的幻境里时，好歹还有非天眼陪着自己。可到了这个女皇执政的周朝，她两眼一摸黑、无所依靠，也不知道怎么能够回到镜外的世界去！如果和清雨一起等果儿的出现，又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 李隆范有着凌昊宇的部分记忆，到底是什么样的机缘下形成的？凌昊宇的身体在什么地方？如果是魂穿到李隆范的身上，为什么只有片段记忆呢？ “年少初遇常在我心，多年不减你深情……柳下闻瑶琴起舞和一曲，仿佛映当年翩若惊鸿影，谁三言两语撩拨了情意……史书列豪杰功过有几许，我今生何求惟你。” 不知何时，院中的琴音铮铮、鼓声轻重缓急、男女合唱缠绵。 涂星辰茫然地抬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疑惑地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一道门缝向外看。 白袍玉冠的俊美青年垂眸抚瑶琴，一黄一绿两名妙龄讴者引颈娇唱，棕衫圆脸少年在旁应和少女的歌声。绿衣大叔挥舞鼓槌轻敲鼓面，灰衣青年站在抚琴青年身后吹着埙。在乐师与讴者围坐的中间，一抹火红的身影轻盈腾跃、飞舞！ 一曲毕，红影如同秋风抚过的枫红，轻轻伏落在地上。 良久，整座宅子里都是寂静的。 抚琴的青年抬起眼帘，沉静的双眸望向了门缝内偷窥的涂星辰。然后弯唇微微一笑…… 清雨站起来，转身也看向涂星辰，艳丽的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 ** 是夜，丰立县一幢普通宅子的后院里琴音靡靡、莺啼娇唱，好不热闹！而前院的小空地上也摆着一张方桌，上面布着酒菜。 涂星辰抿了一口盅里的白酒，辛辣的感觉滑过喉间，刺激得她打了一个激灵！ 李隆范拿过涂星辰的酒盅，命周伯烹茶给她。 涂星辰不满地拦住李隆范的手，挑眉道：“郡王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无论是大唐、还是现在的大周，并没有对女子禁酒，同席而宴也是常事。” “爱酒的人饮酒，如同喝下琼浆玉液。不喜酒的人，闻一闻都会皱眉闪避。”李隆范捏着手中的酒盅淡声地道，“我见你喝酒如同喝药一样，还不如喝茶。而且……拿这种劣酒招待你，我也实在是惭愧。” 涂星辰心想：我就是不喜酒的人，喝什么酒都跟喝药一样！ 但看着李隆范的脸，又想凌昊宇曾经提醒过她：在不熟的人面前不露短，免得被看轻。在信任的人面前不用装强，免得错失肩膀。 涂星辰喝不惯茶汤，干脆让周伯把烧好的水倒来给她喝。 “郡王喝惯了琼浆玉液的贵人都能下咽劣酒，我有什么可好嫌弃的？”涂星辰洒脱一笑，“不过，我的确不会喝酒，又不喜欢茶汤，就喝白水吧。” 李隆范注视了涂星辰片刻，举起酒盅敬她，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周伯在旁忙服侍地蓄上。李隆范挥了挥手，周伯行礼躬身退避。 “星儿姑娘的一曲《惊鸿》真是惊艳。不知是姑娘自己编作，还是从哪个坊间得来的曲谱？”李隆范感兴趣地问道。 涂星辰汗颜地低下头。她是抄袭啊！还抄得不完整，损毁原作真正的“惊鸿一面”。 “是偶然在某处听到，便记在心里了。”涂星辰含糊地道，“词曲都记得不是很全，令郡王见笑了。不过，郡王竟能够很快理顺琴曲，真是令人惊讶。” 李隆范勾唇轻笑地垂下眼帘，修长的手指转动着手中的酒盅。 “为你抚这支琴曲的那个人与本王长得很像吗？”星眸一抬，李隆范灼灼地盯着涂星辰。 “啊？”涂星辰一愣，一时没明白李隆范话里的意思，而且也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自称“本王”了？ “每次你明明看的是本王，但眸光深远得却像是透过本王看到了另一个人。”李隆范淡声地道，“他……是你心之所系？” 想不到与李隆范只是短暂的接触，他竟然就看出她的心事！ 涂星辰避开李隆范灼热的眸光，抬头看向悬在屋檐下的灯笼想了想才道：“他……长得与郡王是有些相似。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到……连自己身体和性命都可以押上的男人。” “如此说来，他并不是一个好人。”李隆范端起酒盅笑道，“你不会也和清雨姑娘一样错付了痴心吧？” 说完，李隆范再饮一盅酒。 “他……人怎么能轻易以好坏来区分呢？”涂星辰不赞同地道，“如果一个人，他对很多人都不好，却唯独对你好，你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还有一种人，他对全天下的人都好，就是苛待你，你又觉得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李隆范脸上的笑意敛去、薄唇紧抿，眸光也阴沉下来。 祖母武则天对自己的儿孙痛下杀手！但天下百姓却在称颂女皇的功德！于天下，祖母是位明君；于李家，她却是个残忍的女人！ “那他对你来说，是好人、还是坏人呢？”李隆范沉声地问。 涂星辰咬着嘴唇想了想，肯定地道：“是好人！” “呵。”李隆范这一笑有些轻嘲的意味。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起来，涂星辰听得出李隆范并不喜欢自己的这个答案。 不知何时，后院咿咿呀呀的歌声与琴声停了下来。 李隆范低头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一样东西放到桌上，“这是我落入深涧、在岸边醒来后手中紧握的东西。前日你受伤，我发现你头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什么东西？涂星辰伸长脖子看着李隆范压在桌面上的手，不知道他掌下按着的是什么。 李隆范慢慢移开手，一只珍珠银钗静卧在桌上。 涂星辰看清李隆范拿出来是什么东西后，猛地站起身、一把将珍珠钗抓到手中！ 是……是果儿给凌昊宇的珍珠钗！果儿千叮万嘱让他出门时带在身上，说是能保他性命！但现在珍珠钗出现在李隆范的手里，凌昊宇人呢？是生是死？ “破镜求重圆，独钗终成双。” 李隆范看着涂星辰脸上又惊又急的表情，心里竟对那个“他”升起妒意！在唐家门口初见这个小娘子的时候便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确定自己过去十九年起起落落的人生经历中，并未见过她！之后同一天又在客栈里与她相遇，被她拦住问东问西，心中升起了防备之意！直至刺伤她那天看到她戴着一支和自己得救时所握的珍珠钗一样的饰物，当晚梦境中女子的面孔与她就重叠到了一起！他惊坐而起，一身的冷汗、心痛如绞！对她莫名就多了牵挂……可她心中却牵挂着别的男人，可恨那男人竟长得与自己十分相像！ 李氏天下虽被武则天得了去，但他们李氏子孙仍然是女皇最亲近的血脉！李隆范从小养尊处优，长相又俊美，在女人堆里几乎没吃过瘪！若是他不喜欢的，也就罢了！偏眼前这个小娘子令他上了心，人家却思念着别的郎君，他的妒意不单单是男女之情那么简单，也有着几分不服气！ “郡王，能不能请您……”涂星辰恨不得马上找到那处山涧，也许凌昊宇就在那里的某处！ 李隆范把涂星辰用过的那个酒盅拿过来，将旧酒泼去、斟上新酒，然后又放回她面前的桌上。 “本王说过会在一切事情解决之后带你去，定不会爽约。不如，你我以酒盟誓。” 涂星辰心绪烦乱，抓起酒盅仰头饮尽！酒的辛辣令她振奋起心神，生出勇气。 喝了那盅酒之后，涂星辰坐下来仔细看那支珍珠钗，但看着看着视线就有些模糊、身子也摇晃得坐不稳。 “这酒……劲儿真大。”涂星辰甩了甩头，用手撑着桌子想站起来，“我得回……” 话没说完，她的身子一软就堆了下去！ “郡王。”青芒和周伯从暗处走了出来。 “后院都安顿好了？”李隆范问。 “回郡王，它们吃了酒食后都已经酣然入睡了。”青芒拱手道，“那个叫清雨的狐妖也醉睡过去了。” 李基范点点头，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昏迷的涂星辰身旁蹲下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她脸侧的发丝、滑过她的脸颊。 190.技不如妖 “郡王，您真的要这么做吗？”青芒望着主人的背影迟疑地道，“万一……” “无妨。”李隆范抱起昏睡过去的涂星辰淡声地道，“去请元道长。” 青芒不敢再多言，转身没入暗影中。 李隆范抱着涂星辰进了书房，将她抱到里间的床榻上放下。他从腰间悬挂的荷包袋中拿出一颗发亮的珠子，伸手放进悬在床顶的一个银制镂空球中。 那颗珠子先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之后便越来越亮，最后竟比桌上的烛火还亮了。原来是夜明珠。 夜明珠的光辉越来越明亮，将床榻方寸之间照得如白昼般明亮。 李隆范认真、专注地看着涂星辰，忍不住再次伸出手指滑过她的脸颊。这种感觉太熟悉了，仿佛过去十九年里曾有过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这样看着她的睡颜迷茫、纠结、患得患失！ 不可能！他从未见过这个女郎，也不曾失忆过，除了…… “郡王，元真子道长到了。”青芒的声音在书房门口响起。 李隆范站起身，顺手扯下床帐挡住床榻上的涂星辰，然后朝外走去。 前院的空地上着着五名道士，为着者穿着藏蓝色道袍、竹簪束发，其他四人戴着纯阳巾、身穿灰色道袍。 “道长。”李隆范先上前与为首的道士拱手打招呼。 元真子一揖还礼，态度谦和地道：“殿下。” 李隆范听到元真子称呼自己的那一声“殿下”，眼中神色变幻了几下，然后归于平静。 “那些妖物都在后院，已然昏睡不醒。”李隆范侧身道，“道长给的那瓶药水果然威力无比。” 一小瓶药水倒进一坛酒里，竟然能将六只妖怪迷昏！威力当然不小！ 元真子点了一下头，将手中的拂尘左右甩了两下，站在他身后的四名青年道士马上身形利落、无声地冲进后院！ “殿下此举造福众生免于受妖孽迫害，实为大善之举。”元真子单手行揖地称赞道。 “隆范应尽之责。”李隆范垂首谦虚地道。“道长才是斩妖除魔造福苍生，难怪张府令器重你。” “殿下谬赞了。”元真子的脸上闪过得意之色，笑呵呵地用手摸着短须自谦道。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辰，一名青年道士从后院出来，来到元真子面前拱手道：“师父，我等在后院寻到现出原形的鸟精两只、蛙精一只、猫妖一只，并未发现狐妖！” “啊……”元真子眉毛一挑，看向李隆范。 李隆范则皱起眉头想了想，淡声地提醒道：“还有一只应该是蛐蛐精，他自称为曲曲。” 蛐蛐？青年道士抬起头，脸上有着为难的神情。那么小的东西，大晚上的即使点着灯笼也不好找啊！ 元真子轻咳了一声，把话题拉回重点。 “殿下不是说还有只狐妖？” 其实元真子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还是那只李隆范口中所说的吃男人心肝的狐妖！鸟精、蛙精、猫妖和蛐蛐精这种小精怪，他才懒得理！ “哦。”李隆范恍然地应了一声，“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元真子脸色微变。什么叫“他就不清楚了”？ “道长何不亲自到后面去找找？也许是令徒疏露了哪里。”李隆范建议道。 元真子想想也可能是这样，便甩了一下拂尘、带着那名弟子往后院走去。 李隆范给青芒使了个眼色，让护卫守住书房，他则跟在元真子师徒身后进了后院。 后院里十分安静，跟之前琴音歌声的热闹截然相反！ 院中的石几上仰躺着一只绿皮青蛙和一只黄色小鸟，石桌下面有只两足朝天的灰绿色小鸟，不远处西厢房的台阶上趴着一只狸花猫……蛐蛐真的不好找。 “房内可查看过了？”元真子问徒弟们。 “师父，查看过了。”一个青年道士上前道，“正屋、东西厢房都看过了，柜子和床下也翻看过，没发现狐妖。” 元真子的额角沁出汗来。没发现狐妖，就意味着自己那瓶药水对那只狐妖没起作用！或是被它窥破了真相，躲在暗处伺机报复！ “道长，怎么了？”李隆范的声音里透着讥诮。 元真子猛然转身，看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站在前后院的短廊内。前面高的是李隆范，后面矮的是提灯笼的看头老头儿……短廊内光线有些暗，老头手中灯笼的光线照在李隆范身上，使他看起来十分高壮、诡异。 “殿下，你……” “啊！”元真子身后传来数声男子的惨叫声！ 元真子还来不及回身看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自己的脚踝被人猛然用力抓住！他险些站不稳地摔倒在地上！低头一看，一个瞪得大大的、眼白多于黑瞳、张大着嘴、满脸是血的男人仰头看着他！仿佛男人下一个动作就是要咬上他的腿！ 元真子出于本.能反应的用力挥下手中的拂尘敲向那张恐怖的脸！ 呯！伴随闷闷的声响，那张脸被特制的拂尘头敲得变了形、红白之物四下迸裂！ 若是人类的头挨了这么一下，肯定就一命呜呼、直接毙命了！但那个男人的一只手却依旧死死地抓着元真子的脚踝，甚至还从已经豁开的嘴里吐出两个字——师……父！ “呵呵！就你这点儿胆量和本事，还想捉我？”女人的娇笑声媚酥入骨。 元真子抬头四下张望，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臭道士，我在这儿呢。”女人的声音在元真子身后响起。 元直子快速转身、同时朝身后挥出拂尘！但因为脚下被已死的徒弟抓着，他转身时还要拖着尸体，再次差点儿摔倒！ 还没看清身后的女人长得什么模样，元真子的喉间就被一只雪白玉手紧紧的扣住！ 人说狐妖多以美貌惑人，这个真不假！借着月光，元真子的眼中映入了一张艳丽的容貌！ “你……”元真子想用手中的拂尘攻击，但喉间一紧的五指却令他放弃了这个念头。“你这只妖……孽！” 清雨紧了紧扣在元真子颈子上的手指，指尖处顿时有血流了出来，元真子的眼睛也瞪得大了两倍！ 李隆范慢慢走过来，俊美的脸上挂着阴冷的表情，看到元真子一脸不相信的模样，他竟勾唇笑了。 “元道长。”李隆范伸手从元真子腰间扯下一块八卦图案的木牌，转身离开时淡声地道，“提醒你一句——技不如妖，还是别出来送命的好。” 191.女皇陛下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是什么感觉？躺下再睡，可能是个梦！ 涂星辰就是这么做的！ 两双玉手撩开纱帐挂到金钩上，一个娇软又小心的声音响起，“娘子，可是醒了？” 咦？李隆范不是说他的宅子是临时租的，没有雇佣仆妇和婢女吗？ 涂星辰转身坐起来，发现自己还是在那个殿房里！ 大大的床榻上悬着黄色的盖顶，三重黄色纱帐垂罩下来，帐边还用闪闪金线绣着缀边。距离床榻五六步远的位置摆着一架花卉双面绣的大纱屏，将床榻与门隔开。之所以被涂星辰认为是“宫殿”，因为这个房间和影视剧里那些皇宫里的宫殿风格很像。 “你们是……” 床榻前立着两名漂亮的少女，梳着一样的双鬟发髻、穿着一样的浅黄色交领高腰襦裙。 “奴婢奉红姑之命服侍娘子。”圆脸稍丰腴些的少女恭敬地道，“娘子既醒了，便请让奴婢们服侍您起身吧。” “这是哪儿？”涂星辰不好意思再赖床装醒，掀开被子皱眉问道。 “回娘子，这里是太初宫的一处殿所。”瘦一些的少女边答边蹲下来要为涂星辰穿鞋。 涂星辰赶紧收回脚避开，她没有让人这么近身、殷勤服侍的习惯。 “我自己来。” 两名少女也不勉强，退到一旁静候。 太初宫……不会是武则天居住的地方吧？她不是在丰立县和巴陵郡王李隆范喝酒、和一群妖怪准备去盗铜镜吗？怎么睡一觉就跳跃到这儿来了！ 穿好合脚的鞋子，涂星辰站起来拍了拍额头，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见过太多的怪人、怪事了，但突然的转换场景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两名宫女服侍涂星辰洗漱、梳妆、着衣，涂星辰也不反抗。反抗也没用不是！ 当胖宫女将搭在涂星有臂弯里的的水蓝色披帛整理好，红姑出现在殿房门口。 红姑就是清雨口中的红娆，也是那个在一千多年后的现代、跟在路天衡身边的胡红、司红！现在的她应该是不认识自己的吧？ 涂星辰看着红姑走进殿内，两名宫女向她施礼，然后退到一旁。 收头贴着红色莲瓣儿花钿的红姑上下打量了一番涂星辰，眼中的惊讶与激动是掩饰不住的。 她为什么这个表情？涂星辰疑惑地皱眉。 “请问……” “竟是如此的相像！” 涂星辰和红姑二人同时开口。 听到红姑说的话，涂星辰挑起眉。她像谁？ “我像谁？我怎么会到皇宫里来？李隆范呢？清雨呢？”涂星辰把自己的疑问全都问了出来。 红姑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了冷漠，双手拢在袖中持在胸腹前垂首向涂星辰行了一礼。 “陛下想见娘子。”红姑道，“觐见过陛下之后，自有人解答娘子的疑问。” 涂星辰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武则天要见她！她要见到武则天了！一代女皇啊！ 怀着忐忑的心情与满脑子的疑问，涂星辰跟着红姑出了殿房。殿外停放着一个迷你小房子……呃，应该是轿子吧？与印象中的轿子还是有挺大区别的，坐在里面的人只能是跪坐或盘腿，现在应该是称之为肩舆。 瘦宫女下了台阶打起肩舆上的竹帘，胖宫女托着涂星辰的手肘搀扶她入轿。 涂星辰坐进去后觉得有些憋闷，听到外面有人喊了声“起舆”，轿身就轻微晃动了一下离开地面。 乘坐肩舆比想像中要平稳得多，就是两条腿跪坐久了会酸麻、伸直又伸展不开，不停变幻姿势又怕会令抬舆的人掌握不好平衡摔出去……全程实在谈不上舒服！ 好不容易肩舆停下来，又听到一声“落舆”，涂星辰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竹帘子再次被打开，胖宫女俯下身伸出手臂迎涂星辰下轿。 涂星辰出了舆轿后有一会儿工夫站不太稳，腿麻了！幸好红姑进去回禀女皇，给了她缓解的时间。 唐宫虽巍峨、富丽，但跟后世那一座座所谓“复原唐宫”的仿建筑相比，还是逊色了些。真正的唐宫并没有那么金光闪闪，更庄肃、朴素一些。 不知道现在是武则天执政的哪一年。不管是哪一年，武则天都已经是位垂暮的老妇人了。 等候了能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一个穿着浅蓝袍衫、头戴青黑色幞头的内侍从殿内出来，尖细着嗓音喊“传星娘子觐见”。 涂星辰深吸一口气，略显紧张地拾级而上，在殿门口停顿了一秒后才迈腿进了殿内。 “兀！垂首！”引路的内侍朝涂星辰低喝了一声。 原来，涂星辰是抬着头进殿，对于上位者来说这是大不敬！影视剧是看过觐见帝王、后妃的情节，但真的身临其境却脑子一片空白！ 涂星辰赶紧低下头。其实她方才进来瞥了一眼上方，但根本什么也没看清！因为女皇面前挡着纱帘。 “参见女皇陛下。”涂星辰也不知道怎么行礼，干脆就跪下来伏在地上！反正是宁可行了大礼，也不能因为不敬被降罪！ 上面传来女人低低的笑声，随后便是咳嗽声。 静了片刻，迟缓苍老的声音才响起，“起来吧。” “谢女皇陛下。”涂星辰垂着眼帘站起来。 “走近些，让朕仔细看看你。”女皇道。 涂星辰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有些快，身体僵硬地往前挪动了几步，直到内侍的拂尘在身前阻拦。 “红娆，你看这小娘子长得真的像她吗？”女皇问红姑道。 “陛下，奴婢看着她那脸型与唇鼻十分地像七娘子，那眉眼却又像……像那位了。”红姑语焉不祥地道。 纱帘后的女皇轻微地点了一下头，“是了，毕竟是他们的孩子，模样既肖父又似母倒是对的。” 涂星辰按捺住想抬头的欲望，心中惊疑不已！ 刚才在殿房梳洗、妆扮时，铜镜里映出来的绝对是自己的脸，而不是别人！除非……除非她也是魂穿到了武周时期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身上！那现在她又是谁？ “朕总算没有辜负七娘子的委托，也能安心地去了。”女皇咳了几声后声音沙哑地道。 “陛下。”红姑的声音里透着哀凄与不忍。 殿内的内侍与宫女齐呼“陛下”地跪伏在地上！一个个都在瑟瑟发抖…… “启禀陛下！巴陵郡王闯宫！”殿外扑进来一名内侍大声地禀报。 192.夺舍 涂星辰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了一觉后就到了神都洛阳的皇宫，还见到了女皇武则天——虽然是隔着纱帘，完全看不清女皇的容貌，却也是值得“纪念”的事了。 只是听了红娆和女皇的云山雾罩的对话后，涂星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魂穿到武周时期某个女子的身上了！但在铜镜里看到的容貌的确是自己啊！正疑惑的时候，殿外跑进一名内侍禀报：巴陵郡王李隆范闯宫！ 涂星辰第一反应就是：政.变？！武则天晚年好像是被大臣搞什么“神龙革命”给推下台的…… “别拦着他，让他进来。”女皇温声地道。 史书都写武则天对自己的儿孙不留情、说杀就杀，是个把权力看得比亲情还重的无情女人，但此时她说话的语气却没有恼怒之意。 不一会儿，在那名报讯内侍的引领下，李隆范便踏进了大殿。 李隆范进来第一眼就看向了涂星辰，眸光复杂有些复杂。 涂星辰也转头看着李隆范，觉得自己在太初宫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也不知道清雨盗取铜镜的事是个什么结果！ 李隆范跪下向女皇行了君臣礼后，被允起身。 “四郎可是许久未进宫看朕了。”女皇慈和地笑道，“听三郎说，你在外面玩得不亦乐乎，写了几封催归的信，你才慢吞吞地回来。” “是孙儿不孝，因过于贪玩而未能在大母身边分忧。”李隆范垂首道。 女皇以祖母的身份亲切地唤李隆范为四郎，李隆范从善如流地回应女皇给予的祖孙亲情。 李旦的几个儿子和他们的父亲一样聪明，女皇十分的喜欢。其实下面那几个儿孙和武家子弟在做什么，女皇都一清二楚！她只是坐在高处观望，默默权衡着未来该由哪家来执掌天下。 “今日你进宫，可是有什么事？”女皇依旧温和地问道。 李隆范抬眼看了一眼涂星辰，再垂首恭敬地道：“陛下，隆范想向您讨要一个人。” 垂帘后，女皇的头微微转向了涂星辰，又看向红姑。 “人是你献给朕的，如今又要讨回去，这是为什么？”女皇又看回李隆范，有些兴味地问道。 啥？是李隆范把自己“献给”武则天的？为啥？ 涂星辰瞪着李隆范，有种自己被出卖的气忿！ 李隆范沉默了片刻，单膝一屈跪了下来，拱手道：“大母，孙儿喜欢星娘，请您将她赏赐给孙儿！” 涂星辰瞪大眼睛看着李隆范，心中有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 帘后的女皇发出呵呵的笑声，听起来并不像嘲笑，而是觉得有趣的笑声。 “你喜欢她？”女皇停下笑声，声调微挑地道，“你可知道她的来历？” 李隆范咬咬牙，沉声道：“孙儿起初以为她是富户人家小娘子身边的婢女，后听红姑说她是陛下故友之后……但这些并不重要！孙儿只是喜欢她这个人而已！” 这瞎话编的！鬼才会信你！涂星辰心里翻白眼地吐槽！这个李隆范该不会以为自己跟武则天有什么关系，想拉拢自己吧？或是因为……对了，他在丰立县不是在查武承嗣私造兵器的事吗！难道是怕她自己泄露出去，才匆匆赶来阻止？那之前为啥又把自己“献给”女皇呢？ “说得好，只是喜欢……她这个人而已。”女皇的声音低了下来，幽长的声调里有着缱绻。 狠辣了一世的武则天竟然会相信李隆范这么明显的胡扯？ 殿内有片刻沉默。这种沉默并不是紧张，反而有着淡淡的忧伤感。 “好，你便带着她回去吧。”女皇再次开口，声音又恢复了之前不知真假的温和。“好好待她，不要让她受委屈，也不要伤了她的心。” “是，孙儿谨遵圣谕。” 李隆范“得偿所愿”，却也没露出惊喜的表情。 “红娆。”女皇唤红姑上前，吩咐道，“你送巴陵郡王和星娘出宫去吧。” “是，陛下。”红姑揖了一礼，然后走到涂星辰面前，十分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涂星辰后微笑地道，“星儿娘子，请随奴来。” 涂星辰点了一下头，她现在只能被动地接受事情的发展。皇宫外更自由，自利于她想办法回到现代，所以对于这个发展走向，她并不排斥。 向女皇拜别后，跟在红姑和李隆范身后出了大殿的门，涂星辰忍不住大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隔着垂帘朦胧间，她仿佛看到帘后的女皇朝她点了一下头…… 出了一道宫门，李隆范突然握住涂星辰的手！ 涂星辰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用力甩，却没甩开！只能转头用眼睛瞪他！接触到李隆范那双与凌昊宇相似的双眼时，涂星辰浑身一震！ 李隆范的大手紧了紧，朝涂星辰勾起一抹令她熟悉的、心安的微笑。 “你……”涂星辰激动地反握紧李隆范的手，“你是……” 走在前面的红姑听到声音回过头，涂星辰咬住嘴唇止住了后面的话。 红姑的视线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再移到涂星辰的脸上，轻叹一声摇摇头转回身，并没有说什么。 红姑这一声叹息是什么意思？涂星辰皱眉地看着红姑的背影，总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诡异、不正常！ “不知郡王可助清雨夺回铜镜了吗？”走在前面的红姑突然出声问道。 涂星辰紧张地看向李隆范——此时应该是被凌昊宇夺了舍的巴陵郡王！ 凌昊宇朝涂星辰安抚点了一下头，然后沉声地答道：“并未成功。唐温猜到清雨要去盗镜，早早请了法师在铜镜上施了法术。清雨不但没拿回铜镜，剩余的法力还被吸走大半，她逃遁不知所踪了。” 唐温，即唐县令、唐生！ 涂星辰计算了一下，自己这一觉怕是睡了好几天！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起码丰立县到神都洛阳就不是一天两天的路程！ 红姑再次停下脚步，背对着凌昊宇和涂星辰嘲弄地轻笑了一声。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偏她迷途不知回返！”红姑淡声地道，“郡王是不是与清雨做了什么交易，才令她用手中剩下的半块铜镜送你直达神都？” 红姑慢慢转过身，双眼闪过冰蓝色的光芒，她端在胸前的双手中举着一面圆形的手把铜镜！ 193.开镜（1） 大唐·武周盛产狐妖（灵狐）！每只狐妖（灵狐）的标配是面铜镜？ 凌昊宇看到红姑身前的铜镜，脚下一移迅速挡在涂星辰面前。 “红姑！”凌昊宇沉声地道，“你想干什么？” 红姑的右手手指在铜镜前张开、滑过，铜镜里竟闪出点点“星光”！ “郡王请让开！”红姑看着“李隆范”严肃地道，“星儿娘子与您注定有缘无份！奴必须把她送回她来的地方！” 凌昊宇一愣，回头与涂星辰对视了一眼！ 红姑的意思是说，她可以通过铜镜把涂星辰送回一千多年以后？ 凌昊宇抓紧涂星辰的手，转头看向红姑沉声地问：“你真的可以把星……娘送回她来的地方？” 红姑眉心渐渐浮现红色、类似火焰的图案，她不回答反伸出去推凌昊宇！ 凌昊宇犹豫间往旁退开了一步，露出身后的涂星辰，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几分。 涂星辰一把抓住凌昊宇的袍袖，气恼地瞪着他！ 什么意思？他为什么退开？ “我不走！”涂星辰跳到凌昊宇身后大喊。 她不能再扔下凌昊宇！现在凌昊宇的魂在李隆范的身上，他的身体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她走了，他怎么办？难道就以李隆范的身份在武周、李唐生活下去？或者李隆范的魂突然夺回自己的身体，他又魂无归所？ “星辰！”凌昊宇转身抓住涂星辰的双臂，黑眸中闪着星火。“你先回去，我在这里会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涂星辰根本不相信凌昊宇的话！“好不容易找到你了，我不走！要想办法，我们一起想！对了，告诉红姑真相，说你……” 话没说完，涂星辰就觉得肩膀和腰腹处被什么东西缠绕上！几股强大的拉力将她拉离凌昊宇！ 红姑手中铜镜里的星光变成几条光束，像绳索一样捆绑住涂星辰，把她往铜镜里拖！ “我不走！”涂星辰死死抓着凌昊宇的衣袖，又急又气的她眼中滑下泪水。 “郡王！快掰开她的手！”红姑眼看着李隆范被拉着也滑向铜镜，空不出手的她着急地吼道，“你不能进铜镜！若你被拖进星娘的世界，很快就会身体衰竭而亡！” 涂星辰半个身体已经融入了铜镜中，如果有人经过看到这诡异的一幕，肯定会被吓得不轻！ 听到红姑的吼声，涂星辰自己松开了手，泪眼婆娑地看着视线中渐渐模糊的男人！ 突然，涂星辰的手腕被两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下一瞬，两片温热的唇用力贴上涂星辰的唇！ “别担心，等我。”凌昊宇的唇离开时低声地道。 随着涂星辰的呜咽，她全身被拖进巴掌大的铜镜中！凌昊宇修长的手指抵在镜面上，像要抓住什么、又像要探入镜中去！ 咯、咯、嚓！红姑手中的铜镜开始崩裂，在凌昊宇的指尖下化为碎块！ ** h市黄芝区，唐家人租住的别墅。 万眉时不时忧心忡忡地抬头看楼上储藏室的方向。那个储藏室就是之前放置珍贵油画等待拍品的房间，神智不清的唐艾伽也是在那个房间门口被发现的。她的视线又转向蜷缩在沙发里、口中不断重复着“我要嫁给他”这句话的女儿！ 唐艾伽和凌昊宇也不过是只见过一面，可能都没有深入的交谈过，竟然就这么念念不忘到失常！一定是那个房间有古怪，女儿进去后才会中了邪！ 唐士杰在展览结束后，亲眼看着展品一一入箱封存运入仓库才放心。因为唐艾伽精神状态不稳定，唐士杰留下妻子万眉照顾女儿，他则带着儿子飞去巴黎参加一个名画展。 伏天行答应替唐艾伽驱邪，到了别墅中那个储藏室走了一圈后说需要唐家一样东西作法器。万眉问是什么东西，被告知是唐家那面祖传的铜镜！ 万眉知道丈夫唐士杰对那面铜镜非常的重视，但为了救女儿，她什么都舍得！打了两三个电话后，装着铜镜的木箱很快送到了别墅！ 现在，伏家人正在储藏室里用铜镜驱邪！ 唐家租的这幢别墅里充当储藏室的这个房间根本没有什么邪祟！伏天行一大把年纪、在业界之内也是德高望重的“师傅”，想不到如今也要装把神棍！ “不行！”伏天行放下手中的铜镜，无奈地摇头道，“我们根本不知道怎么驱用这个东西，就没办法找到涂星辰和凌昊宇。” “爷爷，再试试其他法子呢？”伏亦安磨牙看着那面生了铜锈、看着毫不起眼的铜镜，“唐夫人说，她丈夫很快就会知道铜镜被拿回别墅的事，到时候我们就没机会了！” 伏天行叹口气，表示无能为力！时间紧迫，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仔细研究！ 咚咚！门板被人在外面敲响。 “伏老先生，您的家人过来帮忙了。”万眉在门外喜悦地道。 家人？伏天行愣了愣，用眼神示意伏亦安去开门。 伏亦安放下匣子起身过去开了门，看到门外的几个人时怔住了！ 门外除了主人万眉之外，还有三个人！坐轮椅的路天衡，戴着口罩、墨镜的一男一女！ “大爷爷，您……他们……”伏亦安不解地看着路天衡。 路天衡也不说废话，指着房间问道：“你们是不是搞不定那个铜镜，找不到法门？” “是。”伏亦安点头承认，“刚才还想着找您帮忙。” 路天衡哼了一声道：“你们这对蠢祖孙带上铜镜，跟我们去一个地方！” “大哥，你要带我们去哪儿？你身边那两位好像……”伏天行走到门口，锐利地视线扫过遮挡严实的一男一女。 “好像什么？你当了几年风水先生，还真把自己当成大师了？”路天衡气忿地拍着轮椅扶手骂道，“别忘了，伏家只是给凌、赵两家差遣的马仔，不是斩妖除魔、保护人类、了不起的卫道士！要不是你们在这次展会上多此一举的布了那几道乱七八糟的阵法，会牵扯出这么多破事儿？” “大哥，您……”伏天行被骂得老脸通红！“马仔”两个字也很扎心！ “废话别多说！带着铜镜跟我走，有人有办法开镜！”路天衡蛮横地不想听伏天行说的任何话！ 194.开镜（2） h市，西塔公园的归乡塔下。 伏天行等人到达后，看到塔下站着的两个人时愣了一下，很快看出其中一个并非人类！而另一个又不太像正常的人类！ 那个高中生模样的非人类少年走到路天衡面前，先瞥了一眼伏天行、伏亦安和唐氏母女，眸中有着明显的戒备与敌意。他俯下身跟路天衡低语了两句，然后挺直纤瘦的后背转身走到一个穿着军绿色过膝长棉服的青年身边站定。 “大哥。”伏天行看向路天衡低声地道，“那个少年……” “你又不是没见过妖魔鬼怪！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路天衡哼声道，“我早就不是伏家人了，我现在姓路！我做什么跟伏家都没关系！” 当年路天衡离开伏家、改为母姓的缘由就是他不走“正道”！他除了修行各门法术外，还喜欢与异类成为朋友，这种行为在正道人士眼中是很另类、甚至被唾弃的行为！ “大爷爷，您所说的能开启铜镜救回涂星辰和凌昊宇的人……”伏亦安的视线先落在有着狐气的高中生少年身上，再移到畏畏缩缩、眼神飘移、明显不像正常人的青年身上。“是他们中哪一位呢？” 路天衡瞥了一眼伏亦安，对这个同样有着叛逆心、还敢付诸于行动的晚辈，他还是挺喜欢的。所以说话的语气就柔和了许多。 “小安啊，把那面铜镜拿过来给那个孩子。”路天衡抬手指着高中生模样的狐族少年。 伏亦安挑了挑眉，与祖父伏天行对视一眼。 “大哥，铜镜是唐家的东西，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伏天行皱眉道。 “那好！让那位唐太太带着她那个精神恍惚、满嘴恨嫁的女儿回她们的德意志去吧！”路天衡翻脸的速度堪比翻书！ 伏天行在儿孙、族人面前一直是威严的长辈、家庭主事者，但在路天衡面前屡屡被损，他脸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不由就黑沉了脸。 “爷爷，我去跟唐太太商量一下。”伏亦安见祖父露出不悦的表情，主动请缨道，“有我们在，他们夺不走铜镜，您放心吧。” 伏天行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个叫涂星辰、继承了鬼眼的女人回不回来无所谓，但凌昊宇如果出了事，别说凌家那边不好交待，就是施家也不会善罢干休！归根结底，自己不该因为好奇唐家为什么会和凌、赵、伏三家有同样诅咒，而接下这个保护铜镜的闲事！这样，即使凌昊宇因为那个那女人出了事，也跟伏家没有干系！ 可世间没有后悔药，如今之计只有想尽一切能想的办法把凌昊宇救回来！ 伏亦安去停车场与留在车上的唐太太万眉协商，不知用什么说词使万眉同意将关系着唐家运数的铜镜交给了他。 路天衡示意伏亦安把铜镜交给少年。 伏亦安走到少年面前把装着铜镜的木匣递过去，少年伸出手来接…… “你叫什么名字？”伏亦安的双手抓紧木匣沉声问道。 “清川。”少年抬起头，漂亮、微挑的双眼冷冷地回视着伏亦安，“不留仙山灵狐族。” 不留仙山？没听说过！伏亦安心中虽然有质疑，但脸上并没有显现出来，也没有松开手。 “我能问一下，你是用什么方法用开启铜镜、确定能救回涂星辰和凌昊宇吗？” 清川不耐烦的放开手，手臂环在胸前嗤笑地道：“铜镜我能开启，方法你看了就知道！但能不能救回你说的那两个人可就不一定了。你们看着办，如果不想试我也不强求！” 伏亦安挑挑眉，对方的傲慢激起了他的兴趣。 “好，那就请试一试吧。”伏亦安把匣子往前送了送。 清川接过匣子转身朝归乡塔走去。塔的周围设了一米六七左右高的围栏，清川只是轻轻一跃就跳了过去！他把铜镜放到塔门的正中，又跳了出来。 清川这种轻功似的弹跳必然会引起在公园里散步的人注意，但伏亦安环视了一圈发现寥寥几个路过的人中即使有人看向这边，也毫不惊讶、漫不经心地又走开了。 结界！有人在塔的周围设了结界，不然他们这群人即使不作什么也够引人注目的！ 清川走到小唐的身边抓住他的手臂往归乡塔拖，小唐挣扎了两下，似乎不愿意和他过去。 “你不想见到涂小姐了吗？”清川冷着脸转头问小唐，“不想见你的雇主凌昊宇了？” 小唐瞪着惊恐的双眼看着清川，他从来没有独自离开过海边别墅的范围！他在别墅里准备了好几盆开得漂亮的花朵，等着先生带涂小姐到花房散步看到，可这个少年却强行把他抓到外面！ “不要！我要找我爸！妈！妈！我要回去！我……” 小唐这个时候哪还记得什么“涂小姐”和“雇主”，他只想回到别墅那个最安全的花房里！ 清川化为人形时是高中生年纪的少年，但他的力量比人类成年男子大出n倍！不但能毫不费力地拖着小唐行进，甚至还能抓着一百二三十斤的小唐飞跃栏杆！ 伏天行握紧拳上前一步，却被伏亦安伸手拉住。 “爷爷，看他怎么做。”伏亦安低声地道。 坐在轮椅上的路天衡听到伏亦安的话，转头看着侄孙赞赏地点点头。自己那个当大家长的堂弟到底还是被长辈们管教得太“正”了！而这所谓的“正”，也有暇疵——就是对待赵家继承鬼眼的女人事情上！ 清川把小唐拖到塔门前，按跪在地上！围栏外的人——包括路天衡，都静静地看他如何开启铜镜！也都在猜测，那个智力低下的青年在开启铜镜中的作用！ 清川抓起小唐的左手，用自己的指尖在小唐左掌心轻轻一划！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血！血！”小唐吓得又哭又叫，却始终挣不脱清川的控制！ 清川把小唐染血的左手掌用力拍在铜镜上，然后开始默念咒诀！ 原本黯淡无光的铜镜边缘开始有光晕闪过，而且闪动越来越频繁！ “以血封印？”伏天行低呼出声，“那个傻青年……” 铜镜那道修复后仍然有痕迹的裂缝处突然乍现刺目的光芒，令围栏外的人不得不抬手遮挡保护双眼！ 195.是不是爱上凌昊宇了 刺眼的光芒渐渐消了下去，伏天行等人放下了手。 归乡塔的塔门前已经不见了清川和小唐的踪影，一个穿着单薄的古装衣裙、梳着发髻的女人站在寒风里…… “星辰！” 伏亦安只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茫然四顾的“古装丽人”就是涂星辰！他冲到栏杆前攀爬翻过去，跑到涂星辰的面前！ “铜镜呢？”伏天行的第一反应却是发现铜镜不见了！“那只狐妖偷走了铜镜！” “怎么只回来了一个？”轮椅上的路天衡皱眉地嘀咕。 路天衡身后戴着口罩的一男一女对视了一眼，男子悄无声息地先离开了。 伏亦安脱下自己的大衣裹在涂星辰的身上，手臂环住她的肩膀低声地道：“走！” 十一月的寒风夹着水面上的湿气扑面而来，风抚过脸颊时会有微微刺痛感。涂星辰木然地被伏亦安搂着走了两步，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冷颤！ “凌……凌昊宇呢？”突然，涂星辰用力挣开伏亦安的手臂，转身朝后方看。 身后空空如也，只有那座墙面斑驳的归乡塔矗立在那里！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自己回来了？凌昊宇又去了哪里？ 恐惧！凌昊宇可能永远回不到现代的恐惧揪疼了涂星辰的心脏！ 不会的！他说过让她等他回来！凌昊宇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人，他身上还有为她而种的情蛊！可是……可是，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在武周怎么回来？连身体都不是他自己的啊！ “不要……不要！”涂星辰用手大力地敲着头！ 希望这一切都是场噩梦，快点醒过来就好了！她再也不会仗着有非天眼的保护就有恃无恐的胡乱作决定、去做危险的事了！ 伏亦安俯身拣起滑落在地上的大衣，走到涂星辰身边重新披在她的身上，再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伤害自己！ 外面的人也都走了过来，栏杆根本拦不住他们！ “爷爷，我们先回去再说吧。”伏亦安揽着颤抖的涂星辰望着面色阴沉的伏天行，用恳求的语气道。 伏天行看了看身侧的路天衡和那个有着异类气息、戴口罩遮住全貌的女人，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中计了！但眼下凌昊宇的消息更重要！ “好吧。”伏天行压下怒气，冷声地道，“亦安，你和你大爷爷先把涂小姐送到我们家，我去和唐太太沟通一下。” 铜镜被狐妖拿走了，唐太太那边必须有个交待才行，伏天行感到有些头疼！这一年发生的事，比过去几十年都要多，而且还异常荒诞！ ** 伏亦安并没有带着涂星辰回h市的伏家大宅，而是把她带到了古玩店。 看店的张峰看到他们走进来时，惊得跳起来！ “星辰，你……你回来了！”张峰激动地窜上前抓住涂星辰的双手，眼里竟涌出水光来。“我们……” “峰子，我和星辰单独聊会儿，你先出去看着点儿，别让闲杂人进来打扰我们。”伏亦安朝张峰使了个眼色后道。 自从张峰背着伏亦安帮涂星辰一行人去盗铜镜的事被发现后，虽然伏亦安并没有责备他和发脾气（也可能是事情太多没时间理他），但张峰最近过得也小心翼翼、尽量不惹到“老板”！接收到伏亦安赶人的眼神，他朝涂星辰干笑了两声，退出了办公室。 扶着涂星辰坐到沙发上，伏亦安去给她倒水。 一路上，涂星辰失魂落魄、一言不发，伏亦安也没有追问她什么。 此时此刻一定有很多人想见涂星辰，也有一大堆问题要问她！但以涂星辰目前的状态，根本无法应付众人的提问。 冲了一杯热果珍端给涂星辰，伏亦安长出一口气坐在她的身边。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凌昊宇在铜镜里没和你在一起？”伏亦安望着涂星辰的侧脸问道。 涂星辰还梳着侧垂髻，头上戴着芙蓉花与钗饰，脸上涂着白粉、朱唇一点红……像是从古装剧剧组直接带妆回来的群演！ 喝了一口热热的甜果汁，涂星辰开始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大脑也开始急速的转动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涂星辰转头看着伏亦安，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我被带入铜镜这段时间，你们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伏亦安微怔，没想到前几分钟还浑身颤抖、精神恍惚的涂星辰突然条理清晰，还反问起自己来！他没有疑问太久，马上把这五天发生的事大概的说了一遍。 五天？涂星辰算了算，自己在铜镜里似乎也呆了五天左右，或许更久！因为有一段时间她处于昏迷状态被送到洛阳，而红姑说过丰立县到洛阳的路程并不短…… 刚才伏亦安说清川利用小唐的血打开铜镜，自己就从铜镜中出现了。其实是她被红姑手中的铜镜卷进异空间后，有一段时间是被困在黑暗中，后来看到前方出现光芒，就朝光芒跑过去！等清醒时，她已经回到了现代！ “我想见路老爷子和他身边那个叫胡红的女人！”涂星辰放下手里的杯子，抓住伏亦安的手急切地道，“你能联系到他，或送我去找他吗？” 伏亦安反握住涂星辰还有些凉的手，安抚地道：“别急，我一会儿就帮你联系大爷爷。你先去我的公寓休息一下，ok？” 涂星辰用力摇了摇头，红着眼圈坚定地道：“不！我要马上见到胡红！” 胡红就是一千多年前的红娆，不管自己在铜镜里经历的事情是真是幻，胡红肯定知道狐族铜镜的秘密！找到她，也许就能找到救回凌昊宇的方法！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涂星辰就坐不住了，恨不得马上站在胡红面前！ 伏亦安伸手按住要站起来的涂星辰，拿出手机调出通讯录打出去一个电话。 “大爷爷，是我。”电话接通后，伏亦安用眼神再度安抚涂星辰，然后道，“星辰想见您和您身边一位叫胡红的人。是的，她现在在我这里，我没有带她去大宅。她什么也没说，只……” 涂星辰一把抢过伏亦安的手机放在自己的耳边！ “路老爷子，胡红还在您那儿吧？”涂星辰阴冷地问道。 “小姑娘，你恢复清醒了？”路天衡的语气像是松了口气，“胡红去抓清川了！那个狐狸崽子诳了我们所有人！你知道吗？那面铜镜另有玄妙！” “路老爷子，您知道胡红去哪儿抓清川了吗？”涂星辰不想听铜镜有什么玄妙，她只想找到胡红！ 路天衡那边出现了几道杂音，然后他才答道：“根据卦相来看，他们在城西靠水的地方。” 城相靠水……凌昊宇的海边别墅！ 涂星辰挂断电话，猛然起身就走！ 伏亦安见状也站起来追上去，但他仍然是没有作任何询问。 涂星辰边走边拆着头上的饰物与发髻，并随手将拆下来的东西扔到地上！ 外面的张峰来不及问他们去哪儿，两个人已经一前一后出了店面！ 在电梯上，涂星辰从头上摘下最后一样饰品，头皮一松、发丝散落下来。刚想扔掉手里那个饰品，但眼角余光看清是什么时她又再次握紧！ 珍珠钗！被卷入铜镜与清雨相遇之初，打扮成卖残镜认亲的婢女时，清雨为她选的饰物！后来李隆范在用药迷昏她之前，把果儿送给凌昊宇那支珍珠钗拿了出来，说是自己遇险后清醒时握在手里的东西。虽然珍珠钗不是什么值钱和独一无二的东西，但也许有什么牵系也说不定！ 涂星辰把珍珠钗装进外套的衣兜里，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穿着伏亦安的大衣、手里还拿着他的手机！而他本人则站在她的身边，安静地抬头看着电梯上闪动的数字。 伏亦安似乎有些变了，过去的他脾气急躁、说话毒舌，但此时的他过于安静。 “我可以用你的手机再打一个电话吗？”涂星辰望着伏亦安迟疑地问道。 叮！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电梯门打开了。 “随便你打多少个电话都可以。”伏亦安率先走出去，淡声地道。 涂星辰出了电梯，边跟在伏亦安身后疾行边给廖阿姨打了个电话。 虽然知道即使自己不在，廖阿姨也会把妈妈照顾得很好，但涂星辰还是不太放心。果然，廖阿姨接到电话后先是关心失联了几天的涂星辰几句，然后就说家里一切安好，陈英还在沉迷于针织。 上了伏亦安的车后，涂星辰挂断电话，说出凌昊宇那幢海边别墅的地址。 “你怎么确定那个胡红会在那儿？”伏亦安打着方向盘驶出车位，有些疑惑地问道。 “直觉。”涂星辰简单的答道。 直觉？伏亦安挑挑眉，然后轻笑了一声。 “涂星辰，你是不是爱上凌昊宇了？”车子驶上马路后，伏亦安才再度开口。 涂星辰的头靠在车窗上，眼睛望着车外的高楼大厦、车辆行人，听到伏亦安这个突兀的问题并没有吃惊。 “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冷淡地道。 伏亦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但说话时的声音却是轻快的。 “是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我以为你一直对我们有戒心，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相信我们。” 196.吃灵狐补补 一直以来，用虚伪、假象维持的“平衡”终于倾斜了。在经历了这么多身心的折磨之后，所有人都失去了伪装下去的耐性，索性暴露出最真实的面目！ 伏亦安的坏脾气何尝不是因为面对涂星辰时要做双面人的暴躁反应！现在他心平气和了，应该是想做回真正的自己了吧。 “不信任你们是正常人的反应吧？”涂星辰望着车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淡声地道，“如果换成是我，我是不会对杀害自己亲人的嫌疑人毫无芥蒂的伸出援助之手的。还有就是，一开始你们表明的态度就是要利用我抓住真正的凶手。既然说到了利用，还会有信任存在吗？我又不是真的傻白甜和缺心眼儿。” 伏亦安低笑出声。 “但你表现的一直像个傻白甜的女人，如果不是你多次表面上对我们的话点头同意，转身就我行我素的阳奉阴违，我们还真就信了你的邪！” 涂星辰只是哼笑了一声，并没有接伏亦安的话。 车内又恢复了尴尬的沉默。 “你在铜镜遇到了什么事，真的不想说一说吗？”伏亦安难得这么有耐性的和涂星辰聊天，“其实在展览馆盗铜镜那件事，事前如果你跟我说一声，也许……” “没有什么也许。”涂星辰道，“有些事，我要自己去做！” “即使凌昊宇为了得到你的完全信任，在自己身上种了情蛊、绝对不会背叛你，你也不相信他？”伏亦安瞥了一眼涂星辰淡声地问道。“但你从铜镜里出来后，为他担心、想回去找他的激烈情感却不像是在做假。” 涂星辰感觉心脏微微揪紧的疼痛，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伏亦安知道凌昊宇自己给自己种情蛊的事，她并不意外。 “那有什么？”涂星辰漠然地道，“感情是感情，理智是理智！” 伏亦安右手竖起大拇指晃了晃！涂星辰这句霸气又听似有道理的驳斥，让他无话可说！ 通过导航和涂星辰偶尔的指点，伏亦安在天彻底黑下来、路灯亮起来的时候到达了凌昊宇在海边的别墅。 “你确定拿走铜镜的狐族少年在这里？”伏亦安坐在车里透过别墅紧闭的白色欧式铁门看到，别墅里漆黑一片，一点儿灯光也没有！ 涂星辰用从发髻上拆下来的丝带把头发扎起来，又从伏亦安车内的置物箱里找到胶带把脚上的翘头履粘好、固定住！一切准备妥当，她穿着伏亦安的外套推开车门下了车。 伏亦安也下了车，皱眉看着铁门，心里想着怎么进去。 “司机老唐、帮佣唐婶和花匠小唐都住在这幢别墅里。”涂星辰站在门前冷声地道，“即使凌昊宇不回来住，他们一家人也不可能不开灯！凌昊宇这点儿电钱还是缴得起的！” “这么说来，别墅里漆黑一片反而是有异样？”伏亦安明白了涂星辰的意思，“但是，我们怎么进去？爬门？翻墙？” “不用那么麻烦。”涂星辰走到白色的欧式铁门前，两只手抓住栏杆试了试。 因为天气冷，手掌接触到冰冷的金属就有刺痛感传来。 “有手套吗？”涂星辰转头问伏亦安。 伏亦安挑了挑眉，心想：她还真要爬铁门啊？翻墙好像更方便些！但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回车里取来自己的皮手套递给涂星辰。 涂星辰戴上手套后抓着栏杆前后左右又试了试，伏亦安靠过来饶有兴味的看着她折腾。 分开腿站立、腰背收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涂星辰咬紧牙根大臂带动小臂、手一起用力！ “卧槽！”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伏亦安被眼前的奇景惊得忍不住爆粗口！ 涂星辰像个大力士一样，硬生生把直径三四厘米的栏杆给掰弯了！而且之前她好像用力过猛，直接把旁边的几根栏杆一起推弯了！ 涂星辰收回手左看右看，似乎也有点儿吃惊自己的“神力”！ “涂星辰，你这……”伏亦安刚想问涂星辰怎么突然变成大力士了，但忽然意识到什么地扳过她的肩膀面对自己！ 借着路灯的光线，涂星辰那只血红的左眼看起来格外的惊悚！ 果然是鬼眼的原因！ 涂星辰挥开伏亦安的手，转身一拳头捶开了铁门。电子控锁的雕花铁门沿着轨道向两旁慢慢滑开。 “早知道这样就行，何必白费力气掰栏杆？”涂星辰甩了甩手低声嘀咕着进了别墅。 伏亦安愣了愣，然后跟上涂星辰的步伐。 涂星辰用同样的暴力手段打开了别墅主屋的门，打开一楼大厅的灯时发现老唐面朝下趴在地上、唐婶半坐半躺在单人沙发上！ 伏亦安动作很快地凑到老唐身边，蹲下来用手指压在老唐的颈动脉处停留了几秒。 “还活着，应该只是昏过去了。”伏亦安松口气地仰头对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涂星辰道。 然后，他又站起身用同样的手法探测了一下唐婶，也是昏迷。 “表面看没有外伤，不知道是不是疾病导致的昏迷。” 老唐夫妇及小唐和东吴集团的员工一样享受着集团提供的免费体检，应该是九月份左右的事儿。盗镜前，她一直住在别墅里，听唐婶提起过他们一家三口检查的结果都很健康。 “应该是那三只狐狸精干的好事。”涂星辰的左眼红光一闪，阴恻地道，“是该做个了断了。” 说完这些，涂星辰一阵风似的穿过别墅大厅，直奔后门而去！伏亦安赶紧起身追上去！ 伏亦安觉得涂星辰现在的状况有些怪异！根据伏家族中纪事记载，鬼眼寄宿于赵女左眼，但并不能“共存”！ 也就是说鬼眼出现时，赵女本体的意识是被压制住的！涂星辰最早时期的状态就是如此，虽然有鬼眼显现时的记忆，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但从刚才在别墅门口他就发现，鬼眼明明已经显现，但涂星辰的意识是主导…… 涂星辰从别墅主屋后门出去，直奔花房！ 别墅院子里、主屋里都没有亮灯，花房却如往常一样亮着柔和的灯光。 涂星辰推开花房的玻璃门走进去，就看到穿着和盗镜那天一模一样衣裤的清川抱着那面修补后仍有裂痕的铜镜，面朝门口坐在花房里的秋千上。 “你终于来了。”清川声音清冷地道。 涂星辰看了一眼身后，发现一直跟在后面的伏亦安并没有跟上来！或者说是被屏蔽在清川所设的结界之外了。 握紧拳头，涂星辰站在门口沉声问道：“清雨真是你的姐姐吗？你真的能找到果儿吗？司红和司晨两个青丘狐呢？” “呵！”清川嘲弄地呵笑一声跳下秋千，“青丘狐有什么了不起？我们不留仙山的狐族同样是灵狐！只不过愚蠢的世人见识短浅，青丘狐又爱到凡界卖弄，才被世人知晓罢了。” “你废话真多。”涂星辰不耐烦地哼声，不想听清川的自卖自夸，“我找的不是你。” 清川那张与高中生一样清俊的脸因为被蔑视而气恼得微微扭曲！ 清川冷哼地道：“你想让我回答你的问题？好，我就让你死得明白点儿！我是清雨的弟弟，跟你说的那些关于清雨的故事也都是真的！但我拿到铜镜并不是想救我那个已经死去一千多年、连魂魄都消散无踪、愚蠢的姐姐，而是要得到铜镜里的狐族法力！当年，清雨拿回自己的铜镜后，因为她破戒吃了男人的肝维持人形与容貌，已经不再是灵狐，镜中的法力她根本收不回去！我的父母为了惩诫背信弃义的唐生，才在唐生死后数十年，将陪葬的铜镜挖出来交给唐生的后人，并编了一个诅咒的故事骗他们！这样，铜镜既可以被精心的保管，又可以让唐生的后人世代活在惶恐之中！” 原来在铜镜中看到清雨吃男人的肝是真发生过的事…… “我刚才说过，不留仙山的灵狐一族并不比青丘狐弱！”清川继续道，“我设的结界只为一个人开放，那就是你——拥有清雨一尾法力的凡人！就算司红娆和司晨姐弟两个联手，也不见得能破了我的结界闯进来！” 哦，司红娆和司晨是姐弟关系？胡司晨之前的表现倒像他们互为仇人！ 现在，关于铜镜的纷扰都明朗了！ “真难为你绕了这么大一圈儿、费了那么多周折、贡献了那么精湛的演技，只是为了得到铜镜里、你姐姐遗留下来的法力。”涂星辰嗤笑地道，“不过，在这次的事情里我也并非没有收获，所以就不跟你计较了！铜镜里的法力你拿去，但我身上属于清雨的那条狐尾……你休想动一根狐毛。” 说完，涂星辰冷哼一声转身朝花房的门口走去！ “站住！你以为你能离开吗？”清川怒喝一声朝涂星辰扑过来，“那条狐尾与唐生的血才是打开铜镜引出法力的钥匙，你必须……” 清川化为利爪的手刚伸到涂星辰的后颈，还没碰到她的衣领，涂星辰突然旋身探出左手打开清川的利爪，随后精准的抓住他化为人形时少年纤细的颈子！ “阴气吃腻了，吞几只灵狐补补也不错！”涂星辰左眼放出红光地狞笑道。 197.红瞳 被扼住颈子一口气上不来的清川惊怒交加！看到涂星辰诡异的双瞳时他心中一阵惊惧！ 涂星辰的左眼是腥红放光，比普通人类眼睛要大两倍多的瞪着。右眼虽然没有像左眼那要恐怖，红色的血丝围绕着黑色的眼瞳放射状填在眼球白色地带，看上去也异常诡异！ 当啷！清川手中的铜镜掉在地上，砸坏了一盆花！他本能的抬起双手抓住涂星辰的手腕！ 这个女人不是人类？普通人类根本不可能避开他的攻击，并且这么大力的控制住他！但之前相处中，清川并没有从涂星辰的身上感受到任何异样！ 涂星辰冷哼一声甩手像扔破布一样把清川扔了出去！ 清川撞到一个花架、借力向上翻腾一个跟头后才狼狈落地！随着他落地，身后花架倒下时发出巨响，架上的花盆无一幸免、全都摔碎了！ 涂星辰弯腰捡起铜镜看了一眼。还好，没有摔成两瓣儿，但原先修补过的裂缝处似乎有开裂的迹象。她抬起头看向站在不远处抚着脖子喘粗气、一脸惊惧与戒备的清川。 清川心中翻腾着惊涛骇涛，灵兽的本能令他感受到强大的压制与危险！看涂星辰一步一步朝自己慢慢走过来，他下意识地就一步一步往后退！ 人类成魔者并非没有，清川在战乱年代看到过太多“人魔”！但人魔毕竟还是凡胎，即使修些歪门邪道的法术之后比普通人厉害些，却也不成气候！ 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她有两条灵狐尾，但本身却是个纯粹的凡人！并不能驾驭灵狐尾的法力！ 灵狐尾代表着灵狐的法力，狐尾越多的灵狐证明法力越高强、在灵狐中的地位也越高。九尾已是巅顶，再修便是仙佛之道了！ 清川刚刚进阶三尾灵狐，涂星辰却让他感到危险，就证明她现在的实力远超过三尾之力！ 退到花房的玻璃幕墙边，清川腾身一跃化作幼小狐形扑向玻璃幕墙！这种凡物，它完全可以穿墙而过！ 打不过就跑并不耻辱，硬着头皮上去送死是傻子行为！ 但……清川感觉自己的屁股上一痛！蓬松的狐狸尾巴被涂星辰给揪住了！ 涂星辰倒提着狐形清川，看它四爪在空中扑腾，阴冷地笑了。 清川恼羞成怒，咻地再化为人形！涂星辰手中就是一空！ “你是个什么东西？”清川指着涂星辰怒问，竟然骗过了他的眼睛！ “打开铜镜联通武周年代，你去把凌昊宇接回来。”涂星辰晃了晃手中的铜镜、以命令的口吻对清川道，“不然我就吃了你！” 高中生模样的清川打了个冷颤！他当然明白涂星辰口中的“吃了你”并不是吃了他的肉.体，而是吞噬掉他的法力！失去法力的灵狐会变成狐形，但如果吞噬者手段残忍…… “我……我不会你说的什么联通武周、接人！”清川实话实说地道，“我只知道用唐生的血开镜得法力！” 涂星辰脸色蓦的一变，左眼的红光乍盛！ “不会？不能？”涂星辰的头一痛！ 那凌昊宇怎么办？要永远被困在武周？永远回不来了？ 涂星辰觉得一股火辣辣的灼热感从左眼爆开，呈龟裂之势的漫延全身，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那个即使不是出自真心、却实实在在对她好的男人再也回不来了？温暖的拥抱、轻声的笑语、嫌恶却不得不妥协的郁闷表情……统统都没有了！因为六年前的事，她已经失去那么多了，为什么还要夺走她最后一点点光明和温暖呢？ 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啪！涂星辰扔掉手里的铜镜，痛苦的捂住脸、弓起身体！她想吼叫，但声音卡在喉咙深处却喊不出来，耳中鼓动着血液加速流动的声音，身体仿佛濒临炸裂的边缘！杀戳、毁灭一切的欲.望充斥着她的大脑！ 如果老天爷一定要她堕入地狱，那她就下地狱去又如何！ 清川见涂星辰此时毫无防备，趁机右手在空中一抓幻化出一把锋利的峨嵋刺用力朝涂星辰的后背扎下去！ 噗！鲜红的血四下溅开，浸漫布料染开一朵妖娆的血花！ “你……”清川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没入胸口的半只手，再抬起眼帘茫然地看向面前冷艳的女人。“你是……” 涂星辰的双眼恢复了正常，但双瞳却变成了红色、光华流转！ “既然这样，你就没什么用处了。”涂星辰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感情，“去死吧。” 比起愤怒，这种漠视生命、冷彻入骨的态度反而更令人恐惧和绝望！ 涂星辰微微一用力，插.入清川体内的那只手又没入几许！ 清川被涂星辰身上的气息压制得僵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呯！一团蓝色的火球砸破花房的玻璃幕墙，迎面朝涂星辰窜过来！ 涂星辰动作快得只能看到残影地避开了火球。 蓝色火球击中另一端的玻璃幕墙，直接砸出一个洞！ 两条动物的影子闪现在花房内，是一红一白两只狐狸！狐足一落地，它们便化作一男一女的人形，正是胡红和胡司晨。 清川受伤，结界一消失，他们姐弟就冲进来了！没想到，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救那个胡作非为的狐狸崽子！ 胡红和胡司晨看清涂星辰现在的模样时都很吃惊，再看看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喘息的清川，他们面色转为凝重！ 看到胡红，涂星辰红瞳一亮！ “司……红娆？”涂星辰上前两步挑眉道，“你还记得帮武则天登上帝位的凌诺儿吗？还记得李隆范吗？” 司红娆美艳的脸上闪过疑惑与茫然，似乎没听明白涂星辰的问话。 “涂星辰，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司晨对涂星辰的变化十分震惊！ 她变成什么样子了？全身的血液都在欢快地躁动，叫嚣着毁灭一切挡在面前、阻碍她的人事物！ 涂星辰歪了歪头，将沾着清川鲜血的手抬起来看了看，淡声地道：“我觉得，现在的我……才是自己。” 放下手，涂星辰的红眸再次恢复冰冷地看向司红娆，声调没有感情地道：“把凌昊宇送回来，否则你们三只狐狸都得死。” 不等司红娆和司晨发出质疑，涂星辰红眸一闪，花房里就刮起了小卷风！ 瞬息之间，花房里所有的植物枯萎、凋零、失去了生命力！ 风停了，花房里静得可怕！ 198.不是人类 上古传说中，人类是神子、是形态最接上古大神的种族。 上古大神赐予人类智慧与神力，让人类在混沌大陆创世。后来为了平衡，上古大神收回了人类身上的神力、留下了智慧。 人类的潜力是可怕的，这是异类都承认的事实！人类可以修仙、可以化魔、可以斩妖除魔！ 值得异类庆幸的是，人类的身体很脆弱、寿命短暂…… 司红娆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拥有红瞳、浑身散发着强大压制气息的年轻女子，她怀疑涂星辰根本就不是人类！因为人类的身体根本没办法承受这种强大力量的加载！人类修仙最初要摆脱的就是肉.体凡胎！ “她成魔了？”司晨看向姐姐司红娆咬牙问道。 “不是魔。”司红娆扫了一眼满目衰败凋零的花房，声音里透着自己都没觉察到的轻颤，“我感受到的是神……力。” 在铜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前这个女孩儿身上只能感受得到淡淡的灵狐气息，还是来自于本不属于她的两条狐尾上，而现在…… 落下威胁的涂星辰朝司红娆姐弟走了两步，然后把铜镜递过去。 司红娆看了看铜镜，再抬眼看向涂星辰。 “这是清雨的铜镜，不但有她的部分法力，还有道家施的封镜术在上面。”司红娆淡声地道，“除了清雨本人外，谁也没办法操控它！” 清川没办法、司红娆也没办法，清雨又早就死了！ “那还有什么办法能回溯到武则天执政的周朝？”涂星辰红眸锁在司红娆的脸上，冷声地问，“李隆范葬在哪儿？去他或武则天的墓中，或是去古洛阳旧址呢？” 司红娆皱眉答道：“没有人可以穿越时空、回溯历史。况且，你和凌昊宇进入的是镜中世界，他本人并不一定就真的在武周！你所经历的也不一定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涂星辰的手慢慢地垂下来，红眸深处隐隐闪现红光！ “这么说来，你们和清川一样没什么用处喽？”涂星辰勾起一侧嘴角冷笑地道。 司红娆戒备地退后一步，嘲讽地道：“还记得我在海边对你的警告吧？是你的一意孤行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涂星辰怔了怔，眸中红光消失。 没错！是她的愚蠢和一意孤行害了凌昊宇！以前最看不起影视剧和小说中那些只会惹祸、搞砸事情、一无是处的女主角，可现在她就变成那样的女人！ 当啷！铜镜再次掉落在地上！这一次，它从修补过的裂缝处裂成了两块！ “司晨，快带清川走！” 趁涂星辰失神的工夫，司红娆一把抓起受伤的清川推给弟弟司晨，让他们先离开！同时她转身虚空化出一把利剑直指涂星辰！ 司晨接住清川的时候脸上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抱住少年形态的清川纵身往花房外跃去！ 司红娆并不是真的想攻击涂星辰，只是想引开她的注意，帮助司晨与清川逃走。但手中的剑刺出去，对面的涂星辰一动不动、根本不闪避！ 司红娆心中一惊，反手向上撩剑想避开涂星辰！可眼前人影一闪，涂星辰不见了！司红娆赶忙转身寻找，却被迎面砸过来的黑影撞倒在地！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司红娆根本来不及避开！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司晨和清川压在了最下面！ 司红娆和司晨感觉颈上一紧，涂星辰的双手已经掐在了他们的颈上！ 司晨一只手幻化出青锋剑劈向涂星辰，司红娆指尖凝力去攻击涂星辰的胸口！ 司晨的剑劈在了涂星辰的肩上，鲜红、温热的血喷了他一脸！ 司红娆那一掌打在涂星辰的胸口上，明明感觉到击穿了涂星辰的身体，但颈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减退！ 突然，涂星辰的左眼开始变化，血红色从眼瞳开始向整颗眼球漫开。两三秒的时间，她的整只左眼变成了血红色！ “修……修罗？”被扼得脸色紫红的司红娆突然瞪大金眸，从喉间挤出这三个字！ 灵狐说到底只是灵兽，等级再高也达不到神的级别！它们的法力的强弱是要靠后天修炼形成，但神的神力却是与生俱来的！ 司晨咬紧牙关，凝聚法力挥出第二剑避向涂星辰！ “不要！” 在一片红光之中，司红娆发出一声尖厉的叫声。 司晨冰蓝的双眸微微睁大，银色的长发无风飞扬缓缓披落在身后与肩上。他俯视着下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漂亮面孔，扯动了两下嘴角。 “呃！”司晨呕出一大口血染红了下巴与衣襟，还有几滴滴落在涂星辰苍白的脸颊上！ 涂星辰的整只右手没入了司晨的左胸口，将他举在半空中！ 司晨手中的剑化作白光消失，他冰蓝色的眼眸渐渐黯淡下去！一道冰蓝的气从他被穿透的胸口盘旋而下，缠绕着涂星辰的手臂没入她的体内！ 司红娆见弟弟被涂星辰吞噬法力与灵力，怒起挣开涂星辰的手化剑去刺涂星辰！ 涂星辰手臂一甩，把已经化为白狐原形的司晨抛向了司红娆，身体轻盈的一跃。 司红娆收起剑接住弟弟的身体，发现狐形的司晨已经没了气息，一动不动！ 司红娆抱着司晨的狐躯仰头心痛尖叫，再看向涂星辰时已是泪流满面、眼中盈满了仇恨！ 将司晨小心地放在一旁，司红娆的身后渐渐的聚拢六道金光。 “我记起来了，你就是一千多年前那个孩子！”司红娆边流泪边咬牙切齿地道，“很好，很好！这都是我自己造的孽，今天就做个了结！” 司红娆提剑飞起来，身后的六道金光也化为利刃扑向涂星辰！ 一千多年前的孩子？涂星辰有片刻的茫然，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却助她避开了司红娆的第一波攻周！ 凌家别墅的花房时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金光、红光乱闪！但神奇的是玻璃幕墙紧挺的没有任何损坏，一切都只被限制发生在花房之内！ 被困在别墅主屋里的伏亦安用了很多方法也不能出去，但他隐隐能够感受到周遭气流的波动。 “他x的！”伏亦安气恼地踹了一脚面前的门板，又捶了一拳！ 不知道涂星辰那只鬼眼对付狐妖有没有用！早知道就给她几道符傍身了！希望她能够想起来使用那个半调子的五雷掌…… 199.凌总归来 清川的峨嵋刺穿透司红娆的腹部、掉落在狼藉的花房地面上。 司红娆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摔坐在花盆瓦砾上，依旧傲然、嘲弄地笑着看涂星辰朝自己走过来。 踢开脚边断裂的木条和碎裂的花盆儿，涂星辰在司红娆面前蹲下来，她左眼的血色已经退去，再度恢复成了双红瞳。 “知道果儿在哪儿吗？”涂星辰盯着司红娆的脸冷声地道，“她一定能救回凌昊宇吧。” “呵！”司红娆抹掉嘴角的血冷笑地道，“就算那个凌家的小子回来又能怎么样？他还会和你这种怪物在一起吗？” 涂星辰抿了抿红唇、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再抬起眼帘的同时伸出手扼住司红娆的颈子。 “我再问一遍，知道果儿在哪儿吗？如果你再说些有的、没有的废话，我就……” 突然，涂星辰感觉到身后气流波动，带着花房里的空气跟着扭曲！ 涂星辰放开司红娆，转身站起来。在她身后靠近玻璃幕墙的地方，一个空间漩涡再慢慢扩大！因空间扭曲而形成的气流卷起花房中的各种残片！ 花房的顶棚很高，所以漩涡直径达到快两米的时候也没有冲破屋顶！ 涂星辰握紧了双拳，犹豫了一下后迈步朝漩涡走去！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也正从漩涡中走出来！ “星辰？”那道人影走出漩涡，双脚踩在凌乱的花房地面时，朝涂星辰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然后张开双臂欢快地道，“我回来了！” 原本朝漩涡走去的涂星辰看到走出来的人时怔了怔，随后像阵风一样扑进了他的怀抱！ 凌昊宇只看到涂星辰的残影一闪，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撞得差点儿又摔回漩涡里去！ “凌昊宇？真的是你！”涂星辰在凌昊宇的怀里抬起头，满脸的惊喜与不敢相信，激动得泪水盈满双眼！“你回来啦？真的回来啦！” 凌昊宇身后的漩涡渐渐缩小、直至消失，花房里的风也停了。 凌昊宇回抱住涂星辰的身体，双眼在她的脸上热切地巡视一遍后点头笑道：“回来了。” 涂星辰嘴唇抖了抖、嘴角一垂，又把头埋进凌昊宇的怀里。她不知道说什么，他回来就好！ 呯！哗啦！花房朝向别墅方向的玻璃门弹开、继而碎裂！ 伏亦安气喘嘘嘘地站在花房门口，无视花房里龙卷风过境般的惨状，一眼就看到相拥在一起的凌昊宇和涂星辰！他紧绷的身躯瞬间泄了气，拖着有些虚软的双腿退到外面，靠着玻璃幕墙支撑身体、从裤兜里拿出手机。 “爷爷，凌昊宇……回来了。” ** 施雅月面色阴沉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粘在一起的一对男女！ “妈……” “别跟我说话！”施雅月尖厉地吼了一嗓子，打断凌昊宇要说的话。 吼完，施雅月踩着高跟鞋咚咚咚地就往外走！ 凌昊宇挑挑眉想去追，却被挂在自己身上的涂星辰给坠住了！ 低头看向大眼水汪汪、可怜小猫狗表情的涂星辰，凌昊宇决定还是先安抚令他心疼的女孩儿。 施雅月冲出了凌昊宇海边别墅的主屋，回头一看儿子不但没追出来向自己道歉和解释，反而抱着那个祸害女人亲亲我我！气得施雅月捂着心口想破口大骂凌昊宇不孝！但她深吸了几口屋外的冷空气，转瞬便热泪盈眶了。 算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让饶了他们吧！ 施雅月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眼睛，上了自己的车。 凌昊宇揽着涂星辰的肩头站在大窗前，看着施雅月的车子驶出别墅大门，轻叹一声低下头。 涂星辰听到他的叹息声而仰起头，凌昊宇勾起嘴角俯下头轻吻她的唇。 “我们上去吧。”凌昊宇道。 涂星辰点点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双臂紧紧地环着凌昊宇的腰，好像一松手他就会失重飞走似的！ 伏天行接到伏亦安的电话后，马上联系了所有相关的人员赶到了凌昊宇的别墅。 所有人都知道不是马上追问一切的时候，便开始分工做事！ 路天衡带走了三只重伤的灵狐，伏天行和伏亦安收拾好铜镜，准备修补好后还给唐太太。 至于唐小姐的“中邪”，清川在被路天衡带走前告诉了伏亦安破解的方法。原来唐艾伽中邪是清川搞的鬼，为的就是拖住唐太太留在国内，通过她的手从托运公司拿回铜镜！ 老唐夫妇被伏天行唤醒，受到惊吓又失血过多昏迷的小唐也在工具房被找到，然后被送往医院。凌昊宇让老唐夫妇跟着一起去医院照顾小唐了。 二房的卧室里，凌昊宇搂着涂星辰躺在大床上，手掌一遍又一遍抚过她的发丝，双唇一次又一次亲吻她的发顶、额头、双眼和嘴唇。 两个人都不想说什么，只想这样安静地紧紧相拥。 许久，凌昊宇听到怀里的小女人发出均匀、略沉重的呼吸声，稍撤开身体低头看，才发现涂星辰睡着了！虽然睡着了，但她的手却依旧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 凌昊宇重新抱紧涂星辰，如墨的双眸由深情渐渐转冷。 从涂星辰身上的衣裙来看，应该是她刚从武周时期被红姑用铜镜送回来的时间点。但他的归来，却是在涂星辰离开的第三年、即神龙三年六月！ 也就是说，涂星辰回到现代后，凌昊宇又在唐中宗复位的唐朝生活了两年！ 在唐代生活的两年中，凌昊宇去寻找了凌、赵、伏三家的祖先，探知到很多了令他震惊的三家“历史”！ 再次低头看着怀中沉睡的涂星辰，凌昊宇忍不住轻抚她泛红的脸颊。 涂星辰在沉睡中仿佛感觉到了凌昊宇的爱.抚，像猫儿寻找温暖一样把脸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又往他怀里挤了挤。 此时她的睡颜是多么无害，甚至还有些脆弱！但凌昊宇清晰的记得自己踏出时间漩涡时，看到的涂星辰那双骇人的红瞳！ 