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倒男神在线直播》 第1章 她的18岁 深夜,小巷。 这里是整座城市最肮脏,最污秽的地方。 酒鬼,乞丐,站街女……行行色色的人,充斥在这条狭窄的巷子里。 一辆摩托车开了进来,慢慢的,从车上推下来一个女人后,便踩足油门,加速离开。 倪荫摔在地上,撑着想要爬起来,可全身就跟散了架似的,身体里正在窜动的热浪,快要将她淹没。 该死! 倪荫咬着牙,额上的冷汗渗了出来。她知道,体内的药效发作了,而且,那个小贱人药下得猛,没多大一会,她就全身哆嗦着,被那股可怕的欲望折磨得苦不堪言。 她躺在地上,两腿夹紧,又忍不住不停厮磨。手扯着衣服,扣子从领口扯开,露出里面的黑色胸衣。 对面的流浪汉眼睛都直了,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居然碰到个正在fa情的女人!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靠近,望着女人白花花的身子,从里到外都散发着迷人的香气。长期禁欲的生活,令他再也把持不住了,他冲动得伸出手…… 倪荫打了个激灵,像晕倒在沙漠里的人,终于得到了一口清凉甘泉!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当她看到眼前呼吸急促,一脸贪婪猥琐表情的男人后,她徒然瞪大双眼,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她硬是抬腿揣开了压在她身上的流浪汉!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开。 流浪汉在后面追,说什么也不肯放过眼前的尤物!这样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 突然,头发一痛,倪荫被扯了回去,硬是被按在墙上。流浪汉急迫得就要去扯她的裤子,她除了挣扎,却连一声呼救都没力气了。 还没等流浪汉扯开自己的衣服,就猛地被拎了起来,接着,哐地一声撞到了对面的垃圾桶上。 “滚!” 男人用低沉的嗓音训斥。 流浪汉一抬眼,看到站在身前高大威猛的男人,吓得提着裤子就跑。 男人回头,刚要说话,就被迎面扑来的女人吻了个正着! 他先是愣了,接着,好看的浓眉拧紧,想推开她,可女人却像八爪鱼似 ,缠他很紧。 她吻得急切,可吻技不佳,只懂得啃咬,将他的舌头吸得发麻。骆逸南眯起黝黑的眸,被她显而易见的青涩,居然挑逗起了变化! 兴许是酒精作祟,他眯紧了眸,铁臂倏尔搂紧了她,一步步将她推到墙角,捧住她的脸,强迫分开她的唇。 女人昂起头,脸颊泛着潮红,被水雾萦绕的眸,不解的望着他。 她衣衫不整,胸口皮肤白得晶莹,脸上却是懵懂的纯情,这一切都该死的诱人! 男人邪气的勾起唇角,“别急,我来教你。” 话落,他猛地吻上—— 他能听到女人抽气的声音,他满意的扬扬眉,肆意加深了对她口腔内每一寸的掠夺! “嘶——”布料的撕裂声,在小巷子里,被小混混们彼此打骂叫嚣的声音给淹没了。 骆逸南没有一丝犹豫,将她托起来,让她攀上自己,强壮的身子毫不费力…… 第2章 成全你们一家的幸福 女人长发凌乱,隐约能看出姣好的容貌,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她迫切需要他,而他,急于发泄。 有些事,顺理成章。 痛—— 倪荫昂起头,脸颊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双手抠着男人的肩,咬紧嘴唇,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骆逸南愣了,酒也醒了大半。 妈的! 是个处! 他懊恼不已,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了一个处儿! 他第一时间想要抽身离开,可身上女人却缠紧他,勒紧他的腰,尽管痛苦不已,还是哆嗦着在他耳边说:“继续……”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瞬,骆逸南脑子“嗡”地一声,快疯了! “是你要的!别怪我!”说完,他再也挺不住了,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哪里能经受得住这种考验? 于是,他肆意发泄,毫不怜香惜玉。 倪荫的心肝都快要被撞出来了,身体处在冰与火的边缘,往前一脚,往后一脚,都是深渊,她只能夹缝求生。 在男人最后的吼声里,她终于挣脱束缚一飞冲天,完成了做为女人的仪式——在十八岁的生日,在一个肮脏的巷子里,和一个陌生男人。 骆逸南趴在她肩上喘息着,这种极致的快乐,他从未经历过,整个人现在都还是在云端飘着,有点懵。 “你叫什么?”他问,声音有点暗哑,听上去性感撩人。 倪荫没说话,药效渐渐撤离,随即而来的,是极度的空虚,身子软绵绵的。 没有得到她的回答,他抬起头想要看她,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 他扶她站稳,然后扭头接电话,“什么?抓到嫌犯了?在哪?好,我这就去!” 骆逸南一脸振奋,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可当他回过神时,身后早没了那个女人的身影,他懊恼的低下头,观察细节成为习惯的他,在角落里发出了一条细细的手链,应该是刚才激情时,不小心被扯下来的。 他捡起来,没来及仔细看,高大的身影便消失在这条幽暗的深巷里。 —— 清早,艳阳明媚。 徐姐打开门时,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 倪荫一言不发的上了楼,回到房间,直接进浴室,衣服都没脱就站在莲蓬头下,任冰冷的水洗涮自己的身体,连同那个陌生男人留在她身上的一切痕迹! 走出浴室时,隔壁房间传来宝宝的哭声。 她一惊,赶紧换套衣服,然后冲到隔壁。 原来是弟弟睡醒了,没有看到人才会大哭。 倪荫抱起他,才2岁半的弟弟倪一很粘她,扑在她怀里,口齿不清的就叫:“姐姐,姐姐……” 倪荫冷艳的脸庞上总算露出了笑容,“倪倪乖,姐姐在这儿呢。” 这时,楼下有笑声,是倪父和新婚妻子及继女晨练归来。 倪荫脸上的笑骤然消失,眸底窜出的火苗,吓得倪一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犯了错,一直在说:“倪倪乖乖,倪倪乖乖……” 第3章 滚出这个家 倪荫挤出笑容,抱着弟弟出去,交给徐姐,她则挽起长发,回房拿了根棒球棒,拎在手里推门出去。 原本还在说笑的三人,看到她后都变了脸色。倪得昌马上板起了脸,“荫荫!你昨天去哪了?阿姨为了给你庆祝生日,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就等你回来!你倒好,连个电话也没有!” 倪荫立即就笑了,笑声浅薄,充满讽刺,“为我庆生?呵呵,是啊……还真是一个永生难忘的日子呢。” 继母白莉见状,忙说:“得昌啊,荫荫回来就好,别说了。” “不行!这孩子再不管教,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看雅琳,跟她一般大,可人家从不让大人操心!她要是能有雅琳一半懂事,我就知足了!” 倪荫这时的视线,才慢慢的对准了荣升为父亲继女的“妹妹”,乔雅琳。 缓缓的,倪荫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冷漠的眼神,令乔雅琳瑟缩了下,情不自禁的躲在妈妈身后。 “昨晚,你对我做了什么?”倪荫冷冷的问。 乔雅琳一慌,低下头,小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倪荫点头,“我会让你记起来的!”说完,她顺手就抄起了搁在旁边的棒球棒,踩在沙发上就朝她扑了过去。 “啊——” “天啊!你在做什么?!快放开我女儿!” “荫荫!你、你疯了吗?放开雅琳!” 倪荫真的跟疯了一样,她不管不顾的抡起棒子就往乔雅琳的身上打,白莉护女心切,直接扑在女儿身上,硬是扛了倪荫几下。 “啊!好痛……得昌!快救我啊!” “倪荫!你……你真是太过分了!” 倪得昌直接夺过了倪荫手里的球棒,抡起来就要朝她身上砸下去。 倪荫动也不动,昂着头,冷眼望着父亲。 “你——” 倪得昌终是下不去手,最后,把球棒扔到一边,指指大门:“滚!你给我滚出这个家!” 倪荫起身,拍了拍手,“以后,就算是你求我,我都不会回来的!” 她上楼,简单收拾了行李,出了门又顿住脚步,转身走进弟弟的房间。望着还在朝她伸出小手的弟弟,她在他的脸上亲了两下,“倪倪要乖乖的,姐姐会回来接你的。” 一狠心,她扭头出去,无视弟弟在身后的哭声。 这一年,倪荫离开家。 这一年,倪荫18岁。 —— 七年后。法庭。 控辨律师在法庭上互不相让。 “我的当事人刘先生,先天失聪,每月靠着政府补贴的360块钱,还有在商场里做保洁赚来的800块,养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送他念大学,帮他结婚成家。” 被告的代理律师微微顿下,明艳美丽的眸,看向被告席上一位年迈的老人,他佝偻着背,一脸的沧桑。他两眼无神,什么也听不到。 这时,光彩照人的美女律师,又将冰冷锋利的眸,笔直的投向原告席上的男人。 他的目光躲闪,压下头不去看她。 第4章 美女律师 她踩着高跟鞋,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像警钟,在拷问他的灵魂。 “这位刘先生,能形容下你对整件事的感受吗?” “我……我也没想到,我爸爸会做出这种事……就因为,我老婆不愿意让他碰孙子,他就……就把我老婆推下了楼……我很爱我老婆的,我真的很爱她,我们的孩子也才刚刚会叫妈妈……”说到这儿,他掩面哭泣。 “ok,我想你已经回答得很清楚了。”女人点点头,忽然问道:“你老婆的生日是哪天?” 原告怔怔地抬起头,“呃?” “你父亲的生日呢?” “这个……” 这时,控方律师起身,“我抗议!辨方律师有意干扰……” 不等对方抗议完毕,美女律师就优雅的转回身,理都不理他,直接走向被告席,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给原告看,后者马上点头,拿起笔颤颤巍巍的写下了,“10月13日。” “谢谢。”美女律师又回过身,说:“这就是父亲,唯一能够记得的,只有自己儿子的生日。”想起什么似的,她说:“哦对了,忘了说,我当事人患有轻度的老年痴呆症,这是医院出具的报告。” 观众席上一片唏嘘,都为这位父亲感动。 这时,她又将一份保单拿起,“这是原告在案件发生的前一周,也就是4月11日,为死者购买的一份50万元的人身意外险。巧的是,原告很喜欢未雨绸缪,这里有他为之前两位前妻购买保险的记录,庆幸的是,保险期过了,人却活着。” 她话锋越发的犀利,“和所有的父母一样,他们爱护自己的子女,刘先生也不例外。所以,当被告求他替他扛下一切罪行时,他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我不知道这样的爱,到底是在救他,还是害他呢?今后,还会不会再出现第四份,第五份意外保险单呢?” 被告律师再次起身:“我抗议——” 美女一笑:“我问完了。” 一场激烈的唇枪舌战结束。 退庭后,记者们蜂拥而上,争相采访刚刚赢了官司的美女律师。 “倪小姐,您又赢了一场官司,能谈下您此刻的想法吗?” 倪荫戴上太阳镜,镜头下的她,向来不苟言笑。她又不是卖笑的,没有义务对着这些人撒娇卖萌。 “倪小姐,您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一定与您父亲,倪得昌大律师的悉心培养是分不开的吧?” 倪荫突然止住脚步,转过身,摘下了脸上的太阳镜,露出她性感姣好的面容。 她微微勾起红唇,一字一句的说:“我赢我的官司,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转身,迈着潇洒利落的步伐,走下法院台阶,坐进了助理的车里。 倪荫坐在车内,手指捏着眉心,一脸愠怒。 每一次都要提到倪得昌!自打她18岁那年开始,她的事就和他半毛钱关系没有了! “茵姐,新案子。” 助理小张将一份卷宗递给她,说:“司法局指定的法律援助。” 第5章 他不喜欢女人 倪荫懒洋洋的打开来看了看,“强奸?” “嗯,原告是名未成年少女,今年15,案发时不满14岁。控方指证的嫌疑人是她的初中班主任,36岁,已婚。” 倪荫边看着资料边问,“办案部门的负责人是谁?” “市局刑警大队队长骆逸南。” 恰好,倪荫已经翻到了介绍骆逸南资料的那一页,看到照片的一瞬,她怔了怔。 是个高大威武的男人,身着一套警服,英姿飒爽,眼神分外犀利,就像捕猎者。 倪荫盯着,说不出的一种熟悉。 小张开着车,见她不说话,侧过头扫了一眼,笑道:“怎么,我们的美女大律师也被迷住了啊?呵呵,骆逸南在市局里名气大着呢,据说就没他办不了的案子!而且,家世好,长得帅,追他的姑娘可以绕a市转三圈了!” “啪”——倪荫将卷宗阖上。 “去看守所,见被告。” 小张惊讶:“才刚退庭,你不准备回家歇一歇?” 倪荫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眯着性感的眸子,吐出缭缈烟雾,呛得小张直咳,“想要在这一行站稳脚跟,行进的时候,就绝不可以停止脚步。” 小张失笑,“哎,茵姐,其实你犯不着和你爸爸较劲,你现在已经很优秀了。” 倪荫脸色一变,“提他干嘛?” 扭头,从嘴里飘出一个脏字,“操!” 小张又是叹息,“茵姐,你现在可是知性与美貌并存的美女律师啊,一定要顾及自己的形象!” “形象能当饭吃?”倪荫不屑道:“我在庭上脱光衣服就能赢了官司?” 小张,“……” 好吧, 跟律师斗嘴,自寻死路。 和茵姐斗嘴,那是死路一条。 车子直接驶向看守所,倪荫提供了相关证件及手续,见到了她的委托人,郑强。 从他进门,倪荫就盯紧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尽管身板单薄,可他的背脊挺得笔直。戴着一副近视镜,不卑不亢的走过来,坐下,“您是公职律师?” 倪荫缓缓出声:“不算,我兼职,做点法律援助服务,赚点名声。” 她的直白,让男人有几分意外,倒也博得了他的好感,“谢谢。” 倪荫这时收回视线,“说说案情吧。” “我没有强奸她,不是我做的。” 一如之前接手的每一个案件,不管是真冤枉还是假无辜,代理人的第一句话总是先替自己喊冤,倪荫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郑强条理分明的叙述中,倪荫不时的会抬眸看他一眼。 兴许是这里太热了,倪荫解开了西装小外套,又解开了衬衫上的纽扣…… “啪”文件不小心被她碰到地上。 “不好意思。”倪荫弯腰捡文件,不经意的,衬衫勒紧,将她姣好的上围突显出来,尤其是中间一道深深的沟渠,充满十足的诱惑。 她捡起文件,与郑强的视线对了上…… 出了看守所,倪荫坐进车里便说:“不是郑强。” 小张惊悚了,“茵姐,你怎么这么快就下定论了?” 第6章 胸大无脑的援助律师 倪荫又抽出一支烟来点燃,“他不喜欢女人。” “诶?”小张瞪大眼睛,“他交待的?” 倪荫瞥他一眼,“这种事,你到处跟人说?而且,他还是个公职教师,声誉比什么都重要。” “那你怎么……” 倪荫解开一头海藻般蓬松的黑发,眯着性感的眸,嘟起红唇,突然靠近小张,整个人都快要倒在他的怀里。 小张立即张红脸,“茵姐……” 倪荫启开红唇,诱人的气息靠近,小张呼吸都跟着急促,“茵、茵姐,别开这种玩笑了!” 倪荫低头,看一眼他的裤子,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又慵懒的缩回椅座里,“连你这种纯情小男生都受不了,那家伙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所以我断定……”她一字一句:“他不喜欢女人!” 小张,“……” 做了个深呼吸,他说:“茵姐,这样下判断会不会太随意了?” 倪荫一巴掌拍过去,“开你的车吧。” “哦。” 车子发动,倪荫侧过头,嘴角溢出一抹笃定的弧度。 不仅如此,她还从郑强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厌恶! 没错,是厌恶!对她这个免费帮助他,有可能会成为他唯一希望的人厌恶,就因为她是女人。  “茵姐,咱们现在去哪?” “刑警大队,去会会那个叫……” 小张好心提醒:“骆逸南。” “对,就是这家伙。” 小张不断摇头,哎,茵姐真是太拼了! 很快,来到市刑警大队。 倪荫走进去,直接要找骆逸南。 一个年纪不大的警员说:“我们骆队出去了,您在这儿等一会吧。” “谢了。” 倪荫优雅的坐在椅子上,从包里取出卷宗来研究。 身边不时有人经过,都会忍不住的打量这位身材火爆的美女几眼。 倪荫对这些目光早就见怪不怪了,她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背后那些什么靠脸靠三围上位的传闻,她更是理都懒得理。 只要她知道自己是谁,那就足够了。 看看时间,骆逸南还没有回来,她不耐的抬起头,恰好撞到小警员愣愣的盯着她看,后者马上慌乱的低下头,脸颊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耳根上。 倪荫笑了。 她起身,踩着高跟鞋走过去,纤细修长的手指,在他的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小警员抬头,神情全是尴尬,“什……什么事?” “你叫什么?”倪荫笑吟吟的问。 小警员咽了咽口水,脸羞得更红了,“宋岩。” 倪荫点头,“好,宋岩。两个月前有一个案子,是关于那个未成年少女被**的,你有印象吗?” 倪荫才不会坐在这里浪费时间呢,只要对她的官司有帮助,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对象! 宋岩突然想到什么,指着倪荫说:“你就是我们大队长说的那个胸大无脑的援助律师吧?” 说完,宋岩惊觉失言,赶紧捂住嘴巴。 胸大……无脑? 那位素未谋面的骆队长是这样形容她的啊。 倪荫危险的眯起一对眸,脸上却笑得更灿烂了,“告诉姐姐,你们大队长还说什么了呢?” 第7章 他就是骆逸南啊 宋岩牢牢闭紧嘴巴,使劲摇头。 倪荫笑得更温柔了,细长的手指,不时在他眼前晃,时而滑过他还算细嫩的脸皮,“乖~姐姐脾气好,他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宋岩时不时的被激起一身战栗,脸颊胀得通红,可就是咬紧牙关,死也不能再出卖骆队了! “怎么出汗了呢?”倪荫挨得近,身上好闻的香气,蔓藤一样钻进他的鼻子里,挠着他的心。 “来,姐姐给你擦擦汗。”倪荫抽出纸巾就要擦上宋岩的额头,就听到身后一道寒声:“《公安民警基本行为规范》第十七条!” 宋岩倏尔起立,身体笔直,大声答:“工作时间不得从事与工作无关的活动,或在执勤期间吸烟、 饮食、闲聊、进行娱乐活动等影响公安民警形象的行为!” 倪荫一挑眉,缓缓转过身,门口站着的男人,像堵墙一样,背后抵着强光,将他的轮廓映在一片暗光里。 他漆黑的眸,迸出犀利的锋芒,毫不客气的落在眼前这位长得漂亮,身材惹火的女人身上。随即,嘴角微微上扬,一丝嫌弃,毫无保留的呈现出来。 倪荫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便被他一身强硬的气势给微微震慑住。但很快,就发现了他噙在嘴角的嘲弄。 她细长得有些妖气的眉,慢慢挑高,红唇也嘟了起。 他就是骆逸南啊。 有意思,今天居然连续被两个男人给嫌弃了呢!一个墙里面,一个墙外面。 骆逸南迈动长腿走进来,腿上一条破了洞的牛仔裤,隐约能看到内里强有力的肌肉,脚上一双沾满灰尘的帆布鞋。上身一件黑色背心,明显看清紧绷的胸肌,以及没有一丝赘肉的腹肌。 健硕强壮的好身材,一览无余。 他的脸色暗沉,狼一样锐利的眸光扫过倪荫,又抵向站得笔直的宋岩。 宋岩目不斜视,眼神坚定,可额头和鼻尖则隐约冒了汗,喉结也时不时的滚动几下。 骆逸南的办公桌就在宽敞的大厅内,和其它兄弟们摆在一起。 他坐下来,拉开抽屉,掏出一盒看不清牌子的烟,抽出一根来叼在嘴里,四处找打火机。 “啪嗒” 面前骤然出现一支漂亮的红色打火机,顶上的火苗跳跃着,像女人婀娜妖娆的身体,纤细的腰际,在他面前不停摇扭。 他抬眸,面无表情的望着对面的女人。 倪荫握着打火机,同样的面无表情,没说话,眼神示意他的烟。 骆逸南瞥瞥她,慢慢的将身子朝前靠去,烟对准火苗,吸了几口,烟头立即燃起,发出滋滋的声音。 他注意到倪荫收了打火机,随手放进她精致的名牌挎包里。 眉梢不可自抑的扬扬,出于职业习惯,他善于细节观察,不难看出,这女人也吸烟。 骆逸南不喜欢吸烟的女人,甚至可以说是反感。 扫一眼还在那儿站军姿的宋岩,倪荫很随意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没你事了,坐下吧。” 宋岩不动,视线都没调过来,但额上的汗却更多了。 第8章 这是机密 “呵呵,”倪荫笑了,声音意外的悦耳,舒服。 “怎么着,还得你们领导发话啊?”说话的时候,倪荫很自然的就将目光对准了骆逸南,大方道:“刚才是我这个人民群众在骚扰他,没他什么事。” 骆逸南吸了口烟,漫不经心的弹掉烟灰,目光也随即慵懒垂低。硬朗的轮廓,被光线照得愈发深邃。 “你们律师都这么喜欢擅自替别人做决定?什么时候有罪,什么时候无罪,那可由不得你们说了算。” 倪荫心里“呵”了一声,听上去,这位骆队对律师可是成见颇深啊。 既然如此,那她也没必要扮好人了,径直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修长纤直的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从包里取出名片和证件,直接顺着桌子递过去,“倪荫,徐强的代表律师,这是我的名片和律师证。” 骆逸南指间夹着烟,又吸了几口,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黝黑的眸子掀起,充满压迫的视线直抵她,“你想了解什么?” 他的话,带丝挑衅。 倪荫对这种态度早就见怪不怪了,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对她早已先入为主的归纳为“胸大无脑”那一类。 倪荫迎上他的目光,“我要看笔录。” 骆逸南朝左手边的人喊了一声:“老王,给她案件卷宗。” “是!” 倪荫一笑:“谢谢。” 她起身,接过卷宗就查阅,“可以复印吗?” “不可以。” “那如果我有需要呢?” “手抄。” 倪荫抬头,与坐在对面的男人视线相撞,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轻视。 她眯起漂亮得眸,唇抿着,没说话。果真坐下来,掏出纸笔。 这时,骆逸南接了个电话,“我马上来。” 他起身,把烟和手机还有钥匙等东西,一股脑的都塞进兜里,叫了声:“宋岩,” 宋岩浑身一个激灵,“是!” 骆逸南这会已经往门口走了,“盯着她,与案件无关的再多问一句,立马给我送出去!” 他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被在场的每一人都听个清楚。办公室里四五个人,全都看向倪荫这边,脸上憋着笑。 他们骆队讨厌女人那是出了名的,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在他工作的时候,那就是拒绝往来户!虽然有点不近人情了,但手底下的兄弟们也早就习惯了。 宋岩硬着头皮应道:“是!” 倪荫握着笔的手一僵,眼眸眯着,眸底里一丝冷硬,让她脸上的温度,徒然降了好几度。 宋岩无奈走过来,犹豫着开口:“呃……” 倪荫这时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指朝他勾了勾。 宋岩一滞,前车之鉴,不太敢靠近,红着脸别扭道:“有什么事就这样说吧。” 倏地,倪荫一把扯住他的领口,将他整个人拉了过来,在宋岩极度的震惊中,她冷冷出声:“告诉我你们骆队电话。” “啊?”宋岩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可不行!这可是机密!我不能随便泄露的!” 第9章 你早晚会栽在我手里的 倪荫危险的眯起眼眸,今天已经受够了,她可没时间再跟小朋友玩善良大姐姐的游戏了。 她二话不说,握住他的手,直接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宋岩傻眼了,脸颊轰地爆红,挣扎着就要缩回手,“你……你……” 倪荫紧紧抓着他的手,眨着美丽的眸,笑吟吟的开口:“现在,我要是说你摸我的话……可是连监控都帮不了你哦。” “小姐,你……你不能这样啊!”宋岩堂堂一个汉子,愣是被她逼得欲哭无泪。 倪萌眸光一厉,“给我骆逸南的电话。” 片刻,倪萌走出警局,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指间夹着一张便签纸,妖艳的红唇嘟起,在上面印下一个唇印,冷笑:“你早晚会栽在我手里的!” 旁边,小张打了个寒战,这又是哪个不开眼的得罪了倪大美女啊? 车子停在“阳光律师事务所”门前,是幛二层楼,四面都是玻璃墙,能看到里面几个正在忙碌的身影。 倪荫大步走进去,“小张,我要郑强案子的全部资料,给我扒得仔细点,就算是墙缝里的灰,也得给我扫出来!” “明白。” 推门进去,一抹火红色的妖娆,恰好从楼上走下来,看到她时,娇滴滴的笑一声:“倪律师回来了啊?听说又赢了官司,呵呵……恭喜啊!咱们事务所以后就要靠倪律师了呢!” 倪荫瞥了瞥她,脚步不停,经过她身边时一笑,“你在庭上要是也这么会说话,也不至于总让人给你擦屁股了。” “你——” 关玥气得捏紧粉拳,瞪着倪荫的背影,一跺脚,恨声:“有什么了不起啊!不就是赢场官司嘛!” 小张想从她身边挤过去,关玥的气没处撒,故意挺起她的34d来挡住他,小张的眼睛猛地瞪大,差点喷出鼻血来。 踉踉跄跄奔进倪荫的办公室,他直呼:“又变大了!好像又变大了!” 倪荫脱下西装小外套,随手丢到沙发上,“你每年都从屁股里抽出10脂肪打到胸部里,你也能有一对肉弹。” 小张一滞,随即五官变得微微扭曲,“倪姐,你说得也太恶心了……” 倪荫坐下来,打开电脑,“你们摸的时候怎么就不嫌恶心?” “得!当我没说!”小张赶紧缴械投降。 倪荫把头发随手挽起,拿根圆珠笔固定住,戴上黑框平面镜,马上进入工作状态。 “我要的资料?” “我马上去找!” 倪荫倚靠在座椅上正在看卷宗,有人敲门进来。 一个长相敦厚老实的男人坐在她面前,笑着问:“荫荫,你刚赢了官司,也该歇两天了……郑强的官司就交给关玥吧,也该给新人机会锻炼一下了……” 倪荫“啪”地合上卷宗,抬眸,冷眼看他:“那女人又给你灌迷魂汤了?” 男人脸色不自在,“荫荫……别乱说。” “张大伟,你被这女人也吃得太死了吧!”倪荫眯起性感的眸,环起双臂,不客气道:“不好意思,免谈!案子既然已经到我手里了,别人就休想再抢走!就算法律援助也是一样!你别忘了,教授常挂嘴角的一句话是什么!” 就知道自己过不了她这关,张大伟顿时泄了气,无奈道:“法律不能使人人平等,但在法律面前,人人是平等的。” “所以?只是因为郑强没能力付律师费,你就把他交给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 把骆逸南送她的“胸大无脑”转赠给关玥,还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她和关玥最大的区别在于,她的实力是真的,胸也是。 第10章 他的身材赏心悦目 张大伟悻悻地离开。 没多大一会,隔壁办公室就传来争执声,接着就小声抽泣。没到十分钟,又是风平浪静。 小张进来,神秘兮兮的说:“我哥刚刚用一个chanel新款,换来了世界和平。” 倪荫盯着电脑屏幕,“大张同学是彻底没救了。”抬头,慵懒的靠向椅背,她问:“资料?” “哦!在这里!”小张递取出资料,念道:“郑强,36岁,已婚,彰怀县县一中的初一班主任。于2015年9月28日晚,将该年级四班女学生崔某玲带回家中并实施强奸……目击证人是他的妻子汪美华,崔某玲的内裤上也有郑强的**残渍。” 倪荫她拿起桌上的方形铁盒,从里面取出一块硬糖扔到嘴里,嚼得嘎吱嘎吱响,“人证物证俱在,目击证人还是他老婆……”说完,她点点,“嗯,郑强这回死定了。” 小张:“……” 倪荫抬头又问:“主任怎么说?” 小张:“摆明利害关系,劝被告主动认罪,做轻罪辩护。主任的意思是,不能因为这起案件影响你六连胜的声誉。” 倪荫嗤笑一声,说:“不愧是倪金牌的好学生!不走仕途还真是浪费!” 小张小心翼翼道:“其实主任是为倪姐好,他不想你因小失大。” 倪荫瞥他一眼,“你怎么看?” 小张登时挺起腰板,正义凛然的回答:“当然要查明事实真相啊!要是郑强真的被冤枉了,说什么也得还他清白!” 倪荫扑哧一乐,“你不适合做律师,你该去当警察。” 小张登时两眼发亮,“是不是就像骆队那样?” 倪荫的脸色当时就沉了,扬起手中的资料,“就这点资料连塞牙缝都没够!还不赶紧再去多挖点!” “呃……我这就去。”小张闷闷的,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倪姐。 办公室静下,倪荫慢慢抽出根烟来点燃,视线在轻薄的烟雾里变得专注。 郑强好像对自己的情况十分了解,下午会谈结束,他在即将被带走时轻描淡写的对她说,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他死都不会认!所以,劝他认罪这种事,还是放弃吧。 她又吸口烟。 证据链条完整,郑强却死不认罪……有意思。 