耳边仿佛响起唐代那个少女果儿犹疑的声音：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凌昊宇将下颌轻抵在涂星辰的发顶，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你做的选择是对的！”他走进时间漩涡前，曾对果儿这样说。 200.温馨的早晨 在柔软的大床上醒过来时，涂星辰朦胧中揉了揉眼睛、再翻个身，手脚在被子乱划一气却扑了个空！ 涂星辰猛的睁大眼睛，发现自己一个人睡在大床上！ “凌昊宇？”蓦的坐起身，涂星辰惊慌地四处张望。 难道昨晚凌昊宇回来只是一场梦？还是说……盗镜、被卷入铜镜、武周等等一切都是梦？ 不管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梦，她得先找到凌昊宇才能安心 涂星辰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咚咚地跑出卧室，看到凌昊宇正边讲电话边上楼。 听到卧室这边的动静，楼梯上的凌昊宇看过来，朝涂星辰挥了挥手。 涂星辰心一松，扬起笑容下意识地也抬起军挥了挥。 呃，忽然想到自己刚爬起来脸没洗、头未梳！眼角可能有眼屎，头发肯定乱得像草窝……呯！涂星辰一脸懊恼地又缩回卧室去了！ “我知道了，吃过早饭后我们就过去。大概十一点左右到吧。”凌昊宇边笑看卧室方向边对手机另一端的人道，“但我希望您不要为难她，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和决定。” 电话另一端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凌昊宇沉默地听了一会儿后才道再见地挂了电话。然后走到卧室门口敲了两下门板。 很快，门就被涂星辰从里面打开了，她手里抓着牙刷、嘴角还有牙膏沫，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丸子髻，有几楼发丝可能是因为匆忙没被扎进去，被水打湿粘在脸颊上。 “早上唐婶来电话说小唐已经没事了，但她和老唐赶不回来做早餐。”凌昊宇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涂星辰微笑地道，“我做了简单的早餐，洗漱好就下楼来吃饭。” 涂星辰用力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凌昊宇抬起右手在涂星辰的头顶宠溺地轻拍了两下，笑道：“快点儿。” 目送凌昊宇转身又下了楼，涂星辰才欢快地关上门回卧室的洗手间继续洗漱。 梳头发时，涂星辰闻到发间有着淡淡的香气。与合成的香精味道不同，发间的香味清淡、似有若无，并不会很刺鼻。仔细一想，在铜镜的武周世界里虽然也沐浴过，但到底不像在现代这样方便和用的东西全。 昨晚她又大战三只灵狐……涂星辰决定洗个澡！ ** 涂星辰快速地洗了个澡，头发用毛巾扭了扭、擦了擦之后便盘成丸子髻，这样就不会往下滴水了。 换上之前放在别墅衣柜里的卫衣和宽松的裤子，涂星辰迫不及待地跑下了楼。但客厅和厨房里都不见凌昊宇的踪影，她心里又是一慌！ “你洗澡了？”凌昊宇的声音从涂星辰身后传来。 涂星辰转身，就看到凌昊宇站在书房门口，正皱眉看着自己。 “嗯。”涂星辰按了按还湿漉漉的头发不好意思地道，“早餐都凉了吧？我来热一热！” 说完，她就闪身进了厨房。 凌昊宇做了小米粥、煎了两个蛋。吐司切片和牛奶都拿出来了，但还没有放到机器里去烤和加热。应该是考虑到涂星辰会下来的比较迟，吐司片和牛奶加热起来也不费时间，就没有先做好。 涂星辰打开袋子，拿出吐司切片放到吐司机里。就在她手指悬在机器的按钮前犹豫着不知道该按哪一个时，凌昊宇欣长的身躯就来到了她的身后，探出手来调了吐司机档位，然后拉着她的手出了厨房。 “还有牛奶没热！”涂星辰提醒道。 凌昊宇没说话，拉着涂星辰进了一楼的浴室，从架子上扯下毛巾罩在她的头上！ “天气已经冷了，不要湿着头发不管，容易落下病。”解开涂星辰的发圈，凌昊宇认真地揉擦着她湿重的头发。 头皮传来舒服的轻揉与按压，涂星辰不安和紧绷的神经终于开始慢慢放松。相信凌昊宇是真的回来了，就在身边体贴入微地照顾自己！ 涂星辰头发上的水分用毛巾吸得差不多了，凌昊宇又用浴室的风筒用中档热风帮她吹头发。 等凌昊宇和涂星辰从一楼浴室出来，都已经是上午十点钟！ 简单的吃过早餐，凌昊宇告诉涂星辰：他外公——东吴集前董事长施老先生想见她一面！ 涂星辰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儿把手里端着的餐具扣到洗碗槽里，多亏凌昊宇在旁边用手托住！ “你外公……要见我？”涂星辰苦着脸看着凌昊宇。 施老先生和凌、赵、伏三家的主事者不一样，他与涂星辰没有利害关系，但涂星辰却在“祸害”人家外孙子！ 上次面对施雅月时，涂星辰就十分的理亏，很多话都是硬着头皮说出来的。 “别怕。”凌昊宇搂了搂涂星辰的安慰道，“我们的事，我外公早就知道了。这次的事闹得有点儿大，他老人家担心我和我妈，才飞回来的。不过巧得很，昨晚外公下飞机前我就回来了。得知消息后，他应该能安心地好好休息一晚，今天见我们了。” 说到“大事件”，涂星辰垂下了眼帘。 这件的事真是她自己作出来的，还拖累了凌昊宇！说良心话，不但凌昊宇是此次事件的受害者，伏家人、司红娆和司晨也是受害者。如果不是自己召集路天衡和司晨，昨晚又怎么会……也不知道司晨是生是死！昨晚，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对不起。”涂星辰垮下肩膀道歉，“不过，你是怎么回来的？我……” 凌昊宇抬头看了一眼餐厅墙上的挂钟，有些无奈地道：“我和外公约了十一点左右在重宇的住处见面，但现在……” 十一点？涂星辰也朝墙上看去，看清时针、分针的指向时她惊得跳了起来！ “你怎么不早说？现在都十一点半了！”涂星辰气急败坏地跺脚，“快走！” 本来第一次见外公就很不安，还要迟到这么久，凌昊宇真是坑死她了！ 凌昊宇发出爽朗的笑声把要急得跳脚的涂星辰抱进怀里。 “别急，我们总得换身衣服吧？”他拉了拉自己身上的休闲居家服道，“我再给外公打个电话，把时间往后推推。就说……我们想跟他一起共进午餐，所以去得有些晚了。” 共进午餐？你是猪吗？“早餐”刚吃完好不好！ 涂星辰翻了个大白眼儿，用力推开凌昊宇，咚咚跑着上楼去换衣服。 看着涂星辰气鼓鼓、充满活力的背影，凌昊宇嘴角挑得更高了。 201.铜镜篇结 h市西侧沿海，凌昊宇的别墅位于西南海岸线，凌重宇的住处则在西北海岸线。 从凌昊宇的别墅开车到凌重宇的家需要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并不是很近。 在车上，涂星辰终于问起凌昊宇在铜镜中遇到的事。 对于这个问题，凌昊宇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给出了回答。 原来，凌昊宇被“风”卷走后，自己的身体莫名其妙被封进了极深寒涧中的一具冰棺里！ 巴陵郡王李隆范在查私造兵器的幕后主使者时被追杀坠崖，落入了寒涧中。普通人遇到这种事，基本就是落水的刹那就被“坚硬”的水面击伤、拍晕，然后溺水而亡了！不知是什么样的机缘，令凌昊宇的部分魂魄融入了李隆范受到重创的身体里，但因为力量较弱，无法真正夺舍。这也是李隆范明明没见过涂星辰，却总觉得她眼熟，心中频生涟漪的缘故。 李隆范为了取信武则天信任的宫女红姑，在酒中下药.迷昏了涂星辰，将人交给红姑带回神都。事后，他以保证涂星辰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为由，暂时安抚住了盗镜心切的清雨。 唐县令在丰立县富户赠送的园子里招待李隆范，果然请了优伶助兴。清雨不放心将自己身上那半块铜镜交给青芒，便趁其他优伶献艺时，跟随青芒入了唐宅去取回另半块铜镜。 “青芒拿到了唐县令藏起来的那半块铜镜，但唐县令请高人在铜镜上施了法术。”凌昊宇讲述着涂星辰所不知道的故事，“那个法术是只要两片残镜合并就会启动。清雨拿到铜镜当然要合镜，就被法术近距离击中了。而当晚，唐县令的宴请上出现了刺客，没有青芒保护的李隆范再次受了重伤，我的意识才占了主导。” 听到清雨被唐县令又坑害了一次的情节时，涂星辰气得狠捶了一下车门！ “你被红姑用铜镜送回来之后，我在那里又生活了两年。”凌昊宇叹口气，借着等红灯的时间看向涂星辰无奈地笑道，“因为我一心想回来，并不想参与或改变历史，就以游历山水、收集曲谱诗词当借口避离长安和东都。” “唐生呢？武则天退位，他没有被贬官或获罪入狱？”涂星辰挑眉问道。 反正凌昊宇回来已成事实了，涂星辰急于想知道那个负心汉唐生的下场！ “唐县令有清雨那面铜镜的护航，加上他心机深沉、见风使舵将私造兵器的暗窑上报给朝廷，不但没有被降罪，反而因有功仕途高升！”凌昊宇嘲讽地道，“不过，我回来后，他可能就不会得意太久了。” “为什么？”涂星辰不解地看着凌昊宇，“还有，你的身体在深涧冰棺中，部分魂魄又在李隆范身上，是怎么回来的？” 问题又回到了最初！ “是果儿送我回来的。”凌昊宇淡声地道，“清雨被盗镜伤了根元、迅速衰竭，一个朝夕间就从如花美女变成了鹤发鸡皮的老妇。即使她吃再多男人的肝也没有用处。后来，清雨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果儿，以一尾妖力作为交换，请果儿取回了自己的铜镜，然后隐入深山等死。果儿出现时，她身边跟着一个凌姓青年，据说是个法师。那个青年……和重宇长得一模一样。” 故事讲到这里，应该就是完结了。车内陷入了较长时间的沉默中…… ** 凌重宇住的也是别墅，只不过每幢房子离得都不算太远。不像凌昊宇那幢山上的海边别墅一样，两家之间相距好几十米。 据说，当初凌重宇想选凌昊宇那幢别墅作为自己的窝儿，但被凌昊宇硬抢了过去！原因就是凌重宇实在太孤僻，母亲和兄长希望他在有足够的隐私、不被打扰的空间外，也能和其他人有一些接触！不然，凌副总就更没人味儿了！ 涂星辰下了车打量凌重宇的三层别墅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犬吠。 “星辰，小心！”刚下车的凌昊宇只来得及出声提醒！ “凯撒，坐下！”凌重宇的声音难得有了情感起伏！ 涂星辰听到狗叫本能地半转过身子，下一秒就被一个庞然大物给推坐在地上，然后带着腥味儿的沉重呼吸直扑面门！ 坐在地上的涂星辰感觉手腕、尾椎又麻又疼！定神一看，眼前坐着一只面带标准智障笑容的哈士奇犬！它正吐着舌头、蓝眼发亮地粗喘！ 凌昊宇跑过来，从地上扶起涂星辰，一边帮她拍身上的土、一边查看她是否受伤。 “没事吧？”凌昊宇皱眉问道。 没有防备的摔坐在地上其实很容易受伤。 “没……没事儿。”涂星辰甩了甩左手，刚才她用这只手撑住地面缓冲了一下，现在感觉有点儿不舒服。 凌昊宇抓起涂星辰的左手，小心翼翼地轻轻转动了两下，“疼痛感如何？去医院……” “没事儿！还好，不是骨折或扭伤的那种疼。”涂星辰拧着眉感受了一下后道，又低头看了一眼歪着脑袋、用尾巴扫地的哈士奇，她有点儿不确定地问，“这是……凌重宇养的狗？” “受伤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凌重宇走了过来，冷冷地瞥了一眼莫名欢乐的哈士奇。狗狗接收到主人这一记冷眼，马上收起舌头、作出严肃脸地坐得笔直！ 凌昊宇不满地看向弟弟，冷声地道：“你出门怎么不给狗拴牵引绳？” 涂星辰拉了一下凌昊宇的衣袖，不想他因为自己和许久没见的弟弟发生不愉快。虽然她也想教训凌重宇要遵守养犬公德！ “断了。”凌重宇举起右手，手里握着一根绳子与链子一体的犬类牵引绳，声音里透出淡淡地无奈。“不好意思。去医院看一看吧。” 凌重宇竟然养宠物？凌重宇的宠物竟然是二哈？凌重宇向自己道歉？涂星辰有点不敢置信，还有点儿懵！但听到“去医院”的建议，她还是摇了摇头。 “外公等你们很久了。”见涂星辰拒绝去医院，凌重宇便推开白色的木围栏，边抓着哈士奇颈上的项圈往院子里拖，边对凌昊宇和涂星辰道，“妈有点儿不高兴。” 涂星辰回过神，抚着额头申吟了一声。他们迟到了啊！ 202.祖宅怪事 施老爷子的名讳是施爱德，听起来有点像外国人的名字，但凌昊宇说外公的这个名字绝对是按着中文寓意取的“爱德”，几位叔外祖的名字叫“重德”、“明德”、“守德”等等。 施雅月和两个儿子没有住在一起，一家三口分住在h市的不同地段。肯给儿子充分的自由空间、并不以亲情将儿女拢在身边的开明母亲的确不多见。 施雅月住在市内的公寓，虽然空间也很大，但施老爷子在国外的乡下习惯了，不喜欢市内公寓那种开门就是冰冷墙壁和紧闭防盗门的生活空间。两个外孙子在海边都有别墅，环境也都不错，从机场出来进市内的路上，施老爷子就决定住在小外孙凌重宇的别墅！ 这个决定也是施老爷子仔细考虑过的结果。一是凌昊宇刚平安“归来”，但别墅里发生了一些事，也不方便招待施老爷子；二是施老爷子也为小外孙凌重宇那个孤僻的性子操心不已，为了引导凌重宇习惯与人相处，老爷子就“强行”住了进来！不过，凌重宇并没有表现出排斥，相反与外公相处还很融洽。 凌重宇把哈士奇拴在屋外的狗屋前，然后带着凌昊宇和涂星辰进了别墅。 在门口换上了室内拖鞋，凌重宇指了指楼上道：“外公可能在二楼的阳光室看书。你们上去吧，我去洗个澡。” 凌重宇说完转身就走，根本没有招待客人的意思，完全是“请自便”的态度。 涂星辰和凌重宇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他这种特立独行也比较能接受了。 “这里没有请保姆或佣人？凌重宇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吗？”上楼时，涂星辰好奇地小声问道。 “早年家政公司介绍的一位赵姓钟点工很中重宇的意，这几年都是她每天上午过来打扫卫生，把午饭和晚饭做好放到冰箱里，重宇吃的时候放进微波炉热一下。”凌昊宇无奈地道，“好歹他还能正常吃上三餐，我们也不奢求什么了。” 在涂星辰看来，凌重宇就属于拥有鬼才的轻度自闭症患者，他没像那些自闭症患者一样精神时刻紧张、畏缩，或是麻木不仁、无视所有人事物，真的很不错了。 到了二楼，凌昊宇拉着涂星辰走到一扇双扇木门前敲了两下，“外公，是我，昊宇。” “进来。”屋内传来低沉、清晰的声音。 凌昊宇推门时感觉到涂星辰身体轻微的抗拒，转头看了她一眼，紧了紧握着她手的那只大手。仿佛在无声的告诉她：别怕，有我在。 门内的房间里光线非常好，朝阳那一面整片都是落地窗。室内的装修与陈设也很简单，书柜、落地灯、米灰色的地毯、矮脚沙发……在落地窗下还有一个高约二十厘米、宽约一米左右的席居木台，木台上摆着一张原木色矮脚棋桌和棕色布艺无腿沙发。 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银边眼镜的老者盘腿坐在棋桌旁，方正的脸上挂着微笑正看向走进来的凌昊宇和涂星辰。 身处上位者时间很久的人，即使摆出温和的笑容，他身上洋溢出来的气息也和街道邻居大爷散发出来的慈祥不一样！ “外公。”凌昊宇上前先打了个招呼，然后拉过涂星辰介绍道，“这是我的未婚妻涂星辰。” 因为在路上就套过了话，所以凌昊宇这样的介绍并没有令涂星辰显得惊讶和意外。倒是施老爷子听了之后挑了挑飘着霜花的黑眉。 施老爷子呵呵笑出声，指了指屋子中间的矮脚沙发道：“坐吧。” 凌昊宇和涂星辰坐在了面朝施老爷子的沙发上。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不想多管的。”施老爷子望着凌昊宇声调轻松地道，“只是别总做些让你妈妈担心事。她把你们兄弟看得很重，你们就是她的命！要是非得做危险的事，就瞒到底、瞒得死，别让她知道！” “是，外公。我记得了。”凌昊宇恭敬地应道。 这可真是谁的孩子谁疼！在施老爷子心中，外孙子再好也不如自己女儿亲！能拥有这种父爱令涂星辰羡慕不已。 “今天让昊宇过来，顺便请涂星辰同行，其实是我有一件事想请涂小姐帮忙。”施老爷子的视线转向涂星辰微笑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继续道，“我听说，涂小姐是个有异能之术的人，不但能够看到我们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还能收伏或消灭那些东西？” 说完，施老爷子从棋桌下拿出一个白色信封放到木台边上，示意凌昊宇来取。 凌昊宇皱眉起身，走过去拿起信封。 “外公，星辰她……” “昊宇，有些人和事，你是没办法都替涂小姐拦着和挡着的。”施老爷子摇头叹息地道，“你可以做她坚强的后盾，却没办法做她坚实的壁垒！” 凌昊宇捏着信封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施老爷子的话很诛心，却也很真实！ 沉默了片刻，凌昊宇还是先打开了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发黄、破旧的纸张。小心的展开那张纸才看清，原来是张大宅子的格局图纸！ “这是……”凌昊宇不解地抬眼看向施老爷子。 “这是我们施家在z省p市的祖宅的图纸。”施老爷子语气微沉地道，“那幢祖宅是我曾祖父时期建造的，我的祖父、父亲和我都是在那幢祖宅里出生。动乱年代，我们被赶出家门、住进了矮窝棚，那幢宅子就充了公。最初，那些疯狂的人冲进宅子里乱砸乱扔、破坏一气，也不知道冲撞了哪路鬼神，在宅子里砸抢最凶的几个人先后暴毙！有个人竟然是吃口三合面的馒头被活生生噎死的！” 听到这里，涂星辰莫名打了个冷颤！心想：凌昊宇的外公不会是让自己去祖宅捉鬼吧？ “因为发生了那样怪异的事，就没人敢进祖宅破坏。后来又有不甘心的人提议放火烧了那幢宅子，绝对不能让封建迷信蛊惑了人民群众。”施老爷子挠了挠眉毛叹息地道，“政.府不允许恶劣的破坏，但防不住疯狂的人暗中下黑手。那些想放火烧了施家祖宅的人趁夜潜入宅子的西角楼，在楼板和屋门上泼上了油，准备放火烧了宅子！当晚是西南风，如果火起、借着风势，主宅怕是要付之一炬！结果……” 施老爷子讲到这里顿了顿，抬头迎向窗外投进来的阳光、半眯起眼睛。 “结果，被泼了油的西角楼只有一楼屋门板被烧毁，而那天晚上去放火的六个人中，除了在外面放哨的那个人之外，其余五个人都被烧死在西角楼院子里。” 203.看不见鬼了+请假条 老宅子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令人听着起鸡皮疙瘩的故事，真真假假无从得知。 涂星辰来见施老爷子之前满心的忐忑，在心中演练了好多遍如果老人家不喜欢她该怎么说、怎么做的场景！与凌老爷子不同，施老爷子是凌昊宇敬重的外公，涂星辰并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 只是没想到，施老爷子开场就讲纳凉故事，还一副委托人的样子，似乎想请涂星辰帮忙！ 凌昊宇也没想到今天外公与涂星辰的首次见面会是这样，在他皱眉不悦还没来得及替涂星辰拒绝，涂星辰自己就忙不迭的应下施老爷子的“委托”了！ “你外公为人还挺开明、和气的？”从凌重宇的别墅出来，涂星辰清了清嗓子打破车内的沉默、小心又讨好地道。 凌昊宇阴沉着俊脸横了一眼涂星辰，没搭理她！ 虽然不想限制她自己的选择，但凌昊宇还是希望涂星辰能够避开危险，平安无忧的生活！ “哎呀，你别这样拉长着脸嘛。”涂星辰撅起嘴，坐正身子烦躁地道，“任何地方都有老宅鬼屋的传说，很多都是人们道听途说、又加渲染变得吓人的故事。再说了，我以前又不是没遇到过厉鬼，也没见你这样。” 后面那句话，涂星辰自动降低了音量，听起来像是在吐槽和抱怨，有着小小的不满。 说起吞噬掉第一只厉鬼后她全身阴气发作险些丧命，伏亦安从长辈那里知道压制阴气的方法后联系到凌昊宇，他还毫不留情的拒绝呢！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才答应援手。之后每次在一起，他都不忘提起凌丹妮的事，让她明白他这么“奉献”是为了寻找杀害妹妹的凶手报仇！ 然而，凌丹妮根本不是施雅月亲生女儿的事曝露后，凌昊宇也不再提起凌丹妮和六年前的凶手了，过去一直揪着不放的仇恨突然就不存在了似的！ 想到凌丹妮，不由就想到了伏曼曼和赵迪，涂星辰的心情不禁沉重起来。不单是凌、赵、伏三家人开始淡忘和放弃寻找六年前惨案真凶，似乎自己也渐渐偏离了初衷。 但最近一年遇到的几起事件之间似乎都有着某种联系！ 鬼出租事件中，凶手背后的高人；小鬼事件中，为两位女星牵线泰国黑衣阿赞的神秘人；而盗铜镜事件中，在武周年代遇到的那些人、听到的那些如同迷雾般的话…… 现在凌昊宇和涂星辰正是前往路天衡的住处，看望受到重创的司红娆和司晨姐弟。 司红娆曾化身为武则天身边的宫女在大唐和武周时期生活过。在涂星辰的梦中，司红娆与凌诺儿、阿真有过接触，那么她可能知道三个家族与非天眼的渊源，也许也有解开一切诅咒、毒誓牵绊的办法！ “我只是不想你再涉险。”沉默了半天的凌昊宇见涂星辰也是良久没再开口，以为她不高兴了。无奈地解释道，“如今，三个家族的人都知道你就是鬼眼的新宿主，也不会再对你不利。其实，你可以借机恢复正常人的生活，直到……终老。” “正常人的生活？”涂星辰轻声重复着凌昊宇的话，转头看向他，“可能吗？还有杀害曼曼她们的凶手……我不会放弃寻找的。而且，你说过你四叔的前任妻子突然失踪的事，她为什么会失踪，赵家人又为什么很快放弃寻找呢？三个家族的主事者们一副只要我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就万事ok的态度背后，可能还有什么更深层的、关于鬼眼宿主最后下场的秘密被他们隐藏起来了。还有……从鬼出租事件开始，我总觉得有人试图在操控或是编织着一张阴谋网，表面上不是针对我、或是鬼眼，但目的很可能就是要对我和鬼眼不利！” 听了涂星辰长篇大论的分析，凌昊宇叹口气，将车停在路边。 涂星辰不解地看着他，下一刻凌昊宇便握住了她的左手。 凌昊宇有双漂亮的眼睛，不是狭长的凤眼，也不是欧式深眸，就是那种恰到好处、看了仿佛能摄走人心神的漂亮眼睛。 “星辰，丹妮她们的事有警方在查，三个家族背后搞什么、还有你怀疑的种种，我可以去查。”凌昊宇执起涂星辰的手送到唇边印下轻轻一吻，另一只手伸过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笑道，“人力、物力、财力我都有，查什么事比你要方便快捷得多，你说呢？所以那些琐碎的事不需要你去操心。至于施家祖宅的事……既然你坚持要去，我就陪你一起去看一看。” 涂星辰抿了抿唇，却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即使知道凌昊宇的温柔与疼惜都是因为情蛊的缘故，但她还是很感动和觉得幸福。 “这样不好吧？”涂星辰心里升起小小的愧疚，“放心吧，我只是过去看看。遭遇怪事的人都是因为他们想破坏老宅，我不是怀着恶意去的，应该没事。你好歹也是东吴集团的总裁，总是不出现在公司里，把公司的事务都交给施先生处理，会引起其他高层不满的。而且，我也不想因此被你家里的长辈讨厌。” “傻瓜，想那么多！”凌昊宇笑着轻弹了一下涂星辰的额头，边坐正身体边道，“公司的事你不用替我操心。本来东吴集团就是施家长辈创立起来的产业，我和重宇毕竟是姓凌。现在施家年轻一辈中也出了不少有能力的人，别人的东西还是要还给人家才对。” 车子再次滑入车道，凌昊宇带入轻松的话题，讲起自己最初的理想是当名飞行员。由于种种原因，这个理想不可能实现，但他还是在大学期间在外面学会了驾驶轻型飞机，并考取了飞行执照。 最令涂星辰觉得惊讶的是——凌昊宇还考取了美国律师职业执照！当然，他并没有机会从业，像许多有驾照却没车开的人一样，只是有那么一个执照而已。但听说美国律师执照的含金量非常高，考取也很是不容易！ 果然，“精英”这种人是真实存在的！ ** 路天衡让涂星辰他们到东二环外一个叫高家堡的村子找他。当车子沿着国道行驶时，时常会在农民种植作物的地里看到坟包与墓碑。 凌昊宇的导航在下国道、选择岔路口时出现了问题。导航地图上显示只有一条路，但可能是村民们为了方便，又开了一条不知道通向何处的路！ 涂星辰拿出手机给路天衡打电话，想询问他走哪一条进高家堡村。 “大爷，请问高家堡怎么走？”驾驶位的凌昊宇突然降下车窗，对着车外问路。 冷风从车窗吹进来，涂星辰打了一个哆嗦，转头朝左侧看去。 凌昊宇那一侧车窗外除了能看到荒凉的，因烧过秸杆而发黑的土地外，哪有什么人？ “谢谢您。”凌昊宇向车窗外道了一声谢，然后升起车窗、打方向盘拐上了右边的土路。 “你在跟谁说话？”涂星辰低声问凌昊宇。 “一位路过的老大爷。”乡村的土路不好开，凌昊宇边专注着路面边答道。 涂星辰皱了皱眉，转身朝车后看，依旧没看到什么“老大爷”！人不可能走得这么快吧，几秒的工夫就没了人影儿！ “停车！”涂星辰转回头对凌昊宇大声地道。 凌昊宇疑惑地看了涂星辰一眼，但还是停下车子。 涂星辰打开车门跳下去，跑到刚才凌昊宇问路的路口处张望！ 国道上除了偶尔来往的车辆外看不到人迹，而两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土地上也不见有人在走动！涂星辰往凌昊宇问路那一侧远眺，隐约看到有几座坟。 虽然国家不允许土葬，但一些有“入土为安”守旧思想的村民们还是会将亲人的骨灰葬在山上或自家的地里。 “星辰，怎么了？”凌昊宇也下车追了过来，看到涂星辰脸上的表情凝重，握住她的手温声问道。 涂星辰深吸了一口冷空气，淡声地道：“刚才你问路的老大爷……可能不是人，而是阴魂。” 凌昊宇挑挑眉，环顾四周，也发现了不对劲儿。 “鬼……可以在白天出现？” 阴魂怕阳光这种说法并不是绝对的！在李奶奶家时，那个年老太太听到鸡叫声，即使天没亮也会惧怕地离开。但有些阴魂在特定的地方、也可以不在乎时间的出现。 涂星辰抬头看了看天，冬日的天空总有些灰蒙蒙的。 “我还是打电话问问路老先生吧。”涂星辰不放心地拿出手机拨通路天衡的号码。 路天衡指的路却是左边那条！ 凌昊宇把车倒回来，涂星辰盯着远处的坟包看了几秒才上车。 对于问路遇到鬼的事，凌昊宇还是比较镇定的，只是有些奇怪自己又没有阴阳眼，连年老太太都看不到，怎么今天就能看到了一位“老大爷”？ 车子开了一段路后，就看到了位于村子边缘的房屋，凌昊宇和涂星辰同时松了口气。 在车子开进村子前，涂星辰咬了咬嘴唇对凌昊宇道：“我好像……看不到阴魂了。你外公那处老宅的事，恐怕还真接不了了。” 204.凌总妒忌了 阴魂于白天出现并不是什么稀奇或不可能的事，有时只要条件允许，它们可以只让特定的人看见它们的存在！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情况是挺惊悚，但对于有阴阳眼或法术傍身的人来说，阴魂的任何伎俩都逃不过这些人的敏锐知觉。 可这一次，凌昊宇看到了阴魂，涂星辰却毫无感知，就不正常了！ 非天眼“消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过去总爱在涂星辰脑海里聒噪的、精分一样存在的它许久没有发声了。在凌昊宇别墅花房中与司红娆姐弟、清川交手时的法力却证明非天眼还在她的体内！否则，她不可能会有那种力量！ 涂星辰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和疑问，但她没有可以放心倾诉与询问的人！即使她发现自己非常在乎凌昊宇、他在自己的心里有着重要的地位，而关于非天眼的事却也没办法跟他说出口！ 在到了高家堡村口的时候，涂星辰还是决定把自己身体的“异样”告诉凌昊宇。虽然不是全部，但事关施家祖宅的解疑，她还是先说出来的好。 凌昊宇看了一眼涂星辰，黑眸中只有平静。 “这样不是很好嘛。”他声音平淡地道，“看不到那些东西，也许对你是件好事。施家老宅的事并不是很重要，你如果觉得不妥，我可以替你向外公推掉。或者，我们只是过去走走过场，说没发现什么，之后就随施家人自己处理吧。” 凌昊宇的云淡风轻令心情异动的涂星辰渐渐平静下来，绷紧的表情也渐渐放松。 是啊，走一步看一步吧！ 凌昊宇的车子进村开了几米远就看到路边站着一个穿着藏青色棉道袍、戴着道士帽和毛茸耳包的年轻小道士。这个小道士手里举着一张黄色的纸，上面写着“凌昊宇、涂星辰”六个黑字。 车子开到小道士身边，凌昊宇降下了车窗。 涂星辰探出头对小道士道：“小师傅，我们就是来找路老先生的人！上车吧！” 小道士弯下腰往车里看了一眼，吸了吸鼻子道：“师傅让我为二位引路，请你们开车跟着我吧。” 在涂星辰不解的目光中，小道士跑到一台电动自行车旁骑上去，然后朝凌昊宇他们招了招手。 车子跟着小道士的电动自行车以极慢的速度前行着，小道士好像还怕他们跟丢了的频频回头。涂星辰感到好笑，让凌昊宇加速追上小道士，然后再次降下车窗。 “小师傅，你可以骑快点儿。” 小道士的脸不知是被冬天的冷风吹得通红，还是因为不好意思泛红，他快速的看了一眼涂星辰的笑脸，真的给电动自行车加速了。但电动自行车再快，也是比不过汽车的呀。 涂星辰咯咯笑的升起车窗，说了句“有趣”。凌昊宇却突然踩刹车，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怎么了？”涂星辰转头不解地看向凌昊宇，“小师傅都……” 凌昊宇突然伸出手扣住涂星辰的脑后，把她的头压过来！ 淡淡的薄荷气息靠近，柔软温热的唇霸道地压住涂星辰的双唇，还用牙齿轻轻地咬了一下！ “嗯！”涂星辰被咬得汗毛直竖，猛的挣开凌昊宇的钳制！“你……你干嘛？” 这么突然的吻她！还是大庭广从——呃，在路上行走的人和过往车辆上的人都会看得见，算是大庭广众了！ 凌昊宇拧着眉，闪亮的黑眸里有着毋庸置疑的不悦。他的拇指轻轻抚过涂星辰下唇浅浅咬痕，他并没有用力，只是有些气不过她对别的男人笑颜如花，而那个别的男人又被惑得脸红逃跑！ 妒忌！拧痛胸口、想把前面那个小道士一脚油门撞飞的浓浓妒意令凌昊宇心惊！这也是情蛊作祟？ 凌昊宇坐正身子，用抚过涂星辰嘴唇的手指又抹了一下自己的唇，淡声地道：“不要对别的男人笑得那么甜，就这样。” 涂星辰瞪大眼睛看着凌昊宇，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毛病！ 原来世间真有人会说这种肉麻、霸道总裁的台词啊！ ** 路天衡在市内有公寓，在高家堡村最东边靠近大山的地方也有一幢二层楼的宅子。 看着化作狐形的司晨口吐人语，涂星辰怎么也没办法把大白狐狸和英俊迷人的大明星胡司晨联系到一起！那得是需要多大的想像力啊！一般来说，看到狐狸，人们总是会想到绝色美女…… “我不怪你。”白狐形态的司晨声音还是明星胡司晨富有磁性的声调，漂亮蓝色狐眼弯了弯，抬起一只毛绒绒的白爪拍了拍面色僵硬、表情呆滞的涂星辰的肩膀道，“因为是我先对你动的手，当时我……唉，算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涂星辰侧头看了看肩上的狐爪子，又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白狐，幽幽地道：“你非得坐在桌子上跟我说话吗？” 白狐收回爪子，头往旁一扭，颇有几分高冷和任性的模样！ “难道你要我坐在地上仰视你吗？”司晨哼声道。 两句话就暴露本性啊！涂星辰挑了挑眉，之前对夺走司晨法力的愧疚感淡了不少。 在花房中，司晨被涂星辰重伤后又吸走了大部分法力，可以说是命在旦夕！司红娆和清川也是身负重伤，但幸好没有性命之忧。 伏天行拿回铜镜后想先送去修补，这样才好还给唐太太。 被路天衡施救醒过来的清川道唐小姐突然不正常的真正原因，是他趁夜潜进唐家临时住处，对唐小姐施了臆幻之术。目的就是如果展览盗镜失败，还可以用唐家女儿的病做要胁，让唐家人交出铜镜！只是这种威胁的作法不一定能得逞！虽然过程波折了些，但最后铜镜还是到了清川的手中。 以令唐小姐恢复神志为条件，路天衡让伏天行把修补好的铜镜借给自己一天！并且保证二十四小时之内一定归还！ 伏天行还是信任大哥的，而且他也不知道这铜镜里有着灵狐法力！ 司晨将镜中清雨的法力吸收为己用，才保住了性命。 “我姐姐和清川已经被路先生送到后山修养了，我有话想对你说才没离开。”司晨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眸光阴沉注视这边的凌昊宇，压低了声音道，“涂星辰，你对自己的身世从来没有过怀疑吗？你真的是人类吗？” 205.身体的秘密 司晨问涂星辰：你真的是人类吗？ 涂星辰瞪大眼睛抬头迎视着司晨冰蓝的狭长狐眸。 司晨弯了弯狐吻，淡声地道：“三界六道、万千不可说世界都遵循着‘平衡’二字才得以存在。如果失去平衡，轻则起乱、重则毁灭！现在世气混浊，人类已经不俱备修仙的慧根。即使有些人天资不错，却也难成气候，顶多是修习得一些法术。简单明了的说，即使你那只左眼中的寄宿异类有着无比强大的法力，但以你人类之躯根本无法驾驭那股力量！这也是历代继承那只异瞳赵家女短寿的原因。吞噬大量的阴气，即使有千年前立下契约的凌家男子用阳气压制、综合，却也不能阻止赵家女身体日渐衰败、最终魂飞魄散的命运！” “你知道鬼眼和凌、赵、伏三家的渊源？”涂星辰惊讶地问道，“是果儿告诉你的？” “我是听路先生说的。”司晨抬起一只狐爪示意涂星辰少安毋躁，“大唐和武周年间发生的事我并不清楚，我从青丘出来是为了寻找流连凡界不归的姐姐司红娆。找到她的时候，女皇已经被迫退位、在后宫病得不省人事。武氏曾救过司红娆一命，她为了报恩才留在武氏的身边，直至其离世。” 原来司红娆与武则天之间是报恩与恩主的关系…… “话再说回来。”司晨继续道，“你那晚在那座花房中暴发出来的力量，就算是放在修习过法术的人身上也是会粉身碎骨、灰飞烟灭的下场！这就是所谓严重失衡的后果！看看现在的你，活蹦乱跳、健康无事的样子……所以，我怀疑你根本不是凡胎！如果你不是凡人，那些道行低的鬼怪看不出来也就罢了，但我们修行千年以上的灵狐也感觉不到任何异样，还被你伤得这么重，就只能证明一件事……” 司晨甩了甩雪白蓬松的狐尾，冰蓝狐眸上两簇毛拧到一起，像人家的眉毛一样。 “证明出什么事？”涂星辰歪着头懒散地问。 司晨又斜了一眼不远处跷着二郎腿、手指抵在唇边、眼神越发阴鸷的凌昊宇。 “证明你可能不是人类。”司晨沉声道，“连身体都不是凡人之躯！” 自己不是人类？涂星辰听到司晨这个怀疑后，直觉就否定了这种猜测！自己那个带着小三儿和私生子卷款逍遥的父亲，肯定是人类渣男无疑了！母亲陈英……也不像是异类，否则早就把渣男老爸和小三儿收拾了，哪会因为打击而自己精神出了问题！ “你们该不会是不服气，才胡说八道的吧？”涂星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清川说能召唤果儿，是不是撒谎？” 大唐或武周年间，三个家族与阿真之间发生的种种事已不可逆，涂星辰也不想在这些历史上太费心神。还是觉得解决一切困扰的根源，只有找到果儿才行！ “清川他根本就是在撒谎，根……” “还没聊完吗？”凌昊宇看似有些不耐地站起身，嘴角微勾、眼中却毫无笑意地问道。 司晨和涂星辰一起朝凌昊宇看过去，他正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过来。 “哼！”司晨轻哼了一声，将狐首撇向一边。他对凌氏兄弟都没什么好感！那个一直在找果儿、还时常骚扰自己的凌重宇更是讨厌！ 凌昊宇走到桌前，先朝涂星辰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在司晨的圆圆的、雪白的大狐头上顺毛摸了一下。 “长得真像萨摩耶犬。”凌昊宇笑道。 ……涂星辰汗。 司晨瞬间炸了毛，从桌上跳起来、呲起利齿、露出一副凶相！ “混帐人类，你竟敢……” 啪！一只白皙、五指纤细的手拍在了司晨的狐脸上！顿时把大白狐拍懵了，两只冰蓝的狐眼在指缝间眨了又眨。 “不准你伤害凌昊宇。”涂星辰皱眉警告司晨道，“我今天来就是看你们三只狐狸精是不是还活着，既然你们都没事，我就走了！” 说完，涂星辰收回巴掌，吹散掌心的白色狐毛，然后朝凌昊宇笑道：“我们走吧。” 凌昊宇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点了一下头，跟在涂星辰身后出了屋子。两个人完全不理会被伤了自尊的大白狐如何自爆！ 下了楼，凌昊宇和涂星辰去向路天衡告别，顺便以极优惠的价格买了几套符。 凌昊宇去热车的时候，路天衡悄悄告诉涂星辰——庞桐宇，就是那个爸爸是赵家男、妈妈是伏家女的不良医生，突然申请参加本省几大医院联合组成的岭南医疗援助小组，现在正在接受封闭培训，下个星期就要出发去云贵桂地区了。 庞桐宇请路老先生转告涂星辰，他会向当地苗人请教解情蛊的方法，但如果能知道是谁帮凌昊宇制的蛊就更好了！言外之意就是，让涂星辰从凌昊宇那里套出制蛊人的信息！ 涂星辰向路老先生道了谢，犹豫了一下后，到底是没有把自己看不到阴魂的事告诉老先生。 离开高家堡村，凌昊宇和涂星辰又去医院看望了小唐。 老唐与唐婶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当是家里进了贼，迷昏了他们夫妻、打伤了小唐！夫妻二人不住向凌昊宇道歉，还提醒赶紧报警，免得盗贼二度光临。 凌昊宇安慰了老唐夫妇，告诉他们不要担心别墅的事，在医院里好好照顾小唐，他和涂星辰暂时住在市内，而且过几天可能还要出趟远门。 涂星辰站在小唐的病床前，看着病床上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长相平凡的青年，与她在丰立县见到的唐县令完全不像！但清川说小唐就是欺骗了清雨的唐生转世，他的血也能打开铜镜。而且，那次从海边回别墅的路上，小唐骑着自行车还喊“清雨上车”…… 涂星辰嗤笑一声，双手揣进大衣兜里、转身出了病房。 病床上的小唐眼角溢出两滴泪，滑落没入白色的枕上。昏迷中的他梦到了一个美丽的古装红衣女子，她跳着“惊鸿舞”。 轮回几世、相隔上千年，与君两相忘、再不相逢！ 206.结婚吧 凌昊宇送涂星辰回了趟家，但他没有上楼，免得引起陈英的过度情绪反应。 廖阿姨知道涂星辰回家也只是坐一会儿就走，所以没有准备太多，只是将两罐腌制的酱菜包好让她带去凌家吃。 陈英除了精神有问题外，身体还是很健康的，她仍然漠视涂星辰，一切都没什么变化。 “妈？”涂星辰站在南屋门口小声地唤着打理多.肉植物的陈英，而背对着她的陈英完全没有反应！“妈。” 即使尝试无数次想唤醒陈英对自己的母女认知、却次次失败，涂星辰也不愿意放弃地一试再试！今天司晨说的那些话，她虽然不相信，但心底还是被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在一家人还和和乐乐的十九年中，母亲对她的爱根本不可能是假的！陈英精神出问题后，突然性情大变不认养了十九年的女儿，坚持说自己当年生的是个儿子，涂星辰以为是父亲的背叛刺激得母亲产生这种臆想，但如果二十四年前陈英真的生的是个男孩儿…… 涂星辰用力甩了甩头，一不小心还磕在了门框上，发出好大一声“咚”！ 陈英皱眉转过头，瞪了一眼皱着脸揉额头的涂星辰，然后继续打理多.肉。 涂星辰叹了口气，回到客厅与廖阿姨聊天。她打算提前把陈英送到疗养院去，大概在新年之后的某天，询问廖阿姨有没有什么意见。 廖阿姨想了想，提出陈英在疗养院适应得差不多后，她想去儿女们所在的城市看看他们，来回大概得一个多星期左右。 自从廖阿姨到了家里帮忙，涂星辰真的是轻松了很多。廖阿姨的孩子在外地工作，偶尔回到h市看望母亲，也是到涂星辰家里坐一坐。因为陈英的关系，根本没办法好好地叙母子、母女亲情。 “廖阿姨，这些年辛苦您了。”涂星辰握住廖阿姨略微粗糙、厚实的大手，真心实意地道，“这样吧，等我妈在疗养院适应了，我也从外地回来了，给您放一个月的假，好好和您的儿女、孙子孙女们过个年再回来。如果……如果您不想回来了，也要告诉我一声，好吗？” 廖阿姨眼圈一红，另一只手盖住涂星辰微凉的小手道：“用不了那么长时间，十天半个月的都算久的。这四五年，我早把你和大姐当作家人啦。孩子们有自己的生活，我过去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就行了。他们也习惯了我不在身边帮忙，我也习惯了和你、和大姐在一起生活。真要是不能再照顾大姐了，我一定提前跟你说。唉，要说辛苦，星辰你才是……苦啊。” 涂星辰的眼底也有点发热，转过头用力眨了眨眼逼回泛起来的泪意。 向廖阿姨道了谢，把自己要外出的事告诉了廖阿姨后，涂星辰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拎着酱菜下了楼。 凌昊宇在车里也没闲着，打了几个电话、用pad处理了一些公事。与施学伟的交接需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会引起董事会其他成员及集团高层的不安与动荡。 揉了揉眉心，凌昊宇放下pad轻叹一口气望向车外。 已近十一月底，听说北方几个城市已经降了一两场大雪。h市也冷了下来，但还没下雪。 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如果有人告诉他：多年以后，你会为了一个女人抛下名、利、事业、前程、甚至自我，他一定会给对方一声冷笑、一个冷漠的背影！因为只有疯子才会给他这样的预言！ 可是，现在凌昊宇觉得自己才是疯子！从他开始寻找黑巫、想养情蛊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疯得回不了头了！ 凌重宇曾说过，即使是为了母亲、为了弟弟，凌昊宇也完全没必要把自己“卖”给涂星辰！他可以有无数手段哄住涂星辰，让她和那只鬼眼不伤害到他们一家人！但凌昊宇却突然智商下线，做了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给自己种情蛊、强迫自己不会背叛和伤害涂星辰，全心全意地“爱”她！ 别人认为凌昊宇是疯了、傻了，但他自己清楚——父母的婚姻、凌家与另外两家为了传宗接代暗中进行的交易、三家时不时冒出来的私生子女等等荒诞的事，令他少年时便变得心肠冷硬、处理事情时理智多于情感！他不相信自己会对涂星辰“长情”，不相信自己有耐心安抚到她自然死亡！所以，他选择了一劳永逸！ 想起前尘往事，凌昊宇胸口突然有些发闷，可能是在车上坐得久了吧。他下了车，从后座拿出外套穿上，然后点燃了一根烟，抬头往楼上看。 涂星辰走出楼门口，就看到穿着单薄外套的凌昊宇手臂环在胸前、靠在车上，见她走出来便起身迎上前去接她手里的东西。 “怎么不在车里等？”涂星辰把装衣服的袋子交给凌昊宇，皱眉问道。 他好像没有特别厚的外套，可能是出门就开车、下车就进屋的缘故，御寒的外衣中没看到过羽绒服或棉服。 “刚下来。”凌昊宇淡笑地打开后车门，把袋子放进去，“那个是什么，也放进去吧。” “是廖阿姨做的酱菜，还是我拿着吧，免得车上颠簸开盖子，弄得你车里全是味道。”涂星辰道。 豪车啊，坐起来都小心翼翼的。 凌昊宇笑了笑，伸手抢过装着两罐酱菜的塑料袋，放到了车后座上。又想了想，抓过安全带勒在罐子上…… “这样就安全了。”凌昊宇拍拍手，俊美的脸上扬起邀功的笑容看着涂星辰。 涂星辰被凌昊宇幼稚的举动搞得目瞪口呆，愣了好几秒才朝他翻了个白眼儿。 上了车，涂星辰把自己和廖阿姨的交谈内容告诉了凌昊宇。 “好，我回去就与疗养院那边联系，让他们先做安排。”开车的凌昊宇微笑地道。 “嗯，谢谢你。”涂星辰轻声地道谢。 车内沉默了一会儿，在一个红灯前停下后，凌昊宇看向涂星辰问道：“施家老宅你还去吗？” 涂星辰点点头，“去！” 她想试一试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了阴阳眼，也想唤出体内的非天眼再次与自己对话！ 凌昊宇早就猜到涂星辰不会放弃去施家老宅的事，因为在从路天衡家离开前，她要了几套符！ “那……从z省回来后，我们就结婚吧。”红灯变成了绿灯，凌昊宇启动车子时很“随口”地道。 207.琳达 “你说什么？”涂星辰皱眉看向凌昊宇，“你这是求婚吗？” 凌昊宇的耳朵浮起了粉红，清咳了一声后道：“如果你觉得……” “我拒绝！”涂星辰冷冷地道。 凌昊宇挑眉瞥了一眼涂星辰，咬着嘴唇点了两下头——没说话。 车内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虽然暖风吹得车内暖烘烘的，可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你是觉得我的求婚不够正式？”凌昊宇缓缓吐出一口气后问道，“我知道女人把求婚看得很重要，喜欢郑重、隆重一些。我刚才只是想问一问你的意见，如果你同意，我会补一个非常正式和隆重的求婚仪式，会邀请亲朋到场为我们做见证。” 涂星辰摸了摸脖子，她心情紧张时常会做这个动作来缓解，顺便也整理思绪。 “所以说，我不是拒绝了嘛……”偷瞄一眼凌昊宇，涂星辰小声地道，“结婚什么的……你知道，我不是正常人，还有很多事没解决……” “我也不是正常人。”凌昊宇打断涂星辰的话，淡声地道，“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这你是知道的。” 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本应该肉麻的情话被凌昊宇用冷淡的声音说出来，真是令听者心灰意冷啊！ “当然，我求婚并不是情蛊作怪，而是我自己真实的意愿。”凌昊宇语气一转，颇有些郑重地道，“从你我目前的现实情况、以及未来要面对的种种状况来看，我觉得结婚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结婚是最好的选择？”涂星辰不明白地问，“我们现在这种相处方式也没什么不妥当的啊？而且，我们结婚不就正中了凌、赵、伏三家主事者的意吗？” 结婚……涂星辰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凌昊宇说得太“随便”，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觉得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她和凌昊宇在各方面都不“相配”啊！ 倒不是涂星辰自卑，但自古以来豪门婚姻就是讲究“门当户对”的原则！即使是喊着人人平等、尊重人.权的现代，别说豪门如何如何，就是不同阶层的人家在挑女婿、儿媳妇时也是百般挑剔、求个门当户对、学历差不多的啊！ 如果以为靠美貌就能嫁得好，那真是智商堪忧！何况，涂星辰觉得自己的姿色如果化上妆勉强算得上中等，学历是大学两年没毕业，目前失业中……家中还有一位需要人照顾、精神有问题的母亲。 一大堆“不可能”的条件摆在面前，涂星辰才会觉得凌昊宇突然提“结婚”，会不会是有阴谋！就算是为了保命，婚姻也不是他唯一的选择！ 对于涂星辰提出的疑问，凌昊宇没有给予回答。或许他是不想再听到涂星辰第三次说出“拒绝”！ 回到凌昊宇市内的公寓，当晚凌昊宇住在了客房……搞得涂星辰一脸的莫名其妙！他是什么意思？ ** 在车上求婚的事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似的，凌昊宇和涂星辰非常有默契的谁也不再提起。 在去z省p市前，凌昊宇和涂星辰又去拜访了一次施老先生。 涂星辰详细的询问了一些关于老宅建筑时期、居住时期发生过的、不同寻常听事。可惜，除了动荡年代出现的那两三次怪事外，就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 没有直达p市的航班，他们只能从z省m市转乘大巴或火车到p市，再换乘小巴车去老宅。凌昊宇订好了机票和首站住宿的宾馆，一切不用涂星辰操心。 凌昊宇订的是商务舱，涂星辰坐飞机还是第一次坐商务舱，觉得安静又舒适。不过听说还有头等舱，比商务舱还要豪华舒适。 坐定后，涂星辰拿起一本杂志翻看。 “凌总？”一个女人充满了惊讶的声音响起。“您也坐这班飞机？” 涂星辰抬起头，就看到一个长相明媚、穿着时尚又不失稳重格调的年轻女子站在过道上。女子的视线落在坐在外面的凌昊宇身上，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再看凌昊宇，他微皱着眉、神情有着疏离的冷漠与陌生。好像并不认识眼前的女子，或是与对方不熟悉。 “凌总真是贵人多忘事。”年轻女子把垂在胸前的卷发拢到耳后，瞥了一眼涂星辰后微笑地道，“我叫琳达，与您和施副总在某个餐厅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还是施董事长帮忙引荐的呢。” 凌昊宇眉头一松，挑了挑眉朝徐琳点了一下头，“原来是徐小姐，真巧。” 徐琳，英文名字琳达，是华纹珠宝在h市分公司的首席设计师。同时她也是华纹珠宝现任总裁徐振坤的孙女，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 凌昊宇对徐琳没什么印象，但他的记忆力一向不错，经过对方提醒，马上就想到了那次“巧遇”。当时好像是有意搓合自己和徐小姐成为一对，只是被自己不假辞色、很是失礼的言行给毁了计划。 徐琳的座位就在过道另一侧，正好与凌昊宇的座位同列。 飞机起飞平稳后，空姐开始在舱内为乘客提供酒水、餐点。 凌昊宇只要了咖啡，又给涂星辰要了热橙汁和一份中式套餐。 徐琳看着凌昊宇为涂星辰摆餐具、食盘，她垂下眼帘无声地轻笑。笑容里有着淡淡的轻蔑与嘲讽。 “凌总对女朋友真体贴。”徐琳切着自己面前的鸡肉羡慕地笑道。 凌昊宇没理会徐琳，端起自己的咖啡轻啜了一口，继续看施学伟昨晚送到公寓的几份文件。都是明年开年就要进行的大项目，虽然董事会已经通过了项目方案，但细节问题还需要凌昊宇把把关。 涂星辰完全不记得徐琳是哪位，但对方一副跟凌昊宇很熟的态度令她好奇，忍不住歪头、伸长脖子想看看那位徐小姐。 “好好吃饭！”凌昊宇眼睛看着文件，手却精准的碰到涂星辰的脸颊，把她的头扳正。“偏要贪睡，早餐都没吃，小心胃疼！” 涂星辰白了一眼凌昊宇、撇了撇嘴，低头继续吃自己早餐。她贪睡是因为什么，他不清楚吗？还好意思训她！ 昨晚要不是他突然回主卧睡，又狠狠地折腾了她两次，她怎么会起不来？ 208.狗眼看人低 涂星辰边吃飞机上提供的食物边腹诽此时一本正经、商务精英人士的凌昊宇！ 从铜镜世界出来后，他们虽然晚上睡在同一张床上，却没有发生什么。而非天眼的销声匿迹，使得涂星辰对阴气的需求似乎也少了。即使不吞食阴魂，身体也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所以也没像过去那样“窥视”凌昊宇的身体。 虽然涂星辰最近没有那方面的需求，但昨晚凌昊宇却主动和她深入的沟通了一番！身心获得满满的快慰后，涂星辰累得只想睡死过去！好像是凌昊宇给她擦的身体，还和她说了几句话……清晨被凌昊宇从床上挖起来，她连洗脸刷牙都是在机场洗手间完成的！ 坐飞机从h市到z省的m市不到三个小时，涂星辰用完早餐，就窝在座椅上补眠。凌昊宇向空姐又要了一条毛毯盖在她的身上，确定她睡得舒服、醒了之后不会浑身酸疼或落枕之后，才继续看自己的文件。 隔壁的徐琳捧着精巧的pad也在看着什么，但她的注意力其实一直都集中在凌昊宇和涂星辰这一边！ 徐琳与凌昊宇接触不多，真正面对面也只有和施雅月同行那一次而已。但凌昊宇名声在外，她隔三差五就能在长辈或同事的嘴里听到他的名字和事迹！ 在别人口中，凌昊宇是天之骄子，父母皆出身名门望族！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年纪轻轻就成为东吴集团的执行总裁，与其更年轻的弟弟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业内成功范例！一个人出身好、头脑好、能力好已经很让人羡慕和敬畏了，偏偏凌氏兄弟相貌也生得好！ 相比不怎么出现在公众视野、一直低调的弟弟凌重宇，凌昊宇的出镜率比较高。这两年，除了财经方面的新闻上会有他的身影外，娱乐新闻里也偶尔会遮遮掩掩地提到这位贵公子！好像夏天的时候，凌昊宇和一个演艺圈里新生代的小花儿走得挺近，还传出过二人同游泰国的绯闻。 这种从小就被奉承长大、被各种拜金女讨好、又没礼貌的男人，她徐琳才看不上！上飞机在商务舱偶遇凌昊宇，她是挺惊讶的，心中的雀跃是因为两家公司近期有个合作的项目，可以趁机与凌昊宇聊天拉近关系。 但发现凌昊宇是与一位女性结伴同行，还对那个年轻女人关怀备至、体贴入微时，徐琳心中有些憋闷！凌昊宇对自己是横眉冷对的态度，对其他女人却是温柔体贴，放在任何女人身上都会觉得是种侮辱，继而产生不甘与气忿。 徐琳不认识涂星辰，也没有认出她就是那天在餐厅碰到、被施雅月怀疑与施学伟不清不楚的女孩儿，但就是看不上对方那种需要男人照顾才能好好生活、小白莲花一样的唯喏的模样！所以，她才会轻蔑的一笑。 ** 涂星辰又做梦了，只是这个“梦”好像真的是梦！因为梦境中她是主角，而不是以阿真的视角在还原什么。 梦里，她身体轻盈的浮起来，顺着飞机窄小的窗口飞了出去！翻滚的云层在她的脚下、无遮无挡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抬起手臂挡在眼前…… 当涂星辰放下手臂时，发现刺眼的阳光不见了，双脚踩在浓密、发灰的云层上，身边围绕着轻薄的雾。踩在云上的感觉很奇怪，像踩在小颗粒、圆滑的石子上，每一步都不太稳、有些滑，还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透过薄雾能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小山似的黑影，涂星辰朝黑影走过去。雾总是在她快靠近时自动向两边散开，既像是让路、又像是指引。 当眼前最后一片薄雾散开，涂星辰才发现那座“小山”是座非常高大、材质不明、多头多手足的雕像！但因为雕像太高了，涂星辰使劲仰头也看不清雕像的脸。 突然，一道电光在雕像的头顶闪过！雕像的面容在电光中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一张面庞圆润、双目微阖、双唇微弯、神情慈和的面孔。 还好，不是噩梦。仰着头的涂星辰拍了拍胸口，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 “它并不吓人，是不是？”一个女声在涂星辰面前响起。 涂星辰吓得跳起来！低下头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前四五步远的地方站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袖连衣裙的女人！ “你是……”涂星辰往后退了两步，戒备的握紧双拳。 此时，如果她有一样武器……匕首或是枪什么的就好了！ 刚这样想着，涂星辰就感觉右手掌心多了异物！她抬起右手一看，手中竟然握着一把雪亮的军刺！ 对了，这是自己的梦境啊！只要意志够强大，完全可以操控梦境！ “你是谁？”涂星辰放下手，再次看向那个女人，冷声地问。 白裙女人留着及耳的卷发，但面目却始终看不清。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女人温柔地道，然后转身仰头看着慈眉善目的雕像，“它终于等来了你，一切的不幸也终于要结束了。” 涂星辰皱紧眉头，听不懂女人话里的意思，但也没有贸然的询问。 女人走到雕像下，伸手摸着黑色的基石转向涂星辰。 “涂星辰，新的鬼眼宿主，你好。” 即使看不清女人的脸，但涂星辰仿佛能感觉得到她在微笑。 看来这个梦还是跟鬼眼有关！ “我是鬼眼的上一任宿主——赵芳菲。”女子柔声地自我介绍道，“你一定听说过我。” 非天眼上一任宿主不是赵珊的姐姐赵迪吗？这位赵芳菲是赵迪的姑姑、凌昊宇的四婶吧？ 仿佛知道涂星辰的疑惑，赵芳菲解释道：“鬼眼只是选中了小迪为新一任宿主，但小迪在正式继承鬼眼前就遇害了，鬼眼并没有在她的身上显眼，所以……她并不能算作‘前一任’。” 涂星辰握紧了军刺，往前走了几步，但她发现自己和雕像、女人的距离并没有拉近！ “不是说鬼眼宿主最后都会魂飞魄散、下场凄惨吗？为什么你还能……你是活人，还是阴魂？赵迪遇害的事你知道，那你知道谁是凶手吗？”涂星辰急切地问道。 “我不能回答你提出的任何问题，我只能告诉你……它让我说的。”赵芳菲摇了摇头、指了指雕像道，“这是阿修罗王毗摩智多罗像，其部下、子民为毗摩智多罗阿修罗众。鬼眼的主人便是这位阿修王座下的阿修罗众之一，在人界偶遇一个拥有神巫之力的少女，并与她坠入爱河。两个人的爱情不被家族接受，并被迫分离。” “他们的故事我知道。”涂星辰打断赵芳菲的话道，“在梦里都梦到了。少女叫凌诺儿，阿修罗叫阿真。最后阿真被烧死，怀着孩子的凌诺儿也死了。” 梦终止在那里，一个故事结束了，却是另一个长达一千多年、令三个家族始终摆脱不了的噩梦的开始。 赵芳菲点点头，补充道：“其实一开始，凌家才是天官世家，伏家则是辅佐凌家的普通术士之家，而赵家是勋贵世家。凌诺儿的母亲是天生有神巫之力的伏家人，嫁给了为皇家观天占卜、预测吉凶的凌家人。” 原来凌诺儿是拥有凌、伏两家血脉的人啊。 “凌、赵、伏背弃盟约与誓言，利用怀孕的凌诺儿控制住了阿真，并把他架到了贴满符咒的火堆上。”赵芳菲淡声地道，“阿真早就料到三家人的卑鄙与阴险，在此之前就把自己的左眼交给在人界历劫的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心宿保管。后面发生的一切你也知道了。先人造下的孽债，后世子孙在还。” “可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涂星辰咬紧牙根恨声地道，“我不是三家的人，但那个叫果儿的狐狸却把鬼眼安在我的身上！让我承受这一切，这是为了什么？难道涂家某一代真的是凌、赵、伏三家的血脉分支？” “果儿就是心宿。”赵芳菲道，“心宿，东方七宿第五宿，为狐，心为火。果儿虽然是狐形，但她并不是灵狐一族的灵兽，是星君。涂家并不是……” 咔嚓嚓，一道电光裂破长空，再度照亮了雕像的脸！可这一次，原本慈和的雕像换成了凶神恶煞的狰狞面孔！ 赵芳菲捂住耳朵尖叫，白色的身影像电压不稳的灯泡一样忽明忽暗！ “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我们只有三次见面的机会，这是第一次！”赵芳菲放下手朝涂星辰大声地喊道，“涂星辰，心宿选定你绝对是有原因的！你……想……一……” “喝！”涂星辰猛的弹坐起来，额头冷汗淋淋！ 转动了几下眼球，涂星辰深吸两口气看向旁边。凌昊宇正静静地拧眉看着她，眸光中有几分担心。 “做噩梦了？”凌昊宇抽了张纸巾递给涂星辰。 “谢……谢。”涂星辰垂下眼帘几不可闻地喏喏出声，接过纸巾擦拭额头上的汗。 梦醒前一刻，赵芳菲和雕像渐渐远去、消失，可另一个人影却从薄雾里走出来。 涂星辰看得非常清楚，那个人是穿着冲锋衣、拖着铁棍的凌昊宇！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然后举起手中的铁棍…… 用力闭紧眼睛、默数三秒后睁开！涂星辰长出一口气倒回椅子中。 为什么会梦到最后那一幕？是在暗示着什么？ 赵芳菲……上一任鬼眼宿主。她在梦中说的那些话，把涂星辰之前的梦境完整化了，这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就到m市了。”凌昊宇边按呼叫铃边对涂星辰道。 那个梦并不长，但闭眼、睁眼就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漂亮的空姐走过来，微笑地询问凌昊宇有什么需要。 凌昊宇则问涂星辰喝什么，涂星辰这才感觉自己有点儿口干舌燥，点了一杯白开水。 空姐很快就端来了水，凌昊宇接过来放在涂星辰的面前。 隔壁座位上的徐琳轻轻地哼笑了一声，关掉手中的pad，靠进座椅里闭目休息。 ** 这次出门是为了私事，凌昊宇并没有麻烦公司方面安排什么，自然到了m市也没有接机的人，一切要靠自己了。 徐琳到m市是出差，落地后有人举牌接机、帮忙取行李。 在机场大厅出口，徐琳和涂星辰又碰了面。 “你好。” 戴着墨镜、披着某国际大牌今年秋冬最新款薄呢外套的徐琳跟穿着黑色羽绒服、把自己包裹严实的涂星辰打招呼。 “哦……你好。”正在摆弄手机的涂星辰抬起头，看清是谁后点头客气地回应，然后低头继续看手机。 徐琳打量了两眼涂星辰，嘴角勾起优越感十足的笑容。 “请问你是凌总的姐妹？或是……女友？”徐琳语调好奇地问道。 涂星辰愣了一下，看着徐琳问道：“跟你有关系吗？” 徐琳气得咬牙瞪眼！真是一对没礼貌的家伙！ “当然没关系！”徐琳冷哼一声后道，“我只是惋惜现在这种时代了，还有一些女人为了金钱自甘堕落地愿意当男人的宠物，换取一时的衣食无忧与享乐！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女人存在，才令男人看低了所有女人！” 涂星辰一脸的莫名其妙！自己站在这里玩手机碍着这位时髦小姐的眼？她像个疯子似的自言自语些什么啊？ 往取行李的方向看了一眼，涂星辰考虑要不要远离这个女人，但又怕凌昊宇回来找不到自己。 “不过，能看上（你）这种女人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徐琳推了推墨镜，冷笑地道。 涂星辰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徐琳之前的话里对自己的讽刺，只不过是不想理会罢了！毕竟这世上有捡钱的，哪有吃饱了撑着捡骂的！自己不是这位时髦小姐口中的“宠物”，自然没必要跟对方一来一往的对话！但这个女人得寸进尺，胡说八道起来没完了！ “这位小姐，你说得很对。”涂星辰把手机放进羽绒服兜里，很认真地道，“我也很惋惜，不管时代怎么进步，也少不了一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存在。” 209.奇怪的聚饕阁 凌昊宇推着行李车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徐琳脚下生风地从涂星辰身边离开的背影。 “坐大巴，还是打出租车？”涂星辰看到凌昊宇，笑眯眯地问。 凌昊宇笑着说：“坐大巴车吧，反正今天也住在市内，并不赶时间。晚上我带你去本地比较有名的菜馆吃饭。” 施家老宅的事并不着急解决，凌昊宇真是抱着和涂星辰出来游玩的心态出来的。 听到当地特色菜吃，涂星辰抱住凌昊宇的手臂笑弯了眼睛。 开往市内的机场的大巴车有四条线路，凌昊宇选择了离酒店较近那条线路的大巴车。 涂星辰乐得做甩手掌柜，一切听凌昊宇的安排！因为她的乖巧听话，凌昊宇还开玩笑说“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在大巴车上坐好后，涂星辰才提起徐琳。 “徐小姐是华纹珠宝公司老总的孙女。”凌昊宇不甚在意地道，“最近他们在h市的分公司正在和东吴谈进商场开专柜的事。怎么，她跟你说什么，或是为难你了？” “就是在你去取行李的时候，她跟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涂星辰摊摊手，把徐琳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告诉了凌昊宇。她可不是善男信女，受了气自己吞！她又不认识徐琳是谁，但对方认识凌昊宇、下了飞机还来找自己的麻烦，不用多想也知道可能是因为凌昊宇！ 凌昊宇皱起眉心，眼中闪过阴鸷。他没想到徐琳竟然跑来招惹涂星辰！ 凌昊宇和徐琳没什么接触，但因为两家公司近期谈合作的事，施学伟倒是和她见过几次面！ 施学伟后悔死答应凌昊宇回集团总公司任副总裁了！现在他每天都累得像条狗，做梦都是看文件、签字……为此，他经常打电话向凌昊宇抱怨。在诸多抱怨中，就提到了这位琳达小姐！ 施学伟对徐琳的评价是：漂亮、有才华，但自视甚高、急功近利。作为一个商界新人来说，徐琳冲得太猛了！她完全不考虑同伴的意见与步调，也不愿花费太多的时间深入了解合作伙伴，在谈判桌上横冲直撞，得罪人而不自知！三四次商谈之后，施学伟就发现华纹h市分公司的其他人在商谈会议上开始默不作声，全都看着徐琳侃侃而谈。这明显是在孤立徐琳，而她却一点儿也没发现！ 这位徐小姐实在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看来需要有人教教她什么叫“低调有内涵”、“不要去惹不该惹的人”！ 凌昊宇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个无声的冷笑。 涂星辰属于典型的上车睡觉、下车撒尿类型的人。在飞机虽然睡了一觉，但大巴车一驶出机场她又开始犯困了，最后还是屈服于周公的召唤，头靠在凌昊宇的肩上坠入梦乡。 凌昊宇把她脱下来的羽绒服抖开，轻轻盖在她身上。 那天在车上他跟她说“结婚吧”，看似很草率，其实他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下车时，方向盘上留下了潮湿的握印……她拒绝的理由并不是因为求婚不够正式和隆重，而是觉得他们没必要结婚。 凌昊宇的视线顺着涂星辰的睡颜慢慢向下，滑过她修长的颈子、单薄的肩膀，落在她交握、乖乖垂放在腿.间的双手上。小心地移动手臂，伸出大手抓住她的一只软滑、微凉的小手包在掌心里，凌昊宇唇畔漾起温柔的笑容，然后转头看向车窗外。 没有必要？他觉得挺有必要的！ ** 酒店是出发前在网上订好的五星级酒店的高级套房，两个人住在一个房间里。 到了酒店安顿下来，天色也已经渐渐暗下来。涂星辰换好衣服后，凌昊宇就带着她去吃晚饭。 m市的地理位置偏南一些，气温比h市高五度以上、十度以下，所以涂星辰的羽绒服是穿不住了。她换了件薄棉服，依旧把自己包裹得严实。没办法，她真的很怕冷，夏天都穿得比常人厚一些。 凌昊宇说要带她有名的菜馆吃晚饭，涂星辰还以为是那种门前停着一排豪车、装修金碧辉煌、一盘菜起价三位数的餐厅！谁知道凌昊宇带着她钻进m市老城区的商业街的一个胡同儿里，来到一座年代似乎有些久远的二层红砖小楼的门前。 小楼的门脸儿并不大，悬着一块仿古牌匾——聚饕阁。 好大的口气！涂星辰讶然地挑了挑眉。 “这是家私房菜馆？”涂星辰问。 凌昊宇推开门笑道：“不是私房菜，但店家的确有几道配料秘不外传、味道又非常好的菜受到众多人的追捧。” 涂星辰走进了店内，发现一楼是明档，大部分面积被划给了厨房，只有四张靠窗的桌子。 店门正对着的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旁的墙壁上错落地悬挂着很多小相框。 一开始涂星辰还以为那些相框是像很多特色小餐厅那样，挂着的都是老板或厨师与名人的合影。但踏上楼梯看到一个相框里的东西后，她就停下了脚步。 “to:欣欣宝贝，四年！大学恋爱两年、异地恋两年，我们的爱情季节错乱地经历了春的温暖、夏的灼热、秋的微凉、冬的严寒！现在，我不想再经历微凉的秋、严寒的冬，只想跟你永远、永远享受爱情的春夏！亲爱的，我们结婚吧！from:爱你的东。” “邹艺，请你嫁给我！”落款是字迹不怎么漂亮的男性名字。 “周悠宝贝，请你再嫁给我一次！”“好的！黄小羊我愿意再嫁你一次！” 每个相框里镶着的都是方正的易事贴纸，有黄色、有粉色、有绿色、有蓝色……每张上面或长或短、或诗情画意、或直白干脆的写着“求婚词”及另一半的“回应词”。 看到这些火辣辣的文字，涂星辰的心一阵乱跳，抬头向上看去。 凌昊宇站在楼梯上，微笑地低头看着她。脱去商务人士的西装、衬衫、领带，换上普通的白色毛衫与驼色外套，他看起来英俊又年轻！ 刚才在外面看到这家餐厅明明叫“聚饕阁”吧？不是鹊桥阁、红娘阁、月老阁什么的吧？ 涂星辰脸颊和耳朵发热的垂下眼帘，故作平静地再次拾级而上，也不再看墙上那些肉麻的“对话”！ 二楼，凌昊宇在楼梯口等涂星辰上来。 “如果饭菜不好吃，我可是要落筷子走人的！”涂星辰斜了一眼凌昊宇，咬了咬嘴唇后哼声地道。 210.愿望树后的人 将菜谱交给服务员后，凌昊宇看向坐在对面、神情有些紧张的涂星辰。 “别紧张，菜上来时放心的吃。”凌昊宇笑道，“肯定不会在菜里放乱七八糟的东西。” 涂星辰白了一眼凌昊宇，拿起桌上的水凑到唇边，借以掩饰泛红的脸。她还真让凌昊宇说中了心事！之前猜测他会不会在菜里放纸条、戒指、礼物什么的…… 聚饕阁的菜口味偏清淡，但也都很好吃。这家店没有所谓的“特色菜”，店主认为自家菜谱上所有的菜都是“特色菜”！ 结帐时，服务员连同找零和发票一起递过来两包没开封的易事贴，一包是蓝色、一包是粉色。服务员告诉凌昊宇和涂星辰，可以把愿望写在易事贴上，卷起来装进小玻璃瓶内，然后悬挂在店内那棵愿望树上，许下的愿望就会在第一百天实现！ “如果不实现怎么办？”涂星辰仰头问服务员。 愿望树、愿望纸条都是美好的期许，就像寺庙里的许愿池或许愿塔、许愿树等所谓的神物一样，可哪有一定会实现的呢？ 年轻的男服务员骄傲地扭起下巴，指着楼梯方向骄傲地道：“那些相框里的许愿纸您看到了吧？都是愿望实现者亲自过来、或打电话告诉我们的！而且都刚好是在挂到愿望树上第一百天实现的哦！不过，提出的愿望一定是真心实意的、符合实际的才行。如果您许个希望世界和平的愿望，这个恐怕就很难实现了。” 这种解释还真是……难道不实现的都是“希望世界和平”那种高b格愿望？ 凌昊宇把蓝色的易事贴拿到面前，撕开包装后向服务员借了支笔，开始认真的写下“愿望”。 “你要许什么愿望？” 涂星辰站起来探出身子、伸长脖子想看，却被凌昊宇拢手挡住了纸贴。 “小气！”涂星辰皱皱鼻子、重新坐下来，撕开粉色易事贴的包装后托腮看着低头的凌昊宇，“那个服务员说要放符合实际的愿望，还不就是容易实现的愿望？这就好像是一种暗示，许下了愿望、拥有了勇气、为了那个愿望去努力！然后有的愿望就实现了。一百天……可能是刚巧而已，那些许下愿望却没能在第一百天实现、或是永一直也没有实现的人，肯定不会回来跟店主说啊。” 涂星辰的话说完了，凌昊宇的愿望贴也写完了，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卷起纸贴，然后抬起头看着涂星辰。 “你要写吗？”他把笔递了过来。 涂星辰嘟着嘴想了想，接过笔在粉色的纸贴上写字。 凌昊宇唤来服务员，花九元九买了两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 “为什么是九元九两个瓶子？”涂星辰像个好奇宝宝地抬头问。 她觉得在这家店吃饭，最吸引人的可能不是菜肴，而店里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十全九美嘛。”还是之前那个男服务员解释道，“即使来的是一位客人想买愿望瓶，我们也只卖一对儿。我们老板说了，空瓶子也要挂起来，因为那是希望。” 涂星辰突然觉得自己喜欢上这家店了，也喜欢上这个可爱的男服务员了！ 等男服务员一离开，涂星辰就悄悄地跟凌昊宇说：“其实，这家店是靠卖瓶子赚钱的吧？” 凌昊宇扣上装好愿望纸卷的玻璃瓶塞，将另一个瓶子的塞子打开递给涂星辰，“你的写完了吗？” 涂星辰低头看了看自己写下的几个字，握紧手里的笔、再放松、再握紧……最后，她长出一口气放下笔，把纸贴也卷了起来。 看着服务员把写着他们名字缩写的两个玻璃瓶挂在二楼那株“愿望树”上，凌昊宇和涂星辰才起身离开了聚饕阁。 二人下楼刚出了店门，之前那个有问必答的男服务员就从愿望树上解下了凌、涂二人的玻璃瓶，然后敲响了二楼一间屋子的门。 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名个子不高、身材略臃肿、脖子上戴着根粗金链子的平头男子站在门口。 “他们走了？”男子微微探出头往外看了看，很快又缩回去。 “走了。”男服务员把玻璃瓶递给平头男，“这是他们的愿望瓶。” 平头男肥厚的手抓住两只小玻璃瓶，然后朝男服务员摆摆手，“行了，你去忙吧。” 男服务员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老板，那个愿望树真的很灵的，您这样……不太好吧？” 平头男瞪了一眼服务员，呯地关上门！他走到屋内唯一一张桌子前，一不小心还踢飞了一个空酒箱！原来这间屋子是囤放店内酒水的小仓库！ 平头男迫不及待的、粗鲁地抠开瓶塞，从里面倒出纸卷！他先展开了蓝色的纸卷，看了一眼后愣了一下，然后骂了句粗话随手把纸卷扔在地上！再打开粉色的纸卷，他脸上的肥肉就有些扭曲了。 “靠！这两位祖宗比猴儿都精啊！”平头男仰天怒吼！ 凌昊宇写下愿望的那张蓝色纸贴：把原来的老板换回来。 涂星辰写下愿望的那张粉色纸贴：回到六年前。 平头男拿出手机拨通一个话码，手机一通便冷汗涔涔地道：“凌……凌昊宇好像发现店换主人了。没有！厨师和服务员绝对没换！薪水给的都是以前的双倍，一切都是照旧正常营业！他写的愿望是……是把原来的老板换回来。啊……是，是……我明白了。啊？那个女的？她写得更离谱，是‘回到六年前’！现在哪有时空机……是，是，我明白了。” 平头男不知向谁汇报了一通后挂断电话，身体还保持着点头哈腰的状态数秒，才慢慢的直接腰板、用袖子擦脸上的汗。 再低头看被自己扔到地上的两个纸条，平头男赶紧捡起来抖干净，重新卷好装回瓶内。再轻手轻脚、翘着兰花指的压好瓶塞，出去亲自挂回愿望树上！ 