将香烟按进烟灰缸,倪荫翻出郑家地址,拎起外套就出去了。 倪荫自驾车,按照地址找到了郑强家——县一中的教师家属楼。 车子才开进小区就看到左侧小花园方向停着两辆警车,四周拉着警戒线,外围一圈群众围观,不时朝着里面指指点点。 倪荫下车走近,脚下是松软的泥土,她穿着高跟鞋,踩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的。 她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会正背对着她听手下汇报。 倪荫眯起略显细长的眸打量着,他还穿着那件黑背心,手臂上肌肉明显,宽肩窄臀,在深秋十月,看上去并不单薄。他身材高大,资料上显示有一八六,可据倪荫目测,起码有一八八,双腿有力,臀部紧实…… 当倪荫目光上扬,猝不及防的与一道犀利得充满攻击性的视线撞上。 骆逸南瞪着她,隔着人群。 倪荫承认,她有过那么一瞬的心慌,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冲他微微一笑,赞许的目光又从他身上溜了一圈,示意他的身材有多赏心悦目。 骆逸南突然迈开大步朝她走过来。 倪荫昂起下巴,站在人群里,美得艳光四射。 第11章 她不相信报应 “你怎么在这儿?”他不客气的问。 倪荫一脸公式化的微笑:“当然不是来跟踪骆队您的。” 骆逸南拧眉,他不喜欢能言善辩的女人,尤其是长得漂亮的。 不再多问一句,他拉开警戒线钻出来,径直越过她,“小陈!” “到!” 骆逸南大步过去,“找到目击者了吗?” “找到了!” 倪荫不想耽误时间,刚要离开,就听到身边有人议论,“真是太惨了!男人还关在监狱里呢,她这就出事了!” “唉,谁说不是呢!依我看啊,这就是报应……谁让她男人做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还当老师呢,我呸!” “我听说,她被发现的时候,还光着身子的呢,没准是让人给……” 倪荫的脚步猛收,扭头便问:“你们刚才说的人,是叫汪美华吗?” 从围观群众那里了解到情况后,倪荫第一时间给小张打了电话,“安排时间,我要见郑强。” 是偶然吗? 郑强的案子还没解决,做为唯一目击证人的汪美华就出事了! 倪荫才不相信什么报应一说,偶然性只是事物发展过程中的一种可能性趋势。倪荫习惯逆向思维,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一切皆做有罪推定。一向敏锐的直觉告诉她,郑强有事在隐瞒,还极有可能牵连到了妻子的性命! 因为不具备进入案发现场的权利,倪荫马上找到郑强的家,不过三十几坪米的一室一厅,才来到门口,就被人拦了下。 倪荫亮明身份:“我是郑强的代表律师,我是来了解情况的。” 不待对方说话,倪荫眼尖的看到一人,马上热情的朝他招手:“宋岩?” 听到有人叫自己,宋岩下意识的抬头,倪荫一阵风似的掠进来,上前便是亲切问候:“还好你在这里。” 宋岩见是她,脸都要绿了,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双手赶紧背在身后避嫌。 倪荫的眼神四下扫过,状似无意的问:“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宋岩立即三缄其口,一个劲的摇头。 “不想告诉我?”倪荫笑得更美了,眼睛里却在结冰,她上前两步,拉近与他的距离,“我认为,我和宋警官之间已经建立起良好愉快的警民关系了呢!原来,是我一厢情愿啊!” 宋岩额上的汗都要下来了,耿直的他不禁哭丧着脸说:“倪小姐,你换个人折腾行不?” 倪荫一听就不乐意了,“怎么,看上你还不行了?” “我……我……” 宋岩支吾半天,一抬头,好像看见救星一样,马上小跑过去,大声汇报:“骆队!笔录都做完了!” 骆逸南回头,抬眼就扫见倪荫,皱眉,口吻不悦:“她怎么又跑这里来了?” 宋岩赶紧撇清关系的猛摇头:“骆队,这可和我没关系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倪荫大大方方的站在那儿,看着柜子上摆的相框,是汪美华与郑强的合影,应该是几年前的,郑强斯文儒雅,汪美华肤白秀美。两人站得距离有些远,相敬如宾,倒也般配。 眼角余光瞄到迫近的阴影,她适时转身,微笑,“骆队,做为郑强的代表律师,我出现在这里并不违反规定吧?” 第12章 记住了,我叫倪荫 骆逸南一双鹰似的双眼盯着这女人,充满侵略性的眼神一寸寸逼近,不给她半秒喘息。倪荫也毫不示弱,一双性感的眸,狠狠的瞪回去! 比眼大,她才不会输呢! 盯她半晌,他阖了阖黑漆漆的眸,声音醇厚磁性,“你还真会挑时间。” 转身,骆逸南叫来宋岩,吩咐他,“给她五分钟。” 他一如王者般高高在上的口吻,扎得倪荫有点疼。就像她的金牌大律师父亲一样,不问缘由,不听辩解,向来说一不二,帝王也不过如此。 他要走,倪荫突然出声:“喂,记住了,我叫倪荫。没准,你以后都要和这个名字打交道!”说完,她轻笑,笑声让宋岩一阵一阵战栗。 & 骆逸南回到警车上,从兜里掏出根烟来,旁边立即有人递上打火车。 “头儿,你怎么看?”宋岩讨好的问,他从不离身的小本子也准备好了,就像名尽职的记者,一脸殷切。 骆逸南吸了口烟,眼神隔着窗户,看向案发地点,慵懒的阖上双眼,“在验尸报告出来前,我拒绝接受一切采访。” 宋岩哀叹一声:“您就说说呗,人家好奇死了。”转而又狐疑道:“尸体是在下午四点钟左右被发现的,有被性侵过的嫌疑……案发地点和时间都没有隐蔽性,不是凶手太嚣张就是一时冲动……他仓皇逃跑,没有道理不留下一点线索啊!” 宋岩分析得认真,骆逸南的眸动了动。 警车前停着一辆白色道奇,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车前,打开引擎盖正在检查。 似乎等得不耐烦了,骆逸南推门下车,走过去绕到车前,看向里面的发动机舱。片刻后,拔出一个比拇指盖大些的保险丝,看了看,“保险丝烧坏了。” 倪荫一滞,似乎有些不信,“上个月才刚送去4s店保养的。” 骆逸南把东西丢给她,“打电话叫拖车,别在这里碍事。” 他的态度,真的惹到了倪荫。 车子坏了又不是她的错,凭什么当她是犯人一样?即便是真的犯人,也该有起码的人权尊重吧! 倪荫抿紧红唇,“砰”地一声把引擎盖盖上,跟上他直接拉开警车的车门就坐了进去。 骆逸南皱眉,站在车外,夕阳余晖洒在身后,给他披上一圈玫红外廓,衬得皮肤愈发沉暗,人也更硬朗了。 “下车。”他说,毫无感情的命令。 车上司机和宋岩都怔怔地看着这两人,倪荫坐在后面,舒服的伸出双腿,歪着头朝他微笑,“我车子坏了。” “叫求援或者是砸了随便你。”他在深呼吸,太阳穴则隐约有跳动的痕迹,“别在这里碍事,否则,我会以妨害公务罪逮捕你!” 倪荫扬起秀眉,把双手献上,“那就逮捕我好了。” 骆逸南二话不说,直接掏出挂在腰间的手铐,“咔嚓”一声,就套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坐进去,拉上车门,“开车。” 倪荫愣了,她不敢相信这家伙居然真的……真的这么做了! 昂起头,她怒目相视,怒火一下子被引爆,“骆逸南!你他妈的真敢!!” 她承认自己脾气暴躁,也谨记师傅的告诫“所谓专业,应当有手术刀般的不带感情的理性思维”!可在这家伙给她戴上手铐的那一瞬,她所有的素养和专业都通通抛在了脑后! 骆逸南坐在她前面,头也没回,懒洋洋的说:“如果你对我们执法行为有任何异议,可以联系律师……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就是律师——倪荫大律师。”说完,他轻呵一声。 如她所愿,他记住了她的名字。 宋岩坐在一侧,大气都不敢喘。 这是骆队和倪律师今天的第二次碰面,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像火山遇冰川——迟早得炸啊! 第13章 我要你输得连条裤衩都不剩! 押着倪荫走进大队,路过的警务人员都愣了。 倪荫在业内有些名气,加上长得漂亮,上午才来过惹出一阵小风波,没想到下午就被铐回来了! 倪荫一路嘴巴不停,一张美颜气得通红,“骆逸南!我要告你!我要你输得连条裤衩都不剩!” 骆逸南大步向前,就当没听到,路过老方的办公桌时,把一叠资料放他桌上,“整理出来。” 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朝宋岩打了记响指,再指指倪荫。 “是!” 不待宋岩“请”她过去,倪荫直奔他,一屁肌坐他对面,魅眸眯起来看他,笑得妖娆美艳,“骆逸南,你知道这个世界有两种人不能轻易招惹吗?一是女人,二是律师!” 骆逸南点了根烟,扯扯嘴角,“这算是威胁吗?我不懂,你是律师,你来教我。” “呵!”倪荫抬起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身子呈完美的三十度角倾斜,眼神充满诱惑的望着他,“是又怎么样?我人都被你铐来这里了,你还要直接送我去坐牢?” 骆逸南猛然靠近,一只铁钳似的手捏住了她的脸颊,把她一张小嘴捏成o状。倪荫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受到了惊吓。 近距离之下,他的脸硬朗刚毅,眼睛黑漆漆的,像两口深水井,下巴上有一圈刚冒出来的胡茬。但不可否认,这是张好看的脸,是一张纯粹得充满男性魅力的脸! 骆逸南捏着她的脸,粗粝的指腹下,是细腻滑嫩的触感。贪恋似的,指腹又从上面滑过,这方柔软无时不在提醒他与握在手里的枪有何不同。 “摸够了吗?”她艰难出声,尽管这会姿态尴尬,处于劣势,但她的气势分毫不减,一双眸凌厉得像结了层冰。 骆逸南略微挑高了眉,勾起唇角,手上又用了劲,倪荫难过的蹙蹙眉,他用稍带沙哑的声音说:“别挑战我的底线,也不要仗着自己是律师熟悉法律,就妄想凌驾于法律之上!” 松开手,他又坐回位子里,翻找桌上的东西,“东子,马上提审郑强。” “是!” 倪荫一听,立即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做为郑强的代表律师,我要求旁听。” 骆逸南动手收拾资料,叼着烟抬头眯了她一眼,“宋岩,过来给倪律师录口供。” “是!” 知道自己踢到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倪荫硬是挤出一丝微笑来,“骆队,这只是个小误会,我可以解释的。” 骆逸南似笑似笑的,吸了口烟,吐出烟雾,朝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待会和宋警官好好沟通一下,直到他认为你有心悔过,我就相信这是一个……小误会。” “你……” 倪荫咬着牙,把手举起来,“那把这个先撤了总可以吧!” 骆逸南看看她,再低下头,白皙纤细的手腕已经被手铐磨得有些发红,他轻阖眼皮,还是掏出了钥匙。 她白嫩得像剥了蛋壳的皮肤,与他粗糙的古铜色形成强烈色差,他打开手铐,又挂回腰间。 倪荫活动下手腕,抬眸,生冷道:“我会保留追究此事的权利。” 他把半截烟按熄,“随你便。” 东子在前面招呼:“骆队!车准备好了!” 骆逸南越过她,大步走向门口。 倪荫对这个男人真是恨得咬牙切齿,宋岩轻轻喉咙,坐了过来,“倪律师……咱们开始吧。” 第14章 该怎么破案不用你教 从看守所回来,骆逸南始终若有所思。 回到分局时下班时间已过,办公室里还亮着灯,他推门进去,宋岩刚好端着两碗泡面过经,“骆队,回来了!” 骆逸南上前就要接过一碗,“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宋岩赶紧用身子挡住,“这是给倪律师的……” 骆逸南愣住,倪荫盘腿坐在沙发上,衬衫衣摆散着,鞋子脱了,一手托着下巴,望着他在笑,眼神却隐隐地闪现狩猎的光泽。 宋岩把泡面放到倪荫面前,“倪律师,快吃!待会面就坨了!”接着就抱着自己那碗哧溜哧溜的吃起来,压根都没抬头看一眼站在门口的人。 倪荫浅笑,装模作样的把面捧起来,叉子挑起来,吹了吹,再送进嘴巴里,“嗯~这面好香啊~” 骆逸南大步进来,也不说话,直接就把宋岩手里的面夺过来,稀里呼噜地吃了干净,连汤都喝得一滴也不剩。 看来是真的饿了。 宋岩痛心疾首地指着他,“骆队!就剩这么两碗面了!” 倪荫见他真急了,干脆就把自己的塞到他手里。宋岩不好意思要,倪荫说她不爱吃,他这才接了,一边吃还一边拿眼哀怨的看着骆逸南。 倪荫瞧着有趣,倒也发现了,非工作时间内这些人相处还挺融洽的,骆逸南也没什么领导的架子。只不过……看在她眼里还是一样的自大讨人厌! 骆逸南吃完,抹抹嘴巴,把空碗扔进垃圾桶里,拉了把椅子过来,长腿一抬跨坐在上面,“她的口供录完了?” “嗯……罚款也交了。” “那她怎么还在这儿?” 宋岩吸了口面,含糊的说:“都这么晚了!倪律师还没吃饭呢,我怎么能让人家饿着肚子离开呢!” “哦?这么会替别人考虑了?”骆逸南点了根烟,漫不经心的抬眸,“这样吧,明天调你去接待室好了。” 宋岩一听,脸都绿了,“骆队!我好容易才调来刑侦大队,我不要去窗口!” “都是为人民服务,有什么区别?” 宋岩被他一句话噎住,涨红了脸,半天才说:“反正……我不去。” 倪荫知道,骆逸南这是冲着她呢,唇角微微上翘,轻声细语道:“小宋,骆队是在跟你开玩笑呢!你这么听话,工作又认真,他怎么舍得把你送走呢?” 骆逸南抽着烟,隔着烟雾看她,眼瞳黑漆漆的,没说话。 “真的?”宋岩经她这么一说,又没心机的笑了,“也对哦!我觉得我也挺优秀的!嘿嘿……” 将烟按熄,骆逸南站起来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吃饱了就滚回去,这里不是闲杂人等待的地方。” 所谓“闲杂人等”的倪荫,慢腾腾地套上鞋子,起身走到他跟前,开门见山的问:“汪美华的死你怎么看?” 骆逸南看她,眼神没半点柔软:“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无视他凉薄的口吻,倪荫继续道:“做为郑强案的唯一目击证人,在郑强被抓的第二天她就提出离婚,并且辞了工作,取走银行卡里仅有的积蓄,房子也在中介挂牌售卖!这根本就是想直接撂挑子走人,结果却偏偏在这时候出事……” 驶逸南倏尔出声打断,犀利的目光直逼她,“倪律师,做好你份内的工作就好。该怎么破案,不用你教。” 第15章 小姑娘长得挺漂亮,就是脾气太大 宋岩这时赶紧过来打圆场,“骆队,倪律师也是关心案情……”他一个劲的朝倪荫递眼色,“那个……倪律师,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倪荫站直身子,拿起包和外套,走到门口时扭头看一眼骆逸南,“骆逸南,你欠我一句道歉。” 他抬头,“原因?” “你知道。” 倪荫走了,将她的高跟鞋踩得哒哒响。 骆逸南根本没往心里去,收回视线时与宋岩的撞上,后者轻声说:“骆队,倪律师说得没错,你一个大老爷们,的确不该那么对人家,多没风度啊……” 骆逸南被他气乐了,“来,你给我说说,她到底是怎么把你收买的?” “才没有呢!” 过了一会,宋岩抓抓头发,“哎呀,就是倪律师说,她有个师妹还挺漂亮的还没有对象呢。” 骆逸南“哦”了一声,低头看卷宗,嘴角微微上扬。 这小子,怪不得! “骆队!你可别多想啊!我可是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清楚楚呢!” 这时,老方和东子进来。 东子手里拎着外卖,老方则将验尸报告递过来,“骆队,验尸报告出来了。” 骆逸南打开来,眉心自然拢着。 老方说:“汪美华,女,32岁,幼师。死亡时间在今天下午三点至四点之间,死者脖子上有宽6mm的勒痕,作案工具是在尸体旁边发现的一只丝袜。死者应该是在花园里被人勒住,然后吊在一颗槐树的树枝上,树枝被折断,槐树底下也发现了杂乱的脚印,死者曾剧烈挣扎过,但力气敌不过凶手,没能逃脱。死者的衣服扔进了水槽里没办法提取到指纹,唯一有价值的线索,是从泥地里提取到的一个脚印。” 将从现场拍摄到的脚印照片递过去,老方说:“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嫌犯性别男,穿43码鞋,体重约在80公斤左右。” 骆逸南问:“还没找到目击证人?” 东子摇头:“没有。” 宋岩吃着外卖,皱眉分析案情:“难道,是郑强一案的受害者家属复仇?” 老方大口爵着包子,“我们查过了,受害者父母早就去了外地,不具备作案时间。” 骆逸南问:“汪美华的社会关系呢?” “她性格内向,与同事和邻居都很少来往,基本就是幼儿园和家两点一线,从不与人结怨,不可能有仇家的。” 宋岩拍了下大腿,眯起眼睛,“那就一定是情杀!” 老方笑了声,用筷子敲敲他的头,“不是仇杀就是情杀?你能有点长进吗?” 宋岩摸摸脑袋,不服气道:“倪律师说我只是缺乏经验而已,其实我聪明着呢!” 提到这位脾气火爆的美女律师,东子和老方都来了兴致。东子毕竟年轻,两眼直放光,“律师我见多了!这么漂亮的,还是第一次见!” 老方也憨笑两声,“嗯,这小姑娘是长得挺漂亮的,就是脾气太大。” 宋岩故意大声叹了口气,说:“你们都没看见啊,倪律师的手腕都被磨破皮了,啧啧啧,有的人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呢。” 骆逸南从报告里抬起头,眯着黑漆漆的眸,直接将报告敲在他脑袋上,“还有时间闲唠?快去写报告!” 三人哄笑着散开,今晚看来是要加班了。 这时,桌上手机响了。 骆逸南接起来,声音不自觉放轻,“……今晚不过去了,要加班。” 宋岩朝东子用口型说:“嫂子~” 第16章 面子这种事别跟我讲 倪荫回家已经接近凌晨,她踢掉高跟鞋,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端着红酒进屋,打开电话答录机,疲惫的身子陷进沙发里,一条腿搭在扶手上,摇晃着酒杯,目光恰好对上窗外不算皎洁的月。 “倪姐,我把你的车送到事务所了,明天上班我去接你!” “我是张大伟……关于郑强的案子,关玥是真的很想帮你。荫荫,你就给她一个机会吧……” 倪荫翻了个白眼,不明白张大伟这种要家世有家世,要学历有学历的好男人,怎么就看上关玥那种胸大于脑的女人呢? “……我是雅琳,我和爸妈到a市了。有空吗?出来见个面吧。” 倪荫手上的动作顿住。 她坐直了身子,面朝答录机的方向,双眼眯着,红唇抿得紧紧的。 乔雅琳! 爸妈?还真是叫得亲切啊! 倪荫嘲讽得掀起唇角,身子靠后,呷了口酒,待红酒醇香满溢,再慢慢咽下,入喉即是一股灼热。 这么多年了,倪荫始终在想一个问题。 倘若当年她学的不是法律,会不会因为故意杀人而进了监狱?让倪金牌这辈子都抬不起头的同时,也让乔雅琳顺利消失……只不过,她对没有挑战的事没兴趣。所以,她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来成就自己。 将杯子里的酒喝尽,她走过去将留言清除。 第二天早上,倪荫是被小张的电话吵醒的。 她下了楼,小张等在门口,待她上车后便说:“昨天的事,主任已经知道了。” 倪荫头抵着椅背,完全不在意,“又不是第一次。” 但被人铐上,却是头一遭! 小张一边开车一边说:“唉,检查我都替你写好了,待会去主任那里认错态度好一点也就没事了。” 倪荫笑了,捏捏他的脸,“乖~果然没白疼你!” 小张被她捏得吡牙咧嘴。 还好,主任临时出差,倪荫的问题落到张大伟那里,她把检查往桌上一拍就要走人,被张大伟叫了住,“荫荫啊,今天有一位新同事报到,你带一下。” 倪荫倚在门口,回头冷睨他,“我很闲吗?” “可对方点名想跟你。” 她狐疑看他,“是被我调戏过的?” 张大伟哭笑不得,“人家女的!” 倪荫耸下肩,扭头就走:“那更没商量了。” 张大伟追了出来,“这是主任亲自点头答应的。” “谁有空就丢给谁,我没时间哄孩子。哦对了,您那位关小姐貌似有两个月没代理光顾了,可以让她和新人交流一下失败经验引以为戒。” 张大伟被噎了住,最后无奈交出实底,“这个人无论如何也要给些面子……” 倪荫停下,冷艳眸光直逼他,“面子这种事,别跟我讲,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下楼,“小张!证明和委托书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跟我去看守所见嫌疑人!” “哦。” 以经过大哥身边时,小张小声问了句:“哥,新同事是谁啊?这么大谱,敢让我们倪律师带!” 张大伟没答只是叹息,老实的面庞上再添愁绪,嘀咕一句“以后有得麻烦了”。 第17章 他很羞涩 从看守所回来,倪荫火气大得很。 进了门,一脚就把高跟鞋给甩到对面墙上,坐进皮椅内,手指掐着眉心,另一手手掌朝上,手指勾了勾。 小张小跑着过来,赶紧把一杯刚倒好的清酒递过去。 倪荫一杯酒下肚,睁开还透着火星的眸,冷笑道:“想打破姐姐七连胜的神话?就凭你,差得远了!就算你不肯说,姐也有本事把你查个底朝天!” 知道是郑强的不配合惹到了倪大律师,小张站在旁边也不言语,乖乖的给她放风,毕竟上班时间喝酒可是禁忌,他是帮凶,自然也脱不了关系。 倪荫坐直身子,打开电脑查找有用的讯息再记在便签上,然后头也不抬的问:“晚上有空吗?”不待小张回答便先发制人,“下班后给你一个小时,回家换件像样的衣服,姐姐带你出街。” 小张一脸不情愿:“啊?不去行不行啊……我晚上约了同学去体育馆打球。” 一个废纸团朝他砸过来。 “知道你为什么总找不到女朋友吗?这就是原因!”倪荫不容分说的下了死命令,“八点钟,我去接你。”临了补充一句:“记得穿得鲜亮点!” 晚上八点。 小张一身玫红色衬衫,白色紧身直筒裤,尖头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坐在倪荫的车里只觉得全身不自在。 倪荫从车镜中扫了一眼,忍着笑说:“看不出来,你这么一收拾还真的挺……娘。” 小张要哭了,“倪姐!要是让熟人看到,我可怎么活啊?!” 倪荫空出一只手,像安抚小狗似的拍拍他的脑袋,“你要是能再娘一点,我保证更安全!绝对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 车子停在全市最有名的“暧昧”酒吧前,两人走进去,不一样的暧昧气氛扑面而来。 这是一间男同酒吧,布置奢华,到处都是浓郁的金属风,场内大多是男客人,连台上正在跳钢管舞也都是些身材纤细长相娇艳的男人。倪荫在国外读书时去过gay吧,感觉大同小异,倒是小张,面红耳赤的,活脱脱一颗等着被采的小鲜草。 这个圈子里多是脸熟,小张是生面孔,进来就吸引了很多目光,他不停扯着倪荫的衣角,小声说:“倪姐,咱们走吧……” “来都来了,没点收获怎么行!”倪荫扣住他的手腕就往里走。与小张的浮夸不同,倪荫是一身干练的黑西装,服帖的设计将她的好身材勾勒无遗,头发简单扎个马尾,高高的束在脑后,人群里出挑得很。 小张别扭的坐下,才一落座,就有人上前搭讪,小张的脸都黑了,倪荫立即大方的起身,给了小张一个鼓励的眼神,“呵呵,我去那边看一看。” 倪荫坐在吧台前,喝着鸡尾酒,手里把玩着一张暧昧酒吧的会员卡。 属于郑强的,昨天在他家里发现的。 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随即是一股清爽的古龙水味道。倪荫瞥了一眼,旁边坐着一个高个子男人,三十上下,侧着身子面朝她,还算端正的脸庞上挂着礼貌的微笑:“第一次来?” 倪荫耸耸肩,“早就听说这里了,带朋友过来见识一下。”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注意到了小张,眉梢微微扬起,“他很羞涩。” 倪荫眯起眸子,恶作剧似的一笑,“还是个雏儿。” 男人一怔,不禁又回头多看了小张几眼,“难怪……” 第18章 在等待中开始,在开始中结束 他收回视线,发现倪荫正在打量他,笑了笑,向她伸出手:“徐锦翔。” “倪荫。”倪荫与他握手,又低头看了看他的手,慢慢勾起唇。 发现了她意味不明的笑,徐锦翔问:“怎么了?” 倪荫喝着酒,略有几分慵懒的目光淡淡掠过他,不答反问:“你是这里的常客?” 身为律师,她习惯在谈话中占据主导。 “算是吧。在等待中开始,又在开始中结束。” 倪荫看了看他,嘴角的弧度扩散,“啊~原来是这里的老板。” 徐锦翔扬起眉毛,有趣的笑了,“为什么这么肯定?” “就在你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你的脚尖已经不自觉的朝身体右侧转动,所以你是打算离开的。”倪荫看也不看他,摇晃着杯子里好看的液体,有条不紊道:“现在,你不但打消了这个念头,瞳孔也在放大。证明你对我的这一结论很感兴趣,因为——我说对了。” 徐锦翔并未否认,而是继续问:“那你又是怎么猜到的呢?” “你的坐姿始终重心倾斜,身体一侧着力,这是身体放松自在的表现;搁在桌上的双手十指指尖相对,这又代表你此刻十分自信;在之前你和我握手的时候,你的手掌下意识向下,这则充分显示出你的权威性,是个掌控者。综上所述,我断定你是这儿的老板,只有在自己的地盘上,才会自信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别人你的优越感。” 听罢倪荫的分析,徐锦翔不禁连连失笑,打趣道:“你不会是警察吧?” 倪荫仍不答他的问题,“所以,我说对了?” 徐锦翔大方应道:“没错,我是这里的老板。” “既然是老板,应该对一个叫郑强的人有印象吧?”倪荫也不绕弯子,单刀直入的问。 听到这个名字,徐锦翔阖了阖眼皮,一笑,“你不会真的是警察吧。” “我是他的法援律师。”倪荫盯着他,一瞬不瞬。 “哦?”徐锦翔点头,“看来郑强是有救了。” 倪荫倒是没料想一来就碰到酒吧的老板,自然不会放过调查的机会,径直问:“他有男朋友吗?或者说是前男友?” 徐锦翔垂着眸,摇了摇头:“他每次来都是一个人,也不和人交流,喝瓶啤酒就走了。”顿了下,他说:“我想,可能是因为他的职业束缚。” 倪荫听罢,突然指向西南角一桌客人问:“对了,那个穿紫色上衣的男人是做什么的?” 徐锦翔看一眼后无奈轻笑:“来这儿都是寻开心的,谁又会牵扯现实生活。” 倪荫慢慢放下手,眼角余光睨着他,不紧不慢的指出:“可是你却对郑强的情况很清楚,了解他的工作,又清楚官司难度。” 徐锦翔愣了一秒钟,接着笑得更加无辜又无奈了,“a市很小的,他的事又闹得那么大,想不了解都不行。” 这时,有人叫他,他对倪荫歉意道:“抱歉,我去一下。” 倪荫微笑:“请便。” 走了几步,徐锦翔又停下来,转过头看她:“我相信郑强是不会做那种事的。” 他走了,倪荫端起酒杯,透过杯身望着他模糊的背影。这时,一片黑漆漆的影子,忽地占据了整个杯身。 她一愣,抬起头,看到坐在面前的人时,双眼骤然瞪大,“怎么是你!” 对方缓缓扭过头,一对鹰隼似的黑眸,瞬间让人有种无所遁形的压迫感。 “这个问题,该我问才对。”他的身子朝她逼近,强大的男性气场将她一点点吞没,“有人好像从警方的封锁现场中,拿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第19章 最烦男人打女人了 “什么?”倪荫在装傻,眨着眼睛,“现场那么多双眼睛瞅着呢,我能拿什么啊?” 骆逸南瞅着她,倏地按住她的手,掐着她的手腕把手举起,朝她手里捏着的东西瞅一眼,“这是什么?” 倪荫面不改色,“会员卡。” “谁的?” “郑强的。” “怎么在你这儿?” “他交给我的。” “在哪?” “看守所。” 骆逸南睨着眼睛看这女人,她镇定自若得好像在哪修练过似的,就算是她真犯了事,那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不用打草稿! 他二话不说就把会员卡从她手里抽走,转而揣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倪荫怒了,“那是我的!” 骆逸南扫她一眼,又收回视线,冷漠纠正:“是犯罪嫌疑人的,我有权做为证据提取并保存。” “……” 倪荫恨恨瞪着他,起身就走,骆逸南侧过身子,背抵着吧台盯着她的背影。 话不投机半句多,与其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找线索。 可倪荫一抬头,发现小张不见了。 找了一圈不见人她急了,掏出手机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这时, 她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扭头就朝卫生间方向走去。 卫生间是男女共用的,进出的都是男人,倪荫黑着脸大步走进去,对面有两个男人站着小便,她扫一眼就拐进左侧的卫生间隔断。 隐约,能听到急促的喘息,和肉与肉的撞击声。 眉间拧成了一道深深的褶印,她直奔过去抬手用力砸门,“开门!”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开门!”她继续砸。 有男人懊恼的声音:“妈的!等老子办完事再用不行吗?!” “我让你把门打开——”倪荫抬脚就要踹,对方却在这时打开了门,倪荫愣了。 不是小张! “抱歉,请继续。”她要走,可对方不干了,一把就扯住了她的衣领,“你他妈的想找别扭是不是?你不是想看嘛?来啊,进来看,老子让你看个够!” 他不由分说的就要把倪荫拽进隔断里,倪荫着急去找小张,没时间和他纠缠,抬起脚狠狠的踩上对方的脚。 一声大叫后,男人愤怒得扯住她,猛地抬起拳头,“妈的!贱女人!” 一片阴影笼罩过来,黑压压的像面山一样直接盖过了男人,伸手就轻松接住了他的拳头,五指像铁钳似的牢牢抓着。 倪荫回头,目光对上骆逸南的,又硬生生别开。 她告诉自己,他是人民警察,当然有责任解救人民于水火!所以,她才不要谢他呢! “我警告你,少管闲事!我今天非要教训这个贱女人不可!” “我最烦男人打女人了。”骆逸南不耐的说着,手腕一用力,男人嚎叫着被甩到地上。然后回头,皱眉看着倪荫,“怎么回事?”他问。 倪荫冷硬回他,“我来找我助手。” “男的?” “……嗯。” 