平头男电话另一端的人握着手机，眸光远眺着窗外的景色，慢慢地勾起了嘴角……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还想要回到六年前？不可能了啊，傻姑娘！ 那人闭上双眼，缓缓靠进椅背里，微挑的嘴角始终不曾下垂。 时光如果真的能够倒流，他想回到更久之前的某一天。 211.凌总的阴阳眼 m市虽没被列为古城之列，但从古至今其风景之秀美一直都是被人所称道的。 吃过饭，凌昊宇带着涂星辰在m市夜景不错的古街散步。 白墙乌瓦、窄巷石板路，街道两旁的店铺里透出晕黄的灯光。有的店主坐在小电视机前津津有味儿地看着古装剧，有的三两店主聚在一起下着棋，有的在辅导孩子写作业……浓浓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街道上也没有多少行人，看起来这里并不是所谓的“景点”。 涂星辰的一只手被凌昊宇握住塞在他的衣兜里，两个人肩并肩漫步在街道上，仿佛是住在这条街上的人一般悠闲自得。 “你对m市挺熟悉的？”涂星辰好奇看着凌昊宇问道。 “大概十年前，我四叔在这里住过半年多，我偶尔会过来看望他，并住上几天。”凌昊宇握紧衣兜里涂星辰的手笑道。 四叔？涂星辰心中一动，不禁想起梦中的赵芳菲，她不正是凌昊宇四叔的第一任妻子吗？ “你四叔不是住在美国吗？十年前怎么跑到这里住了半年？”涂星辰问。 “他是来找四婶。前一任、姓赵的那个四婶。”凌昊宇的视线变得温柔地看了一眼涂星辰，然后再望向快到尽头的巷子深处。“虽然凌家和赵家已经放弃寻找，但四叔却坚信四婶没有死，仍然请人四处打听和寻找。” 涂星辰望着石板路面轻咬了一下嘴唇，又问道：“凌家和赵家是主动放弃找人，找不到很正常，但你四叔请的人也勉强查到一点儿不确定的信息，就太奇怪了吧？一个人想彻底隐藏行踪是不太可能的，除非有人帮她！因为衣食住行总得要花钱和提供身份证明，很容易留下痕迹。” “是的，当时四叔也是怀疑有人在帮四婶。”凌昊宇轻叹一声，淡声地道，“但他不想放弃任何一点儿希望。回到国内住了半年多，直到赵迪身上出现了被鬼眼选中的预示。你也知道，鬼眼选择下一任宿主就意味着前一任的死亡。老爷子派人把这个消息转告给四叔，同时把他接回了美国。” 夜越深，寒气就越大。凌昊宇带着涂星辰在一座小楼前停下，告诉她——凌康风就曾经住在这里，双腿不便的他每天睁开眼睛抱着希望等待，又带着恼恨与失望入眠，直至绝望地被带回美国。 听了凌康风对赵芳菲的痴情故事，涂星辰不禁心中有些羡慕，也有些唏嘘。 羡慕的是，凌康风对赵芳菲的爱与执着是清醒的、发自内心、真诚的；唏嘘的是即使有真爱，两个人的结局并不美好。 ** 施家老宅说是在p市，其实是在p市的乡下。 施氏留守老宅的族人早已经得到凌昊宇要来的消息，确定他们到达的时间后提前一天就到市内等着接人了。 来接凌昊宇和涂星辰的施氏族人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个长得斯文俊挺、一个长得阳光端正。 长相斯文的小伙子叫施朗，今年二十五岁；长相阳光的小伙子叫施诚，今年二十二岁。施诚与施朗是叔侄，只不过年纪小的施诚是叔叔，年长三岁的是施朗是族侄。施朗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在镇上施家投资的工厂当技术员。施诚则在邻市w市读大学，他非常想见见常在长辈口中听到的、被夸上天的“精英表少爷”凌昊宇，特意从学校请假跑回来争取到接人任务。 施朗比较沉默寡言，他专心开车、注意着前方。施诚正好相反，开朗外向、十分健谈！ 接人的时候，施诚看到一个俊美的男人半搂着一个长相清丽的姑娘走过来时，还不太相信这两位就是自己要接的人！长辈口中的“表少爷”长得的确好看，穿衣服有型、气质也很儒雅，但黑眸中的犀利光芒却不容忽视！只是他身边那位姑娘……如果不是凌昊宇的手轻放在她的腰上，施诚还以为涂星辰是个助理、跟班呢！精英表少爷是什么眼光啊！ 涂星辰上车就犯困，车子开出去大概十几分钟，她眼皮就开始打架。但施诚自顾说得欢，不停的介绍风土人情，讲着施家村在凌昊宇的外公施老先生的投资下变得多么多么好，镇上的两个工厂也是施老先生投资开的，经济繁荣……吧啦吧啦！小伙子实在是太兴奋了，坐在副驾驶座上、扭转着身体、抻着脖子说个不停，也不嫌累得慌！ 出于礼貌，涂星辰强撑了十几分钟时，最后还是眼皮挂了千金坠地不肯再睁开了。 凌昊宇上车后只是简单地问了一下施家村的情况，然后就没再开口。但对施诚所说的话会偶尔点头作为回应，就是这基本的礼貌举动令施诚误以为凌昊宇很喜欢听自己讲的一切，讲得更起劲了！当凌昊宇感觉身侧的涂星辰身体微沉靠过来时，偏头看了一眼，见她又睡上了！ 莫非这丫头是猪精转世？在大巴车上睡了两个小时，这下车、上车也才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她还能睡！ “嘘。”凌昊宇对口若悬河的施诚做了个悄声的手势。 “我们施氏祠堂可是明朝……啊？”施诚正讲到施氏祠堂，见凌昊宇做了个“嘘”的动作，有点儿懵。 凌昊宇轻轻扳过涂星辰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涂星辰的头一挨到凌昊宇的肩，就像小猫一样蹭了两下，然后发出舒服的“嗯”声，身体向座位下滑了滑、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 “呃……可以调座椅的靠背，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施诚降低音量提醒凌昊宇道。 “不用，那样会吵醒她。”凌昊宇低声道。 看着凌昊宇万分疼惜地照顾涂星辰的模样，施诚真是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因此还忘了转回身体，一直盯着人家看！还是施朗推了这位小叔一把，他才回过神、讪讪地坐正身体。 从市内到施家村也就四十几分钟的路程，涂星辰只睡了二十分钟左右就又被叫醒了。 穿好大衣、戴好帽子，涂星辰迷迷糊糊的下了车，被突然响起的锣鼓声吓得一哆嗦！退步时还踩到了跟在她和凌昊宇后面的施诚一脚！ 只见眼前彩旗飘飘、舞狮舞龙、锣鼓唢呐齐鸣……特别像领导下乡检查时受到乡民热烈欢迎的场面！涂星辰顿时就清醒了！ 几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上前，涂星辰稀里糊涂地伸出手与对方一一握手，然后和凌昊宇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村子。 施家村是目前p市古建筑保存最完好的地方，其中清末时期建的施氏老宅、明朝中期建的施氏祠堂已经被列入物质文化遗产之列。 镇上的工厂是施老先生投资建的，施氏族人受益最大，村里人很快就富了起来，陆续扒了旧房子、盖了新房。但不管生活怎么富裕、房子怎么越盖越高、装修越来越豪华，施家村的村委会办公室依旧是老宅外围、民.国时期建的老房。 那几幢老房呈半包围形将施氏老宅围在中心，祠堂在老宅的正北方。 众人簇拥着凌昊宇和涂星辰进了一个悬挂着“施家村村委会”牌子的大院子，进了一间白墙乌瓦、古香古色的屋子。落座后，那几位年长的族人客气地向凌昊宇询问了施老先生的近况，就直接进入主题地说起老宅子的事。 除了动荡年代发生那两起死人的事件外，其实还发生过许多怪事。像是有盗贼偷偷潜入想偷东西，结果不是在老宅里摔折了腿、就是撞破了头！还有村民深夜经过老宅，影绰会看到有穿白衣服的人站在正门口向自己招手！再有像谁说了对施家祖先不敬的话后嘴角和舌头起了水泡、喝多酒在老宅附近随地便溺后生病差点儿送了命、小孩子调皮往门上甩泥巴晚上发高烧……不管是不是真的与老宅有关，所有不合常理的怪事都推在老宅诡异上了！ 涂星辰认真地听着，想从村民的描述中寻找出异样原因的蛛丝蚂迹，但听来听去都是和民间传说中冲撞了阴魂、或对鬼神不敬受到惩罚差不多的段子！ “老先生那边来的消息是说表少爷您带着高人来看看宅子，不知道那位高人什么时候到啊？”村长施守山客气地问道。 “七叔叫我昊宇就行。”凌昊宇也客气地道，“请来的高人得晚两天才能到。在这之前，我和涂小姐想进老宅看看。” 听凌昊宇说“高人晚两天到”，众村民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毕竟老先生请来的高人，那就一定是“高人”！但听凌昊宇又说想带着女朋友进老宅时，众人又变了脸色！ “这可使不得！”村长连连摇头摆手，脸色微白地道，“这可使不得，危险得很！” 老先生的外孙子、那个什么大集团的大老板要是出了事，他们可担待不起啊！ “白天也不行吗？”涂星辰在旁问道，“老宅子总得有人看护和打扫吧？我们可以跟着那一位进去，不乱走、乱碰。” 村长看向涂星辰，粗黑的眉头锁得死紧！心里想着：某些城里的女娃儿就是不懂事！ “七叔，您找个人明天陪我们进老宅吧。”凌昊宇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对村长道。 凌昊宇发了话，村长只得同意，马上就让人叫来了每周去老宅打扫和检修的人。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老一少三个人！ 两位老人看上去都是六十多岁的样子，老大爷驼背很严重，但精神看着很不错；老大娘身材微胖，面目慈和；跟在他们身后的年轻女人长得很漂亮，圆润的脸型、漂亮的眉眼、及腰的乌发。 “他们是一家人吗？”凌昊宇问。 “是，施守回与我是平辈。”村长介绍道，“他和他老婆负责看顾老宅。” “哦，只有老人家在看着宅子啊。”涂星辰随意地道，“我还以为那位姑娘也是呢。” 涂星辰话音一落，屋里的村民、包括施守回夫妇的脸色都变得惊惧起来！瞬间屋里静得可怕！ 凌昊宇环视了一圈村民，皱眉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姑……姑娘？什么姑娘？”村长的声音有点儿劈，眼睛瞪得极大地看着凌昊宇和涂星辰，头都不敢往门口方向转！“除了施守回和老婆，哪有什么……什么姑娘！” 涂星辰微怔，再转头看向施守回一家的方向，哪有什么年轻漂亮女人！难道刚才的是…… 转回头，涂星辰用眼神询问凌昊宇，“你也看到了？” 凌昊宇眉心跳了一下，微微点头。 奇怪了！自己又能看到阴魂了！最奇怪的是，凌昊宇怎么也有了阴阳眼？ 因为涂星辰看到“不明之物”，施家村村委会办公室里的村民们坐立不安！ 凌昊宇不想把事情闹大，就转开话题，请村长先给自己和涂星辰安排住处。所有人立刻如蒙大赦地全都站了起来，强压惧意地请凌昊宇和涂星辰先走，他们紧随其后！ 涂星辰眼角余光瞄到，有的人因为害怕和紧张，甚至走路都同手同脚了！还有人偷看自己…… ** “你能看见鬼？”从父母屋里抱着新被褥进来的施诚边放东西边问站在床边准备帮忙的涂星辰。 “这个……不是我能看见，是如果鬼想让你看见，你就能看见。”涂星辰胡诌了一句，“村里人不也看见过老宅门口有白衣人朝他们招手吗？” 施诚嗤笑了一声，隔着窗子往外看了一眼，确定凌昊宇正在和父亲施守礼说话、不会马上进来听到自己说的话后，才转头对涂星辰道：“你是不是想引起太子.爷更大的关注，故弄玄虚啊？” 整理被褥的涂星辰直起腰，冷下脸问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好像跟你不熟啊？” 这个男人有病吧？还是被女人踹了！他们见面还不到两个小时，怎么就随便恶意的揣测她！ 施诚见涂星辰不高兴了，马上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嘻笑道：“哎，别生气，别生气！我只是随便问问，毕竟……” “请你出去！”涂星辰不客气地指着门口喝斥道，“我不想和你交谈！” 施诚“嗤”了一声，双手插在裤兜里晃出了屋。 凌昊宇走进屋时，就看到涂星辰沉着脸坐在床边，施诚抱进来的被褥随意的堆放在一旁。 “怎么了？” “我不想住在这里！” 212.失踪的阿纹 呯！凌昊宇一拳头打碎了施诚脸上的笑容！惊施诚父母大叫出声！ 施诚没防备，鼻梁上挨了拳头后没站稳栽倒在地上！ “哎哟！这是做什么？怎么好端端地就打人啊！”施诚的妈妈心疼地扑到儿子身边，扶起施诚的上半身。当看到儿子流鼻血后，气得指着凌昊宇大声嚷起来，“有钱了不起啊！有钱你就可以随便打人啊？没王法啦！你花那钱是姓凌的吗？是姓施的呀！你凭什么打我儿子呀！” 施诚的爸爸也被突发状况惊得愣住了，但看到妻子口无遮拦的大吵大嚷，赶紧上前捂住老婆的嘴！ “你乱说个什么？”施诚爸爸气急败坏地骂妻子道，“好日子过够了你！人家没个原因能伸手打阿诚？” “呜呜！”施诚妈妈瞪圆眼睛挣扎，不服施诚爸爸的话。 施诚挣开母亲的手，用手背擦了一下鼻子和嘴，血染红了手背！ 涂星辰也没想到凌昊宇听完施诚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后，出来就挥拳头打人！她听到动静赶紧跑出来，正看到施诚妈妈哇哇大叫，而凌昊宇则握着拳头冷冷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施诚。 “干嘛动手啊？”涂星辰眼尖地发现凌昊宇握拳的右手红得厉害，大步走过去捧起来一看，中指和食指关节处已经红肿。“疼不疼？” 凌昊宇抽回手，转头温声地道：“拿着你的东西，我们走。” 涂星辰愣了一下，回过神后马上跑回之前准备借住的屋子拿起自己的包。出来时，凌昊宇已经把行李箱提到了院子里。 “不准走！”施诚妈妈从地上跳起来，张开双臂拦住凌昊宇和涂星辰，“你凭什么打我儿子？不说明白了，不道歉不准走！” “妈，算了！”施诚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拉扯着母亲瓮声瓮气地道，“让他们走！” 施诚父母生育了三女一子，施诚是他们夫妇三十多岁才盼来的儿子！当初为了保住这根苗，施诚妈妈确定自己怀孕后就避到外地姐姐家去住了一年才回来！他们夫妇认罚、认处分、啥都认！反正孩子生下来了，还能给弄死不成？ 从小到大，施诚犯多大的错，甚至烧了村长家的草垛、祸及周边三户人家的草垛子，他们也没动一根手指打孩子，只是骂了半宿、又罚施诚一个月没有零花钱而已。上小学时，谁敢欺负施诚，他妈妈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冲去学校闹！后来还是施诚自己觉得丢脸，有什么事也不敢让母亲知道了。 这么金贵的儿子让人当着自己的面被打了一拳，要不是施诚的爸爸拉着她，她就窜上去挠那个狗屁表少爷了！ 涂星辰当然不知道施诚家是个什么情况，她倒是理解施诚妈妈见儿子被打、讨要公道的心情。但凌昊宇打施诚也不是没理由…… “你的儿子对我的未婚妻出言不逊，所以我教训一下他。”凌昊宇瞥了一眼狼狈的施诚冷冷地道，“只此一次，再有一次……就准备好在医院躺一阵子吧！” 施诚瞬间白了脸色，他明显能感觉得到来自对面这位“表少爷”身上冷冽的、强大的气压！以前看武侠小说，经常看到描写高手出场时气场逼人、势压八方的片段，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虽然没有武侠小说中写得那么夸张，但真的也能让人有压迫的感觉。 施诚妈妈还在大呼小叫让凌昊宇道歉，并扬言要报警！施诚和父亲两个男人拉都有点儿要拉不住她的架式！ 凌昊宇当然不会向一个中年妇女动粗，涂星辰也干不出对着撒泼的举动。最主要这里是施老爷子的祖地，如果自己表现得像个泼妇的事传到老人家耳朵里…… 正僵持着，有两个人敲响了施诚家的大门，然后走了进来。 凌昊宇和涂星辰一看，其中一个人认识——是接他们到施家村、负责开车的施朗。另一位则是位头发花白、穿着藏蓝色立领老式棉袄的老太太。 老太太拄着木头拐棍，施朗在侧搀扶着她。 “他三奶奶，你这又闹腾什么呢？当着贵客的面儿，也不嫌丢人！”老太太顿了一下拐棍，中气十足地训施诚妈妈道，“怎么给小辈儿当样子的？” “奶奶，您别生气。”施朗低声安抚老太太道。 老太太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让施朗扶着自己走到凌昊宇和涂星辰面前，歉然地垂首道：“乡下人性子急、粗辣了些，让两位贵客见笑了。” 涂星辰看向凌昊宇，后者脸上的表情衣旧是冷冷的，没有什么变化。 奇怪的是，这位老太太进来后大声斥责了施诚的母亲后，那一家子就安静如鸡地没个动静了！就连刚才还喊着要报警的施诚妈妈虽然脸上还有着不平，但飘过来的眼神闪烁，脚下偷偷往施诚爸爸身后躲。 “我听阿朗说，村长将两位贵客安顿在阿诚家暂住，恰好我和阿朗就住在隔壁，就过来探望探望、打个招呼。”老太太笑道，“但看这情形，阿诚家不太安静，不适合两位贵客住，不如先到我那儿坐坐，让阿朗跟村长说一声再安排个人家吧？” 凌昊宇向施朗的奶奶微点了一下头道：“谢谢老太太的好意，镇上应该有宾馆，我和星辰跟村长说一声，请他安排车子送我们去镇上住。” 老太太转头看了一眼施诚一家，吓得那一家三口同时往后退了一大步。 “那就让阿朗去说吧，你们坐飞机、坐车的也很累了，去我家喝口粗茶、歇息一会儿。村长安排好了，自然会派车到我家来接二位。”老太太客气地道。 从老太太的言谈间可以看得出，她应该是读过书、教养很好，并非普通人。 既然老人家这么恭敬、又盛情的邀请，凌昊宇和涂星辰再装高冷就有些太不尊敬人了。没有施诚妈妈的阻拦，他们跟在施朗祖孙身后出了施诚家。 ** 在施朗去村长家转达凌昊宇想去镇上住宾馆的意思时，涂星辰与老太太聊得很是开心。之前在施诚家遇到的不快很快就烟消去散了。 老太太住的屋子里有张年代久远的木桌子，桌面上压了大玻璃、玻璃下面压着许多黑白或彩色的照片。涂星辰看到了就指着一张黑白照片问这对俊男美女是谁，老太太就笑得像个害羞的少女，说是自己和施朗的爷爷。 施朗的奶奶与施诚的父母是平辈，但不是同支，年龄差距较大。施朗的父母过世早，是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的。爷爷在施朗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四天后脸上挂着笑容安详离世。 正如涂星辰所想，施朗的奶奶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自己也读过书。施朗的爷爷在求学时与施朗的奶奶相识、相恋，最后走到一起。 玻璃下面还有施朗父母的照片、施朗从小到大的照片…… 突然，涂星辰在一张黑白合影里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阿朗奶奶，照片里这个漂亮的姑娘是谁啊？”涂星辰指着靠在边上的合影问道。 那张照片上显示的时间是一九六x年，七个梳着辫子、穿着军装、戴着军帽的年轻姑娘三坐四站地朝镜头露出笑容。 七个人中有一个姑娘长得特别漂亮！圆脸、大眼睛，她微偏着头抿唇而笑，即使是黑白照片，也能看得出她的双眼闪闪生辉！ 施朗的奶奶拿起桌上的老花镜戴上，脸都快贴到玻璃上了看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叹息地摘下眼镜。 “这张照片里有阿朗隔房的一位姑姑，其他几个人都是当初响应上山下乡号召，被分到施家村的年轻姑娘。你问的这个姑娘因为长得漂亮，我还是有印象的。”老太太说完想了想，似乎在回忆。 凌昊宇本来是坐在一旁看手机，听到涂星辰与老太太的对话后凑过来。当他也看到照片上那个漂亮姑娘时，抬起眼帘与看过来的涂星辰对视了一眼！ “这个姑娘好像叫阿纹，乱绞丝旁的那个纹字。姓什么，我倒是记不得了。”老太太道，“阿纹长得漂亮、也爱打扮，刚到咱们这儿就引起了不少小伙子的注意。最初她和另外两个姑娘被分到四队照看羊群，后来发生了点儿事，就被调到咱们三队来了。没多久，她就和队里一个外地男青年谈起了恋爱。那是春天的一个午后，不知道因为什么，谈了半年多恋爱的两个人当着很多人的面大吵了一架，阿纹哭着跑走了。结果……结果，大家就再也没见到过她了。” “再也没见到过她是什么意思？”涂星辰好奇地问，“她回城里去了？又被调到别的地方了？” 其实，涂星辰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但她想从老太太那里知道“真相”！ “她失踪啦。”老太太摇头叹道，“大家都以为晚上阿纹就会回来，可直到第二天早上也见人影。大家这才慌了，村长和书记动员大家去找！但找了两天也没找到，大家就猜她可能是跑离了村子，或许是偷回了城、或许……是出了意外。大家总不能不干活，一直找下去，村子只好报告给公安了。” “那后来有阿纹的消息了吗？是死是活，公安那边也没给个准确消息？”涂星辰问。 老太太摇了摇头道：“没有，时间一久，大家也都忘了。要不是她在我家住过两天，时间这么久，我怕也是记不得啰。” 六十年代初发生的事，距离现在也有五十多年了。 “施奶奶，施家老宅在x革前有没有发生过不正常的事啊？”涂星辰又问。 老太太想了想再次摇头道：“好像是没有。最早的时候，虽然老宅归了公，但施氏族人心很齐，没有人会去分老宅里的东西和住进去，而是锁上保护起来了。就是那年月闹得凶，一帮年轻人如狼似虎地砸开了锁头冲进去，打砸毁坏了不少老物件儿，再后来就是出了事，也没人敢进了。” 涂星辰和凌昊宇对视一眼，两个人心中有了相同的猜测。 施朗的奶奶很健谈，涂星辰又和老太太拉了几句家常，村长就带着族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过来了。先是向凌昊宇好一番道歉，然后便是极力挽留他们住在村里！ 甚至，村长想去从邻院把施诚及其父母揪过来向凌昊宇和涂星辰道歉！但被凌昊宇拒绝了，因为他已经教训过施诚了，不想再跟他们家人碰面。 见村长和长辈们诚惶诚恐的样子，涂星辰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些人应该是怕施老先生撤回投资吧，才会对凌昊宇这个晚辈低三下四。 伸手拉了拉凌昊宇的衣袖，涂星辰朝转头看自己的凌昊宇使了使眼色。 “不如……我们就住在施朗家，不知道施奶奶同不同意？”涂星辰看向施朗的奶奶。 施朗和老太太都愣了，没想到涂星辰会想住他们家！比起施诚家明亮的大瓦房来，他家的房子就显得狭窄和寒酸了些。 “同意！当然同意！只是我们家有点儿小……”老太太犹豫地看看屋子。 “让凌昊宇和施朗住一个屋，我和施奶奶您住一个屋。”涂星辰笑眯眯地道，“您看行吗？” “行！行！”老太太脸上的皱纹都堆了起来，高兴地道。 见凌昊宇不再坚持要离开村子，村长等人松了口气，几个人赶紧去施诚家把之前送过去准备招待凌昊宇的菜和瓜果都搬到施朗家，顺便又把施诚骂了个狗血淋头！ 自此，施诚在村里长辈眼中算是没什么好印象了！竟敢调戏大金主表少爷的未婚妻，脑子有病吧！ 施诚实在冤枉，他哪里是在调戏涂星辰，反而是看不起她才对啊！但没人愿意听他废话，村民动作利落地之前送来的东西都搬走了，气得他妈捶胸顿足地嚎“没天理”！自己儿子被打断了鼻梁骨，反而成了错的那一个！ 吃过晚饭，凌昊宇和涂星辰在施朗的陪同下又去老宅门口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晚上，涂星辰又向老太太问起阿纹的事，这次问的是和阿纹吵架的那个男朋友后来怎么样了。 “那个男青年啊？”老太太声音有些含糊地道，“后来回城里去了。” “那他姓什么啊？” “好像是……姓伏？三伏天的伏，因为姓氏特别，我还得。” 213.高人来了 凌昊宇和涂星辰在施朗家住了两晚。 到达的次日，在村干部和施朗的陪同下，他们到镇上的两个施氏工厂进行了参观。当晚，凌昊宇声称“高人”会在明日到达，请村长安排车去火车站接人。 村长见凌昊宇似乎与施朗和彭老太太（施朗的奶奶）相处得不错，就仍然安排施朗去接人。 车是村里的两辆公车中的一台，昨晚很晚才由村长的小舅子送到施朗家，而且车身满是灰尘和泥点子！ 村长的小舅子拉着施朗的手求了半天，请他起早把车擦干净点儿，千万别跟村长说车被搞得这么脏、送回来的这么晚！还塞给施朗二百元用来加油。 施朗特意早起擦车，才发现车子比昨晚光线不足时看到的更惨！除了灰尘、泥浆和鸟屎等外观上的脏污外，车内还有股子刺鼻的香水味儿！去镇上洗车怕来不及，他只能自己动手快速清洗一下了。 隔壁鼻梁上贴着胶布的施诚晃晃悠悠的走进院子，跟施朗说他要回学校，想搭顺风车去市内火车站。 “还是大侄子你行啊！”施诚吊儿郎当地拍了拍正在擦车的施朗的肩膀，撇嘴道，“把那两位贵人服侍妥妥贴贴的！我看，等他们回去，那位太子.爷一高兴，没准儿就把你调到大城市里当个经理什么的了！” 施朗瞥了一眼施诚，侧身避开他的手淡声地道：“恐怕不行。” 施诚挑了挑眉毛，却因扯动鼻梁上的伤而疼得浮眼泪。 “什么……不行啊？”施诚捂着鼻子问。 “涂小姐要和我一起去接那位高人，你那天不是对人家不够尊重吗？凌先生和涂小姐应该不会同意你上车。”施朗解释道。 施诚的脸一垮，知道自己蹭车无望、只能坐小巴车进市内，再坐火车回w市了。 小声地“呸”了一口，施诚捂着鼻子回了家。 施朗摇摇头，继续擦车。 本来凌昊宇也要一起去接人的，但他有点儿水土不服，胃肠出了毛病。涂星辰强势地命令他躺着休息，自己和施朗去接人！ 想想要去接的人，凌昊宇觉得自己不过去似乎更好些。这两天他仔细观察了施朗，觉得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还是很稳重的，不像施诚那么轻浮。不过，即使施朗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想对涂星辰不利，最后倒霉的也他自己！ 为了不成为涂星辰的负累，凌昊宇安份地答应留下来。 施朗擦好车，从屋里拿了桔子和苹果放到车内当天然芳香剂，才进屋吃早饭。 ** 施朗载着涂星辰出村时，正巧遇到施诚的父母送施诚去村口的大路上等进市内的小巴。 出于礼貌，施朗降下车窗跟施诚一家打招呼。 施诚的爸爸还好，讪笑着跟施朗说话，还朝副驾驶位上的涂星辰点了点头。施诚的妈妈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厚嘴唇一开一合不知道在嘟囔什么，看神情就不像是好听的话！施诚则捂着鼻子、耷拉着眼皮走路，往施朗和涂星辰这边看也不看一眼！ 撇开这个小插曲，从施家村到p市市内一路上都非常顺利！ “高人”乘坐的火车是十二点三十七分进站，结果晚点二十多分钟，下午一点零五分才从火车站出口出站。 “张峰，这里！这里！”涂星辰看到熟悉的两个身影，立刻跳起来挥舞着两条手臂。 施朗见状也把牌子举得更高些。 两名男子挤过人群来到了涂星辰面前，穿着棕红色羽绒服的青年露出白牙朝她笑。 “好久不见啦，星辰！” 很久吗？好像前几天刚见过面吧？ 心里翻着大白眼儿，但涂星辰面上却是热情洋溢、有些激动地握住面前青年的一只手道：“张大师一路辛苦了！非常感谢您答应过来帮忙！” “哪里，哪里，呵呵……”张峰爽朗的笑容瞬间变成尴尬起来。 施朗看了看被涂星辰握住手的张大师，又看了看张大师身后一身黑、捂得非常严实、几乎看不清全貌的人，心中升起疑惑。 这位“张大师”未免也太年轻了吧？他就是凌先生说的“高人”？但人不可貌相，人的能力也不是以年龄大小来评判的。也许这位张大师和凌先生一样，是个年青有为的“高人”。 张峰跟施朗握了手，并做了介绍。身后那个人是他的助手，叫小安。 往停车场走的时候，张峰拉着施朗走在前面，让他给自己讲讲施家老宅的典故与发生过的诡异事件。涂星辰和“小安”走在后面三四步远的距离，也在低声交谈。 “你干什么这副打扮？这里比h市气温高出好几度。”涂星辰看着身侧捂得过分严实的人道。 “我感冒了。”围巾下传来沙哑的男声，随后是几声咳嗽。 涂星辰“哦”了一声，走了几步后低声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是不是你们家的人？” “我查过了，我们伏家在那个年代根本就没有人下过乡。所以不是我们家的人，可能是同姓的人。” 原来，这个“小安”就是伏亦安！ 涂星辰听彭老太太讲完阿纹的故事后，对那个姓“伏”的男人产生了疑问。第二天参观工厂时，她给伏亦安发了微信，请他帮忙查一查。 伏亦安说想到施家老宅看一看“阿纹”，涂星辰就想到凌昊宇那个请了“高人”的借口，让伏亦安装作“高人”来施家村。伏亦安觉得自己的姓氏在施家村会比较敏感，就让张峰装成“高人”、自己变成助手。 “凌昊宇竟然让你来帮这个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伏亦安嘲讽地道。 “是我自己想来的。”涂星辰替凌昊宇辩解道，“你知道，他因为情蛊的缘故，没办法反驳和拒绝我。” 伏亦安“嗤”了一声，边大步往前走边冷声道：“不用跟我宣示主权，不就是想说，他现在是你罩着的人吗？凌大总裁如果知道你这种想法，恐怕得郁闷死！” 涂星辰才懒得理伏亦安反酸，哼了一声示威，然后追上去。 到了车前，施朗先拉开后车门准备让伏亦安和涂星辰先上车，自己则帮张峰把行李放好。 但车门一开，涂星辰就闻到一股浊气扑面而来！熏得她忍不住转身干呕起来！ 伏亦安也侧过身，抬手压住围巾，墨镜后的黑眸瞬间犀利！ “这车拉过死人？”伏亦安沙哑着声音问。 214.僵尸 施朗脸色一白，看向涂星辰。他们一路上都没有任何异状啊！ 清晨擦车的时候，施朗的确闻到车内有异味，他才从家里拿了桔子和苹果放在车上除味。 但那时候的异味也不是尸体的腐臭味！其实，即便现在涂星辰和伏亦安的反应这么大，施朗也没闻到多么刺激的味道。 涂星辰吐了几口酸水后直起腰，守在一旁的、脸上挂着担心的张峰把纯净水递给她。 伏亦安用围巾捂着口鼻走到后车门，探进半个身子往车里看了看，出来时转头对涂星辰和张峰道：“干净的。” 也就是说，里面没有阴魂。 涂星辰也纳闷，自己来时的路上根本没闻到任何异味，也没有任何感觉啊！怎么突然就…… 伏亦安从车前座的台面和车后座下拣到几个桔子、桔子皮和苹果，他拿起一个苹果挑眉问：“为什么把苹果放在座下面？” 施朗赶紧过来解释了一下原因。 伏亦安点点头，把苹果扔回车上。 “可能是吃了贡品，所以离开了。但上过贡的东西被吸分了精华，即使外观保持着原样，但吃起来也没味道了。”伏亦安拍拍手淡声地道，“没有了果香，之前的死腐之气就掩盖不住了。你们去车站接人这段时间车内空间密闭，一开车门就全都涌出来。普通人只会觉得有股浊气扑面而来，但星辰体质特殊，所以……” 施朗是无神论者，但他对鬼神之说心存敬畏。可他对涂星辰、伏亦安和张峰三人的反应……真的心存怀疑！ 这三个人该不会神棍作戏吧？ 这辆车头天晚上被村长的小舅子王民生借走了，用了一天才还回来，难道真的是王民生干了啥犯法的事儿？还是真用车拉谁家的死人了？ 不管怎么样，再用这车拉“高人”和涂星辰回去是不行了，施朗避开涂星辰等人给村长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村长听了施朗转述“高人”助手的话，惊出一身白毛汗来！他让施朗把村里的公车暂时停放在火车站停车场，然后打两辆出租车将涂小姐和两位高人送回村里来。 施朗挂了电话后转述了村长的安排，张峰却道：“到你们村子里没有公交车吗？人气旺、袪袪晦气！” 施朗说只有小巴车，在市内客运站坐才能有座位。而且路上乘客上上下下、车子停停走走，四十几分钟的车程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天气冷，小巴车上人多、空气也不流通，肯定不会太舒服。 “没关系，我们还是坐小巴车过去吧。”伏亦安决定道。涂星辰和张峰当然都听他的，表示没有异议。 施朗奇怪地看了一眼伏亦安，觉得这位叫“小安”的人更像是“高人”。 客运站与火车站隔了两条街，四个人走过去也不远。 依旧是张峰跟施朗走在前面，伏亦安和涂星辰走在后面。 “这个来接我们的人有点儿奇怪。”伏亦安咳了几声后对涂星辰说。 “怎么奇怪？”涂星辰看了一眼施朗挺拔的背影，“施朗人不错，从小跟奶奶相依为命，非常的孝顺懂事。这两天我们住在他家里，受到了他和他奶奶热情周到的招待。不过，他就是不爱说话，是挺安静一个人。” 伏亦安皱眉地看了涂星辰几秒，把她看得莫名其妙！ “有什么话你就说呗，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涂星辰往旁避了避，嘟嘴道，“我只是说出自己对施朗的感觉而已。” 伏亦安掩口咳嗽两声，沙哑着声音问道：“涂星辰，你最近感觉自己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 涂星辰心里咯噔一下，扭头避开伏亦安的视线，故作高冷地道：“什么意思？” “尸气明明是从那个叫施朗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你竟然没发现？”伏亦安用极低的声音道，“你没发现就算了，你的左眼不可能没发现吧！” 涂星辰一惊，看了看伏亦安，再去看施朗的背影！ “你是说……说施朗他是……” 活人死人还是有区别的吧！施朗从外型到生活状态和活人完全没有区别啊！ “他是活人，但他身上的确有尸气！”伏亦安道，“接站的时候，火车站人多、生气与阳气旺，所以没觉得他有什么异样。但停车场和现在空间大，他身上的尸气就明显了。你是怎么回事？和他相处两三天，竟也没感觉？” 涂星辰没理会伏亦安的询问，她越听越是心惊！ “先别管我怎么回事！你先告诉我，活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染上浓重的尸气？”涂星辰焦急地问，“尸气与阴气有什么区别？会不会伤害活人的身体？如果会伤害人，施朗又怎么会没事呢？” 伏亦安揉了揉眉心，忍耐地道：“中国僵尸知道吗？虽然也靠吸血而活，却没有传说中的国外国吸血鬼帅、也没人家智商高。僵尸是人死后变异的凶物，传说中它吐出的气就是尸气！普通尸体的尸气会散得很快，活人即使沾染上也不会在身体上停留太久。影响重一些的可能会生病或运势低迷一段时间，多晒太阳、多在人群中走动就没问题了。但僵尸的尸气却是要人命的……” 说着，客运站就到了。 施朗去买车票，张峰趁机跑来和伏亦安、涂星辰沟通有无。 张峰靠过来时，涂星辰闻到他的身上隐约有淡淡的“腐臭“味道，忍不住抬手帮他扫了扫肩膀和后背。 “涂星辰，你还没回答我，你现在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伏亦安对涂星辰道。 涂星辰拧着眉、绞着手，有些烦躁地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从铜镜里出来后，我先是没了阴阳眼，凌昊宇都看到阴魂了，我却没看到。不过，到了施家村后，我和凌昊宇都看到了一个女鬼，不知道是她故意让我看到、还是我的阴阳眼恢复了。施朗的异样我是真的没发现，不过……不过，凌昊宇没一起来接人，却是因为生病了！如果施朗是活人，难道他的奶奶彭老太太有问题？” 凌昊宇现在可是在施朗家里！ 215.弯道（1） 厉鬼、杀人魔、泰国小鬼儿、狐妖——两个山头的灵狐、还有快穿……涂星辰觉得自己这半年遇到的“怪物”比过去二十三四年遇到的都多！如今又出现僵尸、活尸，简直是颠覆三观！ 密集的遇到怪人怪事，是否预示要有更大的事发生？还是说，怪人怪事年年有，就是今年她遇到得多？ 从市内到乡镇的小巴车线路很多，但车隔时间都比较长，有的线路甚至是两个小时发一趟车、每天只有四趟车往返。 施朗买好车票，是下午两点十五分发车。 伏亦安和张峰是昨天接到消息就从h市坐飞机到m市，再连夜坐火车赶到p市，应该说是十分疲劳了。正好现在是中午，涂星辰就请他们二人在火车站附近的餐厅吃个午饭。 张峰天生体质特殊、鬼神不近。张奶奶活着的时候，在这个孙子身上也费了不少苦心，虽然张峰请不到仙家上身，但仙家却念着曾经的香火情对他多有庇护。施朗身上散发出来的尸气还没碰到他的衣角，就被弹开了。 伏亦安学过茅山道法，伏家又有自己的独门术法，他身上肯定有各种护身的法器与符咒，自然也不怕施朗身上的尸气！ 至于涂星辰……虽然非天眼没了动静，阴阳眼不稳定，但丝毫没有减弱她体内的神秘力量！而且她身上有着五雷掌、佛牌等辟邪之物，与施朗接触两三天也并没有异样，可见尸气对她没什么影响。 趁施朗给伏、张二人介绍当地特色菜的时候，涂星辰在店外给凌昊宇打了个电话。 “放心吧，我没事。”凌昊宇鼻音有些重地轻笑道，“别忘了，我体内可是有用你的血养成的蛊虫。黑巫曾经说过，只要不是身体上的重创伤害，阴邪污秽之气轻易都伤害不了我，蛊虫会自行吞噬掉那些东西。怎么样？没想到我还因此得福了吧。” 自从得知凌昊宇主动种下情蛊后，涂星辰心里就一直像横了根刺！不愿想像他对自己的好都是因为那只小虫子，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喜怒哀乐而伤害凌昊宇！但听说情蛊还能保护他，涂星辰心里竟升起一丝喜悦与欣慰！ 咬了咬嘴唇，甩掉那丝不该有的喜悦，涂星辰又叮嘱凌昊宇小心彭老太太。 彭老太太今年七十多岁了，即使身体再硬朗，长期与有尸气的施朗接触，也会对她的身体有影响。但彭老太太除了腿脚不方便外，气色还是不错的，不免令人疑惑。 伏亦安得知彭老太太日常生活与言谈举止都与常人无异后，排除了老太太会是僵尸的可能性。 万物都有弱点，就是所谓的“命门”！僵尸的命门和吸血鬼相似——怕阳光、怕火。如果彭老太太在阳光下一切正常，那她十之八.九不是僵尸，剩下一二分便是保留意见了。毕竟世间总会有脱出控制的“特例”！ ** 在客运站上车时，小巴车的十六个座位除去涂星辰一行四人、司机和售票员之外，还剩下了五个座位。但出了客运车站行驶一段路后，在市内就拣了满满一车回程的乘客，处于超员状态。 施朗歉然的解释说他们这里的小巴车就是这样，经常超员行驶。不过出了市内后，沿途大多都是下车的乘客，车厢很快就会空下来的。 伏亦安和张峰不太计较这些，涂星辰也不是没挤过地铁，表示理解。他们之所以放弃打出租车回施家村，就是想坐人生气旺的小巴车压压施朗身上的尸气！ 小巴车在驶出市内前，超员了至少十人，车内的空气便有些浑浊起来。 涂星辰和伏亦坐在施朗与张峰的后排座，他们发现随着乘客越来越多，施朗开始表现得心神不宁！他先是从大衣兜里拿出一个口罩戴上，过了一会儿又拉开大衣的拉链、并拉扯里面毛衫的圆领！再后来，施朗说自己呼吸困难，请坐在里侧的张峰将窗子开一道缝隙透些外面的新鲜空气进来。 有些体质特殊、或有心理障碍的人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会产生不适，或引起情绪上的焦虑。施朗这些不安的举动不知道是出于身体或心理的原因，还是因为尸气受到众多人类生气的包围、销噬而不安。 果然如施朗所说，小巴车出了市内后，每次停车都是下多上少，或者根本没有人上车。车上的人渐渐减少，施朗的不适症状也消失了。 涂星辰和伏亦安一直在观察施朗的变化，两个人在后座不时眼神交流一番。 施家村的前一站是二砬二声）子村，两个村子之间隔着一座石砬子山，公路是围绕这座并不高的山修的。虽然路面平整，但弯道比较多。售票员提配车上的乘客抓好扶手。 涂星辰这两天坐车经过这个路段时都没有特别的感觉，所以在抓住扶手时精神很放松、身体也很放松，结果就悲剧了！小巴车转弯时不知为什么突然蛇形了一下、车速也有些快，这就使车身倾斜度大了，涂星辰一个不留神就摔向了外侧伏亦安的身上！ 幸亏伏亦安动作敏捷，涂星辰的身体撞过来时他迅速地借势弯曲右手臂在空中划了一下，涂星辰就扑倒在他的腿上！随后，他又很快地用右手臂抱紧了她的上半身！ 被甩得头晕脑胀的涂星辰气得想骂娘！哪有拐弯加速这么开车的？她一个不会开车的人都知道要减速才对吧！ 不等涂星辰爬起来，小巴车又是一个紧急刹车！车上的几名乘客丝毫没有精神准备，因为惯性一起向前冲了一下，有人磕到了头！涂星辰被伏亦安护着，幸免于难！ “搞什么啊！怎么开车的？你是想要我们的命啊？”车上一位男乘客捂着额头气忿地跳起来指着司机的方向痛骂！ “就是！怎么开车的！”后座的一位中年女乘客边顺着甩乱头发边抱怨地道，“我的腿刚才扭了一下，疼死了！得去医院！” 车上抱怨声不断，最前面的司机和售票员却丝毫没有反应，两个人的背影看起来很僵硬，朝车右侧的方向扭着头。 “我的……妈呀……”张峰震惊又失魂的声音从前座传来。 216.弯道（2） 小巴车上的所有人都扒着车窗看向路基沟里烧成黑乎乎铁皮架子、冒着白色余烟的载客小巴，以及横七竖八呈各种怪异姿势或趴、或躺在作物地里的黑色焦尸。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味儿、烟灰味儿…… 两辆警车、一辆救护车停在路边，占去一条车道，有两名警察在路边疏通车辆。 “怎么回事儿？看着像咱们队的车？” 小巴车司机下去看情况，跟指挥交通的警察沟通了几句后重新上了车，售票员马上询问起来。 “是老姚的车！赶紧走吧！”司机发动车子，语气急躁又慌张。 涂星辰侧头看着车外，随着小巴车恢复前行，事故现场缓缓滑过、越来越远，一个转弯后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 手机震动，收到了一条微信，是伏亦安发过来的：看到阴魂了吗？ 涂星辰看这之后抬眼看向伏亦安，慢慢地摇了摇头。 阴差收魂都是在夜间，而白天逝去的人的阴魂都会在离身体不远、或生前最后所在的地方徘徊。刚才车祸现场被烧焦的尸体少说也有五六具，阴魂应该就在周围茫然游走才对，但涂星辰却一只阴魂也没看到。 伏亦安皱紧了眉头，没有再发微信问其他的话。他不用开天眼也能感觉得到他们乘坐的小巴车周围有东西在盘旋！但涂星辰却毫无感觉，证明她的身体真的是出了问题！ 在赵家确认鬼眼新宿主的首个条件就是“阴阳眼”！这个“特异功能”会一直伴着宿主到生命消亡，再传承到下一任宿主的身上！ 涂星辰突然失去了阴阳眼，这意味着什么？鬼眼已经不在她的身上了？ 小巴车上另外几名乘客已经开始好奇地追问司机，刚才看到的事故现场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机一开始不肯说，的来售票员也催着问，才惊魂未定、声音微颤地把自己从警察那儿听说的事故真相讲了出来。 原来刚才那场事故中有人幸存下来，是祖孙俩儿。车子冲下路基沟时后面车窗被震碎了！抱着六岁小孙子的爷爷不知哪来的力气，拎拽着孙子就从车窗爬出去了！从车里出来后，爷爷抱着孙子连跑带摔的跑出老远，听到身后轰的一声巨响后腿一软，紧紧地抱着孙子晕倒在烧了荒的地里。等再醒过来，祖孙二人都在救护车上接受治疗与包扎，前来处理事故的警察作了简单的询问。 出事的小巴是从对面终点红矿生活区开往p市客运站的车，车子从生活区开出时一切正常，在施家村上了一个小伙子后，车上的座位还没坐满。但从施家村村口出来没多远，车上就有人闻到怪异的气味儿。大家吵嚷着要开窗透气、要查气味的来源。正闹哄哄的时候，车子在拐弯时突然就失控地直冲向路基沟！祖孙俩逃下车后也没回头看发生了什么，之后又晕倒了，并不知道车上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据警察说好像是发动机爆炸，引起车上起火…… “太邪门儿了！”司机声音发紧地道，“过那个弯道时，我好像看到有个人直朝车前扑……” “师傅停车！” 一道不紧不慢、清冽的声音突然响起，把认真听司机说话的人吓得打了一个激灵！都心肝乱颤地转头怒瞪发声者。 躬着身子在座位上站起来的施朗一脸无辜地看着大家的脸色，他一只手还举在空中。 “呃……我们在施家村下车。”施朗尴尬地道，“但开过了……” 涂星辰、施朗、伏亦安和张峰刚下了车，小巴车的车门呯的一下就关上，然后喷着白气绝尘而去！ ** 进村的路上，村长施守山一路上不知道说了多少个“不好意思”、“抱歉”，听得涂星辰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让一位年长的人一直向自己和伏亦安这样的小辈赔礼道歉，实在是心里不安。 村长道歉的原因无非是不知道那辆公车出了问题，结果害得涂小姐和高人要坐别的车来村里。还有就是气恼施朗头脑太简单，伏亦安等人要求坐小巴车，他就真的去买了车票，而没打车回来！还让小巴车拉出距离村口相当远的地方把人给扔下车！最后还是村长接到施朗的求助电话，开着村里另一辆公车、又征用了一位村民的车，将贵客们拉回村子！ 施朗默不作声，任凭村长双面人似的一边没好脸色的训斥自己，一边陪笑地向涂星辰等人致歉。 一开始，涂星辰还怕村长见到张峰与伏亦安后，因为他们过于年轻而不相信是“高人”，但张峰和伏亦安比她想像中的能“装”！ 张峰从小就跟在奶奶身边，知道该如何摆架子才能让人信服自己是位“高人”。伏亦安是有真才实学，生性又比较孤僻冷漠，不用装也像“高人”！ 涂星辰担心凌昊宇，跟伏亦安和村长打了个招呼，先回施朗家看一看。 村长理解小情侣间的惦念，就让施朗开车送涂星辰回去。 回到施朗家，涂星辰就冲进了施朗的房间——凌昊宇住的屋子！ 正坐在窗边椅子上看手机的凌昊宇听到动静转过头，就看到神色惶然的涂星辰站在门口。他朝她露齿一笑，咳了一声后道：“回来了？” 涂星辰“嗯”了一声，迈步进了屋子。 凌昊宇站起来迎上前，与涂星辰面对面站定。 “你在电话里说的事……” 凌昊宇刚想问僵尸的事，眼前的涂星辰却身体一软、双臂一伸抱住了他的腰，带着寒气的身体窝进了他的怀抱，略显苍白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咚咚的心跳声安抚了涂星辰慌乱不安的情绪，她紧了紧手臂、闭上眼睛。 凌昊宇被抱住时身体僵了一下，但很快放松下来、伸出手臂环住撒娇猫咪似的涂星辰。 “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吗？”凌昊宇的声音温柔得能滴水，心中也柔软得要化成水。 “嗯，没事儿就好。”涂星辰在他的胸口蹭了蹭脸，轻声地哼道。 如果说六年前那件事是涂星辰人生中通过的最漫长、最惨烈的弯道，那么她和那祖孙俩一样幸运的获得了一线生机——就是凌昊宇这个男人。 217.打女人 “小涂回来啦？”彭老太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涂星辰赶紧松开了凌昊宇，却发现他的手还勾在自己的腰上，想掰开已经是来不及。 施朗扶着奶奶走进来，就看到涂星辰眼睛微红地半靠在凌昊宇的怀里，意识自己和奶奶打扰了人家情侣恩爱。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彭老太太倒是没有孙子那么尴尬的样子，老人家什么没看过！早年前还在苞米地里碰到过“野滚”的男女哩！ “施奶奶。”涂星辰朝老人家点了一下头，同时仔细看着老太太的脸。 说实话，彭老太太的模样与普通的老太太没什么区别！并且也没有受施朗身上尸气影响而体弱多病、面色灰败的迹象。难道施朗身上的尸气对她也没有影响？ “平安回来就好。”彭老太太语气庆幸地道，“我听阿朗说你们在路上遇到的事了。唉，太惨了，那些人的家人不知该有多难受。” 涂星辰沉默。对于生死，她不能说麻木，但比起普通人还是多了份“冷血”。 凌昊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放在涂星辰腰上的手指动了动，垂眸看着她露出黯然神色的小脸儿。 彭老太太只是过来打个招呼，说完话就由施朗又扶着出去喂鸡鸭鹅。 凌昊宇拉着涂星辰坐下，询问她路上出了什么事。涂星辰就把在小巴车上看到的那场车祸告诉了他，并且说自己好像并没有恢复阴阳眼！在村委会看到“阿纹”应该是阴魂想让她看到，所以才看得到。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现在不就和普通人一样了？ 听涂星辰说完，凌昊宇的眉头锁得有些紧。 “怎么了？一脸凝重的样子？”涂星辰伸出手去推凌昊宇眉心的结，指尖却感觉到他依旧有些同的体温。她立刻跳起来拉着凌昊宇手臂往床上拖！“你的烧还没退？快去躺着吧！” 凌昊宇眉头一展，嘴角挂笑地任凭涂星辰拖着自己来到床边，然后把他按倒在床上、拖被子……他反手抓住涂星辰的手腕，轻轻一用力把她拽趴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双臂一缠就把人按住了！ “哎？”涂星辰一手撑着床边怕压到凌昊宇，一手还拽着被子想给他盖上。 “星辰。”凌昊宇抱着涂星辰，嘴唇就在她的耳边开开合合地轻声说道，“这件事办完，我们回到h市就结婚吧？” “啊？”涂星辰再次发出短促的疑问音。 又是求婚？又是这么随便？ “回……回去再说吧。”涂星辰可怜他生着病，没绝情地说出拒绝的话。 凌昊宇发出低沉的笑声，紧了紧手臂后松开。 涂星辰趁机站直身体，发丝有些乱、脸颊也微微泛红。双眸里闪着嗔色地瞪了一眼凌昊宇，把被子轻轻盖在他的身上。 “一会儿伏亦安和张峰过来，我跟他们要几张驱尸气的护身符给你。”涂星辰小声地道，“今晚我们不住施朗家了。” 凌昊宇与施朗同室而居两晚就病倒，虽然他说体内蛊虫有一定护身作用，但还是避开施朗的好。 抓住涂星辰的手放到微烫的唇边亲了亲，凌昊宇笑了笑算是回答。 蛊虫在他的体内越久，他越能感受得到自己与涂星辰身体、情感上的牵绊之深。甚至她对自己身体细微变化的不知晓，他却都能通过蛊虫感受到！ 黑巫警告过他：情蛊第一次发作时，就证明种蛊成功，一切不可逆转！情蛊带来的痛苦、绝望远远超过他的任何想像！ 李奶奶曾说过，他的身体有五痨七伤、阳寿不久之相！他的时间不多了…… 突然，院中传来一声女人的哭嚎声，接着就是叮咣、哗啦等杂乱的声响！ 凌昊宇猛的坐起身，和涂星辰对视一眼后下了床一起走到窗边往外看。 院子里晃动着几个人影，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边哭边尖声叫骂着扑向施朗，她身后有两个男人用力拉扯着！彭老太太被施朗挡在身后，气得挥舞手里的拐杖想打那个女人！另外还有两个女人站在旁边也是边哭边喊着什么。 “我出去看看，你别动！”涂星辰转头命令凌昊宇不要动，然后她跑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才看清，前来闹事的是施诚的家人！ 嘴里叫骂着“棺材仔”、“还我儿子的命”的女人正是施诚的妈妈，而拉扯她的两个男人一个是施诚的爸爸、一个是不认识的男人。 另外两个在院子里踢盆踹篱笆的女人看着三十多岁，嘴里也不干不净地骂着。 被施朗护在身后的彭老太太气得脸色通红，拄着拐杖大口地喘息，挥拐杖的力气都没了！施朗则张开手臂，任凭施诚的妈妈又打又骂！ 虽然施朗有尸气的原因还没查清楚，但这对祖孙的善良却是毋庸置疑的！涂星辰不能眼看着他们祖孙被人欺负！ “干什么呢？住手！” 涂星辰站在台阶上喝了一声，然后跑过去一把推开用脚踹篱栏、吓得里面的鸡鸭乱飞乱叫的女人！那女人一只脚悬在空中被推了一下，直接坐在了地上！另一个正拣了石头准备砸人家窗玻璃的女人见状，扬手就把石头扔向了涂星辰！ 涂星辰没有防备，看到石头飞过来的时候想躲也来不及了！ “星辰！”从屋里出来刚下了台阶的凌昊宇失声大喊！ 涂星辰本能耸起肩膀、抬手去挡飞过来的石头，但那块石头像回旋镖似的在距离她头部二三十厘米的地方突然拐弯回旋，啪地砸在施诚的大姐施英的面门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除了凌昊宇和施朗之外，其他人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施英惨叫一声仰面栽倒不动了！ 凌昊宇跑到涂星辰身边，一把抱住她仔细的打量！确认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后，他松开手大步走到施朗身边，一把抓住施诚的妈妈——冯会芹乱挥舞的手腕。 “你干啥？滚一边儿去！”冯会芹双眼通红、头发散发地怒瞪着凌昊宇尖叫，“是你们害死我家阿诚的！是那个臭不要脸的、没结婚就和男人睡到一块儿的破鞋不让我儿子坐车去市里坐火车，才会出……” 啪！冯会芹还没叫骂完，脸上就结实地挨了一巴掌！ 啪！院子里所有人都愣神的工夫，凌昊宇反手又抽了冯会芹一巴掌！这一记反抽力道有点大，施诚的爸爸施守检和二女婿马亮因为之前一个巴掌走了神儿，手下就松了劲儿，冯会芹愣是被第二个巴掌抽得脚离地摔飞出去！ 凌昊宇阴沉着脸甩了甩手，对两个男人冷声道：“带着这三个女人滚出去！” 施守检和马亮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翁婿二人连拖带架把被抽得耳鸣的冯会芹和被石头反砸晕的施英弄出了施朗家的院子，另一个被涂星辰推得坐在地上的女人是施诚的二姐施梅，见家人都灰溜溜的跑了，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也跑了！ 谁说打女人的男人不绅士、是混蛋？那也分是什么样的女人、看那个女人做了什么！ 凌昊宇看到石头飞向涂星辰的头部时，心脏都要停跳了！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无以复加的愤怒充斥在他的体内，暴虐的冲动令他想宰了这群闯入者！ 打完冯会芹，凌昊宇沸腾的血液渐渐平息下来，呯咚、呯咚的心脏跳动声清晰地传达到自己的耳中！但那股杀人的冲动却还盘旋在他的四肢百骸、蠢蠢欲动！ 握拳的手被两只微凉、柔软的手包住，凌昊宇的身体震动了一下，猛的转头看向身侧！ 涂星辰被凌昊宇眼中的冰冷吓到，但她反而抓紧了他紧握成拳的右手。 眼中的冰冷杀意渐渐褪去，凌昊宇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伸出自由的左手扣住涂星辰的头压在自己的肩窝里，不让她看到自己扭曲的面孔与可怕的双眼。 “没事。”他的声音里还有着控制不住的冷意与愤怒。 涂星辰的额头抵在凌昊宇的肩上，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突然升起丝丝恐惧！ “奶奶！”施朗的惊呼声打断了凌、涂二人各自的心事。 转身看去，只见彭老太太双目紧闭、呼吸急促地昏倒在施朗的怀里！ “快把老太太抱进屋去！”凌昊宇对施朗道，“注意手脚轻点儿、稳点儿！” 施朗双眼泛红，一看就是真的着急害怕了。他按着凌昊宇的指示抱起奶奶，小心翼翼地进了昨晚涂星辰住过的东屋，轻轻地把老人家放到床上。 “老人家有什么病史？有急救药吗？”凌昊宇问。 “我奶奶……我奶奶身体一直很好，只有胃病……”施朗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眼里已经开始闪着水光了。 凌昊宇眉头跳了一下，对施朗和涂星辰吩咐道：“村里有大夫吗？施朗你赶紧开车去请大夫过来！星辰，打120叫救护车！” 施朗抹了一把眼睛，二话不说冲出屋子，涂星辰也赶紧拿出手机…… “怎么了？”凌昊宇见涂星辰拿出手机后就怔怔地看着自己身后，没有拨电话。 “阿纹？”涂星辰抬手指着屋角阴暗的角落低声地道。 218.出场费 涂星辰这么一说，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的凌昊宇感觉后背冷嗖嗖的，不由自主地转头看过去。 凌昊宇身后靠墙的位置正是那张玻璃板下压着很多老照片的木桌子，一个乌发及腰的年轻女子站在桌旁。 阿纹还是黑白照片上穿朝气蓬勃、笑意吟吟的模样。眉眼、嘴角都是弯弯的，与普通阴魂的阴森、死气模样完全不同。也难怪在村委会的办公室里，涂星辰一时不察把“她”当成了人。 如果说世上人有百态，阴魂的形态也不会只有一种。但人心难测、鬼意同样难捉摸！ 人表面笑着，但心肠可能是在想着歹毒的计谋；阴魂前一秒胆小无害，下一秒就可能凶残无比！ 涂星辰移动到凌昊宇的身侧，戒备地看着阿纹。 阿纹抬手指了指床上昏迷的彭老太太，又指了指桌子的一个抽屉。 “她想干什么？”凌昊宇皱眉跟涂星辰道，“是告诉我们抽屉里有能救施奶奶的药？” 施朗都不知道彭老太太有什么病，也不知道老太太平时吃什么药，阿纹怎么人知道？ “我过去看看。”涂星辰低声地道。 “小心些。”凌昊宇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过去只是添乱。想保护自己的女人有无数种方法，不拖后腿也是其中之一。 涂星辰快要走到桌旁时，就感受到阿纹身上传来的阴气。心咚的一跳，莫名的就兴奋起来！ 阿纹原本是一直微笑地看着涂星辰和凌昊宇，但涂星辰走得还有三四步远时，她的笑容一收、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一闪一现，她已经站在了另一侧墙壁前！ 涂星辰挑挑眉，弯唇笑了笑。然后俯身拉开阿纹刚才指过的那个抽屉。 抽屉里有个小纸盒，纸盒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几个药瓶。涂星辰拿起来一一看过，都是中老年人常备的药品，降压药、硝酸甘油、消炎药、润肠丸及复合维生素等等。 可该拿哪一种给彭老太太服用？应该是降压药或救心丸、硝酸甘油之类的药吧？ 涂星辰一手抓起降压药、一手拿着硝酸甘油片举起来，示意给阿纹看。 阿纹摇了摇头。 都不是？涂星辰随手把药扔到桌面上，再从里面拿出两瓶药来。 阿纹还是摇了摇头…… 又如此反复了两次，涂星辰看小纸盒里只剩下消炎药了， 凌昊宇走了过来，把抽屉整个抽了出来放到桌上。抽屉最里面摆着两个红色的铁皮六角盒，上面写着“安宫牛黄丸”、北京xx堂。 “是这个？”涂星辰抓起红色六角盒问。 阿纹快速的点头，并且又指了指彭老太太。 “她的话能信吗？”凌昊宇表示担心。 药可救命，吃错了却也致命！ 涂星辰打开六角盒，看到里面黄缎上嵌着一颗封蜡的大药丸。 “如果阿纹想要施朗奶奶的命，直接就能把老人家不稳的魂魄带走，没必要大费周章的指引我们找药。试一试吧！”涂星辰咬牙道。 药丸实在是大，凌昊宇和涂星辰用温开水把药丸化开，一点儿一点儿给彭老太太灌了下去。最后一口药刚灌下去，施朗带着村诊所的大夫也赶了过来。 村诊所的大夫给彭老太太做了简单的检查后，怀疑是中风昏厥。闻到屋里有中药的味儿，就问给老太太吃了什么药。 凌昊宇从桌上拿出安宫牛黄丸的包装盒，村医点头说还算对症。 在村医给彭老太太诊治的时候，涂星辰到外面打了120叫救护车。 不一会儿，得到消息的村长带着伏亦安和张峰也赶了过来。 对于施诚家人的无礼，村长连连道歉，并说明了情况。 原来，涂星辰他们回来路上遇到的那起车祸是发生两个小时前！施诚正好在那辆出事的小巴车上，车子发动机爆炸前，他没能从车里逃出来，被烧死在车里了。 因为没能幸免的乘客、司机和售票员都被烧得辨认不出原貌，警方在现场也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但施诚到死都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行李箱，警察从没有被完全烧毁的行李箱里找到了能够证明施诚身份的东西，就派人到村里来确认。施诚的父母这才知道儿子没能平安到达p市火车站！ 施诚的妈妈冯会芹本就是个爱胡搅蛮缠、不在讲理的女人，接到儿子的死讯时晕了过去，醒过来后就跟疯了似的认定就是因为施朗和涂星辰不让施诚坐村里的公车回市内，才会令施诚命丧小巴车！所以，冯会芹带着女儿、女婿到施朗家“讨公道”！ 听到施诚的死讯，涂星辰倒没有惊讶的表情，只是有些疑惑。 “我们去市内前后都四五个小时了，施诚怎么会在两个小时前的小巴车上？”涂星辰皱眉问。 大冬天的，村长愣是紧张出一身汗来！他的脸色有些憔悴，这两天陪着一万个小心地在大财神身边忙前忙后，结果让施诚一家一而再的打脸！ 抹了把额上的汗，村长叹口气道：“唉，这就是命啊！人什么时候死，阎王爷案头上的生死簿记着呢！施诚的大姐、二姐和二姐夫知道他回来了，带了一堆东西赶过来，又把施诚给拉回家聊了一会儿。结果就坐的那辆出事的小巴车！要我说，冯会芹要撕人，不如把自己两个闺女和女婿给撕了！” 很快，镇医院的120急救车也到了。医护人员和村民轻手轻脚地把彭老太太抬上了急救车，施朗也跟了上去，然后车子就呼啸着开走了。 凌昊宇向村长提出，他们一行人今天准备都住到镇上的宾馆去，老宅的事明天再议。 村长也是这个意思，听凌昊宇提出这个要求，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并出去打电话安排车辆和司机。 凌昊宇微冷的视线扫过伏亦安，同样接到对方投过来的冷淡一瞥。 张峰站在伏亦安身边，感觉到两个人气场不大对，不禁挠了挠头。在对付泰国小鬼、救涂星辰出幻境的时候，这两个人不是合作得挺好的吗？现在怎么隐隐有些敌对的架式？ ** “施朗身上的尸气对施家村的村民没有影响。”伏亦安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椅里，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转着一个折成三角形的黄符。“我和村长及几位村民共处了一会儿，在他们的身上并没有看到受尸气侵蚀的痕迹。所以，之前彭老太太身体健康也不奇怪。” 镇上最好的宾馆也和快捷酒店差不多，客房狭窄、家具老旧。 开了两间房，伏亦安与张峰一间、涂星辰与凌昊宇一间。现在四个人都聚集在涂星辰和凌昊宇的房间里商议着施家村的事。 “施诚的妈妈到施朗家捣乱时，我听她骂什么‘棺材仔’？”涂星辰想到冯会芹口无遮拦辱骂施朗和自己时所说的话，“而且骂了好几次。记得最初村长把我和凌昊宇安排住在施诚家，因为施诚对我言语不敬、挨了凌昊宇的打，施诚的妈妈拦着不让我们走时，施朗和施奶奶过来责问。那时候我就发现，施诚的父母似乎对祖孙俩有些畏惧的感觉。特别是施诚的妈妈，很明显地躲到施诚爸爸的身后。” 伏亦安皱紧眉头看了一眼涂星辰，“那个女人真的这么骂的？棺材仔……孕妇死后生下的孩子，难道这是施朗身上的尸气的原因？但时间这么久了……” “施朗的事先放一放。”凌昊宇淡声地道，“我和星辰这次来施家村的目的是看老宅古怪的原因。如果施朗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没给家人、村民惹什么麻烦，我们也不必在意他身上有没有尸气。” 涂星辰点了点头，她觉得凌昊宇说得对。节外生枝只会把事情搞得越来越复杂，他们也不是降妖除魔、捉鬼清魅的法师，有些闲事还是少管为妙！ 伏亦安耸耸肩，表示听他们的意见。 “我在老宅和祠堂周围转了转，发现老宅正门、三个小门前青砖的铺法都很有讲究。特别像我们北方仙家画的‘锁阵’。”张峰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站起来递给涂星辰。“锁阵既属于招财纳宝的风水阵、也可作保家宅安宁的驱邪阵法。但这个阵法有很多种演变，施家老宅属于锁阵的哪一种需要仙家相助才能辨别。我已经把纸上画好的图通过微信发给李叔了，请李奶奶请仙家帮忙看一看。” 涂星辰打开那张纸看了一眼，然后递给凌昊宇。她看不懂！ 凌昊宇仔细看了张峰画的锁阵草图，然后拿出手机按了几下。 “喂，我是凌昊宇，请老董事长接电话。”凌昊宇的声音低沉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在再次开口时又变得恭敬中带着温柔，“外公，是我。打扰您休息了吧？是的，这边发生了一些事，但不影响最初的计划，我也请了帮手过来。关于老宅选址、建筑及风水方面的事，有些事想请教您。” 结束通话后，凌昊宇放下手机扫视一眼房间内的三个人，“阵法的事，我外公并不清楚。或者说，第一位老宅主人并没有告知后世子孙。” 伏亦安嗤笑了一声，把指间的黄符握在掌心里，嘲弄地道：“明天进去走一圈，也许就知道那幢老宅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了。不过，在此之前咱们是不是该谈谈出场费的事儿？” 涂星辰翻了个白眼儿。 凌昊宇淡笑地道：“没问题，价钱随你开。我只有一个要求——别让施家村的人发现星辰的不同之处。” 219.复杂的亲子关系 第二天，凌昊宇一行四人先去镇中心医院看望住院的彭老太太。 施朗向村长和工厂请了假，留在医院照顾奶奶。熬了一晚没合眼的他面容有些憔悴，双眼冒着红血丝、头发也有些乱，青色的胡髭也冒了出来。 “凌先生、涂小姐，你们都来啦。”施朗感激地向四个人点了点头，“多谢昨天你们的帮忙和施救及时，我奶奶才会没事。” “施奶奶已经醒过来了吗？”涂星辰问。 “醒过来两次，医生说万幸没有大事。奶奶早上还喝了半碗粥，又睡了。”施朗嘴角挂着微笑地道，可能他也没想到奶奶会这么快就醒过来，还能吃东西。 涂星辰打量了施朗两眼，体贴地道：“你一直在照顾施奶奶，也没时间打理自己吧？要不我们先帮你照看一会儿，你去洗漱和吃些东西吧？” 施朗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又顺了顺头发，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我去洗把脸，麻烦你们了。”施朗再次感激地向涂星辰等人道谢，然后匆匆地往挂着卫生间牌子走廊那端走去。 涂星辰向凌昊宇、伏亦安和张峰使了个眼色，转身自己进了彭老太太所在的病房。 镇中心医院的病房床位不像市内医院的床位那么紧张。有大病重病的都去大医院治疗住院了，小病的开了药或回村里诊所花点钱就治了，所以四人间病房里只住着彭老太太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刚好打完点滴，熟练地自己拔了针头。看得涂星辰腿肚子有点和转筋！没办法，她晕针！ “哟，你是这位老太太未来的孙媳妇吧？”中年妇女按着手背自来熟地打招呼，“和那个小伙子真般配。呵呵！” 不等涂星辰解释，中年妇女就拿着药瓶和单子出了病房。看她矫健、利落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病住的院。 涂星辰走到彭老太太的病床前，发现同样的是一晚的时间，闭目昏睡的彭老太太苍老、干瘪了许多！ 从大衣兜里摸出伏亦安交给自己的一张折好的符纸，再吐出嘴里的口香糖压在符纸上，涂星辰快速的把符纸粘在彭老太太的病床下方。 粘好符纸，涂星辰松了口气，一抬眼却吓得心脏险些跳出来！只见彭老太太睁开了眼睛，眼珠浑浊地看着她这一方向！ “是阿朗吗？”彭老太太虚弱地问道。 涂星辰看着彭老太太半睁着、没有焦距、无神的双眼，定了定心神后轻声地应道：“施奶奶，我是在您家住过两晚的涂星辰。施朗去洗漱了，很快就会回来。” 彭老太太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然后从喉间发出很沉地叹息声。 “让你们看笑话啦。”彭老太太闭上眼睛无奈地苦笑道，“原本……我是想好好招待你们的。还有件事儿……也想请你们帮忙的。” “施奶奶，您有什么事只管说。如果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帮您完成心愿。”涂星辰轻轻握住老人放在被外、枯瘦冰凉的手，“你要尽快好起来，免得施朗为您担心和难过。” 彭老太太的手指动了动，轻声地道：“我看得出来，你和凌先生都是有教养、又……心善的好人。我的寿数怕是要到头了，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阿朗。这个时候啦，我也只能拉下老脸求你们帮忙啦。” 涂星辰想劝彭老太太，但她已经通过碰触感觉到老人家身上的生气正在慢慢流走！不如让老人家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更好。 “阿朗……不是施家的孩子。”彭老太太声音沙哑地道，“他不是棺材仔，他是阿纹……交给我养的孩子。” 涂星辰震惊地望着彭老太太黯淡的、布满皱纹的脸，“施朗……阿纹不是……” “二十四年前，村子通往集镇的路还不是现在这么好的大马路。我的儿子和怀孕七个月的儿媳妇搭施诚他爷爷的拖拉机去镇上买化肥，回来的路上拖拉机翻下了山坡子……”彭老太太的眼角滑下两行浑浊的泪水，“人下葬几天后的某个晚上，阿纹突然托梦给我，让我去儿子和儿媳妇的坟上看看。醒了之后，我怕有什么山兽祸害了坟，就赶紧上山去看。结果，我看到包着大红的被子的娃娃被放在我儿子和儿媳妇的坟前。” 病房传来施朗和凌昊宇的说话声，应该是他洗漱完毕回来了。涂星辰莫名的心慌，她想听完彭老太太所说的事，也想问问关于阿纹和老宅的事！但…… “奶奶，您醒了？”施朗走进病房，看到彭老太太醒了，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走过来，“您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我去叫大夫！您想吃什么？” 彭老太太把头转向了孙子，露出慈爱的笑容。 “奶奶没事了，没啥不舒服的地方。早上……不是叫过大夫了？别总麻烦人家啦。”彭老太太喘了口气后，又道，“突然想红糖水了，你去给奶奶……买点老沙家土红糖回来吧。一定是要老沙家自己做的那种，商店卖的袋装那种红糖，我喝不惯。” 施朗用力地点头，随后又露出为难的神色。他走了，谁帮忙照看奶奶呢，如果再拜托涂星辰照顾奶奶，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施朗，让张峰陪你去买红糖吧。”涂星辰看出施朗的犹豫，赶忙道，“村里的公车就停在楼下，让张峰说是我们用，司机肯定会拉你去。这样还快点儿。” “谢谢！谢谢！”施朗简直不知道要怎么道谢了，搓着手、泛着血丝的眼睛又有些泛红。 涂星辰和施朗出了病房，跟大家说明了情况，张峰爽快地答应，陪着施朗去买红糖。 待施朗和张峰离开，凌昊宇上前挑眉看着涂星辰无声地询问是怎么回事。 涂星辰示意凌昊宇和伏亦安走离病房门口几步远，才低声道：“施朗是施奶奶在儿子和儿媳妇坟前捡的孩子，而且是阿纹托梦告诉她去把施朗捡回来的。” “坟前捡的，不是开棺抱出来的？”伏亦安皱眉道，“那施朗就不是棺材子，因为他不是孕妇死后生下来的孩子，所以……” “彭老太太与女鬼阿纹的关系不一般？”凌昊宇听出涂星辰话里另一层意思，“你是想多问一些话，所以才支走施朗的？” 涂星辰叹口气，说明施朗其实是被他奶奶支走的。 “我进去再跟施奶奶聊一聊。如果施朗回来，你们一定要提醒一声。”涂星辰交待完又折回了病房。 回到病房，涂星辰看到床头的杯子和地上的暖水瓶，就倒了一杯水，然后用匙一勺一勺地喂彭老太太喝。 “谢谢姑娘啦。”彭老太太喝完水，人也精神了一些，不再管涂星辰叫“涂小姐”，亲近了不少。 “施奶奶，你确定施朗不是您的孙子？那个阿纹不是失踪了吗？既然托梦给您，是不是证明……她已经死了？”涂星辰谨慎地问道。 彭老太太歇了会气儿，才开口道：“阿纹……在五十多年前就死了，阿朗的爹……我的儿子才是真的棺材仔，是阿纹死后生下的孩子。” 涂星辰再度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仿佛听明白了彭老太太说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 彭老太太自顾地又说了一大堆陈年往事，最后抓紧涂星辰的手、流着眼泪恳请凌昊宇能够提拔施朗，并帮助施朗找到亲生父母。 关于施朗未来事业上的发展，涂星辰没办法许诺什么，但她答应彭老太太会帮助施朗寻找他的亲生父母。 彭老太太说当年捡到施朗时他随身的一些物品都放在家中两个老木箱子中最下面那只箱子里，涂星辰可以把那些东西当作线索。 阿纹的事到底是没问出来，一是彭老太太说了太多的话，人有些昏昏沉沉，二是施朗回来了。 离开镇中心医院，涂星辰一行人去了施家村，一路无话。 车子直接开到村委会大院内，村长和几位村干部都候在院子里。 凌昊宇等人下车后，村干部们殷切地上前相迎，但他们这些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都是一副没睡好觉的样子，眼底发青、面色发黯。 “被鬼缠的面相。”伏亦安走在涂星辰身后，用极低声音含糊地道。 涂星辰回头看了一眼伏亦安，没接他的话。 村长又把施守回夫妇叫了来。因为老宅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施守回夫妇是被指定守护老宅的人。 张峰今天在棉服下穿了一身浅灰色的对襟盘扣长褂，端起架式还真有点儿“高人”的感觉！昨晚在宾馆已经套好了词，张峰就跟村长说趁近中午阳气最旺的时辰进老宅走一遭探路！村长自然没有意见，将众人送到了老宅正门门口。 涂星辰特意观察了一下门口地面上铺的青砖，但没看出什么门道。 老人们常说：宅子住人才有阳气儿，进出的人越多、气越活、阳越旺！若是一个宅子久不住人，即使保持得再新，开门也是阴气扑面！ 施家老宅是个五进大宅，还分为东西跨院，宅中有小园林。但因为四五十年没住过人了，踏进去后有股阴森森的感觉，抬头看天空仿佛也灰蒙蒙的！ “宅子里最后一次死人是什么时候？”伏亦安突然开口问。 220.西角楼（剧情） 施守回夫妇打理老宅大概三十年了，自从凌昊宇的外公施老先生花钱将老宅从政.府那儿买回来后，他们夫妇就被安排了这个差事。 听伏亦安问起老宅里最近一次死人是什么时候，施守回打了一个冷颤，看了一眼妻子邵巧妹。 “最近？可是不近了。都是六几年那时候的事儿了。”邵巧妹的声音有点儿尖细、不清晰，像从嗓子眼儿硬挤出来的声音似的。 村长私下里跟凌昊宇和涂星辰介绍过施回守和邵巧妹的情况。施守回没什么特殊之处，父母兄弟一大堆，在家里也不是出色的那个，个性木讷、为人老实本分。 施守回的妻子邵巧妹是二砬子村的姑娘，她老娘早年间是十里八乡很有名气的神婆。