骆逸南随即不客气道:“带着个生鲜菜鸟来这种地方,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倪荫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不服输的瞪回他,“我做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教!骆警官!” 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刚要冲过来,一听这话,立即头也不回的出去,与徐锦翔撞了个正着。 “呃……倪小姐,你是不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徐锦翔不确定的问。 倪荫神情一凛,赶紧过去,“他在哪?” “我刚才看到他被一个男人带走了。” 倪荫气得骂了句“操”,从角落里顺手捞起一个拖把就冲了出去。 第20章 事实是,他该死的说对了 倪荫迅速追出门口,一眼就看到小张,摇摇晃晃的被一个穿着商务装的男人扶上车,她跑过去就拽住车门,“他是我朋友!你要带他去哪?” 男人一怔,脸色微变,很快又沉着道:“哦,是你朋友啊,我们两个聊得还不错,想换个安静的地方再喝。” “不好意思,他不会去。”倪荫就要把人拖出来,男人却不肯,抓住小张语带警告的说:“小姐,你这样真的妨碍到我们了。” “呵!我是他女朋友,这也有妨碍到你们吗?” 男人惊呼:“别开玩笑了,来这地方消遣的哪个会喜欢女人?” 他鄙夷的眼神,让她想到了郑强。 倪荫沉了脸,“先生,你再不让我朋友下车,我就要报警了。”说话间,她看到骆逸南走过来,立即叫道:“警察叔叔!这里有人贩子!” 骆逸南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睨着她,口吻是嫌弃的:“谁是你叔?” “呵呵……我这不是敬爱您嘛!”倪荫笑吟吟的,上前就挽住他的胳膊,态度殷勤的不得了。 骆逸南瞅瞅她,眉梢上挑,接着又将视线投向车内,小张脸颊发红,明显神智不清。 他伸手“啪啪”拍了两下车顶,“你认识这个人吗?” 男人咬了咬牙,“我……认识。”随即又问:“你是什么人?” 像小张这样的鲜肉,男人很中意,好不容易才碰到,才不会轻易放手呢!所谓警察,应该是这女人的套路吧,他不信会那么凑巧! 骆逸南不答,又问倪荫:“倪律师,这位先生说他认识你的朋友,所以,你现在是要报警吗?” 男人双眼的瞳孔倏尔扩张,他果断解开小张的安全带,亲自把他扶下车,礼貌道:“不好意思,是误会。” 骆逸南懒洋洋的接过小张,鼻翼微耸,皱眉,“他喝了什么?” 男人有点慌了,“也没什么……可能是他的量不行,多喝几杯就这样了。” 倪荫上前就扯住他的衣襟,漂亮的眸眯紧,“他刚才还好好的!你敢说不是你搞的鬼?” “我真的没有……” 骆逸南看看他,把小张交给倪荫,“过来聊两句。”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勾着他绕到车的另一端,低头说着什么。男人脸上的神情越来越难看,不时朝倪荫的方向看过来,眼神触上后,慌得赶紧避开。 倪荫蹙眉朝那边瞅着,小张的头搭在她肩上,烦躁的扯着衣领,嘴里哼哼唧唧的,“热……难受……” 倪荫是又气又心疼,恨铁不成钢的数落他:“该!人家给你喝你就喝?!你要是出点什么事,你哥不把我撕了才怪呢!我说,你是猪吗?出门之前都不看看脑子跟没跟出来?” 小张还在扯着衣服,脑袋一个劲的朝她颈窝里拱,“难受……我难受……” 她叹气,瞪他,“再忍一忍!待会送你去医院就给你挂脑科!” 这时,骆逸南貌似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对男人说:“走吧。” 男人诚惶诚恐,上了车就狠踩一脚油门逃似的离开。 “你怎么让他走了?”倪荫气道:“他把小张坑成这样就算完了?” 骆逸南扭头看她,黑漆漆的眸半阖着,“如果不是你拿他当诱饵,他会中招?” “……”倪荫咬着唇,不吭声。 事实是,他该死的说对了。 第21章 我对女律师没兴趣 徐锦翔有些不放心,出来后看到两人扶着的小张,一眼就看出被下了料。 “我找间包房给你们,给他多灌点水。” 骆逸南从倪荫身上接过小张,一只胳膊就把他撑了住,胳膊上的肌肉紧紧绷着,昏暗灯光下的侧颜,坚毅得有种不容侵犯的庄严。 倪荫收回目光,暗自撇撇嘴。 警察,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律师这个职业是相互抵触的。一个是要证明嫌犯有罪,另一个则是尽一切努力来证明无罪,这样的对立层很难达到和谐。骆逸南偏偏是其中最让倪荫讨厌的那种自大狂妄的类型! 徐锦翔推开包间的门,“你们先在这里休息,有事叫我。” 倪荫点头:“谢了。” 他一笑:“都是朋友,不用客气。” 骆逸南扶着小张进去,把他放在沙发上,拿起桌上摆放的矿泉水,拧开盖子,一手把人拽起来就往他嘴里灌。 倪荫几步过来,用身体撑住小张,眼神充满指责,“你就不能温柔点?” 骆逸南面无表情的,嘴角无意识的扯动一下,“他要是个女人,没准。” 倪荫嗤笑,“你对我也不见得温柔到哪去。” 他抬起眼皮,“你是女人?” 倪荫抿紧唇,瞪着他,腮帮子鼓鼓的。 骆逸南想到了他曾养过的河豚,一种遇到威胁就下意识自我膨胀的鱼,直到变成个球,呆呆蠢蠢的还挺好玩,所以又叫生气鱼。 而这时倪荫突然又皮笑肉不笑的靠近,盯着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脸镇定的他,“想知道的话……你可以亲自来验身啊。” 骆逸南斜眼瞟她一眼,脸侧弯弧印记加深,“我对女律师没兴趣。” 倪荫扬眉,收起笑再一点点靠回沙发,“这么大的怨?被甩过?” 他摇头,继续给小张灌水,“单纯没兴趣。” 倪荫轻笑出声,语带嘲讽:“巧了,我对警察也没什么好感……”凑近,笑声更媚,“特别是,你这样的。” 他不喜欢的是女律师,而她讨厌的就是他! 她身上的香水味,蔓藤似的顺着他的感官攀爬,她越是强烈的对他否定,越是刻意的提醒着她的存在。 天生的发光体,容不得忽视。 她是这样的。 骆逸南看看她,又低下头,“这可以算作是达成共识了吗?” 倪荫狐疑,“什么共识?” “减少在彼此面前的曝光率,应该有助于共建和谐。” 倪荫咬牙,“呵,我同意。” 两人再不作声,故意漠视对方似的,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小张身上。 小张被灌了两瓶水就再也喝不下去了,先是吐,再倒在沙发上抓扯着自己的衣服,接着又是裤子。倪荫无奈,只得死死抓住他的皮带不让他脱光。 “啊……好热……嗯嗯……啊……” 药劲上来了,小张的嘴里渐渐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在狭小的包间里回荡,让倪荫尴尬得不知所措,心里既埋怨这个臭小子,又责怪自己大意。 骆逸南好像见惯了这种事,反而放松下来,点了根烟坐在对面,说:“让他出来一次就好了。” 倪荫愣住,“去哪?” 骆逸南没回答,只是默默看她。 大脑开始正常动作,倪荫猛地反应过来,脸腾地红了。尽管已不是花季烂漫的少女了,可还是没坦然到能和一个陌生男人谈论这种事。 小张的叫声渐大,从沙发滚到地上,倪荫根本拽不住他,额上冒了汗脸颊红红的,颊边散着几缕发,眼神也没再锐利得好像一只随时充满攻击性的刺猬。 突然,小张翻身就把她压在了身下,嘴里含糊的说着什么,两眼红通通的,双手在她身上胡乱扯着。 倪荫懵了,不住挣扎,“妈的!你个小混蛋!给我下去!” 骆逸南看了眼,这时一根烟也抽完了,站起身过去…… 第22章 她很聪明,他刚好也不讨厌 他的大手拎起小张,再拿瓶矿泉水直接浇到他头上,冻得小张嗷嗷叫。 倪荫赶紧爬起来,狼狈的扯扯衣服,想抽这小子一嘴巴,可看他那可怜兮兮的样还是忍了住,嘴里骂着:“等你酒醒了看我不找你算帐!” 骆逸南斜眼看她,她没好气,“看什么!” 他扬眉,“这就是你对恩人的态度?” “恩什么人?我一个人也能搞定——” 话没说完,骆逸南直接把小张塞她怀里,小张一挨上她就像只发了情的泰迪,抱着她的大腿开始蹭。 骆逸南就站在旁边微笑着,倪荫脸色暗沉,做个深呼吸后就这么拖着小张去了卫生间。 骆逸南的笑止住,浓眉拧了起。 这个女人不会真的……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接着就是小张尖叫的声音。 他的眉头不自觉的展开。 片刻后,倪荫出来了,从头到脚一身湿漉漉的。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有烟吗?” 骆逸南不喜欢女人抽烟,但她基本算不得女人,而且还不是他的女人,于是他很痛快的掏出烟给她,再顺便递上火。 倪荫抽了两口,烟挺呛的,她忍着没咳出来。 “刚才吃小张豆腐的那男人,给了你什么线索?” 骆逸南抿抿唇,“无可奉告。” 倪荫眯起眼睛,“你借我威胁他,你再反过来做老好人,拿了情报怎么着也应该算我一份吧?再者说,汪美华被杀,郑强在看守所里押着呢,首先排除做案嫌疑,所以咱俩来这儿的目的并不冲突,资源共享也是合情合理!更何况小张是我的人,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骆队想吃独食就不太好了吧。” 骆逸南放松了姿态,长腿伸直,双手枕在脑后,隔着侧光灯条的柔和光线,侧颜被披上暗色光影,眼神蒙了层纱似的。懒洋洋的,他说:“你们律师嘴皮子都这么厉害,有男人敢娶吗?” “不劳您费心,想娶我的人都排到护城河了!”倪荫俯着身,指间夹着烟,烟灰掉了大半截。 从他的角度,刚好看到她白衬衫里露出来的黑色内衣轮廓,尤其是胸前湿了一大块,整个形状都看得清楚,中间一道沟,还挺深。她微一动,从衬衫缝隙隐约窥出里面饱满的一半,皮肤白得刺眼。 “好看吗?”她突然问。 抬眸,与她微冷的目光撞上,骆逸南扯下嘴角,没有偷看被抓的窘迫,反而大方的顺着她的话总结道:“嗯,追你的人应该挺多。” 她掐了烟,也不废话,“我要线索。” “要是我不给呢?” 倪荫平静看他,“你会给的。” 他嗤笑,“这么肯定?” “你能来这间酒吧,只能证明一件事,你的侦察方向已经将汪美华的死与郑强一案联系在一起。但他对警方十分排斥,你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突破口,容易错过破案的黄金时间,所以,你需要我的帮助。” 她说完,骆逸南点了烟抽着,倪荫也不急着问他的决定。 “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他突然说。 倪荫笑了,缓缓说:“工作以外,你不是警察,我也不是律师。而今晚,我们只是碰巧在这里遇见,因为我同事喝醉了,你才好心留下来帮我。” 骆逸南嘴角的笑意加深,睨着这女人的目光渐渐有趣。 她很聪明,他刚好也不讨厌。 第23章 男人都是一个样 倪荫皱眉,“郑强有一个男朋友?” 骆逸南说:“是郑强一次喝多的时候透露的,两人在一起十几年了,感情很好。” 倪荫问:“查过去看守所的探视名单吗?” “一定要说成是探视的话,只有你。” 倪荫一怔,“等于没有。” 骆逸南见怪不怪了,“现在人都喜欢明哲保身,况且是强奸案,都巴不得和他撇清关系。” “也包括他老婆?” “在一起生活这么久,她老婆对他是同性恋这件事没觉察的可能性极低,感情淡了也在情理之中。而且,做为本案唯一的目击证人,她有理由回避。” 倪荫撇撇嘴,“听上去更像是陌生人。”包括她去见郑强时,他也不曾问过他老婆半句。 骆逸南又说:“要找到郑强的男朋友。” 倪荫心里明白,刚要说什么,卫生间里传来呕吐声,她忙起身走过去,“醒了?” “倪姐,我……呕……” 小张抱着马桶狂吐,然后头晕目眩的倒在一边,看上去清醒了些。 骆逸南来到门口,朝里看一眼,“我送他回去吧。” 倪荫没拒绝,骆逸南扶起小张,他马上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开始迷糊得说起醉话,“我不要再做实习律师了……我要上法庭……我要做金牌大律师……我才不要被一个女人呼来喝去……” 说到激动的时候,他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各中委曲真是闻者落泪。骆逸南回头看一眼被声讨的倪荫,她在微笑,咬牙切齿的。 好你个小混蛋,这笔帐你记好了! 这时,骆逸南的手机响了,他腾出一只手要掏出来,可小张不让,死死抓着他的手,醉眼朦胧的在哭诉:“我们家都是做律师的……我姐我哥还有我……多大的压力啊!偏偏那两个都不是人,一个高级律师一个二级律师,考个法学博士跟玩似的……我到现在连个律师资格证都还没拿到手呢……这也太欺负人了……” 骆逸南皱着眉头想抽出手,可这小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是抓着不放。 倪荫上前,“我来吧。”说着就伸手探进他的裤子口袋,他的裤子宽松,可她的小手伸出去,感觉还是分外清晰。他抬起头,望着她淡定的面容,仿佛对于和不同男人接触这种事,她早习为常。 倪荫掏出手机,不经意的扫了眼屏幕,然后交给他。 骆逸南示意她滑开屏幕接听电话,倪荫翻了翻白眼,接通后送到他耳边,里面是一个温柔的声音:“怎么还不回来呢?我都饿着肚子等了你好久了……” 骆逸南扶好小张,“你先吃,我这边还有事呢。” “你在哪?那边好像很吵。” “酒吧。” “……哦,那少喝点酒,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他没解释,只是“嗯”了一声,就示意倪荫把手机收起来。 倪荫把手机再塞进他的口袋,似笑非笑的睨着他。 骆逸南本来无视,可快要走出“暧昧”门口时,将小张靠过来的头拔到一边,回头扫了她一眼,“笑什么?”他问。 她耸耸肩,“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男人都一个样。” 不多说,她径直走向站在门口和人说话的徐锦翔,“徐老板,不好意思,包房给你弄脏了。这是我名片,需要多少清理费尽管打电话给我。” 徐锦翔接过她的名片,一笑:“钱就算了,认识个美女倒是求之不得。”说着也将自己的名片递过去,“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打给我。” 倪荫把他的名片收起来:“谢了。” 第24章 别为难你讨厌的人 骆逸南开车把小张送回了家,倪荫给张大伟打了电话,他早早等在路边,看到醉得胡言乱语的弟弟眉就跟打了结似的。 骆逸南坐在车里,看一眼旁边动也不动的女人,“还不下去?” 她手指向车窗外,眼睛看他,“这不是我家,我家住在西山洞337号。” 他笑了,一手握着方向盘,侧过身子,声音更冷,“他喝多了,你也多了?” 倪荫正色点头,“要我吐给你看吗?”说完,伸手就要抠嗓子眼催吐。 驶逸南的脸色变了,他就没见过这种女人! 见他发动车子,倪荫漫不经心的笑了,“骆队,友情奉劝一句,别为难你讨厌的人,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呢!要不然,你也就不会讨厌了。” 他皱眉,“你怎么这么贫?” “呵……您就偷着乐吧!法庭上让我贫可是要收钱的!” “……” 他不吭声了,只想尽快把她送回家。 倪荫歪头瞟他一眼,问:“刚才打电话的是你女朋友?”资料上显示他未婚,所以,应该是同居密友。 他不答,摆明工作私事一码归一码。 她嗤一声,靠坐在副驾驶,懒洋洋的说:“不说算了,反正我知道,像你这种男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他越是不吭声,她就越是故意激他,总之 ,就是看不惯他故作深沉的样子。 “到了。”他说。 倪荫看向车窗外,还真是。 她推开车门,慢腾腾地下车,回过身刚要说句感谢之类的话以示涵养,车子就在她眼前“轰”地开走了。 倪荫咬咬牙,瞪着那两盏红色尾灯,“还能再没风度一点吗!” 这一天折腾不轻,倪荫洗了个澡后,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去律师事务所,小张一见她就满脸通红,“倪、倪姐……我……” 倪荫笑眯眯的捏了捏他的脸颊,“小张,原来你属泰迪的啊,藏得挺深嘛!” 小张快哭了,“倪姐,你快别说了,我都没脸了。” 倪荫顿时冷笑几声,狠狠瞪他一眼,“你给我等着,你的帐回头咱再算!”她踩着高跟鞋走进办公室,关玥看见她,很快跟到门口,“倪律师,你知道今天会过来一位实习律师吗?” 倪荫脱下外套,直接甩给小张,“现在知道了。” 她的无理,关玥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她端着咖啡靠在她桌前,眼神闪烁着期待,“你知道是谁吗?” 倪荫打开电脑,“关律师过来我这里,不就是想告诉我这个消息吗?别绕弯子了,说完了赶紧出去,我没你那么闲。” “你——” 关玥气白了脸,小张站在一边只能当作没听见,她压着火,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你见了就知道了,我现在说了多没劲啊!”她话里有话。 倪荫头也不抬,“哦,门在那边,不送了。” 关玥恨恨的一跺脚,扭身出去了。 倪荫:“小张,关门,放狗!” 小张一愣:“咱没狗啊……” 倪荫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抬眸看他:“你不会出去咬啊!” 小张:“……” 他突然开始为自己的前途担忧了,兴许律师资格证还没到手,他就已经被倪姐给折磨疯了。 第25章 表里不一的虚伪 不大一会,张大伟敲门进来,“倪荫,给你介绍一位新同事。” 倪荫抬头,看到进来的人时眼神立马变了,她站起身,性感的眸也慢慢眯了起。 “这位你早就应该认识了吧?”张大伟故作轻松的介绍道:“倪雅琳,也是倪大律师的女儿,你的……妹妹。” 一身chanel套装的倪雅琳,知性而优雅,她面带微笑主动伸出手,“荫荫,好久不见,以后请多关照。” 盯着她的手,视线再往上,固定在她化着精致裸妆的脸上,倪荫勾起唇角笑出了声,喃喃的念着她的名字:“倪、雅、琳。” 倪雅琳倒也坦然,笑笑说:“我改姓了,在你离开的第二年。” 倪荫微笑:“不错,挺适合你。” “是吗?嗯,我也这么觉得。” 张大伟在中间时不时的抹抹额头上冷汗,“荫荫啊,从今天开始雅琳就在咱们事务所实习了,你是这儿最有经验的年轻律师,就由你来带她好了。”顿了下,他说:“这也是倪大律师的愿望。” 倪荫没说话,只是眼神微凉。 倪雅琳垂下目光,轻声说:“爸爸还是记挂着你,只是脾气太拗不好意思说罢了,我和妈妈心里都清楚,也跟着着急呢。” “抱歉,你说的那个人,我不认识。”倪荫回到座位里,“实习这种事,谁有空就让谁带。还有,大家不是很熟的情况下,请叫我‘倪律师’或者是‘miss倪’,谢谢。” 张大伟很尴尬,“荫荫,这是主任的意思。” 倪荫抬头,眼神瞬间削薄,薄得像刀子,“张大伟,想我辞职你就再说一次!” “……” 整间律师事务所里,倪荫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翻起脸来主任的面子也不给,更何况还是他这个师兄! 倪雅琳很体贴的替他解了围,“大伟哥,你先去忙好了,我来跟姐姐沟通一下吧。” 倪荫翻阅卷宗的动作滞住,抬头狐疑看她。 沟通?和她?这女人是被下降头了吗? 张大伟不放心,可他太了解倪荫了,唯有无奈离开。 玻璃门关上,室内只剩下倪荫与倪雅琳。 倪荫放下手中工作,手臂放松的环在胸前,戏谑的目光落在对面女人身上,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倪荫,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能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吗?”倪雅琳看着她,态度不瘟不火。 倪荫笑了,“比如?你想和我谈一谈生日那晚发生的事?” 倪雅琳面不改色,“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对谁都没好处。” “哈……”倪荫大笑出声,一双眸亮得惊人,“乔雅琳,改了姓入了籍就是不一样了嘛,连倪金牌的衣钵都快要继承完整了!不过呢,装腔作势也要看对人,七年前我能揍你一次,七年后我一样可以当泼妇。”起身,双手“啪”地拍在桌上,对着她微笑:“现在,滚出去。” 倪雅琳脸色铁青,体侧双手紧紧攥着,说话的口吻生硬许多,“倪荫,既然你这么不喜欢爸爸,为什么不脱离倪家?走到哪都还顶着‘金牌律师女儿’的头衔博人眼球,就不觉得自己表里不一得虚伪吗?” 倪荫怔了怔,随即失笑,并且诚心为她鼓起掌,“很好,这才是我认识的乔雅琳!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可你依然没有让我失望!” 第26章 倪荫,你骄傲惯了 “我说错了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倪荫好笑的看她,“哦?我在想什么?” 倪雅琳没回她,而是冷冷讽刺道:“你以为你当年真的是凭本事进入阳光律师行?如果不是爸爸,你会成为‘倪律师’吗?倪荫,你骄傲惯了,谁都不放眼里,有本事你就一个人闯荡别靠爸爸啊!” 看着乔雅琳这张脸,倪荫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18岁生日那晚……她抓着桌上的笔桶,手指用力又松开,没能把它丢出去还真是考验了她的涵养。 “倪金牌在背后出了力,我很清楚。”倪荫放下笔桶,坐下来环起手臂,慵懒的目光自轻阖的眸透出,“不管是谁帮我打开的这扇门,路是我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官司是我一个接一个赢来的,跟他有关系吗?你拿这事恶心得着我吗?再者说,就算倪金牌收养十个八个女儿,让她们通通改姓倪,真正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也就我这么一根!他是有多蠢才会放着亲生的不管而去养不知道是谁的种?拜托你和你那高贵的妈,犯得着耿耿于怀吗?” 倪雅琳黑了脸,呼吸也变沉了,多年来培养的修养,在倪荫面前都成了一坨屎! “倪荫,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们以后也都是同事了。你要是还顾及些爸爸的面子,就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别来找我麻烦,否则,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她说完冷哼一声扭头就走了。 倪荫突然烦躁得把桌上东西都扫到地上,眯着的眸,尽是濒临爆发的愤怒。 可半晌过后,她居然冷静下来,又将散落的文件一张张捡起,再重新摆回桌上,脸上神情是初始淡漠。 她和自己说,装聋作哑了这么多年,不是挺好的嘛?何必这时候破功?任她是乔雅琳还是倪雅琳,在她的生命里充其量就是路人,还是转身就忘记长什么样的那种。 受倪金牌一家子影响,这事划不来。 倪雅琳待人接物态度谦逊,才来一上午就和事务所里十来个同事混熟了,大家都对她印象很好。 中午,倪雅琳提出请所有同事吃饭,倪荫拎着包就出门了,关玥在门口叫她,“人家倪小姐请客,倪律师要是不去就显得太不合群了吧?” 倪荫掏出车钥匙,“我去了怕你们吃不下饭。” 上车,直接走人。 关玥轻嗤一声:“这话倒是说对了,看见就让人倒胃口!” 倪荫想随便找个地方吃饭,又不想在公司附近,所以直接绕远去了南城区。 看到一家新开业的火锅店,干净又排场,她也不浪费时间去挑地方,直接停车走进去。 “女士,几位?”服务员礼貌的问。 “自己。” 不能看出对方有丝讶异,这年头一人来吃火锅想当然的会为解读为单身汪。 倪荫坐在靠窗的双人座,一个人吃鸳鸯锅。 大门推开,服务员又引进一行人。 “几位这边请。” 倪荫下意识抬头,看到进来的人时微微愣了下,随即低头,当作不认识。 第27章 短暂依靠的念头 “骆队!那是倪律师不?”宋岩小声问。 骆逸南叼着烟朝那边看一眼,见她在一个人吃火锅,还吃得热火朝天的,又调开视线,也当没看到,“进去吧。” 几人预定了包间,进去后自成天地。 今天是东子生日,骆逸南特意请吃饭,没想到在这儿碰到倪荫。 他想,a市还真是小。 点完菜,宋岩凑到骆逸南身前,笑着问:“骆队,待会嫂子是不是过来?” 骆逸南喝了口茶水,说:“她打过电话说要来。” “哎呦喂!那咱们又有口福了!”宋岩夸张的说:“嫂子哪次来都是大手笔!不是燕窝就是养生汤,咱们跟着骆队真是没少沾光!待会可得多敬嫂子几杯!” 骆逸南瞅着他发笑,懒洋洋的说:“她下午要上班,不能喝酒。” 东子接过话茬,“反正公司都是嫂子家的,还不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马上回家睡觉啊!” 宋岩拍手直说对,老方年纪大较他们稳重些,大多时候也不言语,只是坐在对面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年轻人拿队长开涮。 骆逸南瞥瞥他们,“待会谁都不许为难她。” 宋岩一听,立即怪叫:“听听,都听听!队长把嫂子都快要捧上天了,他什么时候这么温柔的对过咱们啊!不公平!” 东子:“这个你可比不了,谁让你不是女人啊,谁让你不如嫂子招人疼啊!” 外头渐生骚动,职业使然,骆逸南习惯性的推门出去查看,其它几人跟在后面。 “骆队!是倪律师!”宋岩指着被三个中年女人围在当中的人惊呼。 骆逸南侧身看看他,“你对她好像挺关注的嘛。” “才不是呢!”宋岩急于解释,可又抓抓头,半晌才说:“其实倪律师人挺好的。” 说话间,只听有女人叫着:“不要脸!小三,狐狸精,勾引我老公!” 接着,她端起桌上的茶水就泼向倪荫,倪荫被烫了下,脸颊马上红了,发头上是茶叶,看上去特别狼狈。 见她动了手,另外两个女人也都冲了过去,扯衣服的扯衣服,抓头发的抓头发。 “骆队!糟了——” 不待宋岩再说,眼前人影一晃,骆逸南已经大步过去了,直接抓住一人手腕,再用高大的身躯隔开另一个想要去抓倪荫头发的女人,“都住手!”他声不大,却不怒自威。 老方说:“过去帮忙!” 东子和宋岩赶紧过去,一个拉架,一个给倪荫递上纸巾,“倪律师,你没事吧?” 倪荫摇头,抹抹脸上的水,歪头看了骆逸南一眼,对上他询问的目光,她脱口而出:“我不认识她们。” 事实上,她才坐在这儿没多久,这几个女人就来了,非她说抢了别人的老公,一言不合就撸袖子动起手。 这就是经过。 但倪荫不是那种矫情的人,自己能解决的问题铁定不会麻烦别人,尤其不喜欢告状。可看见骆逸南的瞬间,她先是放松,速即又觉得有点委曲,于是想也不想的说了那句话。之后她分析,也许是因为他身为警察的保护者姿态,让她有了短暂的想要依靠的念头吧。 驶逸南看看她,左边脸颊烫得不轻,本来皮肤就白,现下红了一大片。他皱眉,扭头问那三个女人:“怎么回事?” 第28章 想离婚的,随时找我 身为警察,身上那股子威严冷冽的劲儿,着实挺震慑的。 他这么一问,三人面面相觑,其中那个拿茶泼倪荫的女人站出来,强硬道:“她抢我老公!她就是破坏我家庭幸福的小三!我来找她不应该吗?” 其余两人立即声讨。 这是个提小三就人人喊打的年代,四周的视线聚集越来越多,看向倪荫的眼神都多是不耻。 骆逸南回头看一眼倪荫,眼神里多了丝探究。 她其实说简单也简单,性子刚烈得不屑掩饰,她这性格会去给人家做小三?他有点难以想象。 宋岩等三人站在那儿也有点蒙,这种牵扯到婚姻家庭的民事纠纷,处理起来很尴尬,都是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而且,也不是他们刑侦大队负责的工作内容啊! 在一片讨伐声中,倪荫冷静开口:“你说我抢了你老公?好,你老公叫什么,他在哪里工作?”说着就取出纸笔来。 那女人一脸警惕,又有些心虚的说:“你想干嘛?你装什么傻!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我还用问你吗?你是现在告诉我,还是准备和警察叔叔说?”说着,她朝骆逸南那边呶呶嘴。 骆逸南看着这女人,知道她在利用自己,目光沉着,却没说话。 以为她吓唬人呢,那几个女人明显不相信,直说是她找来的帮手,还要再闹时,老方掏出了证件,这才把她们都震住。 倪荫继续问:“你老公的名字和工作单位。” “你……你要做什么?” 倪荫笑了,“你不是说我是小三吗?我要是不去勾引一下你老公,那岂不是辜负了你?” 女人的脸都白了,瞪着她,“你敢!” “哟,刚才还口口声声咬定我就是小三,怎么现在又质疑起我做小三的胆量了?”倪荫轻笑着,收起笔,“拿了人家的钱过来栽赃,好歹也要打听清楚我是干嘛的吧?” “你……”三个女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不时偷偷看向骆逸南那边,毕竟,这几个男人站在那儿太有压力了。 “三分钟前,你用约八十度以上高温的茶水泼向我,致使我面部烫伤,造成浅二度烫伤,稍候我会做司法鉴定并追究你的刑事责任。这几位警官可以为我作证,另外,监控也一定拍得很清楚。”她抬手指向几个女人身后,那里明显一点红色光亮。 对方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结果,几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倪荫从包里取出一张名单,夹在指间递过去,优雅一笑:“忘了自我介绍,阳光律师事所务律师倪荫,擅长……离婚官司。想离婚的,随时找我。” 东子在一边小声说:“我怎么觉得,那杯茶水她其实能避开……” 宋岩木然点头,他也这么认为。 老方笑笑:“你们不会真为她是花瓶律师吧?” 骆逸南阖了阖眸,眼里有了笑意。 对方傻眼了,怪不得这女人刚才会那么冷静,原来是律师啊!这不明摆是挖好了坑在等她们跳吗? “我……我认错人了!我要找的不是你!” “认错人?”倪荫又笑:“我给你一刀,我说我眼花了以为插在猪肉上,你信吗?” 第29章 行走的战斗机器 女人急了,“大不了……大不了我跟你道歉总行了吧!