即使时代变了，乡下人对鬼神的敬畏却是依旧，时不时碰到什么解不开的古怪事，还会去找邵老娘帮忙。后来世道开始疯狂和乱起来，邵老娘被整天拉出去游.街，家里人也跟着遭了不少罪。可能是邵老娘实在熬不住了，某天晚上被放回家，锁了门、点了一把火想把自己和家人烧死一了百了。邵巧妹睡得浅，惊醒后跳窗逃了出去，但嗓子在那时候让烟给熏坏了。嫁给施守回后，生过一个儿子，但两岁的时候得病夭折了。打那以后，夫妻两个再也没有孩子。 涂星辰问起过阿纹的事，但村长虽然和彭老太太是同辈，年岁上相差却很大。阿纹下乡到施家村时，村长还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对当年那些年轻人只有些模糊的印象。 “对，是早年间的事儿了。”施守回跟着小心翼翼地道，“就是西角楼着火那次，烧死了五个人，再后来也没人敢进来了。除了……除了我们夫妻俩隔几天过来收拾收拾。” “那就先去西角楼看看吧。”伏亦安道。 施守回看向凌昊宇，他知道这位才是说了算的人！ 凌昊宇点点头道：“那就去西角楼吧。” 伏亦安冷嗤了一声，被张峰抬手捅了一下。 施守回和邵巧妹夫妇走在前面，凌昊宇和涂星辰并行、张峰和伏亦安走在最后面。 西角楼位于主院落第四进院子的西侧。根据施老先生提供的资料得知，最早第四进院子里住的都是施家没出嫁的小姐。西角楼有独立的小院，是“闺阁”之一，多是给最得长辈宠爱或家中嫡长女住。后来到了民国中期，女性开始走出内院，在家中行动不再受约束，也没有施家小姐愿意住那幢楼梯狭窄、上下不便的西角楼。家中长辈索性就把西角楼就变成了“仓库”，存放一些不常拿出来观赏的古玩珍品。 五十多年前那场大火烧把西角楼完全烧毁了，如今推开院门看到的是大火后残垣断壁的破败景色。施守回说施老先生并没有重建西角楼的意思，所以这个院子一直是保持着这个样子，他们夫妇进来收拾打扫老宅，也都是直接忽略这里。 凌昊宇转头看向伏亦安，是他要来这里看看的，不知道有什么收获。 伏亦安推了一把张峰，两个人走进西角楼的院子里。在废墟周围走走看看了一会儿，又低声交谈了几句后才回到院门口。 张峰望着施守回客气地问：“老人家，那五个被烧死的人是本村人吗？” “当然不是！都是外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过来的小年轻儿！”施守回皱着脸嫌恶地道，“施姓是村里的大姓，住在村里的外姓人跟施姓族人相处得也都很好，不会干那种祸害人的缺德事儿！那六个想半夜放火烧老宅的混蛋也都没得好报，烧死也是活该！” “六个人？”涂星辰疑惑地道，“不是说烧死了五个人，还有一个放风的逃跑了吗？” 施守回点点头，哼了一声地道：“那个逃跑的，回到住的地方没几天也病死了。报应啊！” “什么病？”伏亦安问。 施守回愣了一下，又转头看妻子邵巧妹。 “全身慢慢烂掉，痒得抓出血、抓掉肉也停不下手的怪病！”邵巧妹喋喋地笑着道。 邵巧妹的声音实在是太难听，她这么一笑还挺吓人！ “您老怎么知道的？”凌昊宇语调和气地问邵巧妹。 “那个放风的人后来得了那种怪罪，就找到我家跪着求我娘给他治病。”邵巧妹垂着眼帘道，“我娘问清他干了啥之后，就说救不了他、把他赶了出去。没两天那个人就死了，那帮疯子就说是我娘害死了那个人，拉着我娘出去游街，逼得我娘不想活了，还放火要烧死我们全家人！” 邵巧妹讲完这段往事，众人有片刻的沉默。凌昊宇、涂星辰、伏亦安和张峰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吧。”张峰清了清嗓子后道。 施守回和邵巧妹巴不得离开这个死过人、破败的西角楼，连声说“好”的先出去了。 去其他院子察看时，伏亦安把涂星辰拉到后面低声道：“那第六个得怪病死的人，可能是中了尸毒，身体才会慢慢腐烂。被烧死的那五个人恐怕也死得不简单。” “回宾馆再说。”涂星辰点点头，小声地道。 花了快两个小时的时间，凌昊宇一行人把老宅大概逛了一遍。其他的地方，伏亦安看了一眼就要换地方，想必是没有什么发现。 等大家从老宅正门再走出来时，一直守候在外面的村长和村干部们都松了一口气。而从里面出来的人也松口气。 施守回夫妇是怕凌昊宇这位小金主觉得他们对宅子的照顾不够好，而丢了看宅子这份工作、少了收入。但凌昊宇出来前语气温和地请施守回夫妇往后继续精心照顾老宅，算是肯定了他们的工作。 涂星辰等人则是因为能够平安出来、没真的碰上什么不干净或厉害的凶物而松口气！ 村长和村干部们满怀期待的看着凌昊宇和张峰，希望他们此行能够解决了老宅频频出现诡异事件的根源！因为老宅太平了，就可以上交给地方文化部门和旅游部门开发成旅游景点！ 旅游团一到，村子里就热闹了！村民们做些小生意招揽游客消费，也是一大笔收入啊！ 张峰和伏亦安负责去和村长及村干部们沟通老宅的事，涂星辰则走到邵巧妹身边。 “大娘，我想问一下，您认识阿纹吗？”涂星辰小声地问道。 邵巧妹惊愕地扭头看向涂星辰，眼中闪着恐惧与防备。 “不……不认识！”邵巧妹低下头快速又僵硬地答道。 221.你就是涂星辰 涂星辰趁别人不注意，绕到邵巧妹身边询问她是否认识阿纹。邵巧妹嘴上说着不认识，但她的反应却证明她在说谎！ 彭老太太说阿纹当初下乡到施家村时大概十八、九岁的年纪，如果活到现在也该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了。邵巧妹当年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又是住在邻村，不认识阿纹完全在情理之中。涂星辰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诈邵巧妹，不想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其实阿纹一直在这个村子里没离开。”涂星辰继续施加心理压力，轻声地道，“上次在村委会办公室里，我说有个漂亮的姑娘跟在你和施大爷身后，其他人却都没有看到。事后我在施朗家看到了那个姑娘的照片，你猜是谁？就是阿纹！她为什么会跟在你和施大爷身边呢？”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邵巧妹快速地瞥了一眼涂星辰，踩着不太稳的碎步快速地村干部那边走去。 涂星辰也不穷追猛打地逼邵巧妹承认什么，反正确认了一个跟阿纹有关的知情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因为老宅的事还要再多磨两三天，村长不好意思、也不敢催促，只能恭恭敬敬的侍候着小金主和“高人”。 涂星辰说受施朗和他奶奶的委托，回镇上宾馆前要去施朗家帮他们祖孙收拾两三件替换的衣服和简单的生活用品。村长不疑有他，让施朗的一位堂叔陪同去帮忙收拾东西。 到了施朗家，涂星辰和凌昊宇进屋拿东西，张峰则与那位堂叔闲聊村里的旧闻新事，伏亦安用手机查着什么。 涂星辰先为彭老太太和施朗整理了几件替换的衣物和生活日用品，装进了施朗的拉杆箱里。 东屋屋门对面摆放的是老式组合柜、两口摞起来的大木箱。可能是彭老太太会经常开上面的木箱子，所以箱盖上除了盖着一块白色蕾丝边的布之外，并没有摆任何东西。 涂星辰在箱子前端详了一会儿，用手推了推上面的箱子，试了两三次手劲和箱子的重量后，她撸起袖子、扎着马步、用侧搬的方式轻松地把上面那口箱子给搬起来放到了地上！ 本来凌昊宇是想上前帮忙的，但涂星辰没给他展现男友力和体贴的机会！ 对此，凌昊宇也只能摇头苦笑！未婚妻比自己厉害，他也很无奈啊！ 第二箱子一直被压在下面，开启的机会应该是不多，所以箱盖上的漆还很光亮如新，而朝外侧的箱体颜色却已经浅淡了。而且，这口箱子是上了锁的。 涂星辰从兜里摸出一把拴着红布条的钥匙，打开了箱子。 两个人合力抬起木箱盖子，浓重的樟脑球味儿冲了出来，呛得涂星辰偏头打了两个喷嚏！凌昊宇也是猛的闭了一下眼睛，屏息偏过头。 涂星辰让凌昊宇扶稳箱盖儿，她探进上半身找东西。 箱子里只有两个平整的布包，一个是红布包、一个是黄布包。 涂星辰不知道是哪一个，干脆两个布包都拿了出来！ 把布包放到床上，涂星辰浅着呼吸地先打开了红布包，看到里面有一套老式对襟盘扣的黑色衣裤和一双黑色的老式圆口布鞋。 “这是……”涂星辰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看过、是谁穿着这么一身。 “寿衣？”凌昊宇放下箱盖来到床边，看到涂星辰打开的布包里放的是什么东西后，轻声地道，“老人过世时换的新衣服和鞋子。” 涂星辰咧了一下嘴，赶紧小心地再把布包重新折好、包好。怪不得眼熟！在李奶奶家碰到死后与野猪魂融合的年老太太的阴魂时，那个一心想为小儿子买车的老太太身上就穿了这么一套寿衣！ 涂星辰刚想把彭老太太给自己准备的寿衣放回箱子里，却被凌昊宇拦住了。 “带到镇上交给施朗和老太太吧。”凌昊宇温声地道，“古人讲究冲喜，老人活着的时候就选墓地、备寿衣也是给自己冲煞。拿过去一是给老太太冲一冲病气，二是……如果真有什么不测，施朗也不至于现回来取。我听说，人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穿上寿衣，才会体面的离开。” “哦，是吗？”涂星辰是不知道这些的，但听凌昊宇这么说就又把红布包放回了床上。还奇怪地问，“你在国外生活、学习的时间比在国内久吧？竟然还知道这些旧俗？” 要说这些话是伏亦安或张峰说出来的，涂星辰一点儿也不惊讶！但从凌昊宇这个被喻为商界奇才的东吴集团总裁嘴里洋洋洒洒地说出来封建迷信这一套话，总觉得怪怪的。 凌昊宇笑了笑，伸手把涂星辰钻箱子时刮得有些乱的发丝向她身后拨了一下，笑道：“从李老太太那儿回到h市后，我看了一些民俗方面的书籍和上网查了资料，住院期间还和路老先生也聊过相关的话题。” 原来如此，涂星辰点了点头。现在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转身打开了黄色的布包。 黄色布包里放着一条叠得整齐的被子和一张用塑料袋装着的卡片。抖开被子，那是一条红缎面、洒着黄色五角星的小被子，一看就是包小孩儿用的。 涂星辰拿出塑料袋里的卡片凑到了眼前看。 啪嗒！涂星辰手中的卡片掉到了地上，紧接着她膝盖一软滑坐到地上！ “星辰？”凌昊宇正拿着小被子看，突然见涂星辰坐到地上吓了一跳！他赶紧扔下手里的被子，蹲下来抱住涂星辰！“怎么了？不舒服？” 涂星辰浑身发抖、眼里盛满了震惊、相信、与恐惧地看着地上那张卡片！ 凌昊宇皱眉拣起那张卡片，看完上面的字后脸色也是微变！ 涂星辰把自己紧紧地偎进凌昊宇的怀里汲取热量，嘴里发苦地道：“原来……如果他是涂星辰，那我是谁？我……我到底……” 凌昊宇快速地把卡片塞进衣兜里，然后紧紧地抱住涂星辰，声音坚定、不容反驳地道：“你就是涂星辰！” 222.诡烟 帮施朗和彭老太太收拾好替换的衣服与少量生活用品，凌昊宇等人锁好屋子与院门离开。 一直留在外面的伏亦安和张峰看出涂星辰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碍于那位堂叔在场，他们没有上前询问，只是疑惑地看向了凌昊宇。凌昊宇朝他们轻轻的摇了摇头，大家便保持沉默了。 离开施朗家没走多远，还有些从某件事中回不过神的涂星辰就敏锐地感觉到有充满怨毒与恶意的气息朝自己扑来！她猛的抬头迎向那股不善的气息，就看到施诚的母亲冯会芹站在自家院子里，透过敞开的大门恶狠狠地看着从门前经过的他们！ 施诚家院子里搭了灵棚、摆着纸扎，黑色的音箱里放着佛教音乐。 施朗的堂叔低声催促凌昊宇、涂星辰、伏料安和张峰快些走，似乎不想沾染上晦气。 离开施诚家门口、上了村中大路后，那位堂叔才用惋惜的语气说施诚在村里辈份高些，又被父母和两个姐姐宠得懒散、吊儿郎当，但他学习一直很好。年纪轻轻的就没了，不仅他家里人难过，村里人也觉得可惜和不好受。如果施诚他娘在言语上有得罪贵客的地方，还请凌昊宇等人不要太计较。 施诚这个人就像路边一闪而过的景物，在凌昊宇和涂星辰的心中没留下什么太多的印象，他的死固然可惜，但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冯会芹移怨到他们身上，简直是不可理喻！ 回到村委会，凌昊宇跟村长单独谈了半个多小时的话，然后他们一行人才上了车准备回镇上。 送凌昊宇等人回镇上的车换成了之前的商务车，也就是去接伏亦安和张峰时被说成“运过尸体”的车。当时还没确认尸气是从施朗身上散发出来的，伏亦安也只是随口一问。施朗一听“尸体”、死人什么的，再联想到头一天车子借给了村长小舅子用，心里就有些没底地第一时间给村长打了电话。 村长接到电话差点儿吓晕过去！事关人命，他先安抚施朗不要跟别人说，让他带着贵客、高人打车回村。转身又打电话给小舅子破口大骂的威胁他说出实情！最后村长的小舅子亲自到施家村澄清，就差跪在地上指天咒地的发誓，自己头一天只是用车拉了几个外地的客户去鱼塘钓鱼，车上可能有鱼的腥臭味，但绝对没有死人味儿！ 后来，在凌昊宇和涂星有去施朗家、伏亦安和张峰跟村长在村委会办公室了解老宅情况时，张峰就随口编了个玄乎的故事把商务车有尸臭的事圆了过去。但村长还是觉得不放心，派村里的司机去p市亲眼盯着洗车工把车子里里外外检查和清洗了一遍后才开回来。 商务车开出了村子，精神有些萎靡的涂星辰窝在座位上、头靠在凌昊宇的肩上闭目假寐。之前在施朗家看到医院新生儿标签卡片时所受以的冲击，正慢慢被消化。 涂星辰不知道自己出生那个年代，医院是如何在“育婴室”给新生儿们做登记的。看电视剧里有演过，干净明亮的室内摆满了小床、一个个小床里睡着模样差不多的小婴儿，床头或床尾悬挂着一张标签，大人们透过大大的玻璃窗、满脸笑容与感动地指点着室内自家的小宝贝。而那张标签上应该是记录着婴儿的母亲姓名、出生时间、体重和其他信息。 彭老太太说，当初在儿子和儿媳妇的坟上拣到施朗时的信物都在箱子里了，那么那张出生登记卡片肯定也是属于婴儿时期的施朗！因为时间太久，卡片又被水淋湿过，有些信息已经模糊了。但能看得清的字就已经能证明施朗的真正身份了！ 母亲姓名“陈英”，出生日期“19xx年”，其他信息被水渍晕开了看不清楚，但右下角有用钢笔写下的三个字——涂星辰！卡片背面盖着s市妇婴医院的红章，虽然也有些模糊了，但还是能够辨别出大部分的字。 从卡片的折痕和上面后写上去的字迹应该看得出，婴儿的父母很爱他，出生前可能就把名字取好了，还特意写在医院做登记的卡片上。或者说是出院时从院方要来了卡片保存，在上面写下了孩子的名字…… 涂星辰觉得心脏疼得厉害，呼吸也有些不畅，眼底更是热辣辣的往上涌水汽！ 身侧的凌昊宇突然呼吸急促，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 涂星辰精神一冽，坐起身看向旁边的凌昊宇，发现他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牙关紧咬，额头已经看得见细密的汗珠！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和凌昊宇之间有情蛊相联，自己的心情有时候会影响到他！ 想到之前凌昊宇两次入院抢救，涂星辰赶忙抛开心中那些怨啊、痛啊的负现情绪，伸手环紧凌昊宇的上半身。 凌昊宇上了车之后也在想着那张卡片的事，他看到卡片上的信息时也很震惊！但任何疑惑与震惊都抵不过眼前像只被遗弃、迷了路的小狗一样茫然无措、害怕和难过的涂星辰令他揪心！ 揪心……在车上正大脑飞快运转的时候，心脏就真的像被人用指尖给狠狠地揪了一下！毫无防备的凌昊宇疼得顿时冷汗冒了出来、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僵硬了！就在咬紧牙关准备迎接下一波疼痛时，却感觉到涂星辰软软的身体更加贴近，伸出手臂紧紧地环住了自己。 缓缓放松僵硬的身体，凌昊宇垂下眼帘望着涂星辰的发顶。她的脸贴在他心脏的位置，温热隔着薄薄的绒衫传递到他的皮肤上，仿佛沁入了胸腔。心脏噗嗵噗嗵恢复了正常的跳动节奏。 低下头在涂星辰的发顶上印下轻轻一吻，凌昊宇屈起手肘、修长的手指轻搭在她的手臂上来回抚动。心里一片岁月静好…… 坐在后座的张峰和伏亦安被前座的人撒了一把狗粮，一个阴冷着脸将视线转向车外，一个咧嘴无声地笑也看向车外。 “咦？下雾啦？”张峰看到车外白茫茫一片，有些意外的低声自语。“刚才还一片晴朗呢。” 司机降下了车速，并降下了车窗想看看外面的情况，但车窗刚降下一道指宽的缝隙，外面的“白雾”就钻了进来！ “是烟！”司机赶紧又升上车窗，生气地道，“都什么时节了，谁家还这个时候烧荒？这么大的烟！” 前面能见度实在是太低，司机打了双闪，车速更慢了。 “师傅，车子不以靠路边停下吗？”张峰觉得不对劲儿，想让司机先停车。 这样开下去怕是会出事！ “这……这……从施家村到二砬子村是盘山道，弯道特别的多……”司机也是急得满头大汗，有些无措！“往前开，照这个可见度很危险！一个不小心没准就翻沟里去了！停下来，更危险！后面的车一个不注意就顶上了！要是小车撞上还好，如果是矿区拉煤的大车……就完了！” 这么说，现在他们的情况是进退两难了？ 不一会儿，车内空气循环把外面的烟味儿也带进了车内，司机赶忙双关了循环系统。 车后传来车辆大大的喇叭声，听起来格外的刺耳！紧接着就听到大型车辆从商务车旁呼啸而过的隆隆声！商务车司机不可避免的往旁打方向盘微微避让，但车轮下不正常的颠簸让车上的人不安。 涂星辰坐直身体，看着车外白茫茫的烟雾，淡声地道：“这烟……有点儿不对劲。” 伏亦安眸光一闪，探出手想拉开凌昊宇那一内里的车窗。 “别开那一侧的窗。”涂星辰出声制止伏亦安的动作，“虽然我现在看不到，但我能闻得到烟……” “星辰。”凌昊宇握住涂星辰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让张峰和伏亦安去处理。” 涂星辰疑惑地转头看向凌昊宇。她觉得此行无论是在路上、还是在施家村村民面前，他有意无意隐藏她异于常人的一面。她明白，凌昊宇这是在保护她！知道非天眼的人越少越好，特别是这些背地里还相信鬼神之说的村民们！如果她的异样被施家村的人知道，再添油加醋传出去，到时候不只是她会有麻烦，凌、赵、伏三家为了避嫌，恐怕也会做点儿什么！ 凌昊宇侧过身问伏亦安，“你没感觉出什么来？” 这句话虽然问得平淡，听在伏亦安耳朵里却有几分讽刺的味道！他修持伏家和茅山道法，竟然也没第一时间辨别出烟雾有诡，就是学艺不精的表现啊！但他是人，对异界迷惑之术反应慢也在情理之中，根本不可能像拥有鬼眼的涂星辰那样有着超强的敏锐度！ “如果是那帮东西作祟，很容易解决。”伏亦安冷声地道，然后从放在座位上的包里拿出一个散发檀香味的木盒和几张黄色符纸。 张峰知道伏亦安要做什么，从包里又拿出一个金色的、还没巴掌大的小香炉和一包香砂。他手上利落的把香砂倒进小香炉里，然后托在掌心静候伏亦安的操作。 伏亦安从木盒里抽.出一根金黄色的细香点燃插.进张峰托着的小香炉里。 223.阴婚（1） “把这个香炉放到车前引路。”伏亦安道。 凌昊宇接过张峰递过来的香炉，探出身子放到车前摆着香水的防滑垫上。 司机看了一眼香炉，紧张的舔了舔嘴唇，吞咽了一口唾沫。后面人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心里自然是害怕得要命！但现在害怕还要不了他的命，不听“高人”的指点去做真可能要了命！ 小心地看了一眼那个小香炉和香炉里飘着细烟的香，司机将车速又放慢了些。 伏亦安将手中的符纸分给张峰三张，并教他使用的方法和口诀后，又对凌昊宇和涂星辰道：“我数三个数，你们把车窗拉开，等我和张峰把符纸扔出去后立即把车窗关上！” “好。”凌昊宇淡定地点了一下头。 涂星辰也应了一声，把手先搭在了窗锁扣上。 “星辰，开了车窗后……你一定得控制住自己，听到没？”伏亦安不放心地皱眉叮嘱涂星辰。 听司机说他们现在正处于施家村和二砬子之间的山道上，伏亦安就想到了头一天的车祸！ 昨天那场车祸中死去的人都属于横死，且还是被活活被火烧死的！一般这样的阴魂都比较凶，不太好对付！ 伏亦安和张峰点燃了手中的符纸，嘴唇快速的上下碰动念着口诀。 “一、二、三！”伏亦安突然大声数数字。 凌昊宇和涂星辰早已经准备好，听到“三”字从伏亦安口中吐出，二人便同时拉开了自己那一侧的车窗！ 外面的白烟翻滚着往车内钻，伏亦安和张峰将手中燃到一半的符纸顺着窗口扔了出去，并大喝口诀！ 燃烧的符纸飞出车窗的瞬间，凌昊宇就“呯”的一声关上了自己那侧的窗子，然后转头看涂星辰那一侧…… 涂星辰也想关窗子，但车窗在关上的刹那，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叭”的一下横在了车窗滑槽上，挡住了即将关上的玻璃窗！ 白烟顺着车窗缝隙开始涌进车内，并且像有自主意识般往车内人的脸上扑盖而去！涂星辰屏住呼吸用力地一推车窗，听到咯啦一声的同时，车窗重新关上了！ “呃……啊……呃！”前面的司机突然发出奇怪的声音，双手松开了方向盘拼命往自己的嘴里抠！ “阴气入体了！把住方向盘！”伏亦安手指一弹夹出一张黄符，边口中碎碎念着什么边从后座半站起身往前挪动。 凌昊宇动作极快的探出身体，试图单手控制方向盘！ “外面的烟散了！”涂星辰发现车身周围的白烟开始渐淡，能够看得见周围的景物和路况了！ 伏亦安挤在凌昊宇的身旁，把手中的符纸拍在司机的额头正中！ 拼命想把整只手伸进嘴里、探入喉咙的司机身体震颤了两下，口吐白沫的瘫在座位上。 “我爬到前面去，你先再控制一会方向盘！”伏亦安对凌昊宇道。 凌昊宇没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伏亦安猫下.身准备先爬到前面副驾驶的位置，但他刚抬起一条腿，驾驶位上的司机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了凌昊宇控制着方向盘的手腕！ 涂星辰从车内后视镜中看到了重新醒过来的司机现在的模样！脸色发黑、双眼通红、口角流着涎液！ 司机甩开凌昊宇的手，大家还来不及阻止，他猛的朝右侧狠打方向盘！ 涂星辰听到伏亦安大喊了一声，却没听清楚他喊的是什么，下一秒她就被凌昊宇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天旋地转…… ** 涂星辰觉得头晕恶心，睁开眼睛的时候有温热的液体滑到了睫毛上。她眨了眨眼，液体滴落下来才看清——原来是血！ 艰难的抬起头环视了一下状况，涂星辰发现自己躺在凌昊宇的怀里，他的大手包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臂紧紧地环着她的腰、双腿夹着她的腿。他就像个人.肉气囊，把她包裹在自己的怀里、试图保护住她不受伤害！方才滴落下来的血也是受伤的凌昊宇额头伤口上的血，涂星辰倒真的一点儿伤也没有。 涂星辰一点点挣开凌昊宇的手臂和腿，小心地坐了起来，扫视到了昏倒在后座的伏亦安和张峰。 现在车子应该是侧翻在道沟里，头顶就是一侧的车窗。伏亦安一只手抓着车顶的拉手、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包；张峰因为系了安全带，所以他全身虚软地被悬吊在座位上，但应该是除了涂星辰外，受伤最轻的一个。 至于那个被阴气入体、突然发狂的司机，却不在车上！ 涂星辰试着叫了叫凌昊宇、伏亦安和张峰三人，但他们均没有反应，这令她不禁有些担心。伏亦安和张峰还好，表面看不出有伤处，但凌昊宇额头和垫在她头下的手臂都受了伤，额头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 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涂星辰先把凌昊宇额头上的伤口用围巾包扎住，然后爬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她躺在车座上、双脚蹬在车门上，膝盖弯曲、腿脚荒蓄力狠狠一踹！ 呯！商务车副驾驶位上的车门竟被涂星辰给踹飞了！ 涂星辰从车子里爬出来，发现周围又变成了白茫茫一片，烟火与焦臭的气味混杂在空气中，令人呼吸不畅、闻久了有作呕感！ 正想着怎么把凌昊宇、伏亦安和张峰从车里弄出来，烟雾中就传来沉重的、迟钝的脚步声。 涂星辰背靠着侧翻在沟里的商务车上，戒备地扫视着四周！白色的烟雾中渐渐显露出一道道黑影，焦臭的味道也越来越浓，涂星辰不得不抬起手捂住口鼻浅息。 先是两个走出烟雾，出现在涂星辰视线里。 这两个人，涂星辰都认识！ 一个就是今天送他们回镇上的司机，原本强壮、爱笑的青年此时一脸呆滞相，嘴角垂着恶心的涎液。司机的手里还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桶，腿脚僵硬地一步一步往前挪着，每走一步都发出“咚”的声响。 另一个……涂星辰挑了挑眉，握紧了拳头！ 那个人穿着深宝蓝色轻薄短款羽绒服、蓝色牛仔裤、脚踩名牌秋冬款运动鞋、嘴角噙着吊儿郎当笑容，不正是被警方通知死于车祸的施诚吗？ 224.阴婚（2） 涂星辰眯了眯眼睛，确认自己看到的的确是施诚！难道这家伙没死？ 施诚的脸上一直挂着那种吊儿郎当的笑，脚下轻快地跟在步伐笨重的司机身后侧朝涂星辰……或者说是朝商务车走过来。 “站住！别再靠近了！”随着司机与施诚的靠近，涂星辰看清司机拎的白色塑料桶里是晃动着的液体，汽油的味道伴着烟气、焦臭味儿飘进了她的鼻腔！ 司机和施诚无视涂星辰的警告，继续走过来。 涂星辰双手握拳再张开，伸手探进车内抓住副驾驶的车座用力一拉！随着令人牙根发紧的刺耳声响，座椅靠背硬生生被她“撕”了下来！然后涂星辰扬手将座椅靠背砸向司机和施诚！ 嘭！座椅靠背砸中拎着汽油桶的司机，把人撞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但那只装着汽油的白色塑料桶却仍被他牢牢地抓在手里！ 见识了涂星辰异于常人的蛮力，施诚那张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仿佛是个人.皮面具，不会做其他的表情！ 本来想从车里钻出来后看看周围的情况，然后把凌昊宇等人从车里救出来。但现在看来，他们在车里似乎更安全些！前提是她不能让那个司机把汽油泼到车上再点燃！ 突然，烟雾中原本已经停下的脚步声再次响起，那些隐于烟中的黑影越来越近，然后露出了它们的真面目！ 看到烟雾里走出来的“东西”时，涂星辰顿时觉得全身都不好了！头皮有些发紧、全身汗毛炸了起来、鸡皮疙瘩起满身、胃里一阵阵翻腾！ 从烟雾中走出来的是一具具张大嘴、露出森森白牙的焦尸！（建议大家不要百度搜此类图片，切记） 数了数，算上施诚一共是九具焦尸！那天经过事故地点的时候，看到作物地里有大概五六具黑乎乎的焦尸，后来又听说施诚的尸体是在小巴车里发现的，死时他手里紧紧抓着自己的行李箱。这么看来，当时车上应该还有被烧死的人。 后走出烟雾的八具焦尸停在施诚的身后，牙齿开始咯嗒咯嗒地上下碰撞。起先是两具焦尸这么做，随后八具焦尸陆续开始跟着做！这个场面看起来和听起来都令人毛骨悚然！ 涂星辰吞咽了一口唾沫，熟悉的兴奋感开始从心脏的位置向四肢百骸流窜！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过去每次非天眼出现、占据身体主控地位时，涂星辰被压制在体内的意识也能感知到这种欲战的兴奋！但那时候她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体会这种感觉，清楚的知道那是属于非天眼的兴奋。 陌生是因为自从在《指尘上的爱》剧组的拍摄地与那位爱慕李正楠的女警官发生不愉快、她突然发狂后，那种兴奋与躁动像是完全发自她内心深处的东西，是属于她的情绪反应，这种切身体会的感觉有些陌生！ 施诚又开始动了，在焦尸们咯嗒咯嗒牙齿敲击声的助威下，他顶着那张不会变的笑脸朝涂星辰走过来。 涂星辰把两只手伸进了大衣的口袋。左衣袋里装着从路天衡那里低价买来的几张符、右衣袋是路天衡赠送给她的桃木短剑。 施诚在距离涂星辰和商务车三大步远的地方停下，眼眶里的眼珠子突然一阵乱转，看得人头皮发麻！人的眼珠子可不会这么灵活！ “我妈说……你是……我媳妇……啦。”施诚的嘴开开合合，像那些焦尸一样上下牙齿碰撞、含糊不清地说出这句话。 什么？涂星辰皱眉偏了偏头，她听施诚说什么“媳妇”？ 施诚朝涂星辰伸出手……他的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过来，你是我……媳妇啦。” 涂星辰脑海中闪过冯会芹隔着院门看向自己的怨毒眼神，她似乎有点儿明白施诚话中的意思了。 冥婚，即阴婚多是给活着的时候没有婚嫁的男女办的“婚事”。即使在现代也有人办阴婚，只不过是悄然进行、不愿被世人知道，而且缔结阴间“姻缘”的另一半也是过世的异性。那种用活人配阴婚的事情只发生在封建年代，并且也被世人所诟病！ 涂星辰并不知道配阴婚的操作流程，但施诚说是他妈妈把她“嫁给”了他，那就是冯会芹暗中操作了什么！那个恶毒的女人！ 施诚还在像跳针似的重复着“你是我媳妇”，涂星辰冷笑一声朝他走过去。 相隔一步间，涂星辰把左手从大衣口袋拿了出来，重重地拍在施诚伸出来的手上。 “啊！”施诚发出凄厉的尖叫声，甩开涂星辰的手跳开！他那只被涂星辰拍过的手上燃起了幽蓝的火苗！ 看着脸上依旧是吊儿郎当的笑容，却张着大嘴惨叫甩手的施诚，涂星辰厌恶之极！ 幽蓝火苗在施诚的手上越燃越旺，在施诚用另一只手去拍打时呼的一下变成一个火球吞噬了他！ 施诚变成了一个蓝色的火球，惨叫声由“啊”变成了怪异的“吱吱”声！ 涂星辰快速的退回商务车旁，免得其他焦尸趁乱过来伤害凌昊宇、伏亦安和张峰。 嘶嘶……施诚身上的蓝火烧了一会儿后便渐渐小了下去，白烟散去时发出嘶嘶的声响，像响尾蛇摇动尾巴的声音。 施诚露出了“真面目”！是一具全身漆黑、双目通红、左脚踝上绑着一条红布条的焦尸！ “吼！”身上还冒着白烟的施诚吼了一声，伸开双臂朝涂星辰扑了过来！ 涂星辰抽.出右手、握着桃木短剑迎了上去！ 另外八具焦尸咯嗒着牙齿也开始移动，而那个之前被座椅靠背砸倒的司机也爬了起来！ 焦尸和厉鬼不同，鬼是虚体的阴魂，焦尸却是实体的“怪物”！涂星辰可对这种东西下不去口！ 与其他焦尸连行动都迟钝不同，施诚的动作十分快！涂星辰几次挥剑以为肯定能斩到他，却都被他避开了，还险些被他直楞楞挥过来的手臂扫到！ 眼看着那个司机和其几具焦尸就要越过自己走到商务车旁边了，涂星辰着急地踹了一脚施诚的胸口，朝司机跑去！ “咯嗒咯嗒！”有两个焦尸拦住了涂星辰的去路。 “滚开！”涂星辰大喝了一声，飞起左腿踢向一具焦尸，挥动右手将桃木剑扫向另一具焦尸！ 这两具焦尸的道行跟施诚比可差远了，涂星辰一脚下去就踢散了那个焦尸，桃木剑利落地削掉了另一具焦尸的半边脑袋！ 刚解决完两具焦尸，施诚从后面又扑了过来！涂星辰眼看着司机已经走到了商务车旁，开始笨拙地拧汽油桶盖子，急得双眼冒火！ 两只散发着焦臭味儿的手搭在了涂星辰的肩膀上，施诚阴云不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媳妇……” 眼看着司机拧开了汽油桶的盖子，朝商务车泼了一下油，涂星辰脑子里轰的就炸了！ “谁他x的是你媳妇！”涂星辰格开施诚的爪子，转过身用血红的双眼瞪着那具丑陋的焦尸，咬牙切齿地骂道，“给老娘滚一边去！” 施诚仿佛是被吓到了，或是本能的意识到了危险，嗖的一下蹦出老远！ 涂星辰哪有闲心管他，转身拔腿跑向商务车，一脚踹飞还有泼汽油的司机！（对不起，司机大哥） 汽油桶也飞了出去掉在地上，桶里的汽油全倒涌倒在了地面上，马上空气里就弥漫着浓重的汽油味儿。 那些焦尸见司机事败，转而开始围攻涂星辰！ 涂星辰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几具焦尸给料理到了汽油泼撒的地方，从左口袋里摸出一张符扔到一具焦尸身上，那张符立即就爆燃起来！那具焦尸发出吱吱的叫声滚作一团，蓝火沾到汽油竟然也像普通明火一样呯的燃了起来！ 涂星辰被突然窜起来的火焰吓了一跳，险些被牵连上！ 那些焦尸再次被火烧，在火焰中剧烈地挣扎，却哪一个也站不起来！ 随着大火熊熊燃烧，白色的烟雾也开始渐渐散开，周围的景物再次变得清晰起来！涂星辰看到了站在远处山包上的施诚，他左脚踝上的红布条随风摆动，格外的乍眼！仿佛是知道涂星辰在看自己，施诚转身一蹦一跳的朝着某个方向逃走了！ 涂星辰走到司机的身边，见他印堂还有些发黑，但不像在翻车前那副黑脸包公似的不正常。拿出一张符拍在司机的额头，她转身走回商务车旁。 钻回车里，一点一点小心地把凌昊宇、伏亦安和张峰从车里拖出来，从张峰的衣兜里找到手机，涂星辰跪坐在地上打了急救和报警电话。 电话还没打完，一阵手机震动的嗡嗡声便响了起来。 涂星辰快速的向警方说明了出事地点，挂断手里的手机仔细听了听，发现震动声是来自凌昊宇的衣兜。 从凌昊宇的衣兜里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未知号码”四个字，涂星辰犹豫着接不接。手机震动了一会儿后停了下来，但隔了几秒又执着地震动起来！ “喂？”涂星辰接起了电话。 “鬼眼，这个游戏好不好玩？呵呵。”听筒里传来瓮声瓮气变过声的声音。 225.死讯 鬼眼，这个游戏好不好玩？呵呵…… 听筒另一端的声音雌雄莫辨、年纪未知，却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透着怨恨！最后的笑声更是计谋得逞的畅快！ “你是谁？”涂星辰的手指握紧了手机，双眸再次变得血红！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的仇人！”即使是变了声，对方浓浓的恨意还是掩盖不住。 仇人？涂星辰真想哈哈大笑数声！ 非天眼的仇人肯定不少！凌、赵、伏三家从上到下、从老到幼，哪个不把非天眼当仇人看待？！但他们恨着非天眼，却又舍不下因它的存在而带来的财富与地位！ “我不管你是三家中哪一家的人，但你应该知道对我不利的下场是什么！”涂星辰冷声地道，“不单单是一个人遭殃，很可能是数人、甚至一个家族的覆灭！而且，你似乎也找错了仇人！造成三家人不幸的根源的并不是鬼眼，而是你们三家的祖先！他们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耀、世代富贵，先是许以毒誓取信鬼眼，然后又背信弃义的妄图毁灭鬼眼不受制约！要报仇就去挖凌、赵、伏三家的祖坟去吧！” 听筒另一端寂静得没有一丝声音，涂星辰把手机拿开看了一眼，通话时间还在跳动，证明对方并没有挂断！ “难道说昨天发生在二砬子村和施家村之间的车祸是你搞的鬼？”涂星辰厉声质问道。 “呵呵！是我又怎么样？不是我又如何？”对方不承认、也不否认地冷笑道，“而且刚才你也说错了！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要伤害你，只是在跟你做游戏而已，真正伤害你的是那些鬼怪们！” “你果然是三家的人！”涂星辰冷哼地道，“装神弄鬼、背后使卑鄙手段，还真是和你那些祖先一样无耻！” “别逞能了。“对方的声音冷下来，“你寄身在赵家一个又一个女人的身上，但她们的身体却都不能负荷你的力量，一个个的早衰而逝！现在这个宿主虽然不是赵家女，可也很快也要撑不住了吧？最后，你还是要回到赵家女的身上！我不妨卖你个消息——赵家养鬼、施家养尸！也许你可以永远留在那个叫涂星辰的女人身体里，不用再换皮囊！” 涂星辰听到“施家养尸”时，心里一惊！不禁想到已死的阿纹和施朗身上的尸气！难道解决施家老宅的事是施老先生刻意的安排？ 对方说完这些便挂了电话，而远处的公路上也传来了警笛与救护车的鸣叫声。 涂星辰放下手机，抬头看着从警车和救护车上跳下来、朝事发地点奔跑过来的人，又看了看火势已小、倒在火焰中二次被“烧死”的焦尸，她抹了抹脸……该怎么向警察解释这些焦尸的事呢？非科学的解释，警方肯定不会相信！ ** “涂星辰，你出来吧！” 临时“拘禁室“的门被一名穿着警服的女警察推开，朝坐在里面发呆的人喊了一声。 受伤的凌昊宇、伏亦安、张峰和那名司机都被送去了医院，涂星辰却被警方带回了派出所做笔录！ 涂星辰不有实话实说，但又不能编太离谱的故事！只好半真半假的向警察讲述了他们一车人的“遭遇”。 商务车从施家村出来，半路上突然遇到烟雾。司机看不清道路，车子就翻进了道沟里。她醒过来时看到同伴们受了伤，但司机却不见了。爬出车子没多久，就看到司机拎着汽油桶、看着有点儿不正常的走过来。后来就看到好几只黑乎乎的怪物朝她走来，她就吓晕了。醒过来时，同伴们都在车外了，不远处正燃烧着大火…… 警察听完涂星辰的讲述，当然不相信是真的！而且事关人命（八具焦尸），一定要慎重对待！所有，涂星辰就暂时被关到了一间小办公室里，等去医院同事作完伤者的笔录后再说。 涂星辰被关进小屋子后并没有急着想办法出去，反而坐下来有时间思考那个“神秘人”的事！ 通过和那个人的几句对话就能知道对方肯定是凌、赵、伏三家中的人，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对方似乎认定鬼眼已经掌控了涂星辰的身体，所以通电话时一直唤涂星辰为“鬼眼”，并且说什么宿主活不了多久了，还把施家养尸的事透露出来。 这个人肯定有什么目的，才会把施家养尸的事告诉鬼眼，仿佛是希望鬼眼能从施家养尸的方法中找到不用再频繁更换宿主！这样看起来，倒像是“好意”，可涂星辰却觉得对方绝对没有这么好心，恐怕是有什么样的陷阱！ 施诚死于车祸，被烧死在不巴车里成为了焦尸，但今天出现的他行动经另外八具焦尸灵活，还能说出简单的字句！如果不是有什么法师在他身上做了什么，就是……生辰想到了伏亦安说过的“僵尸“！ 施家养尸，养的是僵尸？ 正满脑子乱七八糟、天马行空的想法，女警察就进来叫她了。 涂星辰站起身，表情冷漠地走出小办公室。 “李队长，您要找的是她吗？”大办公共内，女警察见涂星辰出来后问身旁的人。 “是她。麻烦你了。”低沉的男声充满了正气与阳刚的感觉。 涂星辰抬起头看过去，看清站在女警察身边、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时，惊讶地叫出声，“李正……李警官？你怎么过来了？” 许久未见李正楠，发现他瘦了许多，还蓄起了青胡髭！ 李正楠瞥了一眼涂星辰，低头继续填表格，表情很是冷淡！ 涂星辰抿抿唇，慢吞吞地挪着步子走到了李正楠身旁，伸长脖子想看他在填什么表格。李正楠快速的划拉了几笔，就把表格交给了女警察，涂是辰只来得及看到表格的标题，好像是什么交接手续。 女警察拿着表格离开了，李正楠才转向涂星辰。 “四天前，赵珊被人杀死在自己的家中。”李正楠双手插在口袋里，对涂星辰冷声地道，“凶手挖走了她的双眼、割了她的舌头，而且……她受到了侵犯。” 涂星辰听到赵珊的死讯时就已经目瞪口呆了！她刚才在小办公室里还在想，那个变声打电话的人会不会是赵珊！ “挖眼、割舌……”涂星辰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麻，吐字都不利索了。 226.再窥阴阳 李正楠突然出现在双安镇派出所，把被暂时留押配合车祸调查的涂星辰带出来后，告诉她一件令人震惊的消息——赵珊被杀了，而且死得很惨！ 涂星辰听完脸色苍白，五年前她从沉睡中醒过来，目睹的血腥、残忍画面清晰地跃入脑海！ 少女残破的肢体、刺鼻的血腥味儿…… “是……是谁杀了她，查到了吗？”涂星辰颤声地问。 李正楠看了一眼镇派出所里的民警和来办事的群众，低声道：“出去说吧。” “我能离开了？”涂星辰了看了一眼刚才传唤自己的那位女警察。 “你现在是被警方保护的对象，这边的案子还会继续调查，如果有需要你的地方，这里的干警会和我们h市刑侦大队联系。”李正楠解释道。 也就是说，涂星辰即使离开双安镇派出所，还是在警方的控制下！如果今天发生的车祸中她真的有什么疑点，想逃也逃不了！ 涂星辰点点头，跟着李正楠出了双安镇派出所。 外面天已经黑了，还起了不小的风。 涂星辰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对李正楠道：“到底是谁杀了赵珊？凶手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五年前的惨案至今还是悬案，而幸存下来的两个人中又有一个遇害，死状与之前的死者相似，任谁都会联想是不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李正楠从兜里掏出烟和火机，背着风点燃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再缓缓地吐出来。 “嫌疑人是……曹强。”李正楠咬牙切齿地道。 “曹强？”涂星辰眼中透出迷茫。听着耳熟…… “鬼出租案子的嫌疑人！”李正楠抚了抚额头，声音微微沙哑地道，“鬼出租案子中，曹强被你……曹强受重创昏迷不醒，虽然通过诸多物证已经确定他就是出租车连环杀手，但法院还没有对他进行判决，人也一直住在医院里。四天前的晚上，医护人员发现曹强失踪了，随后马上通知警方。我们的人去医院查看和调取了监控录像，发现醒过来的曹强穿着病服离开了医院。第二天中午，赵珊的家人就打了报警电话……” 之后警方在调查赵珊被杀案时，在监控录像里再次看到了曹强！这个杀人恶魔离开赵珊的公寓前，还特意转头朝监控器露出得意的笑容，并慢慢地说了一句话。后经唇语师辨认分析，曹强是在说：下一个……就是……你！ 这句“下一个就是你”是说给谁的不言而喻！无论是联系五年前那场森林公园惨案的幸存者、还是后来鬼出租案中协助警方抓住嫌犯的“普通群众”，那个“你”百分之八.九十指的就是涂星辰！ “我们警方已经发出了通缉，与s市的同事一起双市搜索，但至今没有找到曹强！”李正楠掐灭香烟转头对涂星辰道，“局里决定对你进行保护，以防曹强……” “曹强不是五年前那场凶案的凶手。”涂星辰用手臂环着自己，淡声地道，“但他跟那起案子的主谋或凶手却有些关系。” 曹强的魂魄不全，才会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他这次突然“苏醒”犯下命案，肯定是背后有人操纵……行尸走肉！涂星辰想到了今天电话中那个人说的“养尸”！ 李正楠一怔，“你怎么确定曹强和伏曼曼她们那起案子的凶手有关系？” 涂星辰转头看着李正楠，双眼闪过两道红光！ “不单鬼出租案子的曹强和当年的凶手有关系，就连一两个月前在h市拍电视剧的女演员中也有人和那个凶手有某种牵扯。”涂星辰肯定地道，“还有……还有一场古董展上的盗铜镜事件，昨天和今天施家村村民遇到的车祸，都和那个凶手有关系！” 李正楠听得有些糊涂，但他并没有马上追问，只是认真地看着涂星辰的脸。他觉得她和过去有些不同，气场似乎变得强大了，变得……和凌昊宇那位大总裁有点像了！ 涂星辰松开手臂，长出一口气后低头嗤笑了一声，“时隔五年，那个人突然耐不住性子的频频动作，肯定是有原因的。这样也好，离真相大白的一天越来越近了。我要亲手把那个畜牲揪出来，替曼曼她们报仇！” “涂星辰，你……”李正楠想提醒她——能制裁罪犯的只有法律，但看到涂星辰阴沉与带些邪气的笑容时，他却说不出口了。 两人在镇派出所的院子里静默站立了一会儿，涂星辰才再次开口道：“我这次到p市来是帮一位长辈查些事，但遇到了怪异的事。暂时不能马上跟你回h市。现在，我要去镇医院去看看凌昊宇他们怎么样了。” 李正楠点点头，“我陪你一起。” 显然他从镇派出所的警员那里知道了这两天发生的事，也知道她跟凌昊宇到施家村来的事。 镇派出所离镇医院不远，涂星辰和李正楠向镇派出所的警员打听到路线后决定徒步走过去。边走还可以边聊些关于赵珊遇害的事。 李正楠提到：赵珊不但被挖了双眼、割了舌头，还被侵……犯了！ 鬼出租案子中的女性都被肢解、然后弃尸。郭玲是最后一名遇害者，法医将尸块拼齐后对其尸检时，确定她并没有被侵.犯过。但之前数名女性是否被侵.犯过不得而知…… 涂星辰握紧了拳头努力平静自己又有些躁乱的心。 涂星辰和李正楠还没走到镇医院，就在路上碰到了施家村的村长施守山和两名村干部。原来他们得知贵客和高人半路遇到车祸，吓得从村子里赶过来！在医院里忙前忙后的安顿伤员。 伏亦安和张峰受的伤较轻，不需要住院。凌昊宇伤到了头，昏迷到下午才醒过来！ 醒过来的凌昊宇问起涂星辰，伏亦安和张峰都说她没受伤，被带到派出所去协助调查了。凌昊宇得知涂星辰没事，就又昏睡过去，再次醒来时发现涂星辰还没从派出所出来，就有些焦急。 村长等人就赶紧从医院出来，准备再去派出所询问一下，看能不能把涂星辰先放出来。 在村长的带领下进了镇医院，涂星辰无视身边晃来晃去的游魂，径直进了凌昊宇所在的病房。 经过白天与焦尸的一战后，她的阴阳眼好像又恢复了！ 227.锁尸魄阵 见到李正楠，凌昊宇等人都有些讶异。但当着施家村村民的面，他们并没有暴露李正楠的身份，免得引起对方的戒意。 鬼神之说，私底下信就信了，拿到官面上来，这些村干部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信鬼神！ 村长等人一直以为是普通的车祸，并不知道烟雾遮路、焦尸袭击人的真相，还不住的向凌昊宇等人赔礼道歉。 凌昊宇好言安抚了村干部，并让他们去看看受伤严重的司机后就回村里等消息。 小金主发话了，又没责怪村里的人意思，村干部们自然不会不识趣地继续留在病房里，客气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现在，大家重新又聚到一起，还多了一个刑警，应该商量一下后面要做的事情了。 施家老宅外面用青砖布的阵是什么阵已经知道了。李叔那边给张峰回了消息，那个阵法的确是“锁阵”的一种，但不是招财纳宝的锁财阵，而是结合了湘西赶尸秘术的锁尸魄阵！ 所谓“锁尸魄阵”要从两个方面来说这个阵法。一是锁尸，这个“尸”并不是普通的尸体，而是还有一口浊魄之气未散气的尸体。二是锁魄，魂为阳、魄为阴。人死后魂魄离体，魄灭魂灭，但魂灭魄却不一定会灭！魄是阴浊之气，浊是混沌的意思。 留有一口浊魄之气没有散尽的尸体，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很容易“尸变”！锁尸魄阵就是把这种容易尸变的尸体控制在固定的空间里，不让它们出去作乱。即使僵尸跳出了阵，但阵法还是可以控制它体内的魄识，令它不能完全摆脱出去。 一开始这个阵法是用来困住作乱僵尸的道家法术，后来被一些歪门邪道利用和改动，搞出什么“养尸阵”！古时野史曾有记载，诸国战乱时期出现过“杀不死的兵士”！那些兵士身中刀箭依旧勇往直前，并且力大无穷！后世有人怀疑那些兵士很可能是被操纵的“僵尸”。这些“僵尸”与真正的僵尸不同，它们是由术师施养尸术养的“活尸”，很容易散掉最后一口浊魄之气、变成普通的尸体，行动上也很缓慢笨拙，完全听从养尸人的操纵与驱赶。而真正僵尸体内的“魄”吸收天地日月精华后变成了浊灵，类似于野兽的本能。 施家老宅是给人住的宅子，连凌昊宇的外公都是在那座大宅中出生、长大的，为什么在宅外布了锁尸魄阵呢？加持的湘西赶尸秘术应该是为了做双保险。 动乱年代被烧死在西角楼的那几个人，很可能是在偷盗和放火的时候被老宅里某些东西给绊住或惊吓到，没能逃出火场，结果殒命在楼内！但最初在老宅里打砸破坏的人回到自己家里后，也先后暴毙应该不是养在老宅里的东西所为。都说祖宗显灵，搞不好就是施家祠堂里的施家祖先们生所，惩罚了那些恶人。 “如果老宅里真有脏东西，就不能对外开放参观。”额头缠着白色绷带的凌昊宇靠坐在病床上，轻皱着眉头道，“但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早晚会出事！” “好好的一幢宅子摆了那么一道阵，硬是变成了一座活人、死人共住的坟墓，。”伏亦安的左臂吊着夹板，车子翻进道沟里时他扭伤了手臂。此时他坐在病房里的另一张病床上，垂着眼帘看手机。“也不知道施家祖先是怎么想的。” 难得的，伏亦安没有表现出“我不想管”的态度，还参与了分析。 李正楠瞥了一眼伏亦安，他记得这个年轻人！五年前那起案子的受害人伏曼曼的弟弟，还记得那时候他是个阴郁的少年。一转眼五年过去，少年长成了青年，但身上的阴郁气质还是没怎么变，似乎眉宇间还多了些躁气！ 与涂星辰接触久了，也碰到过一些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李正楠对病房里这些人谈论的话题接受起来挺容易。只是觉得他们这个组合挺匪夷所思！ 三个男人，除了一个不认识的张峰外，另外两个男人按理说应该是与涂星辰很难成为朋友或共处一室的关系！特别是凌昊宇，他和涂星辰之间的关系最是扑朔迷离！说是“仇敌”，两个人又经常在一起，有同事八卦过他们同居的事。说是“情侣”，跟正常情侣相处的方式又不一样，完全能够看出他们彼此间的隔阂！ “那怎么办？我们进老宅抓僵尸？”张峰摊手有些为难地道，“今天我们去老宅转了一圈，可没看到、碰到什么啊。再进去，恐怕还是一样的结果。总不能故意毁坏东西，吸引僵尸出来吧？” “如果有必要，就得那么做。”伏亦安摊开没受伤的右手，微撇嘴道，“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伤了一只手臂，虽然是左手臂，但真正遇到东西打起来的时候，怕是要吃亏。” 张峰听伏亦安这么说，便看向涂星辰。几个人中，就涂星辰的战斗力最强了！ 涂星辰坐在凌昊宇病床的床尾，表情有些凝重。接收到张峰的视线，她才拧眉开口。 “其实，今天车子翻进道沟里、你们昏迷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些事。” 涂星辰把画皮的施诚率领焦尸出现的事讲了一遍，听得在场的四个男人的神情都呆滞了！ “除施诚之外的几具焦尸动作笨拙，很像张峰之前说过的那些古代的僵尸兵士。”涂星辰环起手臂咬了咬嘴唇后继续道，“施诚是昨天出车祸死亡的，变成真正僵尸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但他也比其他几具焦尸的动作要灵活，还会口吐简单的字句。镇派出所的民警说，除了施诚的尸体确认身份后被其家人认领走、送去殡葬场了，其他几具焦尸都被送到p市公.安局法医处了。但他们今天却出现在昨天出车祸的地点……” “李警官。”凌昊宇突然开口打断涂星辰的话，锐亮的星眸定在李正楠的脸上，“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询问，你怎么会到双安镇来，正巧又和星辰碰到了一起？” 伏亦安和张峰也挑眉看着自从进了病房，打了一句招呼后就保持沉默的李正楠。 “我是……”李正楠刚想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病房门就被敲响了。 228.凤凰和老鼠 张峰去应了门，病房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施朗。 施朗脸色微白、双眼红肿地扫视了一眼病房里的人，最后看着涂星辰道：“凌先生、涂小姐，我奶奶……状况不太好，她想见见二位。” 病房内有数秒的安静，涂星辰与凌昊宇对视了一眼。 看到施朗，涂星辰就想到了那个婴儿信息卡，想到了自己和施朗错位的身世！如果施朗是真正的“涂星辰”，那她的父母又是谁？当年又是谁、出于何种原因把两个婴儿调了包呢？那张卡片上有“涂星辰”三个字，彭老太太有没有怀疑过涂星辰的身份呢？ “好，我们马上过去。”凌昊宇掀开身上被单道。 涂星辰上前去扶凌昊宇，被他轻轻地抓住手。 “卡片我留下了。”凌昊宇低声地道。 涂星辰一愣，扶着凌昊宇手肘的手指禁不住紧了紧。 凌昊宇给了涂星辰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松开涂星辰的手改去推输液架。 “回来再说。”凌昊宇看了看伏亦安和张峰，二人微微点头。 “我得跟你们一起去。”李正楠插了一句道。 凌昊宇挑眉望着李正楠，等待他给个解释。 李正楠则看向涂星辰，眼中的询问意思很明显——说！还是不说？他刚才差点儿就说出来p市的原因了，但被施朗打断了。 “鬼出租案的嫌疑犯从医院逃跑了。”涂星辰替李正楠解释道，“h市警方怕他报复我，就安排警员保护我。但我来p市了，李警官就特意赶过来暂时负责保护工作。” 隐下赵珊被曹强杀害的事没说，涂星辰不想这个时候把大家的注意力再引向别处！ “鬼出租的嫌疑犯逃跑了？”张峰发出不可置信地低呼，“他缺魂少魄的就像个植物人，怎么可能……” 张峰后面的话被伏亦安抬手制止了。李正楠代表着警方，不可能说谎！ 凌昊宇的眸光沉了沉，隐约感觉李正楠出现的原因没有那么简单。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和彭老太太见一面，把阿纹和施朗的事问清楚！ 进了彭老太太所住的病房，就看到一名医生和两个护士在床边为彭老太太安监测仪器。 涂星辰没想到彭老太太被施诚的妈妈气得这么严重，但早上施朗还转述医生说彭老太太没什么大事呢。 病床上的彭老太太微偏了一下头，看到受伤的凌昊宇时眼睛睁大了些。 “医生，施奶奶的情况怎么样？”凌昊宇问道。 医生的表情似乎是有些困惑，他摇了摇头站直身子道：“病人清晨的状况还是不错的，但午后突然出现两次比较危险的情况，现在……先用仪器观测一下才能做出大概的判断。如果状况还是不稳定，我们建议尽快转入市内的大医院接受治疗。” 凌昊宇点点头，向医生道了谢。 医生和护士将仪器调整完毕后离开了病房，李正楠想了想之后也出了病房在门口等候，他不想参与到别人的私事中去。 ** “你们……坐。”鼻子上插着输氧管的彭老太太有些虚弱地道，“阿朗，你也出……去等……着。” “奶奶，我……”施朗看了一眼凌昊宇和涂星辰，有些不想离开。 彭老太太从被子里伸出手摆了摆，示意施朗离开病房。 施朗无奈垂下头，轻声拜托凌昊宇和涂星辰照顾奶奶，才转身离开。 待病房门关好后，凌昊宇望着彭老太太柔声地问道：“施奶奶，您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 彭老太太的眼珠动了动，刚才伸出来的手转指向床头小柜上。小柜上摆着那床红底黄星星的婴儿被和婴儿穿的小衣服。 “那卡片……是你们收起来了吧？”彭老太太略显浑浊的视线从涂星辰和凌昊宇的脸上滑过，“阿朗的亲爹妈……还有名字……” “没错，医院给育婴室中每个婴儿所在床位上做的标签卡是被我扣下了。”凌昊宇淡声地道，“您是想让我们帮施朗寻找他的亲生父母，让他们一家人团圆吗？” 彭老太太眼睛湿润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您，会帮施朗和他的父母相认、一家人团聚的。”凌昊宇郑重地承诺道。 “谢……谢。”彭老太太眼角滑下浊泪，轻声地道谢。 凌昊宇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神色黯然的涂星辰，再转回视线望着彭老太太道：“我答应您，我不但会帮施朗与家人团聚，还会在他未来的发展上给予一定的帮助。但我也有一个条件，施朗的身世除了必要的几个人知情外，请您不要再告诉其他人。否则……我能让一个人飞上枝头当凤凰，也能让他跌进阴沟当老鼠！” 听到凌昊宇对一位生命垂危的老人说这样威胁的话，涂星辰忍不住拽了一下他的衣摆。 病床上的彭老太太还是比较平静的，仪器上的数据仅有小幅度的起伏，没有太大的波动。 自从到了施家村，凌昊宇的绅士风度像被山风吹走了似的！怒极打女人、威胁病床上的老太太，说出去恐怕会被人觉得不耻！但涂星辰却知道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 凌昊宇本人倒是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在p市所做的这两件事！在他看来，谁想伤害涂星辰，他就要狠狠地还回去或打压下去！ “好吧，施朗的事说完了，不知道能否请您给我们说说阿纹和施家老宅的事。”凌昊宇放缓了语气，望着彭老太太问道。 彭老太太没犹豫地点点头，道：“坐。”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就算她长话短说，也需要一些时间。 涂星辰拖过病房里的塑料方凳，扶着凌昊宇缓缓坐下，自己则坐在他的身旁。 彭老太太望着病房的天花板，往事像黄昏时分、村民家中的烟囱里飘出来的烟，一耸耸、一束束很是分明，然后在空中汇集、融合。 “我和阿纹……不太熟。”彭老太太轻叹地道，“但算是有缘……分。” 彭老太太闺名彭秀，与丈夫结婚两三个月就怀了孕。但当年秋天收割时下了一场大雨，村民们为了抢收，大多是全家出动！彭秀怀着五个月的身孕也跟着帮忙，却不小心栽进了田地边上灌溉输水的沟渠里！ 229.孽债 像所有的巧合与不幸故事一样，彭秀因为雨天跌入水渠而失去了孩子，并且不能够再怀孕。 无法再孕的事只有彭秀夫妇知道，并没有告诉其他人，特别是家中长辈。但一直没有孩子，早晚是会被人议论和怀疑的，彭秀偷偷流了许多泪。直到有一天，她知道下乡知青阿纹未婚却怀了孕！ 那时候阿纹与施家一个叫施红的年轻姑娘相处的很好。施红的辈份比较小，年纪与彭秀相差不多，却得叫彭秀婶子。 一天施红与彭秀在地间干活时闲聊，说阿纹最近身体不太好，身为朋友的她有点儿担心。彭秀心地善良，想到当初自己为爱选择离开城市、追随丈夫来到这乡下过日子时的种种不适应，对阿纹就多了几分同情与关怀。第二天阿纹又请了病假没来上工，彭秀趁着午休时间，揣着婆婆每天给她准备的、养身体的两个鸡蛋去探望阿纹。 到了村里给下乡知青们准备的宿舍，彭秀看到阿纹蹲在屋里、捧着痰盂呕吐，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后来坐下来聊了几句，阿纹实在绷不住就哭了，并说出实情——自己怀孕了，但孩子不是伏姓青年的，而是村里民兵队队长施云达的种！ 施云达是村里唯一当过兵的人，因为左腿受伤才退伍回到家乡。十里八村的村民都把当作英雄，很多年轻的姑娘不介意他瘸着腿、也不考虑彩礼给多少地想嫁给他！后来在老村长的介绍下，与魏家屯一个十八岁的魏姓姑娘结了婚。现在孩子都两个了！ 有老婆孩子还和未婚女青年谈恋爱、发生关系，那就是作风有问题、是流氓！但阿纹跟彭秀说，施云达表示自己与妻子魏三英没感情，是因为老村长介绍不好拒绝、加上他自己的腿又残了，心灰意冷下也没挑拣就娶了魏三英。遇到阿纹后才知道什么是爱情，他要和魏三英离婚、然后娶阿纹！阿纹也爱上了长相英武、干活时总会偷偷帮自己的施云达！两个人情投意合下，就偷偷地滚了苞米地！ 施云达和阿纹的事被老村长看出了苗头，才将阿纹从施云达家所在的四队调到了三队！痴心的阿纹还在等待施云达和妻子离婚、然后和自己结婚，不想却怀了孕！ 彭秀知道前因后果后，气得在心里把施云达那个不要脸的男人骂了好几遍！什么和魏三英没有感情就结婚，还有什么卖老村长的面子！明明是他施云达自认当过兵，眼高过顶、挑三拣四！最后相中了魏三英、紧追着人家不放！魏家惧怕他当过兵的背景，老村长又在中间费了不少口舌，才令魏家人点头答应把十八岁的小女儿嫁给施云达！ 阿纹一个外来的单纯姑娘只看中了施云达的皮相，又轻信了他的花言巧语，便轻易托付了终身。现在她一个未婚女青年怀了孕，就算指出孩子的父亲是施云达，别人看她也会是异样的眼光！说不准还会朝她身上吐唾沫，骂她是破鞋！ 彭秀试着劝说阿纹几句，但姑娘根本听不进去，她也就不再讨人嫌地放下鸡蛋离开了。 后来阿纹和伏姓青年吵了一架失踪，彭秀替怀着孕的年轻姑娘担心了几天，时间一久也就淡忘了。直到数月后有一天伏姓青年偷偷找到她，说阿纹要生了、请她帮个忙，她才知道阿纹根本就没离开施家村，而是被施云达和伏姓青年给藏到了老宅的西角楼里！ 那时候老宅已经不住人了，甚至还没有现在定期去检查和打扫、看顾的人，形同一座荒宅！怀孕的阿纹藏在那里的确“安全”！彭秀怀着忐忑的心情跟随伏姓青年潜进了老宅，在西角楼却看到了死在施云达怀里的阿纹。 伏姓青年见状，疯了似的上前与施云达打了起来。 对于阿纹的死，彭秀也是唏嘘，但也无力挽回什么。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却在阿纹死后第二天的晚上，伏姓青年抱着一个婴儿出现了，说那个孩子是阿纹在棺材里生下来的棺材仔！他不想、也不能交给施云达抚养，阿纹生前提到过彭秀夫妇的善良，伏姓青年希望彭秀能够收养这个孩子。 彭秀和丈夫为了难！他们夫妻这辈子想有个亲生的孩子是不可能了，但家里凭空多出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肯定也会被人质疑的！别说村长会盘问，公安知道了也是要来问的！ 也是舍不得送到眼前的小婴儿，又同情阿纹的悲惨遭遇，彭秀作了大但的决定——假装怀孕！ 有些女人怀孕三四个月的时候并不是很显怀，彭秀假装怀孕四个月身体不舒服，然后回城里娘家养胎、生孩子。待“孩子”出生后，再说孩子小不宜长途奔波，养到一岁多时再回施家村！小孩子小时候差个半岁、几个月的看着也不是很明显，若是旁人说孩子长得大，就说在外公外婆家吃得好养得壮实就行！ 这个大胆的计划实施得非常顺利，因为彭秀的公婆早就盼着大儿子赶紧有个后，听说彭秀要回娘家安胎，公婆全力支持！而彭家知道女儿因为流产而不能再有孕、又有个现成的没爹娘的孩子可以抱养，彭家人自然也同意配合女儿把戏演圆满了！ 彭秀和伏姓青年在转车的时候碰了头，带着阿纹的孩子回了娘家，但并没有把孩子是棺材仔的事告诉自己的父母和兄妹，免得他们不同意她抱养这个孩子。后来彭秀带着孩子回到施家村，村民们也没有产生过太多的疑虑，主要是日子过得越发艰难了，大家也没心思去关注别人家的事。 阿纹的孩子就是施朗的“爸爸”施译！施云达正是施诚的爷爷！ “施诚的爷爷？”涂星辰忍不住挑眉插话道，“我记得您跟我说，施朗的父母就是坐施诚爷爷的拖拉机进城买化肥，回来的路上出车祸才……” 这么说来，施云达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儿媳和未出世的孙子或孙女？这是怎样一段孽缘！而施译生前，还要管自己的亲生父亲叫声“爷爷”、管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叫“叔”！ 彭老太太点了点头，流着眼泪道：“造孽啊！当年那场翻车的车祸中，施云达命大没死。我恨极了他，就把阿译其实是阿纹与他的儿子的事告诉了他！当晚……当晚施云达就去了老宅，吊死在西角楼里！” 230.刑警的职业病（剧情） “你们要查五十多年前的命案？”李正楠挑眉低声问道，“那么久的案子，查出来做什么？” 施氏墓地修建得非常漂亮，如同一座小型的园林，山水、石兽皆有。 涂星辰和李正楠陪施朗来拜忌名义上的父母——施译与赵小翠。 “谁说要查命案了？”涂星辰望着不远处的施朗，语调懒洋洋地道，“五十多年前的案子，已经过了你们警方说的什么……什么的期限吧？” “诉讼时效！”李正楠道，“目前法律上认定的刑事诉讼最长时效是二十年，但也不是绝对。” 远处的施朗抹着眼睛站了起来，然后转身朝涂星辰他们的方向走来。 当施朗抬起头看过来时，涂星辰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父亲涂世昌向她和妈妈走过来时的样子。 陈英没有记错，她在“十九年前”的确是生了个儿子。如果没有被调包，他们一家三口现在会不会过得非常幸福？涂世昌也不会在外面与别的女人有了私生子、不会和陈英离婚…… “走吧。”李正楠用手轻碰了一下望着施朗发呆的涂星辰，“不是还要到施家村老宅驱鬼吗？” 涂星辰回过神，抬头瞥了一眼李正楠，“李警官，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说了这样的话容易让你丢了饭碗。” “呵，哪有像你说的那么严重？”李正楠边笑边往墓地出口走，“你不知道吧，我们局长的办公室里可是摆着一尊关老爷的小铜像呢。” “真的假的？”涂星辰追上去好奇地问。“警察不都是无神论者吗？”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李正楠回头看了看还没走近的施朗，淡声地道，“早年间港台片里的警察不都是拜关老爷，以驱邪避祸、保平安无事吗？” 这次车子由李正楠来开，因为伏亦安说他是警察、煞气重，普通鬼怪不敢近身，稍微有点儿本事的又会忌惮。 打开车门，李正楠又看了一眼后面走得慢吞吞的施朗，对涂星辰道：“你觉不觉得那个叫施朗的男人有点儿怪？” 涂星辰听李正楠这么问，也转身看向施朗，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好像一直在躲着我。”李正楠冷笑地道，“在镇上那家医院里，我和他都在病房外面，他知道我是警察后就站得非常远，即使我主动与他交谈，他也不太愿意理我。一般心里面有鬼的人，才会有这种表现。” 涂星辰白了一眼李正楠，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嘲弄地道：“李警官，你这是职业病犯了吧？你是刑警，不是片警，一般心里没鬼的人见到刑警也会感到有压力而避开的。” 施朗身上有尸气，也许这是他本能地避开煞气重的李正楠的真正原在吧？ 伏亦安仔细观察过施朗身上的尸气，暂时确定对人的伤害不是很大。但与其接触久了，肯定是多病多灾！凌昊宇与他同住一间屋子两晚、白天又由他陪着参观工厂，才受不住的病倒了。 “别小看我的职业病，每次犯病还真的很少有看错的时候。”李正楠说完戴上墨镜钻进车里。 施朗已经走近，涂星辰没再说什么，也上了车。 知道自己不是施译无妇亲生儿子、而是奶奶在坟地里拣的孩子这个凄惨身世后，施朗就一直表现得意志消沉、没什么精神。昨晚说好今天与涂星辰他们一起回村里、进老宅，今天一早他又说想去给爷爷和父母上坟扫墓！ 凌昊宇、伏亦安和张峰已经先去了施家村，与涂星辰商定好在施家村碰面。这次进老宅需要施朗的帮忙，所以才会让涂星辰和李正楠陪施朗来上坟。 “涂小姐，你们昨天不是进过老宅了吗？为什么今天还要进去呢？”在车上，施朗疑惑地询问道。“施家老宅是祖宗传下来的宅子，施老先生为什么一定要把它对外开放呢？” 涂星辰看着后视镜里施朗的脸道：“将来施家老宅是否对外开放，这个还不太确定。但我既然答应了施老先生替他查明老宅里诡异的事件原因，回去总得给他老人家一个交待不是！你也知道我和凌昊宇的关系，如果我不出力，恐怕会令老人家不喜欢。” 施朗低下头推了一下眼镜，叹息地道：“那我能帮什么忙呢？我奶奶她……” “你放心吧，村长不是派族里一位大婶去照顾你奶奶了吗？”涂星辰安慰道，“既然张大师和伏助理都说需要你帮忙，你就安心听他们指挥就行了。” 施朗点点头，不再发出质疑。 ** 施家村村委会办公室里，施守回和邵巧妹夫妇听张峰说要晚上进老宅，吓得连连摆手说“不行”！ “怎么不行？”头上缠着绷带丝毫不减凌昊宇的威慑力与帅气，他黑亮的眸子的过看顾老宅多年的老夫妇，“放心吧，有张大师和他的助理跟随，还一个破获数起凶杀案的刑警一起进去，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村长在旁边脸色也是惨白，因为在几分钟前，凌昊宇对他也发出了进老宅的“邀请”！ 伏亦安把一张图纸摆到桌面上，指着上面标注的三处对施守回夫妇道：“我们昨晚对过施老先生给的图纸，发现白天你们夫妇带我们在老宅中查看时，漏掉了三个地方——东侧的地窖、正房下通往老宅外面的秘道、还有夕落湖旁的清修堂。” “自从六十多年前主家被从老宅里赶出来，那地窖早就不用了！我们平日查看也是不会去看地窖的！”施守回辩解道，“那里又黑又缺氧，危险得很！还有那秘道，我和老婆子腿脚都不利索，从来没往里钻过啊！” “是啊！是啊！”邵巧妹应和着丈夫的话点头道，“谁知道贵客与大师们连那种地方也要看的！至于那个清修堂，就是一个小破院子、两间失修的破败房子，有什么可看的啊？” “西角楼还是烧毁的一堆残垣断壁呢，我们不也看了？”张峰冷哼地道，“今天晚上，我们就进去看看！麻烦村长从村里召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同行吧。” “啊？还要召……召小伙子？”村长傻了眼！ 这老宅几十年不让进人，这一进人就是让几十号人一起进！ 231.十六岁以上的“童子”（剧情） 冬日天短，十七八点钟天就全黑了下来。施家村村委会里聚集着二十来人，原本挺大的办公室变得拥挤起来。 “凌先生，人到齐了，您看……”村长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方形挂钟，有些担心地问凌昊宇道，“现在天都已经黑透了，要不……咱们现在就进去吧？” 办公室里十几名青壮年中有几个人的眼中闪着期待地一起望着凌昊宇。 施家村的村民大多在镇上的两个工厂工作，也有在外地读书和上班的，所以能召集到的年轻施姓族人有限。除去年纪大的、生病的这些人，总共才来了十三名施氏男性族人。这些人赶到村委会办公室一听是要晚上探老宅，年轻人兴奋不已，年长些的人则有所顾虑。 受伤的凌昊宇本应在医院继续住院观察，但带人进老宅的事他不出现，怕是没办法成行！凌昊宇是施老先生安排过来主事的人，又是施老先生信重的外孙子，他发号什么施令，村长和其他村干部都不会质疑！用伏亦安的话说：凌总去能省去很多啰嗦，专心办事、早日回家！ “晚上九点才是最合适的时间。”伏亦安淡声地道，“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准备准备。” “还要准备什么？”村长问。 伏亦安看一眼充当高人的张峰。 张峰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拿出一张纸递过来，“按照纸上写的去准备，晚上八点前必须准备齐全！” 一个施姓小伙子走上前接过那张像是从记事本上撕下来的纸，好奇的看了两眼后才递给村长。 “三只大公鸡？三十只小瓷碗？三十根采血针、三米红布、三十个塑料袋、两桶……两桶十六岁以上童子尿？”村长瞪大眼睛念出纸上的字，引来旁边其他人的喷笑。 涂星辰听前两个要用的东西还正常，这最后一项实在是……她看了一眼伏亦安和张峰，心想这两个人该不会是在恶搞吧？ 村长老脸微红地望向张峰，有点儿尴尬地问道：“张大师，这前面几样都好弄，但十六岁以上的童子尿……” 张峰轻咳了一声，眼神微飘地道：“只要还是童子身、没有过那什么生活的男子，不论年纪多大，他们的尿都算是‘童子尿’！而且，年纪越大的童子尿避邪秽越好！” 办公室内哗然！“哦”、“原来是这样”、“果然是大师”这种赞叹此起彼伏，听得涂星辰低下头想捂脸掩饰尴尬。 “两桶？得是多大的桶啊？”有个年轻人大声提问。 “三十升左右的桶就可以。”张峰道。 “施鹏，你还是童子咋地，问这么详细？”有人对刚才问桶大小的年轻人开玩笑道。 叫施鹏的小伙子被问得脸通红，瞥了一眼办公室里唯一的年轻女性——涂星辰，然后回了句“关你屁事”便低下头。 “村长，先派人把能准备好的准备出来吧，别耽误了时间。”凌昊宇打断办公室里的嘻笑，郑重地对村长道，“童子尿的事就麻烦村长您统计一下了。” “哎，好好！”村长顿时又堆起了苦瓜脸！ 这到底是个啥事啊！ ** 乡下的空气好，但晚上也比城市里要冷许多。 涂星辰抱着灌着热水的大太空杯站在村委会办公室外面，村长正在里面统计十六岁以上的“童子”。 想一想几个未婚男士一副隐私受到侵.犯的表情，涂星辰忍不住又噗哧地笑出声。 “就知道你在外面偷笑。”凌昊宇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涂星辰转过身，看到穿着绿色军大衣、头上戴着毛线帽的凌昊宇朝自己走过来，这下直接笑弯了腰。但她很快跑着迎上去。 “怎么出来了？你头上有伤不能冻到。”涂星辰提醒凌昊宇。 凌昊宇的衣柜里真的找不到一件厚重又十分保暖的羽绒服！并不是他要风度不要温度，而是他基本没有穿那种厚保暖服的机会！他本人也不喜欢滑雪等冬季户外运动，所以才没有购买。 到了施家村之后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在外面走动的时间比较多，涂星辰担心受伤的凌昊宇再被冻感冒了，就在镇劳保物资供销站买了一件军大衣给他穿。又买了一顶毛线帽给他戴，保护头上的伤不受风。 不过，凌昊宇穿军大衣还真应了那句“人帅穿啥都时尚”的话。 “没事。”凌昊宇温热的大掌握住涂星辰的双手，温声地道，“手真冰。” 涂星辰瞥了一眼亮着灯的办公室，小声地问：“里面——统计完了？有多少人是童子身啊？” 凌昊宇抬手敲了涂星辰额头一记，却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跟你没关系！” 涂星辰绷不住又笑了，眉眼一挑、头微歪地望着凌昊宇小声道：“你知道自己没办法有所贡献，所以避出来了？” 凌昊宇握着涂星辰的那只手紧了紧，沉默了几秒后低下头抵着她柔软的唇、低哑地道：“如果是放在遇到你之前，我肯定能贡献一份微薄之力。” 涂星辰微怔，双唇就被衔住了。 凌昊宇这话的意思是…… 八点前，除了童子尿之外，清单上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因为张峰说童子尿要最后操作。 先把三只公鸡割颈放血，把张峰自己准备的深碟装满，然后在每只小瓷碗中滴三滴鸡血。张峰让除了涂星辰之外，在场的每个人都选择一只小碗、并用针刺破左手中指往碗里滴三滴血。 村委会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升起了紧张感！ 待鸡血、人血滴完，张峰从背包里拿出厚厚一叠明黄色的纸放到桌上，再拿出一包朱砂小心地与深碟中的鸡血调合好，最后让每个人捧着自己选定的、滴过血的小碗站好排，依次到办公桌前领驱邪避鬼的灵符！ 