对不起!” 倪荫冷笑,指了指自己的脸,“您这三个字值多少钱?姑娘我这张花容月貌的脸又值多少?” “你……你想怎么样?你还要讹人吗?” “呵呵,简单啊!”倪荫把手机丢过去,“打给花钱雇你的那孙子!” 骆逸南这时转过身,招呼着三人走了。 回到包间,东子啧啧有声:“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倪大美人的脾气太爆了!” 宋岩有点担心,说:“看这架式,倪律师今天可不能算完啊!万一待会打起来怎么办?咱是警察,不能不管啊!” 老方打趣道:“你要真这么挂念,你过去保护她不就得了嘛!” “我哪挂念了?大家认识一场,她又是个女人,怕她被欺负了没人理……” 不止老方连东子都乐了,宋岩越描越黑,干脆不说话了。这时,骆逸南出声:“省省吧,就算你被她们打趴下了,她都还立在那儿呢。” 老方点头:“嗯,没错。” 宋岩疑惑皱眉:“骆队,你好像挺了解倪律师的嘛!” 骆逸南勾勾唇角,“她还需要了解?” 性子急脾气臭,嘴巴毒骨头硬,整个就是一行走的战斗机器! 包间外,倪荫接过刚刚打通的电话,她面朝窗外,声音淡得出奇:“我知道是你。” 电话那端立即就没了声音,那三个女人慌里慌张的趁机离开。 “战争是你先挑起的,我没道理不应。” 对面仍没有回答,只能听到略显紧张的呼吸声。 “我马上就会让你知道,惹怒我是多蠢的行为!” 对面突然被挂断,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倪荫把手机丢进包里,也没心情再吃了,结账后出门,不想与正走进来的女人撞了下。对方长发披肩,一身职业套装,戴着太阳镜,身材纤细,手里拎着生日蛋糕。 彼此看了眼,谁都没说话,错过身子离开了。 回到事务所,倪荫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工作,倒是小张看到她的脸,惊呼道:“倪姐,你的脸怎么了?好红啊!” 倪荫头也不抬,“容光焕发。” “……” 她不说小张也猜到肯定是外伤,他跑出去买了药膏,回来非要给她涂上,倪荫心里挺感动的,可嘴上不说,又是把他调戏了一番。 张大伟敲门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他皱皱眉,让小张先出去。来到倪荫跟前,语重心长道:“荫荫,我弟弟还小……” 倪荫一撇嘴,好笑道:“怕我强奸他啊?毛都没长齐呢!要强也得先强你啊!” 张大伟急忙打断,满脸通红的岔开话题,“郑强的案子,让雅琳跟着你一块跑跑吧,先让她多学点经验,以后也好挑大梁。” 倪荫从电脑前探出头,面对张大伟回避的眼神,她竟笑了,“好啊,没问题。” 张大伟愣了,“你同意了?” 他其实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这是主任的意思,他只能硬着头皮转达。 “为什么不?”倪荫仍在笑,“新同事总得有人带啊,最近所里最闲的也就我了,必须得由我来带。” 第30章 针对得也太明显了吧 从张大伟那里得知倪荫的决定,倪雅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怎么可能?” 倪荫恨死她了,会同意带她实习才怪呢! 除非…… 倪雅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立即出声拒绝:“大伟哥,我不想跟她了。” 张大伟皱眉:“这恐怕不太好吧……荫荫是咱们律所里最擅长刑辩的律师,业务能力很强,你跟着她会学到很多。你放心好了,你的指导律师还是主任,平时就跟着荫荫。” 倪雅琳态度坚持,“我不要。” 张大伟看了看她,无奈:“这也是倪老师的意思。” 倪雅琳一滞,尽管一脸不乐意,可张大伟搬出了继父,她着实没那个胆子反驳。 这时,小张敲敲门,捧着一堆卷宗进来,“倪律师,倪姐……” 两个人都姓倪,小张叫起来有点别扭,倪雅琳马上善解人意的说:“叫我雅琳吧。” 小张腼腆的点点头,她比他大,于是就叫了声“雅琳姐”,说:“倪姐让你把这些审结案件的卷宗都看一遍,然后要总结案情。另外,这两份是要写答辩状的,还有这一份是起诉书,倪律师后天就全部看到。” “后天?怎么可能?”看着这堆东西,倪雅琳的脸色变了,气道:“她真是太过分了!让我看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她拿我当菜鸟了吗?” 虽然也觉得倪荫有点苛刻了,可张大伟还是忍不住出声:“阅卷是律师必备的基本功之一,需要速度快,还要在最短的时间总结出关键要点。多看看案件卷宗,对你学习辩护技巧会很有帮助。” 倪雅琳咬着唇,委曲道:“可是这么多,两天之内怎么可能看得完啊!” 小张在旁边小声嘟囔:“倪姐就能。” 第二天,倪雅琳还在拼命的看着那些卷宗,有人过来敲了下她的办公桌。 “跟我去看守所见当事人。”倪荫说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径直就往门口走。 “现在?”倪雅琳立即抗议道:“我还有这么多卷宗没看完呢!” 倪荫在门口停下,朝她微微一笑:“有问题吗?有问题可以直接找主任,告诉他你难以胜任目前的工作。” 推开门,她大步出去。 倪雅琳气得脸颊发红,可是没办法,她在倪得昌面前信誓旦旦,一定会做出成绩的给他看,证明她有资格继承他的衣钵!所以,就算倪荫故意刁难,她也不能离开。 小张开车,两人一前一后坐着。 倪荫坐在副驾驶半阖着眸休息,倪雅琳坐在后面不发一语,小张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下,感觉都快要窒息了。 到了看守所,小张去递交手续,狱警看了看,说:“只能有一名助理随行。” 小张刚要主动离开,倪荫回头对着倪雅笑笑:“不好意思,我忘记这里的规定了,能麻烦你到外面等我们吗?” 倪雅琳恨得咬牙切齿,她哪里忘了,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皮笑肉不笑,“当然!”一扭身,高跟鞋踩得直响。 倪荫心情不错,带着小张就往里走,小张小心翼翼的说:“倪姐,就算是针对她,也有点太明显了吧。你就不怕主任找你‘谈心’?” 她掀起性感红唇:“她敢来这儿,就该做好心理准备。不过才开始就受不了,只能说明她太脆弱,连成为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小张被她冷酷的口吻吓到,缩缩脖子再不吭声了。 第31章 你想被判有罪? 再次见到郑强,他很淡然从容,甚至脸色也好看了些。 盯了他半晌,倪荫微笑:“看来你适应得还不错。” 郑强依旧斯文有理的样子,他说:“我不是悲观主义者,既然我关在这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那我只能尽量让自己过得没那么辛苦。” 倪荫表示认同,接下来就直奔主题,“上次的谈话对案情没有一点帮助,我希望这次我们能一块找到突破口。” 郑强:“我只是在叙述事实,至于会不会有帮助和寻找突破口,那是你该做的。” 倪荫漂亮的眸一点点眯了起,身子也缓缓靠近,隔了些距离看他。 小张听不下去了,“郑先生,请你搞清楚,我们不是审讯你的警察,我们是来帮你的!如果你一直都是这个态度,我们会很难做的。” 倪荫示意小张不必再说下去,微冷的眸沉沉的看向他,“你在包庇什么人吗?” 郑强眼光迅速掠向她,“我不懂。”随即又说:“依我现在这种情况,还有这个必要吗?” 倪荫缓缓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上,居高临下的盯紧他,“自从你妻子被杀后,你的态度就变得抗拒,别忘了,我们才是唯一能帮你摆脱困境的人。如果你不配合,也许到了最后……你只能成为别人的替罪羊。” 郑强从容的视线透过镜片凝向她,“我已经把全部的实情都告诉你了。” 倪荫笑了,“郑强,你想被判有罪坐牢?呵呵……告诉你,就算你想,我这关也没那么好过!” 郑强起身,示意狱警带他回去。 “郑强,”倪荫不紧不慢的叫住了他,说:“暧昧,是个不错的地方,有人好像一直都在那里等你。” 郑强抬起的脚步停顿了下,没听到似的,跟着狱警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倪荫眼睛里迸出略带兴奋的可怕目光直让小张打寒颤。 低头收拾桌上文件,她说:“走吧,今天收获不错。” “有吗?”小张疑惑道:“他可是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提供啊!” 倪荫抬头对小张施以宽容的笑:“如果你能发现线索,也就不会成为张家的吊车尾了。乖~节哀。” 小张神情哀怨,生活本身就够残酷了,干嘛还要揭人家的短? 两人出去,倪雅琳坐在车里正在讲电话,看到倪荫后马上压低了声音:“妈,不说了,我先挂了……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得意太久!” 倪荫朝车内瞥一眼,倪雅琳赶紧挂了电话。 “倪姐,是骆队!” 小张指着前面开过来的警车,看上去挺开心。 倪荫都已经拉开车门了,扭头看看,又轻轻将车门关上,迎着警车走过去。 警车停了,骆逸南从里面下来,今天穿了件亚麻灰短袖t恤,身上肌肉线条堪称完美,底下依旧是松垮的工装裤,户外鞋。谈不上时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单调的打扮,可穿在他身上,就是有种自由的野性的魅力。 他也看到她了,盯着朝自己走过来的骆逸南,倪荫想到了昨天。对她来说那只是个小麻烦,独自在外的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事没碰到过?但她还是会偶尔想起他挡在自己面前时的姿态,山一样。 走到她眼前,她微微昂起头,她穿着高跟鞋呢,他还是高出半个头,“来见当事人?”他问。 “嗯。”倪荫盯着他黑沉沉的眼睛,“你呢?” “提审嫌疑人。” 倪荫笑了一声:“那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嗯。” 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提及“郑强”,即使他们的目标是同一人。 宋岩站在骆逸南身后,总觉得这两人今天客气得过分,和谐的画面无时不被一股诡异的画风占据。 当他随着骆逸南往里走时,骆逸南突然出声:“她一定知道了什么。” 宋岩愣住:“骆队,你这是从哪看出来的啊?”仔细回忆刚才见面细节,倪律师还是那么漂亮,那么的光彩照人,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啊! 第32章 倪姐有特权 倪荫坐在车上,从包里翻名片。 倪雅琳从后面看着她,扭脸微笑着问小张,“小张,刚才那位警官是谁啊?” “他啊!他可是咱们市里的名人,市分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骆逸南!听说,他家里有点背景,警校毕业成绩也没得说,可他偏要进基层,硬是凭着自己的实力闯出了名堂。”小张羡慕的砸吧下嘴说:“这才是真男人!” 旁边一个声音轻飘飘的,“他是不是真的,怎么你见过?” “……” 小张默默的闭上了嘴巴,还是专心开车吧。 倪雅琳听罢,身子靠向椅背,不大一会掏出手机来,给妈妈发了条短信——找机会帮我认识市分局的骆逸南。 倪荫在回到律所后,让小张和倪雅琳先进去了。 “我要出去一趟,有事打我电话。” “哦。” 望着她打车离开,倪雅琳略有不满道:“这是工作时间,她怎么说走就走啊?身为律师,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也不怕给同事带来不良影响。” 小张一笑:“倪姐有特权。” 倪雅琳皱眉:“她凭什么?” 小张有点看不顾她的态度,故意大声说:“那还用说,当然是倪姐和主任关系好呗!”说完,一溜烟的进去了。 倪雅琳眯了眯眼睛,唇边慢慢露出笑意。 & 再度来到“暧昧”酒吧,下午才刚营业,人并不多,倪荫很轻松就找到了徐锦翔。 “徐老板。” “倪律师。” 倪荫坐上吧台前的高脚凳,徐锦翔亲自调了鸡尾酒给她,“找我什么事?” 她接过来喝一口,味道还不错,“想找你帮个忙。”她说。 他双手撑在台子上,微笑着问:“好,你尽管说。” “帮我找一下郑强的那位爱人先生。” 徐锦翔一愣:“呃,我上次不是说过我不知道……” 她抬手阻断他的话,“他给我塞了个字条,说让我交给你就行了,至于你给谁,我没兴趣了解,你扔了都没问题。毕竟……这么做违反了规定,要不是想让他上庭的时候乖一点配合我,我才不愿意惹这个麻烦呢。” 将杯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光,她起身,黑白的眸流转间好似浟湙潋滟,唇边的笑诱惑至极,“这杯酒就当是跑腿费好了。”也不多说就走了。 徐锦翔站在吧台前,站直了身子,望着放在上面的字条,低头锁眉。 倪荫从酒吧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拐进了对面的一家小吃店。 “来碗云吞面。” “好嘞!马上就来!” 小吃店面积不大,只能容纳三张圆桌,这个时间段也没人,她坐在靠窗的位子,视线恰好正对酒吧大门。 很快,面端来了。 一只皮肤黝黑略显粗糙的大手端着面放到她跟前。 “谢了。” 她从沾满油渍的筷桶里抽出一双卫生筷,掰开来随即刮两下,夹起里面的面条就大口吃起来,看上去是真的饿了。 身边的椅子拉蹭下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有人坐了下来。 她盯着对面大门的同时,眉头蹙了蹙,余光朝这里扫了一眼,挑起的面随即僵在唇边。 接着,她暗暗低咒两声,抬起头懊恼的瞪着坐在旁边的人,“骆逸南,你们刑侦大队是不是很闲,你总跟着我有意思吗?” 骆逸南没说话,这时老板又送来一碗云吞面,他也大口吃起来。 倪荫瞪着他,真是什么心情都没了。 见她不动,他说:“警察也要吃饭。” 她讥笑:“那可真是巧,居然和我挑到同一家。” 他捞起个云吞送进嘴里,眼神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泽,“谁说不是呢。” 第33章 你收到我的暗示了吗? 倪荫不说话了,一边吃一边盯紧对面。 “你不吃云吞?”他朝她的碗里看了一眼。 她闷闷的回:“我只吃云吞面里的面。” 骆逸南觉得有趣,“不如直接吃碗面。” 倪荫皱眉:“那就不是云吞面了。” 骆逸南怔了怔,嘴角微微翘起,“你不吃了?” 她摇头,“不吃了。” 他点头,“那别浪费。”端过她剩的云吞,他一口送进一个,倒吃得坦然,没有半点嫌弃的意思,只为了不浪费食物。 倪荫看看他,又收回目光继续盯梢,待他吃完了才口吻凉凉的出声:“我不确定我的猜测是否准确。” 骆逸南拿起简易粗糙的餐巾纸抹了抹嘴巴,一双黑得发沉的眸望她,“我为什么会来这儿?” 倪荫的眉梢动了动,猜到了什么。 而此时,骆逸南朝她身后呶呶嘴,眼神更深了,“你要等的人出来了。” 倪荫立即转过头,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头上戴着帽子,帽沿压得挺低。出门就拦了辆出租车,很快车子就开走了。 跟上去! 倪荫的眸子兴奋得发亮,想从钱包里掏出钱结账,骆逸南早已快她一步,把帐结了后,人已经坐进了停在外头的一辆不知道是几手的现代,发动车子就要踩油门。 倪荫眼睛都瞪圆了,踩着高跟鞋就追了出来,在车开的一瞬间,拉开副驾驶钻进去,扭头就瞪他:“骆逸南!你卸磨杀驴!” 骆逸南看都没看她,坚毅有型的唇抿了抿,车技娴熟的混入公路车流中。 倪荫赶紧系安全带,他一只手控制方向盘,然后给队里打去电话做了下汇报。挂上电话后,他朝她这边瞥一眼,“还真别说,脾气挺像的。” 倪荫听出他在拐着弯骂她脾气臭,当即也没有好脸色,“我脾气不好碍着你了吗?我是求着你娶我了,还是求着你bao养了?” 骆逸南轻笑出声,眼睛还是紧紧盯着前面那辆出租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那最好,要不然,我还真怕你爱上我。” “骆队,您这是从哪膨胀来的自信?追姑娘我的男人不计其数,信手拈来都是质优品种,器大活好的有得是!我需要降低眼界?” 骆逸南已经渐渐开始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不紧不慢的回道:“器大活好?你都试过?” 想说“那当然”,可倪荫挤挤眉头还是忍了住。 骆逸南唇边的笑意加深,趁着等红灯间隙,侧过头来看她,“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粗俗?男人如果对你有想法,这就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倪荫一听就笑了,身子侧着,精致漂亮的脸蛋朝他一点点靠过去,“这么说,你收到我的暗示了?” 他只是淡淡扫她一眼,目光又锁紧前面的车子,“可惜,我对你没想法。” 绿灯,他驾车继续跟上。 倪荫脸上的笑一僵,嘴角扯出微冷的弧度,冷艳的眸猫一样眯着,盯了他的侧脸半晌,“喂,你不会是功能障碍吧?” 骆逸南目不斜视,“不想上你就是功能障碍?” 他更加粗俗野蛮的字眼,让倪荫沉了脸,这时,手机响了。 是徐锦翔打来的。 倪荫本能的朝前面出租车看一眼,然后镇定的接起电话,“喂?” “倪律师,你……在外面?” “嗯,和我侄子在一起呢。” 开车的骆逸南眼角余光朝她这边瞟了瞟,这女人一定要处处都占上风?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打过来只是想要告诉你,这件事我恐怕帮不上忙……我找不到你要找的人。” “没关系,请你帮忙的是郑强不是我。哦对了,麻烦把字条处理掉,我不想惹麻烦。” “好,我会的。” 倪荫挂了电话,眼里是星辰一样的光芒,“协助警方破案的好市民有没有奖金啊?” 第34章 追她的男人应该不少 骆逸南看看她,轻笑了一声。 前方出租加速,他也踩了油门,发动机发出突突的声音,听上去更像拖拉机。 倪荫嫌弃的皱眉,真怕车子坏在半路,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还好,这辆现代还算争气,一路跟到了目的地。 两人坐在车内,看着前面出租车停下,徐锦翔付了钱后推门下来,先是抬头看一眼对面的破旧楼房,又谨慎得看看两边,这才低着头快步走进去。 倪荫刚要推开车门跟出去,被骆逸南抓住了手腕。 “再等一会。” 她不敢相信的看他,“再等什么线索都没了!” 骆逸南盯着他消失的方向,抓她的手始终没有撒开,“你知道猎人是怎么逮狐狸的吗?” “我没兴趣知道!放手,你逮你的狐狸,我去抓我的鱼!”倪荫没心情听他说废话,她好不容易才钓到这条大鱼,绝不能就让他这么跑了! 骆逸南的手施了几分力,将她又扯近些,“你就不能听我的?” 倪荫也是个犟脾气,“我找我的线索,你查你的案,我又不是你的兵,有义务听你使唤吗?” “你——” 就在这时,骆逸南眼尖的看到从大门里出来的人,他眼神一凛,二话不说就扯过旁边的女人,大手直接扣到她的后脑上,眼看着唇就要擦过来,却在距离只有一二公分时停下了。 这一系列的变化太快,待倪荫反应过来时,夹着烟草的气息已经扑面,他的脸也近在咫尺,唇瓣说挨就要挨上了—— “该死!你敢占我便宜?!” 她怒了,双手用力推向他胸口,骆逸南反应很快,另一手顺势就撑在她背上,将她整个人都贴紧自己,同时,在她耳边出声警告:“别动!他出来了!” 倪荫一震,大脑迅速运作,身子动也不动,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瞪大的眼睛不停的转着,声音绷着问:“他在哪?” 骆逸南一直盯紧前面,保持着和她借位接吻的姿势,沉稳道:“正朝这里走过来。” 倪荫更僵了,这种感觉好像偷窥被抓包,她是第一次经历,紧张又刺激。显然,对面的男人是身经百战了,相较她反应更加冷静沉着。 车厢内的温度悄无声息的在升高,抱着她的手臂肌肉硬得像两块石头,两人之间只隔着薄薄的衣衫,他硬绑绑的胸膛,恰好贴着那两团软绵绵,说不尴尬那是不可能。狂野的男性荷尔蒙激素,成了浮动在空气里的催化剂,无时不在提醒她这个男人的存在。 倪荫的唇还在距离他很近的位置,她的眼神没处放,只对盯着他的下巴,那里有刚冒出来的胡茬,左侧还有一条细细的伤口,应该是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割到的,没做什么处理,伤口挺新,推测是今天早上…… 这时,一个黑色身影靠近,就停在他们车前。 骆逸南垂下眼眸,视线自窗外收回,很自然就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皮肤很好,五官很美,尤其是眼睛,很像人们经常说的那种勾魂眼,有点细长,眼角上挑,眸光荡漾。像她说的那样,追她的男人应该不少,因为很少有人会抵挡得住这么诱惑的女人。 他暗暗客观评价时,她的眸也恰好抬起,与他的目光对了上,她愣了下。 他没说话,只是镇定的用眼神示意她,外面有人。 倪荫立即明白,眼角余光扫过去,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徐锦翔就站在他们的车前…… 第35章 为了工作可是够拼的了 倪荫抿着唇,手撑在他的胸口上,掌下的皮肤越来越烫…… 天渐渐暗了,她抬头看他,他也有些急躁了,眉心不自觉的拢着。 倪荫阖了阖眸,突然解开安全带,从座位里直接跨坐在他身上,将原本狭小的座位,挤得密不透风。 骆逸南愣了下,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做。她跨坐在身上,双手随意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撑开的衬衫,隐约露出里面的内衣边缘…… 她今天穿的是蓝色内衣。 骆逸南缓缓上扬的目光有点冷漠,倪荫朝他暧昧的一笑,长发挡住脸颊,借着外面不算明亮的光线,她的眼睛清澈透亮。 她低头,靠近他的唇,骆逸南也没避,只是眼底开始窜出一丝火苗,分不清是怒气还是什么。 她就像只猫,脑袋慵懒得蹭到他耳边,声音也懒洋洋的,“喂,总这么僵下去也不是办法。” 骆逸南没动弹,“你有什么好的提议?” “没办法,那就只好便宜你了。”倪荫说完这句话,突然解开了衬衫扣子,动作沉着有条不紊,骆逸南眯着黑眸,目光直视她:“你一向都这么敬业?为了工作可是够拼的了。” 听出他这话有点嘲讽的意思,倪荫也不气,噙着淡淡的笑将衬衫脱掉。 骆逸南的视线像被什么坠住,开始一点点下沉。 双手绕上他的脖子,身体靠向他,眼里都是挑逗,“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推开我的。” 骆逸南想也不想的要推开,倪荫却早有准备,双腿猛地夹紧,手臂也缠得更紧了,整个人都箍在他身上,他想甩也甩不掉。 他扬眉,倪荫妩媚一笑:“骆队,你别搞不清楚状况,我可是在帮你。” 骆逸南看她半晌,稍显冷漠的唇角,也缓缓翘起,在她隐约觉察到了一丝危险时,他突然反客为主,调整座椅,放大空间,随即灵活的转身,直接就把她压在了身下。 “唔……” 她撞到了头,狼狈的窝在椅子里,身体被他压得死死的,他直接分开她的双腿…… 两人在车里折腾得激烈,车身随着时不时的颤动,徐锦翔朝这里瞥了一眼,只看到了搭在男人腰间白花花的大腿。 原来是来找刺激的。 徐锦翔厌恶的调开视线,生怕污了眼睛,最鄙视的就是这种发起情来不管不顾的人!随时随地的皎配,和动物又有什么分别? 车里,倪荫瞪着身上的男人,胸口气得胀鼓鼓,骆逸南眯着眸,伸手毫不客气的捏住了她鼓起的腮帮子,真是越看越像他养的那条河豚。 倪荫吃痛,张嘴就要骂,“骆逸南你个混蛋……” 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巴,看着是更有趣了。可他没有时间继续欣赏,而是直接捂住了她的小嘴,看向已经转身走进小区的人。 “在这儿等着。” 他用最快的速度翻身下车,把衣衫不整的她直接丢在车里。 “该死!那是我的线索!” 倪荫赶紧捡起脚边的衣服,急急忙忙的套在身上,来不及系扣子了,索性就把衣摆直接系在腰间,披散着头发就追下了车。 第36章 骆队这人面冷心热 郑强的家,大门紧闭,旁边两户邻居因为命案的发生,经常被媒体追着问,正常生活受到打扰,干脆都从这儿搬了出去。整个楼层都死气沉沉的,上下楼的住户也都不敢经过这里。 倪荫快速跑上楼,听到楼梯间传来的打斗声,她紧跑两步,抬头就看到两团黑影纠缠在一起。她一急,看到平台杂物堆里的一把铁锹,抽出来抓在手里,冲上去对准那个戴着帽子的黑影就拍了下去—— 因强奸案和命案的发生,小区里变得格外沉寂,警车头顶闪烁着车灯,时而扫过路人好奇的脸。 车内,徐锦翔捂着脑袋,毛巾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 倪荫站在车下,环起双臂,根本不去看面前正在训她的男人。 “我不是让你待在车上吗?你是听不懂还是故意唱反调?”骆逸南掐着腰站在那儿,眉头皱着,眼睛瞪着,就跟在训自己的下属没两样。 她凉凉的看他一眼,“你不该感谢我救了你吗?” “呵,”他夸张的笑一声:“我要是专等你来救的话,早就不知道死几回了!” “不领情就算,就当我刚才的智商喂了狗。” 倪荫扭头就走,再不走她真的怕自己当场发飚。 “你等等!” 她不停,骆逸南的眉头快要拧成了一股麻绳,他快走几步拽住她的胳膊,倪荫回头,强压下噌噌往外冒的火,微笑道:“感谢的话就算了,我不会需要了;道歉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接受……呵呵,谁让我修养比你好呢。” 骆逸南原本有点恼,这会却被她给气乐了,口吻变得公事化了,“你现在还不能走,要跟我回局里录口供。” “……” 倪荫是真的很想撇开形象,就站在这里像个泼妇一样的骂街!什么难听骂什么,直到她骂得痛快为止! 可她是律师倪荫,冷静和理智是她名片上的标签,所以她不能。 微微昂起下巴,脸颊上多了更加自信的微笑:“没问题。” 他扬眉,盯了她几秒钟,“走吧,坐我车。” “那辆快要报废的十八手现代?”倪荫毫不留情的嘲讽道:“算了,我还想看到明早的太阳呢。” 骆逸南也不强求,招手叫来宋岩,“你带倪律师回去。” “是。” 宋岩忙将倪荫请上警车,倪荫一看满脸是血的徐锦翔,脚步下意识的退后。 转身,她叫住骆逸南,随手撩了下长发,掀起一阵迷人波浪,“我外套还在你车上,我和你去取吧。” 旁边,宋岩一听猛地瞪大眼睛,注意到倪荫随意绑在腰间的衬衫,还有里面若隐若现的……他分分钟脑补了在他们赶来之前的画面。 可谁知,骆逸南却垂下眼眸,沉着声音笑了笑,“不用这么麻烦了,待会我直接送去局里……不管怎么说,还是明天看日出比较重要。” 倪荫咬得银牙咯咯响,然而,笑得更艳了,“那就麻烦骆队了。” 再次转身,她毫不犹豫的上了那辆警车,一屁股坐到了徐锦翔的对面,后者抬起了头。 “看什么!还想再挨一下?” 坐在方向盘前的东子手哆嗦了下。 骆逸南收回视线,对宋岩交待了句什么,回身走向自己那辆快要报废的十八手现代…… 宋岩上车后,挨着倪荫坐下,随手将挂在车上的一件外套摘下来,“倪姐,披上吧。” 倪荫抬眼看他,伸手接过来穿在身上。 衣服很大,袖子挽了几圈,套在她身上像个大面袋,混着烟草和泥土的味道,不算难闻,她还能接受。 “倪姐,其实我们骆队人很好的,你别总是跟他较劲啊。”宋岩在一边小声的劝着。 倪荫将头靠向身后车窗,懒洋洋的回:“我还是优秀少先队员呢,他怎么还总跟我过不去啊?” “唉,骆队面冷心热,以后接触久了你就知道了。刚才他还和我说,你穿得太……太单薄了,要我给你找件外套呢。” 倪荫微阖的眸,一点点睁了开。 第37章 凌晨五点 来到市分局大队,倪荫倒是很配合的录了份口供,将事情经过解释清楚。徐锦翔在去医院处理完了伤口后,直接被带了回来,由骆逸南亲自审讯。 凌晨五点,骆逸南来到大门口,站在外面抽烟提神。 抬头看到了什么,他下了台阶,来到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吉普前,敲了敲车窗。 睡在车里的人吓一跳,头“砰”地撞到玻璃上。 倪荫痛得皱眉,睁开眼睛看到外面的人,大脑顿时清醒了,立即推开车门跳下来,“他都招了什么?” 骆逸南看一眼她身上的棒球服,抽了口烟,“你一直在这儿?” “嗯。” 他抬眸,“回去吧。” “不行。”倪荫态度坚决道:“我总得知道徐锦翔都说了什么啊!他为什么要隐瞒和郑强的关系?郑强喜欢的是男人,却要强奸自己的学生,这说得通吗?夫妻在一块生活了快十年,汪美华不可能没有觉察,这一点明明会对丈夫很有利,她的证词里竟没提到?在我看来,她的每句话,都是想把郑强送进监狱!现在,汪美华又被杀,就只剩下徐锦翔这个突破口了——” 面对她连珠炮的发问,骆逸南抚了抚冒着胡茬的下巴,“倪律师,现在是凌晨五点。” 倪荫一滞,慢慢点头:“我知道……” “所以,我也需要休息。” 他嗓音暗沉,对她的态度也没那么严厉,反倒让她不太适应了。 倪荫沉默一会,“附近有吃早点的地方吗?” 他掐了烟,“走吧。” “等一下。” 倪荫回身拉开车门,半个身子探进座位里,伸手去副驾驶拿包,结果一个不小心,里面东西散到了座位底下。她低咒一声,不得不钻进去一样样捡回来。 骆逸南在她身后,目光不经意的落在她被窄裙裹着的臀部,浑圆的,性感的,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像在公然邀请…… 他的视线开始变得发烫,男人在早上的生理反应一向敏感而又直接,更何况眼前又有鲜活美景,他立刻觉得胀得有点难受了。 “好了。”倪荫从车里下来,骆逸南背对着她,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走吧。” 肩膀一僵,绑得像石块,他率先走在前面。 倪荫暗暗吐槽:没风度。 街角的一家早点摊已经出摊了,据说这家的包子特有名,每天限量,卖完就收摊,供不应求。