走在第一位的自然是村长。伏亦安站在办公桌后，看了一眼村长后，用手中的毛笔沾了混着公鸡血与朱砂的颜料，在一张黄纸上一气呵成的画了一道符！然后让村长用自己的两根拇指和两指中指在小碗中沾上混合的血、按压在符纸下面窄窄的空白处。 “专属于村长您的护元符，折好放在贴身、不会因走动奔跑而丢失的地方。”伏亦安将灵符递给村长道。 232.欠我一千块 施家村村委会办公室里准备夜探施家老宅的人都从伏亦安那里领了专属于自己的“护元符”，并小心地收放在身上。凌昊宇和张峰也各领了一张，涂星辰倒是没有。 等到“童子尿”这一环节时，涂星辰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提供“童子尿”的人中混进了不是童子身的人怎么办？桶只有两只，尿液混到一起后也无从分辨谁是冒充者。 涂星辰低声跟张峰说了自己的想法，张峰让她放心，伏亦安自有妙法！ 张峰请村长把十几名施氏男性族人带到外面，又请涂星辰和邵巧妹两位女性留在办公室里。涂星辰当然想看看伏亦安是怎么辨别“童子身”的，就站在门边、把门偷偷打开一条缝隙偷听外面的动静。 张峰先点名把之前统计出来的童子身的男性叫到前面，然后将剩下的人分配到这几个人身后。 “你们当中如果有不是童子身、或是不确定自己是童子身的人，最好站出来！”伏亦安扫视了一遍站成几队的村民们，冷声地道，“稍后，我和张大师会把红布裁成布条，每人发两条！你们用这些布条沾上童子尿、用塑料袋包好带在身上，如果在老宅里碰到不干净的东西或凶物，可以把湿布团砸向它！阴邪的东西其实很厌恶阳间的秽物，而且十六岁男子的童子尿又有着经年累月积攒的阳气，也是阴邪之物的克星！所以，如果有人撒了谎，他身后那几个人又不幸遇到凶邪的东西，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伏亦安说完这些话，院子里的人又开始哗然、议论纷纷。还真有两个男青年羞愧地举手承认自己不是处.男，然后他们和他们那组的人被分到其他组。 涂星辰隔着门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能听到村民们交谈的声音。多是说些“你真的没和女人搞过吧”、“你可不能坑了我们啊”、“现在这些小年轻没结婚就睡到一起啊”……听得涂星辰直想笑！ “那两个小伙子还真有些道行！”不知道什么时候邵巧妹也来到了门边，尖着声音道，“鬼怪对人类的秽物很是厌恶，即使不是童子身男人的尿液也有避邪的作用，只不过遇到厉害或凶点的阴邪之物就不行了。但年纪越大的童子身男人的尿越骚气冲天，鬼怪远远闻到就会避开。成年童子尿中阳气足旺，对阴邪之物的确有着一定的击退作用。” 涂星辰转头看着邵巧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老脸，淡声地道：“看来您懂的也不少嘛。” 邵巧妹嘴角越发往下耷拉了，她眼角布满了皱纹，下垂的眼皮显得眼睛很小。之前她所表现出来的畏缩相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 “涂小姐怎么忘了，我不是说过我娘是给人算命、解事的吗？我从小跟在我娘的身边看、听她帮人解决事儿，久而久之也就记住了一些这方面的东西。”邵巧妹垂下眼皮子避开涂星辰的视线。 “原来是这样。”涂星辰轻笑了一声，手臂环在胸前低声地问道，“既然您从您的母亲那里知道些鬼怪的皮毛知识，那您知不知道阴婚这回事儿？” 邵巧妹的身体轻颤了一下，涂星辰微眯了一下眼睛。 “就算不是神婆，普通老百姓也知道阴婚是啥。”邵巧妹尖细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上个月村长小舅子的老婆的娘家一位亲戚，还给早逝的闺女办过一场阴婚。村长的小舅子嚷嚷的满世界都知道！” “那前两天乘小巴车去市内，在路上出车祸的施诚，他家人有没有给他办阴婚？”涂星辰问。 “我……我怎么知道？”邵巧妹猛的抬起头，脸绷得死紧地望着涂星辰。 涂星辰耸耸肩，无所谓地“哦”了一声。 ** 所有入老宅前的准备工作都做完毕后，距离晚上九点也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吧？”涂星辰看了一眼身侧的凌昊宇，“你头上的伤……” “我会紧紧跟在你身边。”凌昊宇朝涂星辰微笑地道，“你来保护我，怎么样？” 涂星辰翻了个白眼儿，心想这话真亏凌昊宇厚着脸皮说得出口！ “雇我当保镖很贵的！”涂星辰没好气地低声道。 凌昊宇探出手抓住涂星辰的手，然后十指交叉扣在一起。 “哦，很贵。”凌昊宇沉吟了几秒，看着涂星辰道，“你好像还欠我一千块钱？” “那是你自己擅作主张充到我手机卡里的话费，又不是我要……” “嘘！”站在前面的张峰转头竖起食指挤了挤眼睛。 刚想声讨凌昊宇无耻的涂星辰瞥回了后面的话，清了一下喉咙后偷瞥了一眼张峰身旁的伏亦安。灯光下，伏亦安的表情很阴沉。 村长正在做最后的提醒，主要就是让参与这次入老宅探秘的族人们一定要听从指挥，以及感觉到不对劲儿后怎么向其他发出信号！每个人都配发了一支强光手电，既可以照明，还可以打简单的灯语！ 村长讲完话，伏亦安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沉声道：“出发吧。” 涂星辰精神一振，和凌昊宇手扣着手跟随众人出了村委会的大院，朝老宅的正门走去。 在路上，涂星辰偷瞥了两个人——施诚的父亲施守检，和从回到村里后就一言未发的施朗。 按理说，唯一的儿子出事殒命，施守检完全有理由不参与这次的探老宅活动，但他却出现了。涂星辰在他的脸上没看到多少悲伤，反倒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至于施朗……涂星辰知道他的身世后，最初对他有些歉疚，但今天在施氏墓地时，李正楠说施朗有些怪，又让她起了疑惑！ 老宅正门口，所有人看着施守回和邵巧妹拿出钥匙打开了门上的两把锁。施守回抬起手轻轻一推，古老而沉重的木门就无声无息地向里打开。 当大门完全打开时，一股阴凉的风从门内呼的刮出来，扑在门外众人的头脸和身上。 “哈啾！”不知是谁打了一个喷嚏，吓得胆小的人一哆嗦！ 伏亦安回头看了一眼，率先抬腿迈进了高高的门坎，“走吧！” 233.老宅探秘（1） 施家老宅在施氏族人的眼中是很神秘的存在。即使是如今还在世的老一辈人说起老宅昔日的风光，也多是凭着小时候的记忆或是小时候从长辈的口中听来的内容。五十年代出生的那一辈人记忆中的施家老宅就是一直这么大门紧闭的模样，施守回与邵巧妹夫妇虽然定期入内检查打扫，出来后却守口如瓶，从不与人外人描述里面的样子。 这一次，施氏一族青壮年终于有机会一睹老宅真容，一个个的兴奋比恐惧要多得多！ 施守回夫妇、村长、张峰和伏亦安几个人走在最前面，其他族人分成两队走在中间，凌昊宇、涂星辰和李正楠走在最后面。 因为进来前，张峰再三强调过不准用强光手电乱照！没有特别指令前，大家的光束都照着前方或脚下的路。但村民们互相兴奋低语还是无法制止的，只要不是大声喧哗，伏亦安也懒得去制止了。 “晚上来果然感觉不一样了。” 涂星辰走在李正楠和凌昊宇中间，两个男人手里都有手电，她就偷懒地一只手和凌昊宇的手握在一起放在他的大衣口袋里，另一只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脚步不慌不忙地跟在队伍后面，两个大长腿的男人还得配合她的短腿慢步。 “有什么不一样？”凌昊宇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他知道拥有鬼眼的涂星辰肯定是发现或感觉到什么了。 李正楠面上平静地配合着身边这对男女的步伐前行，锐利的视线却借着手电余光扫视四周。 “不常住人的空房子里阴气比较重，所以开门进去时会有冷冷清清的感觉。”涂星辰道，“白天来的时候还好，晚上就更明显了。” 李正楠看了一眼涂星辰，“你这是要当神棍啊？说得头头是道的。” 涂星辰轻哼了一声，斜了李正楠一眼。 “李警官，你非要掩耳盗铃当个无神论的人民公仆，我也不强迫你相信什么。但用神棍形容我们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不太好吧？” “呵，还特殊能力。”李正楠失笑，原本紧绷的身体不由就放松了许多，“你的特殊能力就是力大如牛，能折断人手臂、打趴下孔武有力的男人吧？” 他说的是被发现时受伤严重的鬼出租嫌犯曹强。 涂星辰一怔，想到了在片场被控制不住情绪的自己弄伤的女警官，叫什么晶晶来着？ “呃……李警官，那位被我不小心伤到的女警官没事了吧？”涂星辰不安地问。事后，她竟然都没去医院探望一下对方！可能多少也是不喜欢那位女警官对自己的差劲态度吧。 李正楠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记起来那次涂星辰在片场要“撕人”的事儿。 “你是问小曹？她早就没事了。”李正楠淡声地道，“不过出院后就被调到别处去实习了，我们队长觉得她不适合在刑警队实习。” 还是队长英明！涂星辰心里哼哼地想。 那个叫曹晶晶的实习女警到刑警队哪里是去实习，满脑子的粉红泡泡！工作时间还对普通群众（涂星辰）言语尖酸，实在是不像话！那性格的确不适合当刑警！ 涂星辰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种小人得志、兴灾乐祸的态度很是不对，反正现在她决定放纵自己的身心，怎么高兴怎么来了！自己的身体变成了科幻不科幻、灵异不灵异的鬼样子，叫了十九年的爸妈都不是自己亲爸妈了，谁知道后面还有多少泼天狗血等着她！ 队伍最先去了老宅大厨房的旧址，那里的屋子破坏得比较厉害。施老先生提供的老宅图纸上，储菜地窖就在厨房西北角一间棚子下。 棚子早就在乱世里被拆砸没了，盖着地窖的铁板也在大炼钢铁运动时被卸走扔进了熔.炉！为了避免有人不小心掉进地窖里，只在窖口横了三四块破木板子。 张峰移走地窖上的木板，伏亦安动作极快的往下扔了什么！ 噗的一声，地窖里炸开晃眼的白光，惊得村民一跳！有几个胆小的，手电都掉在了地上！ 白光慢慢消散，直至消失。张峰才叫大家围到地窖口，把手电光投到里面。 一开始村民们都不敢上前，瑟缩在一起你推我、我推你。 “既然大家都这么害怕，就抽签决定两个人下去看看吧。”伏亦安冷声地道，“凌总，你觉得怎么样？” 已经走到地窖口附近的凌昊宇点头沉声道：“这个方法很公平。” “还等什么呢？都过来用手电照着！”村长额头冒出冷汗，朝躲在远处的村民们挥手怒道，“一群没用的东西！” 到了这个时候，之前还兴奋到老宅探险的人开始小心脏呯呯乱跳了！才开始感到害怕了！ 大家一起围在地窖口用手电往里面照，总比抽签下去探险安全吧！想到这里，村民们呼啦啦地围过来，把自己的手电光投到地窖里。 “怎么样？这个角度行不行？” “够不够亮？能看清楚吗？” “施义平，你动作快点儿！磨磨蹭蹭不像个老爷们儿！” 二三十秒的工夫，地窖里就被照得通亮！没有任何死角！ 伏亦安和张峰往里看了看，然后对视了一眼。 “我下去看看，手电光不要灭。”伏亦安卸下肩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捆登山绳。 “这……这不看得挺清楚了吗？为什么要下去？”有村民结巴地问。 “大叔，普通不干净的东西你们肉.眼是看不到的。”张峰笑眯眯地道，“我的助理下去彻底检查和清理一下，以保这幢宅子干净、安宁。” 村民们纷纷点头，一脸崇拜和无比信任的望着张峰与伏亦安。 “看到没有，这才是具有神棍潜质的人。”涂星辰以手挡嘴、含糊地对李正楠道。 李正楠低笑出声，并没有说话。 凌昊宇对涂星辰出卖队友、引开刑警同志注意力的举动报以宠溺的一笑。这种与她一同面对未知危险的感觉真挺不错的，再也不会在繁忙工作时分神，担心着她在哪里遇到更强的对手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担心她身体阴气过重，僵硬地躺在哪里等待死亡…… “想什么呢？怎么发呆了呀？”涂星辰用手指勾了勾凌昊宇的掌心，歪头仰望着他问。 凌昊宇抬起手把涂星辰大衣的帽子拉上来扣在她的头上，“在想……不管这里的事情解决不解决，明天我们都启程回家吧。” 234.穿着嫁衣的阿纹 当伏亦安从地窖里平安上来后，村民们才松了口气，脸上的神情也放松下来。 伏亦安和张峰低语了两句，然后抬头看向涂星辰。 涂星辰从伏亦安的视线中读出：他在地窖有所发现，但他并不想现在就说出来！ 张峰扬声招呼大家往下一个目标行进——夕落湖旁的清修堂。 清修堂，顾名思义就是礼佛清修的地方，而夕落湖是宅子里的人工大水池。水池与两条明渠相连，贯穿了老宅内院的南北。明渠两端与宅子外面的暗渠沟相通，若是下了暴雨池水上涨、或是水有了异味需要更换部分池水时，就会打开明渠与外面暗渠相通的闸门放水。 想去清修堂，就只能通过那条架在夕落湖上的九曲桥。“湖”水早已经在疯乱的年代被闯进来破坏的人给放干了，据说是有人举报施家人在这个浅池中藏了金条！结果放干了水、抓光了鱼、翻泥三尺后，别说金条了，连块银元也没发现！幸亏施老先生的祖父上交老宅后，就寻了关系举家迁到了国外，才逃过一劫。 在夕落湖的这一端，隔桥就能看到对岸如同孤洲般的小园林中那座不大的院落。村长说那座小院儿就是“清修堂”，曾在老宅里帮佣过的老一辈人说过，那个清修堂是给施宅女眷们礼佛所用，修建于民.国中期。 主张在宅子里修建这座清修堂的人正是施老先生的一位姑母。这位施家姑奶奶年轻时德行、样貌皆佳，也是西角楼最后一位主人。施家姑奶奶原是与一位家世不错、与施家有世交的公子订了亲，而未婚夫一腔热血的参军、誓要保家卫国，不幸牺牲了。姑奶奶不想他嫁，就向家中长辈请求给她建个清修的院子住进去，这就是清修堂的由来。 “村长，您说那个院子里以前是施家女性礼佛的地方？”涂星辰在队伍后面疑惑地问道。 村民们自觉地向两边撤开，露出最后面的三个人。 “是啊，在这宅子里帮佣过的老一辈人是这样说的。”村长笑得有些僵硬地道，“但到底是不是那样，就无从考据了。” 涂星辰点点头没说什么，但她与伏亦安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 伏亦安让大家保持两排的队形过桥，他和张峰依旧走在最前面。李正楠这次走在凌昊宇和涂星辰的后面。 “清修堂有什么不对劲吗？”凌昊宇压低声音问涂星辰。 涂星辰用空着的手轻拍了两下凌昊宇的左胸口，也低声地道：“护元符放好了？” “你的意思是……”凌昊宇挑眉看了看涂星辰微笑的脸，再转头看向前面的队伍，“如果不安全，还是不要让村民们过去了。” 当初涂星辰想得到施老先生的认可与好感，才随口应下了这件事，恐怕也没想到会跟僵尸、养尸什么的扯上关系！ 过去涂星辰与鬼眼对付的都是阴魂，再凶的阴魂厉鬼在鬼眼那里最终也不过是美食一道！但僵尸与阴魂不同，它是拥有实体的怪物，肯宣非常危险！ 凌昊宇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也不希望涂星辰涉险！而且，如果施家村的村民出事，必然会引来很多麻烦。老宅“安静”了五十年，又何必打破它的宁静呢？不如再让它沉静五十年，那时候他和涂星辰已经…… “阿纹在那里。”涂星辰抬手指了指对岸，“她就站在院子的门口，穿着大红的嫁衣、戴着镶满珠子的凤冠。但她的脸上没有笑容，而是充满了悲伤。” 凌昊宇抬头望过去，却依旧什么都没看到！明明之前他也见到过阿纹的。 “你们在说谁？”李正楠拧眉问道，“我们还要在这座宅子里转多久？” 他这次来p市的目的是保护并接涂星辰回去，可现在却在和一帮人在老宅探险、寻鬼，简直是有点儿荒唐！ “她应该是被迫拘在这里的，目前看不出她身上有煞气或过重、偏邪的阴气。”涂星辰没理李正楠的不悦，轻声地道。 如果对方是阴魂倒还好，起码鬼眼能应付！凌昊宇握紧涂星辰的手，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小步，用半边身体挡住了涂星辰。 伏亦安应该也看到了阿纹，但他的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张峰和村民们一样看不到阴魂，所以他的表情也很镇定自若。 涂星辰刻意地在人群中搜寻了一下施朗的身影，发现他站在左侧排第一的位置——村长的身边！因为九曲桥是有曲弯的，所以有鬼眼法力加持的涂星辰现在所处的角落反而能看到施朗大半张脸的表情！ 施朗的嘴唇紧抿下垂，虽然半低着头，但他的眼睛却瞪得很大地向上翻地看着前方。整个人从面部表情到走路姿势看上去都非常的紧张，甚至在桥上拐弯时还拦到了栏杆！ 施朗果然有问题！也许……他也能看到阿纹？ 伏亦安和张峰先下了曲桥，张峰抬手示意后面的村民停下。 村民们顿时又紧张起来，但没人敢开口说话了。 伏亦安递给张峰一把前端扎了符纸的桃木剑，然后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袋子。 伏亦安每从黑色的袋子里抓出一把东西向前扬洒，张峰就挥舞着手中的桃木剑往前走一步，仿佛在披荆斩棘的开路！ 涂星辰和凌昊宇、李正楠站在最后面，听不太清张峰嘴里在念叨着什么，但应该是术法之类的咒语。 穿着嫁衣的阿纹在伏亦安撒出第一把东西的时候，便神情大变地往后退了两步！随着张峰不断前行，阿纹的脸上现出急切与更加悲伤的表情，并且拼命的摇头、嘴一开一合像在喊着什么，但包括能看到她的涂星辰在内都听不到阿纹的声音！ 阿纹突然展开手臂拦在了院门口！红色嫁衣宽大的袖子像染血的羽翅，将清修堂的院门完全遮挡住！ 伏亦安和张峰也逼近了清修堂的院门，两个人停了下来。 “有点儿不对劲儿。”涂星辰喃喃地道，“阿纹她……” 伏亦安的手慢慢地从黑色袋子里拿出来，张峰也架起手臂用桃木剑尖对准了清修堂的院门——阿纹的戴着凤冠的头！ 235.鬼锁 “等一下！”走在队伍最后的涂星辰突然大喊了一声，还留在九曲桥上的村民都转回过头看向她。 涂星辰从凌昊宇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朝他点了一下头后从两排村民中间的缝隙挤过去。 凌昊宇轻叹一声，随即跟了上去。李正楠想了想，脚下没动。 下了桥，涂星辰快步走到伏亦安和张峰的身旁，伸手压下了张峰那把穿着符纸的桃木剑。 “没必要这么凶吧？”涂星辰转头瞪着伏亦安，咬牙低声道，“她可能是在善意的提醒我们里面比较危险！” 像蝙蝠一样挡在院门前的阿纹恢复了正常的模样，穿着老式红嫁衣的她怯生生地立在那儿，看起来很是无害。 “善意？提醒我们？”伏亦安皱眉回瞪着涂星辰，“涂星辰，你什么时候开始对阴魂有同情心了？” “什么同情心？”涂星辰没好气地两手一用力，一左一右地推开了伏亦安和张峰，“我只是觉得她好像有话要说，不像要伤害人的样子！问问她里面有什么，不是更好吗？” “问？”伏亦安仰头深吸一口冷空气，然后看着涂星辰冷笑地道，“阴魂多狡诈，一个不小心……” “我吃了它！”涂星辰不耐烦地打断伏亦安的说教，“反正先不要伤害她！” 说完，涂星辰走上台阶看了看院门上的老式锁头，再转头看又不停摇头、一脸紧张担忧看着自己的阿纹。她不明白为什么能够看到阿纹，却听不到她的声音，这是以前没出现过的情形。是阴魂之躯的阿纹根本就发不出声音，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不得而知！但这个院子，他们必须进去！ 涂星辰用左手捏住锁头的底部，轻轻一拽！不但锁头被拽断了，连锁鼻儿也被拽断掉在了地上！ 张峰看得目瞪口，怀疑是不是年头太久，锁鼻儿和锁头已经糟得经不住人轻轻一拽了！ 伏亦安则是挑了挑眉，探究地视线在涂星辰的身上快速的扫过。 涂星辰伸出双手推门，却没推动！难道里面插着呢？ “别试了，你推不开的。”伏亦安冷声地道。 “为什么？”涂星辰转身皱眉看着伏亦安，“推不开，用踹的能开吧？” 张峰干笑了两声，上前拍了拍似乎有些火气的涂星辰，小声地道：“虽然我看不到那个女鬼，但刚才亦安跟我说……这个院子的锁不是面上那把老锁头，其实是那个女鬼。” 涂星辰一愣，看向脸色悲伤的阿纹。 “以鬼为锁，就是以阴魂当看守，封印住里面的东西。”张峰继续解释道，“里面如果真的有什么被封印和镇住的东西，也应该和你们看到的那个女鬼有些关系，普通阴魂可是没办法被炼成鬼锁的。” “鬼锁？”涂星辰低喃了一遍这个新名词，然后看着张峰问道，“那你们刚才是想……” “鬼锁消失，封印解开，就能进去了。”张峰摊摊手道，“不然，即使翻墙进去，落地的时候也会发现还是在外面。” 这么说来，阿纹还算是站在“善”的一方吧。因为只要她存在，被封印在里面的东西就出不来，而外面的人也不会误入而遇到危险。但在老宅外也能看到她，又是怎么回事？ “鬼锁可以擅离职守吗？”涂星辰皱眉问道。 张峰想了想，又抓了抓头后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我没有慧根，跟在奶奶身边也只是协助她老人家请仙儿，所以……” 涂星辰又看向伏亦安！张峰不懂，修习正宗茅山术、又学过伏家独门术法的伏亦安应该知道吧？ “国内术师炼鬼与泰国炼小鬼差不多。”伏亦安冷声地道，“基本技法差不多，但过程中加减什么却是一人一个样。正因为是独门技，旁人想破解只能是暴力毁锁，没有其他办法。” 所以，只有“杀”了身为鬼锁的阿纹，才是进入清修堂唯一的办法！ 可涂星辰真的非常想从阿纹那里知道施朗是怎么被带到施家村，又是被谁放在了施译夫妇的坟头上！阴魂再厉害，也不是实体，不可能隔着千山万水、带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跑到这里！如果是人为，那个人到底是谁！ 清修堂前两男一女暂时陷入了僵局，站在桥上的其他人都是一脸莫名其妙地伸长脖子观望着。 “凌……先生，张大师和他的助理好像和涂小姐发生了争执。”施朗看了一会儿后，对站在前面的凌昊宇提醒道。 凌昊宇站在桥上，并没有下去。他走到前面来，更多的是想阻挡住村民们的视线，必要时分散村民们的注意力！ 涂星辰特殊的体质不宜让太多的外人知晓，这对她只有危害、没有好处。 “施朗，你见过阿纹吗？”背对众人的凌昊宇突然问了一句。 施朗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紧张地转头看了一眼村长。 村长再次听到阿纹的名字也是一愣，前几天凌昊宇曾向他询问过早年间下乡知青的事。其中就特意提到了突然失踪的阿纹。但这个时候提起那个叫阿纹的女知青是什么意思？ “呃，凌……凌先生，阿纹五十多年前就没在我们村子出现过了，施朗今年才二十五六，怎么可能见过她呢？”村长打着哈哈道。 “是啊。她死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施朗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顺着村长的话道。 凌昊宇转过身望向僵笑的施朗，勾起嘴角轻嘲地道：“我听村长和你奶奶说，当年阿纹只是失踪了，有人怀疑她吃不了苦、又和男朋友吵架，就逃回了家。施朗，你怎么就确定她已经死了呢？” 施朗喉间用力吞咽了一口唾沫后垂下眼帘避开凌昊宇的视线。 “失踪嘛……搞不好也可能是死了……”施朗努力辩解道。 “是啊，也可能是死了。”凌昊宇又转过身看向涂星辰那三个人的方向，沉声地道，“我很好奇，当年是谁猜测阿纹逃回了老家，又轻易令大家相信这个说法的呢？一个女青年失踪，最通常的想法都是她可能出事了吧？” 站在旁边听凌昊宇和施朗对话的村长打了一个寒颤！ 是啊！当年阿纹失踪的时候，村里的人都很担心地四处寻找，怕她遇到坏人或野兽出了事儿！那个先怀疑说阿纹可能逃回家乡的人是……村长僵硬的扭转脖子向两排村民队伍中看过去。 236.僵尸 施守检，施诚的父亲，施云达的儿子！当年那个叫阿纹的女知青失踪后的第三天，是施云达最早跟老村长说根据他当兵时侦察训练积累的经验，通过对阿纹住所及周边寻访，他觉得阿纹应该是没出事，很可能是自己离开了施家村。 现任村长施守山是老村长的孙子，施云达是找到老村长家说这些话的。施守山那时也有十岁左右了，后来家里人有段时间也一直念叨这件事，所以他就记住了。 这么说来，当年阿纹是生是死真的不能确定！至于为什么老村长轻易就相信了施云达的话，施守山也搞不懂。 其他村民听到凌昊宇和村长、施朗说话，也都看向他们，想听听在聊些什么，一时间大家的注意力都从清修堂门前转移开了。 凌昊宇偷偷地长出一口气，他不希望村民们对涂星辰产生好奇！ 清修堂院门前，最后妥协的是涂星辰。 “一定要令她魂飞魄散才能打开门吗？”涂星辰不忍再多看一眼阿纹，向伏亦安再次求证道。 伏亦安没说话，黑眸像夜空中闪耀的星子般清冷地回视着涂星辰。 涂星辰沉着脸转身往九曲桥走了几步停下。这五年，她学会了要果断地做出“取舍”，女人内心的柔软与善良最好不要乱散发，有时候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无论被炼成鬼锁的阿纹可怜与否，同情心也不应该用在她的身上！ 身后又传来张峰启念咒语的声音，随着他一声厉喝，一道闷重的“咚”声同时响起。 “可以了！”伏亦安松口气的声音传来。 涂星辰转回身，看到清修堂的门被推开了。一道冷风拂过她颊边的发丝，夹带着女人幽幽的叹息。 伏亦安双手抓住黑色袋子的边缘，猛的扬手把袋子里的东西全都抛洒向清修堂中！ 呯！漆黑的清修堂里突然炸开一个蓝色的火球，吓了所有人一跳！ “哎哟我的妈呀，怎么回事儿？” “着火了？” 桥上有人吓得大叫，又有几个人掉了手里的强光手电！ 随着蓝色火球的出现，以清修堂为中心向四周散开一股强大的气流波动！普通人可能只是觉得到有冷风刮过，但体质敏感、或通了灵的人能够分辨出来——这是“阴风”，带着极强煞气与尸气的阴风！ 僵尸！涂星辰脑海里闪过年幼时看过的几部港产僵尸片中僵尸的样子，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心里疑惑伏亦安怎么没让施家村的人去找几个驴蹄子带上！对付僵尸不是得用驴蹄子吗？ 涂星辰胡思乱想时，伏亦安从张峰手中接过桃木剑纵身跃进了清修堂。 “快过来围住门口！”张峰朝还站在九曲桥上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村民们大吼道。 村长反应过来，赶紧招呼后面的村民下桥、跑向张峰。 凌昊宇跑在前面，一把拉住涂星辰再次回到队伍的最后面。 张峰指挥大家如何站位，然后让村民们拿出浸了童子尿的湿布团！ “一会儿无论从清修堂里跑出来什么东西，大家都不要害怕、不要慌！”张峰扫视了一圈手里托着湿布团、一个个因为恐惧而表情呆滞的村民们，“听我一声令下，大家就把手里的东西砸过去！一定要听我的号令，不能……” “出来啦！有东西出来啦！”一个村民发出尖叫声！ 涂星辰被凌昊宇和李正楠护住站在外围，听到村民的叫声，她忍不住探出头往人墙里看！ “先别……扔……” 张峰气急败坏地喊，但紧张害怕的村民哪里听得进去！看到有个黑影从清修堂里窜出来，随着那个村民的叫声，就都把手里的湿布砸了出去！ 从清修堂里窜出来的是伏亦安，但紧随他其后还有个体型庞大的黑影也从清修堂院子里跳了出来！ 伏亦安反应很快，而且他也料到村民们遇到这种事很难真的会听号令动作！所以从清修堂跳出来后，他身形一矮蹲了下来，然后就地往旁边一滚！这样村民们扔出来的、沾了童子尿的湿布团大部分砸在了后蹦出来的东西身上！ “吼！”被童子尿砸中的东西发出类似兽类的那种低沉、沙哑吼叫声。 “我的妈呀！怪物！” “快跑！” 村民们顿时乱了套，扭头就往回逃！ 凌昊宇和涂星辰没预料到这一出，险些被调头要逃跑的村民给撞倒在地！幸亏李正楠在旁边用力托住凌昊宇的一侧臂膀，再伸手推开无头苍蝇似的乱冲乱撞的村民。 涂星辰被凌昊宇紧紧护在怀里，所以李正楠扶稳了凌昊宇，她也就没事儿！ 村民们挤在九曲桥上，你推我搡的挤作一团，有的人甚至被挤得栽进了池子里！好在池子里早就没有水了，不会大冬天的落水受冻。 但也不是所有的村民都为了活命的逃跑，还有几个人留了下来！ 村长施守山、看顾老宅的施守回夫妇、施朗、施守检和一个叫施鹏的小伙子！他们虽然没逃走，但也是双腿发抖，脚步不断向后撤。 “把手电光都照到它头上！”伏亦安桃木剑直指怪物的头吼道。 村长等人依言照做，但因为手发抖，光束晃来晃去！ 刷！两道光束稳稳地照在怪物的头上！村长回头一看，原来是凌昊宇和刑警李正楠！ 涂星辰借着手电光看清了怪物的“真面目”时，头皮猛的一紧、用力咬紧了牙根！ 这就是僵尸？与想像没有太大的出入，只是亲眼见到实物后感觉更惊悚！特别是随着它不断吼叫而露出来的四颗利齿，与能咬断猎物喉咙、撕扯皮肉的野兽一模一样！ “涂星辰，去拦住那些瞎跑的村民！这幢宅子里可不一定只有这么一只怪东西！他们跑丢了，遇到什么事，我们可来不及去救！”张峰分心大声地喊道。 他这既是想请涂星辰帮忙拦住村民，也是警告那些挤在九曲桥上连滚带爬要逃走的村民们！ 果然，不等涂星辰去拦，桥上挤作一团的村民们就都僵住、没人再跑了。 “啊！”怪物所在的方向发出男人的惊叫声！ 伏亦安手中的桃木剑竟然被那只僵尸给折断了！ 这只僵尸不怕桃木剑？！ 237.僵尸的名字 从清修堂里蹦出一只僵尸来，把来探老宅的村民们吓得四处逃窜！伏亦安独自力战僵尸，却被折断了桃木剑！ 村长和施鹏在手电光照到僵尸的脸上时就吓得腿软了，再也坚持不下去地转身逃命！施朗和施守回夫妇倒是没把手电扔了，也没往九曲桥方向跑，而是灭了手电往两边逃跑！ “他们倒是挺镇定的。”涂星辰站在凌昊宇的身后，探出头看着朝两边暗处跑的三个人，轻嘲地道，“而且动作这么一致！灭手电、往两边跑！” 李正楠一开始也被亲眼所见的僵尸震惊了，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凌昊宇、涂星辰，你们也往两边暗处跑！我去帮帮那两位大师！”李正楠把自己的手电灭掉，往涂星辰手里一塞，然后朝伏亦安、张峰和僵尸的方向奔去。 人.民警察果然不一样！涂星辰在心里给李正楠竖大拇指。 僵尸与阴魂不同，它不怕警察身上的煞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僵尸已经不算是“死人”、“尸体”，而是怪物！想打倒它，单纯的会法术不行，还得能打！ 伏亦安虽然学过一些拳脚，但跟普通人过过招还行，稍微厉害一点儿的人都能把他打趴下！何况是一只战斗力不弱的僵尸！ 李正楠身手不弱，擒拿、搏击等格斗术非常厉害，但僵尸像打不死的小强，断手断脚也不影响它继续逞凶！而且它的身上有尸毒，万一被它伤到，很容易就中毒而死！所以，李正楠冲上去的时候，伏亦安特意提醒他不要被僵尸碰到，这样就比较难搞了！ 凌昊宇拉着涂星辰钻到了一旁的小树丛中，恰好施守回夫妇也躲在不远处！ 涂星辰看了一眼邵巧妹，只见那个老女人完全没注意到有人靠近，而是一脸兴奋地透过树丛缝隙观看“法师”和刑警大战僵尸！ 树丛中漆黑一片，只有视力好的涂星辰发现了施守回夫妇，凌昊宇并没有看到。 涂星辰拉住凌昊宇，在他耳边悄声地说了句话。凌昊宇反手握紧她的手腕，摇了摇头。涂星辰又凑过去说了两句，凌昊宇犹豫了几秒才点头同意。 凌昊宇留在原地，涂星辰则猫着腰、脚步轻轻地偷绕到邵巧妹的另一侧！ 邵巧妹感觉到原本空着的右侧有人靠近，还以为是自己的丈夫施守回挪地方，便不耐烦地低声道：“别乱动！万一被施云达发现就完了！” 刚蹲下准备吓唬邵巧妹的涂星辰捂住了嘴！她刚才没听错吧？施云达！不是…… “我没动。”施守回低声咕哝道。 邵巧妹一愣！丈夫还在她左侧啊，那她右边蹲的谁？ 一只手重重地搭在邵巧妹的肩膀上，吓得她差点儿尖叫出声！ “邵奶奶，你认识那只僵尸啊？”涂星辰靠近邵巧妹，对着她的耳边故意用低哑的声音问。 邵巧妹条件反射地挥手想打开身边的人，却被涂星辰精准又用力地握住手腕，而且还加了力道，疼得邵巧妹直哆嗦！ 看邵巧妹疼成这副模样也不叫喊，就知道她果然知道清修堂里有僵尸！ “邵奶奶，那只僵尸是二十多年前吊死在西角楼的施云达？”涂星辰的手指再加力道，咬牙问道，“别说废话，告诉我怎么对付它！” 邵巧妹终于疼得低叫出声，“哎哟，快撒开！疼！” “说！”涂星辰不松力，反而再次加重握力，“不然直接掐断你手腕子！” “涂……涂小姐，别！”旁边的施守回沉不住气地摆手求饶道，“求您饶了我家老婆子吧！那玩意啥都不怕，没法子对付！如果你们不打开清修院的院门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这不废话嘛！打都打开也，僵尸也跳出来了！你们当初怎么不早说里面关着一只僵尸！ “万物有生有克，不可能没法子对付！”涂星辰冷哼地道，“不说是吧？不说我就把你们两个扔出去引开僵尸的注意力！趁僵尸咬你们的时候，救出我的朋友、再带着村民逃出去！我知道老宅四周用青砖布了锁阵，僵尸跑不出去！” 邵巧妹瞪大眼睛看向涂星辰……虽然黑咕隆咚的她根本看不清涂星辰！ “你们怎么知道那些青砖……” “少说废话！”涂星辰作势要揪着邵巧妹站起来。 邵巧妹哪肯去喂僵尸！她年纪是大了，但还没活够！ “我说！我说！”邵巧妹赶紧告饶！“僵尸怕童子尿，你们请的那两位法师做的没错！还有……还有怕公鸡血、黑驴蹄子什么的！但都只是震慑的作用，伤不到它！” 涂星辰觉得不满意，再站起来拉扯邵巧妹！ “别！别！”邵巧妹用力抱住涂星辰的腿道，“还有桃……桃木剑！还有……还有降妖降魔、灭邪卫道的五雷掌！” 五雷掌？涂星辰灵光一闪，自己左手不就能使用五雷掌吗？ “五雷掌真的好使？”涂星辰作出不相信地语气问道。 “当……当然真的！”邵巧妹又放低声音，“但五雷掌是道家密功，练出火候的人并不多，所以……所以……” 涂星辰松开邵巧妹，甩了甩自己的左手。她的五雷掌是伏亦安用密术融合的掌法，可能威力不足以一掌打死僵尸，但配合非天眼的力量也不容小视！ 凌昊宇看不清施守回他们那边发生的事，只听得到邵巧妹的求饶声。后来那边就没有了声音，他隐隐觉得不安。 涂星辰从树丛里跳出去，朝正缠斗的人和僵尸跑去！ “星辰！”凌昊宇借着昏暗的月光看到那抹奔跑的背影，气得跳起来！ “凌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挪过来的施守回抓住凌昊宇的衣袖硬生生把人拉蹲下来，“您别激动！涂小姐她说……她说有对付那个怪物的法宝！” 凌昊宇握紧了双拳、咬紧了牙根，气得浑身发抖！ 见涂星辰跑过来，张峰和伏亦安都是一愣。 “你过来干什么？”李正楠躲开僵尸横扫过来的一爪子，跑到涂星辰身边低吼，“凌昊宇呢？你……” 伏亦安和张峰也凑过来，两个人形容有些狼狈，大衣都被扯烂扔掉了，露出里面的衣服！ “涂星辰，你……你丫的也跟着逃个屁啊！”伏亦安气喘地骂道。 238.群攻 “哎哟，伏大师，你不装酷啦？”涂星辰翻个白眼儿地哼道。 好心好意来救他，结果还要挨骂！她怎么就不能逃跑了？她也是需要被保护的女孩纸啊！ 不等涂星辰吐槽完，一道劲风夹着腥臭味儿迎面扑了过来。 “闪开！这是斗嘴的时候吗？”李正楠气急败坏地拉开涂星辰。 张峰从绑在腰间的袋子里拿出两个装着童子尿湿布的塑料袋，左右开弓地朝僵尸的头砸去！ 啪！啪！砸得非常准！塑料袋被夜里寒风吹飞，湿哒哒的布缓缓地从僵尸的头上滑下，然后啪哒的一下掉在地上，在那张丑陋的头颅上留下湿淋淋的印子。 “吼！”僵尸发出怒吼，长着长甲的双手在脸上胡乱地抹擦。 “快走！”李正楠抓着涂星辰的手臂，朝伏亦安和张峰大吼！ 但伏亦安和张峰根本没有走的意思！他们今天以天师之名进老宅为的就是清理这些东西！ 张峰扔的童子尿惹怒了僵尸，它的攻击速度更加的快、使出的力道也更大了！ 李正楠之前与伏亦安、张峰三个人配合，倒是让那只僵尸吃了不少亏。但现在他拉着涂星辰左躲右闪，怕她被僵尸的毒爪子扫到，反而碍手碍脚只能逃，又剩下伏亦安和张峰对付越发凶猛的僵尸。 “李警官，你放开她！”伏亦安瞥了一眼躲在李正楠身后的涂星辰，气得七窍生烟！“她根本不需要保护！” 李正楠皱了一下眉，他知道因为姐姐伏曼曼的死，伏亦安对涂星辰一直有些敌意，但这种时候也该有点儿男人的风度与保护弱小的精神吧？ “她一个人比我们三个加起来都厉害！”伏亦安正巧瞥见了李正楠异样的眼神，气得正朝自己做鬼脸的涂星辰大喊，“涂星辰，你赶紧过来帮忙！” 凌昊宇像只老母鸡一样护着涂星辰是因为情蛊作祟，那位姓李的刑警为的是啥？还有那个涂星辰，是被凌昊宇宠出娇花病了怎么着？ 涂星辰见伏亦安和张峰的确支撑得辛苦，不再玩闹。她被李正楠拉着闪躲时就观察那只僵尸的模样，寻找它可能存在的弱点！ 邵巧妹管这只僵尸叫施云达，也就是当年有妻儿还欺骗了阿纹感情、又亲手害死了儿子儿媳妇和未出世孙儿性命的男人！彭老太太说施云达知道施译是他与阿纹的儿子后，可能是出于愧疚之心，潜进施家老宅的西角楼残垣吊死了！ 等等！施云达死于二十四五年前，距离那个疯魔时代的结束也有十多年的时间吧？二十多年就能形成一只僵尸？还有施诚，死后第二天就以焦尸形态出现…… “僵尸的脖子……脖子那儿是弱点！”涂星辰指着僵尸的头朝伏亦安大喊，“它是上吊死的！” 听到涂星辰的喊话，张峰手握张奶奶传给他的铜钱剑就朝僵尸的腿上砍去！ 僵尸虽然是由尸体发生变化而来，但在尸变的过程中身体也不再是脆弱的人类之躯！手脚打踢在僵尸的身上，跟打在铁板上差不多！ 张峰所用的铜钱剑却是不同，制剑的一百零八枚古铜钱是张奶奶在张峰出生三年中收集全后供于仙家案头。待供足十年后，于农历五月五日午时、农历午月午日午时、八节、三元日编制而成！此剑又叫金钱剑，可抓鬼怪伏妖魔。一剑斩在僵尸的腿上，虽不能把僵尸腿斩断，却也能伤得到它！ 僵尸被铜钱剑斩中痛吼一声，两只手臂直直地朝张峰的方向扫过去！伏亦安趁机跳起来朝僵尸的颈部挥出一棍子！ 伏亦安的桃木剑被折断了，他包里还有一根与警棍很相似的桃木棍！这一棍下去打在人身上都是很疼，桃木又克邪物，要是砸中僵尸的颈子，没准能把头打错位！ 但僵尸的灵活度与反应也不容小瞧，它因怒去攻击张峰，但本能地意识到头上有危险，反手就抓住了伏亦安的桃木棍！ “吼！”僵尸的手被桃木伤到，但它瞪圆了腥红的双眼不放手，另一只手则弯成钩状朝还在空中的伏亦安掏过去！ “小心，伏亦安！”涂星辰惊叫，一把挣开李正楠的手冲了上去！ “喂！”李正楠毫无防备就被涂星辰挣开了手。 伏亦安在涂星辰提醒时就松了手，但他在空中没个承力点，只能直直的落地！怎么都会被僵尸的手伤到！一切念头不过是在瞬间滑过脑海，也来不及再做什么，伏亦安只能聚好气准备承受僵尸的一击！ 呯！呯！两声震耳的枪响划破夜空！ 双脚落地的伏亦安大口地喘息，站直身体往旁猛退了几步！ “吼！”僵尸扔掉了桃木剑，用手捂着半侧脸！而它另一只手臂则是……齐肘而断！ 涂星辰把僵尸的左小臂掰了下来！ “哎呀！”涂星辰嫌恶地扔掉手里干巴巴、臭哄哄的僵尸断肢，然后又甩了甩手。 李正楠听到枪响后，条件反射地去摸自己的后腰，结果摸了个空！他才想起来外出任务不允许配枪！那刚才开枪的人是谁？本国是不允许普通公民私购枪支的！ 当凌昊宇从树丛中持着强光手电和枪走出来时，李正楠的疑惑就解开了。以凌昊宇的本事，弄支枪并带到施家村来，简直易如反掌！ 僵尸受到重创，开始不断的吼叫，并且胡乱攻击所能感知到的任何人类！ 李正楠、伏亦安、张峰和涂星辰四个人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李正楠双手并用地作了作战指示，然后大家屏息看着他举起来手第三根手指时，同时朝僵尸扑了过去！ 张峰扫腿攻击僵尸的下盘，同时将手里的铜钱剑扔给伏亦安！李正楠冲去架住僵尸完好的右手臂，暂时控制住它右手的攻击！伏亦安接住张峰抛来的铜钱剑，一跃而起握剑朝僵尸的颈子横扫过去！ 涂星辰是从背后攻击的，她把拳头包在衣袖里，狠狠地从僵尸的左胸一穿而过！ “吼！”僵尸被李正楠架住手臂时发出一声吼叫，还没吼完头就被铜钱剑给扫断了！ 僵尸头一掉，李正楠、张峰和伏亦安就赶紧跳到了一旁，但涂星辰的手臂却卡住了！她用力往回拽，却感觉穿入僵尸身体的那段手臂像被什么东西紧紧箍住了似的，而且越收越紧！ 239.那个人 四人合攻僵尸，涂星辰用力最狠，反而使她甩不开僵尸身的禁锢！ “涂星辰！”伏亦安见涂星辰还站在无头僵尸的身后，不禁有些焦急地喊，“僵尸浑身都是尸毒，你快……” “我当然知道要快！但我……我抽不出手臂来！”涂星辰也急得满头大汗，因为她看到自己的棉服袖子正一点点儿被腐蚀，露出了里面雪白棉丝！“我被它箍住了！” 伏亦安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身影就跑到了涂星辰身后！两条长臂从她腋下伸出，快速的拉下棉服前襟的拉链，然后先扒了涂星辰左襟，将棉服褪到她的右臂上！ “用力往外拉！”凌昊宇抓住涂星辰右臂手肘稍往下的位置，护住她的关节，免得用力拉的时候脱臼。“快点儿！” 涂星辰瞬间明白凌昊宇的意思，借劲往外用力抽右手！ 啵！涂星辰的右手从僵尸身体.里拔了出来，栽进了凌昊宇的怀里！ 无头僵尸身咚的一声栽倒在地上，再也未动！ 寂静！九曲桥上争相逃跑的村民们像被定了身似的保持着数秒前的动作，有的人还跨骑在栏杆上、别扭地转着头！伏亦安等人则是瞪着身首分家的僵尸，以防它突然再诈尸！ “死透了吧？”被凌昊宇裹在军大衣里的涂星辰只露出一颗头地伸长脖子看了看地上的僵尸头和身。 凌昊宇抬手拍了一下她的头，拖着涂星辰又往后退了几步。 伏亦安甩了甩铜钱剑，长出一口气地道：“放火烧了吧！不能留后患！” 张峰点点头，然后张望四周地寻找村长。 村长不愧是村长，施守回夫妇和施朗关了手电向两边逃跑，村长虽然也逃了，但他并没有逃多远、也没有把手电关掉！僵尸彻底不动后，他站在不远处拎着手电发呆，显然还没回过神。 “村长，请把大家集合起来清点人数！”张峰朝村长喊道。 村长木然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又好像回过神地浑身一震！ 涂星辰想到躲在树丛里的施守回、邵巧妹和施朗！ “伏亦安，看守老宅的那对老夫妇和施朗有问题！他们躲在两边的树丛里！”涂星辰朝伏亦安喊道。 伏亦安朝两边树丛看了看，等村长和被召回来的村民走近时，请村长派几名村民把施守回夫妇和施朗找出来。其他人则跟张峰进清修堂去把与僵尸有关的所有东西都搜出来一起烧掉！ 大家分头做事，伏亦安从背包里拿出两副橡胶手套，其中一副递给了李正楠。 李正楠看着递到眼前的橡胶手套愣了一下，摇头笑了笑接过来拆开包装戴上。 伏亦安先在僵尸的身体、头和被涂星辰硬拽下来的断臂上贴了符纸，然后才和李正楠把三部分堆拢到一起。 进老宅前，伏亦安让村长安排村民带了一小桶汽油，为的就是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在僵尸的身体上浇了汽油，伏亦安让大家站得稍远些，然后用火机点燃一张符纸在空中快速地画了几下，手一甩将快燃尽的符纸扔到僵尸的身上！ 噗！火星沾到汽油突然就窜起了火焰，照亮了夜空！ 张峰的动作也很快，带着村民从清修堂里找到一些与僵尸有关的物件，拿出来全都扔进了火里！那些村民也无一例外地戴着橡胶手套！ 涂星辰觉得伏亦安和张峰两个人身上的背包就像多啦a梦的口袋，什么都能翻出来！该不会是“空间”吧？ 最后清点时，发现一同进来的村民少了五个，其中包括施朗！施守回夫妇倒是没跑，老老实实地躲在树丛里。 伏亦安说必须看着僵尸化成灰才能离开，大家就趁这个机会审问施守回夫妇——清修堂的僵尸到底是怎么回事！ 施守回害怕得腿发抖，根本说不完整什么，还不时偷看妻子邵巧妹的脸色。 村长看的却是凌昊宇和两位法师的脸色！ “邵巧妹，你说！”村长气恼地命令邵巧妹解释。 邵巧妹翻棱了一下眼睛，一掀嘴角嗤出一抹轻蔑的笑。 “要我说啥啊？这怪物是怎么回事？”邵巧妹一改过去畏缩的样子，环起两条手臂冷笑地道，“你们也看到了，这怪物本来是被关在清修堂的，是你们请来的法师非要打开清修堂，才把它放出来的！” “是我们放出来的，但它为什么会在老宅里？而之前你们夫妇带领凌先生与涂小姐进老宅时，却故意忽略了这一处，又是为了什么？”伏亦安用红布擦拭着铜钱剑，眼皮也不抬地质问道。 邵巧妹抿了抿嘴，视线微微游移。 “这僵……怪物本来就是施家人养的，跟我们没关系！三十多年前接手照看宅子的活计时，我就发现宅子里有几处的格局非常怪异。后来有个人跟我说这幢宅子里可以养尸，如果养成了一只僵尸，就可以利用它的尸气令死……呃！呃……” 邵巧妹的话眼看快说到关键处，突然她捂住右颈侧、瞪大眼睛身体颤抖，很快黑红的血就从她的双唇间奔涌溢出！ “老婆子！老婆子！”旁边的施守回发出嘶叫，伸手托住了堆坐的邵巧妹！ 邵巧妹的身体在施守回的怀里抽.搐了几下，就双目圆睁地死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除了李正楠和凌昊宇警觉地看向邵巧妹的右侧外，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邵巧妹的身上！ 凌昊宇把涂星辰护在怀里，握紧了手中的枪！ 李正楠动作极快地钻进树丛里，但也很快地从里面毫无收获地出来。他回来后蹲在邵巧妹身前，用手指探了一下她的颈侧，再用强光手电照了照她的瞳孔，然后摇摇头。 “人已经死了。”李正楠皱眉道。 “她脖子右侧中了什么？”涂星辰问。她刚才发现邵巧妹捂颈侧的动作了。 李正楠站起身，叉着腰环视了一下周围咬牙道：“得法医进行鉴定后才能得到结果。” 现在人这么多，那边又在烧僵尸，现场已经被破坏得乱七八糟了，所以提醒大家“保护现场”的意义不太大。 “施守回，刚才邵巧妹说有个人告诉她老宅可以养尸之类的事，‘那个人’是谁？”即使有人死在眼前，伏亦安表情也波澜不兴的转而追问施守回！ 240.一切计划的主使者 在凌昊宇的计划里，到p市施家村老宅走一遭只需要两天左右的时间就足够了。至于老宅早年前发生的诡异事件，他并没有打算让涂星辰插手去管。年头多的地方总会有些稀奇古怪的传说，哪能都当真呢？施家老宅能不能对外开放、为乡民们带来收益，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但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脱轨！涂星辰对阿纹有些感兴趣，就主张把伏亦安找来一起进老宅看一看。拗不过涂星辰，凌昊宇只能在施家村多留几天，并等来了伏亦安和张峰。结果又发生了施诚出车祸、彭老太太入院的事，再往后牵扯出来的事越发的匪夷所思！直到现在大家身陷老宅，状况不明！ 谁也想不到数十年封存的老宅里藏着一只僵尸，或许还有其他怪物也说不定！施守回夫妇是照看老宅三十多年的人，他们对宅子的情况应该是比较了解的。邵巧妹显然知道得非常多，却在话只说了个开头的时候被潜藏在暗处的人给杀死了！ “咱……咱们出去吧！”剩下的村民中有人胆怯的呼喊道，“再留下去，没准咱们就都得死在这里了！” “是啊！村长，咱们快出去吧！”其他村民附和道。 村长为难地看向张峰和凌昊宇，为了村民们的安全，他当然也希望尽快离开老宅比较好。进来前，大家都只是抱着好奇心而来，根本没想到会遇到凶险的事！况且，这些村民都是他召集来的，万一出了什么事，他怎么负得起这么重的责任！ 面对村长的为难、村民们的退缩，伏亦安依旧声色不动地看着正抱着妻子邵巧妹尸体落泪的施守回。 “施守回，邵巧妹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你知不知道？”伏亦安又问了一遍。 施守回从妻子的尸体上抬起头，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哭道：“我真的不知道！每次进老宅，我和巧妹都是把主要的屋子收拾收拾，检查有无损坏时为了省时间，也都是分头去查看。这宅子里有些地方我都没进去过……” “在老宅外呢？邵巧妹有没有与什么人接触得频繁？”伏亦安追问。 守着焚.烧僵尸火堆的涂星辰挑了挑眉，跟身旁的张峰道：“小安子比李警官还像刑警呢。” 张峰咧嘴笑了笑，把用随身带的一瓶矿泉水擦拭干净的铜钱剑放回长形黄布袋里，转头对涂星辰低声地道：“这就是他的真面目！这大半年我都习惯了。南茅北马，在圈子里也是有名号的存在。安子修习的是正宗茅山道法，我奶奶说过，道家正宗都有几分傲气。” 涂星辰的视线转到躺在地上的邵巧妹尸体上，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邵巧妹死了，但怎么没看到她的阴魂离体呢？这似乎有点儿不正常啊？ 李正楠站在邵巧妹的尸体旁摆弄着手里的手机，不时转身、举高手机、向旁移动几步再走回来，看样子是在寻找手机信号。 发生命案，自然是先报警才对。李正楠身为刑警更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想打110。可惜，在这种鬼魅出没的时候，周围磁场往往都是会受到干扰、屏蔽外界信号的，他再怎么移动电话移动着打，也不可能拨得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涂星辰总有种变成焦尸的施诚也在这座老宅里的感觉！邵巧妹未说完的话是“可以利用它的尸气令”什么什么的，最后一个字是气音，还没吐清楚她就被杀了！如果按照语法、语序往下延伸…… “想什么呢？”凌昊宇问。 涂星辰身上穿着的棉服右袖子少了半截，所以她现在是右手小臂挤在左衣袖里、双臂交叉叠环在胸前。这件棉服就是她穿进来老宅的那件，右臂缺少的那半截是被僵尸的尸毒腐蚀掉了。在烧掉僵尸前，张峰帮她把棉服抢了出来，用匕首割断沾着恶心液体的半截袖子！虽然狼狈和难看了点儿，但总比挨冻强！ 凌昊宇是不会让她受冻的，甚至要把自己身上的军大衣给她穿，但涂星辰总不能让他受冻感冒啊！ “我在想，邵巧妹临死前那句没说完的话后面会是什么。”涂星辰拧眉道，“她应该是想说利用尸气干什么，可尸气能干什么用呢？尸气又不像天然气或沼气可以生火，普通人沾染上还会运势不好、身体有碍。除非是想害人，才会利用尸气！” “施朗身上不也有尸气吗？”凌昊宇看了一眼还在安抚村民的村长和冷着脸说什么的伏亦安，低声地道，“也许，邵巧妹和施朗是一伙的，她口中的‘那个人’就是施朗！” 涂星辰眼睛一亮，赞赏地看向凌昊宇，“你说得很有道理啊！但是……” “施朗背后可能还有什么人指使。”凌昊宇肯定地道，“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我觉得他或许是个心思略深沉的人，但以他的头脑还下不了这么大一盘棋！” 施朗背后还有人？涂星辰就想到了打退焦尸后接到的那个电话！难道是那个人布置了这一切？ “星辰，说到这里，我还有一个怀疑。”凌昊宇瞥了一眼去查看僵尸燃烧情况的张峰，把涂星辰拉近自己，状似亲密、实则是为了将音量降低到只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程度，“我怀疑施朗是从坟地里拣来的那段身世、以及我们找到的关于他身世的那几样东西，也不是真的！” “啊？”涂星辰瞪大了眼睛，心脏跳得快了几分。“可那张医院的卡片……” “现在这个时代，什么东西造不了假？”凌昊宇摸了摸涂星辰滑嫩、微凉的脸颊，淡声地道，“不知是我敏感了，还是事实真的如此。从泰国小鬼事件开始，似乎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在针对着你，这是过去几年中从未发生过的情况！” “不是从泰国小鬼事件开始，其实从鬼出租案的嫌疑犯曹强时隔两年再度猎杀女性开始，针对我的一系列的阴谋或计划就拉开序幕了。”涂星辰冷声地道，“说不定五年前杀害曼曼她们的人……就是所有事件的背后主使者！” 241.我陪着你（补） “如果你们想离开，就走吧。”伏亦安年轻英俊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利害关系我都给你们讲明白了，自己想作死，谁也拦不住！” 在老宅里遇到僵尸后，剩下的几个村民都吓得打了退堂鼓，想立刻从老宅里离开！但伏亦安他们还有一个地方要去查看，所以不能马上离开老宅。剩下的村民就说要自己出去，随便他们不怕死的在老宅里折腾！伏亦安则平淡的表示，如果没有他和张峰的带领，村民们在老宅里自己乱走，很容易出事！ 剩下的村民听了伏亦安的“恐吓”，开始抓着村长讨说法！伏亦安没耐性跟村民纠缠，从施守回那儿又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有些心情不爽！所以说话语气和表情就不太好。 “反正我们是不陪你们去看那个什么密道了！你们也别想去！”一个施姓中年男子大声地叫喊道，“你不带我们出去，咱们就在这儿耗到天亮好了！老少爷们儿，这几个小年轻的装神弄鬼害咱们，还害死了守回婶，咱们可不能放过他们！” 中年男子喊完，除了村长和施鹏外的三两个村民低声附和了两声就没动静了。 伏亦安冷笑一声，不再理会村民们，转身朝已经烧成黑炭的僵尸走去。 李正楠也放弃了打电话报警，把施守回劝到一旁后，用手机给死去的邵巧妹拍照，准备出去后交给当地办案的警方做参考。 村长见局面有些紧张、互不相让，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凌昊宇和涂星辰的身上了。毕竟这二位是代表着施老先生，施氏族人被召集来后愿意陪同进老宅，多少也是冲着施老先生的面子！他们总得对村民们的安全负点儿责任吧？ “凌先生。”村长走到凌昊宇面前，苦着脸叹息道，“您看现在这……陪着来的族人都有家有业的，出了事对谁家都不好交待不是？要不您跟两位大师说说，今晚就……就算了吧？” 凌昊宇看了一眼抵头低声私语的伏亦安和张峰，刚才他与涂星辰说话时，耳边也听到了伏亦安坚决的话语。 “星辰，你觉得呢？”凌昊宇低头问涂星辰。 做事没有做一半的道理！清修堂里有施云达变成的僵尸，那老宅密道里又藏着什么秘密呢？涂星辰还是想去看一看的，但又不能把无辜的村民牵连进去送命或让他们受伤！ 说实话，一开始她也没想到会遇到僵尸和出人命！ “我去跟伏亦安商量一下。”涂星辰低声道。 凌昊宇微皱了一下眉，然后点点头。他从涂星辰的话里听出她并不想半途而废的意思。 涂星辰走到伏亦安和张峰身边，焦臭的味道熏得她捏住了鼻子。 “剩下的几个村民不想去密道了，只我们几个过去行不行？”涂星辰问伏亦安。 “没什么不行！”伏亦安哼声地道，“只要你别再躲在男人身后装柔弱、装需要保护的话，应付三个这样的家伙也不是问题！只不过稍微麻烦一些而已！” 遇到三只僵尸？涂星辰嫌恶地咧咧嘴，招呼伏亦安和张峰站在上风口，然后松开捏鼻子的手指。 “那就先把村民们送出去，然后我们再去密道吧？”涂星辰道，“拖着不情愿的人跟随，反而会添乱。” “时间恐怕不够！”伏亦安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不耐地道，“零点前我们必须离开老宅，现在就已经快十一点了！” “但他们不愿意跟我们走，我们强迫他们也没用啊！”涂星辰对伏亦安的固执也升起了火气，“从一开始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让村长召集这些普通人进来，他们……好像没发挥什么作用！” 伏亦安冷冷地瞥了一眼涂星辰，冷声地道，“带这些普通人进来，还不是为了凌大总裁！老宅长久无人居住，后来又有人死在里面，阴气被锁阵困在宅子里散发不出去。你不惧怕阴气当然没什么问题，但普通人进来都会感觉阴嗖嗖的不舒服，何况是阳火日渐衰弱的凌昊宇！” “凌昊宇阳火日渐衰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涂星辰胸口一紧，上前一步追问伏亦安，“他不能进老宅，你怎么不早说？” “是我不让他告诉你的。”凌昊宇从后面走了过来，抓住涂星辰握成拳的手，抬眼望着拉长脸的伏亦安，柔声地对涂星辰道，“我中了蛊，体质有所改变，但没什么大事。一开始也没想到会这么凶险，才召集了村民。” 涂星辰怔了怔，然后垂下眼帘反手握紧凌昊宇的大手。 “如果他们实在不想跟着，就留在这里！”伏亦安没好气地道，“因为这里有一只僵尸，其他阴邪的东西都不会过来侵犯它的地盘！如果来的是人，他们几个也可以对付了。所以这里相对更安全一些！” “那就让这几位村民留在这里吧。”凌昊宇想了想点头道，转身又看向那几个村民，“你们也都听到大师说的话了，只要不离开这里，你们就没有危险。等我们从密道那边回来，再带大家一起出去。” “不行！现在就得送我们出去！”刚才那个中年大叔又不同意地嚷道，“你们说没危险就没危险了？骗谁呢！杀人犯和怪物听你们的啊？它们来了，我们怎么办？” 凌昊宇挑眉看向那位中年大叔，漂亮的薄唇勾了勾，冷淡地道：“虽然说是我请村长七叔召集大家过来的，但是否进老宅可是事前征求了大家的意见，你们也是自愿跟进来的。我不管你是怕得罪我外公而失去工作、还是想讨好我外公得到些什么，从始至终并不存在诱骗与强迫吧？现在就两条路给你们选，要么跟我们一起去有密道的屋子，要么留在这里等待！第三条路可能就是死！” 凌昊宇并没有大声吼叫，但他那冷淡而不容反驳、一语戳中要害的语气却令那几个村民听得心发沉！ “七叔，就这么定了吧。您也留下来，村民们还需要您作主心骨。”凌昊宇不再理会那几个要出去的村民，转头对村长道，“其他人可以不去，但施守回必须跟我们一起走，要由他领路。” “哦，好好。”村长不敢不同意。 就这样，清修堂这边的事告一段落，伏亦安、涂星辰等人准备往下一个目标行进！ “你……也留下来吧？”涂星辰仰头看着凌昊宇担心地道。 “没事儿，我陪着你。”凌昊宇望着前方的漆黑，勾起嘴角笑道。 242.面具 凌昊宇说“我陪着你”，涂星辰听得脸红心跳……没有几个女人能抵抗得了这种柔情攻势！何况这个攻势还是令自己心动的男人发出来的！ 走在前面的伏亦安翻了个白眼儿、并发出冷哼声；张峰则是嘻嘻哈哈回头朝涂星辰眨眨眼睛；李正楠比较夸张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仿佛起鸡皮疙瘩。 这一列队伍中还有一个施氏族人——施鹏。小伙子今年二十二岁，高中毕业后没有读大学，直接考入施氏工厂上班，业余时间报了自学考试。今晚的探老宅行动中，他就跟在村长和施朗身后，当其他村民闹着要出去的时候，他并没有附和。所以，当施鹏提出准备继续和凌昊宇他们一起行动时，伏亦安欣然同意让他跟随。 邵巧妹死了，施守回表现得非常伤心，但他还是乖乖地给伏亦安他们领路去有密道的院子。 封建时期，别说大户人家会在宅子里挖密道、设暗室，连皇宫里也有几条通往宫外的密道啊！施氏祖先在建宅的时候也设计了两条密道以备不时之需。把老宅上交给政*府时，施家人没有藏私地将图纸一并交了上去。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疯子一样的人冲进来破坏了不少东西，两条密道中的一条被人用土炸药给炸塌了。另一条在正院东厢房里，并且有机关设置，才幸免于被毁。 施守回带着伏亦安等人进了正院，但他只知道这里有一条保存下来的密道，至于机关在哪里，他并不清楚。 涂星辰拿出施老先生提供的图纸，但上面也没有任何关于密道机关的信息。 凌昊宇举着手电在主屋里走了圈，淡声地道：“这间屋子不是平日里收拾的勤快，就是经常有人过来走动。” “你怎么知道？”涂星辰举着手电照了一圈，一切东西都那么陈旧，她看不出什么来。 凌昊宇指了指地面，又把手电光照到一张桌子上。 “还记得昨天我们也到这个院子来过，但进的是正房。正房的地面上都有薄灰，人走进去就会留下脚印。但这间厢房的地面和桌子连层灰都没有，干净得太怪异了。”凌昊宇的手一转，手电光就照在了施守回的身上，继续道，“他们夫妇总不会放着正房不好好收拾，反而把厢房打扫得一尘不染吧？” “这里都是我家老婆子收拾。”施守回颤声地道。 厢房并不大，只有里外两间，唯一的家具就是那张干净的桌子！墙面上也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装饰，真是一眼望到底，实在看不出机关安置在哪里。 伏亦安拿着罗盘慢慢地屋内丈量着步子移动，张峰则跟在他的身旁，不时在墙上画下一个记号，或是在地上洒一些白粉做记号。李正楠站在门口，一脚里一脚外，这样他既能看到院子里、也能看到屋里。 涂星辰进了里屋，施鹏正在里面查看。 涂星辰仗着视力好抬头往房梁上看，谁说机关就一定要在地面或墙上，就不能放在屋顶吗？ “咦？”涂星辰这一看还真发现了点东西！她举起手电往屋顶横梁照过去。“伏亦安？” 凌昊宇和伏亦安听到涂星辰的呼唤声，马上进了里屋。 “发现什么了？”凌昊宇顺着涂星辰举起的手电光束向上看，“那个是……” “鬼……鬼！”施鹏腿肚子发抖、声发颤地指着房梁道。 “让开！”伏亦安看清上面的东西后，大步上前推开涂星辰，把她推进了凌昊宇的怀里！ “伏亦安，你干什么呀！”涂星辰站稳后气恼地质问伏亦安。 凌昊宇的双手按住涂星辰的双肩，阻止她再回到那根梁下！ 伏亦安从包里拿出桃木棍，打开金属扣将棍子接成一根长棍。 涂星辰瞥了一眼梁上的东西，悄悄地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块小石头甩手扔了过去！ 咚！啪！咚咚！横梁上那个东西被石头打了下来，落在地上还弹跳了两下！ “涂星辰！”没有任何精神准备的伏亦安惊得跳起来，气急败坏地转头朝涂星辰吼叫。 “她只是在帮你。”凌昊宇站在涂星辰身的冷声地道。 我……伏亦安把脏话在肚子里骂了三四遍，怒瞪了一眼凌昊宇和撇嘴嘲笑自己的涂星辰，长吐一口气安抚呯呯乱跳的心脏！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刚才真是吓到他了！ 伏亦安把桃木棍的到另一只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掌心的汗水，然后朝掉下来的东西走过去。 “调皮。”凌昊宇轻敲了一下涂星辰的头顶，小声地训道。 “我真的是在帮他啊。”涂星辰还有点儿委屈地嘀咕。 凌昊宇无声地笑了笑，迈步朝伏亦安走过去。 “是什么东西？”走到伏亦安身后，凌昊宇问道。 伏亦安已经拣起了那个东西，站起来慢慢地转过身。 “这是什么东西？”涂星辰的头从凌昊宇身后冒出来，“面具？” 伏亦安的手里举着一个褪了色、黯淡的木雕鬼面具！青面獠牙、狮目牛鼻，因为色彩已经不艳丽，看起来才没有那么吓人。 “巫傩面具。”伏亦安翻看着手里的面具，然后用手电慢慢扫照屋内，“刚才面具所面向的位置是……” “这里。”涂星辰举起自己的手电照在一面墙的某个位置。 伏亦安走过去，屈起手指在墙上四下敲了敲，“不是空的？” 一道光束照在伏亦安头顶的位置，凌昊宇的声音响起，“那里墙面的颜色似乎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 伏亦安抬头，因为光线问题看得不是很清楚。 “张峰，你进来一下！”伏亦安喊外面的张峰进来。 张峰很快进了屋子，“怎么了？” “把你们的手电光都照过来！”伏亦安指挥道。 三道光束都投在了伏亦安面对的那面墙上，这下就看得很清楚了！那面墙有一块位置的颜色比较淡，与周围暗陈、发灰的墙面对比起来很明显。一般造成这种阴阳两色墙面的原因是浅色的位置曾经摆放过什么东西，使墙体减少了日照、灰尘与人为的污染。那个东西被挪走后，墙上体虽然也在变旧，但还是和旁边的墙体有区别。 伏亦安用随身带的笔在墙上描绘了一下色差区域的形状，琢磨了一会儿后转身道：“可能是一座很大的座钟。” 涂星辰走过去在墙上摸了摸，又敲了敲，“这里是空……” 轰隆一阵响，灰尘四下飞扬！ 243.左中右 涂星辰动了动自己弯曲的那根手指、眨了眨被灰尘迷到的眼睛，然后一脸无辜地转头看着表情各异的几个人。 “我……真的只是轻轻地敲了两下。” 她真的没用力啊！刚才伏亦安也敲了，还说不是空心墙！ 施鹏用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视线在里屋几位外来者身上溜了一遍！感觉哪一个都不是普通人啊！ 自从从铜镜里回来后，涂星辰即使左眼没有任何变化也有异于常人的力量！凌昊宇亲眼见过几次，倒不是很吃惊，但伏亦安和张峰却不清楚！看到墙轰隆一声倒了，他们目瞪口呆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站在外面放风的李正楠听到动静以为出了什么事，几个大步冲进来，看到倒塌的墙、黑幽幽的洞口和站在原地一脸委屈的涂星辰时挑了一下眉。 “涂星辰，你推倒的？”李正楠问。 涂星辰茫然地点了一下头，又用力地猛摇头！ 伏亦安缓过神，转身对惊呆的施鹏道：“施鹏，你不要跟我们一起下去了，留下来照顾施守回大叔吧。李警官，你要跟我们一起下密道吗？” “当然！”李正楠进了里屋。 施鹏看了看伏亦安手中拿着的那个狰狞木雕面具，再看看仿佛有风吹出来的黑黑洞口，他想起临行前村长提醒过——一定要听凌先生和那位姓伏的大师助理的安排！他们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愿意做就直说，千万别逞强！ “好……好！我知道了！”施鹏强作镇定地道，“我会好好照看守回太爷爷的！” 施鹏比施朗还小一辈，所以要叫守字辈的施氏男性族人为太爷爷。说完，他转身就出去了，免得给大师添麻烦！ 伏亦安点点头，抬手把木头面具戴在了脸上！ “你戴那个面具做什么？”涂星辰不解地看着猫下腰准备钻进密道的伏亦安，“万一有细菌……” “怒目金刚，辟邪。”伏亦安进去前用手电往洞里照了照，“我打头、张峰在我后面，涂星辰你走在中间，李警官走在最后面！凌昊宇……你在外面守着洞口，别让人把我们给堵死在里面了！” 涂星辰转头看向凌昊宇，果然看到他拢起了眉心，似乎不满意伏亦安的分配。但他并没有把不满说出口，只是无声地用口型叮嘱涂星辰“小心点儿”。 ** 密道里的空气并不是很污浊，只是有轻微的土腥味儿与霉味儿。并且不断有丝丝的凉风迎面吹过来，证明密道是通风的。 那面被涂星辰一指节敲塌的墙并不厚，垒了两层砖。应该是施家人上交老宅前将密道口封上了，不然作为逃生和藏匿所用的密道不可能封死！而座钟应该是立在那里遮挡所用。距离交出老宅到后期被人闯入破坏，也时隔近十年的时间，即使墙体颜色出现不一样的现象，也不太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只是那个吓人的木雕面具是施家人早就放在横梁上的，还是后有人故意放在那里作为指引的呢？伏亦安说那是“怒目金刚”面具，有辟邪的作用，但拿在手里比戴在脸上更好一些吧？ 涂星辰心里百转千回想了很多，但一直盯紧前面张峰的背影，并没有被落下。 密道往前走大概两三米左右就是下行的五六个台阶，到了台阶底之后前面的路需要微弯下腰前进。密道宽度大概八十厘米，仅能容一个人通行。 弯腰驼背在密道里走了大约二十多米后，前面突然宽敞和高了起来！ “岔路口？”涂星辰直起腰才看到面前竟然出现了三个新的密道口！ “怎么走？”张峰举起手电在三个洞口照了照，“我们不能分开，太危险。” 伏亦安走到三个洞口前用手电照了照，然后摘下面具放在中间的那个洞口。 哗啦！被放在地上的木雕面具竟然自己动了！ 伏亦安拾起面具再放到左手边的洞口，面具没有动！再拿到右手边洞口，这次面具又自己动了！ “左边！”伏亦安肯定地道。 “这是什么道理？”涂星辰疑惑地问，“磁场？” “辟邪。”伏亦安用手扫掉面具上的土，重新把面具戴在脸上。 反正这里面就属伏亦安是“专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其他三个人跟上他的脚步，钻进了左边的密道口。就在李正楠的身影隐入左边密道口的时候，另外两个密道口里爬出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它们爬出洞口后摇摇晃晃地直立起来，你挤我撞地也进了左边的密道！ 进入密道后依旧是狭窄、低矮，涂星辰等人弯着腰向前走……李正楠走了几步后皱眉转身，用手电往后照了照，却什么也没看见。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涂星辰问。 “感觉后面有人跟着。”李正楠压低声音道。 涂星辰把后背紧贴在密道壁上往后看，也没看到什么。 “是你太紧张了，产生的错觉吧？”涂星辰道。 李正楠歪了歪头，他并不觉得自己在紧张，所以错觉什么的…… 沙，沙沙……沙！前方突然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牙根发痒的刮擦声！像是指甲抓在墙面那种令人无法忍受的声音！ “小心！”伏亦安抽.出了后背的桃木棍。 张峰也从布袋里把铜钱剑再次拿了出来！ 涂星辰回头看向李正楠。这位大哥默默地从后腰里摸出两块板砖！ 啧！早知道下密道前，顺手也拣两块板砖了！涂星辰心里懊恼地想。 刮擦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令人受不了！ “后面！后面也有东西过来了！”涂星辰听力也很敏锐，她很快就捕捉到来自后方的异动！ 李正楠猛的转身，作好防护！ 涂星辰握紧了拳头，看了看前后！怎么有种被人瓮中捉鳖了感觉！这么狭小的地方，也不利于搏斗啊！ “媳妇……娶媳、妇……” 一道僵硬地、木讷没有感情的声音从伏亦安的前方传！同时，一个摇摇晃晃的影子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投映在密道壁上！ 施诚！当一具穿着红色长褂、戴着红黑瓜皮小帽的焦尸出现在视线里时，涂星辰几乎立即就“认出”了它！ 244.怪物与魔神（1） 施诚？涂星辰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喊“媳妇”、穿着红褂子的焦尸是施诚！ 施诚身后还跟着三只焦尸，狭小、光线不明的地方突然出现这几个丑陋恐怖的东西，还挺震撼和吓人的！ 多亏战斗力最弱的凌昊宇没来！涂星辰按了按指关节，嘿嘿冷笑两声！决定要亲手解决施诚！ “后面也有东西！”走在后面的李正楠低声提醒道。 后面也有？涂星辰转过头，借着李正楠投过去的手电光看到墙壁上果然映出了几个摇摇晃晃、行动迟缓的影子！ “这里太狭窄了，对我们不利啊。”张峰对伏亦安道，“退不回去，不如先往前冲几步，把那三个东西解决了！” 伏亦安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伏亦安的“了”字刚说出来，涂星辰就一阵风似的从他面前挤过去了！把没有精神准备的他挤得撞在地道土壁上！ “涂星辰，你干什么？”伏亦安站直身子，朝涂星辰的背影吼了一声！ 涂星辰大步往前走了几步，抬腿踢向最前面的焦尸施诚！ “嚎吼！”施诚发出一声吼叫，被踢飞出去！它身后的两只焦尸也被扫了出去！ 涂星辰疾步往前跑，一脚踏在挣扎着想起来的焦尸胸口，朝身后怔住的三个男人大喊，“快走啊！” 三只焦尸叠罗汉似的被涂星辰踏在脚下，无论怎么挣扎吼叫都起不来！这时，从后面跟上来的焦尸也拐了过来。 张峰经涂星辰和焦尸旁时快速的瞥了一眼，然后咧咧嘴跟上伏亦安的身影！ 李正楠跑过去后停了下来，看向涂星辰，“涂星辰，你也……” “你们先走！” 涂星辰俯身挥开施诚想抓住她小腿的焦臭双手，骨头断裂的清脆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李正楠皱眉，折回来抓住涂星辰举高准备落下去捶烂施诚焦黑恶臭那张脸的手。 “一起走！”李正楠喝道。 “滚开！”涂星辰猛的抬起头，用力甩开李正楠的大手！ 李正楠自认身体强壮、是个体重没有一百八十斤也有一百四五十斤的汉子！而且自己绝对不会弱鸡到被女人一推一甩就会摔倒或下盘不稳的男人！但涂星辰的力量大得令他来不及作任何反应，不过是零点几秒、快如闪电的瞬间，他就重重地撞在了地道土壁上！撞在土壁上的肩膀、手臂和半个身体承受了撞击时的巨大力道，半侧身子先是刺痛、接着是麻木！五脏六腑在体内像翻了个跟头。 “咳咳！”李正楠咳了两声，感觉嘴里有铁锈味儿，双眼也有点儿发花！ 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李正楠一边诧异涂星辰的蛮力，一边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些。 “李警官！”张峰从后面扶住了站不太稳的李正楠，“你没事吧？” “涂星辰她……”李正楠用手按住受创的左臂向前看，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眼前的一切仿佛科幻片中出现的超级女战士大战怪物的场面！涂星辰在狭小低矮的空间里动作灵活、挥拳出腿，把后面过来的几个焦尸打得落花流水、倒地扑腾！ 张峰也是看得呆了，扶着李正楠竟然忘了赶紧离开！还是伏亦安过来拽了他们一把，催促他们快点去前面地道出口，才回过神来。 “涂……涂星辰什么时候……”张峰扶着李正楠跟在伏亦安后面往外走的时候，忍不住惊讶的问出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都有点儿不像她了啊！ 在李奶奶家的时候，张峰见识到了涂星辰异于常人的一面，但那个时候的“她”并不像是她，而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一样的感觉！就好像弟马被仙家附身一样，说的话、拥有的非凡能力都不属于自己的那种状态。但弟马请仙家要进行一番请仙操作，仙家才会得到消息过来相助，涂星辰这种说来就来的本事…… 伏亦安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也没有理会张峰的疑问。他把张峰和受伤的李正楠快速地带到了地道的出口——清修堂的小佛堂！谁也想不到，清修堂竟然是地道的出口之一！ “你们守在这里！”戴着面具的伏亦安声音有些瓮声低沉，“我回去帮涂星辰！” “你小心！带上我的铜钱剑！”张峰把装着铜钱剑的布袋扔给伏亦安，并叮嘱道。 伏亦安接住铜钱剑点了一下头，转身又钻进了地道。 李正楠趁张峰去取蒲团时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小佛堂。 小佛堂里有蒲团和供案，蒲团有些老旧地扔在墙角，供桌上布满了厚重的灰尘。但地面上却没有那么厚的灰，还有一些凌乱的脚印。那些脚印不知道是伏亦安上来后留下的，还是什么人在这里走动留下的。 张峰取来蒲团，扶李正楠坐在上面。 “谢谢。”李正楠向张峰道谢，随即又道，“我没什么事，你下去帮伏先生吧，免得出什么事儿。” “那个，安子既然没让我去帮忙，我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张峰抓了抓沾了土、凌乱的短发，丧气地道，“安子是伏家的传人，又精通正宗茅山道法，他本身就很厉害了。涂小姐有护法附身保护，也很厉害！我下去了，可能反而会拖累他们，变得碍手碍脚。” 关于神仙鬼怪之类的言论，李正楠过去是理智上拒绝、内心有些动摇的。过去跟在涂星辰身这看到过几起诡异的事件发生，他可以解释为某种神秘的自然力量，不一定是鬼怪作祟；但今天亲眼看到了焦尸行走、攻击人，总不能用眼花了和产生幻觉来欺骗安抚自己了！所以，当张峰说伏亦安会茅山道法、涂星辰有护法保护时，他并没有像过去那样产生反感和嗤之以鼻，只是按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垂首沉思。 上次在电视剧拍摄现场，曹晶晶不知道什么原因惹恼了涂星辰，差点儿被硬生生拽断了手臂！那个时候李正楠就觉得涂星辰不太对劲了！刚才在地道里，她前一刻还是个正常的人，后一秒却六亲不认地把他甩到了地道土壁上，似乎……她变得越来越情绪化和暴躁了！ 想到一个月前收到的、送到队里的匿名信，李正楠紧锁起眉头、咬紧了牙根。 245.怪物与魔神（2） 那几只焦尸就像打不死的小强！战斗力与之前的僵尸虽然没办法比，但它们数量不少！一只倒下，很快另一只就扑了上来！ 涂星辰一拳一只、一腿一双的边打边后退，想着用什么办法把这些缠人的焦尸一举消灭！ 涂星辰踢开一只焦尸，退到了稍微宽敞的地方。快速的扫了一圈就傻眼了，因为这次同样是位处一个“选择点”，前进的方向有两个密道口！她哪里知道伏亦安带着张峰和李正楠从哪条地道走的？ “媳妇……”断了右臂的施诚晃晃悠悠的从地道中走了出来，那张烧焦的左脸也被涂星辰打得陷下去一块，看起来更加恐怖！ 涂星辰一听到施诚那木木的没感情的声音就生气！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给自己配了阴婚，凭什么作她的主！ “星辰！”伏亦安从一个地道口闪了出来，手里提着铜钱剑。 “伏……亦安？是伏亦安吧？”涂星辰听到熟悉的声音先是一阵兴奋，但看到从地道口走出来的人时却有些犹豫。因为伏亦安脸上还戴着那个面具。 “是我。”伏亦安跑到涂星辰身边，摘下了面具露出年轻俊秀的脸。 涂星辰看了一眼那个丑陋、狰狞的面具，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了。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面具……或是说见过面具上雕刻出来的面孔！ “怎么才能把这些东西一次性处理干净了？”涂星辰抛开突然闪现的疑惑，把注意力又投向了或走或爬的焦尸，不耐烦地向伏亦安讨主意。 有三五只焦尸被涂星辰断了肢，但它们像虫子一样用仅剩的残肢在地上爬着过来，森森白牙不住地上下磕着，发出令人头皮发麻、心理不适的声响。 “我刚才想，它们会不会怕火啊？”涂星辰抬腿踹飞了一只靠近的焦尸，眼角扫到站在三四步远、没有继续上前的施诚，“这些焦尸好像是和施诚一起出事的、小巴车上的乘客！我们出车祸也是它们……或是它们背后的人搞鬼！我在镇派出所里被警察询问过，他们还以为我是盗尸的呢！不过，这些焦尸已经被警方收敛走了，怎么又出现在这里啊！” “有人把它们召唤来的呗。” 伏亦安和涂星辰背靠背，挥舞铜钱剑砍在一只焦尸的手臂上，瞬间焦尸手臂与铜钱剑相接的地方就发出嘶嘶的声音，伴随着黑烟的冒出还有股刺鼻的腥臭味散开！伏亦安连忙把剑抽开，那烟和臭味儿都属于尸毒的一种！ “捂住口鼻，快走！到了上面再想办法！”伏亦安戴上面具，招呼涂星辰离开。 涂星辰抬手捂住了口鼻，转身准备跟伏亦安走，却在转身跑了两步后停下了脚步！ “想什么？赶紧走啊！”站在一个地道口、戴着面具的伏亦安转头见涂星辰站着没动，有些生气和焦急地招手道，“我们两个人也不是它们的对手！上去……” “你是谁啊？别演戏了！”涂星辰环起手臂冷哼地道。 “涂星辰，你发什么神经！我是谁？你说我是谁？”伏亦安气得大吼，并有铜钱剑用力地敲击地道土壁。“别闹了，快……” “呵呵。”涂星辰冷笑出声，然后一个回旋踢把身后靠过来的焦尸踢飞出去！ 重新站稳身体后，她把强光手电的光束朝上打在自己的脸上，冷笑地道：“伏亦安再精通茅山道法和伏家的法术，他也是个普通人，我记得他可没有夜视眼！你手里只拿着一把铜钱剑、不用任何照明就从黑漆漆的地道摸索过来，又准确无误地选择了一个所谓的安全地道出口，这不是很奇怪吗？还有，你一直戴着面具，是想掩饰或隐藏什么吧？” 涂星辰放下强光手电，猛然转身朝蠢蠢欲动的焦尸们咆哮出声，“都给我老实点儿！” 那些前一秒还挪蹭着想靠近涂星辰的焦尸像被强风吹到似的，一个个站不稳地摇晃了几下，然后真的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了！但它们还在不停地上下磕牙齿，声音在地道中让人生厌地回响。 “呵呵，呵呵！”站在地道口的“伏亦安”也冷笑起来，他的笑声透过面具多了几分低沉与阴森，“不是说你是个傻白甜的女人吗？现在看来是那个人低估你的心机了。” 涂星辰冷眼看着面具男人，没有接他的话。 “如果你想救你的朋友和跟你们一起进老宅的村民，就乖乖地跟我走。”面具男阴恻地道，“不然，他们都会被炼成活尸！” “活尸？”涂星辰挑挑眉，“施朗，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本事！” “你！”面具男身体瞬间绷紧，脚下向前迈了一步，明显是沉不住气的表现！“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涂星辰讥诮地笑道，“你身上的尸臭已经大到这些焦尸的焦臭味儿都掩盖不住了！” 面具男本能地抬起手臂去闻身上的味道，涂星辰见他做这个动作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蠢货！诈你也信！”涂星辰撇撇嘴不屑地道，“你才是傻白甜吧！” “你！”戴着面具的施朗大怒，“臭丫头，你真是欠教训！” 骂完，施朗的袖间滑出一样东西，用手捏住后放到唇边用力一吹！顿时，尖厉的啸音响彻地道，焦尸们捂住耳朵发出沉闷地低吼声，并且表现得十分痛苦！ 施朗放下手里的东西，抬手一挥朝焦尸们下命令道：“抓住这个女人！施诚，她就是你娘为你订的媳妇！只要你咬住她的脖子，她就跟定你、再也不会离开了！” 涂星辰却没有什么感觉。 “媳妇！吼！”一直躲在旁边的施诚突然发出尖厉的吼声，伸长双臂朝涂星辰扑过来。 “呸！”涂星辰啐了一口，把手里的强光手电砸向了左侧扑过来的焦尸，然后迎着施诚的方向冲上去！ 强光手电砸中焦尸掉在地上，又被后面上来的焦尸踢得满地滚动！光束一阵乱晃地扫在地道壁上。地道里野兽般的吼叫不断，土壁上人影纠缠！ 当光束终于定在了一处，地道里的吼声也停止了，只有一道清晰、略显浊重的喘息。 涂星辰缓缓转身，一只手提着施诚的头、一只手拖着施诚的身体，血红的双目随着转身划出两道红光…… 246.附身的妖 “果然……你不是普通人……”施朗惊讶又兴奋的声音隔着面具传来，“可惜了！可惜了！如果你是个男人的话……” 呯！涂星辰扬手将身首两分的焦尸扔向了施朗！施朗闪身避开，焦尸块落在了地上，砸起土尘！ “在这种情况下还用分什么男女吗？”涂星辰血红的双眼里看不到眼仁儿，语气不屑又嘲弄地道，“就算我是个女人，你也不见得是我的对手！还有什么伎俩你就使出来吧！” 施朗摘下面具露出了自己的真容，好看的嘴角勾了勾。 “涂星辰，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就算你有赵家的鬼眼附身保护，自己身体也不过是肉.体凡胎！”施朗从身后的布袋中拿出了一只精巧的小弩瞄准了涂星辰，“我这只弩箭的箭头在尸毒、黑苗咒、泰国黑巫术的混合物中浸泡了半年以上，任凭你是神仙、还是鬼怪，任何法术屏障都能被它穿透！如果被它射中，身体就会被尸毒浸入，而黑苗咒与泰国黑巫术也会缠上中箭者！所以，就算解得了尸毒，你也解不开……” “你丫的废话真多！“涂星辰不耐烦地打断施朗的滔滔不绝，迈步朝他走去，“听你说的这些话，看来对凌、赵、伏三家的事了解的也不少嘛！” 站在地道口的施朗面露些许紧张、抓紧了弩弓随着涂星辰的步子向后退。 “如果你不是三家的人，就是那个在背后鬼祟搞事情的人找来当枪使的蠢货！”涂星辰讥讽地道。 “涂星辰，我警告你不要再过来了！否则，我就要射箭了！”施朗的手指弯了弯，冷声大喝阻止涂星辰的靠近。 涂星辰真的停下了脚步，她站在地道分支口——几分钟前施朗站过的位置。 “我不管你是哪边的人。”涂星辰垂在身侧的十指勾了勾，沉声问道，“你真的是你奶奶从坟地里抱回来的吗？还有那张医院的婴儿记录卡……是真的，还是你伪造的？” “哈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施朗得意地笑道，“涂星辰，你害怕了吧？活了二十多年突然发现自己的父母不是亲生父母，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涂星辰握紧了双拳，血红的双眼红光更炽，牙齿相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真是老天爷助我！”施朗有些激动地开始往前挪动，意欲接近涂星辰，“一次给我送来这么多可以挑选的容器，而且每一个都是那么优秀……” 容器？涂星辰眯了眯红眼，脑海中滑过“妖”这个意识！这个意识不属于她自己，应该是非天眼的提示！ 施朗是妖？或者说施朗身体里住着一只妖？ “你想干什么？”涂星辰咬牙问道。 “呵呵。”施朗又上前两小步，弩箭的箭头始终瞄准着涂星辰的上半身，“你们闯进了我的地盘，不是随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这是一只啰嗦、废话很多的“妖”！涂星辰的额角爆开一根怒筋！ “一个是青年才俊，两大家族争抢的继承人！一个是习得正宗南茅道法，又有自家独门术法的年轻法师；还有你，拥有上千年传承下来神秘力量的年轻女人！真是让我难以取舍啊！哈哈哈！”施朗越说越高兴，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涂星辰冷笑一声，红光划出一道虚浮不稳的红线，下一秒她就站在了施朗的面前！ “啊，你……” 得意忘形的施朗对上那双骇人的血红双眸时，惊慌恐惧之下条件反射地勾动了扳机！与此同时，涂星辰的血红双眸一弯、施朗眼前一花，箭射出去了，面前却没了涂星辰的踪影！ “呃！”施朗的颈子上一紧，仿佛能一条巨蟒缠在了脖子上！稍微收一收，他就因窒息而被迫瞪大眼睛、张大嘴！ 射出去的箭扎在了晃悠到地道口的焦尸胸口！焦尸吼了一声，中箭的地方像被腐蚀了一样开始融解，并冒出灰白的烟。焦尸没有痛觉，戴着那根弩箭又前行了两三步，焦黑僵硬的身体摇摇晃晃向后倒下去！在焦尸倒下去前，涂星辰的左手一扬，那根弩箭便从焦尸的身上自己拔了出来、直飞入涂星辰的手中！箭杆在涂星辰指尖转了半圈，箭尖直指施朗的左眼！发生的这一系列转变，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你这混合了一堆乱七八糟、听着挺唬人的东西也没有多厉害啊？”涂星辰在施朗身后冷笑地道。 施朗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发出“咯呃”的单音节，双眼却骨碌乱转。涂星辰站在他的身后，身高也不如施朗高，所以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将箭尖往施朗的眼皮上凑了凑，感觉到他向后躲的动作后，涂星辰笑得开心。 “把人类的躯体当容器？那就是说你根本不是施朗！说说吧，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涂星辰收起笑声，冷冷地问道，“还有，我再问一次那个医院卡片的事，到底是怎么来的？” “呃！呃！”施朗手脚扑腾着，弓弩掉在了地上。 涂星辰的手再往前，箭尖轻轻刺在了施朗的皮眼上！施朗立即不敢挣扎了！ “我的耐性有限，说！” 黑暗中，涂星辰的汗水已经打湿了凌乱的发丝，她一边逼问施朗一边与自己体内疯狂的、想要破坏一切的欲.念抗争！ 突然，涂星辰的手臂一沉，被勒住脖颈的施朗晕了过去！ 涂星辰不敢掉以轻心，箭尖贴着施朗的皮肤慢慢向下滑落在他咽喉的位置，才把人放躺倒在地上。 “喋喋喋……臭女人，你以……为我会轻易被你……治服吗？”突然，施诚的声音从这条地道外传过来！ 涂星辰一愣，抬起头看向地道口！施诚那具焦尸明明被她给…… 一具焦尸迈着僵硬却不迟缓的步子走近地道口，施诚的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 “我是……永远都不会……死的！”施诚发出怪笑地道。 涂星辰低头看看软绵绵倒在地上的施朗，再看向“施诚”。思量了三四秒后，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吸饱了童子尿的布条！ 涂星辰用力握着塑料袋，把童子尿淋在施朗的身上！ 247.伏飞道 之前对付僵尸的时候，村民们往跳出的僵尸身上扔沾了童子尿的布条还是有些效用的！但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她往施朗的身体上淋童子尿是试着令那只什么妖不再附上这具身体！当然，也可能并没有什么用！ “别白费力气了。”施诚的声音响起，“没有我在他身体里存在，他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五年前，这个男人和大学同学出去旅游发生意外，我赶到时他已经死了。如果不是我附在他的身上、又把他带回施家村的老宅，他早就变成一副枯骨了！” 五年前，施朗也发生了意外？自己和伏曼曼等人出事也是在五年前……涂星辰感觉有一张网在慢慢的收紧，而她就是网中的那条大鱼！撒网的人会是谁呢？能有如此的耐性慢慢等待、慢慢收网！ 但涂星辰也从“施诚”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个讯息：那只妖只能附在尸体上！ 涂星辰扔掉手里的塑料袋和布条站起来，看着洞口被妖附了身的焦尸冷声道：“既然你不是施朗，也不是施诚，总该有个名字吧？还是说你没名字，要我帮我取一个？” 焦尸发出吼叫，地道外的焦尸跟着一起发出响应的吼声。 “小丫头，你还不配给我取名字！”焦尸用施诚的声音不屑地道，“说来我与伏家那个资质不凡的小子还有些渊源！我是桃源伏氏后人，名叫伏飞道！” 伏飞道，伏家人？怎么变成了妖怪？ “哼哼，既然说到这里了，我也不怕都告诉你！”伏亦道冷笑地道，“一百年前，那位在清末当官的施家人欲建一座宅子，四处寻找高人为其看风水选地、并参与建宅图纸的设计，我便是施老爷请来的高人！当时我正在研究长生之术，发现修炼、服食丹丸根本不能延缓衰老，早晚还是要死！后来因机缘巧合得到一本记载移魂长生术的书册，书中详细描述了身死魂不灭、不断重生的方法。但术法最初的操作比较费事，首先就是要建一座养尸宅！恰好施老爷找到我，我便利用此机会将施宅建成了养尸宅，又指导施家人在宅外布了锁阵。这样死在宅子里的人的魂魄都会被阵法引入我特意设计的集魂地供我修炼所用！我把寻得的、合适的重生之身通过地道运入施宅养尸阵眼中置放，在第十二个月圆夜移魂附在上面，便与正常人无异！” 原来是邪术！还以为它是真的什么妖！但人如果变成了这样，与妖魔又有什么区别呢？ 涂星辰发现伏飞道说话越来越顺畅，不像之前嗑嗑巴巴、语气僵硬了！而且之前它说话的声调类似施诚，话说得多了就有些变化了，变得低沉沙哑。 一年有十二个月，所以十二月圆夜就是养尸需要一年的时间。施朗在外地上大学，彭老太太年纪又大了不能去看望孙子，所以这个“人妖”有的是办法令彭老太太相信施朗没什么事，即使一年不回家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与不安。 难怪施朗的身上会有尸气，因为他本身就是尸体啊！什么棺材仔、坟里抱回来的，都只是掩饰的谎言罢了！ 养尸附身的契合度应该很高，就连伏亦安和自己都没看出施朗是被附了身的死人！ “五十多年前下乡到施家村的伏姓男知青也是你吧？”涂星辰问道，“阿纹真的是难产而死吗？还有那个施云达，真的是上吊自杀吗？” 焦尸发出哼哼的笑声，僵硬的双臂张开、残缺不全的焦指扣进土壁里。 “阿纹那个不自爱、自甘下贱的女人，我为了她从城市跑到乡下，她却看上了一个有妇之夫的农夫！”伏飞道怨恨地道，“她怀孕后非常害怕，我就鼓动她躲到施家老宅里来，住在养尸阵眼上的小楼里，还把这件事告诉了施云达！施云达就每天送吃送喝进来，直至阿纹生产！阿纹的确是死于难产，她的尸体虽然被施云达和我偷偷运出老宅葬了，但魂魄却被锁在了这幢宅子里！我用法术催生了阿纹的孩子，把他抱给不能生育的彭氏抚养，然后离开了施家村去寻找下一个可以重生的身体！” 伏飞道这种混迹于正常人生活中的人魔，从不敢将自己深藏数十年、甚至百年的秘密说出来与人“分享”，这次说给涂星辰听竟有些收不住，仿佛要把一切都说出来才痛快！ 伏亦道每隔几十年或十几年就要换一具健康的、他喜欢的躯体“重生“。出于对阿纹的几分执念，他原本选中的下一具重生身体就是阿纹的儿子施译。没想到，施云达造成的一场车祸夺走了施译的性命，令伏飞道怒火冲天！他赶回施家村，引施云达在西角楼——也是养尸阵阵眼上方的废墟上吊死了。至于施朗，只是他偷来的婴儿、备用躯壳！他故伎重施用阿纹的魂指引彭老太太到坟地抱走了孩子！ 伏飞道能偷走施朗，是因为那时候他在s市妇婴医院当医生…… “我知道你想从我这儿听到更多的东西。”伏飞道喋喋地笑道，“但我的时间不多了，施朗那具身体因为几年前的事故造成内脏出了问题，当时又实在没有时间再寻到合适的躯壳，才用他勉强支撑了几年。如今你们来了……喋喋喋！天意啊！天意！” 伏飞道边怪笑边挥动手臂砸地道土壁，后面那些还能动的焦尸也过来一阵扑腾的用蛮力毁坏地道口！ “你是女身，我不想用！剩下的两个我就挑一个健康的吧，喋喋！“地道口坍塌的瞬间，伏飞道狂笑道。 老人妖！被困在地道中的涂星辰握了握拳。回到施朗的尸体旁，她心底缓缓升起痛楚！ 伏飞道的话间接的证明了一件事：她真的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他们的孩子在二十五年前被伏飞道偷走了，如今尸体就在她的眼前！想到陈英执拗地说自己生了个儿子时的表情，涂星辰的红眼中流下两行热泪。 248.阵眼 凌昊宇随意地坐在地上，面前铺着施家老宅的平面图，借着手电光他的手指在图纸上缓缓移动。 “你……我们还是快点儿离开吧！”蹲在一旁的施守回颤声央求道，“凌先生，真的不能在这里留到十二点以后啊！” 施守回说的“十二点”即早午夜零点。 “守回爷，为什么不能留到十二点以后？”施鹏打了一个呵欠后用力揉了揉眼睛问道。 “因为……因为……十二点以后……鸡叫前有……有百鬼夜行啊！”施守回抱着头几近崩溃地大喊。 “百鬼夜行？哈！守回爷，您……您看到过啊？”施鹏不信地笑起来，“以您老这个岁数也不可能是岛国漫画迷吧？百鬼夜行是岛国漫画里才有的情节！” 施守回像没听到施鹏这个晚辈的嘲笑一般，抱着头继续喃喃自语，有点儿像神经错乱了似的。 凌昊宇从平面图上抬起头看了一眼施鹏，淡声地道：“百鬼这个词始于秦代，阴历七月十五中元节又被称作鬼节。相传那天地府门大开，放鬼魂出来享受家人烧奉的香火。如果有阴阳眼，看到的景象也就是百鬼夜行了。有些东西不是谁说得多了就是谁的，要看祖宗是谁！” “哦，哦。”施鹏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脸，尴尬地点头，“鬼节我是听说过，但还真不知道……呵呵。” 施鹏偷瞄了凌昊宇一会儿，见他一直在研究一张图纸，也知道那张图纸是老宅的平面图，但一眼就能看明白的图纸至于研究半天吗？ “凌先生，两位师傅和涂小姐、那位刑警大哥已经进地道挺长时间了。”施鹏掏出手机看了看，有点儿担心地道，“还有十五分钟就到午夜十二点了，我记得那位姓伏的大师助理说过，要在零点前离开宅子，您看……” 凌昊宇的手指在平面图的一处停下，将手电向下压了压，光束集中打在上面。 “西角楼……”凌昊宇低吟出声，“难道是这里？” “不行，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啊！” 抱头蹲在地上的施守回突然跳起来窜出了屋子，朝院门口跑去！他嘴里还不住的喊着“要出去”！ “守回爷！” 施鹏跳起来要去追，却被凌昊宇拦住了。 “不用追，让他走。”凌昊宇收起地图也站起来，对施鹏道，“我们回清修堂，叫上村长七叔和大家去西角楼！” 施鹏怔怔地望着凌昊宇，犹豫地道：“可……我们不在这里替大师和涂小姐他们守着了？万一出什么事儿……” “他们应该不会有事的。”凌昊宇回头往发现地道口的里屋看了一眼，沉声道，“我们赶紧行事！” 说完，凌昊宇迈着大步出了屋子！ 施鹏站在原地看看里屋、再看看离开的凌昊宇，跺了一下脚后跟了出去！ ** 呯！清修堂里佛堂的门被人撞开，张峰和李正楠立刻跳起来备战！ “是我。”一束手电光照进来，凌昊宇的声音出现在门口，“伏亦安呢？” 李正楠抬起没受伤的手挡在眼前，不高兴地道：“在地道里！说是去帮涂星辰！” 凌昊宇带着村长和施鹏走了进来，看到了小佛堂的地道口。 “我们马上去西角楼！”凌昊宇对李正楠和张峰在道，“我怀疑那里是阵眼！” “阵眼？”张峰和李正楠对视了一眼，“凌先生，你怎么猜到的？” “是啊，你也懂玄学？”李正楠不太相信地问道。 凌昊宇拿出老宅平面图，那张纸已经濒临破烂的边缘！他大概的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几组不知从何而来的数字直接绕晕了李正楠和张峰。 “行了行了！”李正楠举起一只手投降，“咱们快过去吧！不过地道里的伏先生和涂星辰……” 凌昊宇用手电照了一下地道口后道：“他们应该不会从这上来了，把邵巧妹的尸体搬到院子里来！然后我们去西角楼！” 虽然不知道凌昊宇为什么会这么肯定说伏亦安和涂星辰不会从这个地道口上来，但现在大家最需要的就是有个主持大局的人出来说话！ 李正楠出于保护现场的考虑提醒凌昊宇最好不要挪动邵巧妹的尸体，但出了清修堂的院子一看，现场早就被破坏得没法看了！也只得无奈地随大家行动了！ 将邵巧妹的尸体抬到清修堂的院子后，凌昊宇让村民用浸了童子尿的湿布条穿过门环打死结，算作是“锁门”！ 做完这一切，剩下的村民、李正楠和张峰跟凌昊宇往西角楼快速移动！ 西角楼早已变成了废墟，白天看就已经是荒凉一片，晚上看就多了几分阴气森森的感觉！ 凌昊宇又拿出图纸看了一下，用手电光呸指着大概是主楼的位置对张峰道：“张峰，你有什么方法能测出主楼中心位置吗？” 张峰跳上一面断墙往凌昊宇指着的方向看了看，然后低头从包里拿出一个罗盘。 张峰拿着罗盘走到坍塌堆积物最多的地方，左手托着罗盘慢慢变换身体的方向，或是前后、左右移动。 “过零点了！”施鹏突然大叫！ 大家都吓了一跳，忿然地瞪向大呼小叫的施鹏！ 凌昊宇牙根紧咬，眸光紧紧盯在还在移动的张峰身上，鬓角已经沁出汗来！ “找到了！”又过了数分钟，张峰高兴地大呼，转身朝凌昊宇等人招手，“这里！这里就是西角楼的主楼中心位置！” “太好了！”凌昊宇挥了一下拳头，转身对村长和村民们道，“大家手里还有湿布条吗？” “有！” “有！” 村民们高声答道。 “好，大家准备好湿布条，一会儿……” 凌昊宇的话没说完，就感觉脚下的地面微微颤动！旁边的碎石也疯狂地跳起来！ “地……地震啦！”有村民惊呼！ 凌昊宇猛然转身看向张峰，发现他一脸懵地站在原地，一手托着罗盘、一手举着手电。 “张峰，快离开那儿！”凌昊宇朝张峰大吼！ 轰隆！一声巨响淹没了凌昊宇的尾音，张峰所站的位置碎石、木头都被轰上了天！ 清冷月光中，一个巨大的人形从突然出现的地坑中一飞冲天地蹦出来，然后重重地落在废墟堆上，砸得周围残土、碎石和木头四周飞溅！ 249.月光光 月光凄凄、地底跳出来人形怪物……与早年港产鬼片、僵尸片真是像极了！ 那个人形怪物落在废墟上，张开双臂仰天嘶吼，声音似熊似虎。 怪物吼完收回手臂，一双红眼直投向凌昊宇！ 凌昊宇的视线对上怪物的双眼后，他冷笑一声把强光手电扔给了身后的施鹏，然后从军大衣里掏出了枪！ 李正楠的眼皮子跳了两下，按下了想扑上去抢夺的职业条件反射。但他还是好心地提醒了一下凌昊宇。 “枪对那东西没有用吧？” “嗯，是没有用。”凌昊宇诚实地点了一下头。 “……”李正楠的眼皮又跳了一下。 “李警官，这只可能还是僵尸。“凌昊宇道，“而且比我们在清修堂遇到的那只厉害多了。你先带着村民们离开老宅吧。” 李正楠看了一眼所剩无几的村民——村长、施鹏、两个村民，其他人都跑没影了！ “我们走了，你怎么办？”李正楠皱眉问道。 凌昊宇的双眼始终不离那只人形怪物——僵尸腥红的双眼，而对方也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长出一口气，凌昊宇将枪上膛瞄准了那只怪物。 “它的目标是我，只要我留在这里，它应该不会去追你们。”凌昊宇低声道，“我在这里跟它耗一会儿，星辰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 “嗯？”李正楠一愣，觉得怪怪的，“你确定？伏亦安和涂星辰都没事？” 凌昊宇回头瞥了一眼李正楠，淡淡地道：“我只确定星辰一、定不会有事。至于伏亦安……不太清楚。” 卧槽！刚才在清修堂你带我们离开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啊？还有，凌大总裁你是不是拿错剧本、把女主角的剧本拿来用的？人家都是王子或骑士赶来打败、杀死怪兽救了公主，你这位王子如此镇定地说公主一会儿能赶过来救你……这样不会有损你高大光辉的男主形象吗？ 现在这种情况，剩下的几个人捆在一起也不见得是那只怪物的对手，不过是白送人头！李正楠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他知道凌昊宇让他带着剩下的村民快速离开老宅的建议是正确的！ 目前除了失踪的村民外，确定死亡的只有邵巧妹一人！其他人只要熬到天明，应该就不会有事了！涂星辰异于常人的能力已经展露过几次，李正楠希望她能及时出现、并打败那只怪物！ 所有念头不过是瞬间闪过，李正楠让村民把身上带的童子尿布条留下几个，拍了拍凌昊宇的肩膀后招呼村民跟他走！ 村长不放心凌昊宇要留下，但被李正楠强行拉走了！ “别忘了确认一下张峰的生死！”李正楠出院门时大喊一声提醒凌昊宇。 背地着院门的凌昊宇抬起左手挥了挥，同时右手端着枪也开了一火！ 李正楠带着四名村民奔跑时听到了西角楼院内传出的兽吼，他握紧了拳头、咬紧牙根大声让村民快跑！ ** 涂星辰把施朗的身体拖到被封起来的地道另一端的尽头处，才两拳打开伏飞道抓塌堵在地道口的土石脱困！在她的身体里仿佛有一和中本能——一种追踪对手的本能！涂星辰凭着这种本能的牵引在迷宫似的地道中行走，遇到选择也没有任何犹豫！ 施家老宅的下方真的是别有洞天！地道如同蛛网一般连系着每个院子，绝对不是施家人所知道的“只有两条“！ 涂星辰在最初进来的那个地道的一个分支“死道”里发现了昏迷的伏亦安！他手里紧紧的握着张峰的铜钱剑，左手还抓着那个木头面具！ 涂星辰试着推动伏亦安的身体唤醒他，但没有用。她想了两秒，揪起伏亦安的衣领用力抽了他四个耳光！ “擦……嘶！”伏亦安疼得眼睛还没睁就开始暴粗口！ 涂星辰收回了差点儿抡出去的第五巴掌和揪着伏亦安襟口的手，也不等他彻底清醒，转身就走！ 涂星辰回到了之前主屋的厢房里屋，刚出地道口，她就听到了一阵阵兽吼！ 涂星辰血红双眼里红光闪亮、两颊不受控制地抽搐颤抖！她纵身跳到屋外，双手捧着脸痛苦地甩头！口中原本普通的四颗犬齿渐渐变长、变尖，最后变成了尖利的獠牙！ 不远处的兽吼越来越高亢，仿佛被激怒的野兽在咆哮！ 凌昊宇！她得赶过去救他…… “涂星辰，你……你抽我耳光！” 伏亦安扶着发沉的头、摇摇晃晃地从厢房里走出来，靠在门框上气急败坏地指责涂星辰。 涂星辰没理会伏亦安的指责，拔跑朝院门跑去！ “喂！你要去哪儿，等等我！”伏亦安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水，提着铜钱剑跟上去！ 拉开院门，涂星辰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伏亦安，这一眼把伏亦安惊得把铜钱剑横在胸前作出防御姿态！ “你……你是涂星辰？”伏亦安瞪大眼睛扬声问。 “你的耳朵、你的牙……”伏亦安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怎么变成这样了？” 涂星辰摇摇头，纵身就朝一个方向跑！ 既然伏亦安没事儿，那伏飞道想要的重生躯壳就是凌昊宇！ 伏亦安紧追在涂星辰的身后，但根本追不上！ “我去！开挂了啊！”伏亦安吐槽一句！ 伏亦安边跑边从包里摸出一张符纸在手里快速地折起来，折纸时还碎碎念着咒词！最后将折好的符纸往鞋里一塞，大喝一声，“疾行咒，令！” 喝完这一句，伏亦安脚下如飞、身轻如燕地瞬间移动数米！ 西角楼废墟上，凌昊宇一手持枪、一手握着一面铜制八卦镜！在他对面五六步远的半面土墙上，站着一个穿着清朝官服、披头散发的干尸——或者说是僵尸！ 僵尸应该是屡次想进攻，但都不能近身，所以红眼凶狠地瞪着凌昊宇，呲着嘴里的獠牙不住恐吓地咆哮！ 凌昊宇气喘嘘嘘地靠在一根熏黑的木头上，看上去体力有些不支。 僵尸微微移动身体，似乎是想再次扑过来！凌昊宇勾了勾嘴角无声地冷笑，将手中的八卦镜作了小小调整，反射着月光的八卦镜镜面像盏冷光小灯泡！ 僵尸往旁一跳，避开了八卦镜近射的月光，再次愤怒地发出连续的、长短不一的吼叫！ 随着僵尸的吼叫声，之前那个地坑里竟慢慢爬出几具焦黑、干瘪的焦尸！ 250.难怪没选你 凌昊宇手中的八卦镜是当初与赵迪订婚前，父亲赵康正送给他防身的。至于是“防”什么东西，不言而喻。 凌康正曾经告诉过凌昊宇，这个八卦镜是伏家人亲自选料制作、并有伏家术法加持过的法器，在日光和月光下使用威力更强！ 作为凌家、施家都看重的下一任接班人，凌昊宇被长辈们塞了不少趋吉避凶的宝物，这次他带了几样过来，想不到就派上了用场！那只僵尸虽然看着很凶，但好像也惧怕伏家术法加持的八卦镜！ 僵尸迟迟不能拿下凌昊宇，不禁有些恼怒。一声长啸后，唤出了小喽啰——焦尸！ 凌昊宇看到从地坑里爬出来的焦尸，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再用力吐出来，心里爆了句粗口！他对付那只僵尸就已经费尽力气，眼看要不支了，根本没有余力去对付焦尸！难道老天要亡他？ 僵尸又吼了几声，焦尸们就伸着手臂、嗑着牙齿慢吞吞地朝凌昊宇走去！ 凌昊宇举着八卦镜往后退，视线又不敢离开站在废墟上的僵尸，险些被断木和石块绊倒！他身子一个趔趄，心中暗叫“完蛋了”的时候，两只手撑在了他的肩背片，令他没有摔倒。 凌昊宇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是谁帮了自己一把，一直伺机而动的僵尸突然腾空跳起朝他的方向扑过来！ 凌昊宇刚想举起手中的八卦镜，眼前就是一花！一个纤瘦的身影从身侧闪过、挡在了他的前面。 “星辰？”凌昊宇心脏猛的一跳。 僵尸的动作极快，凌昊宇的声音刚发出来，它就已经到了涂星辰的面前，长着乌黑长指甲的爪子瞬间就扣住了涂星辰的脖子！ “吼！”僵尸发出吼叫，另一只利爪朝涂星辰的头挥了过来！ 如果被这一爪子打中，涂星辰的头很可能被拍扁、或是身首异处！ 凌昊宇没有时间多想，挺身冲过去想挡住僵尸挥过来的爪子！突然身后传来一股阻力，硬生生把他拽了回去！ 从后面追上来的伏亦安抓住了凌昊宇的大衣后襟，然后又死拉活拽的将人拖离了涂星辰和僵尸！ 僵尸挥过来的爪子被涂星辰伸手抓住手腕挡住，同时她的另一只手也握住了僵尸扣在她脖子上的那只手臂！ 第一波危险过去，被阻止救人的凌昊宇已经是目眦欲裂，他回头狠狠地瞪向拖着自己往一面残墙后走的伏亦安。 “放开我！”凌昊宇朝伏亦安挥去一拳！ 伏亦安快速的松开手、往旁边一闪！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伏亦安啐了一口，哼声道，“凌昊宇，自己没什么大本事，就别蹦着高儿地往前送死！” 凌昊宇咬紧牙瞪着伏亦安，粗喘了几声后再次朝他出腿、挥拳！ 伏亦安也恼了，他好心救人没得感谢就算了，还要被恩将仇报，心情真是大不爽！特别是他与凌昊宇早就是互看不顺眼的关系，见对方再次出手，他避开后也不客气还击！ 正与僵尸互掐的涂星辰完全想不到自己身后的两个男人已经不分敌我地打了起来！如果她知道，肯定转身过去一人给一拳打飞出去！现在她无暇分神！ 与在清修堂遇到的僵尸不同，面前这只僵尸穿着清朝的官服，而且行动非常迅速、攻击力强大得可怕！最令人厌恶和毛骨悚然的是——它那红眼里仿佛也有人类的情绪在波动！ “你……是伏……飞道？”涂星辰的指甲抠在僵尸干硬、粗糙的手臂上，沙哑着声音问道。 僵尸扣着涂星辰脖子的爪子紧了紧，红眼中闪过得意地吼了一声！仿佛承认了自己就是“伏飞道”！ “呵呵。”涂星辰从喉间发出嘲弄地低笑，两只同样扣住僵尸手臂的手开始发力！“伏飞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你的本体吧？” 僵尸的红眼中闪过残暴之色，似乎想直接掐断涂星辰纤细的脖子，但下一秒它的两只爪子便齐腕而断！ “吼！”僵尸发出一声厉吼，支着两只没有爪子的手臂飞速跳开！几个闪影便跳到了废墟最高处！ 涂星辰扳开脖子上散发着尸臭的爪子，偏头啐了一口！ 不远处，被张峰强行分开的伏亦安和凌昊宇都看了过来。 “不……化骨？”张峰低喃道，“这幢宅子里怎么会有……会有这种怪物！” 作为新一代的入道、习道之人，僵尸这种怪物只是听说过、在港产鬼怪片里看到过，却不见得亲眼目睹过！像涂星辰等人第一次碰到僵尸就是最高级别的不化骨这种情况，真是太罕见了！ 伏亦安望着仰头对着月亮不住咆哮的僵尸，咬牙道：“不管它是白毛、绿毛、还是不化骨，只要把它们拖到鸡叫天亮，在太阳下面不化也得化！” 僵尸是阴物，所以惧怕阳光，火也是它的克星之一！ “怎么拖？”凌昊宇放下与伏亦安之间的个人恩怨，皱眉问道，“那么大一个地坑，它如果往里一跳，顺着地道就遁走了！我们恐怕找都找不到！” “找不到就找不到呗！”伏亦安提了提手中的铜钱剑，嘲弄地道，“零时已过，鸡叫前这段时间都是阴气最盛的时候，我们能保住命、不被它干掉就已经算是命大了！” “星辰她……”凌昊宇望着涂星辰的背影，担忧地迈了一步。 “劝你别过去添乱！”伏亦安没好气地警告凌昊宇，“我知道你因为情蛊的控制，会担心她、甚至甘愿为她赴死！但涂星辰的战斗力在我们之中是最强的，我们过去只能是帮倒忙！” 凌昊宇停下脚步握紧了拳头，掌心被八卦镜的棱角刺破！ “焦尸！”张峰指着涂星辰的方向低呼。 随着失去双爪的僵尸不断咆哮嘶吼，那些行动迟钝的焦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涂星辰的面前！ “凌昊宇！”伏亦安气急败坏地朝奔向涂星辰的欣长背影骂道，“你……你听不懂人话啊！” 凌昊宇几步跑到涂星辰所站的废墟，与她肩抵肩地站立！ 张峰拍了拍气得磨牙的伏亦安的肩膀，恍然地道：“难怪涂星辰没选你。” “滚！” 251.新鲜的尸体 凌昊宇见焦尸围上来，心急之下奔到涂星辰身边帮忙。 “不用分心管我！”凌昊宇的视线扫视着那些丑陋的焦尸，声音低沉地对涂星辰道，“你对付焦尸的时候，我可以用八卦镜暂时阻止那只僵尸的攻击。” 在凌昊宇靠过来时，涂星辰吓了一跳！听到他说的话后，她垂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僵尸站在废墟最高处，红眼冷冷地望着凌昊宇和涂星辰，口中发出尖厉的啸叫声！七只焦尸像听到了冲锋的号角一样，突然一改之前的笨拙，手脚并用地朝涂星辰冲去！ 涂星辰勾了勾长出利甲的十指，蓄势准备迎战！ “星辰！你专心对战那只老僵尸怪物，这几只杂碎交给我们！” 伏亦安和张峰从后面冲上来，挡在了涂星辰和凌昊宇的面前！ “凌昊宇，你手里的八卦镜是我们伏家术法秘制的法器吧？”伏亦安边用桃木棍抽开一只焦尸，边抽空对凌昊宇道，“你用八卦镜限制那只老怪物的行动，然后让星辰对付它！速战速决！” “星辰？”凌昊宇看向涂星辰征求她的意见。 涂星辰没有看凌昊宇，只是抬手指着那只僵尸，声音沙哑地道：“照它的眼睛！” 凌昊宇举起八卦镜调整角度，令惨白的月光投射在中心处那块凸起的镜面上，再折射出去！八卦镜是铜制的，八卦图案的沟槽里沾着凌昊宇刚才刺破掌心流出来的鲜血，似乎凝聚月光的力量也更强了！ 八卦镜折射出来的月光凝成一道白色的光束直射向僵尸的头部！与此同时，涂星辰甩掉身上已经破烂的大衣，如同一只展翅的鹏鸟一样飞跃出去！ 僵尸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吼叫着从高处跳下来扑向涂星辰迎战！ 凌昊宇的视线一开始还能紧追移动着的僵尸，很快因为涂星辰和它的动作越来越快，他根本跟不上速度！但只要他们分开对峙，凌昊宇就会马上将八卦镜对准僵尸！ 涂星辰黑发飞扬拂过面颊，血红的双眼透过发丝缝隙闪烁着红光。 “吼！”僵尸恼怒地吼叫，同时从口中喷出一股灰白色、恶臭的烟雾状气体！ “星辰，小心！那是尸气，有剧毒！”正对付焦尸的伏亦安分心提醒道。 涂星辰飞身从立足的梁木上跳开，同时从身前扯下一样东西朝僵尸砸过去！ 僵尸本能地用断爪残肢去挥挡投掷过来的东西，断肢与那东西相触的刹那，有道金光一闪！嗞的一声，僵尸的断肢突然窜起火苗！僵尸发出尖厉而不歇的嘶吼，疯狂甩动着火的残肢！ 凌昊宇的八卦镜迅速一移，将光束准确地投在了僵尸的脸上！被月光照中脸的僵尸抬起另一支残肢挡在眼前…… “好机会！”张峰一脚踹开插在铜钱剑上的焦尸，望向被火和八卦镜困住的僵尸。 涂星辰的身影一闪，落在了愤怒咆哮的僵尸身后。 “伏飞道，你还有一次重生的机会。“涂星辰低声地道，“清修堂里有一具新尸……” “吼！”僵尸回身攻击涂星辰，却被她轻盈一跃地躲开！ 僵尸趁此机会几个纵跃朝地坑而去！ “它要逃！星辰！”伏亦安朝垂着双手而立、冷眼看着僵尸逃跑的涂星辰大吼。 伏亦安、张峰和凌昊宇的眼前一花，涂星辰站在了张峰的身边，并且夺过了他陴中的铜钱剑朝已经跳到地坑边的僵尸扔了过去！ 铜钱剑正中僵尸左胸口！僵尸发出一声长啸栽进了地坑！ 焦尸已经被伏亦安和张峰解决完，每具都贴了符纸、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不动了。 “那只老怪物……死了吗？”好半天，张峰被冷风吹得打了一个激灵，看看伏亦安、再看看涂星辰问道。 “能成为不化骨少说都是百年以上的僵尸，铜钱剑能伤到它，却不见得能灭了它！”伏亦安皱眉道，“但它肯定受到了重创，不会再出来跟我们斗，趁这个机会我们赶紧离开这幢宅子吧！只要把宅子封上，因为锁阵的关系，它就出不去、也不能伤到人。至于其他的善后……” 伏亦安转头看向走过来的凌昊宇。 凌昊宇的模样很狼狈，但现在大家的样子都差不多，谁也别笑谁！ 在凌昊宇走近前，涂星辰迅速地半转过身体、用手抓扒了两下头挡住自己的脸。 涂星辰沙哑地道：“这只僵尸就是给建这座宅子的施家先人看风水、并布锁阵的人，叫伏飞道。他学了一种养尸移魂的邪术，可以多次重生在不同的、年轻的身体上，保证自己三魂不灭、七魄不散。僵尸应该是他的本体，一直藏在老宅的阵眼里。现在本体受了重创，他肯定要找具新鲜的尸体移魂，然后把本体再次藏起来进行修养。” “新鲜的尸体？”伏亦安挑眉看向涂星辰，“邵巧妹？” 涂星辰抬头望向主屋的方向，沙哑的声音里有着淡淡忧伤地道：“施朗是他上一具躯壳，但已经被我藏了起来，刚才我告诉他，清修堂有一具新鲜的尸体……” 如果换成人的躯壳，伏飞道就能再吐人语了吧？涂星辰想问他很多事，所以刚才没有下狠手、只是重伤他的本体，逼他移魂到邵巧妹的尸体上！ “施朗是……”伏亦安和张峰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凌昊宇则不感到意外，他在知道施朗身上的尸气时就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早已经不把施朗当正常人类看了。只是涂星辰从赶到西角楼后就一直不肯看着他，刚才还刻意用头发挡住脸，难道她脸上受伤了？ “那我们是离开，还是去清修堂？”张峰问道。 伏亦安则皱眉看着涂星辰，他是不想再趟这汤浑水了！那个叫伏飞道的家伙虽然姓伏，却不一定是伏家人！而且想确定伏飞道的身份，也得出去联系伏天行才能获得信息。 “星辰，你怎么了？”凌昊宇走到涂星辰身边，疑惑地伸出手想撩开她挡脸的头发。 涂星辰受惊地往旁闪出老远！ 凌昊宇落空的手握成拳，掌心的伤口有些疼。 “星辰？”凌昊宇的声音变得低沉，有着疑问与微恼。 “你们……先出去，我去清修堂！”涂星辰扔下这句话便飞身离开！ 252.五年前的凶手 涂星辰到了清修堂时，发现院门被浸过童子尿的布条“锁”着，她抬腿一脚就把门踹开了！ 清修堂的院子里有三间房，正中那间就是小佛堂。 涂星辰站在院子中间，望着小佛堂紧闭的两扇门板。 小佛堂里动静不小，咣当、轰隆、叭啦……其间掺杂着笨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当里，小佛堂里并不是在上演着什么限制级的事件，只是一只走投无路的怪物在寻找最后的生机！ 涂星辰很有耐性地等待着，她等着伏飞道自己出来！ 数分钟后，小佛堂的门咣的一下被人从里面拉开！年久失修的门板咯啦一声坏了上面的折页，其中一扇要掉不掉的半挂在门框上。 青肿着脸的“邵巧妹”站在佛堂门内，双目圆睁地瞪着院中的涂星辰。 “你……想怎么……样？”“邵巧妹”大舌头的问。 匆忙移魂到这个死掉没多久的女人身上，伏飞道控制这具身体还不是很灵活！而且，他从未用过女身躯壳，这一次的迫不得已令他感到愤怒、屈辱的同时也有强烈的挫败感！ 涂星辰的指节握得咯咯作响，淡声地道：“我不是惩奸除恶的正义之士，也不是驱鬼除魔的法师，所以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了你！如果你不配合，我立即就杀了你，并吃掉你的阴魂！” 伏飞道脚下重重地后退了两步，邵巧妹的脸上出现快速的抽.搐。 “你真的……会放……放过我？”伏飞道不相信地问。 涂星辰勾起一侧嘴角冷笑，“信不信随你的便！” 伏飞道像个行动不便的人似的，拖着左腿迈出了佛堂。 “好，你问！” 涂星辰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问道：“施诚的那场车祸是你干的？” “嘿嘿。”伏飞道发出怪笑，用邵巧妹那张脸作出僵硬的挑眉表情道，“我还……以为你会……问……问幕后……” 咻！两道红光一闪，涂星辰就站在了伏飞道的面前！ “少说废话！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伏飞道骇然地想后退，但因为对邵巧妹的身体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如，扑腾了两下手臂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涂星辰垂着血红发光的双眸鄙夷地道：“我想要你的命，只是瞬间的事！留你到现在，就是因为你还有点儿用处！说，施诚的车祸是不是你干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在背后给你提供消息、暗算我们的人是谁？！” 伏飞道因为不甘而将邵巧妹那张死气的脸大幅度的扭曲，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怕！ “没错，是……是我干的！”伏飞道气喘地道，“你能吸阴气，再厉害的阴魂都不是你的对手！但僵尸和……焦尸不同，它们是实体的东西，没有痛感、没……有畏惧、极易操控！那个人也想测……测试一下你到底有多厉害！所以，我们就制造了一场……车祸，得了几具焦尸、并拘了它们的浊魄。我连夜把尸体盗出运到老宅，放在……阵眼中养尸。” 涂星辰俯下身看着邵巧妹发青的脸问道：“你活了一百多年，却听命一个人类？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那个人是谁？” 伏飞道恨恨地咬牙望着涂星辰，好一会儿才答道：“一千多年啊！你借着赵……家女的身体活了一千……多年！躯壳的生……与灭都不影响你的重……生，我也想……也想得到这样的永生！我还是不……不如你那么换身自如，只能移魂到吸饱尸气的……尸体上！那个人答应我，毁了你现在的……宿主躯壳，以后继承……你力量的赵家女都……都归我研究！” 涂星辰的心脏一阵狂跳！血红双眸中红光更炽！ “那个人的真面目我也没……没见过。大概十一年前，他派人找到以医生身份……活着的我。”伏飞道嗤笑地道，“每次都是他主动联系我、告诉我……该做些什么！五年前……或者是六年前？他给我打电话，说h市有几个女大学……生在某日要去山中郊游，其中有继承了鬼眼的赵家女和伏家的女孩儿。” 涂星辰握紧了双拳，缓缓蹲下身子与映出伏飞道残忍、得意之色的、邵巧妹的眼睛对视。 伏飞道倒了几口气，继续说道：“他派人帮我弄死了那几个女大学生，我肢解了她们的躯壳，我想知道……赵家人和伏家人到底有什么不同？鬼眼是怎么从一副躯壳移……” 呯！邵巧妹的头偏向一旁，脖颈骨发出可疑的咯嘣声！ 涂星辰抓住伏飞道的襟口，连续又挥出几拳！ “咭咭咭！”伏飞道从喉间发出怪笑，头被涂星辰抽得左右摇摆不停，也不影响他发出笑声！ “你是不是想杀了我？”伏飞道怪笑道，“但只要我的本体……还在，你们就……” 啪、咕咚！一具重物从小佛堂里被扔到院子中，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荡起尘土！ 凌昊宇、伏亦安和张峰从小佛堂里走了出来，三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却掩不住愤怒的神情！ 伏亦安踩着伏飞道的僵尸本体、咬着牙走过来，将手中的桃木棍一转点在了伏飞道的头上。 “是你！是你杀了我姐？”伏亦安的声音因愤怒与仇恨而颤抖，“还……还对她的尸体……” 伏飞道僵硬地、一顿一顿地扭转过头，斜眼看着眼中泛起红丝的伏亦安。 “看在你是伏家……子孙的份儿上，我放过了你。”伏飞道用一副施恩的语气道，“不然，你的这具身体就……就是我的躯壳了！小子，你应该……” “我应该感谢你八辈儿祖宗！我x你个……”伏亦安抬脚踹翻伏飞道，一脚踩在他的颈子上，竖着举高桃木棍对准邵巧妹的头就准备一戳到底！ 涂星辰并没有阻止伏亦安，因为她现在也想将伏飞道撕成碎片！ “等一等！”凌昊宇动作很快地抓住伏亦安的桃木棍，阻止落势！“让他说完！” “还他x说什么？放手！老子要爆了他的头，逼出他的魂装入炼魂法器中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伏亦安朝凌昊宇大吼，“凌昊宇，你给我放手，否则我连你的头一起爆！” 253.还是美美的 “星辰！”凌昊宇从小佛堂里追上来，从后面用力抓住了涂星辰的手臂，“你去哪儿？” 当伏飞道说出五年前那起凶杀案的真相后，涂星辰和伏亦安一样想杀了伏飞道这个人不人、鬼不鬼、魔不魔的怪物！但最后她还是转身离开了小佛堂。 涂星辰拧着身体，不肯面对凌昊宇，也不回答他的问话。 凌昊宇皱紧了眉头，他早就感觉到从地道口分开行动、再见面后，涂星辰就有点儿不对劲儿。但之前因为事态紧急和严重，也没有时间去细究，现在伏飞道由伏亦安去处理，凌昊宇决定问清涂星辰的反常！ “在地道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 凌昊宇的话没说完，涂星辰刷的一下转过了身，抬起头朝他呲了呲牙。 “我这幅模样，你怕不怕？”涂星辰声音沙哑地问。 血红放光的双眼、嘴里四颗尖利的獠牙闪着寒光，仔细看还能发现额头也微微隆起……虽然比丑陋的僵尸要好得多，但这也不是人类会有的模样！ 凌昊宇垂着眼帘，视线认真地、慢慢地在涂星辰的脸上移动，表情很平淡、并没有露出震惊或惧怕的样子。 涂星辰的喉间滑动了一下。在凌昊宇的眸光扫视下，她想逃、逃得远远的！但她的脚下却像扎了根，一动不动地仰着头让他看个清楚！她和伏飞道没什么区别，就是一只怪物！现在她没办法再隐瞒、也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了，她的身体正在慢慢的发生变化…… 时间仿佛静止了，又像过了很久，凌昊宇伸出手抚上涂星辰的脸，指腹与掌心接触到的是一片冰凉！他这才醒悟过来，她方才为了和僵尸打斗，脱掉了大衣扔在地上。 轻叹了口气，凌昊宇开始脱身上沾了灰土、袖子上有两三处刮破露出棉絮的军大衣。 “别脱！”涂星辰抓住凌昊宇已经褪到手肘的衣襟，但看到自己又黑又长的指甲时赶紧把手又缩到了背后！ 虽然涂星辰的反应很快，但凌昊宇还是看到了她手上的异样。 “我……我不冷。”涂星辰偏过头，用发丝遮挡住侧脸沙哑地道，“体温低是因为现在的变化，其实我感觉自己现在很热。” 凌昊宇想了想，又把衣服穿了回去，然后拉开衣襟上前两步把涂星辰依旧纤瘦的身体裹进大衣里。 “哎？”涂星辰吓了一跳，双手条件反射地去推凌昊宇的胸口。 “别推！现在我弱你强，可受不住你这一推。”凌昊宇开玩笑地制止涂星辰的动作。 涂星辰立即懊恼地收住手劲，别扭地在凌昊宇的怀里扭了扭身体。 “不是说了我不冷吗？放开我。” 凌昊宇不但不放，反而收紧了手臂。 “你不冷，我冷。帮我暖一暖。”凌昊宇将下巴紧紧地抵在涂星辰的发顶，成功地克制住乱扭的女人。他声音里带着不掩饰、真实的疲惫道，“把这里的事儿扔给张峰和伏亦安处理吧，我们先出去？” 涂星辰身体僵硬地被凌昊宇抱着，听他这么问就哼哼地道：“这样……不好吧？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还出了人命……” “怕什么？伏亦安和张峰是法师，铲除妖魔鬼怪是他们的职责；至于人命……邵巧妹出事的时候，李警官也在场，可以证明我们不是凶手，这就没什么问题了。查找凶手、破案这些是警方的事，我们配合调查、提供证词就ok了。” 说得好轻松哦！果然财大气粗，遇事不慌张！涂星辰翻了个白眼儿，身体微微放松地靠在凌昊宇的身上。 两个人裹着一件大衣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伏亦安和张峰在小佛堂里一直没有出来，应该是逼问伏飞道关于五年前的事。 “你……真的不怕……不嫌弃我现在这个样子啊？”涂星辰的手臂环着凌昊宇劲瘦的腰，长指甲隔着薄绒衫挠了挠他的腰肉，低声嘟囔道，“我自己虽然还没看到具体的样子，但也能想像……一定很丑很吓人。” 伏亦安和张峰看到她的时候可都是愣了好一会儿，甚至张峰还面露惧色地后退了两步、吞咽口水！红眼已经不算什么了，可獠牙和黑长的指甲却是新出现的变化，这些组合到一起后，她现在恐怕像西方童话中的巫婆吧？ 凌昊宇听到涂星辰的咕哝，不禁低笑出声。 涂星辰听到凌昊宇的笑声，生气地用指甲戳他！ “呵呵，不丑，一点儿也不丑。”凌昊宇腾出一只手绕到身后抓住涂星辰作乱的爪子，笑道，“就是有点儿吓人。” 涂星辰一下子就炸了毛，扭动着身体想挣出凌昊宇的怀抱！凌昊宇抱紧了人、抓紧了手，把不老实、耍脾气的女人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身前！ “普通人看了肯定会害怕，但你变成什么模样也吓不到我。”凌昊宇继续逗涂星辰道。 “变成什么模样也吓不到你？为啥？”涂星辰忍不住抬头疑惑地看着凌昊宇。 借着月光，凌昊宇发现涂星辰的额头已经恢复了正常，双眼也由浓郁的血红变淡、露出淡淡的眼瞳形状。他的嘴角高高地勾起，双手捧住涂星辰的脸……趁她没有防备，拇指向上一推，露出了她尖尖的四颗犬齿。 “泥干石么（你干什么）！” 涂星辰气得晃头，呲着犬齿的模样像在哈人的猫儿！在凌昊宇眼中看来，简直可爱死了、萌出一脸血！他忍不住低下头吻住涂星辰的唇，不老实的舌头立即探出来去舔她尖尖的犬齿锋端！ 凌大总裁，原来你是如此重口的男银！ 涂星辰被凌昊宇突来的亲吻搞懵了，感觉他嘴唇和舌头肆无忌惮在自己唇上、嘴里探索，她一动也不敢动，深怕四颗变异的牙齿弄伤了他！ 此时此地不是缠绵的好时机，凌昊宇满足了自己的“探索”欲后抬起了头，黑亮的眸子里闪着浓浓的爱恋与笑意。 涂星辰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她还懵懵地张着嘴仰头望着凌昊宇，口中的犬齿也恢复了正常的大小，不再像吸血鬼的獠牙那样骇人。 凌昊宇拉过她的双手，黑色的长甲也消失了。 “这不还是美美的？”凌昊宇俯下头在涂星辰的嘴角轻吻一下，轻笑地道。 254.同居？ 凌晨两点二十分左右，被李正楠强行带出老宅的村长等人终于在门口守候到了凌昊宇、涂星辰、伏亦安和张峰。看到这四个虽然外形狼狈、表情或愉悦或阴沉的年轻人完好地走出来时，李正楠和村长同时松了口气！ 村长只关心凌昊宇有没有事儿！自从这位大少爷一行到了施家村之后，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不同寻常的事，特别是连着两天在同一地点出车祸……不过，村长觉得什么地方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儿，但又一时抓不住那个点！ 李正楠是单纯的担心这四个人而已，可能是出于职业素养与习惯所致吧，他不希望有人出事。 表情愉悦的人自然是凌昊宇和涂星辰，两个人裹着一件军大衣、紧紧相拥地走出来。涂星辰脸上的红润是因为见到老宅门外的李正楠和村民们而不好意思，凌昊宇则是因意外和感动而露出笑容。 阴沉的年轻人是伏亦安，难得的是一向开朗模样的张峰也紧锁眉头、若有所思状。 一共有二十一人进入老宅，现在清算一下却只有九人！除了涂星辰一行五人外，施家村村民只有村长、施鹏、施守回和一位叫施少峰的青年出来了。邵巧妹和施朗死在了里面，剩下十人还留在老宅里不知藏在什么地方。 凌昊宇、李正楠和村长商量一下，决定等鸡叫、天微亮时再进老宅寻找那十个人，同时报警！至于为什么不现在报警，是考虑到老宅中可能还有“怪物”隐于暗处，为了不让无辜的人受伤害，晚一点儿报警比较好。 怕有什么意外，大家决定就守在老宅门口等鸡叫天亮。 从白天起，大家的精神就开始紧张，又在老宅里经历了紧张、恐怖的四五个小时后，不但施家村的村民感到疲累，连伏亦安等人也有些吃不消。 村长请凌昊宇等人去距离不远的村委会办公室休息，他和施鹏等人在门口守着，但被伏亦安拒绝了。天没亮之前，对里面的东西还不能掉以轻心，毕竟焦尸就曾出现在老宅外！作为主要战斗力的涂星辰更是不能离开，凌昊宇是不放心也不肯回办公室休息。 无奈之下，村长让施鹏去村委会找些能取暖的东西，总不能让贵客和大师坐在冰冷的地上挨冻啊！又让施少峰去自己家叫起老婆子和儿媳妇，让她们现在就起来熬粥、烙饼、拌菜，然后想办法保持温度的送过来。 安排完两个小辈去做事，村长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缩成一团蹲在墙边的施守回叹口气，然后拢紧身上的大衣也蹲了下来。 施鹏的办事能力很强，用村委会推煤的小三轮车推了一堆东西过来！车上有两个铁皮桶、一桶柴油、劈好的柴、几把塑料凳子等等！ 张峰上前帮施鹏把东西卸下来、把凳子分发给大家。 施鹏从装着木头块的纸箱子里拿出一件黑色的男款大棉袄，走到涂星辰面前腼腆地递过去。 “那个……这是我在村委会办公室里找到的一件大衣，也不知道是谁的，你先穿上吧。”施鹏道。 涂星辰怔了一下，刚想说“谢谢”、并接过大衣，旁边的凌昊宇便伸出手接下了。 “谢谢你。”凌昊宇微笑地朝施鹏点点头，“你叫施鹏是吧？刚才在老宅里也谢谢你的帮忙。” 施鹏垂着眼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然后跑向村长。 凌昊宇脱下自己身上的军大衣裹住涂星辰，把那件黑色的棉袄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军大衣还有着凌昊宇身上的热气与气味儿，涂星辰抓紧衣襟、缩着脖子在衣领上蹭了蹭脸，像只找到舒服垫子的猫咪一样惬意。 施鹏和村长把之前浸童子尿剩下的布扔到两个铁皮油漆桶里、浇上柴油引燃，然后往桶里扔木块儿，很快桶里的火焰就窜上来了。大家围着两个铁皮桶而坐取暖。 恢复正常人模样的涂星辰感觉有些冷和特别疲累的她把凳子和凌昊宇的凳子并排摆放，半个身子缩在他的怀里。 涂星辰问要不要给施老先生打个电话，把在老宅里发生的事汇报一下。凌昊宇表示事情已经发生、并且过去，就不要在半夜惊扰老人家了，一切等天亮了、警察到了之后再说。 坐在对面位置的施鹏不时抬眼偷瞄低声交谈的凌昊宇和涂星辰，被村长发现后用脚踢了两下提醒他别乱看！ 村长的小动作被伏亦安看在眼里，他皱了皱眉看向不避讳旁人、紧靠在一起的凌昊宇和涂星辰。明知道他们这个时候不可能是在谈情说爱，但看在外人眼里难免会觉得太腻歪了！当然，伏亦安明白施鹏偷看的原因，肯定不是偷窥情侣恩爱，应该是在老宅里看到涂星辰异于常人的变化和能力后产生了好奇或探究的心理。 在取暖的火燃起来后，李正楠就拿着手机走到一旁去打电话，不知和什么人聊什么事，这个电话打了大概十多分钟才挂断。他握着手机走到凌昊宇和涂星辰旁边，压低身体、双眼望着两团火焰低声道：“配合完本地警方的调查后，我要第一时间带着涂星辰赶回h市。” 凌昊宇皱眉抬头看着李正楠棱角分明的侧脸，沉声问道：“h市那边儿又出事儿了？” 李正楠轻点了一下头，直起身子、手臂在胸前交叉，冷声地道：“邹萱怡死了，凶手是曹强。同样的，他侵.犯了受害者，还肢.解了尸体。离开时他再次故意在酒店楼层走廊和电梯的监控器下露出自己的脸，并用非常明显的口形‘说’出‘下一个就是你’的话。那个畜牲！” 邹萱怡？这个名字很熟悉……涂星辰翻着眼睛努力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 “是养小鬼儿的那个小明星。”凌昊宇微凉的修长手指抚了抚涂星辰的脸颊，提醒道，“就是在h市拍戏，和乐浅一样由人介绍找泰国黑巫做阴牌的十八线小女星。” “哦，是她？”涂星辰有些意外和疑惑地看向李正楠问道，“那位邹小姐和凌、赵、伏三家没什么关系吧？曹强为什么要杀害她？” 李正楠摇摇头表示目前他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如果能猜透疯子或变.态的心理，也许世上就能少些受害者！ 刚才与队里通话时，李正楠把这边的情况简单的汇报了一下，当然是把“迷信事件”换成了其他的说法。初衷是想跟队长说可能要在p市耽搁两天才能带着涂星辰回去，没想到队长把办公桌砸得咣咣响、扯着老烟嗓命令他必须明天就带着涂星辰“滚”回h市去！没飞机坐火箭也要回去！ 一天当然赶不回h市，但队长的火气充分证明h市那边已经是水深火热的状态了！ 凌昊宇揽着涂星辰的手臂紧了紧，转头看向怀里的涂星辰，她正望着铁皮桶里窜起来的火焰发呆。 ** 腊月初八，h市迎来了入冬以来气温最低的一天！ 深夜十一点多，从机场大厅走出来的人被冻得打一个激灵，然后缩脖子、耸肩膀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团成球状的样子。 “正楠！” 李正楠和涂星辰从自动门里刚一出来，就有一名穿着深蓝色羽绒服的男子迎上来。涂星辰一看，是她认识的人。 “涂小姐，你也回来了。”男子微笑地向涂星涂打扫呼。 “您好，王警官。”涂星辰点头打招呼。 上了车，涂星辰坐在后座闭目休息，李正楠坐在副驾驶位与王晨聊曹强犯下的新案。 在施家村，当李正楠说鬼出租案的嫌犯曹强又杀了一个人，他要带涂星辰马上赶回h市、并对她实行全面保护后，凌昊宇沉默了片刻就站起来请村长安排车送李正楠和涂星辰去火车站！ 凌昊宇两个电话打出去，等李正楠和涂星辰被送到p市火车站，就有人持两张卧铺火车票候在那里了。下了火车就又有专人专车将他们送到机场……施家村老宅的事都由凌昊宇善后。 王晨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仿佛睡着的涂星辰，轻咳一声后向李正楠投去个询问的眼神。 “听队长说你在p市那边遇到点儿事，是什么事？”王晨问。 李正楠揉了揉眉心，狠嚼了两口嘴时的口香糖。（因为涂星辰在车上，出于尊重女性他没吸烟） 施家老宅出现僵尸怪物、焦尸会说路这些匪夷所思、不科学的事件，他怎么跟同事说？只得含糊地用出车祸带过，好在王晨也只是随口问问，并没太认真想得到答案。 天冷路滑，王晨的车开得比较慢，二十多分钟后还没进入市内。 “王警官，今晚你们是不是要带我回刑警队？”坐在后座的涂星辰突然开口问道。 “哦，不是。局长和队长的意思是……”王晨瞥了一眼副驾驶位置，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忘了告诉李正楠局里的决定。“呃……涂小姐，出于对你安全的考虑，局里安排你住进……正楠家里，便于他保护……” “什么？”李正楠腾的坐直身体，随即捂着嘴猛咳起来！ 靠，口香糖咽下去了！ 255.一通电话 “已经到了？那就好好的休息吧。”凌昊宇声音低柔地道，“我最晚后天下午回h市，这两天就乖乖地听从警方的安排、也不要逞强，ok？” p市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高级病房内，凌昊宇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灯火相连的城市，挂断电话后的他的心情却如同暗沉的夜，没有一丝光亮。 送走了涂星辰和李正楠四个多小时后天就亮了，凌昊宇请村长打电话报了警。警察赶到进入老宅找回了跑失的几名村民，并在伏亦安的带领下进入地道，找到了邵巧妹、施朗及几具焦尸。 由于事件及案发现场过于蹊跷，警方封锁了相关消息，将所有进入过老宅的人都带到了镇派出所进行询问。凌昊宇事前交待过不要主动向警方提到李正楠和涂星辰，所以先出来的村长等人在问询过程中没有提到涂、李二人。而在老宅里跑失的村民连惊带吓冻了一个晚、又看到过那么可怕的东西，一个个的说话颠三倒四、一再强调看到了怪物，压根忘了涂星辰和李正楠这两个“同伴”。 村长回答完问询出来时看到坐在椅子上没什么精神垂着头的凌昊宇时，他才明白从老宅出来后感到奇怪的是什么了——凌昊宇前一天出车祸头部受伤，进老宅时头上还缠着绷带呢！在老宅里那么一番折腾后，凌昊宇出来时头上的绷带已经不知去向，露出来的额头上光洁一片，精神状态与神智也都不输健康的人……村长记得医生和护士说凌昊宇是车祸中受伤最重的一个啊！就在施村长疑惑的时候，p市就来车来人把凌昊宇接走了，据说是施老先生知道了这边发生的事后作出的安排。 凌昊宇被送到p市的三院后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并暂时住进了高级病房，等候外祖父施老先生的下一步安排。主要还是施家老宅发生的事涉及到了命案和“盗尸”，警方不可能轻易允许凌昊宇离开p市！ 如果自己不能近身保护涂星辰，那么她暂时和李正楠“同居”才是安全的！ “凌总，电话接通了。”一名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敲门后进入病房，他的手里举着一只手机。 “早他本人吗？”凌昊宇转过身问道。 “是的。”年轻男子点了一下头。 凌昊宇抿了抿薄唇，然后伸手接过了手机开门见山地道：“hello，我是昊宇，有些话想问您。” 电话另一端先是静寂了三五秒，随后传来男人轻轻的笑声及器皿轻微碰撞的声音。年轻男子悄悄地退出了病房。 “我就知道你早晚会打这个电话的。”对方悠然地道，“只是比我预想的要早了些。” 凌昊宇握紧了手机，沉声问道：“六年前的案子、鬼出租的案子、还有小明星经人介绍请小鬼的事，幕后操纵的黑手都是你？” “呵呵，昊宇，对长辈用这种语气不好吧？”对方嘲讽地道，“不单单是你说的这些事与我有关，还有很多你知道和不知道的事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例如……鬼出租嫌犯突然苏醒、逃跑后再度杀人！你是不是想问这件事？” “做这些事，你到底要干什么？”凌昊宇火大地问，“明明你也……” “停不下来了，昊宇。”对方语气突然一沉，之前高高在上、得意嘲讽的态度被沧桑与疲惫，“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是布局人，但现在……才发现自己也是局中人！结局会是如何，已经不是我所能控制，也不是你能改变的了！只有……只有涂星辰她才是决定结局走向的那个人。” “星辰？决定结局走向？这话是什么意思？”凌昊宇硬声问。 “就是字面的意思。如果你想知道更多，为什么不来找我当面问呢？”对方不给凌昊宇再开口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shi*！”凌昊宇骂了句脏话，把手机狠狠摔在病床上！ 走回到窗前，凌昊宇咬紧牙根抬手揉按着眉心。他要冷静下来，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如果不是涂星辰提到车祸后接到的那个电话，他心中也不会对那个人生出怀疑，甚至让人接通这个电话前，他还抱着侥幸心理……然而对方根本连狡辩都没有，开口就承认了一切！ 正是对方完全不狡辩的态度，才令凌昊宇感到棘手与头疼！这种情况下，即使他去找那个人、站在对方的面前，那个人也不会停手！ “结局走向……由涂星辰决定？”凌昊宇双手握拳用力抵在窗台上，皱紧眉心回想着对方含糊的提示，“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 李正楠是个单身青年、是个做刑警的单身青年！ 在听到王警官说让自己住到李正楠家里，暂时“同居”以便实施保护时，涂星辰内心是拒绝的！并不是因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方便，也不是怕李正楠突然狼心大发对自己做出什么来，而是怕开门就看到脏乱差、异味满盈的房屋！她没有洁癖，但也无法忍受和那种生活习惯的男人住在一起！ 然而，当心不甘、情不愿的李正楠打开自家房门、先进去查看，留下涂星辰和王晨在门口时，涂星辰探头探脑看到的是一间装修简洁、室内整洁干净的屋子……起码客厅是这样。 李正楠在每个屋子都检查过后，才请涂星辰和王晨进屋。 屋子的装修色调偏暗，一看就是独居男人的风格，室内陈设看不到半点儿柔和与鲜嫩的颜色。 “涂小姐，挺意外的吧？”王晨倒是熟门熟路的样子，进屋打开鞋柜拿了两双拖鞋放在地上，自己先换上一双后开始边脱外衣边与涂星辰闲聊，“别看正楠办案时的模样邋里邋遢，其实这小子有点儿小洁癖！单位的办公桌、车里的摆件、家里的房间都有规有矩的。看不出来吧？” “是没看出来。”涂星辰也换上拖鞋，诚实地点点头，然后往室内走。 李正楠正巧从厨房出来，看了一眼涂星辰后道：“麻烦你把大衣脱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请不要穿外衣到室内来。” 呃！涂星辰脚下一滞！ 这“小洁癖”还说来就来了！ 256.真幻分不清 李正楠推开卫生间的门，里面干净整洁、没有异味儿。 “上面的柜格里有干净的浴巾，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是男士款的，如果你不喜欢……” “我无所谓。”涂星辰手里捧着准备浴后替换的衣物耸肩道，“谢谢你允许我使用你的浴室。” 李正楠皱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王晨，清了清喉咙后道：“别听老王胡说，我没什么洁癖。” 涂星辰随意地“嗯”了一声，迈步进了洗手间。 “那个……”李正楠摸了一下鼻子，然后不自地指着浴帘对涂星辰道，“你洗澡时把浴帘拉上，免得水溅到洗手台和马桶上。” 涂星辰转过身，挑眉笑道：“好的！我可以关门洗澡了吗？” “可以，可以。”李正楠讪讪地从门口退开。 涂星辰关上洗手间的门，并上了锁。将替换的衣物放到洗手台上，她用力拉上浴帘、再打开水龙头。 哗哗的水声响起，李正楠摸了摸发红的耳朵、双手插.进裤兜里转身离开。 涂星辰从睡衣和替换的衣物间摸出手机。与凌昊宇通完电话报平安后，她就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模式！ 打开微信，涂星辰进入了“盗镜”微信群。 这个群曾经异常的活跃，每天晚上都要上百条聊天记录，每个群友都很兴奋…… 盗镜失败后，群里就再也没有任何信息了，最后一条微信是胡司晨发出的“ok”手势。 不过，并没有人退群。 涂星辰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翻动发出一条信息：我需要帮助。 洗过澡，涂星辰真觉得些累了，李正楠再次检查了一遍次卧后让她先休息，他和王晨轮流守夜。但卧室的门不能关，如果有事发生，他们能够及时冲进去保护她。 涂星辰也不矫情，向李正楠和王晨道声“辛苦”后钻进了被窝，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 夜空中悬挂着一轮圆圆的、红色的月亮！月色如血，仿佛将城市也笼罩在了血色之中。 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停在了盛兴苑小区的围栏外，驾驶位的人下了车。 下了车的司机像是喝醉了酒，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栏杆前。 嗖！栏杆前黑影一闪，只留一辆车门没关的红色的出租车停在路边，那个司机凭空消失了！ 涂星辰很少认床，但在李正楠家中次卧这一觉睡得有些不安稳。她没有做梦，她的五感却格外敏锐！仿佛身体分成了两部分，一半异常清醒、一半已经入睡！ 涂星辰“看”到有一个走路姿势很不正常的人摇晃着身体朝李正楠所住的这栋走过来，然后像只壁虎一样粘在楼体外墙、速度很快地向上爬！那个怪异的人爬到了一家住户的窗户旁停下来，然后横向挪动到了窗边……咚咚咚！咚咚咚！他用指节叩着窗玻璃。 咚咚咚！涂星辰听到房间里有什么被敲响的声音，她呓语了一声翻个身。 咚咚咚！敲击声再次响起。 涂星辰发现自己是侧躺着，脸恰好朝向了次卧的窗户。她记得李正楠检查次卧时有把窗帘拉上，但现在窗帘却是拉开的！一个男人摆着青蛙一样的姿势粘在窗玻璃上，一只手在不停地敲着玻璃！ 屋里没有开灯，按理说涂星辰是不应该看得清外面，但她偏偏“看”清楚了！那是一张扭曲、丑陋，眼神与表情都充满了恶意与嘲讽的男人的脸！ “下……一个就……是你。”男人呲着黄牙、夸张地放大口型隔窗这样说。 曹强！鬼出租的嫌犯！ 涂星辰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跳下床扑到窗前！ “发生什么事了？” 守在客厅的李正楠和王晨听到次卧噔噔的跑动声，立即冲到了门口！他们看到的是涂星辰双手和脸都紧紧地贴在窗玻璃上，窗帘有一半被拉扯下来吊在一边！ 没有！曹强并没有在窗外！窗帘也是被拉上的状态！ 难道……刚才那是梦？涂星辰拍在窗玻璃上的手指慢慢聚拢握成拳！ 李正楠几个大步来到涂星辰身旁，把她从窗边拉离！然后他从腰间抽.出枪、打开窗探出半个身体左右看。 什么都没有！但清冷的空气中隐隐有股腐臭的味道飘过，只在一吸一呼间就彻底消失了。 关好窗，李正楠刚想转身问涂星辰怎么回事，视线却扫到窗子顶端一角似乎有异样！ “老王，把涂星辰带到客厅去！”李正楠的左手在身后摆了摆道。 王晨也处于警戒状态，但他在房间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听到李正楠的安排，连忙示意涂星辰跟自己到客厅去。 涂星辰抿紧双唇，配合地跟王晨去了客厅。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三盒烟和两大袋某洽瓜子，电视里正低音量地放着国外电影，一台空气净化器也静静地工作着。 王晨倒了杯热水递给涂星辰，坐到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刚才从窗子那儿看到了什么？还是做恶梦了？” 涂星辰看着玻璃杯里升腾的热气，淡声地道：“可能是……做了个梦。” “应该不是梦。”李正楠从次卧走出来，听到了涂星辰的话。“我在窗户的右上角发现了半只手印。