这个时间来已经来了不少人,骆逸南站在摊前排队,其它人却不讲规矩,不时有人过来,晃着晃着就晃到他前面去了。明知对方是夹塞儿,骆逸南也不吭声,继续排队。 倪荫抱着双臂站他身后,皱着眉,几步过去,把他扯过来,皮包塞他怀里,“拿着!”然后不由分说的挤进去。 骆逸南坐在椅子上,好笑的看着她。 倪荫人瘦,尤其是穿着他的外套,从后面只看到一双细长的腿,跟两根竹竿似的。在彪悍的大妈大嫂中间,却毫不示弱,有人想要挤到她前面,她二话不说直接拎着对方衣领给甩到了一边,“有没有素质啊?滚到后面排队去!” 骆逸南一愣,默默地转过了身,一只手挡在额前。 很快,倪荫回来了,麻利的搞定了三笼包子,两碗小米粥,还有几碟咸菜。 抬头看旁边的人,“吃啊!看我干嘛?” 骆逸南扯扯嘴角,拿起筷子,“我吃一笼就够了,这么多吃不完。” “那俩是我的。” “……嗯。” 能吃是福,他想。 第38章 包子是用来收买情报的 工作性质使然,骆逸南平时吃饭都是争分夺秒囫囵吞咽,但和倪荫一比他就彻底败了。倪荫吃得很快,不讲风度没优雅,喝起小米粥也是顺着碗边刺溜刺溜的,比起骆逸南这个男人还要爷们。 两笼包子下肚,她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朝他伸手,“有烟没?” 看看她,他掏出烟递过去,他也点燃一根。 两人就坐在那抽烟,谁都没说话,烟圈被风吹得零散。 灭了烟,倪荫站起来就走,骆逸南顺手拿起她搁在桌上的包。来到早点摊前,“老板,我要带走的包子好了吗?” “好啦!都是刚出笼的!” 老板将两大袋的包子递过来,倪荫朝骆逸南呶呶嘴,“拿着。” 也不介意她把自己当苦力,他把包还给她,顺手接过两袋包子,“买这么多包子干嘛?” “这个时间,你们队里那些人也都没吃早饭吧,带回去给他们吃吧。” 骆逸南愣了下,她把包斜挂在肩上,抬眸看他,“你也可以当成我是在收买情报。” 倪荫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他对着她打量的目光,多了点意外。 骆逸南拎着两大袋包子走进办公室,招呼着宋岩和老方他们过来吃。熬了一个通宵,胃里本来就空落落的,闻到这香喷喷的包子,一个个都跟饿狼似的扑过来。 老方:“是街角那家的包子?” 骆逸南去看笔录,“嗯。” 东子:“骆队,你对我们可越来越体贴了,知道大清早就去给我们排队买包子去!我这吃着包子,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骆逸南头也不抬的说:“是倪律师买的。” 抢人家功劳这事,他不干。 几人拿着包子都愣在原地,不约而同看他,宋岩惊讶道:“不是昨晚还拌嘴了吗?” 老方笑笑,把剩下的半个一口塞进去,“那还不兴人家和好啊?” 东子摇头,压低声音:“别人我信,倪律师那火爆脾气可能性就不大!你看徐锦翔的头,被她一铁锹拍成什么样了!没准啊,她就是想用这些包子来收买我们,让我们好孤立骆队!” 老方难以置信的瞅着他,“我就纳闷了,你这智商是怎么进警队的?现在新人的门槛都这么低了吗?” 宋岩也是笑到不行,“亏你还是搞技术的!吃你的包子吧!” 骆逸南不理他们,拿出徐锦翔的脚印鉴定报告,与现场发现的并不符。另外,徐锦翔那天也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不具备作案时间。所以,基本可以排除他的嫌弃。 “骆队,”老方过来,“做完笔录就得把那小子给放了吧。” “不是还没到12小时吗。”骆逸南继续做为他不在场证明的笔录。 老方没说什么,骆逸南放下东西,说:“死者的社会关系排查得怎么样了?” 宋岩抹抹嘴角的油,立即汇报:“跟我们之前了解到的一样,从不和朋友往来,同事之间的交往都很少,一个人独来独往的。”说着,他啧啧有声道:“搁一般人早就受不了这种日子了,丈夫不爱自己,身边又没朋友,生活里遇到点不如意的事,连个倾述的对象都找不到。” 骆逸南又问:“死者有什么兴趣爱好?” 宋岩说:“呃……会跳芭蕾舞算吗?汪美华在结婚前,差点就进了市芭蕾舞团。” “芭蕾舞?”骆逸南这时想起,他在郑强家里看到过的一张照片。 第39章 被匿名爆料了 倪荫给律所打了个电话后,就在家里蒙头睡了半天,直到被一个电话吵醒。 “荫荫,我是大伟,你下午来一趟律所。” 倪荫烦躁得不行,“什么事非得我过去?地球炸了?” “总之,你先来一趟吧。” 张大伟挂了电话,倪荫心情暴躁,骂骂咧咧的爬起来,直接进浴室先冲了个冷水澡降火气。 下午,她来到律所,用一副太阳镜遮着黑眼圈。 同事见到她客气的打招呼,背过身去则凑到一块小声的议论什么。 上楼时,又碰到了关玥,她今天的妆格外艳丽,橘色紧身套装,勾勒出大胸细腰长腿。她娇滴滴的笑了声,“倪律师,恭喜啊,你又出名了呢。” 倪荫今天气不顺,连应付她都嫌烦,“怎么,我和大伟的奸情被发现了?不可能啊,我俩一直都挺小心的!” 关玥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说什么!” 倪荫耸下肩,“我说什么你去问大伟就好了,反正他明白。” 她蹬蹬蹬上楼,径直推门走进张大伟的办公室,“张大伟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信不信我今晚就睡你家去!” 张大伟和小张都在,两人从电脑前抬头,愁容满面,“荫荫,你看天涯的律师论坛没?” 倪荫一屁股坐到对面皮椅上,“我连觉都不够睡,还有时间去论坛?你当我是你家关玥啊!” 张大伟顿了顿,说:“有人在论坛里爆料,说你和主任……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倪荫先是愣了下,没听明白的又问一遍:“我和谁?” 小张:“主任。” 倪荫噗嗤一声就乐了,“看我的样子,像缺少母爱吗?”她起身过去,把张大伟从椅子薅起来,自己坐下后把贴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张大伟和小张就在对面,一直都观察着她的表情,生怕这位姐姐一个火冒三丈就把这儿给连地皮都掀了。 倪荫把帖子的内容全部看完了,包括爆料和评论,一条不落。靠着椅背,她抬眸扫向对面两人,“发贴的是咱们律所的人。” 而且,是冲她来的。 两人同时点头:“从他爆料的细节来看,肯定是内部人。” 倪荫这时站了起来,“我就想知道,咱们律所对这种队伍里的败类怎么处理?” 张大伟立即说:“二话不说,肯定请他走人。” 倪荫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张大伟又说:“荫荫,把你叫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你和主任的情况我们大家有都清楚,不要因为这些闲言碎语影响了工作情绪。” 倪荫失笑:“要是这种流言能伤我,我在读大学的时候就该以死谢罪了。” 张大伟沉默了。 大学期间,她被同学匿名检举,说她和系主任有不伦恋,倪荫差点被劝退,后来,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愣是让那个写匿名信的同学自己站出来承认造谣,尽管这事被校方压下来,但在当时还是挺轰动的。 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注意到倪荫,心想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生呢? 出了门,小张赶紧问:“倪姐,你知道是谁下的黑手吗?” 他跟在倪荫身边大半年,对她还是挺了解的,她要张大伟那句承诺,就一定是有了把握。 倪荫冷笑,站在二楼,朝楼下办公区扫了一眼,说:“恨我的人多了去了,但喜欢放暗箭使阴招的,而且水准还这么低劣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第40章 我就是在公报私仇 不论外头的流言传成什么样,倪荫还是泰山自若。 倪雅琳来到她的办公室,将一份文件放到她桌上,态度生硬,“这是你要的答辩状和起诉书,还有案情总结。” 对她来说,在倪荫手底下干活,本身就是种羞辱。 倪荫的视线落在电脑上,嘴角始终噙着丝嘲弄,“这里有个贴子很好笑,说我和主任有着不可描述的暧昧……呵呵,这么麻烦干嘛?直接就说我俩有奸情好了啊!” 倪雅琳不屑的调开视线,“那也是你的事,有没有你心里清楚啊。” 倪荫掀开眸子,犀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又慢慢阖上。拿起桌上的那些东西,大致翻了一下,二话不说就甩给了她,“重写。” 倪雅琳愣了,“凭什么要求我重写?” 倪荫微笑:“就凭,我是在帮你提高业务水平。” 倪雅琳恼羞成怒,“呵,别说得这么好听了!倪荫,你根本就是在公报私仇!” “没错!我就是在公报私仇!”倪荫大方点头。 “你——” 倪荫笑吟吟的提议,“我要是你啊,我会马上去领导那里投诉,然后果断质疑起我的人品及能力,再高调的要求换人指导。” 倪雅琳眯起眸子,“你以为我不敢!” 她拿起自己辛苦写的东西,转身就走。 来到张大伟的办公室,她红着眼圈的控诉道:“倪律师根本就是针对我……” 张大伟放下手中的工作,“怎么了?” “这些答辩状和起诉书,我熬了一个通宵才写完,她却看都不看就让我重写!这不是针对是什么?我真的不明白,就因为我也姓倪,她就要这么恨我吗?如果让爸爸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她越说越委曲,张大伟愣住,“不可能啊,倪律师不是这样的人。”他随手拿起倪雅琳写的东西,看了几页眉头就拧了起来。 “怎么不是?你们都被她给骗了!她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了!” 张大伟抬头,沉默片刻,说:“还是听倪律师的,重写吧。” “为什么?!”倪雅琳难以置信道:“大伟哥,难道连你都要偏袒她?” “不是我偏袒她……雅琳,你把答辩状的格式都写错了,理由也不清晰,倪律师让你重写真的不是难为你。” 倪雅琳一滞,张大伟立即安慰的笑笑,“这些基础的应用知识看似不起眼,却能体现出一名律师的专业性。不要想太多,回去好好修正吧。” 从张大伟的办公室出来,倪雅琳的脸颊通红,她感觉这辈子的脸都要被丢光了!她狠狠的睁着倪荫办公室的方向,手里的东西捏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接近下班的时候,有人走进律所,指名要找倪荫。 小张看到那人时猛吃一惊,“你……” 对方一笑:“放心,我不是来找茬的。” 倪荫坐在办公室,除了郑强的案子外,手头还有两个离婚官司要处理,都是主任硬塞给她的,这会忙得昏天暗地。 小张推门进来,“倪姐,有人找。” 她戴着黑框眼镜抬头,“谁?” 小张朝她一个劲的使眼色,倪荫蹙眉,看到自他身后走进来的人,微微一怔,想也不想的说:“那一铁锹的帐别算我头了,要报仇找骆逸南去,他脑壳硬,多敲几下都没事。” 徐锦翔头上缠了一圈绷带,脸色蜡黄的,看得出被折腾得不轻。他主动坐到她对面,“我来找你,是想解开一些误会的。” 第41章 男人和男人的世界也充斥谎言 倪荫挑下眉梢,左右打量一番,确定这家伙没有敌意,身上也不像携有危险武器的样子,吩咐一声:“小张,送杯咖啡进来。” “哦。” 倪荫摆出专业姿态倾听,“请说。” 徐锦翔笑了笑,“我不得不承认,你这招很厉害,用张字条就骗过我了?” 倪荫一针见血:“因为你心虚。” 徐锦翔也不否认,又问:“为什么会怀疑我?” “身为酒吧老板,这酒吧里有什么事能逃过你的眼睛?可是,连一个熟客都知道郑强有一个没露过面的爱人,你会一点都不清楚?”倪荫冷静道:“我怀疑你有问题,但的确没有料到你就是那个人。” 徐锦翔点头,算是认同,他说:“我和阿强很早就认识了,那时他刚从师范毕业,第一次来我的酒吧,我就对这个长相斯文的年轻人挺有好感。在一起后,因为他要注意教师的形象,我们才一直瞒着所有人。” 倪荫静静听他说,始终没有打断他。 徐锦翔接着说:“后来为了应付父母逼婚,他就随便娶了个女人,但只要有空他还是会来我的酒吧。但这事还是被他老婆知道了,她来找我谈了几次,我也觉得挺没意思的就答应和阿强分手。可能是因为这个吧,阿强回去和他老婆闹得挺厉害,甚至要和她离婚。其实,那个女人也挺可怜的,宁愿守着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也要保存这个家,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小张这时送咖啡进来,待他离开后,倪荫搅着咖啡,很是随意的说:“她作证指认郑强,你一定挺恨她的吧。” 徐锦翔失笑,“你是在问,人是不是我杀的?呵呵……那你可就高估我了!”他说:“有件事,恐怕阿强并不清楚。和他在一起的这些年,我不止有他一个爱人,没分手是因为我喜欢他的乖巧和听话。但是,为了他杀人……”他摇头:“我才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倪荫的红唇扯起一角,轻描淡写的说:“还真是个混蛋啊。” 徐锦翔对此并不在乎,“这些年,他始终都呆在学校那种闭塞单纯的环境里,而我却看多了虚情假意。不想把自己的心轻易交出去,难道是我的错吗?他不该拿他的执着来绑架我。” 倪荫对他的为人不予置评,她要的是线索。 “既然你是清白的,为什么不站出来?还要冒险去郑强家销毁所谓的‘床照’?” 徐锦翔无奈道:“你以为只有他有结婚的压力?我父亲得了重病,家里人就拿这个借口逼我结婚,相亲了个女孩感觉还不错,已经决定明年结婚了,所以我和郑强的事绝不能曝光。倪律师,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查。” 想到还在看守所里的郑强,倪荫只觉得浑身都透着一丝丝寒意。 想不到,男人和男人的世界也充斥着各种谎言和冷酷!对于得来不易的感情,不是更应该珍惜吗? 徐锦翔解释完前因后果,便站了起来,“事实就是这样,希望你们别再怀疑到我头上了。哦对了,你打我的这一铁锹,看在阿强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了。” 倪荫不甘心线索就这么断了,他要走,她啪地撑住门板,用身体挡住他,透亮的眸光锁定他,“你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相信他会侵犯未成年少女吗?” 徐锦翔垂着眸,唇抿得紧紧的,最后,他摇头,“阿强就算伤害自己,也绝不会做这种事。” “可是,女孩内裤上有他遗留的******徐锦翔扯扯嘴角,“倪荫,你是成年女性,你应该知道不是只有做爱才会让男人射晶。”不想再多说,他从她身侧挤出去。 倪荫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烦躁得扯了扯头发,一头长发被她扯得乱七八糟。 不是郑强,不是徐锦翔,难道还能是汪美华? 第42章 也有七年没见了 下了班,倪雅琳边接电话边快步走出律所。 “妈!真的约到了?太好了……嗯,我现在就过去你那边!” 坐进她的宝马新款,在同事们的羡慕声中扬长而去。 关玥朝她消失的方向白了一眼,嗤笑一声:“不过就是个靠老妈上位的拖油瓶,有什么好得意的!” 倪荫脱了鞋子,长腿搭在办公桌上,指间夹着烟,音箱里是德国战车的嘶吼呐喊。 张大伟敲门进来,看到她的样子也是欲言又止,最后只能作罢,退出去替她关好门。 他知道她需要放空。 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头,窗外是幕色染成夜色,渐渐露出了熠熠星光。 桌上的手机在震动,她懒得动,任它摇晃着机身。 在它第三次响起后,倪荫烦燥的掐了手里的烟,口气很冲的接起来,“喂?” “……我是爸爸。” 时光在那一秒,有了些许的停留。倪荫放空的大脑,开始一点点被曾经塞满,她抿了下红唇,只是不带丝毫感情的“哦”了一声。 “出来见个面吧。” 倪荫勾了唇,“为什么?” 她慢条斯理的语气惹怒了倪得昌,但他仍克制着,“父亲见女儿,还需要理由吗?” “哦……就跟您不想见时同样不需要。” “荫荫!我以为你现在应该理智了成熟了!” “呵,那抱歉,让您失望了。” 倪得昌没料到女儿的戾气会越来越重,他强忍着没发作,说:“我记得你爱吃火锅,就在‘老地主’那家见吧。” 倪荫要拒绝,倪得昌说:“你就不想看看倪倪吗?” 听到弟弟,倪荫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好,我半个小时后到。” & 老地主火锅店,有倪荫最喜欢的正宗铜火锅。 她到那儿时,倪得昌正坐在门口拿着号码牌等位,见到她,倪得昌略有几分尴尬道:“没想到这儿生意这么好,来晚了还没位子。” 倪荫没说话,坐在旁边椅子上,中间隔了个空位。 倪得昌皱着眉头,父女俩整整七年没有见,本来有许多话想说,可见面后还是这种结果。 “倪倪呢?”倪荫径直问,她来主要是为了见弟弟。 “他在外婆家。” 倪荫脸一沉,起身就要走,倪得昌立即叫住她,“荫荫,你和爸爸就没有话说了?” 倪荫冷笑着转过身,“还有得说吗?我记得您让我滚的时候,可也没想着和我好好说话啊!” 倪得昌表情复杂,看着女儿从一个叛逆少女变成精明干练的女律师,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很欣慰,又十分内疚,这期间她吃了多少苦可想而知。 长长叹息一声,他说:“也有七年没见了,陪我吃顿饭吧。” 倪荫的脚步踌躇片刻,面对头发都白了大半的父亲,拒绝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她懊恼的坐下,两人中间仍隔了一个空位。 “你的几场官司,我都有看过录相,打得还不错,很像我当年……” 倪荫不客气的打断他,“我做这行和您没有半点关系!我有我的做事风格,谁都不像!” 倪得昌的脸色沉下一些,又换了个话题:“雅琳在你那边实习,表现得怎么样啊?” “这事您得问她的导师,我又不是她保姆。” “……” 倪得昌垂下头,气息重了些,“过去的事就都过去吧,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么多年你还没折腾够吗?回家吧……” 倪荫突然起身,“有位子了。” 望着女儿的身影,倪得昌暗暗叹息一声。 第43章 你们认识啊 他才走进去,看到坐在对面餐桌上的人愣了下,“莉莉?” 白莉一看是他,也愣了,“得昌?” “你不是说,电视台要加班吧?” “哦,领导临时出差,就取消了加班。” 白莉眼尖的看到倪得昌前面的人,脸顿时就白了,随即站起来,尴尬的笑了笑,“是荫荫啊……哎哟,得昌,你也真是的!约了荫荫见面,怎么也不告诉我呢?工作再忙我也得推了啊!” 倪荫跟不认识这个人似的,径直坐到隔壁桌,招手就叫服务员点菜,连同和白莉坐在一起的那张熟面孔,她也选择了忽略。 白莉笑得脸都僵了,倪得昌注意到她身边,“这两位是……” “我忘记介绍了!”她赶紧说:“这是咱们市分局刑警大队的骆队长,这是我们台的刘主任,你见过的。” “哦,对对。”他笑着与刘主任打过招呼。 这时,骆逸南站起来,“骆逸南。” 倪得昌上下打量他一番,气场很强,待人不卑不亢。他微笑着握手,“骆队长,你好。” 恰在此时,倪雅琳补好了妆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继父时吓了一跳,“爸爸?” “哦,雅琳也在啊。”倪得昌想了下,回头说:“荫荫,要不要过来一起坐?” 骆逸南随着他的视线,看向独自坐一桌的女人,她翘起二郎腿翻着菜单,目光都没往这边瞟一下,慵懒道:“我怕吃不下饭。” 白莉的脸色很难看,倪雅琳则又惊又恼,小声问妈妈:“她怎么来了?” 白莉没好气的回:“我哪知道!” 骆逸南扬起微抿的唇,他很少参加饭局,这一次是刘叔叔亲自到队里找他,不好意思再推辞。期间,他话不多,知道倪雅琳和倪荫在同一间律所上班,也不过才多注意几眼。本想吃完后就立马回队里,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她。 倪得昌有点尴尬,当着外人的面,一家人还要分两桌坐,这不是让人笑话嘛! 倪荫没有要搭理的意思,自己唰唰唰点了十几样,倒是白莉很识大体,对倪得昌笑笑说:“既然荫荫不爱折腾,那就把桌子拼在一起好了。” 倪得昌马上说好,叫来服务员,硬是将两桌拼到一块,他们也都坐了过来,倪雅琳一脸的不情愿。 倪荫自始至终都没抬眼看他们,她阻止不了别人的行为,却能阻止自己向傻x靠近。 骆逸南坐到了她旁边,她连个正眼都没有,完全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骆逸南觉得好笑,她根本是把他划分到了“让她讨厌”的那一类,这签化也贴得太明显了吧。 气氛有点沉闷,白莉打破沉默,热情的问:“荫荫,你现在是律师了呢,你爸爸很为你骄傲呢!” 刘主任惊奇不已:“想不到,你们一家子都是律师!真了不起啊!” 倪荫掀眉去看白莉,“我要是你,笑不出来就不会笑,装得那么累又拿不到出场费,何必呢!” 白莉的脸腾地红了,咬了咬唇,话冲到嘴边又被生生咽下去。 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又陷入尴尬,任谁一看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刘主任端着杯子,一个劲的喝茶水,倪得昌皱着眉不说话,倪雅琳恨得直瞪着倪荫,只有骆逸南跟没事人似的筷子动个不停。 倪荫在锅里捞羊肉,刚捞到一块,居然被骆逸南给夹走了。 她阖了阖眸,朝他那瞥一眼,“这是我刚放进去的。” 他点头,蘸了料送进嘴里,“嗯,我替你尝尝熟没熟。” 倪荫没说话,撇了撇嘴以示不齿,最后只可怜的捞了几片菜叶子。 骆逸南看着好笑,又涮了一筷子羊肉,直接夹到她碗里,“给。可以吃了。” 倪荫也没客气,吃得脸颊通红,直接把衬衫袖子撸起来,扣子解一颗。 其它人就看着这两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倪得昌疑惑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他很清楚女儿的脾气,对不熟的人可是连话都懒得搭一句。 “你们认识啊?”他问。 两人头都没抬,异口同声:“不认识。” 第44章别像只刺猬似的逮谁扎谁 倪得昌愣了一下,白莉满脸堆着笑赶紧招呼:“来来来,我们也吃。” 倪雅琳看到倪荫就没胃口,她这不摆明了是来破坏饭局的嘛! 白莉瞪了女儿一眼,倪雅琳不情愿的戳着碗里的酱料。 这一顿饭,白莉母女心里跟堵了块石头似的,倒是倪荫吃得心满意足,倪得昌本想和女儿单独聊聊也没有机会,不免有些失望。 倪得昌去结账,倪荫连招呼也不打拎着包就走。 她站在路边打车,来时是下班高峰,她没开车。 旁边多了一个人,高大的身躯往那一站,头顶黑压压的,像面墙似的挡住了半片星空。他点了根烟,歪头看她,“你爸是倪得昌?” 倪得昌是金牌大律师,客户都是商界精英企业老总,在业内很有威望,骆逸南也听说过。刚才,倪雅琳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到父亲,十足的骄傲。 倪荫不说话,冷眼扫过他,继续招手拦车。 “来之前,我不知道会见到你继母和妹妹。”骆逸南夹着烟,手指搔下眉心,像在解释,又显得那么漫不经心。 倪荫顿时更正:“不是继母,也不是妹妹。” 他扬扬眉,盯了她几秒,大手毫无预警的朝她脑袋上拍两下,“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姑娘一样叛逆?” 倪荫怒了,拿眼瞪他,“叛徒滚一边去!” 骆逸南眯起了黑眸,他俯低身子,似笑非笑的用身高压迫她,“你倒是说说,我凭什么要和你站一队?” 这句话倒是把倪荫给问住了,对啊,不是朋友不是同事,顶多是工作中有交集的人,凭什么要求人家远离邪恶? “对不起,我自作多情了。” 有错就要认。 她伸手要拔开眼前庞大的障碍物,可骆逸南不动,抽着烟眼神泛着光,“倪荫,别像只刺猬似的逮谁都扎,那人是你爸,他再婚并不意味着要和你脱离父女关系。你这么聪明的一姑娘,怎么也犯浑了呢?” 倪荫愣住,印象中的骆逸南,不像是该操心别人家事的主啊!怎么突然普度起众生了? 她想也不想的伸手就探向他的鼻息…… 骆逸南的眉梢抽搐两下。 低下头,睨向又趴在自己胸口听心跳的女人。 “你干嘛?” “看看你是不是回光返照……” “……” 从老地主出来的一家三口,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到了。 “妈!妈!你快看!”倪雅琳扯着母亲,指着站在路边的两人,远远看过去,倪荫趴在骆逸南怀里,两人在说着悄悄话。 白莉吃一惊,“这……这刚才不是还说不认识吗?” 倪得昌皱起眉头,脸上已见愠色。 倪雅琳眼珠一转,不失时机道:“妈,你不知道!今天律师论坛上还有爆料,说荫荫和我们律所的主任……”她故意看向继父,好像后知后觉,“哎哟!其实都是些八卦,根本没有的事!他们俩差了几十岁呢,怎么可能啊?” 白莉也在帮腔:“雅琳,这种事你可一定要帮荫荫解释清楚啊,别让人给泼了脏水!她年纪轻无所谓,可你爸爸的面子丢不起!” “嗯!妈,我知道了。” 倪得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言不发的去取车。 白莉和女儿得意的相视一笑。 第45章 她应该接受的类型 骆逸南拎着倪荫的衣领子把她给扯到一边,训她一句:“胡闹什么呢!” 倪荫瞥瞥他,又把视线调走,不搭理他了。 “坐我车吧,这儿不好叫车。”他说。 “不用。”她不领情。 看看她,他点头:“嗯。”转身就走了。 倪荫站在原地,下巴绷得更紧了。 靠,没耐性!没风度! 说不用你就走?多劝两句会死啊! 她站在路边,双臂环在胸前,右脚烦躁的打着拍子,瞪着前面不停被截胡的出租车。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突突突突”的声音,很像拖拉机。 她一怔,车子已经停在了她面前,是那辆十八手的白色现代。 骆逸南从车里下来,二话不说,扯着她的胳膊就把她给拽进车里,再“砰”地关上车门,车身都跟着震了震,倪荫真的很担心车门会掉下车。 他坐进来,歪头瞅她,黑色的眸在夜里闪闪发亮,“安全带会系吗?” 倪荫一昂头,故意唱反调:“不会!” 他又“嗯”了一声,俯身就去扯门边上的安全带,倪荫吓一跳。 不是说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而是一旦他这么做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大! 瞪着他突然靠近的脸,皮肤黝黑,甚至略有些粗糙,下巴上是青色胡茬,总有地方没刮仔细,那几根长得碍眼。倪荫手有点痒,见不得这种不完美,像得了强迫症似的很想亲自给他刮干净了! 他的睫毛挺长的,眼睛挺大,眼皮是内双,挺深的一道褶子,像前阵子风靡的大眼睛单眼皮的韩国欧巴!但他和时尚可没沾一点边,反而土得有点渣。她很不厚道的想。 “咔嚓!” 安全带扣好了,他又坐回去,眼前视线倏尔开阔。 他开着车,某电台在播放新闻,居然是关于郑强和汪美华的报道。在这座不大的城市里,夫妻俩的案子还是挺受关注的。 倪荫听着心烦,调了个台听音乐。 “回家?” 她懒洋洋的答:“去你家也行。” 骆逸南从车镜里扫她一眼,当她是个情绪化的小姑娘,懒得搭理她。 他送过她一次,知道她家住哪,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后就朝门边抬抬下巴,示意她下车。 倪荫鄙夷的扯下嘴角,推门下去刚要摔上车门,可转而一想,还是放缓了动作,把车门轻轻带上。 骆逸南坐在车里,睨着她的动作,嘴角带着笑。 “荫荫!” 一个捧着一大束红玫瑰的男人冷不丁出现,吓了倪荫一跳,“你谁?” “我是孟涛啊!”男人来到她面前,惊喜道:“我终于等到你了!” 倪荫刚要说话,身后又是一阵“突突突”,带起一片白色尾气。 “荫荫!你怎么突然消失了呢?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 车内,骆逸南看眼后视镜,男人西装革履皮鞋发亮,一脸爱慕。 他扯了扯嘴角,倒是她应该喜欢……不,应该接受的类型。 伸手调了频道,继续听刚才的报道。 倪荫抬手扇了扇,赶走呛人的白烟,“谁让你找我了?” “我必须要见你!我跟我妈妈提过你了,她要我带你回家看看!听到这个好消息,我就迫不急待来找你了!” 倪荫的嘴角抽搐两下,调头就往小区里走,“不好意思啊,我跟她老人家不熟,没什么好交流的。” “荫荫!你别走啊!我妈妈难得同意我带女孩子回家,你可是第一个啊……” “孟涛,依你这富二代的标准配件,肯定会有一卡车的女孩愿意嫁你!我就算了吧,进你家就是你家门不幸。” 第46章 荫荫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好看 “怎么会呢?我妈说了,她挑儿媳妇会听我意见的!虽然除了外形,你在其它方面的条件的确欠缺了一点,但我不在乎啊!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倪荫快步走出电梯,低头掏出钥匙开门,“别,你这么优秀,找我这样的花瓶别委曲了自己。” 孟涛认真道:“不会的!就算是花瓶,你也是最好看的那一只!” 倪荫进门,脱下鞋子,在孟涛也想进来时,直接伸手拦住,“我再说最后一次!你家,我高攀不起!我,你配不上!” “可是……” 她“砰”地关上门,孟涛差点砸到鼻子!他不死心的拍门,“荫荫!荫荫!你不要这么悲观好吗?我知道你自卑,但我不是那种肤浅的男人——” 门又猛地拉开,孟涛来不及高兴呢,倪荫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另一手抓着剪刀,眼露凶光,“你再在我家门前大呼小叫的,我就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荫荫……”他被吓到了,声音颤抖着,可怜巴巴的瞅着她。 “滚!” 倪荫甩开他,孟涛狼狈的摔到地上,倪荫捡起地上的花塞他怀里,眸子瞪圆,“要我打电话给记者吗?” “不要不要!”他吓得抱着花就跑。 抚着眉心,做了个深呼吸,倪荫懊恼的进门。 孟涛抱着花,颓然的站在电梯里,可很快,又揪着玫瑰花瓣傻傻的笑出了声。 荫荫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好看…… 电梯另一侧,妈妈扯紧儿子不停往角落里挤,像看疯子一样满眼都是戒备。 & 一大清早,倪荫就坐在办公室里,听委托人大倒苦水。 “我跟了他18年!从他一穷二白的时候就在一起了,直到现在他有四家店铺,六套房产……可他居然养了小三,还把钱都放到小三那里,没给我们母女留一分钱啊!” 倪荫面无表情的把纸巾递过去。 “谢谢……” 女人抹抹眼泪,接着说:“为了我女儿,我不能再忍了!听说小三怀孕了,我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倪荫打断她,冷静道:“张太太,说了半天,您这句话才最关键。” 张太太用力点头:“倪律师,那我该怎么做呢?” “身为律师,我不会给您出主意……”倪荫微微一笑,“但是,您既然是主任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长辈了。咱们一家人,有些建议我还是要给的……” 半小时后,倪荫送张太太出门,她激动的握着倪荫的手:“倪律师,真是太谢谢你了!也只有我们女人才懂得怎么帮助女人!我要打电话给刘律师,谢谢他把你介绍给我!” 倪荫微笑,“小张,替我送一下张太太。” “好,张太太,这边请。” 张太太再三道谢,满意的离开律所。 底下有同事在议论,“这位张太太很难搞定的,之前都换了三个代理律师了,她都不满意!可就她提那财产分割的要求,根本就不可能的好嘛!所以说,还是倪律师厉害,这么轻松就把她给搞定了!” 关玥听罢一脸不屑,“现在哄得委托人开心有什么用?重要的是拿下这场官司!” 碰巧,小张进门,听到这话后忍不住道:“关姐,你都连续三个月没接到案子了,有关心别人的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接到委托……” 小张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你——” 关玥气到脸发白,其余同事忍着笑,都快要憋出内伤了。 几分钟后,张大伟的办公室又有哭声传出来…… 第47章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整个上午,倪荫都在忍受着孟涛的电话轰炸。从手机到座机再到总机,整间律所现在都知道了有这么个人在疯狂追求倪荫。 “荫荫,有电话找你。” 张大伟无奈的将自己手机递过去,倪荫难以置信的接过来,“喂……” “荫荫!我是孟涛——” 倪荫紧紧握着张大伟的手机,不停的提醒自己:《刑法》第275条故意毁坏公私财物……判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罚金。 “孟涛你他妈的有病是不是?!” 张大伟默默地关上了门。 “谁让你不接我电话……” “那你就骚扰别人?” “我也是没办法嘛……” 倪荫捏着眉心,她不敢再挂他电话了,保不齐下一个电话就能打到主任那里,主任那婆妈劲一上来能念她好几天,她可受不了。 “说吧,你是想逼死我,还是想我先弄死你?” “荫荫……你别这么凶嘛,我就是想请你看场演出。有个特别有名的芭蕾舞团到咱们市演出,票很难搞的……” 倪荫打断他,“是不是我去了,你就不再骚扰我了?” 孟涛含糊着,“这个……嗯……” “时间,地点。” “今晚七点,我去接你!” “好!” 晚上七点,孟涛准时出现,手里依旧捧了束火红的玫瑰,倪荫很不给面子的接过来就塞进后备箱。 车上,孟涛很殷勤,“荫荫,我们先去吃晚饭,餐厅我都订好了……” “不用,我吃过泡面了。” “唉,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呢?泡面多没营养啊!” 倪荫掀开眼眸,侧过身子,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孟涛,这是咱俩最后一次见面!以后再见也只有一种情况,我是律师,你是委托人,明白了吗?” 孟涛不吭声了。 到了市音乐厅,演出还没开场,倪荫无聊的看着挂在走廊上的照片,孟涛依旧在她耳边喋喋不休。 “荫荫,你要对自己有信心!长得漂亮也是优点啊,特别是长得漂亮身材又好的……” 倪荫伸手拔开他,继续一张张看着打发时间。 蓦地停下脚步,站在一张照片前。 那是一组少儿芭蕾舞小演员的后台照,倪荫紧紧盯着左手边笑得最灿烂的那个女孩。 “荫荫,你和我组成家庭以后,我希望你能够安心做我的太太,不要再辛苦工作了!你只需要照顾好我,陪好我妈妈,就是这么简单!” 倪荫掏出手机,对着墙上的照片“咔嚓”一声拍了照。 孟涛尴尬得朝两边看去,挡在她身侧小声说:“荫荫,这样很不礼貌啦……” 把手机收好,倪荫转身就往外走,“孟涛,我还有工作要做,待会你自己看吧。” “诶!这……这怎么行呢?荫荫,你答应我的啊……” 倪荫站在路边,迅速拦了辆车,坐进去就吩咐开车,然后打电话给小张:“给我查点资料……” 赶回律所,孟涛的电话还在一个劲的响,倪荫索性直接关机。 很快,小张也来了,“倪姐,查到了。崔某玲从五岁开始就学习芭蕾,学得还不错,可自从她爸爸吸毒以后,家底都被败得差不多了,她在13那年就没再继续学直到案发后。” 说完,小张又狐疑的问:“倪姐,这跟案子有关吗?” 倪荫坐在办公桌后面,抽着烟,眼眸慵懒得像猫,有种与世隔绝的神秘,弹了弹烟灰,她说:“汪美华也是打小就学芭蕾舞。” 小张一滞,“那是……巧合?” 第48章 排除一切巧合 “这就是我们要做的,排除一切巧合。”倪荫把烟按在烟灰缸里,“找到崔家的地址。” “他们搬走了,附近邻居都不知道搬哪去了,听说是不想孩子再被打扰。” “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 “……明白了。” 小张效率很快,第二天上午就把地址找来了,在a市长野县的柳阳镇。 倪荫当天就驾车赶往长野县。 长野县位于a市西南,距离大约一百公里,自驾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倪荫开着她的越野车,下了高速没多久,按照导航提示拐进了一条黄土路,车子颠簸两下,掀起一人多高的尘土,眼前视线受阻,她不得倾身向前,眯起眼睛盯着路面。 长野县经济落后,道路交通不发达,十几分钟的车程倪荫愣是开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来到柳阳镇,又刚好赶上集市,路口都是人,她拼命的按喇叭也没人搭理。 倪荫坐在车里焦躁的拍了两下方向盘,好不容易逮到空隙钻进去,才驶过路口没多远,一个胖胖的大嫂猛地窜出来,伸开胳膊拦在她车前! 倪荫猛地踩刹车,脑袋差点撞上方向盘。 胖大嫂气势汹汹的过来,使劲拍着车窗,用极重的方言说:“下车!快下车!” 倪荫皱眉,放下车窗,“怎么了?” “怎么了?你把我的鸡轧死了!” 倪荫一愣,“鸡?在哪?” 她推开车门跳下来,胖大嫂伸手朝她的车轮下面一指,“呶!就在那儿!”凶巴巴的又补上一句:“你别想赖账!” 左前轮下面的确有一只鸡,脖子上血肉模糊的,鸡毛上也粘着血和土。 倪荫蹲下去,捡起一根小树枝扒拉两下,然后拍了拍手站起来,“你确定是我轧死的?” “废话!这儿就你一辆车,不是你还能是谁?我亲眼看到的!”胖大嫂把手一伸,“赔钱!二百!” 倪荫扬起眉梢,心里明镜似的自己这是被讹了啊。四周很快聚集了围观的,有过路的,也有菜农,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倪荫想,这架式倒是一致排外嘛。 睨着理直气壮的大嫂,倪荫倏尔问:“你说你是亲眼看到,在这之前,你的鸡一直都在你的视线内?” “当然!我家的鸡,我当然要盯着了!怕的就是有像你这种开车不长眼睛的人,结果,还真是轧上了我家的鸡!” 自动忽略她的后半句,倪荫又问:“你一直都在车的右侧?” 大嫂有些没反应过来,瞪起眼睛,“没错!” “你的鸡也跟你在一起?” “是啊!这是我家的鸡,当然要——” “好,我知道了。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你和你家的鸡都安分守己的在车的右侧,那这只鸡又是怎么做到巧妙的避开右前轮,跑到左前轮来送死的呢?” 大嫂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说错了话,结结巴巴的又改口:“我记错了……我们都在左边!对,是左边!” 倪荫笑了,“没事,我有行车记录仪,是左是右,咱们看得明白。” 见她根本不服软,大嫂也不跟她掰扯了,干脆撒起了泼,“我管你有什么仪的!你轧死了鸡就得赔我钱!”说着,直接坐到地上,两手抓住倪荫的裤子,“你今天要是不赔钱,你就别想走!” 任倪荫再能说会道,这下也笑不出来了。 四周开始有人起哄,“不就是二百块钱嘛!给不起钱就别开车啊!” 胖大嫂也是又哭又闹的,“你赔我的鸡……赔我的鸡……” 人群后方,有人在小声说话:“骆队,倪律师怎么也来了?她貌似……遇到了麻烦呢。” 没得到身边人的回应,宋岩扭头去看,骆逸南脸色阴沉沉的,他一怔,立即识趣的不说话了。 第49章 适当的妥协是为争取主动 这场闹剧持续不休,倪荫的耐性也快要被磨干净了。 道理,讲不通,那就报警好了。 她掏出手机就要打110,突然,手机被人给抽了出去! 倪荫怒了,这还明抢了不成?她转头,看到站在身后的人,一愣:“你怎么在这儿?”可马上眼前一亮,扯住男人的胳膊就说:“正好,他是……” 骆逸南锁着眉,懒洋洋的伸出大手直接捂上她的嘴巴,看一眼还坐在地上的大嫂,扭脸就对倪荫说:“轧死人家的鸡,该赔钱赔钱,别堵在这儿妨碍大家。” 胖大嫂一听有人帮自己出声了,也叫嚣着:“对啊!快给钱给钱!” 倪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细长的眸被她瞪圆。 无视她眼神的指控,骆逸南又对胖大嫂说:“你也别跟人家要二百了,赔你一百块钱就算了吧。” “那怎么行?”胖大嫂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我家的鸡可是我从小把屎把尿的养到这么大!一百块钱怎么够?” 四周一阵哄笑。 骆逸南扬扬眉,伸手指向旁边的电线杆子,“这上面有监控,这鸡到底是怎么死的,调监控就全明白了。”见她脸色不好看,他又问:“你是现在收一百块钱走人呢?还是非得闹大?” 胖大嫂嘀咕几句,说什么自己倒霉之类的,最后不情愿的伸手,“行啊!一百就一百!拿来吧!” 骆逸南回眸,睨着一脸愤慨的倪荫,“看什么,拿钱啊。” 她仍旧瞪着他,他扯下嘴角,自己动手从她的包里翻出钱夹,抽出一张来递过去。 胖大嫂赶紧接过,乐呵呵的又钻进车轮下面,把刚才那只鸡拎起来调头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骆逸南将钱夹塞到包里,又扔回车上。 “你是警察!”她一字一句的说。 他转身,目光没那么严厉,“那又怎么样?” “她是诈骗!” “我知道。” “为什么不抓她?” 面对她的控诉,他环起双臂,眼神渐渐犀利:“倪荫,什么是时间?” 倪荫蹙下眉,他又说:“你很清楚你来这儿的目的,你是要为了那点原则非要跟她耗到底呢?还是节省时间,去做该做的事?” 倪荫紧拧的眉心出现松动,她慢慢嚼着他的话,就算明知他说得没错,可还是不愿认同。 “这里不是我的管辖,而这女人一看就是惯犯,依她的行为报警也就是罚点钱,再口头上批评教育,如果这对她真的管用,她也不会至今还在集市上混了。我并不是说法律没有用,执法需有度,对这些游走在犯罪边缘的人,它不可能发挥前瞻性。但在此期间,你需要和她一样做笔录,再等待调取路口监控,没有监控就要找到人替你做证,证明你的清白……你算过没有,你会为此搭进去多少时间?就为了证明鸡不是你轧死的?” 倪荫抿着唇,想起教授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倪荫,你个性太强了,适当的妥协不是认输,而是为了争取主动。 她抬头,冷眼睨他,“这一百算你的。” 骆逸南眯着黑漆漆的眸,“你讹人的手段可没她高明。” 她二话不说就拉开车门上车,关车门前,骆逸南只手撑了住,“你要去崔家?” 倪荫扬起秀眉不置可否,从在这儿见到他她就猜到了,两人目标一致。 看看她,他没说话,放开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门“砰”地关上,就在他眼前开走。 宋岩靠近,踮脚朝前张望着,喃喃道:“骆队,你怎么没提醒倪律师要小心呢?” 骆逸南勾起一侧唇边,“就她那脾气,我提醒她有用吗?” 想了下,宋岩摇头:“没用。” “那还说什么啊!”他回身,“走吧,先找地方吃饭,待会再过去做和事老。” 宋岩愣了下,接着恍然大悟,指着他啧啧有声:“骆队,你也太黑了吧!” 他笑,没说话。 第50章 丑陋的标签 按照地址倪荫好不容易找到了崔某玲的家,她把车子停在路边,走进对面那条光线昏暗的胡同。 她讨厌胡同,十八岁生日那晚发生的事,让她给每一条胡同都贴上的“丑陋”的标签!但为了工作,她必须忽视这里带给她的不适感。 站在两扇生锈的大铁门前,她对照了下门牌号,然后上前敲门。 她敲了很久都没人应,就在她以为家里可能没人时,门忽地拉开,一盆冷水泼了过来,倪荫被泼了个猝不及防,被从头淋到脚。 “妈的!你们这些臭警察!不是和你们说过不要再来了吗?那个混蛋都抓起来了,怎么还不枪毙他?总跑来骚扰我们一家干嘛?!” 端着盆的男人,站在里面骂骂咧咧,待看清是个女人时,他愣了住,脱口:“你不是刚才那两个警察?” 倪荫捏紧了拳头,身子气到发抖。 该死的骆逸南!! 男人个子挺高,皮肤暗黄,他抓抓乱蓬蓬的头发,认错的态度没有半点诚意,“哦,我认错人了,对不起了。” 他就要关上门,被倪荫“啪”地拍上门板,伸手撑了住,男人吓了一跳。 倪荫挤出微笑,口吻尽量和善,“我是彰怀县县初中的老师,我姓倪,我是代表校长和主任来看望崔同学的。您一定是崔同学的父亲,崔建海吧?” “你是老师?”崔建海狐疑的视线从上扫到下,倪荫尽量保持礼貌微笑。 他扭头进去,依旧不算热情,“进来吧。” “谢谢。” 倪荫走进去,打量这间不大的院子,角落里堆着杂物,还有几个装着衣物的编织袋。一个红色塑料大盆里泡着衣服,已经泡到发臭。随崔建海进屋,屋子里昏暗暗的,采光不好,有股发霉的潮气。 “坐吧。”崔建海头也没回的说:“我去叫玲出来。” “好。” 屋里中间摆着一张四方桌,四把椅子。倪荫坐下,手顺势放在桌上,马上又抬起,看到袖口沾上的油渍,眉头微微皱了,屁股下意识的朝椅子边挪了挪。 身后有脚步声,她回头看见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一米六左右,身子薄得像纸片,走起路来摇摇欲坠的。披着齐肩的发,发尾修剪得参差不齐,流海剪得长一块短一块,脸色蜡黄的,嘴唇干得脱了层皮。一双大眼睛暗淡无神,看到倪荫时,不过就是抬抬眼皮,又默默的垂下视线。 眼前的崔某玲带给倪荫不小的震撼,她垂首含胸极度不自信,与穿着芭蕾舞裙笑容灿烂的她比起来判若两人。 是因为这个案子吗? 她收拾起复杂的心情,温和道:“崔同学,我是学校里的老师,我姓倪。” 崔某玲迟疑的抬头,“我……我没见过你。” 崔建海的眼神顿时充满怀疑和警备,倪荫镇定的笑了笑,说:“我在去年年底才刚入职,你当然没见过我啦。” 崔建海冷笑,嘲讽道:“你们学校的领导都不敢再露面了吗?居然派个实习的过来打发我们?!” “校领导最近实在是太忙,但又挂念着崔同学,所以特意让我过来探望一下,看看有什么需要可以帮你们解决一下。” “那正好!”崔建海从兜里掏出一堆单据来,“这是最近带孩子去医院检查的费用,你们给报了吧。” 倪荫怔住,崔某玲深深低下了头。 倪荫从容道:“我回去就反映情况,会让财务联系您的。” 这时,屋里有女人尖锐的声音:“还在那闲唠什么?这都几点了,不做饭想饿死我啊!” 崔建海睨了倪荫一眼,冷哼:“我还不知道你们!就会今天推明天,明天又推到没影……”转身,出去做饭了。 倪荫悄悄松了口气,这才拉着崔某玲的手,把她拉到身前来,低声问:“你有什么困难吗?和老师说说。” 第51章 我该关心什么?你吗? 小姑娘只是摇头,倪荫抓紧时间又问:“那……你能跟老师讲讲那一天……就是出事的那天,都发生了什么吗?” 小姑娘眼神一滞,头压得更低,还是摇头。 倪荫心里着急,再问:“郑老师真的有对你做过那种事吗?” 崔某玲还是不说话。 倪荫还要问,房间里有人出来,她立即噤声。 出来的女人身材微胖,一头烫得有些发焦的黄发,脸颊发白,穿着条松垮的睡裙,趿拉双脏兮兮看不出颜色的布鞋,看向倪荫的眼神充满敌意。 “您是崔同学的母亲?您好,我是……” 无视倪荫伸出的手,女人冷漠的目光瞥向她身后的小姑娘,面无表情的吩咐:“去帮你爸做饭。” 小姑娘连迟疑都没有,转身就跑出去了。 再次看向倪荫,她生硬的说:“老师,替我谢谢学校领导,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就不留你在这吃饭了。” 这逐客令下得这么明显,倪荫是待不下去了。 她笑笑:“好,我改天再来。” “不用了。”女人说:“道太远,就别折腾了。” 出了崔家大门,全身湿漉漉的倪荫双手握成了拳,从进去到出来才不过三五分钟,别说是线索了,居然连句话都没问出来! 已经十二点了,她来到集市上,随便找了家餐馆进去。 “老板,牛肉面。” 坐在里面的两个男人一抬眼,看到是倪荫,她头发半干,身上的套装也湿了一大片,目光交汇后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倪荫也一眼看到他们,她径直走过来,拉了把椅子坐下。骆逸南大口吃面,宋岩陪着笑脸说:“倪律师,这么巧你也来吃面啊?” “是啊,总得吃饱了才有力气挨骂。”她不紧不慢道。 宋岩避免尴尬,小声问:“那个……你去过崔家了啊?” “嗯,”她爽快承认,“刚去过,还被泼了盆冷水,直骂我是什么臭警察的。” 宋岩不吭声了,心虚得低头使劲往嘴里扒拉面。 骆逸南吃完了,放下筷子拿起餐纸抹抹嘴巴,抬起黝黑的眼睛看她,“你看出什么了?” 倪荫眯细了眸,“你只关心这个?” “那我该关心什么?” “……” “你吗?” 倪荫搁在桌下面的手捏紧了衣角,还真是欠扁啊! 气氛不是太好。 宋岩塞了满嘴,赶紧喝口汤后放下碗,说了句“我吃完了……出去抽根烟”,然后立即逃离战场。 倪荫的面端来了,她刚要伸手去拿卫生筷,骆逸南已经抽出一双,扯旧塑料包装,掰开来左右刮两下,刮掉毛刺后再递给她。 倪荫看了看,接过来低头吃面。 半晌,她说:“小姑娘有话不敢说。” 骆逸南阖了阖眸,唇角抿了下,“崔家的背景资料你了解多少?” 倪荫抬头,“她爸做装修打零工,有过吸毒史,妈妈做家政服务,家庭收入一般。” 骆逸南摇头,“不够。” 倪荫疑惑的看向他,但很清楚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他是办案人员,不会透露任何侦办细节和线索。索性,也就不问了,既然他给了方向,她就努力查清楚! 一碗面吃完,她抹抹嘴巴,“想就这么把我打发了?没那么容易!起码,也要值回那张毛爷爷的票价!”连声招呼也没打,她拎起包就走了。 宋岩回来了,“骆队,要回去吗?” 骆逸南也不急,坐在那儿抽了根烟后才说,“走吧。” 第52章 倪律师的特殊癖好 当骆逸南和宋岩再次赶到崔家时,门内传来怒骂声:“你根本就不是什么老师!你这个女骗子!我已经托人打听过了,郑强那混蛋的律师就姓倪——” “你帮着那个人渣,你也不是什么好人!给我滚出去!!” 骆逸南眉头一紧,二话不说就大步进去,看到崔建海正拿着大扫把,拼命的朝倪荫身上挥,他老婆在旁边拽着他,可时不时的还会过来踹倪荫几脚,“你快走啊!滚出我家!别再来了!” 他眸光骤寒,过去就挡开扫把,把倒在地上的人拉起来,“你没事吧?” 宋岩则挡在中间:“别动手啊!有话好好说,都别动手!” 倪荫的衣服上都是灰尘和鞋印,她用手掸了掸,又淡定摘掉头上的菜叶,抹掉碎蛋壳。骆逸南看着她,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女人是郑强的律师!却骗我们说是学校老师?她来我们家根本就是没安好心!她想给郑强翻案!我今天就打死她!”崔建海脸红脖子粗的,脖子上青筋都迸了出来。 倪荫没说话,好像见惯了这种事。 宋岩把眼一瞪:“打死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老子就是要打死她!大不了老子偿命!” 骆逸南回头就夺过他的扫把,直接“咔嚓”一声掰成了两段扔到地上。 崔建海愣了,怔怔地看他。 崔某玲小小的身子,缩在角落里,脸上挂着泪水,瘦弱的肩膀不停颤抖着。 倪荫径直走过去,从钱夹里取出自己的名片,塞进她手里,“这是我的电话,上面还有我的地址,不论什么事,你随便都能找到我。” 崔某玲抬起头,无助惊恐而又迷茫的目光,像根针一样扎进她心里。 倪荫又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崔建海突然冲过来,一把扯过女儿,“你滚!滚出我家!”抢过小姑娘手里的名片,撕个粉碎扔向倪荫。 骆逸南把倪荫拽到身后,朝宋岩偏头示意,后者点点头,自行留下来做安抚工作,他拉着她的手就走。 出了门,骆逸南去旁边的杂货店买了瓶矿泉水,还有一条毛巾。拧开盖子,把毛巾用水浸湿,然后递给倪荫。 见她动也不动,他干脆拿起毛巾,动手擦去她头发上的蛋汁。 他擦得很仔细,有些风干打结的地方,他也一点点给抹干净用手指梳理开。 她掀开眸子,视线里的他皱着眉,抿紧唇,眼神很深。 她发现他的下巴上又出现了新的伤口,一道细细的刮伤,就在下巴右侧,差不多二公分,她就这么牢牢的盯着。 骆逸南的动作突然滞住。 低头看她,她正用指甲,将他下巴上刚有点结痂迹象的伤口,一点一点抠开…… 他的喉结微微滑动一下,声音绷着,“过瘾了吗?” “什么?”她似乎是无意识,抠得很专心。 骆逸南深呼吸,抓住她的手,倪荫不解的抬眼看他,眼神有点无辜,她只是想看看它刚受伤时的样子。 他看她,她看他,沉默片刻,他又松开手。 倪荫又昂起头,踮起脚尖,接着用指甲刮他下巴上伤口。 视线穿透缝隙望她,她的皮肤在太阳下白得刺眼,鼻尖上已经见了汗水,神情认真专注,眼梢自然挑起,很风情。 下巴有点痒,又有点疼。 他又皱了眉,这女人的癖好还真是特殊。 第53章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宋岩从崔家大门里出来,没走两步就看到了靠在一起的那俩人,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他走到骆逸南,故意咳嗽两声,板着声音低低训道:“注意一下影响啊,你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了。” 骆逸南回头瞥他一眼,“怎么样了?” 倪荫也探过半个身子,宋岩背过身子,悄悄给他看一眼藏在怀里的东西,“有了。” 骆逸南阖着眸,扯下嘴角,“走吧。” 倪荫站在原地,望着崔家紧闭的大门。 “喂!” 骆逸南在不远处叫她,倪荫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两辆车一前一后。 盯着前面的吉普,宋岩一边开车一边试探的问:“骆队,你和倪律师是怎么回事啊?” 骆逸南靠着窗户闭着眼,沉着的声音懒洋洋的,“什么怎么回事?” “依我当警察的敏锐直觉判断,你俩肯定有事!” 骆逸南瞥一眼宋岩,车里开的冷气好像又降了个温度,“好好开你的车。” “你看你看,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急眼了!”宋岩继续说:“以前你最无视的就是像倪律师这样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还……特别有魅力的女人。” 讲这话的时候,宋岩的嘴也不自觉的咧了开,可马上,他又端正态度,说:“再看看现在,她有事你比谁都着急……” 骆逸南听不下去了,“我什么时候着急了?” “还说没有?就刚才啊!你看到崔建海拿扫把打倪律师,你那个脸黑的哦……哎哟喂,我都不好意思说了,我看你对嫂子都没这么上心过!” 他勾起唇角,视线落在前车上,缓缓说:“芷沁是个有分寸的人,她根本不会把这样的问题带给我。” “那可不一样!倪律师不是没分寸,她只是脾气太冲了点而已,如果说非得拿她和嫂子比较的话,她俩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就看你喜不喜欢刺激了。” 啪——一个空的矿泉水瓶扔了过来。 “赶紧回去,把证物送到鉴定科。” “是!” & 倪荫回家洗了个澡换套衣服,来到律所都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她推门进办公室,小张跟进来,“倪姐,查得怎么样?” “再去查一下崔建海和他老婆王秀秀,这次我要详细的资料。” “呃,要详细到什么程度?” “他们家邻居的二大妈家的儿子的表弟叫什么名字,都得给我查清楚!” 小张嘿嘿一笑:“那我懂了!” 将郑强的案子暂时缓一缓,倪荫继续忙那两件离婚诉讼,一会联系对方律师谈和解,一会又打电话直接和原告沟通。 楼下变得热闹了,倪荫抬头看眼墙上的钟,已经下班了。 她活动下颈部,起身到茶水间冲了杯浓咖啡,出来的时候,看到一楼三四个人堵在门口那儿张望。 “那是倪大律师?” “没错!他可是金牌律师,在律界很有名呢!我上大学的时候听过他的讲座!很精彩!” 这时,倪雅琳微笑着走过去,几人自动让路,她推开门,将倪得昌迎进来。 倪得昌与几人礼貌的颔首微笑,倪雅琳立即挽上他的胳膊,“爸爸,不是说好我下班就过去吗?您怎么还亲自过来接我了?” “嗯……我顺路过来,看看这里的工作环境。” 倪得昌环顾一圈,又抬起头,二楼上方空无人一,连灯都关了。 他想说什么,倪雅琳已经拎起包包,笑着说:“爸爸,我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雅琳,先别忙。”倪得昌略有几分不自然的问:“荫荫呢?” 倪雅琳的表情僵了下,然后眨眨眼睛,同样好奇道:“我都一个下午没见到她人了呢,要不要我打她电话?” 倪得昌收回视线,神情有点落寞,可口吻依旧冷淡,“不用了,我们走吧。” “嗯!爸爸,我们一起去接妈妈下班好不好?她这会应该还在电视台呢,我们去给她一个惊喜!” “……好。” 二楼,倪荫戴着耳机,一遍遍看着郑强案子的卷宗,耳机里是德国战车的嘶吼,圆珠笔在纸上写着几个关键人物的名字,再用箭头联系人物关系,最后,在汪美华和崔某玲之间打了个问号。 第54章 为了成就你的美 连续下了两天的雨,淋淋漓漓的,路上车辆拥堵,使原本不大的a市变得更加拥挤不堪。 倪荫坐在车里,抬头看一眼乌云密集的天,天气预报说今天会多云转晴,可怎么都不像会晴的样子。 她烦躁的按了两下喇叭。 到律所时,她迟到了20分钟。 关玥正在向同事展示她的新鞋子,看到倪荫赶紧拦下她,笑吟吟的问:“倪律师,你眼光好,你看看我这双鞋怎么样?” 倪荫低头瞥了瞥,“嗯,还不错,今年的淘宝爆款吧。” 关玥脸上的笑顿时就僵了,皮笑肉不笑道:“这是纯手工定制的法国小牛皮,差不多五位数一双呢,倪律师可真爱开玩笑。” 倪荫皱了眉头,抬眸看她,问:“你知道这小牛皮是怎么来的吗?” 关玥愣住。 “小牛在幼小的时候就会被宰杀,一般不会超过二岁,这样才会皮质嫩滑胎纹清晰,每只小牛取皮不超1。4平方米,做出来的鞋子色泽好皮质佳。” 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更有的年轻姑娘捂住嘴巴直呼“太残忍”。 倪荫拍了拍关玥的肩,口吻沉重道:“记住,为了成就你的美,一只还不到两岁的小牛用生命做了代价。” 叹息一声,她上了楼。 关玥的脸色异常难看,听到身后的议论声,她一跺脚就回到座位里,看看脚上的鞋子,赌气的脱下来扔到了桌上。 倪荫走进办公室没多久,小张就神秘兮兮的进去,“关姐刚才进我哥办公室了!” “怨我喽?她问谁不好过来问我,那不是找死吗?”倪荫坐下来,“我让你查的崔家资料呢?” “我托了一哥们,在崔建海老家那儿正查着呢。” 倪荫又递过去两分卷宗,“一个和解,一个下周开庭,接下来的你跟进一下。” “哦。” “还有这两份案情总结,让雅琳同学重写。” 小张接过来,似乎都有些不忍了,“都写三遍了,下手会不会有点重了?” 倪荫挑眉:“那你帮她写?” 小张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严肃道:“写不合格当然要重写了!十遍也是应该!” 这时,楼下一阵欢呼声。 小张八卦得马上出了办公室,很快他尖叫着带上来一张请柬。 “倪姐!倪姐!是绿洲集团的慈善晚宴邀请函!” 倪荫盯着电脑:“跟我有关系?” “这可是咱们市逼格最高的晚宴啊!”小张连忙凑过去科谱,“往年可只有实力雄厚的大公司高层才有资格受邀,今年居然邀请了咱们律所全体同仁!倪姐你看,是全体同仁!也就是说,我也能去!我也有机会进入上流社会了!” 倪荫一支笔飞过去,正砸他脑袋上,“滚去给我干活!还上流社会?先把你的执照考到手再说吧。” 小张又被戳中痛处,呜咽着出去了。 倪荫却疑惑的皱眉,绿洲集团……听着有点耳熟。 桌上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孟涛激情四射的声音随即钻出听筒:“荫荫,邀请函收到了吗?” 倪荫恍然,“原本是你!” 怪不得耳熟,绿洲集团就是孟涛家的公司,他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到。 “嘿嘿,你也不用太激动,我是今年慈善晚宴的负责人,当然想请谁就可以请谁啦!” 倪荫想也不想的拒绝:“我不去。” 孟涛急了,“那怎么行?很多环节我都已经设计好了,为你准备了很多惊喜呢!” “你爱惊谁就惊谁,总之,我不去。” 电话随即挂断。 不大一会,座机又响了。 倪荫的脸色变得难看,抓起来就骂:“你是不是想我现在就送你上路啊……主任?不不不……我怎么会送您上路呢?您老当益壮一看就年轻着呢,要不然,您也不会传出办公室绯闻啊?哈哈……没,我没笑,真的没笑……” 很快,她皱眉:“不去行不行啊?打造咱们所的形象,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嫌弃,对您更是没意见……” 最后,她无奈的按压太阳穴,“是不是只要露下面就行了?好……我去。” 第55章 她太过惹眼 夜,霓虹斑斓,光怪陆离。 倪荫坐在一辆骚气的红色小跑里,扯着身上的黑色亮片短裙,看一眼旁边意气风发的男人,“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口味。” 孟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在巴黎第一眼看到这条裙子时,就觉得你穿一定好看!所以,我毫不犹豫的买下来了!” 他这样还真让倪荫气不起来。 今天下班后,倪荫本打算回家随便收拾一下就去酒店,谁知道,刚进小区就看到孟涛,他穿着西装,扎着领结,皮鞋锃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捧了个包装精美的大礼盒,不顾周围目光,笔直的站在她家楼下。 看到他的那一刻,倪荫有种被打败的感觉。 既然答应了主任,索性面子给到底,倪荫穿着他准备好的礼服和高跟鞋从楼上下来时,孟涛的眼睛都直了! 一路上,他不时还从车镜里窥了几眼,被发现后,又一个劲的傻笑说,荫荫,你今晚特别好看……可到底有多特别,倪荫不知道,也不关心。 孟涛做为晚宴负责人,一到场就被几个人给围住了。 “孟总,您总算来了!” “孟总,这里有份名单需要您再核对一下。” “孟总……” 孟涛抻长了脖子,朝走在前面的人说:“荫荫!你先进去吃东西,我待进去找你!” 倪荫没回头,随意摆摆手,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不紧不慢的走进宴会大厅。 人来得不少,会场奢华程度也的确彰显绿洲集团的财大气粗。 “倪姐!” 小张在远处招手,他和张大伟还有关玥站在一起。关玥一身红色礼服,性感惹火,倪荫想到了感恩节餐桌上的烤鸡。 关玥一看到倪荫,拉着张大伟就走。 倪荫走近,端走小张手里的香槟,喝了半杯润润喉,“所里人都来了?”环视一圈,好些面孔都有点眼熟。 “那当然!这里都是精品,女的钓,男的约,谁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啊!” 倪荫很不客气的直接一巴掌就扇他脑袋上了,“正经事不见你长进,学这些歪门邪道的挺快嘛!你敢去约一个试试,我现在就替张家清理门户!” 小张有点委曲,“倪姐,你怎么比我女朋友管得还严啊?” “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走!陪我吃东西。”倪荫单手揽住他,霸道的直接给带到自助区,拿起盘子塞给他,上面很快就被食物堆满。 小张不好意思的背过身去,“我的亲姐啊!不花钱也没这么个吃法啊!” 倪荫满意了,走到角落里,坐在装饰用的窗沿上,翘起二郎腿,手里叉子没停过。小张在旁边,都有点没法看了! 这时,倪荫拿鞋尖踢踢小张,“喂,那人是谁?” 小张看过去,“哦,她是绿洲集团的市场总监江芷沁!我来的时候刚刚做过功课……咦,她旁边那人是骆队吗?” 倪荫收回目光,继续专注盘里的食物。 原本她就是他手机里存的“沁”啊。 江芷沁与集团内部高层在寒暄,骆逸南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江芷沁点点头,朝他温柔一笑:“我待会找你。” “嗯。” 骆逸南转身就朝倪荫的位置走过去。 刚才一进门他就看到她了,不是他眼神太犀利,而是她太过惹眼,凭着雄性的本能,他轻易捕捉到另外几道热切的目光,时不时的在她身上打转。 他走过去,西装笔挺,还挺像模像样的,只是身上的刻板严谨却与这里格格不入。 倪荫把空盘子塞给小张,“再来一盘。” 小张:“……” 径自坐到她身边,骆逸南半阖着黑沉沉的眸,视线环顾全场,像只俯瞰的老鹰,又漫不经心的。 第56章 她风评很差的 “女朋友?”倪荫朝江芷沁那儿抬抬下巴,“不是很漂亮,但气质勉强算好。” 骆逸南扯扯嘴角,“你都这么夸人的?” 他没否认,算是默认女朋友这个身份了吧。倪荫想。 “我一般不夸人。” “嗯,这个我信。” 两人没再说话,就这么坐着,看着人群里认识的不认识的,目光好像绝缘体,不和任何人发生碰撞,单一的,虚无的。 小张端着满满一盘食物回去,坐在窗沿上的那两人,一个慵懒,一个冷漠,自带隔离气场似的,半径三米内的生物全部消失。 倪荫扫一眼盘里的绿色,抬头问:“肉呢?” “倪姐,你刚才已经吃太多肉了,要注意荤素搭配。尤其是你这个年纪,要做好饮食控制,避免高血压心脏病还有……” “滚。” “……好。” 小张转身,一溜烟的就跑了。 倪荫瞪着这盘绿油油的东西,眼神嫌弃得有够明显。 这时,一只大手伸过来直接取走,盘里的菜几口就被他给消灭了。 倪荫撇下嘴角,“你倒是好养活。” 骆逸南淡然道:“你干几年警察就没有适应不了的环境,没有吃不下去的饭了。” 倪荫看看他,倏尔眯起细长的眸,盯着他的下巴,“很干净。”她说。000手指有点蠢蠢欲动了。 他抬手抚了两下,“嗯,她说我总刮不好,所以今天是她帮我刮的。” 哦,怪不得。 江芷沁与人说话时,目光不时朝这边看过来。坐在骆逸南身边的女人漂亮又性感,她不确定骆逸南和她是旧识,但两人相处起来那么自然,不由得她不怀疑。 “芷沁!”倪雅琳走过去,亲热道:“有日子没见,你怎么又漂亮了呢!真是嫉妒死人了!” 江芷沁微笑:“你这位倪家大小姐就别夸我了,你还不是一样光彩照人的,一进来就有几双眼睛盯着你猛瞧。” “你坏死了,又开我玩笑!” 两人说笑的功夫,倪雅琳一眼就看到了倪荫,脸色顿时沉了,冷哼:“还真是哪都能看到她!” 江芷沁一滞,不着痕迹的问:“你认识她?” “呵呵,怎么会不认识?倪荫,我们律所的,前阵子才刚跟主任传出过绯闻的大明星,整个律界现在有谁不认识她啊!没想到,居然又搭上了分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她尽情讥嘲,关于倪荫和自己的关系,则三缄其口。 江芷沁心头微动,缓缓问:“他们两个关系很好?” “好?她最擅长的就是巴结和利用男人,在我们律所的风评很差的。” 这时,白莉来了,倪雅琳离开后,江芷沁朝那边看过一眼,随即走过去。 就在这时,孟涛兴冲冲的来到倪荫跟前,“荫荫!你等急了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们的问题没完没了,我总也脱不开身!” 倪荫面无表情的,“我一个人挺好的。” 孟涛有些尴尬,可注意到骆逸南时,顿时就对这个高大俊朗的男人充满敌意,没头没脑的说了句:“荫荫是我女朋友!” 骆逸南扬扬眉,没接话。 倪荫翻了翻白眼,“你怎么不说我们明天就登记结婚呢?” “真的吗?!”孟涛激动得脸颊都充血了。 倪荫很想抽自己一嘴巴。 “孟涛?”江芷沁笑吟吟的过来。 瞥一眼身边站起来的人,再看看江芷沁,倪荫没动弹。 “芷沁?”孟涛见她自然挽上了骆逸南的胳膊,两眼一亮,态度马上变了,“他是你朋友?” 江芷沁甜蜜更正:“未婚夫。” 骆逸南没说话,视线平直的从倪荫头顶上方掠过。 孟涛的反应很夸张:“啊!原本你们要结婚了啊!恭喜恭喜,婚礼的时候我一定到!” “那就先谢谢了。”江芷沁眼望着倪荫,笑意温和,“孟涛,还没介绍这位小姐呢。” “倪荫,阳光律师事物所律师,有官司要打可以找我。”不待孟涛回答,倪荫就自报家门,她可不想在名字前面被冠上形容词性物主代词。 江芷沁说了句“好”,笑容更和善了。 第57章 附近的人 宴会厅前方投下一束追光,慈善晚审正式开始,孟涛拉着倪荫坐到主桌,倪荫一抬眼,刚好看到对面骆逸南绅士的替江芷沁拉开椅子,江芷沁回头温柔的朝他笑笑。 被安排坐在角落一桌的关玥,隔着人群,瞪着坐在主桌的倪荫,“原来清高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啊,最后还不是要靠男人!” 张大伟尴尬的轻咳一声,示意她别乱说话,关玥哼了一声。 宴会从各领导讲话开始,倪荫无聊得在刷朋友圈,却只是看没有点赞的习惯,她自己从不曝照,不晒名牌不晒美食,顶多赢了官司后会更新一条状态。她总觉得这玩意会造成现今社会更多的社交障碍,所以只是对外工作联系用途,但不可否认,的确打发时间。 翻着网页,偶然踩进“附近的人”。在倪荫的认知里,这就是国民约炮工具,就在她想退出时,扫了眼列表顶端一个叫“易水寒”的人,显示距离竟是“100米以内”。 倪荫悄悄抬头,“附近的人”是按位置远近进行排序,所以,这个“易水寒”铁定是离她最近的,就在她身边! 倪荫偶然看到不远处同样低头玩手机的小张,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也玩这个! 她有趣的扬起眸尾,要不要给他上一堂生动的素质教育课呢?小张不在她的好友里,不会发现是她,所以倪荫果断骚扰。 羊咩咩:“帅哥,你好。” 易水寒:“?” “我看咱俩位置挺近的,我在x酒店一层,你也是?” “嗯。” “好无聊呢,你要不要过来陪陪人家啊?” “……” 没上钩? 不可能啊,难道不是这种套路? 倪荫决定再接再厉! “现在,我的身体里有团火……好想找人浇灭它……” 倪荫发送过去后,自己都不禁打个冷颤,好恶俗啊!扭头看一眼,小张正对着手机傻乐呢。 易水寒:“怎么浇灭?” 羊咩咩:“当然是用你最炙热的最强硬的……” 易水寒:“看起来,你的经验挺丰富。” 羊咩咩:“你是第一次?” 易水寒:“嗯。” 羊咩咩:“那我捡到宝了嘛!小处男~” 易水寒:“……” 羊咩咩:“怎么不说话了?喂,约不约嘛?” 易水寒:“……” 羊咩咩:“第一次约难免会害羞,多几次经验就好了……” 易水寒:“……” 羊咩咩:“又不说话?喂喂喂,小处男——” 易水寒:“玩够了没?倪-大-律-师。” 倪荫脸上的笑僵了住,瞪着手机,不敢相信居然会被发现了!就在她想要悄悄回头观察时,易水寒又发过来简短几个字:我是骆逸南。 倪荫眼睛直了,差点就要摔掉手机毁灭证据! 妈的,怎么是他?! 这时,上面的讲话结束,倪荫不动声色的收起手机,嘴角上翘的弧度完美,优雅的和大家一起抬手鼓掌,仿佛刚才一切都不曾发生。 “逸南,你在笑什么?” 江芷沁盯着他,好奇的问。 “没什么。”骆逸南把手机揣到兜里,薄唇微抿,抬起黑黝黝的眸,眼神闪闪发亮。 明知他在敷衍,江芷沁没再追问,收回目光凝向前方。视线里的倪荫艳光四射,微冷疏离的气质像一层神秘的面纱,想要亲手揭开的人趋之若鹜,禁不住诱惑的靠近,再靠近。 江芷沁垂下眸子,端起了红酒杯。 这样的女人,绝不是孟涛那种男人可以驾驭得了的。 第58章 最后一份珍贵的礼物 当晚的重头戏还是竞拍筹善款,倪荫不感兴趣,反正她也没钱。可是,当台上出现一条手链时,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条据说是名家设计的手链,全球仅此一条。 她不在乎那上面用了多少颗钻石,做工有多精致,只是觉得与她丢的一条很像。 那条手链是妈妈生前为她准备的众多生日礼物中的最后一份,在她18岁生日的那天早上,由外婆交给她的。没想到,这么珍贵的礼物,她仅拥有了一天,就被遗落在那条逼仄阴暗的小巷里。 “你喜欢吗?”孟涛突然问了一句,倪荫回头,他盯着她的眼睛异常明亮。 倪荫摇头:“我不习惯戴首饰。” “我是问你喜欢吗?” 他这么执着,让倪荫有点意外,“还好……” 她刚说完,孟涛就举手叫价:“10万。” 倪荫怔愣,“孟涛!你疯了?” 有人加价:“12万。” 孟涛:“20万。” 场下一片哗然,果然是绿洲集团的公子,出手就是不一样! 倪荫赶紧拦住他,“20万买条手链?你是不是钱多没处花了?” 孟涛嘿嘿一笑,“难得你喜欢嘛!” “我没说我喜欢啊!我只是说还好,就是不讨厌的意思,和‘喜欢’根本不沾边!”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就是喜欢。”孟涛对此很笃定。 有钱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还任性!倪荫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才好了。 就在孟涛骄傲的等着一锤定音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出现:“21万。” 倪荫扭头,有丝惊讶。 江芷沁一脸错愕的看着骆逸南,但很快又恢复镇定,颊边攀上一丝喜悦。 孟涛气不过,叫价:“30万!” 骆逸南懒洋洋抬手:“31万。” 他总是比孟涛多一万,像是故意抬杠,孟涛气急败坏,刚要再次叫价,硬是被倪荫给按了住。他急了,“荫荫,你干嘛?我一定要拍下这条手链送给你!” 倪荫白眼给他,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能让他拍! “31万1次,31万2次……成交!” 随着锤落音响,这条手链成了骆逸南的囊中之物。 江芷沁脸上的笑容在慢慢扩散,可是,当骆逸南接过那条手链时,却直接收进了怀里! 江芷沁愣了。 “我以为,你是送给我的。”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骆逸南回得很坦然:“再过两个月就是我妈生日了,觉得这条手链挺衬她的,想当作生日礼物送她。” “哦,是这样啊。”江芷沁笑笑,落落大方。 看看她,他说:“待会如果有喜欢的,告诉我,我买给你。” 她笑着摇头,“不用了。” “嗯。”他点头。 感觉到对面一道带着杀气的注视,骆逸南抬头望过去,孟涛正不爽的瞪着这边,他微笑的端起杯子朝他致敬,孟涛哼了声别开脸,对着倪荫又是一脸委曲。 骆逸南将杯子送到唇边,视线轻瞟的扫向旁边。 倪荫抚着眉心,没好气的训了句什么,孟涛将头压低,伸手轻轻扯着她的裙角撒娇,被她一巴掌给拍了开。 骆逸南放下杯子,嘴角噙着笑。 第59章 两位美女律师都姓倪 拍卖结束,接下来是晚宴。 有彼此熟识的会在一起敬敬酒聊聊天,白莉带着倪雅琳来到一群贵妇当中,隆重介绍自己的女儿,“我女儿雅琳,和她爸爸一样现在是律师。” “哎哟,女承父业啊!” “这么年轻就做律师了?真是了不起啊!” “你女儿好漂亮啊,有没有男朋友啊?” 白莉笑着说:“还没有呢,王太太要是有合适的对象就介绍认识一下好了。” “那是一定!” 这时,有人过来,白莉热情道:“是李太太啊,访谈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李太太显得兴致缺缺,“唉,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抽不出时间来,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李太太要是有空就给我打电话。” 有人小声问:“李太,官司怎么样了?” 既然都是半公开的新闻了,李太太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提起这事就得意的笑了,“那混蛋主动联系我,不但答应我财产分割的条件,还求着我别撤股,要不然公司就别想上市了!” “真的?那太好了!” “多亏我请了位好律师,是她给我出的主意,要我和那混蛋的竞争对手偶尔出去吃吃饭就行了。哈哈……我还什么都没做呢,那混蛋就坐不住了。” 白莉一听,眼珠转了转,笑着说:“李太太,我女儿也是律师,以后有什么问题您就找她好了。” 倪雅琳的神情有丝不自然,李太太看都没看她,却惊喜的叫道:“倪律师!你也来了!” 倪荫端着酒杯正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被人叫住后停下,“李太太?” “倪律师,真是太巧了,我刚才还说到你呢!”李太太赶紧拉着倪荫过来,指着她说:“这位就是我刚才说的律师,你们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她!哦对了,倪律师,你带名片了吗?” 李太太这么热情,倪荫倒显得有点抱歉了,“没有。” “没关系!你们直接找我就行了!以后谁有麻烦,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都要介绍到倪律师这里啊!” 其它几人都笑着附和:“没问题,李太太介绍的一定错不了!” 白莉的笑僵了,倪雅琳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看到李太太时她就认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喜欢倪荫! 不过就是场离婚官司嘛,有什么好夸耀的? 不知是谁说了句:“真是巧啊,这两位美女都姓倪,还都是律师!” 倪荫这时才将目光调向两人,白莉有点慌了,生怕倪荫说些什么。 “说起来,我记得介绍倪律师给我的人说过,倪律师的爸爸是很有名的大律师,好像叫倪……倪得昌。” 李太太这一句话,让场面顿时陷入尴尬。 倪荫听到倪得昌这个名字就直皱眉头,她怎样跟他有毛关系?倪荫不想留在这儿被人评头论足,她对李太太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那几位太太都惊讶的看向白莉,白莉这会真是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她撑着尴尬的笑,努力维持镇定,委婉道:“不好意思啊各位,刚才忘了介绍,荫荫是……我老公的大女儿。” “哦,原本是这样啊。” 大家只是笑笑,心里也都有了数,不时的看向倪雅琳。 倪雅琳站在那儿,被所有人肆意打量着。她对这种轻视的目光,其实早就麻木了,只不过,因为倪荫的话就会让她十分难受。她就像横在自己面前的一道障碍物,她只有跨过去才能重获新生! 第60章 这回你是彻底红了 倪荫站在门口抽烟,一身黑色亮片短裙,在华灯下闪烁着,像缤纷绚烂的黑色蝴蝶,随着她抽烟的动作,时不时振动一下蝶翼,随时准备没入夜色。 她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夜空,还真是安静啊。 偶然听过一首大提琴曲《不见》,记录得就是一个像这样的普通夜晚,从平淡的思念开始,到绝望的思念结束,每一个音符都像能敲进她的心,尽管她不懂音乐,却记得了那位作曲家的名字——星。 身后有脚步声,漫不经心的又沉稳有节奏。 当靠近她时,倪荫微微扬起红唇,头也没回的说:“出手挺豪啊,傍上富婆了?” 骆逸南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衬衫的领口解开两颗扣子,与她并排站着,目视前方,眼神像沙漠,荒芜到没有尽头。 “跟你男朋友说一声,不是有意要和他抢的,只不过那条手链对我来说,有点特殊意义。” 倪荫皱眉,本来想说一句“他不是我男朋友”,可转念一想,她犯得着跟他解释嘛! 于是,她没说话。 “下个月郑强的案子就要开庭了,有把握吗?”他侧头看她。 倪荫抽了口烟,侧脸五官立体,美得很有辨识度,“听你这意思,好像很希望我赢了这场官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汪美华的案子也一定有突破性的进展了吧。” 骆逸南挑高了眉,眼神眯了起,跟聪明的女人说话,还真得小心了。 “别瞎猜,只是随便问问。” “嘁!不说算了。”倪荫把烟头踩在脚底,用力碾了下,然后转过身,经过他身边时伸手就抚了下他光洁的下巴,骆逸南身子一震。 她笑,“还是胡子拉碴的你更顺眼。” 回头看她一眼,她慵懒得上台阶,深v裸背,一双白皙诱人的美腿,不知吸引了身后多少道视线。 骆逸南皱皱眉头,如果他是孟涛,一定不会让她这么穿。 不出意外,昨晚的慈善晚宴霸占了报纸的大幅版面,绿洲集团的公子孟涛以及他的“神秘”女伴,无疑是最大亮点。 小张拿着报纸走进倪荫的办公室,平铺在她的办公桌上,“倪姐,这回你是彻底红了!” 倪荫盯着电脑,“怎么,有经纪公司联系要我出道了吗?” “呃,那倒没有。” “那还是没报道到位。”倪荫直接把报纸揉成一团扔进纸篓,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抬头看他,“崔家的底儿摸得怎么样了?” 提及工作,小张立即收起玩笑,“有眉目了。我兄弟查到崔建海突然把几年前欠他老婆嫁家几个亲戚的钱都给还了,大概20万左右,就是他们从这里搬走之前的事。他告诉老家的人,说他拿到了郑强的赔偿金。” 倪荫咬着笔头,喃喃道:“这笔钱到底是从哪来的?为什么要说谎?” 小张说:“肯定是见不得光的呗!”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座机号码。 倪荫接起来,“你好,我是倪荫。” 对面没有说话,明显有紧张急促的呼吸声,倪荫疑惑的拧紧眉头,“说话。” “我……我……”一个稚嫩的声音,颤抖得几近恐惧。 倪荫突然反应过来,“你是小玲对不对!” 小张也瞪大了眼睛,“是崔某玲?” “小玲,你现在在哪?” “我……我在……” 对面的小姑娘刚要说什么,电话里就传来另一个愤怒的吼声:“你在给谁打电话?谁让你跑出来的?!妈的,看我不打死你——” “不……不要打我了……爸……” 电话骤然断了。 第61章 骆队的一时冲动 倪荫神情变了,胡乱把桌上的东西收进包里,“今天的客户预约全部取消!对了,替我跟张大伟请天假!” “倪姐,你又要去崔家吗?你上次都差点出事,这次就别去了,咱们报警吧!” “不行,”倪荫断然道:“没摸清那边的情况之前报警也没用。” 否则,小玲有打给她的机会完全可以直接报警,但她没有那么做,也许就意味着事态要更加复杂。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辜负了小姑娘的信任。 望着倪荫的越野车像头暴躁的公牛一样冲入车道,小张只能干着急。 & 分局刑侦大队,办公室里的几人在窃窃私语。 宋岩:“骆队都在老板办公室里半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出来啊!” 老方:“当然是被谢老板训话了呗。” 东子:“哎哟,不就是因为昨晚那点事嘛,至于吗?骆队家里有钱,根本就不差这三十来万,人家自己的钱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老方摇头:“话不能这么说,身为警察,一言一行都要注意维护警队的形象,咱们知道他家里不差钱,可是群众不知道啊!这件事一旦被大肆渲染,影响会很恶劣。不过,骆队一向很低调,做事也谨慎,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不应该啊!” 这么一说,宋岩和东子也都跟着着急了,“那怎么办啊?” 老方叹息:“记过是跑不掉了。” 宋岩:“啊?那岂不是会影响到骆队的晋升!” 老方:“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局长办公室。 谢局长瞪了瞪面前的人,没好气道:“回去写一份检查,明天一早交给我!还有,调市支队的事先搁一搁。”挥挥手,“出去吧!” “是!” 骆逸南立正敬礼。 出了局长办公室,回到大队里,宋岩等人立即围上来,“骆队,怎么样了?” 骆逸南神色如常,淡淡道:“汇报案情进展能有什么怎么样,当然是督促尽快破案了。” 见他不想说,老方朝几人使了个眼色,大家也都回到各自位子里继续工作。这时,骆逸南又叫住宋岩:“写一份检查,要深刻点的,明天一早交给我。” 宋岩愣了:“啊?为什么我要写……” 老方扯扯他:“要你写你就写,哪那么多话啊!” 宋岩苦着脸坐下,小声嘀咕着:“每次都给人家这种苦差事……我宁愿去现场……” 骆逸南又说:“东子,去鉴定科把报告拿来。” “是!” 他拉开抽屉找档案,无意间看到角落里的首饰盒,那条让他毫不犹豫买下来的手链,静静的躺在里面。 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这么冲动,只是看到它的那一瞬,就突然想起了若干年前的那个晚上…… 不再多想,他关上抽屉。 记过什么的,他并不是很在意,他压根就不在乎晋升,他喜欢一线的紧张和刺激,不论是留在分局还是进入市局,到哪都是一样办案。 速度进入工作状态,他问:“老方,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老方汇报:“我们先到了崔某玲的学校,在那里找到她的好友小双。小双说,在郑强案发前几天,崔特别高兴的和她说,她很快就要进市芭蕾舞团了。小双问她怎么回事,崔说,有一位特别好的阿姨一直在帮她。之后,我们又到了市芭蕾舞团,见到副团长陈某,她和汪美华是同期学员,算是旧识了。她说,汪美华的确带了一个小姑娘过来,想她能收这孩子进团,陈某私下里很果断的拒绝了。我拿出崔某玲的照片,陈某确认就是那天汪带来的小好姑娘。” 骆逸南听罢,缓缓道:“也就是说,汪美华和崔某玲私下里关系很好,可是,汪美华没有成功将她送进市团,却告诉她可以。” 第62章 我手里的视频就是证据 老方说:“汪美华的笔录里,完全没有提到这一点,看起来,倒像是在刻意隐瞒。” 宗岩:“会不会是因为,她很喜欢崔某玲这孩子,然后看到郑强做出这种事才会更气氛,于是选择大义灭亲。” 老方:“但是,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汪美华因为郑强不爱自己长期积怨,所以,她就利用了崔某玲,骗她说可以帮她进入市芭蕾舞团学跳舞,然后让她诬告自己的丈夫。” 虽然老方的分析有些阴谋论,但目前的线索却是直指该方向。 这时,东子回来了。 “骆队,鉴定科的报告出来了,那只鞋与案发现场留下的脚印并不匹配。脚印是42码的,鞋子是40码的。不过,鉴定科的同事也说,现场的脚印前深后浅,不排除小脚穿大鞋的可能。” 老方颇为玩味的说:“这凶手倒是挺聪明的。” 骆逸南坐在那儿,眼睛阖着,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倏地,停下动作,说:“汪美华去银行的提款记录呢?” “在这儿。” 老方把资料递过去。 骆逸南翻看,“最后一次是10月3日,一次性将十万存款取走。”又问:“崔建海在哪天还的钱?” 老方说:“5号到7号三天就把20万的欠债都还清了。” 这时,几人都发现了疑点。 宋岩说:“汪美华的钱一直下落不明,而崔建海又突然多出了一笔钱……难道,这钱是汪美华给他的?” 东子道:“就算是汪美华给他的也没什么意外的,崔建海可以说,这是汪美华出于愧疚才会主动给他的赔偿金,合情合理。” 骆逸南阖上资料,说:“查一下10月15日崔建海的行踪。” “是。” 骆逸南桌上的电话响了,他走过去接起来,“我是骆逸南。” “骆队长,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是倪律师的助理小张……” & 第二次来到长野县柳阳镇,倪荫轻车熟路的,仅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赶到了。在经过上次被人讹走100块钱的路口,她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会正拎着死掉的鸡,坐在那儿等冤大头使绊子呢! 看到倪荫的车过来,胖大婶灵活的跳起来,就要张开手扑过来时,突然听到“轰”地一脚油门声,吉普牧马人发出震耳欲聋的低吼声,吓得胖大婶甩掉鸡赶紧躲开,眼睁睁的看着难得一见的“好车”就这么飚过去了,她气得在后面跳脚大骂,倪荫却在车里狂笑。 车子停在胡同外面的土路上,倪荫下来就直奔崔家。 才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打骂声,还有女孩压抑着的哭声。有邻居站在自家院前,直摇头嘴里用方言说着什么“要命了”之类的话。 倪荫两步走上台阶,“啪啪”拍响房门。 “谁?”男人的声音气势汹汹的。 倪荫气到不行,狠狠朝大门踹了一脚,“你家祖宗!” 门内一阵骂骂咧咧后,趿拉着拖鞋声由远至近,门突然拉开,崔建海蓬头垢面的,上身打着赤裸,手里拿了根藤条,一看是倪荫,眼睛都红了,“又是你!你还敢来?!” “咔嚓”一声,崔建海愣了。 倪荫举着手机,给他拍了个正面照,接着,又调到录像模式,一字一句道:“崔建海,从现在开始,你动我一下我就立马报警!我手里的视频就是证据!” 第63章 替你女儿的亲妈教训你 “你个臭娘们——”崔建海捏紧了手里的藤条,一脸恨不得抽上去的样子,可脚步却踌躇了。 倪荫二话不说,直接走进屋里,崔建海赶紧跟在后面叫嚣着:“你……这是我的家!这里不欢迎你,你快滚出去!” 当倪荫在厨房的角落里找到崔某玲时,她头发凌乱的蜷缩在角落里,赤着脚,身上是一道道红痕触目惊心的。 想到曾经笑容灿烂的小姑娘,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倪荫的心被揪疼了。 “你给我滚!我教训自己的女儿,关你什么事——” 崔建海话还没说话,倪荫回过头,狠狠一记耳光就打在他的脸上! “啪”地一声,崔建海被打懵了,崔某玲也一点点抬起头,眯起眼睛,望着站在门口被阳光温柔笼罩的女人…… “你敢打老子?!”崔建海愤怒的跳起来就要冲上前,倪荫举起手机,将摄像头对准他,“上一次你对我施暴的验伤报告我还留着呢,一年之内我随时都可以告你!怎么,你还想再给我添点新证据?好啊,来啊!你尽管动我一下试试,呵呵,我不告死你我就白吃这行饭了!” “崔建海你给我听好了,这一耳光我是替你女儿的亲妈打的,她把这世上唯一的宝贝留给你,不是让你这么残忍对待的!她没办法亲自动手,那就由我来好了!” 