之前我有仔细检查过房间，可以肯定玻璃窗上除了灰尘和泥点外，没有其他！恰好那半只手印在有些脏的窗玻璃上留下了印记！” 王晨张着嘴、惊疑地望着脸色沉重的李正楠，“可……可你家是九楼！难道是有人爬上来……不太可能吧？” 李正楠的视线投向也转头看向自己的涂星辰。他心里明白，这种诡异的情况在王晨看来是不可思议，但他和涂星辰却不会认为“不可能”！ “你看到了什么？”李正楠问的是涂星辰。 “我看到曹强扒在窗外敲窗子，并对我说‘下一个就是你’。”涂星辰站起来看着李正楠沉声地道，“但我看到的是窗帘是拉开的，可我跳下床扑到窗边时发现窗帘是拉上的。所以，我不确定看到的是真是幻。” 王晨打了一个冷颤，感觉头发根和汗毛都立了起来！ 257.四叔是BOSS 李正楠和涂星辰回来的第一晚，曹强就寻了过来，还爬到九楼扒窗户窥视！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不可能的事！ 涂星辰本人也不确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看到”了曹强。但李正楠却在窗玻璃上发现了半只手印……他非常肯定在一个小时前自己检查次卧的时候，窗玻璃上没有手印！ “是那个疯子找过来了？他怎么爬上九楼的？”王晨紧张地问。 李正楠把枪收了回去，看了一眼涂星辰后转身进主卧取了一条毛毯扔给她。 “今晚委屈些，你睡沙发吧。我和老王都在客厅里守着，你安心的睡。”李正楠拿了一个沙发垫子放在地板上后道。 “我不睡也可以。”涂星辰放下毛毯，从茶几上拿起香瓜子抱在怀里坐到沙发上，“我也看电影。” 李正楠挑挑眉，也没强求，屈腿弯腰坐在了垫子上。 王晨看看沙发上仓鼠似的、咔咔嗑着瓜子的涂星辰，又看看坐在地板上歪着身子继续看电影的李正楠。这两个人未免太淡定吧？刚才……刚才不是发现曹强出现了吗？ “正楠，不给队里打电话……” “打电话把人都折腾来了也是这么坐着，曹强到底来没来过、是不是真的像蜘蛛侠似的扒九楼窗户，我们都说不清楚啊！“李正楠揉了揉僵硬的颈子叹口气道，“天亮了之后再说吧。” 王晨抓抓头发也坐下来，他觉得这次李正楠办案的态度可有些散漫，过去可是有名的拼命三郎，有点儿线索或风声就冲在第一的好同志啊。 李正楠之前在施家老宅折腾了一晚没睡，在火车和飞机上他断续的的了两个盹，也不敢睡得太死。虽说当刑警熬夜什么的是家常便饭，但两天两夜完全不睡也不可能！ 所以，清晨四点多的时候，李正楠见涂星辰蜷在沙发上已经再次入睡了，他便起身叫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的王晨，然后直接躺在地板上、枕着垫子睡一会儿。 ** “凌总，这是凌副总让我交给您的。”司机小张将一个沉甸甸的档案袋递给后座的凌昊宇。 施老先生派专人去p市处理施家老宅的事，凌昊宇才得以从医院的高级病房“脱身”回h市，比他预计的归来时间晚了两天。 由于海边别墅的花房损毁比较严重，受伤的小唐又需要人照顾，所以到机场来接凌昊宇的人是集团公司的司机小张。 凌昊宇怀疑自己被困在p市三院病房的三天，其实是施老先生刻意而为！就连涂星辰到施家老宅一行也是个阴谋！想到外公与那个人合作的可能，凌昊宇的眉就紧拢起来。 凌昊宇与美国凌家联系过，得知四叔凌康风上次随凌老爷子回国来“看望”鬼眼新的继承者后，就没再回美国，而且具体行踪不明！ 凌康风在没瘫痪之前经常周游世界采风，妻子赵芳菲失踪、遭遇车祸瘫痪他颓废了两年，与沈凯莉再婚后就鲜少再出远门了，更多的时间是在画室里作画。这次出门数月，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打电话回美国凌宅报平安，却不说自己在什么地方。因为凌康风在凌家人眼中已经是个“完成任务”、不再有什么价值的存在，所以并没有人觉得奇怪。 那晚，凌昊宇让秘书想尽一切办法与渠道接通的电话正是凌康风的私人手机！听到凌康风毫不犹豫承认下一切的话，他并不感到意外，更多的是愤怒与疑问！ 每一起事件的背后都会有个“神秘人”在布局与教唆！一开始凌昊宇以为是凌、赵、伏三家主事者在暗中操纵一切，目的是从涂星辰的身上夺回“鬼眼”，继续维持三家的富贵荣华。但在施家村发生的一切却让他突然想到了自己身上的情蛊…… 说到给自己下蛊这种做法，黑巫都曾撇嘴说“只有疯子和蠢货才会做的事”！大部分蛊都是种在别人身上以便控制和利用对方，就连用于救命治病的蛊都有着一定的危险。凌昊宇用涂星辰的血养蛊，再种在自己的身上是“自.残”的行为，但这个方法恰恰是凌康风“无意中”透露给他的！ 幕后大boss浮出了水面，凌昊宇却依旧觉得迷雾重重！他不明白四叔凌康风设计这么大一盘局的目的是什么！而且，作为凌家人，做对鬼眼有威胁的事竟然还平安无事，这又与三家凡欲伤害鬼眼及宿主者会遭诅咒反噬不符！难道凌康风并不是真正的boss？ 在医院的三天，凌昊宇思考了很多，同时给弟弟凌重宇打电话，让他帮忙查一下凌康风的行踪。不必作太多的交待，凌重宇肯定会做得很完美！果然，才一下飞机，司机小张就把凌重宇这几天查到的、关于凌康风的信息交到了他的手上。 档案袋里装的是一个pad，凌昊宇输入他们兄弟约定好的密码打开页面。 凌重宇不但找到了凌康风现在的落脚处，顺便还把那位四叔最近十年的会客、外出、银行卡使用记录、甚至部分座机与手机的通话记录都查了出来！他们兄弟很清楚——在凌家，男人们没有绝对的隐私！ 凌重宇提供的信息上还有几十张照片，除了从美国凌宅监控视频中截取的照片之外，还有几张是在某些特殊场合上的合影。凌昊宇耐心的每张照片都放大仔细辨认，发现赵珊曾与凌康风有过频繁的接触，还有一位是国内娱圈里知名的金牌经纪人也曾与凌康风在一个慈善酒会上表现亲密。 赵迪与凌昊宇的未婚夫妇关系确定之后，赵迪及其家人受邀到凌宅作客过一次，但之后便没再被正式邀请过。赵迪、赵珊姐妹与凌家人应该并不是很熟悉才对，但赵珊与凌康风在一次画展中的合影却显得很“亲密”！ 照片中，凌康风坐在轮椅上，赵珊站在轮椅的左侧，右手很自然地搭在轮椅的推手上、还特意微俯下上半身，是一种试图亲近某人的肢体语言。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很愉快，并不是客气地微笑或假笑，是那种达成合作意向后心情轻松、志得意满、双眼都闪着光辉的笑容！看凌重宇在照片上标注的日期——是六年前的三月。 258.施家村事件后续 因为曹强神不知鬼不觉、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没借助任何外力就爬到九楼窥视的事情实在诡异，警方加派了人手保护涂星辰。白天里，她可以在警员的陪同下在园区里活动散步；到了晚上则不能再出门，睡觉也有女警员打地铺相陪、保护。 凌昊宇回到h市后这段日子，每天都会和涂星辰通电话，却从来没有到李正楠家里来看望过她。出于保护的目的，警方对凌昊宇的日常也有监控记录。 涂星辰从李正楠那儿听说凌昊宇请了国外的设计团队在装修海边那幢别墅，她觉得有点儿奇怪。因为上次盗铜镜引起的骚动只是把别墅的花房给毁了，别墅主体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坏。 距离过年还有不足半个月的时间，曹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警方细致排查也没有他的踪迹！与此同时，凌昊宇向警方提出要接涂星辰离开。 局长、刑侦队的大队长与凌昊宇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面谈后，把李正楠叫到了队里。 “专门、只负责这个案子？”李正楠皱眉看了看万年严肃脸的局长、再看看一本正经点头的大队长，“曹强一直没有出现，也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出现，队里还有其他的案子，我可以……” “不！按照原定的指示，你就只负责保护涂星辰的安全就好了。”马队长打断李正楠的话道，“其他的案子你就不要分心了！” “可是……”李正楠还想争取一下。 “没有什么可是！”杜局长厉声地喝斥道，“李正楠，当初建议让涂星辰当线人和诱饵去抓捕鬼出租案嫌犯的人可是你！如今曹强逃跑再次危害人命，你得对涂星辰负责到底！” “我……我……”李正楠被局长训得有苦难言！ 什么叫他得对涂星辰负责？让涂星辰当线人和诱饵的决定也是经过队里、局里认真研究讨论后通过的啊！现在怎么就都推到他的头上了？再说，涂星辰用得着他“负责”吗？他不愿意，涂星辰同样也不愿意啊！但李正楠再耿直，也不会傻去驳斥局长，只能压下委屈准备过了年之后和马队长再好好商量商量。 ** h市的几条商业街早早就挂起了红灯笼、拉起了红色祝福语横幅，年味儿也早早地就散发出来了。 凌昊宇来接涂星辰的那天下起了小雪。 涂星辰从楼里出来时，看到站在外面的凌昊宇从头到脚都落着薄薄一层雪花。 “堆雪人儿呐？”走到凌昊宇面前，涂星辰歪着头咧嘴吐槽道。 凌昊宇穿着长到膝的羽绒服、脖子上系着黑白格子的羊绒围巾、手上戴着黑色的皮手套。最难得的是他把羽绒服的帽子扣在了头上。保暖措施做得一样不落。 听到涂星辰的调侃，凌昊宇垂下眼帘轻笑了一声，然后笑着伸出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 “所有的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凌昊宇轻声地道。 涂星辰微微一怔，在凌昊宇放开她的时候挑眉投去疑问的眸光。 “上车再说。”凌昊宇微笑地道。 说完，凌昊宇看向跟在涂星辰身后、故意扭开头远眺的李正楠。 “李警官，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星辰的照顾。”凌昊宇走过去伸出一只手很有诚意地客气道，“希望曹强被捕前，我们能够相处愉快。” 李正楠收回视线看了看凌昊宇伸过来的手，有些不情愿地轻握了一下，“也很感谢凌先生对我们工作的理解与配合。” “哪里，应该是我感谢你们这么尽责的保护星辰。”凌昊宇微笑地道，“我已经让家中的阿姨为李警官收拾出了一间客房，到时候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我会尽量调整。” “哪里，不……”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了？”一旁的涂星辰不耐烦地打断两个男人虚伪的客气，皱着脸道，“没被曹强弄死呢，我要被你们两个酸死和被冻死了！” 李正楠翻了一下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拖着涂星辰的行李箱朝凌昊宇的奔驰车走去。 老唐撑着伞候在车旁，见李正楠过来连忙上前准备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但被李正楠拒绝了。 将行李箱放好后，李正楠表示不与凌昊宇他们同乘一辆车，他准备开自己的车跟在后面。凌昊宇没有意见。 上了车，涂星辰就迫不及待的问起施家老宅和老僵尸伏飞道的事。 那天最后料理伏飞道的人是伏亦安和张峰，从老宅出来后碍于村民在场，涂星辰就没有追问最后的结果。回到h市后她给伏亦安和张峰发过微信，但两个人都没有回复。 “我也不是很清楚。”凌昊宇把脱下来的大衣放到一旁后道，“只知道p市警方在老宅里找到了邵巧妹和施朗的尸体，以及之前曾经失踪过的几具焦尸，唯独没有发现伏飞道的僵尸。经过现场勘察、收集到的证物鉴定和村民们的证词，邵巧妹是被施朗用自制竹筒枪吹毒针杀死的。施朗则是死于突发性的心肌梗死，至于原因……p市警方法医推论是因为谋杀邵巧妹后过于紧张，在地道中空气稀薄、躬身行走过久导致的心脏病发。焦尸之所以会出现在老宅，也是施朗盗取。” “就这样掩盖一切、草率地结案了？”涂星辰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凌昊宇转头看着她，淡声地道：“警方看重的是证据，如果证据的指向是这些结论，那么依此结案也很正常。总不能让他们相信百年僵尸、焦尸自己会动、会攻击人吧。对了，前两天我接到村长的电话，说施诚的母亲因丧子之痛导致精神出了些问题，大概五六天前的晚上跑出家门，后来被人发现淹死在村边的河泡子里。施诚的父亲也向村长坦白，配阴婚的事儿是施诚的母亲找邵巧妹作的。其实邵巧妹年幼跟她的母亲学到了一些门道，村子里大部分人都知道。彭老太太在医院得知施朗死了，突然病情加重晕厥过去，抢救苏醒后脑神经受损，有些记忆混乱和老年痴呆的前兆。我请村长将她送到市内的敬老院安度晚年，相关费用由她名下的宅子与地所出的钱支付，不足的部分由我补齐。另外……” 凌昊宇把施家村后续的事说了一堆之后，突然卡住了。 “另外什么？”涂星辰把视线从车外飘扬的细不雪花转到凌昊宇清瘦了几分的俊脸上，“怎么不往下说了？” 凌昊宇从车前座的靠背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大信封递给涂星辰。 “另外，我通过特殊手段拿到了施朗的毛发，带回来后与你母亲做了dna检测。”凌昊宇的星眸落在涂星辰的眼睛里，轻声地道，“施朗与你的母亲并没有血缘关系。也就是说，之前你对自己身世的怀疑都不是真的，很可能是有人从中做手脚故意想令你对身世生疑，从而达到某种目的。例如，扰乱你的心神。” 涂星辰愣了两秒，然后接过那个大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张a4纸。检测结果写得明明白白，她也不需要装不懂地去求证什么。 拿着那张检测报告，涂星辰沉默了良久，才把它又塞回信封里。 “星辰……” “不管我是不是我爸妈亲生的孩子，现在都不是很重要了。”涂星辰语气平静地道，“重要的是找出那个一直在背后搞鬼的人！否则，我没办法过安生日子。” 凌昊宇眉心一跳，垂下眼帘问：“你想怎么做？怎么找出那个背后策划一切的人？” 将头再次转向车窗外，涂星辰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地吐出来。 “等！他（她）很快就会再动手的。设了这么大一个局，他（她）最终的目的还是我！”涂星辰冷笑地道，“只是他一直没有对我动手，不断的利用和杀害我接触过、或没有深交的人，刺激着我、却又不会太激怒我……有意思。” 凌昊宇在车窗上看到了两簇红光一闪！那是涂星辰释放体内鬼眼时才会出现的红眼！ “星辰，我记得你以前只有一只眼睛是红色的。”凌昊宇收回手沉声问道，“你身体有没有什么异状或不适感？” 涂星辰闭上双眼，努力平息心中翻腾的、不正常的兴奋感。再睁开眼睛，双眸恢复了正常。 “放心吧，我没事。”转过身，涂星辰朝凌昊宇笑笑，“其实在施家老宅那晚，你不是看到……” 凌昊宇的手指拂过涂星辰额前散落的发丝，轻拢到她的耳后压住，也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会感到害怕，我担心的是你的身体。”凌昊宇叹息地道。 涂星辰眨了眨眼，突然喷笑出声。凌昊宇被她笑得不明所以…… “抱歉抱歉！”涂星辰摆着手压下笑意道，“我只是觉得过去整天对我冷若冰霜、发生亲密关系都一脸讨债嫌弃脸的人，现在一见面就对我说情话……呵呵，挺好笑的！情蛊真厉害！” 凌昊宇瞬间僵硬，悬在空中的手指弹动了两下，最后慢慢收拢握成拳。 不解风情的女人……最致命啊。 259.结婚 唐叔和唐婶再次见到涂星辰，两个人都很兴奋和热情。特别是唐婶，拉着涂星辰微凉的手不放，眼圈发红不住的说“谢谢”。 原来，唐氏夫妇从凌昊宇那儿得知是涂星辰救了小唐，他们现在把涂星辰当作恩人来看了。至于他们唐家与海外那个大富商唐先生同宗同祖、并因此而牵连到小唐被绑架和受伤这件事，老唐夫妇也就不计较了，更没有攀附的念头。 回到房间后，凌昊宇才告诉涂星辰——小唐被绑架一事，他只说是绑架犯搞错了人。老唐夫妇对他十分信任，只要儿子平安就好，也就没有刨根问底。 李正楠先把别墅内外走了一遍，又跟唐叔要了别墅的平面图。现在他就像是涂星辰的贴身保镖一样，必须掌握周围环境才行。 给李正楠安排的房间也在二楼，与凌昊宇和涂星辰的卧室隔了一个房间。在别墅的头一晚，他几乎是一.夜未眠，时刻提高着警惕，但曹强并没有来！ 涂星辰和凌昊宇睡在一个房间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又聊了一些施家村后续的事。 凌昊宇告诉涂星辰，他外公施老先生在他们进入老宅当晚，突然心脏不舒服被送去医院急救，至今还住在医院里。他隐瞒下自己去医院探望外公时提及四叔凌康风的事，施老先生并没有否认的事。 请涂星辰去老宅看风水、清不干净的东西，果然是凌康风给施老先生出的主意！但施老先生并不知道老宅里有僵尸、更不知道棺材仔施朗的事！因为当年施家人早期觉察时局风向不对时，就找了关系全家迁到国外去了。后来在施家村发生的恩恩怨怨完全都不知情。 不知是不是在熟悉的床上、被熟悉的气味包围、身边又睡着凌昊宇的缘故，涂星辰睡得很踏实、一觉到天亮。如果不是凌昊宇不人道的摇醒了她，没准儿她能睡到中午去！ “你要去上班就去嘛。”涂星辰把被子拉过头，像只小乌龟一样蜷缩在被窝里不肯起来。 “乖，起来刷牙、洗脸、吃早饭，我们有重要的事要做。”凌昊宇拉开被子捞起软棉棉的涂星辰哄道，“唐婶做了你最喜欢的陈醋黄瓜丝拌蜇头。” 涂星辰闭着眼睛没骨头似的吊在凌晨宇的手上哼叽，“什么事比睡觉还重要？蜇头中午……吃，现在想睡觉。” 凌昊宇无奈地摇头，干脆把人拖下床、拽过睡袍给涂星辰穿上，然后推着她进了洗手间。 下楼吃早餐时，涂星辰眼皮还很沉呢！ “李警官，今天我和星辰有几件重要的事要办，你是跟着我们一起，还是留在别墅里继续勘察？”凌昊宇对坐在餐桌一头的李正楠道，“如果你想留别墅里，我让唐叔陪你四处走走。” 李正楠微怔，看了一眼凌昊宇后又看向还没睡醒状的涂星辰。 “你们要出去？做什么？” 凌昊宇垂下眼帘，淡淡的、不失礼貌地微笑道：“抱歉，暂时无可奉可。等我们回来后，你自然就会知道了。请放心，我不会带着星辰去涉险的。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我的职责就是保护涂星辰的安全，所以你们外出，我当然要同行。”李正楠沉声地道。 “没问题。”凌昊宇笑道。 ** 当奔驰车停在某区民政局院内时，涂星辰和李正楠都有点傻眼。 “凌昊宇，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涂星辰转头看向面上云淡风清、将车子熄了火的凌昊宇。 “白睡了我这么多年，该给我个名份了吧？”凌昊宇松开安全带，抬头朝涂星辰柔和地笑道。 “啥？”涂星辰张大嘴，表情有些白痴状。 “把证领了，不然我就罢工！”凌昊宇掸了掸西装上不存在的皱褶，淡声地道，“你应该知道我所说的罢工是什么意思，对吧？” 坐在后面的李正楠按了按额头，后悔跟过来了。 凌昊宇今天的行动力一流，在涂星辰还在懵逼的状态下就把人拉下了车，然后拖进了民政局。 李正楠犹豫了一下，推开车门跟了进去。 在填写个人资料时，涂星辰抗拒地嘟囔了几句，但都被凌昊宇似笑非笑、眼中有警告的表情给镇压得没声儿了！李正楠非常“荣幸”的、被迫当了他们的证婚人！ 拍照前，凌昊宇从怀兜里拿出两个红色的绒布盒子，打开一个拿出戒指戴在涂星辰左手的无名指上。 看到手指上的戒指，涂星辰满意的露出微笑。那枚戒指并不是镶嵌着鸽子蛋钻石的钻戒，而是用黄金打造的四叶草戒指。简单朴素，却很讨她喜欢。如果凌昊宇送她一枚土豪级别的大钻戒，她肯定嫌弃死！ 凌昊宇把另一个戒指盒放到涂星辰的手上，让她给自己戴上另一枚戒指。涂星辰犹豫了两秒，还是打开盒子拿出男款的四叶草戒指给他戴上。 “男人不都是喜欢戴铂金、白色的戒指吗？”给凌昊宇戴完戒指，涂星辰咕哝道。 凌昊宇拿起结婚证塞给涂星辰，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准备拍照。 “如果你喜欢铂金的，过阵子我再定做两枚同款的铂金戒指。”凌昊宇低声地道，“每片叶子上都镶上钻石……” “算了，这个就挺好！”涂星辰赶紧打断凌昊宇的计划，她还真不喜欢钻戒！ 一切手续办完，不单涂星辰觉得像在做梦，她现在就是凌……凌太太了？好奇怪啊！ 草率！实在是太草率了！李正楠脑海里一直回响着这句话！ 回到车上，凌昊宇把两本结婚证收了起来。 “不是一人拿一本吗？”涂星辰问。 凌昊宇皱眉道：“谁说的？结婚证就要放在一起才对。你丢三落四的，还是交给我保管比较妥当。” “那要是我想离婚时，你不给……” 涂星辰想到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可话没说完就被凌昊宇弓起指节在额头上爆了一记！ “闭嘴！”凌昊宇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一眼涂星辰，然后发动车子。 涂星辰嘟起嘴，委屈地斜眼瞥着凌昊宇。她现在就后悔跟他扯证！糊里糊涂就成了凌昊宇的妻子，他还对她家暴！ 感觉到涂星辰哀怨的视线，凌昊宇憋不住笑地倾身为她系安全带，扣好后靠近头想亲吻已经是他妻子的小女人。 “咳咳！”坐在后座、当了好一会儿大灯泡的李正楠终于出声，“我们……我们还要去哪儿？” 260.新婚之夜（1） 当坐在本市一家婚纱店里的时候，李正楠再次确定自己今天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他是来当耀眼刺目的电灯泡的吗？是来吃凌昊宇和涂星辰甩出的冰冷狗粮的吗？这个时候，他想找队长谈谈换人过来保护涂星辰的念头更强了。 涂星辰已经试穿了两件婚件，但她和凌昊宇都感觉不够完美与满意。现在，她完全忘了一个小时前还在抗拒这个仓促、草率的婚姻！ “凌太太，凌先生早在两个多月前就跟我们北京总店的总监打过招呼了。所以您试的这三件婚纱都是国外设计师的新作品、几天前刚运到国内送到我们h市分店，您是第一位试穿的客人。”婚纱店的店长殷切又羡慕地为凌昊宇表功。 两个多月前？原来凌昊宇早就有预谋啊！ 第三件婚纱是件露肩、前裙摆膝以上、后裙摆曵地的设计。在曵地的裙摆上还缀着红色蕾丝制作的玫瑰花。红与白对比，使得这条婚纱显得生动、又别具一格。 李正楠受不了婚纱店内的热气与香气，避到外面去透气。凌昊宇则耐心地坐在沙发上等候，用手机翻看着国内外的金融信息。 掌中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凌昊宇看了一眼来电——是四叔凌康风打过来的。 今天是他和涂星辰的“好日子”，看似草率、仓促的行动其实都是凌昊宇早早就计划好、特意在今天一步步实现的！所以，他不希望有人破坏今天的美好。 按掉来电，凌昊宇拿起手边桌上的一本时尚杂志。 隔了数秒后，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依旧是凌康风打过来的。 凌昊宇抬头看了一眼更衣间厚重的帘子，一帘之隔的另一端传来店员与涂星辰沟通婚纱调整与修改的交谈声。 拿起手机，凌昊宇向看过来的一名女店员示意了一下后走到店铺临街的落地窗前。 “喂？”凌昊宇接起电话，毫不掩饰冷淡地应了一声。 “恭喜你，昊宇。”凌康风带着浓浓笑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涂小姐终于成为凌家的人了，辛苦你了。” “多谢四叔在百忙之中，还不忘关心我这个侄儿的婚姻大事。”凌昊宇的眉头拢了起来，语气越发的冷淡了。“只不过，即使我与星辰结婚了，她依旧是涂星辰，并不是归属于凌家的什么人。” 凌康风哈哈大笑起来，与之前他在晚辈和外人面前塑造出来的温文、略带忧郁的形象似乎有些不符！ “昊宇，你不必对我有这么强烈的敌对意识。我打这通电话，是为了给你一个提示！”凌康风笑道，“结婚是种仪式，证明我们凌家履行了千年来与鬼眼的约定！只有这个仪式启动了，凌、赵、伏三家才会继续富贵下去。但是，三家人是暂时安稳、不用再害怕财富突然消失了，鬼眼的宿主——也就是你的新婚妻子涂小姐，她的生命也开始进入了倒计时。” 凌昊宇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指节泛白。 “是不是很讽刺？一边是你的亲人，一边是你所爱的人！不结婚，你重视的亲人就会受到伤害；结婚，你所爱的人却命不久矣！”凌康风阴冷地道，“昊宇，你的选择果然没让我失望！好好珍惜，你与涂星辰所剩不多的甜蜜时光吧。” 凌昊宇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轻轻地哼笑了一声。 “四叔，虽然我不知道您与赵芳菲当年经历了什么，这些年您又在计划什么，我也不关心您突然黑化、并暴露自己是什么原因！我与星辰登记结婚是我想娶她做我的妻子，就这么简单。如果您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就挂了。” “昊宇！”凌康风大声问道，“你为什么不把是我让人杀了赵氏姐妹、伏家女孩儿和你妹妹的事儿公布出去？你不想知道……” “您有您的游戏规则，我有我的游戏法则。秘密总有被人揭开的那一天，四叔您别太着急了。”凌昊宇轻嘲地道。 不等凌康风再说什么，凌昊宇按断了通话，他确定凌康风不会再打过来了。 赵芳菲失踪、六年前赵迪、伏曼曼等人遇害、最近半年针涂星辰频繁发生的事件…… “凌先生？”婚纱店店员轻唤了一声站在落地窗前陷入沉思的凌昊宇。 凌昊宇抛开对凌康风的疑虑，整理好心情后勾起嘴角转身。穿着露肩短款婚纱的涂星辰已然站在更衣间外望着他笑。 将涂星辰从头到脚、认真地扫了一遍，凌昊宇架起手抵在唇边沉吟了片刻后道：“我觉得还得第二件婚纱比较好。星辰你喜欢哪一件？” 涂星辰低头看了看身上这件婚纱，又提了提曵地的长裙摆。 “我比较喜欢身上这件！不过……如果裙摆能短些就好了。”涂星辰朝凌昊宇笑道。 凌昊宇走上前，低头又看了两眼涂星辰身上的婚纱，压低声音道：“会不会有些短？” 涂星辰翻了个白眼儿，道：“我看到过有新娘子穿休闲鞋或运动鞋穿婚纱拍照呢。我不太喜欢厚重、裹身的婚纱。” “那好，就这件吧！”凌昊宇转头对店长道，“请将我太太的要求反馈给设计师，对婚纱做出修改。谢谢。” ** 午后，再次回到别墅的涂星辰身份已经变了，凌昊宇郑重又正式地把她再次介绍给唐叔与唐婶！ 看着两位凌家老仆露出惊喜、双眼冒星星的神情，涂星辰脸红耳热的！ 回到房间，凌昊宇就以丈夫的身份、合法地与妻子身份的涂星辰“深入”的探讨了一下夫妻关系问题。因为探讨得很激烈，导致他们错过了晚饭…… 晚上九点多，涂星辰轻轻地坐起来，借着床头柔和的灯光凝视了一会儿丈夫凌昊宇那张俊美的脸后下了床。她穿上睡袍，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来到李正楠的房门前。 轻叩了两下门，很快里面的人就开了门。 看到站在门外的涂星辰，李正楠并不意外。 “进来说，还是就站在门口说？”李正楠双臂环在胸前，挑眉打趣地问道。 涂星辰拢紧了睡袍的襟口，又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淡声地道：“我知道六年前杀害曼曼、赵迪、凌丹妮的幕后主使者是谁了。但我没有证据！” 261.新婚之夜（2） 站在卧室门口的李正楠听涂星辰说她知道六年前杀害伏曼曼等人的凶手是谁了，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六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今天是你和凌昊宇的新婚第一天，大半夜的跑来敲别的男人的房门，这种举动不太好吧？”李正楠轻咳了一声后提醒涂星辰道。 涂星辰锁起眉心，奇怪地问：“李警官，案子有线索却无动于衷，这不太像你过去的作风啊？难道说……你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李正楠办案是拼命三郎不单刑警队里的同僚们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刑警报到的涂星辰也知道！所以，现在他的反应有些不太正常。 李正楠抬手揉了揉耳垂儿、垂下眼帘尴尬地轻笑一声后道：“明天白天再说吧。六年都熬过了，不差这一晚。” “李警官，你今天有点儿奇怪，你……”涂星辰更加觉得李正楠不对劲儿了！ 李正楠又轻咳了两声，捏着耳垂的手指在耳边抖动了几下，示意涂星辰往身后看。 涂星辰心里一惊，猛的回头！ 双臂交叉横在胸前的凌昊宇就靠在他们卧室的门口，见涂星辰转回头发现了自己，漂亮的剑眉挑了挑，然后站直身子。 涂星辰短暂地愣了一下后，神情恢复了正常。 凌昊宇放下手臂走过来，在涂星辰的身边停下后，伸出手轻轻揽住她的腰。 “我饿了，你呢？”他看着她轻声地问道。 涂星辰点点头，“我也饿了。” 凌昊宇看向李正楠微笑地询问：“李警官……” “谢谢，我吃过晚饭了，现在并不饿。不过……”李正楠想了想道，“不过，我想喝杯咖啡提提神。” 就这样，三个人一起下了楼，凌昊宇叫来唐婶准备简单的晚餐，他亲自煮了一壶咖啡。 香喷喷的晚餐和咖啡端上来后，凌昊宇就让唐婶先去休息了。 是凌昊宇说饿了，可他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涂星辰是真的饿了，如果不是凌昊宇怕她晚上吃得太多胃会不舒服、也影响睡眠而阻止，她恐怕能吃两碗饭！ 吃完饭，凌昊宇给涂星辰热了杯牛奶。 “我也想喝咖啡。”涂星辰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热牛奶，扫了一眼凌昊宇和李正楠面前的咖啡后道。 凌昊宇喝了一口自己的咖啡，放下杯子时柔声地道：“你的胃不好，乖乖的喝牛奶，一会儿上楼睡个好觉。” 涂星辰皱了皱眉，知道自己反抗肯定是无效，还会在李正楠面前丢脸！所以她只好端起热牛奶喝了两口。 沉默了一会儿后，凌昊宇看着涂星辰道：“星辰，你刚才找李警官是有什么事吗？” 来了！被“热牛奶”狗粮砸了一下脸的李正楠打起精神坐直了身体！他刚才没直接端着咖啡上楼，等的就是凌昊宇和涂星辰说这件事！ “我知道六年前杀害曼曼、赵学姐和你妹妹……和凌丹妮的凶手了。”涂星辰毫不隐瞒地道，“其实……凌昊宇，你早就知道了吧？却一直没有告诉我！” 李正楠一愣，疑惑地看向凌昊宇。这二位可是今天刚登记结婚，该不会马上就闹翻、明天就去办离婚吧？ 凌昊宇和李正楠的反应一样，只是他的怔忡一闪而过，很快恢复了正常。 “星辰，我也是在施家村事件结束后、返回h市前才……” “幕后的主谋者是谁？”涂星辰转身面向凌昊宇问道，“凌昊宇，婚纱店的店员说你在两个多月前就向店里提出婚纱设计的要求。登记时你拿出我们的婚戒，我看了戒指里面刻着字，证明你也是早早就订好了它们。你打出了那么多提前量准备这些东西，却像绑架一样匆匆忙忙地拖着我去登记……这似乎有点儿说不通。” “如果我再次向你求婚，你还会拒绝，对不对？”面对涂星辰的质问，凌昊宇无奈地道，“所以，与其在求婚上浪费太多精力和时间，不如直接把你拖去登记。你看，在你没有任何准备、又很懵的情况下，不是让我得逞了吗？现在，你是我的妻子了。” 涂星辰哼了一声，表示对凌昊宇无赖行径的不屑。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凌昊宇的确非常了解她的弱点，一击即中！ “星辰，你其实并不知道主谋者是谁，刚才那么说只是在诈我吗？”凌昊宇苦笑地问道。 涂星辰垂下眼帘，避开凌昊宇的黑眸，手指在桌上轻轻滑擦了两下后才抬起眼帘道：“不，我没有在诈你。你在婚纱店接电话时所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称呼来电人为‘四叔’，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四叔就是上一任鬼眼宿主赵芳菲的丈夫，后来因为车祸而瘫痪的叔叔吧？” 凌昊宇搭在餐桌上的手骤然握紧，眼中的惊疑再也无法掩饰！ “星辰，你怎么会……” 当时他是确认过涂星辰在更衣间换婚纱，落地窗与更衣间的距离并不近，普通人……是啊，她不是普通人！ “别紧张，我没有误会你什么。”涂星辰伸出手轻按在凌昊宇的腿上，声音柔和地道，“虽然我听不到电话里你四叔说些什么，但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我。你四叔也是你的亲人，在查明一切前你没有告诉我真相，也是情有可缘。” 凌昊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涂星辰用手轻按腿压了下去。 “如果我是在半年前知道的这个消息，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会热血沸腾、直接冲去揪出你那位四叔！”涂星辰脸一变冷笑地道，“剁掉他本来就残废的一条腿、再一段一段地剁掉他的一条手臂、剜去他的双眼……不让他死得痛快，要一点点折磨他，让他说出为什么要对三个无辜的女孩儿下那种毒手！” 李正楠打了一个哆嗦，嘟囔着楼下有些冷。他听出涂星辰话里的杀气，并且怀疑那些残忍的念头她至今也没有放弃！只不过是现在更沉得住气了而已！ “在施家村老宅里，你们都看到了我身体的异常变化。但回来后你们谁也没有提起过，都表现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涂星辰收回手，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双手，淡声地道，“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们，鬼眼真实的来历是魔神阿修罗的一只眼睛，它叫飞天眼！” 262.你整容了？ 高家堡村后山。 路天衡拄着拐杖、有些吃力地踩着石阶爬到半山腰的“无神观”门前。 这座道观取名“无神观”，不对外人开放、不受外来香火。因为“无神”，所以观里也没有供奉任何一位真君。 观门是从里闩上的，路天衡拍了好半天门才有人应声。 红色的沉重木门被拉开，一个十七八岁、穿着浅灰色道袍的少年探出头来。 “是你啊。”少年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抓着乱糟糟的短发转身往观里走。 “大白天的睡懒觉，还跟我摆架子！太没礼貌了！”路天衡不悦地低哼着，推门进了道观，随手又关好门、插上门栓。 走在前面的少年伸了个懒腰，手臂放下时身影一虚，道观院子里多了一只小灰狐、少年却不知所踪了！小灰狐一蹦三跳的进了正殿，蜷进一个深灰色的棉窝里继续睡觉！ 路天衡也不理会又去睡懒觉的小灰狐，直接绕到了后殿，摸到墙上的开关开了灯。 后殿是间无窗的小房间，一侧墙上挂着一幅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的长幅猛虎下山水墨画。 路天衡走到那幅猛虎图前，先是状似欣赏画作般停驻了几秒，然后伸手掀起画在墙上用力推了一下。 咯噔一声轻响，墙面竟然被路天衡推得“错位”了！原来那是一面安了滑道的暗门！ 路天衡闪身进了暗门，门后是一条安了声控灯的暗道。暗道并不长，大概二十米左右就到了头儿。 暗道尽头安装的是两扇大铁门，门闩上象征性的挂着一把没有上锁的大锁头，铁门另一头是黑漆的山洞！ 没错，无神观正殿是依附山壁而建，这条殿中的暗道直通山腹。当初盖建这座正殿的时候，施工人员和村民都好心的提醒路天衡这样不安全，万一暴雨造成山体滑坡或偶尔从山上滚落石头，很容易砸坏正殿。但路天衡执意要让正殿依附着山壁，旁人也就不再多劝了。所幸的是无神观落成也有快四年的光景，并没有出现大家担心的事。 山洞并没有安装电灯，所以路天衡进来时从暗道的墙上拿了个早就备在那里的强光手电照明。 山洞里静谧得令人感觉压抑，路天衡的脚步声和手杖点在地上的声音在洞中有节奏的回响着。爬山、过暗道、进山洞的一路折腾，路天衡老爷子的体力真快耗尽了！好不容易看到不远处忽隐忽现的红白两片光晕，他才精神一振、仿佛又添了些力气。 洞中最深处有两座双人床大小的石台分立两侧，被红光笼罩着的石台上闭目盘膝坐着一名美艳的红衣女子，被白光笼罩的石台上则卧着一只白狐。 “你两姐弟还要闭关到什么时候啊！”路天衡边继续前行边气喘地喊道，“司红娆，你守了一千多年的事终于要有个结果了！” 听到路天衡的喊声，红衣女子猛的睁开双目！那是一对狭长微挑、红瞳的狐眸！ “姓路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司红娆厉声地问道。 路天衡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扬手扔向红光，明明被他故意扔偏的手机在红光内竟然自己划了道弧经拐弯，最终轻轻落在了司红娆的掌心。 司红娆滑开手机，屏幕上正是当初的盗镜微信群界面，上面的信息都是涂星辰发过来的，只有两条。第一条是询问是否有人能够帮助自己，第二条是语音，她觉得自己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她要死了？怎么回事？”司红娆挥手散去红光，从巨石床上飞身而起、轻盈地落在路天衡的面前。“她怎么可能会死？她……” “她是人，怎么不会死？”路天衡翻着白眼哼声道，“那只鬼眼在小涂的身体里也有六七年了，她临去施家村之前私下告诉我说——从铜镜中回来后，鬼眼就没再出现过，但鬼眼的力量却没有消失。前几天，我听说赵家一个丫头又出事儿了，杀害她的人挺怪异。” 司红娆把手机还给路天衡，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赵家人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涂星辰也不会死。不过，现在的确是该出去解决一切的时候了。” 路天衡挑了挑两道白眉，眼角下垂的双目望向美艳一如六十多年前他们初遇时模样的司红娆，怅然叹笑道：“我老啦，不能再陪着你东跑西颠啦。” 人类的寿命有限，岁月流逝、年龄渐长、身体渐衰，而百年之于仙与精怪不过一息。 司红娆嫌弃地剜了一眼路天衡，讥诮地道：“哼！陪我？还不是你那狗屁法师的道与义作祟，其实你是一直在监视我才对吧？” 路天衡摇头笑，一副随司红娆怎么说的样子。 “小涂那姑娘挺无辜的，如果你有办法，不妨就帮她把鬼眼……算了，就当我没说吧。”路天衡叹了口气。他本是伏家人，当然知道“鬼眼”与宿主之间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司红娆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睡”的白狐，淡声嘱咐路天衡道：“司晨修完这一轮清醒后，你不要把涂星辰的事告诉他。如果他问起我，就说我去寻找回青丘的法子了。” “他会信？”路天衡表示怀疑。 “信不信无所谓，反正他不能用现在的狐身到外面去乱跑就是了。”司红娆不太介意的道。 “你说的解决是什么？小涂和凌昊宇……” “路天衡，你已经不是伏家的人了，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司红娆冷哼一声，红光乍闪消失了身影。 路天衡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也拿顽劣、高傲的灵狐没办法！看了一眼白光里的司晨，他拄着拐杖沿着原路回去了。 ** 自从成为“凌太太”之后，涂星辰倒没觉得生活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在她摊牌那只左眼的真实来历后，凌昊宇、李正楠、伏亦安和张峰都没有表露出过于吃惊的态度。毕竟他们也都亲眼看到过涂星辰的异化，也知道那只“鬼眼”很可怕，所以鬼眼到底是什么来历并不是很重要。在众人的心中，查到凌康风行踪才是重中之重！ 伏亦安和张峰处理完了施家村的后续赶回h市，就从涂星辰那里得知杀害伏曼曼等人的幕后主使者是凌康风后，伏亦安平静得令人感到不安！涂星辰一开始还怕他不分青红皂白要和凌昊宇绝裂闹翻……虽然他们之间从来也没有友谊，但起码有过多次合作。那天，伏亦安只是留下一句“保持联络”的话后，就带着张峰离开了。 之后的日子既平静又忙碌。 在凌昊宇的安排下，陈英和廖阿姨搬进了之前选好的疗养院，了却了涂星辰的一块心病。 趁凌昊宇回东吴履行总裁职责时，涂星辰去了一趟s市妇婴医院。虽然凌昊宇说他调查过施朗那张出生卡片是伪造的，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去查证一下比较好。查证的结果与凌昊宇所说的一样，当年陈英在s市妇婴医院生下的就是一个女孩儿！涂星辰试探地问会不会有抱错或丢失婴儿的事情发生，还被医院负责查档的工作人员用怀疑、防备的眼神瞪视了几秒，并坚决地摇头说“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照这样看来，被彭老太太压在箱底、与包着施朗的小被放在一起的出生卡片的确是伪造的。这似乎也能解释了二十多年前彭老太太没有凭着出生卡片替施朗寻找亲生父母的原因，不然依彭老太太那种善良开明的性子，即使不把孩子还回去，也会在施朗长大后告诉他真相。但这个解释又有很多疑点和漏洞，涂星辰一时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了！ 从s市回来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老唐的车子刚驶进别墅的大门，唐婶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涂星辰下车后，唐婶便低声提醒她“大小姐来了”。 被老唐和唐婶称之为“大小姐”的人自然是施雅月！涂星辰的婆婆！ 听到新晋婆婆施女士驾临，上一秒还精神懒散的涂星辰在下一秒就皮紧心悬！往大屋走的时候险些闹出同手同脚的笑话！ 施雅月听说长子终于学好的去公司上班了，当妈的这颗心甚是欣慰！她特意去公司探凌昊宇的班，不成想坐下来跟儿子聊了没几句，就收到一颗红色炸弹！直接把施女士炸得眼冒金星、火冒三丈！ 为了在公司员工面前保持仪态与修养、为了维护凌昊宇集团总裁的威严，施雅月没有当场发火，她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儿子，咬牙切齿地连说了三声“好”后甩袖离开！从东吴集团总部出来，施雅月就风驰电掣地赶到了凌昊宇的海边别墅，从唐婶口中确认了这场婚事的真实性！ 儿子结婚，当妈的竟然不知道？施雅月恨不得抓回凌昊宇狠抽两巴掌！但在抽儿子之前，她得见见新晋儿媳妇——涂星辰！ 涂星辰进了别墅大屋，看到婆婆施雅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姿态优雅地端着茶杯。见她从门口进来，施雅月轻轻地放下茶杯，然后脸上扬起微笑。但她僵直的后背和毫无笑意的双眸暴露了此刻真实的心情。 “……妈，您来了。”涂星辰走过来，拘谨地打了个招呼。 既然成为了人家的儿媳妇，再矫情地维持自尊自傲、不叫一声“妈”，实在是说不过去。 施雅月听到涂星辰那声“妈”，浑身上下跟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细痒、刺痛！一时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哽在喉间说不出啊！ 这是儿子选中的女人，儿子的性命和这个女人相连！与涂星辰上一次见面中，施雅月就表明一切自己对她的不满，那些话现在再说一遍自己都觉得没意思！ “啊，好。”施雅月深吸一口气，淡声地道，“坐吧，我们聊一聊。” 涂星辰见施雅月并没有摆出凶婆婆的架式，心中暗暗吐了半口气，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唐婶端了一杯温水放到桌上，瞥了一眼明显有些不安的涂星辰，不禁有些替她担心。虽然知道大小姐不是个刻薄的人，但当婆婆的总是会挑剔儿媳妇，何况还是个门不当户不对、又瞒家着人嫁给儿子的儿媳妇！ “唐嫂，你先回避一下。”施雅月见唐婶站在不远处一副担心的样子，心底就好气又好笑！她还能吃了眼前的新儿媳妇是怎么着！ 唐婶尴尬地应了声，退回到厨房。 施雅月认真地打量了一遍涂星辰，有点儿意外地发现这个年轻的姑娘似乎比几个月前漂亮了许多。 “你……整容去了？” “啊？”涂星辰抬起头、一脸迷茫地看着婆婆。她没听错吧？整容？ 施雅月这句话也是脱口而出，问完就后悔了！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接着道：“感觉你变漂亮了许多。不会是为了让昊宇更喜欢你，就去微调什么的了吧？” 涂星辰用力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别说微调整容了，她连美容院的门儿都没进去过！至于变漂亮，她只感觉最近皮肤光滑了许多、头发黑亮了许多、气色好了许多、身材……好像也好了那么一些。 据说结婚后的女人，都会有些变化。在超市工作时，两个女人凑在一起偶尔也会开些带颜色的玩笑。查兰珠就曾说被男人滋润过的女人会变得漂亮、娇媚什么的。 涂星辰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施雅月当然不知道，她刚才那句也不过是随口问出来的而已。 “你和昊宇的婚事也太草率了吧？连家长都没通知就登记结婚了？”施雅月沉下脸质问道，“先不说你们年轻人对爱情和婚姻超前的理念，但结婚这种大事事前跟父母说一声是起码的尊重吧？你说呢，涂小姐？” 一声“涂小姐”把两人间的距离拉得很远，又有着浓浓的尴尬！ “您说得很对。”沉默了一会儿后，涂星辰反而放松下来地迎视着施雅月，“对不起，我向您道歉。请您……” 门口传来开关门的声音，把施雅月和涂星辰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凌昊宇出现在门口，他向客厅里的两个女人点了一下头，“我回来了。” “昊宇？你……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施雅月有些不满地皱眉看着儿子。这也太巧了吧！ 凌昊宇脱了外套、换了鞋走到涂星辰的沙发旁，揽过已经站起来的涂星辰的肩膀，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朝施雅月露出白牙一笑。 “公司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来了。毕竟我还是新婚期，太忙碌了不太好。”凌昊宇拉着涂星辰坐回沙发笑道。 施雅月觉得自己的血压飙升！但她没有高血压的病史！只好一脸嫌弃地坐回沙发瞪着嘻皮笑脸的儿子！ 要知道，凌昊宇虽然比有些自闭的凌重宇体贴，但他从小就不是个特别爱笑的人！商场应酬的笑容、礼貌笑容都不是走心的笑，可此时他脸上的笑容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你们聊什么呢？”凌昊宇握着涂星辰一只软手，望着母亲问道。 听到儿子发问，施雅月没好气地道：“聊什么？就是你们结婚这么大的事，竟然连家里的长辈都没通知，是不是太没礼数了！” 凌昊宇看了一眼神色自然、没有委屈或不高兴情绪的涂星辰，然后朝施雅月笑道：“是我决定这么做的。凌家那边早就希望我和星辰结婚，而两个多月前我在住院期间就跟您提过会和星辰结婚的事儿。既然大家都不反对，我觉得什么时候登记就是我和星辰的事了，不需要另行通知大家了吧？不过，正式办婚礼我肯定是要告诉大家来参加的。” “你……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施雅月想说自己从头到尾都没同意过凌昊宇和涂星辰在一起！但当着已经是儿媳妇的涂星辰面，她又不想太直白的说出来。 “您也没反对啊？”凌昊宇有些无赖地道。 施雅月这下可真没话说了！甚至连生气也无法坚持下去了！ 她不是古板、死板的母亲，虽然她希望给自己两个儿子世间最好的，可孩子们也有选择的权利！事已至此，又有情蛊的牵制，施雅月除了感到无力、还是无力！不甘心的情绪还是有的，更多的却是担忧。 “妈，一起吃个晚饭吧？”凌昊宇话题一转，留施雅月吃晚饭。“星辰跟唐婶学做拌菜，手艺还不错，不如……” “不用了！”施雅月蓦地站起来，冷淡地道，“我和别人有约！昊宇，你现在是东吴集团的掌舵人，你的婚姻注定不会像普通人的婚姻那样顺其自然、受到大多数人的祝福就好！所以什么时候公布婚讯、用什么样的公关言词公布婚讯，你最好都想明白了再实施！这是我这个当妈的给你的忠告。” “妈，我明白。”凌昊宇收起笑容，认真地点头道，“您放心吧。” 听到凌昊宇那句“您放心吧”，施雅月莫名就是一阵心酸。她掩饰地转过头戴上墨镜，扬着高傲的头颅，由凌昊宇和涂星辰送出门。 263.兄弟情 警方对涂星辰的保护从表面上看似解除了，其实暗中仍然有人在实施保护，例如凌家的新司机——小刘，他其实是个刑警。 李正楠与队友在寻找曹强的踪迹，凌昊宇和伏亦安则在找凌康风，可两边都没有任何消息！曹强没有再出现，而凌康风的行踪同样成谜！ 凌昊宇寻找凌康风的举动引起了凌老爷子的注意，打电话询问。凌昊宇以想将自己与涂星辰结婚的消息告知四叔，却联系不到人有些担心为理由搪塞。 对于已经对凌家没有什么用处的子孙，凌老爷子表现得较为冷血。在不损及凌家利益的前提下，凌老爷子可以满足凌康风物质、金钱上的需要，算是对这个曾为凌家做出过贡献的孙子的补偿。至于凌康风如何生活、是不是在做伤害自己的事，凌老爷子是懒得管的！ 相反，听到凌昊宇和涂星辰结婚的消息，凌老爷子表示十分的满意。因为履行了与鬼眼的约定，凌氏还会继续荣耀下去。 “结婚了，好啊。”凌老爷子道，“你们只是登记注册了，还没举办婚礼吧？” “是的，婚礼会过阵子再举行。我想让星辰做六月的新娘。”凌昊宇答道。 凌老爷子心中冷笑：年轻人就是爱搞这些没用的浪漫！当年凌康风和赵芳菲也是如此，结果…… “好好。如果你四叔回来了，我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凌老爷子有些敷衍地道，“你每天都很忙，也不用费心专门找你四叔告诉他了。听说你外公住院了，你替我转达一下我的问候。” “好的，我会将您的问候转达到的。”凌昊宇淡声地道。 与凌老爷子不咸不淡地又聊了几句后，凌昊宇挂断了电话。转身看向身后沙发上捧着笔记本不住敲打键盘的弟弟凌重宇。 凌重宇的眼镜镜片上映射着电脑屏幕上的图案——是一张地图。 “怎么样？”凌昊宇坐到对面的沙发上，交手机放到桌上问道，“不是说没有人能逃过天眼吗？” “你也说是没有‘人’能逃得过我们国家的天眼，但那个杀了赵珊和小女星的东西不是普通人类啊。”凌重宇声音懒散地道，“但他毕竟不会隐身和变身，只要出现就会留下痕迹。”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凌昊定沉声地道。 凌重宇抬起头看了一眼凌昊宇，又低头摆弄电脑。 “涂星辰怎么了？” 凌昊宇抹了把脸，视线转向扑进阳光的窗户道：“她现在的表况有些不明，而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凌重定再次抬起头，皱眉看着侧颜俊美的兄长。 “什么意思？你最近又惹涂星辰伤心，然后晕倒住院了？” 凌昊定失笑地转回头迎视凌重宇不赞同的眸光，“你能不能盼着我们好点儿？” 凌重宇“嗤”了一声，将电脑放到一旁，然后拿起一包零食撕开。 “我知道妈去了你的别墅。上次就是因为妈和涂星辰说了一些话令她伤心，结果把你送进了医院！这次你们偷偷的登记结婚，妈要是不生气地跑去教训你们才是奇怪了。”凌重宇嘲弄地道，将一片水果干送进嘴里。 凌昊宇叹了口气，回想到母亲到别墅找涂星辰质问那天的情景。他在涂星辰的手机里装了定位软件，所以对她的行踪十分的了解。而那天施雅月离开公司直接去别墅准备和新晋儿媳谈一谈，也在凌昊宇的意料之中！ 施雅月到达别墅后，唐婶就偷偷给凌昊宇打了电话。因为涂星辰那个时候还在从s市回来的路上，所以凌昊宇并没有急着赶回别墅。当他看到涂星辰快到家了，才从公司开车返回。这也是凌昊宇能够那么“及时”回家，陪妻子一起面对母亲诘问的原因。 凌昊宇已经做好了宁与母亲不欢而散、也要维护涂星辰的准备，但施雅月和涂星辰的表现都令他很是意外。 涂星辰成熟了很多，面对施雅月时冷静从容的应对。施雅月也没有想像中的情绪激动、言词严苛，在看到儿子一心袒护涂星辰时虽然有些气恼，但最后还是妥协地接受了事实。 “你还没说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凌重宇把话题又拉回凌昊宇那句“我的时间不多了”上，“刚才你还和老爷子说准备六月办婚礼……” 凌昊宇挑挑眉，从凌重宇手中抢过一片水果干尝了一口，然后一脸嫌弃地扔进垃圾桶。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甜食了？” “果儿喜欢吃。”凌重宇淡然地道。 凌昊宇无奈地劝弟弟道：“吃多了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 凌重宇的书房里有一个专门存放各种小食品的柜子，简直可以媲美一间小型超市！施老先生住在这里的时候，每天都会被外孙子塞两三包零食。一开始老爷子还以为是外孙子孝顺，后来从女儿那里知道真相——凌重宇是在清理还有三四个月就过期的小食品，然后买日期新鲜的填补上。 凌重宇捏着一片猕猴桃干，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轻声道：“如果果儿哪天偷偷地回来了，看到这么多她平日最爱吃的小零食，一定很开心。只要她从柜子里拿出其中的一样……我就能留住她。” 看着弟弟变得有些诡异的表情，凌昊宇不舒服的挑眉坐正了身体。他想起来凌重宇这幢别墅里有很多高科技设计，该不会是在书房里安装了什么捕捉机关，只要果儿去拿零食，就…… “哥，我发现你一直在试图转移话题。”凌重宇的视线从猕猴桃转到凌昊宇的脸上，“你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没几天可活了吧？有病就去治，别搞小言那套悲观情怀、卖痴情男主人设的套路比较好。” “滚！”凌昊宇抽出身后的靠垫砸向凌重宇，被弟弟灵活的闪身避开！“谁在卖痴情男主人设，你存一柜子零食的作法才恶心、幼稚吧！” 半斤对八两，谁有权力嘲笑谁啊！ “叮叮！”被凌重宇放到一旁的电脑发出响亮的提示音。 凌重宇扔掉手里的零食，迅速地捧起电脑。 “找到了！” 凌昊宇长腿一迈跨过木几坐到了凌重宇的身边。 电脑屏幕上有一个红色的圆点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坐标数据随着它的移动快速的变化着。 264.再次为饵 “守株待兔的法子还真成功了。”凌重宇盯着电脑屏幕上移动的红点儿有些意外地道，“看来，这个曹强真的到访过你的海边别墅，还中了你的‘暗箭’。” “好在他已经不是正常人类，没有洗澡、换衣服这些日常清洁行为，不然也不会成功。”凌昊宇也看着那个目标提示冷笑地道。 凌重宇迅速连上h市街道上的监控，将目标所在区域的监控视频调了出来。 “应该就是他吧。”凌重宇指着屏幕上像喝醉了酒，走路上半身晃动幅度较大、脚步不太稳、戴着黑色棒球帽、穿着蓝色工作服的男子道，“他的路线与地图上目标移动几乎吻合。” 凌昊宇让凌重宇将图像放大，但很是模糊，根本看不清五官。 “接下来怎么办？”凌重宇看着凌昊宇摊手问道。 凌昊宇拿出手机调出一个号码拨过去，给了弟弟答案，“报警。” 李正楠等刑警正为寻找曹强而焦头烂额，只要凌昊宇把曹强的行踪通知警方，他们肯定会行动力惊人的到达目标区域进行抓捕！ 果然，凌昊宇与李正楠通上电话后，对方马上进入了紧急状态！凌重宇通过警方授权，与刑警队技术人员联网协作，共享了曹强的监控状态。 “大安区富河北路？”李正楠在电话那边发出疑惑的声音，“再往前就是商业街了。曹强突然出现在人多的场所，有些奇怪。” 凌昊宇也皱紧眉头看着监控中行尸走肉般移动的曹强。一直隐藏在暗处不动的曹强，为什么突然会往人群聚集的商业街去呢？ 刑警队那边已经开始布署抓捕，一边与附近派出所的警员联系支援、一边派人赶往富河商业区。 当曹强过了一条马路、又在一个路口拐了个弯儿之后，李正楠突然问道：“凌昊宇，你和涂星辰登记那天试婚纱的店是不是在附近？” 凌昊宇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抓过凌重宇的手机按了一串号码！ 涂星辰手机定位今天一直显示在海边别墅，并没有移动的迹象。但凌昊宇还是想打电话确认一下她是否安全地留在别墅里！ 涂星辰的手机响了许久也没人接听，最后自动掉线。凌昊宇马上又拨别墅的座机，这一次很快被唐婶接了起来。 “唐婶，星辰在家吗？”凌昊宇急切地问。 “少奶奶一个多小时前出门了。”唐婶答道，“说是一个朋友约她出去聚一聚。” 出门了？凌昊宇握紧了手机，额角却沁出了汗。 “司机小刘跟她在一起吗？”小刘是刑警队派去保护涂星辰的警员！ “一清早小刘发现车子有些问题，就开出去检修了，是老唐送少奶奶去的市内。” 凌昊宇又拨通了老唐的手机。结果老唐也在修车！ 原来老唐送涂星辰到市内，车子坏在了半路上，涂星辰只好换乘公交车，老唐给修理厂打电话叫的拖车。 凌昊宇挂断了电话，气恼地一拳砸在沙发靠背上！ 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同时发生！今天这一切都是涂星辰计划好的！她到底想干什么？独自面对曹强、独自去找凌康风？ “李警官，星辰去婚纱店了！曹强应该也是去婚纱店！”凌昊宇拿起自己的手机对一直保持通话的李正楠道，“我这就赶过去！请你通知你的同事尽量不要轻举妄动，你知道星辰失控后是什么样子！” ** 前两天涂星辰又做梦了，梦到了那个女人、梦到了阿修罗像。这一次，梦中的女人没有跟她说任何话，只是跪坐在阿修罗像前给她演了一幕哑剧。 女人面前摆着五个人偶，她逐一的拿起人偶。卸掉一只人偶的双腿、挖出一只人偶的双眼、折断一只人偶的头颅……做完这些后，女人抬起头，双眼流着血红的泪。她再次拿起一只人偶，折卸得只剩下上半身躯干与双臂，然后将之前从其他人偶身上卸下来的部分与之组拼！ 整个过程看起来诡异，像是某种邪恶的仪式。醒过来之后，涂星辰回忆梦境中的细节，想起了“拼尸”这两个字！好像有部恐怖电影中出现过类似的情节……梦中的女人第一次时出现说过，她不被允许与涂星辰进行语言上的沟通，也只会出现三次！这是她第二次出现，用演示的手法提醒或告诉涂星辰什么！ 梦中女人面前的五只人偶令涂星辰想起六年前一起郊游的五个女大学生——自己、伏曼曼、赵迪、赵珊和凌丹妮！伏曼曼漂亮的腿、赵迪的双眼、凌丹妮的头都失踪了！赵珊被曹强杀死，尸体被肢解却没有丢失任何一部分，那么最后提供上半身躯干的人就应该是她涂星辰了吧？ 凌康风收集几个女孩儿的尸块进行拼组，如果不是出于变.态的恶趣味，那就是有什么目的！例如——复活某个人！ 施家老宅的养尸阵……一切都不是巧合！ 曹强一直不出现应该是在等待时机，凌昊宇与警方的严加防范令它无法靠近涂星辰！ 涂星辰决定给曹强创造一个机会，把自己再次变作“饵”！ “涂小姐，请喝茶。”婚纱店的工作人员放下红茶后坐到涂星辰的对面，热情地道，“您订的婚纱昨天刚寄回工作室，正好设计师还没着手开始修改。您现在提出的修改意见，我们会及时反馈给设计师的。” “谢谢。”涂星辰微笑地点点头，视线微偏地投向婚纱店临街的大落地窗，“今天客人似乎不太多。” “婚纱店是这样的，很难看到门庭若市的热闹场面。”工作人员礼貌地笑道，“而且我们婚纱店的定位比较高端，所以……” 涂星辰理解地点点头。所谓高端也就是婚纱价格贵，普通人消费不起的意思吧。 涂星辰漫不经心地与工作人员说着婚纱还需要哪里加些东西、哪里修改一点儿，时不时抬眼看向婚纱店的大落地窗。直到一个男人在窗前驻足，慢慢抬起头露出挂着扭曲笑容的脸。 涂星辰蓦地跳起来，吓了工作人员一跳！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件急事要去办，再见！”涂星辰扔下这句话，夹着一阵风地冲出了婚纱店！ 在婚纱店门口，涂星辰朝曹强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后发足狂奔！她记得大概三百多米远有一座在建中的商场，因为是冬季处于停工状态！ 265.小狐狸来帮忙 涂星辰跑进工地里，门口负责看护工地的更夫从小屋里出来呼喝质问她是干什么的。 “大叔，对不起啦！”涂星辰一个手刀把中年大叔劈倒，然后拖回小屋里安放到椅子上。 出了保安室小屋，涂星辰看到曹强已经追了上来！虽然曹强的上半身依旧很重似的左摇右摆，但脚下的速度并不慢，而且横冲直撞、谁挡了他的路他不管不顾的就将人推开，惹得路人怒骂。 转身看了看未完工的楼体，涂星辰直奔最近的主楼跑去。 这座未完工商场主楼应该是预计盖五至六层左右，大概楼体主框架已经完成，只是还未封顶，最高层的钢筯狰狞地裸.露在外。 涂星辰跑到三楼时就有些腿软了。她心里吐槽：再厉害也不会飞啊！ 站三楼没有任何防护的楼层边缘，涂星辰看到曹强已经追到了楼下。 咚，楼上滚落一颗石子正巧砸在了涂星辰的头上！她摸着头向上看…… “蠢女人，你在磨蹭什么啊？还不快点儿上来！”一只灰色小狐狸从楼顶钢筋中探出头，不耐烦地口吐人语。“快冻死我了！” “清川？”涂星辰意外地惊呼出声。 楼上的小灰狐哼了一声缩回头，涂星辰不再耽搁，赶紧跑了上去。 五楼顶只扎了钢筋框架，还没有浇铸混凝土。一只灰毛大耳小狐狸坐在一块靠着钢筋柱立起来的破木板前，但还是被风吹得狐毛凌乱。 “清川，你怎么在这儿？”涂星辰来到小灰狐面前惊讶地问。 在盗铜镜的事中，清川欺骗了涂星辰，但事后它也没得到好处，险些被异化的涂星辰给杀死！清川的修为浅、法力低，才会想要通过得到姐姐清雨留在铜镜中的法力来提升自己。最后在凌昊宇别墅的花房里它和司晨都被失控的涂星辰打成了重伤！保持人形会消耗一些法力，所以平日它都是小狐狸形态。 小灰狐从地上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化为清俊的少年郎，正是高中生模样的清川。 “你不是在群里发微信求助吗？”清川绷着少年脸哼声道，“路老头儿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他肯定是帮不了你。司晨想将我姐姐的法力融为己有还需要一阵子，司红娆那个高傲的女人肯定不会帮助人类的！” 涂星辰挑了挑眉，不相信地道：“你怎么肯定司红娆不会帮我？我在镜中世界回到武则天执政的大周，司红娆在女皇身边当宫女呢。而且……你还骗过我。” 清川被揭了疮疤有些恼火，少年脸上的表情崩坏地扭曲跳脚大叫！ “因为武则天用龙气帮司红娆避过天劫，所以她那是在报恩！我是骗过你，这不是还没全恢复就跑来帮你了！废话真是多！” “呵呵。”涂星辰听清川嫌弃自己，冷笑出声。 清川还记得涂星辰的厉害，看她冷笑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你要是不稀罕我帮忙，我回去好了！”清川悻悻地道，作势就要转身。 “哎！需要！需要！”涂星辰伸手抓住清川的手臂，恳切地道，“现在任何真心实意的帮助，我都需要！” 清川那张清俊的少年脸抽.搐了两下，好像在忍笑。涂星辰看在眼里心中暗笑。 涂星辰和清川对话的时候，曹强也爬上了楼。 “来了。”清川冷哼地道，“这么一个弱鸡怪就让你狼狈的逃到工地来？”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狼狈’了？我只是不想在人多的地方收拾他！”涂星辰活动手脚和头部，双眼开始漫上血红，“而且，这家伙一直藏在暗处不出现，今天还是我落单才引他出来的！” 清川“嘁”了一声表示不屑，但再次现出灰狐原身备战。 曹强没有任何疲惫的模样，他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涂星辰，乌青的双唇不停的颤动着、从喉间发出类似野兽的低狺声。因为长时间没有洗漱，曹强看起来像个脏污的、精神不正常的流浪汉。 涂星辰扫过曹强的全身，最后视线落在了他的左手腕上。曹强左手腕上垂下一条较细的金色手链，手链上悬垂着一只镶钻的金色皇冠。涂星辰觉得那只皇冠看起有些眼熟…… “这一次……就是你。”曹强佝偻着身体、脖子使劲往前抻着，眼睛瞪得快要脱窗，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你的身体，我……要了。” 涂星辰被曹强说的话恶心得起了鸡皮疙瘩！ “咦？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看上你了？”清川甩着尾巴兴灾乐祸地道，“你那个拥有海边别墅、漂亮花房的高富帅男朋友听到了肯定炸毛！” “闭上你的狐嘴！他是想杀了我，然后分尸！”涂星辰侧身躲过扑过来的曹强，拉开棉服从里面抽.出早就准备好的金属甩棍甩开！“还有那个高富帅现在是我老公了！” “哈！”清川在钢筋和混凝土的楼顶撒了欢的奔跑，还不忘和涂星辰斗嘴。“你拣大便宜啦！” 涂星辰挥棍敲在曹强的后背，手上力道只用了五分，但还是把曹强给敲趴在地上！她想活捉曹强，利用他追踪到凌康风，但曹强出手没顾虑，一个小心反而会被他伤到！ “哎呀，烦死了！”几招过下来，涂星辰握拳仰头咆哮。 异化的涂星辰比平时要暴躁和缺少耐心，她每秒都有一棍子抽死曹强的冲动！ “小狐狸，你不是说来帮忙的吗？你在那上窜下跳的看热闹呐！”涂星辰朝四爪刨灰、不住奔跑的清川吼道。 清川跑得气喘嘘嘘，没时间和力气回答涂星辰的质问。 曹强被涂星辰几棍子抽得也暴怒起来，进攻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凶狠！ “涂星辰，把他引到我画的图案中心去！”清川停下奔跑，朝涂星辰大喊。 涂星辰眼角余光扫了几眼钢筋、木料和泥土混杂的地面，然后引着曹强朝一个方向移动。在接近目标地时，涂星辰纵身跳起来踹在曹强的胸口，将他踹得仰面摔倒在地上，并滑行了一段距离！ “成了！”清川兴奋地高喝一声，化作高中生少年的人形，双手捏诀开始念念催动阵法！ 摔倒的曹强想再次爬起来，但他的身体像被粘在地面上了一般，四肢划动却无法抬起来！ 涂星辰冷笑着走到近前蹲下来，视线再次落到曹强的左手腕上，用甩棍拨了一下他脏破的衣袖。 在看清那条手链的真貌后，涂星辰双眸红光一闪，高举甩棍狠狠的砸下来！ 266.坠落 曹强发出一声吼叫，左手腕被涂星辰用甩棍砸断了。 涂星辰粗鲁地从曹强的断腕上拽下金链，镶着钻石的金皇冠沾着曹强的血。 这条手链是某国际大牌的女款k金项链，最初的主人是六年在森林公园遇害的赵迪！涂星辰还记得在溪边休息时，伏曼曼看到赵迪胸前的这条项链十分的羡慕，赵迪满脸幸福地说这条皇冠项链是未婚夫凌昊宇送给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后来赵迪的遗物由赵家人认领走，赵珊就成为了这条项链的第二任主人。 涂星辰与赵珊的合作是赵珊提出来的，但她要求涂星辰保密她们合作的事，绝对不能告诉凌昊宇和伏亦安！在二人不多的几次会面中，涂星辰看到赵珊戴着赵迪的那条项链，有一次赵珊主动说起自己留下项链是为了怀念姐姐，可后来涂星辰发现赵珊也喜欢凌昊宇…… 曹强杀死了赵珊，并对她进行了侮辱，还像拣取战利品一样拿走了金皇冠项链戴在手腕上，这令涂星辰感到无比的愤怒！不由联想到当年伏曼曼三人遇害，凶手取走了她们曾被人羡慕和自己引以为傲的身体的一部分！ 曹强像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虫般挣扎着，他被清川布下的阵法给困住，四肢牢牢地粘在地上！ 涂星辰取回赵氏姐妹的项链后抬眼看向躲在一簇钢筋柱后的清川。显然它很害怕又变成红眼、凶恶模样的涂星辰。 “这样能困住他多久？”涂星辰问。 狐形的清川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小的身形又往旁缩了缩后才答道：“这只是小法术，多久都可以。” 清川这个阵法对涂星辰完全没用，这也是令它心惊的原因。 “带手机了吗？”涂星辰又问。 清川愣了几秒，才不知从身上哪里摸出一只手机来扔向涂星辰。 “密码是123456。”清川告诉接住手机的涂星辰。 涂星辰滑开手机，想了一下拨通一个号码。 “喂……” “涂星辰，你和曹强在哪儿？” 不等涂星辰说完话，凌昊宇的咆哮就从听筒里传来，震得涂星辰差点儿把手机扔了! 涂星辰皱眉看着手机，另一端的凌昊宇还在喊着什么。她心里纳闷，明明自己没有带手机了，怎么凌昊宇还能定位到自己？还知道自己和曹强在一起？ “涂星辰！喂？涂星辰，你给我说话！”凌昊宇气得七窍生烟地对着手机大吼大叫，引来正在开车的凌重宇嫌弃地一瞥。“你说话！” “咳，我……我在婚纱店……附近那个工地里。”涂星辰清了清喉咙，一扫之前凶神恶煞的样子，瞬间变成了小媳妇状，“你在我身上装了定位芯片吗？” “离曹强远点儿！我们马上到！”凌昊宇扔下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涂星辰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儿，她本来以为凌昊宇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别墅，即使知道她也想用在逛街敷衍了，然后从凌昊宇那里要到伏亦安的手机号。没想到自己一开口，所有行踪完全在凌昊宇的掌握之中！ 既然凌昊宇已经赶过来了，涂星辰索性席地盘膝而坐等待！ 清川的狐眼中，笼罩在涂星辰周围的黑色、浓重的煞气渐渐散去，它才敢走出来。 “一会儿凌昊宇就过来了。”涂星辰双眼盯着地上还在挣扎的曹强，对清川道，“我要把放在伏亦安那里、这个人的部分魂魄重新打回他的体内，然后问清幕后那个人的事。” 清川再次化为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小心地走到涂星辰对面的位置蹲下来，看了一会儿曹强后抬起头问道：“你说这个人不人、怪不怪的东西有人在背后操纵？” 涂星辰斜了一眼清川后冷笑地道：“我还忘了问你，你知道清雨铜镜中有法力的事儿，真的是从你父母那里得知的，还是什么人告诉你的？小唐才是真正的唐生转世，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轮回转世这种事，只有阴司那里才有记录吧？” 清川抓了抓短短的头发，也学着涂星辰的样子盘腿坐下来。 “嗯，我姐姐的事的确是我爹娘告诉我的，但唐生几经轮回、今世如何却是十五六年前从一对夫妇那里得知的。” “一对夫妇？通阴阳的人？”涂星辰挑眉问道。 “确切的说是那位夫人通阴阳。我遇到他们夫妇时，夫人身体非常虚弱，本来那种状况下她最好不再通.阴，但他们夫妇与我做了一个交易，就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们渡过一个难关。”清川抱着膝沉声道，“过了这么多年我才有了拿到铜镜的时机，却还是失败了。而那对夫妇也一直没再找我，如果他们想找到我，是非常容易的。” 涂星辰听完清川的讲述后陷入沉思，不一会儿听到楼下传来几声短促的车喇叭声和尖锐的警笛声。 “我得走了！有事你在群里叫我！”清川跳起来化作狐形尖声道。 一阵风刮过卷起地上的沙石，清川没了踪影。 涂星辰站起来走到楼边往下看。只见凌昊宇和凌重宇兄弟站在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旁，三辆警车上陆续有警员下来，还有一辆特警车停在了靠近楼口的位置。 “星辰！”凌昊宇看到了楼顶被风吹起长发的涂星辰，紧张地大喊妻子的名字。“你没事吧？” 涂星辰听力极佳，她朝凌昊宇挥了挥手臂表示自己安好。 李正楠走到凌昊宇身侧，皱眉看着楼顶的涂星辰，沉声道：“我带王哥、小武他们跟几名特警上去把涂星辰和曹强带下来，你们两个就不要上去了。” 凌昊宇转头望着李正楠，眼中有着太多的情绪。 李正楠今天穿着警服，面对凌昊宇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的样子，轻咳一声压了压警帽的帽沿，压低声音道：“放心吧，王哥和小武他们都知道涂星辰有点儿特殊能力，我们会尽量帮她掩饰好的。” “谢谢你，李警官。”凌昊宇声音低嘎地道谢。 李正楠点了一下头，转身向领导作了请示，随后带着三名刑警与几名特警进入主楼。 焦急的等待中，突然楼顶传来几声枪响和呼喝声，紧接着两条人影扑冲到了楼顶边缘，然后一起从楼上坠了下来！ “星辰！”凌昊宇嘶吼一声冲向两人即将坠落的位置！ 267.无形的网 “人……人浮在空中了！”一名警员指着原本下坠、却突然悬浮在空中的两个人影惊呼。 “什么浮在空中了！”刑警队大队长刘队喝斥道，“那是人掉到防护网上了！” “可是……”那个警员手指着上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同事用手肘顶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多说话！ 现在是什么时代？怪力乱神是封建迷信！即使大家都看不到那张所谓的“防护网”，但也宁愿相信是有“网”接住了坠落下来的两个人！ 站在正下方的凌昊宇看清了悬浮在三楼位置的两个人，是两个男人、不是涂星辰！ “快准备减震缓冲的东西！”刘队指挥楼下的警员准备急救措施，“苯板！沙袋！所有能减震的东西都拿过来！打消防和急救电话！” 楼下的警员开始迅速的行动起来，在工地寻找能够使人掉下来时缓冲的东西。 凌昊宇推开身边两名警员，转身朝主楼入口跑去！ “哥！”凌重宇脸色一变，急冲前一步却被一旁的警员拦住。 凌昊宇发力跑上二楼，他觉得胸口又闷又痛！他一手扶着墙、一手抚住胸口停下来粗喘，但脑海中只有找到涂星辰，让她不离开自己的视线这一个念头！喘息了一会儿，他再次蓄力扶着墙向三楼爬。 爬到三楼，凌昊宇瘫坐在楼梯口，痛苦地栽倒在地上。留守在这个楼层的特警看到凌昊宇这种情况，边警戒边上前扶起他。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特警迅速挡在凌昊宇身前举起了手上的枪。但看清跑下来的人后，又放松下来。 从楼上跑下来的是之前上去的刑警与特警，还有涂星辰！ “星辰！”看到涂星辰，凌昊宇强撑着胸口的不适站起来。 奔下楼的涂星辰刚想往空窗冲过去，听到凌昊宇虚弱的呼唤她刹住脚步惊讶的转头。 “凌昊宇，你怎么上来了？”涂星辰脚下一转跑到了凌昊宇身边，伸手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你怎么了？受伤了？” 凌昊宇的左手紧紧地反扣住涂星辰的手腕，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确认她安然无恙才放松了力道。 “我没事儿，只是心脏又有些不舒服，还以为……你出事了。”凌昊宇苦笑地靠在水泥墙上道。 涂星辰心中一拧，咬了咬嘴唇。抬眼看到凌昊宇额头与鬓角的汗水，她觉得有些愧疚。 “掉下来的是……” 凌昊宇眼角余光瞥到刑警和特警们都扑在空窗处，高声地在商议着什么。 “是曹强和李正楠。”涂星辰扶着凌昊宇走到不影响其他人、又避开风口的位置坐下来，“警察们上来，李警官跟我说话的时候，原本被束缚在地上的曹强突然跳起扑过来。李正楠推开我，被曹强扑下了楼。” 清风那只灰毛狐狸的话果然不能信！说什么绝对挣不开！ “他们浮在空中，是你的力量？”凌昊宇问。 涂星辰犹豫了一下，别开眼神轻微地点了点头。她当时情急之下伸出手想抓住李正楠或曹强，脑海中充斥着“不要掉下去”这个强烈的意念！没想到李正楠和曹强就真的“停”在了三楼和四楼左右的空中！ 凌昊宇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警察们，压低声音道：“楼下的警员们已经开始准备缓冲的东西，防止他们摔下来时受伤过重。你可以看情况让他们落到缓冲物上……最好是把那个曹强摔在下去，给李正楠当个肉垫子。” 涂星辰微张开嘴呆呆地看着凌昊宇，没想到他脑子转得这么快。 凌昊宇弯唇轻笑，伸长手勾住涂星辰的颈子猛的揽过她的头，快速地在她的唇角吻了一下后放开。 “快去吧，今天你乱来的帐我们回去再算。”凌昊宇气息虚弱地道。 涂星辰脸红地朝凌昊宇皱鼻子瞪眼睛，然后站起身朝刑警和特警聚集的地方跑去。 看着涂星辰跑走的背影，凌昊宇的瞬间皱了起来，捂着胸口弓起上半身缓解心脏的不适。就像涂星辰很久没有和非天眼有过沟通、不知其去向一样，情蛊在凌昊宇身上也有段时间没发作了。就连在施家村涂星辰因为身世疑云而心神不安、伤心难过时，凌昊宇的心脏也没有现在这么痛苦的感觉！ 从施家村回来后，凌昊宇去了趟医院检查身体，当医生拿到他检查得到的各项指标数据时面露惊讶。用医生的话来说：正常人类是这种身体指标数据的情况下，应该是卧床不起、靠仪器维持生命的状态！但凌昊宇能走能与人正常的交流，这就证明……医院的检测仪器出了故障！ 涂星辰在外人面前不能再使用特殊的力量，只能尽量维持李正楠和曹强在半空中不掉下去。警方都知道曹强有些诡异，把这种不符合常理的异相形成也推给曹强做的就好了！ 李正楠和曹强虽然浮在半空中，却没有停止纠缠打的斗！曹强像只疯狗一样，双眼通红、呲着黄牙，涎液不停从嘴里流出来，并发出兽类的低狺声。任谁看都知道他此时不是一般的不正常！李正楠在坠楼时被曹强抱住，加上在这种无重力的情况下打斗心里没底，所以处于劣势，多数时候是在抵挡曹强疯狂进攻。 涂星辰焦急地看着楼下警方临时搭出来的缓冲台，虽没有消防气垫那么保险，但有缓冲下坠力度的东西总好过直接摔在地上好些！ 咬了咬牙，涂星辰将手拢到嘴边对李正楠大喊：“李警官，把曹强压在下面！要掉下去了！” 旁边的刑警和特警听不懂涂星辰这句喊话的意思，但李正楠听懂了！他趁空回头向下看了一眼，站在三楼往下看和悬在三楼的高度向下看真是两个感觉！ 深吸一口气，李正楠四肢凝力、抓住曹强的手指更加的紧扣！他突然大吼一声、猛然挺身单侧用力！悬浮在空中的两个人调换了位置，曹强被李正楠压在了下面！ “啊！涂星辰！”李正楠还没作好思想准备，就感觉身体猛的向下坠，心脏也跟着忽闪了一下！ 一切发生得太快，李正楠和曹强即将一起摔在木料、苯板、沙袋等物堆起来的缓冲物上时，李正楠感觉腰上一紧，整个人又被提起来一米左右，然后才落到已经被曹强砸塌的缓冲物堆上！这种体验就像是蹦极，半空被弹力带拉回去一样！曹强摔下缓冲堆，就被冲上来的刑警和特警控制住，任他发狂的挣扎、力量再大也敌不过四五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还有几名警员去查看李正楠的状况，见他没有受太重的伤才放心。 李正楠揉按着被勒疼的肋骨位置，抬头向楼上看。在看到涂星辰时，举起手臂朝她竖起拇指晃了晃。 涂星辰长出一口气的招了招手，转身去找凌昊宇。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凌昊宇借着涂星辰的力量站起来后低声问。 “曹强有一部分魂魄在伏亦安手中保存着，我想让他魂魄完整，然后找到你四叔的藏身地点！” “你怎么确定曹强的魂魄完整后就能找到四叔？”凌昊宇有些不解。 涂星辰用空着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部，抬头看着凌昊宇道：“我的大脑这么告诉我的，也许是非天眼给的提示吧。” 非天眼虽然不再主动和她沟通了，但她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来的奇思怪想和一些过去从来不知道的信息，这很可能非天眼的另一种提示。 众人下了楼，李正楠迎上来。。 “曹强呢？”涂星辰问李正楠。 “被押上车了。”李正楠朝身后指了指，“放心，会把他关在牢不可破的地方的。” 涂星辰嗤笑了一声，摇头道：“恐怕你们关不住他。不过，晚上我想见他。” 李正楠皱起眉头，双手插在衣兜里看着涂星辰道：“你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你也得跟我们回去进行问话，在路上想想说词吧。” 涂星辰刚想说什么，就见凌重宇沉着脸走过来。 “不好意思，李警官。”凌重宇停下脚步后转头望着李正楠道。 李正楠明白他们这是有隐私的话要说，便点点头暂时避开了。 待李正楠走远后，凌重宇才从大衣兜里掏出手机递到涂星辰面前。 “四叔的电话。” 凌昊宇与涂星辰对视了一眼，伸手接过手机直接按了免提通话。 “四叔。”凌昊宇拿着手机给另一端的凌康风打招呼。 “昊宇，果然你也在啊。”凌康风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轻快，心情似乎很好。“祝贺你的妻子又帮警方抓住了一名罪犯啊！” “四叔，你大费周章地布局数年，到底想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凌昊宇沉声问道，“如果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针对鬼眼，那六年前为什么要杀害伏曼曼等人，鬼眼当时的宿主是赵迪吧？最近一年你又搞出这么多事情，杀害无辜的人、造成社会恐慌，你的目的是什么？” 涂星辰点点头，她也一直有相同的困惑！ 手机另一端的凌康风沉默了两三秒，然后轻笑地道：“果然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啊。昊宇，你的意思是说六年前我可以对赵迪下手，却不能伤害现在的涂星辰啰？呵呵……” 268.来自凌家的支持 浴室水声哗哗，一只白皙纤手在糊着水汽的镜面上缓缓z字形移动，镜中映出一张娇艳的容颜。 黑得发亮的双眸、晕着两团红的双颊、红润饱满的双唇……还有那一身透着淡粉、没有任何遮挡的肌肤，镜中人更像只出浴的妖精。 涂星辰皱了皱眉，收回擦镜子的右手掐了掐自己的脸颊，她发现自己好像变“美”了？当然，她过去长得也不差，虽不是令人惊艳的第一眼美女，也算得上是个中等姿色、打扮一下就会被人说漂亮的女孩儿。 但最近两个月左右，涂星辰觉得自己即使不化妆也会看起来像精心施过淡妆的模样。这并不是她的自我感觉良好，从施家村回来后，老唐和唐婶也一直夸赞她变漂亮了。 容貌越来越美是每个女性的梦想，但涂星辰却有些不安。 从浴室里出来，涂星辰发现凌昊宇还没回到房间。 凌重宇把兄嫂送回别墅后，也没进门坐一坐就开车离开了。凌昊宇和涂星辰打了一声招呼，就钻进了书房。 简单地吹了吹头发、换好居家服，涂星辰去楼下书房找凌昊宇。 敲了两下书房的门，里面很快传来凌昊宇的应门声，涂星辰推门而入。 坐在黑胡桃木办公桌后的凌昊宇似乎在与什么人通过电脑视频，涂星辰犹豫了一下停在门口，不想打扰他。 见推门进来的是涂星辰，凌昊宇挑了一下眉、招手示意让她过去。 涂星辰关好门才朝办公桌走过去，刚想在办公桌对面停下来，凌昊宇却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身侧。 “昊宇，是谁啊？”电脑里传来老人苍老中略带不悦的质问。 “是星辰，老爷子。”凌昊宇伸手拉过绕过办公桌的涂星辰，对视频通话中的凌老爷子答道。 屏幕里，凌老爷子端坐在一把四方大椅上，脸上绷着高高在上的表情、双手交合地搭在身前的手杖上。 “凌老先生，您好。”涂星辰微点一下头，疏离地向凌老爷子打了个招呼。 凌老爷子倨傲地也微点了一下头，对凌昊宇道：“事情就这么定了吧，等一切准备妥当了，我会让人和你联系。” “好的，那就谢谢您了。”凌昊宇语气略显公事化地道谢。 凌老爷子灰白的眉毛皱眉了起来，视线朝涂星辰的方向飘了一下，然后才摆摆手结束了视频通话。 视频通话一结束，凌昊宇紧绷的身体才放松，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合上笔记本电脑，他揽着涂星辰的腰侧坐到自己的腿上。 “今天的事……”涂星辰在凌昊宇的腿上调整好一个舒适的姿势，开口想解释自己出去引曹强现身的事。 “老爷子会帮我们……” 两个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望着彼此。 凌昊宇的脸上有几分疲惫，瘦削的脸庞比过去更加棱角分明。抬手将垂到涂星辰脸侧的一缕湿发勾到她的耳后，他轻声地问：“头发怎么没吹干就下来了？” “我吹了……”涂星辰摸了摸还潮湿的头发咕哝。 “走，我们去楼上聊。” 凌昊宇拉着涂星辰出了书房，回到楼上的卧室，找出吹风机给老婆吹头发。 本来以为凌昊宇会因为自己冒险引曹强出来的事生气，但涂星辰看他现在态度温和的模样不像是生气，就稍稍地放下心来。 将涂星辰的头发吹得差不多半干后，凌昊宇关了吹风机坐到床边看着脸上挂着“心虚”表情的妻子。 “不是要说今天的事吗？说吧。”凌昊宇温声地道。 凌昊宇这个态度反而令涂星辰感到有些愧疚了！ 涂星辰嘟了嘟嘴，觉得自己有点儿怂。她知道凌昊宇是出于担心和关心才会在她的手机里装了定位装置，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 “昊宇……”涂星辰开口就是软糯的呼唤，试图用撒娇抹去凌昊宇最后那点儿不快。 “嗯？”凌昊宇眉尾高挑地微歪了一下头，似乎对涂星辰那声称呼有几分不满。 涂星辰瘪瘪嘴、牙一咬、心一横、眼一闭，一骨碌就扑到了凌昊宇的胸前。耳边传来凌昊宇受创的闷哼声，她悄悄地吐了一下舌头。 涂星辰在凌昊宇的胸口蹭来蹭去地撒娇耍赖道：“一天不抓到曹强，就一天引不出你四……幕后主谋的下一步行动！我都计划好了才行动的，怕你担心才没事前告诉你嘛！” 查兰珠说过：撒娇是女人的利器！不是有部电影叫“撒娇女人最好命”吗？对付男人即使不是百分百有用，也是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成功率！ 凌昊宇好笑地看着在自己胸前乱揉一气、把吹好的头发滚成鸡窝的妻子，倒是很少见涂星辰有撒娇耍赖的时候。 涂星辰说得没错，她现在越来越“厉害”了，而这些变化也不过才用了半年左右的时间！、 随着变强，涂星辰的身体外形有所变化，其实体内也出现了异变。从铜镜里出来后，她就不再隔三差五去极阴重煞的地方吸食阴气，也没再需要凌昊宇的精气调理身体中过重的阴气了！可能是身体上的异样令涂星辰忽略了这小小的变化，但凌昊宇却最清楚不过了！这也是他从施家村回来后，急于让她成为自己妻子的原因之一！ 凌昊宇不知道自己内心对失去涂星辰那种浓浓的恐惧感是源于情蛊，还是自己真正的情感，而答案也不重要。 半天没听到凌昊宇的回应，涂星辰偷偷地仰头往上看。在看到凌昊宇无奈的微笑时，她才真的放心了。 “你不生气了吧？”涂星辰看着凌昊宇问道。 低头在涂星辰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凌昊宇无奈地叹口气，然后圈紧手臂把她扣在怀里。 “一个小时前很生气，重宇开车送我们回来的路上看到你安然无恙就消气了。”凌昊宇叹声地道，“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没有任何用处的发脾气上，事情已经发生，是好的结果就ok了。” 涂星辰彻底放下心来，她还怕凌昊宇摆冷脸训人呢！朝夕相处得越久，她就不愿去想非天眼曾经给过的那些警告，也越依恋凌昊宇的温柔。 沉默了片刻，凌昊宇才把刚才与凌老爷子视频通话的内容告诉涂星辰。 “老爷子答应帮我们找到四叔，将人送到你面前、任由你处置。” 涂星辰一愣，坐直身子皱眉问道：“你不是说过，连凌老爷子也没办法找到你四叔吗？怎么突然……” 凌昊宇苦笑地摇了摇头，然后道：“还记得关于鬼眼与凌、赵、伏三家的诅咒吧？刚才和老爷子视频通话时我才知道，正宇……就是四叔的儿子，昏迷了几个月，三个小时前因器官衰竭死亡了。正宇的死引起了老爷子的警觉，让人迅速的一查，就发现了问题。两个月前，原本准备接回主家、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三叔的一个私生子发生意外身亡。这只是三个小时内反馈回来的消息而已。” “所以说，凌老爷子并不是找不到你四叔，而是之前他根本就不想帮我们找？”涂星辰嗤笑地道，“现在凌家的人出了事，他慌了才主动提出要帮我们找出你四叔的吧。” “没错。”凌昊宇眼神黯沉地道，“之前老爷子不肯帮忙，我猜测他是抱着观望的态度，看四叔这番谋划能否真的摆脱鬼眼对三个家族的诅咒与束缚！现在发现四叔的所作所为危及到了凌家，他才赶紧出手止损。” 鬼眼的诅咒其实是凌、赵、伏三家一千多年前的祖先为了家族兴旺不衰、富贵荣华不消而与一名滞留人界的阿修罗立契，违誓后的反噬！但反噬到谁的身上却是不一定。 几个月前，赵家主事者赵河的幼子被吊死在酒吧外的铁楼梯上，至今凶手不明；凌正宇则是摔下楼梯昏迷被送进医院的icu抢救后成为了植物人。而策划并让人绑架涂星辰的凌老爷子和赵河却毫发无伤！伏亦安的两个叔叔欲对涂星辰不利，就在赶往h市的路上出车祸送了命！ “昊宇，如果找到了你四叔，让他停止一切算计。”涂星辰望着凌昊宇道，“是不是就能过平静的日子了？” 凌昊宇伸长手臂把涂星辰揽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地道：“也许……是吧。” 涂星辰闭上眼睛、搂紧凌昊宇的腰，把自己紧紧的偎在他的身上汲取温暖。 ** 参加完一场商业酒会的施雅月下了车，踩着高鞋、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家门。 家中的保姆打开门迎接施雅月，并为她拿出柔软的拖鞋更换。 “董事长，家里来了客人。”保姆王阿姨小心翼翼地道。 施雅月不喜欢别人称呼她为“太太”，因为多年前她就不是任何人的太太！ 刚换上拖鞋的施雅月皱眉看着王阿姨，“客人？让人进来前怎么没给我打个电话？” 难道是施家的人？ “是……是……”王阿姨脸色苍白、双肩紧张地微耸，明显就是一副恐惧害怕的样子。 “大嫂，好久不见。”坐着轮椅的凌康风被人从里面推出来，清俊的脸上挂着温文而雅的微笑。 看到凌康风出现在自己的家里，施雅月一愣。 “凌康风？”施雅月惊讶地挑起漂亮的弯眉，疑惑地问道，“你来我家作什么？” 269.备战（1） 如果说在凌家的男人中，还能令施雅月不那么厌恶和反感的人，也只有凌康风了。他对赵芳菲的深情与痴心曾深深地打动了施雅月，让她觉得凌家男人也不都是混蛋！ 但自从与凌康正离婚后，施雅月就与凌家断了所有联系，和凌康风也有十几年未见了，他招呼也不打的突然造访，未免有些唐突了。 “大嫂，冒昧的打扰还请见谅啊。”凌康风的脸上扬着无害的温雅笑容道，“我今天过来，是想请您去我那里坐客一段时间的。” 听完凌康风的“邀请”，施雅月更加讶然了。 “去你家坐客？和凌康正离婚的时候，我就说过永远也不想……” “大嫂。”凌康风打断施雅月有些气恼地责问，垂下眼帘淡声道，“是我话说得不够明白，抱歉了。为了节约时间，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六年前，是我派人杀了丹妮和赵家、伏家的女孩儿。” “你！”施雅月震惊得猛然后退了两步，“你……是你杀了丹妮她们？你为什么……” “给昊宇出主意去种情蛊的人也是我。”凌康风抬起头，脸上虽然依旧挂着微笑，眸光却冰冷如利刃！“我还做了很多你不知道、却让昊宇和那个姓涂的女孩儿遭遇凶险与吃足苦头的事。今天来‘请你去坐客’是客气的说法，其实是为了让昊宇替我做件事。” 施雅月早已气得浑身发抖，但她按捺出愤怒没有冲上去试图抽飞凌康风脸上的笑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施雅月握紧双拳冷声地问道，“凌家那位高高在上的老爷子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吗？还是说他默许你这么算计和伤害我的昊宇！” 凌康风嘲弄地笑了笑，抬起一只手朝身后挥了挥，从客厅里又走出几名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 “大嫂，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我并不想伤害你，所以请你配合地跟我们走，好吗？”凌康风道。 施雅月又退了一步，她的身后就是房门了！ “凌康风，你是想利用我威胁昊宇做什么？” 凌康风邪肆地勾起一侧嘴角笑道：“玩一个妈妈和老婆同时落水、先救哪一个的游戏。” 疯子！施雅月快速的转身拉开家门跑到外面……屋外的院子里站着十几个黑衣人，她的司机瑟瑟发抖地站在车旁。 “我会带上你的司机和保姆，免得你到我那里不习惯。”凌康风被推到门口，朝背对自己僵立的施雅月笑道。 ** 在咖啡厅里，涂星辰吃掉了两块抹茶蛋糕，正准备对草莓乳酪杯动手时，伏亦安推门而入。 高挑瘦削、戴着墨镜的伏亦安站在咖啡店门口扫视了一圈，看到了涂星辰后迈着大步走过来。他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吸引了店内其他几位客人的目光。 拉开椅子坐下，伏亦安摘下墨镜瞥了一眼桌上的空碟和插着叉子的草莓乳酪杯。 “这么吃，不怕胖啊？”将墨镜和手机放到桌上，伏亦安面无表情地道。 涂星辰垂下眼帘挖了一块乳酪，冷哼道：“伏老板最近很忙嘛。店里的生意完全交给了张峰照看，你这个老板整天神出鬼没难见人影。想跟你见个面还得提前预约！约好了时间、地点，你还大牌的迟到！” “不好意思。”伏亦安皱起眉头，无奈地解释道，“来的路上堵车，我又拐错了一条街，所以迟到了。我听说你又配合警方行动，把杀了赵珊和那个叫邹萱仪的小明星的杀人犯抓住了？真是个好市民啊。” 涂星辰瞪了一眼伏亦安，之前的好食欲都消失了。这个人说话不怼自己几句，就浑身不舒服是吧！ “少说风凉话了！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伏亦安笑了笑，面部线条柔和了许多。他拿起桌上的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到涂星辰面前。 “乐浅没事儿，而且怀孕了。”伏亦安沉声道，“正是因为这个孩子，她才逃过一劫。” 手机屏上是一张形容憔悴、双眼透出惊惶不安、年轻女子的照片，涂星辰仔细辨认了数秒才看出来这个年轻的女人是乐浅！但看不出来她怀孕了，可能是月份较小，还没有显怀。 乐浅才二十岁出头，因为一部网剧有了些小名气，又刚接拍了一部女主戏，在这种应该努力向上努力、打开知名度的时期怀孕…… “她结婚了？”涂星辰疑惑地问。 伏亦安收回手机，冷笑道：“孩子的父亲是一个有家室的知名导演，年纪当她的爹都绰绰有余！” “乐浅……不会这么傻吧？”涂星辰皱眉不相信地道，“我觉得就算她想通过潜规则拿到资源、或是当那个名导演的小三儿，也不至于用让自己怀孕这种招数！” 与乐浅不多的几次接触中，涂星辰感觉得出那是一个心智成熟远超于实际年龄的姑娘！利用怀孕上位这种事，成功了也会让人唾骂一辈子；如果失败了，无论是打掉孩子、还是生下来当单亲妈妈，都会招来非议，并毁掉她刚起步的演艺生涯！从哪个角度去想，乐浅都不会是做这种“傻事”的人！ 咖啡店的服务员走过来打断了伏亦安和涂星辰的对话，伏亦安点了一杯柠檬红茶。 服务员离开后，伏亦安才低声道：“你倒是对乐浅很了解嘛，她这次怀孕的确是有些说道。” “什么说道？”涂星辰好奇地探出上半身盯着伏亦安问道，“什么样的原因可以让乐浅做出这样的选择？刚才你说她因为怀孕逃过一劫，意思是说曹强也被派去杀乐浅了？” “没错，那个三魂七魄不全的傀儡的确去找过乐浅，之所以没有下杀手就是因为乐浅怀孕，而且怀的是鬼胎。”伏亦安冷声地道，“邹萱怡的小鬼被我收走封了起来，乐浅的小鬼却一直在她的身边。得知邹萱怡被杀后，乐浅就立即做出了反应！她和那个知名导演春风一度让自己怀孕，再用泰国邪术将自己养的小鬼附在腹中胎儿身上，这样她就成了‘鬼母’！为了能够被生下来、再世为人，小鬼是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母体的，所以那个傀儡没能得手。” 涂星辰惊讶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小鬼附在胎儿身上，那孩子生下来是独立的一个人、还是那个小鬼？” “可能是个怪物。”伏亦安淡声的道，“乐浅那只小鬼已经养歪了，又在邪术的加持下附在未出世的胎儿身上，根本不可能生成正常人类！虽然乐浅暂时保住了性命，她也挺不过生产那一关。小鬼不但会在她的腹中吞噬掉胎儿的魂灵，也在吸食乐浅的生命源！” “你……告诉乐浅这个结果了吗？”涂星辰沉声问。 “我跟她说了，但她并不相信。”伏亦安接过服务员送过来的柠檬红茶，道过谢后对涂星辰道，“而且就算告诉她也没什么用，她想打掉腹中的孩子都不可能，那只小鬼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的。” 以毒攻毒固然是个暂时获得安稳的法子，但毒终究是毒，用不好就会被毒死啊！ “这么说来，拉乐浅加入我们的计划算是失败了。”涂星辰抚额失望地道。 原本她是想找几个帮手去一起对付凌康风的！ “凌康风只是个普通的残疾中年男子，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伏亦安喝了一口红茶，面罩寒霜地道，“但他很可能会请一些不凡的人保护自己。为了抓住他，我们只能遇佛杀佛、遇神杀神了！” “这次，凌、赵、伏三家应该不会帮凌康风，恐怕也不会帮我们！倒是做壁上观的可能性会大些。”涂星辰讥讽地道，“也许他们还做着‘万一凌康风赢了，自此就可以脱离鬼眼诅咒’的美梦呢！” 伏亦安搭在咖啡杯杯耳上的手提一动，抬眼看着涂星辰问道：“上次在施家村，你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异变，你自己知道原因吗？” 只有涂星辰能与“鬼眼”沟通，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伏亦安还记得爷爷伏天行说过，鬼眼与宿主终极融合就是能通阴阳！但据三家流传下来的纪事记载，能达到这种融合程度的赵家女不超过五个人！而且，达到通阴阳的境界就意味着鬼眼在宿主的身体里占了主导地位，宿主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极速衰败、很快死亡！涂星辰在施家村的那副形态是达到什么程度的融合呢？ 听到伏亦安问起施家村时的事，涂星辰就打起哈哈、敷衍起来。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是非常愤怒的时候……” “算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迫。”伏亦安要断涂星辰的话，冷声地道，“我不想听胡编的谎言。只要在对付凌康风的事上，我们是同一战线就ok！” “当然，我也想抓住凌康风问清楚一切！”涂星辰眼中闪过坚定与冷意的道。 “我不会让他死得太容易的。”伏亦安握紧杯子阴鸷地道。 我也一样！涂星辰在心中道。 伏亦安把涂星辰的帐一起结过，两个人在咖啡店门口分手。 涂星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与老唐约定接人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她转身朝不远处的一幢商厦走去。 270.备战（2） “涂小姐，这是为您修复好的两个挂件，请您查验一下。” 戴着白手套的华萃楼珠宝专柜售货小姐将垫着白色绒布的托盘轻轻地放到柜台上，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望着来取货的涂星辰。 从施家村回来后，涂星辰把伏亦安送给自己的翡翠平安扣和凌昊宇送的佛牌送到本市老字号的珠宝店来修复。即使华萃楼的师傅工艺很精湛，经过专用胶的粘合与加k金托的固定，修复后的两样东西还是隐约能看出曾经破损的痕迹。但总比破破烂烂的要强许多。 从华萃珠楼珠宝店出来，涂星辰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给老唐打个电话，约好接她的地点。手机刚从包里掏出来，她就感觉身子右侧有一道风压扑过来！ 涂星辰敏捷的一矮身，再迅速的扭转身体朝上挥出左拳直击扑向自己的人！ “呃！涂星辰！是……我……”被涂星辰左拳结实打中的人发出痛苦的申吟声，捂着肚子后退了两步。 涂星辰站起身，看向佝偻着身体、状似痛苦的瘦小身影，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对方抬头怒瞪她的时候，她低呼出声。 “清……川？” 原来是化成少年人形的小狐狸清川！清俊的脸因为疼痛而严重扭曲，甚至控制不住的露出了锋利的四枚犬齿。 涂星辰赶紧上前扶住清川，清了清喉咙不好意思地道：“你先出声打个招呼再过来嘛，也就不会……” “你……这个暴力的女人！”清川咬牙切齿地道。 涂星辰发现珠宝店的保安和路上的行人朝他们投来了异样的目光，连忙拖着清川从珠宝店门口离开。 “路老头……路天衡死了。”还不等站稳，清川便沉声地说出一个噩耗。 “什么？路老先生他过世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什么病？”涂星辰震惊地看着面色苍白清川，“他的遗体现在在哪儿？” 清川甩开涂星辰的手、站直身体，少年的喉节滑动了一下后将头扭向一旁，声音有些沙哑地道：“他是昨晚被人杀死的。我住在山上的道观里，平日早晚饭都是路天衡的小徒弟送上来。今天早上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小徒弟送饭，就下山到路天衡住的宅子去看看。谁知道一进屋子就……就看到路天衡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两把木剑！他的小徒弟躺在西屋地上奄奄一息！” 涂星辰猛地抓住清川的手臂，迫不及待地道，“带我去见那个小徒弟！他还在高家堡那幢房子里吗？” 清川点了一下头，沉声道：“我用法力为小徒弟疗了伤，他现在没有性命之忧。” 涂星辰点点头，表示清川做得对。随即她又觉得哪里有些怪！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怎么知道我在这条街上的珠宝店？”涂星辰盯着清川问。 她刚出珠宝店的门，清川就出现，这绝对不是巧合！ “是司晨直接把我送到你这个位置的。”清川翻了个白眼道，“但他的法力只恢复了六成，恐怕没办法把我们两个马上移回高家堡！只能打车过去了。” 涂星辰马上给老唐打了个电话，让他到最近的一条街上来接自己！老唐就把车停在了附近的停车场，接到电话很快就到达了指定地点。 上了车，先给凌昊宇和伏亦安打了个电话告知情况，他们二人均表示马上赶去高家堡！ “司红娆呢？”挂断电话，涂星辰想起清川提到了司晨，却没提司红娆。 “司红娆半个多月前就没在山洞里修炼了。除了路天衡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连司晨也不晓得。”清川俊秀的脸皱成包子状地道，“如果她在，也许路天衡就不会死了。” ** 清川和司晨都不是人类，所以他们没有报警。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路天衡死状异常，凶手恐怕也不是普通人，涂星辰他们要在警方介入进来前掌握更多的线索！ 涂星辰最先到达，她让老唐在院外等候、多注意周边走动的人，别让陌生人进去。 路天衡在高家堡村的这幢房子是二层小楼，小徒弟住一楼、路天衡住在二楼。 涂星辰进屋就看到西屋门口悬空而坐的白狐——司晨。 “你来了。”蓝光一闪白狐化为人形，大明星胡司晨赫然出现在涂星辰的眼前。 涂星辰无心寒暄，朝司晨点了一下头后快步走进西屋。 西屋并不是住人的屋子，而是路天衡的书房。 穿着深蓝色中山装的路天衡仰躺在平时休息用的竹摇椅上，胸口赫然插着一黄一黑两把木剑！头上、手上、脚踝上都缠着白绷带的小道士跪在路天衡的遗体前哭得声音都哑了！ 看到这个情景，涂星辰有瞬间的大脑空白，身体僵硬得完全动弹不得，一步也迈不出去。 司晨走到涂星辰身旁，指着路天衡胸口上的两把剑道：“路先生胸口插的那两把剑，一把是他挂在这间书房的桃木剑，黑色那把是凶手留下的乌木剑。能用木剑贯穿人的身体，光凭蛮力是实现不了的，说明杀害路先生的凶手不是普通人。” 涂星辰鼻子发酸、双眼一热流下泪来。在她的记忆里，全是路天衡幽默风趣、温暖慈祥的音容。他也是所有知道她真实情况、却给予支持和鼓励的长辈！ “路老先生遇害，你一点儿感应也没有吗？”涂星辰咬牙问道。 司晨愧疚地道：“后山有结界，我又一心在修炼，所以……” 涂星辰冷哼出声，却没有再开口说出责备司晨的话。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司晨和清川警觉地闪到窗边。 凌昊宇和伏亦安同时冲了进来，他们看到路天衡的死状时也是非常的震惊！ 路天衡是伏亦安的大爷爷，虽然他与伏家断绝了关系、改用母姓，但他仍然是伏家人！看到长辈惨死，伏亦安的愤怒与悲伤不比与路天衡朝夕相处的小道士少！ 见该到的人都到齐了，司晨上前拍了拍小道士的肩膀，让他面对涂星辰等人。 小道士的模样很惨，如果不是清川和司晨用法术帮他修复伤势，恐怕他现在是躺在医院里抢救呢！ 小道士已经哭得双眼肿成两道缝，他用力抹掉眼睛里的泪水，努力辩认了一会儿后望向涂星辰。 “师父……三天前，师父卜了一卦。他跟我说，与涂……涂小姐再见怕是……怕已是阴阳相隔。”小道士哑着声音道，“今天凌晨，我被杂乱的声音惊醒，下地扒着……门缝看到师父在和一个女……女人打斗。那个女人用手中的剑刺穿了师父的胸口，又抢过师父桃木剑……” 说到这里，小道士忍不住停下来，然后伏地再次大哭起来。 女人？凌昊宇、伏亦安、司晨和清川交换了几个眼神。他们都没料到杀害路天衡的人是“女人”！ 涂星辰咬紧牙根、握紧了拳头，觉得身体里的血液有些躁动，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星辰，你先冷静些。”凌昊宇揽住涂星辰的肩膀，手臂紧了紧，沉声道，“听他把事情的始末说完，我们再分析一下凶手可能是谁。” 涂星辰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心中的狂躁感觉。 小道士哭了一会儿后才坐起来继续说。 “那个女人杀了师父后，朝我这边挥了一下手，我就感觉像有一股滚烫的气浪扑过来，打飞了门板、把我也给拍晕了！” 躲在司晨身后的清川撇了撇嘴，小声地嘀咕道：“拍晕？要不是路天衡在你睡的屋子里布了阵，你早让那股气流给震得经脉俱断、一命呜呼了。” “你看清那个女人的相貌了吗？”伏亦安阴沉着脸问道。 小道士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到底是看清了，还是没看清啊？”清川忍不住又吐槽。 “清川！”司晨瞥了一眼涂星辰，低声警告清川。 清川缩了缩脖子，又把身体往司晨的身影里挪了挪。 小道士吃力地抬起手，颤抖着声音道：“那个女……女人长着一双和涂小姐……一模一样的红眼！和师父打斗时，动作……动作很僵硬，像……像……” “像僵尸？”凌昊宇皱眉接了一句。 小道士打了一个哆嗦，但还是用力点了一下头。 “星辰！” 随着小道士的点头，涂星辰挥臂震开了凌昊宇，快如闪电地来到了路天衡的身边！在普通人的眼中，她这个动作就是瞬间移动！小道士吓得连滚带爬地缩到了墙角里。 伸出长着尖利指甲的手，涂星辰轻松地拔出了路天衡胸口那柄乌木剑！手指轻轻抚过染血的剑.身，再缓缓移回剑柄…… “凌康风！”涂星辰怒吼出这个名字，甩手把乌木剑扔到凌昊宇的脚下！ 凌昊宇不躲不闪、平静地站在原地，双眼注视着异化得不像人类的涂星辰，眸光里透着些微悲伤。 伏亦安捡起地上的乌木剑，在剑柄下方发现一个歪扭的、像是用钝器划上去的“凌”字。仔细看，很像是指甲在木头上划出来的痕迹！也许是路天衡临死前留下的线索！ “凌康风？又是凌康风？”伏亦安提着剑冷冷地看着凌昊宇。 凌康风，上一任鬼眼宿主的丈夫！他杀了两个伏家人！ 突然，凌昊宇的手机响了。 “喂？是我。”凌昊宇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昊宇，再过几天我们叔侄就能见面了吧？”凌康风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轻快。“最近太多事要忙了，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前两天，我亲自去h市把大嫂请到我这里坐客了。” 271.最后的礼物 “四叔，你布局多年，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凌昊宇低沉而隐忍，“如果你是想为前一位四婶鸣不平，又何必杀害和伤害那么多无辜的人？” 屋里人听到凌昊宇的话，都猜到打电话过来的人就是所有惨案的策划者——凌康风！愤恨的伏亦安想冲上去夺手机，却被闪身过来的司晨拦住。 “虽然比我完结一切的计划提前了一的时间，但也无所谓了。”凌康风冷笑地道，“老爷子的人找到了我，命令我必须给你们一个交代！等我们见面了，我自然会向你们揭晓谜底。对了，你得提醒你那位脾气不太好的妻子——我们见面时，她可别太冲动了，毕竟她亲爱的婆婆还在我这里坐客呢。” 说完这句话，不等凌昊宇回话，凌康风就挂断了电话。 凌昊宇气得磨牙，五指用力握紧手机僵硬地保持着接听姿势几秒后，手臂才无力地重重垂下来！ “是凌康风打过来的？他说了什么？”已经重新修正人类形态、变化成大明星“胡司晨”的司晨走过来询问。 “大爷爷是他派人杀死的？”伏亦安冲过来咬牙切齿地问，“凌家还想包庇他吗？你们……” 凌昊宇没有理会司晨的询问、也自动屏蔽掉伏亦安的愤怒质问，抬眼看向站在路天衡尸体旁的涂星辰。 涂星辰的双眸已经变为淡淡的红色，但她脸上的妖冶却依旧未变。 “我们和他很快就会见面了，所有一切即将真相大白。”涂星辰阴冷地道，“但现在，我们先把路老先生的身后事办一下吧。” 仇一定要报，但现在死者为大，总是要入土为安才好。在凌昊宇、伏亦安的安排下，路老先生的丧事办得低调简洁，安葬在了老人家早就在后山选好的墓址处。 路天衡年纪大了，生前几年早就立好了遗嘱，大部分遗产都留给了小道士徒弟，其余收藏之物的归属也都在遗嘱中列明转赠或捐献何处。 直至路天衡下葬，司红娆也没有回来。而做为有血缘关系的伏家人，也只有伏亦安到场…… ** 安葬了路天衡之后，凌昊宇等人就开始筹谋与凌康风见面的事了。 在司红娆和司晨静修的山洞内，凌昊宇、凌重宇、伏亦安、张峰、涂星辰面向着两块巨石而立，右侧的巨石上蹲坐着一只笼罩在冰蓝色光芒中的白狐，这块巨石旁站着一个穿着红色阿迪运动装的少年。 “关于那个设计了一切的人类……”闭着狭长狐目的司晨狐吻未动，声音却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中。“是鬼眼上一任宿主的丈夫、是凌家的男人，你们觉得他计划了近十年、甚至十余年的事会是什么？” 凌重宇阴沉着万年嫌弃、冰川脸，只抬眼皮隔着眼镜片看了一眼狐形的司晨，看样子是没有回答的意思。 伏亦安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他的手臂在胸前交叉、视线落在身前不远处的地面上，仿佛没听到司晨的问话。站在伏亦安身边的张峰皱着脸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太了解状况的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 凌昊宇沉默了几秒后开口道：“我四叔与前一任四婶赵芳菲的感情非常好，十多年前赵芳菲突然失踪，四叔曾经疯狂的四处寻找，双腿瘫痪也是在寻人路上出车祸造成的。对于赵芳菲的失踪，凌家和赵家的态度都很冷漠，只是象征性的派人调查和寻找了一段时间，当被选定的新宿主出现异能之兆之后，凌、赵两家就彻底放弃了寻找。因为新宿主的出现代表着上一任宿主已经不在人世。” 说到这里，凌昊宇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涂星辰。感应到凌昊宇的视线，涂星辰也转头看向他。 凌昊宇拉起涂星辰凉凉的软手握紧，沉声继续道：“我猜四叔一定是掌握了某种能够消灭或是控制鬼眼的方法，才从多年前就开始布局。而现在，很可能就是他准备收网的时间，才会满不在乎地暴露了自己。” 涂星辰垂下眼帘看着凌昊宇握紧自己手的大手轻皱了一下头，他握痛她了。 “三家的人如果试图伤害鬼眼及其宿主，出手前几乎没有哪一个还能活着！”环着手臂的伏亦安冷声地道，“但三家之外的人却不一定会因此毙命。真是讽刺的‘诅咒’！” 伏亦安的两位叔叔就是在赶往“除掉”涂星辰的路上出车祸死的！而他们仅仅是计划，还没付诸于行动！ “没错。”凌昊宇道，“凌、赵、伏三家的人只要对鬼眼及其宿主动了杀念或伤害的想法，就会因诅咒……其实是被三家千年前的先祖立下的毒誓反噬而殒命。由此可见，虽然四叔在层层布局，但他对鬼眼和星辰从没动过杀念。” 自从知道幕后大boss就是凌康风后，凌昊宇和涂星辰都曾疑惑过为什么凌康风屡施算计却安然无恙。细细一想，也许凌康风在布局时并是没有对实施者下过“杀死”、“伤害”涂星辰的命令，而实施者如何去完成任务、会不会伤害到涂星辰，凌康风也不在乎。 伏亦安抿了抿唇，锐利地视线投向涂星辰。 “听起来倒像是磨练似的。”张峰突然咕哝了一句。 一直不作声的凌重宇剑眉一挑，抬眼瞥向无意中一语惊散众人眼前迷雾的张峰。巨石上的司晨也睁开了冰蓝的双眼！ “磨练？”司晨道，“好像有那么点儿意思。教一个普通人做阵法困住被害女性的阴魂、连接小鬼的幻境、与僵尸结盟、操控缺魂少魄的人鬼杀人，通过这些事件可以看出凌康风身边也有不少能人异士，或是不可小觑的鬼魅魍魉啊。就算星辰有非天……鬼眼护身，到时候恐怕也是孤虎战群狼难有胜算。” 山洞里又有片刻的沉寂，司晨的话算是一个提醒——对手也是有准备的，而且实力如何尚不知深浅！ “无所谓。”涂星辰淡然地声音在山洞里响起，“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连死都不怕，凌康风使什么招数都无所谓。” 司晨的狐首点了点，冰蓝的视线投向在场唯一与鬼眼事件无关的人——张峰道：“张先生，你确定自己要跟我们一起去冒险吗？” 张峰没有犹豫的点了一下头，语气坚定地道：“我要跟你们一起去！亦安和涂小姐都曾帮助过我，更是我的朋友！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但我一定不拖你们后腿，尽最大能力地帮助你们！” 伏亦安的冷脸稍有动容，抬手拍了拍张峰的肩膀，与之交换了一个眼神。 “既然大家都决定要去了，你有什么计划吗？”伏亦安这话问的是司晨。 狐形的司晨从巨石台上纵身跃下，落地时化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俊美人形。 明星胡司晨形态的司晨弯唇笑了笑，“计划我是有的，但与凌康风见面当天我再告诉大家，你们先回去各自准备吧。” “当天告诉我们？”伏亦安挑眉、眼神不善地看着司晨，“你是不信任我们，或是我们中的某个人？” 面对伏亦安的的质疑，司晨既不否定、也不肯定，只是微笑地看着众人，一副等他们离开的模样。 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和烦躁，更多的心思也都放在了两天后与凌康风一会的事情上，所以司晨这种类似故弄玄虚的言行也无人多去理会和计较。其实想让凌氏兄弟和伏亦安真诚合作也很有难度，这种短暂的、不用强加任何一方意见的“准备会议”挺好！ 通过山洞暗道从道观出来，凌重宇直接开车离开，其他人则去路天衡留下的农家院去看望小道士。 小道士的俗名叫路明，是路老先生七年前资助上学读书的福利院的孩子。 去年，路明高中毕业后放弃考取大学，而是通过成人高考的方式、半工半读的进学。后来他得知资助人的路老先生身体不太好、住了一段时间的院，就主动找到路天衡说要照顾老人家。当时司红娆和司晨、清川都被涂星辰给重伤化为狐形，路天衡也需要身边有个帮忙的人，就决定收下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当“徒弟”。 路明从书房抱出一个纸箱，里面装着几本看着有些旧、仿古的蓝皮册子。 “这是我昨晚从师傅收藏的书籍里整理出来的几本古籍册子。”路明声音沙哑地道，“有与魂术、符术、阵法相关的，也有一些记载各朝代奇闻异事的。我翻看了几眼，大多数册子上都是毛笔字、还是繁体的，落款儿是民.国几几年，可能整理者是那个时代的人吧。还有一本虽然复原过，却还是非常破、书页残缺不全、字迹模糊的册子，好像是宋代的。” 听到路天衡收藏的玄学、道术书籍中还有宋朝时期的复原本，凌昊宇和涂星辰不禁同时挑眉，对视一眼后视线就落到了纸箱上。 “你们是师傅的朋友，特别是涂小姐，师傅很喜欢你。”路明吸了吸鼻子，伸手将纸箱递过去道，“希望这些书册能帮到你们。” 凌昊宇接过纸箱，沉声地道谢，“谢谢。路明，不知道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如果需要帮忙，可以按照我给你的名片上的联系方式联系那位施先生，他一定会倾尽全力帮你的。” 路明含泪点了点头，也向凌昊宇道了谢。毕竟他不是真正学习道术的“道士”，想要守住路天衡留下的东西，势必要有其他谋生方式。凌昊宇所说的“帮助”，也是为路明考虑到这一点。 向小道士路明道过谢，凌昊宇和涂星辰准备离开，路明一直送到了大门口。 上车前，已经拉开车门涂星辰突然想起什么，又关上车门走到路明面前。 “得到路老先生出事的消息当天，我就联系庞桐宇了，但他一直没有回复。”涂星辰对路明道，“庞桐宇是h市城安医院的医生，心内科的庞主任是他的父亲，几个月前他去南方偏远地区做医疗支援了。如果哪一天他回来了、并来祭拜路老先生，能不能麻烦你把我的一个请求转述给他？” “呃？啊，好……好的。”路明有些反应不过来地怔怔应道。 涂星辰笑了笑，低声把自己的请求慢慢地说了出来，最后再次向路明道谢才离开。 ** 凌昊宇的车子驶进市内，正赶上晚高峰，车辆在马路上都是“且行且珍惜”的状态。 上了车后，涂星辰就躺在后座休息，竟真的睡着了。她是被旁边车辆催促的喇叭声吵醒的。 “到了？”涂星辰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着眼睛往车外看。 “堵车，恐怕还得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家。”凌昊宇手指敲着方向盘、通过后视镜看着涂星辰无奈地道。 涂星辰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降下车窗放些冷风进来，人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 “要住在市内的公寓吗？怎么不回海边别墅？”关上车窗时涂星辰问。 如果回凌昊宇的海边别墅，完全可以绕城边的环城公路，不用挤进市内的车阵中。 凌昊宇沉默了几秒才回答道：“剩下这两天，我不想让别人打扰我们。” 正准备拧开矿泉水瓶盖喝水的涂星辰一愣的抬起头，视线与后视镜中凌昊宇的双眼相撞。 为路天衡办丧事这两三天，凌昊宇和涂星辰都刻意回避了施雅月被绑作人质的事。一方面是在见到凌康风之前，任何猜测与讨论都是白费工夫，因为未知变数实在是多；另一方面对于凌昊宇来说，这类似一道亲情与“爱情”的选择题，说出来只会徒增尴尬与无奈！ 只要细一想，涂星辰明白自己与凌昊宇之间的感情和婚姻都是不正常的、畸形的！非天眼与三家毒誓诅咒的束缚、情蛊的致命牵绊，这两条前因面前说什么喜欢、爱情，鬼都不信！她一边防备着背叛的来临，一边又贪享被人关爱的幸福。 幸而，一切都要结束了！不论凌康风是为了给赵芳菲报仇、还是为了解除鬼眼对凌家的桎梏，就凭他隐忍筹谋了十多年，即将使出的手段也绝对不是不堪一击！ “在想什么？”凌昊宇说完话一直没等到涂星辰吭声，疑惑地又从后视镜看她。 “你……不担心你妈吗？”涂星辰放下水瓶轻声地问。 “四叔不会伤害我妈的。”凌昊宇淡然地道，“至少在他威逼我做些什么之前，我妈都是安全的，我们现在不用想太多。” 车内有短暂的尴尬，凌昊宇似乎不愿谈母亲被绑架的事，而涂星辰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半天，涂星辰才绞着手指、望着车窗外小声地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妈妈。” “不是你的错。”凌昊宇声音平静地道，“六年前，或者更早些，我、重宇和施家就都在四叔筹谋的计划之内了。星辰，你只要记住我曾说过话——你若是出事我也活不了，你的命与我的命是连在一起的。” 涂星辰握紧了双拳，双眼虽看着外面，眼前却是混沌一片、什么都没有！ ** 离与凌康风做最后了断还有两天两夜的时间，涂星辰跟凌昊宇说白天想自己走走，见见朋友和去疗养院看望母亲。凌昊宇并没有反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涂星辰晚上必须回公寓住，不管多晚都要“回家”。 说起“朋友”，涂星辰的朋友少得可怜。自从大学发生那件事之后，曾经相熟的人纷纷与她疏远起来，这也是她们母女从s市搬到h市生活的原因之一。 查兰珠算是涂星辰在h市交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但查兰珠也是不知道涂星辰曾经的过往，才会毫无芥蒂的与她做朋友。不管怎么说，内心深处极度渴望普通人生活的涂星辰很珍惜与查兰珠的友谊，大战前夕打了个电话相约见面。 查兰珠接到涂星辰的电话也非常高兴，两个人相约在某商业街的一家咖啡店见面。 “啧啧啧！看你头额红光闪闪、眉间风流漾漾、双眼含情荡荡、嘴角带春的模样，是不是谈恋爱呐？”匆匆前来赴约的查兰珠刚坐下就打量了几眼涂星辰，然后就开始调侃起来。“坦白从宽！你现在的男朋友是谁？是那个帅得掉渣儿的霸道总裁，还是那个酷酷性.感的警察蜀黍？” 涂星辰被查兰珠调侃得一愣，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出门前她化了一个淡妆，但也不至于像查兰珠形容的那么夸张吧？还有，什么霸道总裁和警察蜀黍？ “你可行了吧！什么时候学会算命了？”涂星辰放下手忍不住笑出声。“是不是又看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说了吧！” “哎呀，别装了！”查兰珠朝涂星辰挤眉弄眼地做鬼脸，最后逗得两个人一起笑。 两个人喝着饮品聊了一些近况，大多是查兰珠说、涂星辰微笑地听。以前在一起工作时就是这种相处模式，查兰珠也不奇怪涂星辰话少。 查兰珠提到在公众视野消失很久的大明星胡司晨，说他在h市拍完《指尖上的爱》这部戏之后就宣布“要休息充电一段时间”。胡司晨这一休息还真是休息，各路媒体寻不到他的身影，他本人连微博也不更新了。最后一条微博下，无数粉丝“哭喊”着求他冒泡儿，查兰珠也去留言了。 涂星辰当然知道胡司晨“消失”的原因，那只狐狸正在山洞里疗伤修复元气呢。 “哦！对了！”查兰珠避哩叭啦说了大半天，喝了一口水后想什么似的抓起自己的大包包开始低头翻腾起来。“昨天晚上我爸妈知道今天我要出来和你聚一聚，特意交给我一样东西，是……是邹萱怡寄到我家、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 邹萱怡？涂星辰脸上的笑容一敛。 查兰珠翻了好一会儿才从大包的某个角落找到那个东西，拿出来递给涂星辰。那是一个用胶带封得很结实的小号纸箱。 “抱歉现在才给你。”查兰珠歉然地道，“包裹是邹萱怡去世大概一个星期后寄到我家的。虽然我不太记得邹萱怡曾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但我爸妈非常不喜欢她，就没直接交给我，而是先拆开看了。包裹里有一个装着手写信和银行卡的信封，还有要我转交给你的这个小纸箱。” 涂星辰盯着那纸箱两三秒后才伸手接过来——手感很轻。她没有急于拆开看里面装着什么，而是抬头问查兰珠关于邹萱怡的那封信写了些什么。 “信被我爸妈撕了，我没看到。”查兰珠仿佛有些冷似的摸了摸手臂，停顿了一会儿后才道，“我妈说那封信是道歉信，邹萱怡想为我当她助理时受伤的事给予补偿，将一张存着十万元的银行卡寄了过来，密码在信里也写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而且我也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还用寄银行卡的方式作补偿，真是太诡异了！除此之外就是请我务必把这个纸箱转交给你。我爸妈不想收那笔钱，就找各种办法联系邹萱怡和她所在的经纪公司，才知道她在我们家收到快递一个多星期前就因病去世了。我爸妈吓坏了，直接委托经纪公司把银行卡还给了邹萱怡的家人！但这个纸箱是邹萱怡拜托我转交给你的，我爸妈不敢随便作主，他们又联系不上你，时间一久就给忘了，实在是抱歉。” 涂星辰听完紧皱眉头，把小纸箱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后才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查兰珠见涂星辰直接把纸箱塞进包里，有些不安地道：“星辰，邹萱怡因病去世的事对外根本没有半点儿风声，她的经纪人还叮嘱我爸妈不要告诉其他人！死讯是压了半个多月后才对外公布，我觉得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她死前寄的东西，还是……还是不要看、扔了吧，怪吓人的。” 涂星辰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饮料杯子吸了两口后安慰查兰珠道：“应该没什么。你看邹萱怡寄给你的东西，是道歉信和赔偿精神损失的银行卡，证明她寄东西出于‘悔’与‘善’。那给我的应该也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你放心吧，我打开看的时候会多找几个人在旁边掩护。” 原本还担心的查兰珠被涂星辰的话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两个人坐在饮品店里又热聊了一个多小时，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与查兰珠分开后，涂星辰就直接坐车回了凌昊宇在市内的公寓。 虽然把很多集团事务都交给表哥施学伟决断，但凌昊宇仍然是东吴集团的执行总裁。现在网络发达，即使不去公司，凌昊宇也可以通过视频会议处理公事，可在公司久不露面不免会引起非高层员工们的诸多猜测。所以，凌昊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集团大楼刷一下脸。 即将与凌康风见面、涂星辰又想有独处的时间，凌昊宇就趁这两天去公司给施学伟做更多的交代了。 涂星辰从包里拿出那个小纸箱。先拿在手里晃了晃，似乎填充得很严实，没有任何东西在里面晃动的声音。她弹了一下手指，食指的指甲再次弹起时已经变成了黑色、尖锐、半指长的利甲！ 看着异于常人的指甲，涂星辰挑了挑眉自嘲地哼笑一声，然后用指甲划开了包装胶带。像挖宝一样，打开的纸箱里塞着一捆防震防损的泡泡袋，而且这一捆泡泡袋也用胶带五花大绑的缠着！她没了耐性，五指翻飞两三下就把泡泡袋抓碎了！ 咣当！从破碎的泡泡袋里掉下来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 涂星辰收起指甲、拣起玻璃瓶举高看。这是一个比眼药水瓶稍大一点点儿的玻璃瓶，瓶子里装着一根干巴巴、黑褐色的不明物体！瓶身上贴着一块标签，上面写着年月日和邹萱怡的名字。 涂星辰把泡泡袋彻底打开，发现里面还有一张名片大小、写着字的纸。她拿起来快速的扫了一遍，然后神情略显凝重地叹了口气垂下手。 那张纸是邹萱怡写给涂星辰的“信”。她在信中言明预感到自己恐怕活不久了，却也不想放过曾经算计和如今要害死自己的人！玻璃瓶中的东西是她养的那只小鬼的脐带，寄给涂星辰是想在某个时刻能够起到作用，并且为她报仇！ 可能是经过那次查兰珠的失踪事件，使邹萱怡知道了涂星辰的“与众不同”。而且，邹萱怡似乎还知道很多事，但时间所迫，她只能匆匆写下两封信、打好包裹委托快速寄出。她不知道怎么找到涂星辰，却能通过经纪人拿到曾应聘当助理的查兰珠的联系方式，再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将东西送到涂星辰的手中。 把邹萱怡那封短信烧成灰扔进马桶冲走，涂星辰把装着小鬼脐带的玻璃瓶放进了与凌康风见面那天要背的背包。 272.小我与大局 h市东郊伏宅。 伏亦安刚迈入主屋的大门就看到一名穿着黑色长裙的妇人站在客厅里，憔悴又瘦削的脸上两只眼睛盈满了冰冷的恨意！ “五婶。”伏亦安上前打招呼。 原来这名一身黑的妇人正是伏亦安五叔的妻子伏五婶。 当初伏家仅有伏亦安一人在h市监视鬼眼新宿主涂星辰，伏三叔、伏五叔得知鬼眼新宿主不是赵家女人，便从外地驱车赶来，意图趁鬼眼新宿主还不成气候时下手将其除掉！结果伏三、伏五连h市都没到，就在高速上出车祸送了命！ 上次涂星辰到伏宅来见三家的主事长辈时，伏五婶情绪激动的冲出来大骂她是“杀人犯”，可见其对涂星辰的恨意十分之深。 伏五婶冰冷的视线打量着新成长起来的一代伏家男丁中最被看好的这一个，心中充满了怨恨与妒嫉！她怨恨伏亦安与那个姓涂的女人那么接近，有无数次杀死对方为伏五叔报仇的机会，他却没动手！是怕死，还是舍不得？牺牲他一个为三叔、五伏报仇，也算死得值了吧？！若是舍不得，就是大逆不道、里外不分的畜牲！她也妒嫉伏亦安被伏家长辈们看重，自己的丈夫活着时在家族地位也只是普通，不然也不会冒险跟着伏三一起去杀那个姓涂的女人来争功！儿子资质同样平平，在众多伏家子孙中完全不起眼。 “亦安，你回来了。”伏五婶努力调整好情绪，声音有些发颤地对伏亦安道，“你爷爷有客人，你先在客厅里等会儿吧。” 伏亦安朝祖父待客的会客室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 伏五婶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以主人之姿引着伏亦安到客厅的沙发上落座，并让家里帮佣的阿姨倒杯热橙汁给伏亦安。 “谢谢五婶。”伏亦安向伏五婶道了声谢。 热橙汁端上来，在伏五婶殷切地劝请下，伏亦安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后放下杯子，然后拿出手机开始翻看。 伏五婶瞥了一眼伏亦安的手机屏幕，什么也看不到。 “亦安啊，我听说杀害曼曼的凶手已经找到了，是凌家的四老爷？”伏五婶试探的问道，“他为什么要杀曼曼啊？” 伏亦安在听到姐姐伏曼曼的名字时，身体就有些僵硬。听完伏五婶的问题，他僵着身子沉默了许久，手机屏幕都黑下去了他动也没动一下。 伏五婶用手指压了压眼睛，好像是在擦眼泪。 “一定是那个什么鬼……鬼眼造的孽啊！”伏五婶哽咽地道，“你三叔、五叔也是……也是因为那个鬼东西……” 伏亦安抬起头，眼神微黯地望着伏五婶问道：“五婶怎么知道凌康风是凶手的？” 凌康风是所有事件幕后主使者的消息已经这么“公开化”了吗？ 伏五婶看出伏亦安的怀疑，冷笑一声道：“呵！三家所有人都知道了，凌家已经声明把凌四老爷逐出家族、没有任何关系了！凌四老爷第一任妻子就是鬼眼宿主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他做那些杀人的疯狂事儿除了是因为鬼眼，还能是为了什么？只是，他怎么就没事儿呢？还活得好好的？你五叔就……” 伏五婶的话说到这里，伏天行会客室的门就开了。一个穿着藏青色唐装的中年男子先从里面走出来，伏天行紧随其后。 伏亦安站起身，视线先在唐装中年男子的身上快速的扫了一遍，才迈步迎向伏天行。 三人在客厅中央相遇，伏天行给双方做了介绍，对唐装中年男子的介绍仅是“吴先生”三个字。 送走了吴先生，伏天行把伏亦安叫进了会客室。 在会客室门关上的刹那，伏五婶的脸上浮起阴冷的笑。 “丘阿姨？把杯子收了吧！”伏五婶喊阿姨过来把茶几上的橙汁收走。 会客室内，伏氏祖孙入内后有短暂地沉默。伏天行背对着伏亦安，双手负在身后抬头望着墙上挂着的《八仙过海》。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幅画是凌老爷子送给伏天行六十六岁的寿礼，据说是明代某位书画名家之作。 在伏家子孙的眼中，这幅从老家一起迁过来、重又挂在伏天行会客室《八仙过海》格外的刺眼！仿佛在时刻提醒着伏家人——凌家人是“主子”，“赏”什么都是恩、都要供起来！ “刚才来的那位吴先生……”伏天行转过身，炯铄的目光落在孙子英俊的脸上，淡声地道，“他是凌康风身边的人。” 伏亦安瞳孔骤缩，死死握紧了双拳才控制住想要追出去的冲动！ 伏天行坐到大椅上，双手交握搭在红木桌上，沉声道：“凌康风布局十多年的目的只有一个——彻底解除鬼眼对三家子孙的诅咒桎梏。在其第一任妻子赵芳菲还未失踪前，他就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本清康熙年间、赵氏某位先祖的记事手札。这本手札有点儿类似鬼眼的研究笔记，其中最早记载可追溯到晚唐。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本手札没有传承下去，而是成为陪葬品随主人一起封入墓穴里。” 伏亦安抿了抿薄唇，垂下眼帘遮挡住双眼中的情绪。 “吴先生说，七年前凌康风找到了彻底除掉鬼眼的办法，但这个过程中要牺牲很多人、耗时也不短。如今，就是收网最后一搏的时候。”伏天行的眸光变得凌厉起来，“亦安，我知道你一心想为曼曼报仇，但在彻底摆脱鬼眼对三家的诅咒和报一己私仇之间，你要以大局为重！” “呵。”伏亦安忍不住冷笑一声，抬起眼帘望着自己一直尊敬的祖父。“爷爷，您的意思是让我帮着用残忍手段杀害我姐的凶手去算计涂星辰和凌昊宇？” “亦安！”伏天行拍案而起，沉声斥道，“你知道为什么三家主事者只让你们小辈去解决这件事、而不插手管吗？因为凌康风早已经向三家主事者发声，他败则身死，所做一切与凌、赵、伏三家人无关！他胜，就意味着我们三家再也不用受诅咒威胁，我们伏家人再也不低凌、赵两家一头！” 伏亦安的唇抿得更紧了，脸颊两侧因用力咬牙根而绷得死紧。 伏天行见孙子怒火滔天、浑身紧绷的模样，心里也是不舒服！说实话，他们干得真不是什么光彩事儿！但将来三个家族男丁不再受鬼眼诅咒的死亡威胁、伏家也从三个家族中得到自由后，一切丑陋都会被三个家族千百人的欣喜与幸福掩盖！小恩小怨在这种美好大结局面前多么微不足道！ 凌昊宇身上有情蛊，即使母亲被控制成为人质，他也不见得临阵倒戈背叛涂星辰。其他将要同行的人或异类中只有伏亦安是最合适当内应的人！吴先生此次来伏家拜访，就是想说服伏天行保持中立的前提下，能暗中命孙子伏亦安站到他们那一边，关键时刻成就大事！ 指甲刺痛了掌肉，伏亦安脸上的表情只是越来越冷！ “爷爷，我们这些子孙在你们三位家族主事者眼中到底算什么？”伏亦安嘲弄地冷声道，“血脉至亲被杀，只要对方找个有利家族的借口，我们就要放下仇恨去帮他？我怎么觉着我们在你们这些主事者眼里连棋子都不如！” 听到伏亦安嘲讽的质问，伏天行叹了口气。 “吴先生替凌康风带了个承诺：假如他的计划真的成功了，安排好一切后他会到三家领罪！毕竟是他买凶杀害了曼曼等人。”伏天行有些疲惫地道，“到时候想怎么找他报仇都随你，这样你满意了吗？” 伏亦安的脸颊抽.搐了两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成交！” ** “你真的不去看看你妈妈？”凌昊宇看了一眼正在解安全带的涂星辰问道。 “不用了，我用微信和廖阿姨聊了聊，也和我妈视频过。”涂星辰松开安全带，看着凌昊宇微笑地道，“她们都挺好的。我告诉廖阿姨我要出趟远门，有什么事儿可以找东吴集团的施总帮忙。如果我长时间不回来，卡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就找你和凌重宇要！” 听到后面，凌昊宇怔了一下，随后失笑地伸手揉了揉涂星辰的发顶，轻声而肯定地道：“事情解决后，我们一起去探望岳母。” 涂星辰朝凌昊宇挑眉咧嘴做了个鬼脸后下了车，她实在是不习惯他的那声“岳母”。 留在车上的凌昊宇望着涂星辰的背影，嘴角勾起的笑痕一直收不回去。 最后一战将至，两个人反而有种即将解脱和更轻松的感觉！ 不大一会儿，涂星辰就带着清川、司晨从路天衡的故居中出来，身后跟着送行的小道士。 车子启动后，司晨和清川立即化作狐形，舒服地分踞后座两端。毕竟狐狸的本形比人形要小，趴着也比坐着舒服。若不仔细看，还以为后座上趴了一只萨摩耶和一只小狗。 “伏家那小子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白狐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口吐人语地问道。 “他在高速上的休息站与我们汇合。”涂星辰答道。 化为白狐原形的司晨将狐首枕在两只白爪上，闭目懒散地道：“很好，趁伏家小子不在，我们正好把计划说一下。” 273.高仿 令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是——凌康风的藏身之地、最后的“大基地”竟然就在h市与s市交界的一个小村子里！ 依赖于现代科技进步的便利，约定好见面这一天的凌晨零点，凌康风准时把地图定位通过微信发给了凌昊宇，再由凌昊宇转发给其他人。这样，只要打开导航就可以不费什么力气直达凌康风的老巢！当然，凌康风也正敞开大门“欢迎”着他们的到来呢！ 从高速口下来上国道、穿过一个不算太繁华的小镇后，涂星辰一行人到了双胜村村口。 张峰降下车窗看了一眼路边的地碑，拿起车内的对讲机道：“是双胜村没错了，我和亦安在前面、你们在后面，都慢点儿开。” 用对讲机就是为了方便所有人都能第一时间听到沟通，也不用考虑移动网络是否覆盖的问题。 “好的，你们也小心。”涂星辰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那个两个蹩脚法师要干什么啊？”还是幼狐形态的清川从座位中间伸出头疑惑地道。 “应该是探路，看有没有什么结界或拦路的东西吧。”化作人形的司晨翘着二郎腿、手肘抵在车门上托着腮，一脸百无聊赖地哼声道，“凌康风既然要和我们见面，自然不会在最后这段路上浪费时间阻拦我们。伏家小子和那个体质特殊的张家小子未免小心过头了！” 涂星辰从后视镜看着大明星傲娇模样的“胡司晨”，轻笑地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有备无患嘛。” 狭长微挑的狐眸一转，司晨的双眼滑过两道冰蓝的光芒，斜睨着涂星辰道：“你今天的心情格外不错呀？” 所有是非恩怨即将有个结果，涂星辰当然心情不错！此时，她体内的血液似乎在躁动，愉悦与兴奋充斥着每个细胞、快要溢出每个毛孔！ 正如司晨所猜测的，凌康风在进村的路上根本没设任何障碍，但村子里的情形也有些诡异。 即使是再安静的村子也不会安静到家家门户紧闭、全村连个人和小动物的影子都看不到！如果不是外表看着房屋都很整齐干净、没有破败的迹象，还真容易被误会成是一座荒村！而且，越往村子深处开，涂星辰越有种“熟悉”的感觉。 “昊宇，我觉得……”涂星辰皱眉疑惑地开口。 “这个村子像施家村是吧？”开车的凌昊宇神色淡然地沉声道，“除了村口的石碑上刻着的村名不同外，村民的房屋外观、门窗上刷漆的颜色都像足了施家村。” 涂星辰恍然地点点头，指着右前侧一户人家的大铁门道：“如果与施家村做对比，那扇刷着深蓝色油漆、靠近门口有两个储藏玉米的大笼子的人家就是施村长的家了。” 不同的是，施村长家的玉米笼子里堆着满满的晒干的玉米，同样布局的这户人家院子里立着的是两个空储藏笼！ 司晨降下车窗探出头在空气中轻嗅了两下，随即表情厌恶地升起玻璃。 “空气中有腐臭味儿。”司晨抽出一张面巾纸掩在口鼻上皱眉道，“以人类的嗅觉是闻不到的，非常淡、类似于腐尸、又掺与怪异味道的气味。” 腐尸……僵尸！ 涂星辰想到了在施家村遇到的那十几具能行动攻击人的焦尸和老宅里的僵尸——伏飞道。 “哎？我怎么觉着这个地方这么眼熟啊？”对讲机里传来张峰疑惑的声音，“好像什么时候来过。” “也许再往里开一会儿，我们就能看到一座和施家老宅一模一样的宅子。”伏亦安冷淡中透着讥讽的声音也插.进来。 伏亦安的话音刚落，车子微拐了一道弯就看到了一片青瓦白墙。 果然如大家所料，这个双胜村完全复制了施家村，连施家老宅那幢百年多的建筑也仿建得一模一样！ 涂星辰看着脚下的青砖，再往大宅正门口不远处本应是施家村村委会、此刻是双胜村村委会的院子看了一眼。如果她没记错，施家老宅外围青砖的排列应该是个防止宅子内魂灵出来的阵法。但她不懂阵法，所以也不知道现在脚下这些青砖的排列是什么个说道。 最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凌康风竟然没在村子里做任何防范或陷阱，甚至连个相迎的人都没安排，就让涂星辰这帮人站在这里茫然四顾。 “这种待客之道真是太失礼了。”司晨没下车，伸展修长的四肢坐在车里懒洋洋地道，“还是凌四根本就是在耍人玩儿啊？” 凌昊宇扫视了一遍四周，招呼张峰跟他一起去村委会看看。所费时间并不多，很快他们就出来了，同时朝观望的人摇摇头，表示村委会里也是空无一人！ “约定的时间是午后一点，我们早到了半个多小时。”凌昊宇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皱眉道，“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涂星辰拿出手机也看了一眼，又看向伏亦安。 一身黑的伏亦安手里拿着罗盘在宅子门口走来走去，不知在探测什么。 “那我们就再等等吧。”涂星辰转回头对凌昊宇道。“没必要搞硬闯这一套，还是保留精力和体力的好。” 凌昊宇点了一下头，注视了几秒涂星辰后突然抬起手、手指在她的左眼皮上轻轻滑过。 涂星辰以为眼皮上沾了什么，也抬手想摸一下，却被凌昊宇抓住了手。 “它还是没动静吗？”他问的是自从盗镜事件后就一直寂静无声的非天眼。 涂星辰微微摇头，“没有。” 凌昊宇握紧了涂星辰的手，低声道：“记住司晨的交待。” 涂星辰垂下眼帘，小声地“嗯”了一声，反手握紧凌昊宇的手指。一切尽在不言中…… ** 老宅某处一间无窗的室内，巨大的屏幕前坐着一个儒雅英俊、面带微笑的男人，但笑意并没有到达他那双镜片后凌厉的双眼里。 “我这个侄子真是个痴情种啊。”凌康风用遥控器放大了屏幕上凌昊宇与涂星辰的画面，语带嘲讽地道，“你说，如果他体内的情蛊解了，是不是还会对那个女人露出这种疼爱到骨子里的表情呢？” 站在凌康风轮椅侧后方的年轻女子发出清脆的笑声，娇滴滴地道：“真想快点儿看到那一幕，肯定挺好玩的。” 凌康风也笑出声，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右侧，和气地道：“大嫂，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昊宇身上的情蛊其实是可以解开的，他很快就不必再被那个姓凌的女人控制、身不由己了。这就算是我对强行请你来这里的致歉之礼吧。” 室内另一张椅子上端坐着一脸冷漠、眼中喷射怒火的施雅月，她狠狠地白了一眼凌康风，发出不屑地冷哼！ 午后一点整，宅子的门无声无息地自动打开了，门内没有人。 涂星辰一行互相对视，然后依旧由伏亦安和张峰打头走在前面，凌昊宇和涂星辰紧随其后，司晨与清川垫后。宅子的门在他们全部进入后又毫无声息地关上了，只在落电子锁时发出轻微的“咯嗒”一声。 与阴深深的施家老宅不一样，虽然建筑相同，但这栋宅子明显更新一些，门窗上的漆色并不暗旧。 往前走了十几步后，众人停下来环视四周。 “这个凌什么风的男人在搞什么鬼？也没个人出来领路，该不会是在这个破宅子里设了什么机关陷阱，然后让我们像打通关打怪游戏似的闯关吧？”清川不耐烦地道。 清川的话瞬间冲淡了大家初入宅子升起的紧张与戒备，皆忍不住露出笑容。 张峰更是回头调侃了一句，“想不到你这位五六百年修行的狐仙也知道人类的通关游戏啊？” 少年模样的清川翻了个白眼儿哼声道：“通关打怪游戏算什么，现在流行的游戏我都会玩儿！” “伏亦安、张峰、星辰，你们看西边儿。”凌昊宇突然出声，并伸手指向宅子的西方。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司晨和清川没去过施家老宅，所以没看出什么门道儿，但另外三个人却都露出异样的神色。 “西角楼？”涂星辰求证似地看向凌昊宇。 “没错。”凌昊宇收回手道，“施家老宅的西角楼曾因一场大火而毁，但这栋宅子里的西角楼却是完好的。” 伏亦安将罗盘举高对着西角楼方向站立了十秒左右，放下手转头对大家道：“还记得施家村的西角楼位置是养尸阵的阵眼吧？也许这里的西角楼也是如此。” 养尸阵。那是伏飞道利用施家祖先盖新宅、假借风水之由为自己盖的养僵尸老巢！如果这栋宅子里的西角楼也是养尸阵阵眼，那是不是意味着宅子里也有很多僵尸？那不就应了清川所说的“通关打怪”吗？ “我们直接去西角楼吧。”凌昊宇很快有了决定，“去施家老宅肯定也是在四叔算计之内。如果说阵眼是一个阵的关键所在，大约幕后策划者也会把大本营安放在那里。” 大家都点头表示认同。 司晨抬起右手在凌空虚画数下，最后朝着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各大力一甩！ 涂星辰看到四个蓝色光球落地炸开，然后四周空气隐隐波动。 “我在我们四周设了结界。我喜欢从容不迫的赴约。”司晨语调依旧慵懒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