崔建海身子一僵,瞪圆了眼睛,举起的手半天没敢落下。 崔某玲又将脸颊埋进膝盖里,失声痛哭。倪荫走到她跟前,把她拉起来,“小玲,跟我走。” 崔某玲愣了,红肿的双眼就这么怔怔地望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崔建海急了,“你要把我女儿带到哪去?我这个当爹的不同意,你就别想把她带走!” 崔某玲瘦弱的身子缩到倪荫身后,一双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服,无助惶恐的样子,让倪荫铁了心要把小姑娘从这里带走! “呵,”她冷笑出声,犀利的目光直逼他,朝前一步又一步,“崔建海,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痛快让我把人带走;二是我现在立即报警,人证物证一应俱全,判你个虐待儿童罪是妥当了!到时候可不止是失去监护权这么简单了,还有免费的牢饭给你吃呢!” “你……你别在这儿吓唬人!我打的是我自己的闺女,她偷东西还说谎,我为什么不能教训她?”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崔某玲的嗓子都哭哑了。 倪荫憋着一股火,要不是碍于自己和崔家敏感的身份,她还会跟他讲道理?早就上去教训这个人渣了! “不信是吧?成啊,那报警吧。至于你有没有家暴,我相信你的那些街坊邻居应该都挺乐于出来做证的。” 崔建海咬牙切齿的,拳头捏得咯咯响,眼神似要喷出火来。 就在这时,王秀秀从里屋走了出来,仍旧穿着睡裙,白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老公,别跟她啰嗦了。” 倪荫挑眉,真没想到她居然也在家!还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啊,就算小玲不是她亲生的,但凡是个人,也不至于无动于衷吧? 崔建海听到老婆的话,咬着牙不吭声了,可眼神却阴沉着,直勾勾地盯着倪荫。 第64章 鞋跟太高,所以走不快 王秀秀冷漠地看一眼小玲,“你要带就尽管带走好了,省得留在这里惹我们生气。” 想来也是她早就看小玲不顺眼了,才会这么痛快答应让倪荫带走。倪荫才不管那么多,扭头就对小玲说:“小玲,你快收拾东西去。” 小玲茫然的摇摇头:“我……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 倪荫皱眉,做个深呼吸,点头:“好,那咱们现在就走。” 她抓着小玲的手就往门口走,这时,崔建海叫住了女儿,“玲。” 小玲打了个哆嗦,颤抖着站在原地不敢回头,握着倪荫的手却更紧了,生怕她会抛弃自己似的。倪荫像给她肯定答复一样,也将她的手抓紧。 “玲,到了别人家里要守规矩,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要心里数。不管怎么样你都得记着,她帮的可是欺负你的那个混蛋!” 崔建海的声音就像是魔咒,让小玲的脸色更加苍白,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王秀秀冷眼看着她,来到丈夫身边,“我早说过,你养大的就是只白眼狼,吃里扒外的东西!” 感觉到身旁的小姑娘虚弱得随时都能倒下,倪荫扶住她,“咱们走吧。” “嗯。”小玲好像是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声音,跟着倪荫赤着脚走出大门。 倪荫在离开之际,用余光扫见身后两道视线,就像毒蛇,紧紧缠上她的喉咙,窒息得让人难受。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 阳光又鲜活温暖起来,倪荫走出那扇门才感觉到温度在一点点回归。 她侧过身突然滞了住,望着倚在墙边抽烟的男人惊讶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骆逸南把烟掐了,走上前背过身去,把小玲直接背到了身上,“走吧。”他说。 倪荫愣了会神,慢吞吞的跟了上来。 刚才有那么几秒钟,她居然会怕这个男人会开口训自己! 真是个可笑的想法,她做事什么时候怕被别人说了?倪荫越想越气,而且是在跟自己较劲。 “磨蹭什么,走快点。” 骆逸南停在前面,黑漆漆的眸望她。 倪荫好像故意找茬,指指自己的高跟鞋,“鞋跟太高,走不快。” 男人的眉头微微轻蹙下,点头:“好,你在这里等着。” 他转身大步走到路边,把小玲送到车里后又折回。 倪荫就环起双臂站在那儿,他让她等着,她就等着。 骆逸南走到她跟前,二话不说就把她打横抱起,双脚骤然离地,倪荫吓得轻呼一声:“啊!”双手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昂起头瞪他:“你还真是绅士啊!” 他目视前方,“不用谢。” “……” 他走路很稳,抱着她好像没点负担,连呼吸都没乱。 倪荫大半个身子都紧贴他的胸口,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一次在车里的情景,喉咙瞬间有点发干。 轻咳两声,她问:“来多久了?” “早就到了。”他声音很沉。 “怎么不进去?” 沉默两秒钟,他说:“你处理得还不错。” 嘴角情不自禁翘起,尽管心里不断的鄙视自己,就为了一句不清不楚的表扬也会开心,她对自己的要求什么时候降到这种程度了! 可心里想的不是,嘴上却很诚实,她骄傲的抬起下巴:“这还没有完全发挥!” 他没说话,可黑眸弯了弯。 第65章 所以,你也担心我?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出柳阳镇,没开多远骆逸南的车子就坏在了路边。 倪荫停下来,看一眼那辆十八手的现代,“上来吧,坐我车。” 看出骆逸南不太舍得把车就这么扔在路边,她翻下白眼,“就您那破车,砸了卖废铁都嫌浪费力气,拖到废品收购站又怕浪费汽油,唯一值钱的发动机刚刚也寿终正寝了,有谁会偷啊!不要把现在的小偷想得那么没有水准好吗?” 真是看不惯他那小气吧啦的样子,可谁又会想到,昨晚正是这个男人豪掷三十万买个没用的首饰呢。 骆逸南回头看她一眼,眼神充满了无奈。 打电话交待了一声后,就把车里的东西取出来,然后搀着小玲坐进了倪荫的车。 小玲一直躺在宽敞的后座,身子蜷成一团动也不动。 倪荫开车,舒缓低沉的大提琴曲在车厢内流淌。 骆逸南刚掏出烟盒,抬头看一眼车镜,又把烟放了回去。 “你打算怎么安排她?”他问。 倪荫想都没想的回:“去我那。” 他看她,“你是郑强的代表律师,把被害人带回去合适吗?” 她扯扯唇角,“打官司走的是司法程序,辩护讲的是证据,我在庭上讲的每一句话都得拿出事实依据,这其中唯一不包括的就是人情。我帮助小玲,是出于个人意愿,与我是不是律师无关,更不会为了赢一场官司就不择手段,那是拿我的律师生涯在赌,也是对我能力的侮辱。” 回头看他一眼,她说:“当然,欢迎你提出更好的建议。比如……安排去你那?” 他皱眉:“我自己住,她一个小姑娘跟着我更不合适。” 倪荫漫不经心道:“哦,我还以为你和女朋友一块呢。” 骆逸南瞥瞥她,半晌,问:“你家里方便?” “除了小一点,倒是没什么不方便的,她和我睡一屋或者是单独睡客厅都可以。” 骆逸南别开脸,视线朝窗外,抿着的唇没那么僵硬了。 这一路,骆逸南电话响个不停,看得出他工作很忙。 倪荫从车镜里扫了几眼,问得无意:“这么忙怎么还跑来柳阳镇?” “你助理担心你,电话打到我这里了。” “哦。”倪荫点了点头,“所以,你也担心了?” 他歪头看她,“你在偷换概念。” 她微笑,爽快道:“当我没问。” 反正,想要的答案已经知道了。 “你笑什么?” “想笑就笑喽。” 骆逸南做了个深呼吸,尽量保持平和冷静的口吻,“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笑得更加明艳,“你知道我想的哪样?” 他不说话了,干脆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 差点就忘了,她的职业是律师。 倪荫也不出声,听着大提琴曲,一路都心情好。 到了a市,倪荫将骆逸南直接送回刑侦大队,他推门下车,她在身后叫住他,“喂,骆逸南。” 骆逸南转身,手搭在车顶,弯腰看她,“嗯?” 她笑着,细眸眯起月牙型,很好看。 “我也一个人住。”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倪荫眸中带笑,无声的吐出两字:闷骚。 调转方向盘,车子调头开走了,骆逸南这才回过头,看一眼她消失的方向。 第66章 他好像不喜欢我快乐 倪荫回到她的小公寓,一室一厅,空间不大倒也整洁温馨。 小玲光着脚丫站在门口,低头扯着衣角,脚趾头不安的蜷着。 “拖鞋在鞋架上,粉色的那双你穿应该合适。”倪荫进了屋,态度再自然不过,没多一分热情,也没少一分疏离。 小玲犹豫了下,从鞋架取出拖鞋,把脏兮兮的小脚伸了进去。 好软。 哭花的小脸,总算露出笑容。 倪荫换了衣服,又给她找了一套换洗的,“我先给你放水洗澡,然后出去吃饭,顺路再去给你买几套衣服。” “嗯。”小玲进了浴室,看到里面的超大浴缸,眼神都亮了。 “很棒吧!”倪荫一边放水一边得意道:“当初就是因为看中这个浴缸了,我才决定租下这里。” 小玲只是害羞的笑。 洗好澡,小玲怯生生的走出来,倪荫打量一圈,视线落在她被剪得像鸡窝一样的脑袋上,当即立断,“先去把你这头杂草给收拾了。” 坐在高级明亮的美发厅,小玲很局促,全程都是倪荫和理发师在交流,剪完后效果出奇的好。理发师直夸小玲很适合这种齐耳的短发,倪荫也很满意。 结账的时候小玲偷偷看了一眼,见倪荫掏出几张粉票票,仿佛受到惊吓,立即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将头压低。 倪荫背上包,“走,现在去买衣服。” 小玲扯着她直摇头,“我不要新衣服了,随便给我什么都能穿的……” 倪荫转过身来,看着她问:“你现在跟我混对不对?” 小玲怔怔地点头。 “所以我说什么你都要听对不对?” 她迟疑着又点头。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买你穿,没有将就,没有随便,听明白了吗?” 小玲想说什么,被倪荫一记凌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只得点头小声说:“我知道了。” 扫荡了大半个商场,又去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倪荫才带着小玲回家。 看到她像许多同龄女孩那样,抱着新买的衣服鞋子爱不释手,整个晚上都笑吟吟的,倪荫也露出一丝欣慰。 晚上,倪荫在卧室看书,房门被敲响,小玲抱着枕头进来了。 “荫荫姐,我可以睡在这里吗?”怕倪荫会不喜欢,她忙说:“我打地铺就好,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打扰你的。” 倪荫摘下眼镜,朝旁边的床位拍了拍,“过来吧,今晚就跟我挤一张床好了。” 小玲笑了,欢快的跑过去钻到被子里,倪荫继续看书,小玲望着她喃喃道:“荫荫姐,今天看到你的时候,我以为我看到了天使。” 倪荫被她的话逗笑,“天使有我脾气这么臭的吗?” 她使劲摇头:“你比天使还要温柔还要好看!就像美华阿姨一样。” 倪荫一怔,侧头看她,“汪美华对你很好?” “嗯。”也许是对倪荫产生了信任,小玲毫无隐瞒道:“她对我可好了呢,老师给我补课的时候,经常会给我买蛋糕吃,还会教我跳舞!” “所以,你也很喜欢她?” 关于郑强,倪荫没有问,不想过度消费小姑娘对她的信任。 “喜欢啊!可是,爸爸知道后就很生气……”小玲的情绪渐渐有些低落。 倪荫狐疑的眯起细眸,“他为什么生气?” 小玲将脸埋进了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他好像不喜欢我快乐。” 心头倏地一震,有种似曾相识的痛,就这么不经意的被撩起。 小玲很像住在她身体里那个懦弱的自己,不够强大,渴望被保护。当她发现没人能够帮她时,另一个坚强的自己,便毫不犹豫的充当起她的保护神。 她与小玲最大的区别是,她不是在等待中成长的。 “可惜,我再也见不到美华阿姨了……荫荫姐,是不是对我好的人都会消失啊?像妈妈,还有美华阿姨……荫荫姐,你不要消失好不好?” 倪荫抿紧唇,将书合上关了台灯,“睡吧,睡醒一觉之后,什么不开心的事都记不起来了。” “嗯,荫荫姐晚安。” “晚安。” 第67章 妄想症是什么时候得的 倪荫早起时,小玲还在睡,她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还好家里有牛奶和面包,留了字条告诉小玲早餐自己解决中午会帮她叫外卖后便出了门。 走进律所,就有同事调侃道:“倪律师,昨天是不是和孟公子出去约会了啊?” 倪荫的回答很彪悍,“没有,直接去酒店开房了。” 同事碰一鼻子灰,识趣的闭嘴。 小张跟进办公室,就像老妈子一样焦急追问:“倪姐,昨天去崔家吃亏没?那王八蛋没把你怎么样吧!要是有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去给你报仇!” 倪荫放下包,“你昨天给骆逸南打电话了?” 以为她会责怪,小张心虚道:“打了……这点事报警也不会有人理我啊,警队里咱又没熟人,只和骆队见过几次面,所以就只能硬着头皮求他了。” 意外的,倪荫拍了拍他细皮嫩肉的脸,微笑:“做得不错。” 小张愣了,她说:“哦对了,中午帮我叫份外卖,送去我家。” “倪姐,你家来客人了?” “是小玲。” 小张嘴巴大张,“倪姐,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啊……” “行了,没你事,出去吧。” 小张无奈的离开,倪荫想了想,给骆逸南拔了个电话。 “中午请你吃饭,”她直截了当道:“算是谢你昨天的事。” 那端,骆逸南更简洁,“中午约了人。” “哦,那改天好了。” “嗯。” 挂了电话,倪荫靠坐在椅子上,双脚抬起搭上桌。 约了人…… 现在的警察这么空吗?贼都抓完了还是案子都破了?随随便便的就约了人吃饭? 手机又响,她懒洋洋的拿起来,是孟涛打来的,精神抖擞道:“荫荫,中午过来接你吃饭好吗?” 倪荫张口就要拒绝,突然就改变了主意,“好。” 孟涛以为自己听错了,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那……那我早点过去!你想吃什么我提前订好餐厅,还有,吃完饭以后咱们可以……” 倪荫:“只是吃个午饭,ok?” “ok!ok!”孟涛电话还没来得及挂断,就能听到那边欢呼的声音。 倪荫这时又有点后悔了,可既然答应了,反悔就更不是她的作风。 不再多想,投入工作。 11半点,没到午休时间,孟涛就驾着他那辆骚气的红色跑车停在阳光律所门前,然后给倪荫打电话,“荫荫,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在你们律所楼下!你忙你的,我不急的。” 楼上,倪荫挂上电话,转动椅子滑到窗前,看到楼下惹眼的跑车,眉心拧成了麻花。 他这样昭然若揭的站在大门口,她哪还有心思忙!无奈的把东西收了收,拎着包就下楼了。没人敢去调侃她,只在背后小声议论。 见她出来,孟涛绅士的拉开车门,待她坐进去后就迫不及待的问:“荫荫,我约了个朋友一起吃饭,你不会不开心吧?” 倪荫戴上太阳镜,“反正你掏钱,我没意见。” 孟涛很感动,“荫荫,你真是善解人意。” 倪荫难以置信的看他,他从哪看出来她这是善解人意的了? “怎么了?”孟涛愉悦的问。 “你的妄想症是什么时候得的?” 第68章 骆队好觉悟 车子停了,抬头看一眼对面不大的中餐厅,倪荫倒有点意外,没想到孟涛也会来这么接地气的地方吃饭。 “荫荫,对不起。我知道餐厅确实小了点……” 孟涛自责得不行,倪荫随意的推开车门,“小怎么了,是餐厅就行!有的男人那玩意还小呢,也没见他们给割了去!” 孟涛咽了咽口水,不太敢接话了。 餐厅人气挺旺的,孟涛小心翼翼的护着倪荫,直到看见朋友连忙招呼:“芷沁!” 倪荫有点微微愣神,然后皱了眉,睨着坐在江芷沁旁边的男人。 原来,是约了女朋友啊。 倪荫暗暗为骆队长平了反,人家工作再忙,抽空见女朋友也是天经地义啊!于是,她从容自若,和孟涛一块走过去。 “倪小姐,又见面了。”江芷沁举止优雅,看着就让人舒服。 倪荫扯动唇角,“没想到,孟涛约的朋友是你。”说话时,她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旁边的男人,眸梢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骆逸南在抽烟,一身便服的他坐在这种地方倒显得肆意洒脱,倪荫没说错,他的确更加适合胡子拉碴的形象。 孟涛坐下后,大方的与他问好,“骆队长,之前有点误会,还希望你别介意。” 骆逸南不是个小气的人,他以茶代酒,敬了孟涛一杯。 知道今天这顿饭是江芷沁有意安排的,不想她日后工作会有麻烦,所以他爽快配合了。只是没想到,倪荫也来了。 江芷沁将菜牌递过去,礼貌得让孟涛和倪荫点菜,她则小声提醒道:“逸南,别抽了,倪律师在呢。” 骆逸南失笑:“她烟抽得比我都凶。” 他无心一句话,却让餐桌的气氛变得微妙。 “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倪荫没听到似的继续点菜,可嘴角上翘的弧度,却有点耐人寻味。 江芷沁神情微怔,想要问出口的话硬是被她压下去,可孟涛耐不住了,“你怎么知道荫荫抽烟很凶?” 骆逸南不动声色,眸中有层暗光浮动,淡淡的问:“孟先生一定不抽烟吧。” 孟涛愣了,木然点头:“没错!” 他笑了,“就像屠夫会闻到同行身上的血腥气一样,是不是老烟民,逃不过我的鼻子。” 他说得神乎其神的,偏偏他的职业又为他的话增加了可信度。孟涛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江芷沁始终微笑,貌似也接受了这个答案。 骆逸南掐了烟,又倒杯茶水送到唇边,视线在杯沿上方,瞥见对面一道戏谑的目光。 倪荫不紧不慢的从包里取出香烟,滑动打火机点燃一根,夹在红唇间深深吸一口,吐出一圈烟雾,是清淡的薄荷味。 朝烟灰缸里弹弹烟灰,她轻笑着说:“看来,刑侦大队里连警犬都用不着了,有骆队的鼻子就够使了。” 虽然是句玩笑话,可听着总让人尴尬。 骆逸南却没什么反应,仿佛早就习惯了这女人的说话方式,“嗯,替国家省一分钱总比赚一分钱更容易。” “哟,骆队好觉悟。” “是警队教得好。” “呵呵,受教了。” “客气。” 第69章 我相信他不会的 江芷沁和孟涛就这么怔愣地看着两人,这一来一往的斗着嘴,绝非一般的关系。 这时,菜上来,江芷沁说:“咱们开吃吧。” 孟涛闷闷地“嗯”了一声,显然情绪低落。 倪荫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叉了块东坡肘子,油腻腻的塞进嘴里,嘴角都溢出了酱汁。可她吃得有条不紊,抿着唇,伸出舌尖轻舐干净,像个低调文雅的痞子。 骆逸南因为午休时间紧张,也没客套,基本上就是风卷残云。 倪荫挺喜欢桌上一道蒜香小排的,眼看骆逸南就要把最后一块也夹到碗里,她皱起了眉。 可是,骆逸南刚夹起来,又松开了筷子,转而去夹别的菜。 倪荫眸子一亮,赶紧把那块小排按住,愉快的送进口中……肉香里渗着蒜香,果然香嫩可口! 骆逸南垂下一双黑眸,继续吃饭。 江芷沁放下筷子,微笑道:“倪小姐,听说你在业内口碑很好。以后如果有法律方面的问题,可以向你咨询吗?” 孟涛抢着回答:“没问题!有事情尽管问荫荫就好,她很棒的!” 倪荫歪头白了他一眼,“我是卖假药的吗?用你捧哏?” 孟涛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想替你多宣传宣传嘛!” 江芷沁笑道:“孟涛,不如请倪小姐做咱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吧。” “好啊!”孟涛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呢!”可转而又有点迟疑,“可公司现在的法顾是倪伯伯……”他拿眼悄悄去看倪荫。 “那有什么关系?倪叔叔和倪小姐本来就是父女,一起工作应该更加得心应手,倪叔叔也会很高兴的。” 倪荫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啪”地放下筷子,倪大金牌可是她的大忌。 孟涛吓得赶紧低头,不停的朝江芷沁使眼色,小声说:“这件事……还是过阵子再说吧。” 江芷沁愣住,“呃……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这时,骆逸南放下空碗,“我吃饱了。”他看看时间,说:“芷沁,我要回队里了。” 江芷沁咬了咬唇,有点微微失落:“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都没好好和你说几句话呢……” 倪荫站起身,“正好,能搭个顺风车吗?” 骆逸南看她,“不是一个方向。” 倪荫勾唇一笑:“地球是圆的,怎么绕还绕不到一块去?” 拎起包,她转身就走。 “诶!荫荫!”孟涛急了,“我可以送你啊!” 倪荫扭脸看他,余光扫过神情沉静的江芷沁,微笑:“你留下送江小姐好了,你们两个才是顺路。” 骆逸南也站了起来,看向江芷沁,低声说:“最近这段时间会很忙。” 她体贴的笑笑:“我知道了。” “嗯,有事打电话给我。” 朝孟涛颔首致意,骆逸南也走了。 孟涛情绪低落的坐下来,低着头闷不吭声。 江芷沁的目光自门口一点点收回,慢慢望向他,不想他误会似的轻声解释道:“他不太爱说话,你别介意。” 孟涛口气有点酸,“不会啊,我看他和荫荫就挺能聊的嘛!”觉察到什么,他又歉意的抬头,“芷沁,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的,我明白。”江芷沁并不介意。 孟涛有感而发:“唉,你这么温柔体贴又识大体,我要是骆队啊,一定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江芷沁一怔,随即轻笑:“我也相信他不会的。” 第70章 嘴硬没好处的 倪荫抱着手臂看着停在门口的一辆黑色摩托车,公然占据一个停车位。 “换车了?”她问。 骆逸南戴上头盔,“嗯,车还没修好。” “哟,还指望您那辆十八手的车上路呢?”倪荫颇有些同情的看他,“你们警察都这么穷吗?” “局里经费有限,能用就别浪费。”他跨上车,说:“你自己打车回去吧,别跟着瞎胡闹了。” 倪荫皱眉,“能拼车干嘛还要打车?”她几步过去,不顾自己穿着短裙,一屁股就坐上去,双手自然搂上他的腰,“走吧。” 骆逸南扭头看她,透过黑色头盔,眼神有点严厉,“下去。” 倪荫抬起下巴,“不下。”说着,两手缠得更紧,手臂轻轻蹭过他硬邦邦的腹肌。 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你好好说没准还有得商量,要是跟她直接来硬的,那就只能看谁硬气到最后。 骆逸南是真的有点不耐烦了,动手就解开她的胳膊,毫不客气的甩到一边,“我再说一遍,下去!” 倪荫愣了,没想到他竟真的敢动粗! 她眯紧细眸,再次把胳膊缠紧,“不下!” 骆逸南二话不说倏地发动,车子猛冲出去,再一个急转弯,倪荫身子一晃,直接就从车上摔了下去。 她撑着双手,狼狈得坐在地上,屁股摔得结结实实的。 该死的骆逸南!! 摩托车早已驶入车道,倪荫坐在那,老半天都没起来,门口服务员上前,“小姐,你没事吧?” 她没好气,“死不了!” 对方讨了没趣,也不再管闲事。 倪荫一边骂着骆逸南,一边撑着想要站起来,可动一下,屁股都疼得要命。 就在这时,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至近。 她抬头,熟悉的那抹黑色又出现在眼前。 骆逸南摘下头盔,这女人果然还坐在那里,他走过去看看她,带着股子压抑的无奈,朝她伸出手。 倪荫别开脸,理都不理!打一巴掌再塞一枣?可惜姑娘不吃他那套! “穿着阿玛尼坐在路边乞讨,你还真是有诚意。” 倪荫狠狠瞪着他,“羡慕的话就一起来啊,我是不介意的!” “嘴硬没好处的。”骆逸南说着就径直过去,伸手握住她的腰,把她从地上给提了起来。 “疼——”倪荫是真的疼,眼泪都快下来了。 看看她,他问:“哪疼?”语气愈发的无奈了。 她咬了咬唇,恨声:“屁股!” “……” 把她扶到摩托车后座,再将头盔扣到她的脑袋上,替她系好安全扣,顺势拍了下头顶,倪荫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响,无言的瞪着他,好像在控诉他的幼稚行为。 骆逸南挑起一侧唇角,比起幼稚,她不输他。 他跨上车,“抓好了。” 倪荫漫不经心的伸手,扯着他的衣角而已。 摩托车“轰”地一声冲出去,前车之鉴,她吓得死死抱紧他,一连串的骂声,消逝在他耳后。 骆逸南勾起嘴角。 他的车速很快,穿行在城市之间,势不可挡。倪荫眉头紧皱着,屁股好像更疼了。 她突然开始怀念起那辆旧现代。 骆逸南没有送她回律所,而是直接回到刑侦大队。 摩托车停了,他长腿跨下,转回身看她,“我有要紧的事,你自己回去吧。” 倪荫想要摘下头盔,却发现这玩意的完全扣太难解,她不得不气鼓鼓的指着自己的脑袋,示意他赶紧帮忙。 骆逸南看看她,又想起了他的河豚。 第71章 硬碰硬,她绝对会死磕到底 他走过去,气不大顺的抬起她的下巴,她被迫仰着头,戴着沉甸甸的头盔,脖子都快要压断了。 骆逸南三两下就把双d扣解开,摘下头盏,倪荫的头发乱蓬蓬的,她也懒得梳理,就这么盯着他,“你把我放到这儿就不管了?” 他收起头盔,“你又不是找不到路。” “就是找不到。” 他看她一眼,不想多浪费时间,转身往里走。倪荫忍着屁股的疼,别扭的跟上来,他又停下来,皱紧了眉头,“你能不能别闹了?” “没闹。”她昂着下巴,冷静道:“我屁股受了伤,没办法一个人走,当然要跟着你了。” “讹上我了是吧。”他嗤笑一声:“用带你去验伤吗?” 倪荫上前一步,微笑着看他,眼梢勾魂似的上翘,“要是你亲自检查的话,我就脱裤子给你验。” “……” 骆逸南算是明白了,跟这女人硬碰硬,她绝对会死磕到底!于是,他点点头:“好,我道歉,刚才的事是我不对。” 倪荫渐渐收起笑意,瞅了他半晌,“我接受。”扭身就朝马路边走去,两条腿绷得紧紧的,看上去屁股是真的很疼。 骆逸南突然有些好笑,刚要进去又听到倪荫叫他,“骆逸南!” 他绷着下巴扭头,“你还有完没完了?” 倪荫朝他伸手,“借我钱。” “……” “我忘记带钱包了。” 骆逸南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偏又没地儿发!他抿着唇走过去,掏出钱夹来,“从这里打车回去顶多三十,给你五十足够了。” 接过他递来的五十块钱,倪荫又说:“中午没吃饱,我还想在路上买份外卖打包带回去吃。” 骆逸南深呼吸,压着火又抽出一张一百的,“够了吧。” 倪荫扬扬手中两张,耸耸肩勉强接受。 二楼的窗户前面挤了几个人。 东子说:“我刚才没眼花吧?骆队是掏钱给倪美女了吧?” 宋岩:“好像给了两次……” 老方:“嗯,是两次。” 宋岩:“唉,我都警告过他多少遍了!怎么也不知道注意一下影响呢。” 东子:“老实说,面对这么漂亮的女人,是我也挺难把持住的。” 老方:“怎么越说越不像话了呢!行了行了,别看了,快工作吧。” 坐在出租车里,倪荫拉开包包的拉链,随手把钱塞进去,里面隐藏露出酒红色的钱夹…… 骆逸南走进办公室,几人都当没事发生过一样。 老方立即汇报:“骆队,郑家的电脑里有发现。在郑强案发后两天,也就是10月1号和2号两天时间,电脑中有搜索过类似‘被勒索了怎么办’这样的问题。” 骆逸南倏尔抬眼,“汪美华将存款提空的时间是3号,崔建海还亲戚的钱是5号。” 老方点头:“嗯。” 东子:“如果汪美华真的是被人勒索,那……崔建海应该就有重大嫌疑了!” 骆逸南慢慢拿起笔在纸上随意涂画,“崔建海15日的行踪呢?” 宋岩回道:“上午10点他又去县中学校长办公室大闹一通,中午校长请他吃的饭,喝了不少酒,下午1点被校长派车送回到家,之后就一直在家里,他老婆王秀秀可以证明。” 骆逸南:“案发时间下午2点到3点,做不在场证明的只有他老婆?” 宋岩:“嗯,旧址的邻居也证明,下午两点半左右,王秀秀就坐在家门口和她聊天,还不时指着屋里大骂,看样子是和崔建海刚闹过别扭,她还劝了王秀秀几句。” 骆逸南手上的笔没停,敛着眸,“王秀秀的时间证明倒是挺充分。” 几人相互看了看,心里都有了数。 老方冷静分析道:“如果,我们假设郑强并没有强奸崔某玲,是他的妻子汪美华有意诬告的呢?汪美华先是利用芭蕾舞拉近了和崔某玲的关系,在谎称能把她送进市团后,就教唆她诬陷郑强强奸。谁知,这件事成了崔建海勒索她的把柄,她在取走全部存款后,仍没法满足崔建海的贪婪,最后惹来了杀身之祸。” 所有线索已经变得清晰。 这时,骆逸南放下笔,纸上是个鲜活的人物漫画,短短几笔就将崔建海的自私冷漠形象勾勒。 “加紧案发小区及周边的排查,另外,给我24小时盯紧崔建海夫妻!” “是!” 第72章 偶尔也要脚踏实地做人 倪荫请了假,趴在床上无聊的翻着书。 小玲在她旁边上网,倪荫看她噼里啪啦的打着字,很熟练的样子,问道:“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喜欢上网?” 小玲兴致勃勃的,两眼直放光,“对啊!我们班上的同学家里都有电脑了,只有我家没有。” 倪荫听着,没再说话,尽管她有些担心小玲玩得太久会影响视力。 才躺了一个下午倪荫就待不住了,换了条长裙,搭上牛仔外套,和小玲打声招呼后就出门了。 小玲还在电脑前,屏幕蓝光映在青春洋溢的脸庞上,她笑容灿烂。 & 晃到“暧昧”酒吧门前时,倪荫想也不想的调头就要走,身后突然有人叫住她,“倪律师。” 倪荫暗骂一声,又认命的扭回头,“徐老板。” 徐锦翔就站在门口,头上的伤口贴着块纱布,还是挺显眼的。他笑吟吟地看她,“怎么不进来?” 倪荫干笑两声。 还用说?把人家打成那样了,她怎么好意思进去? 他招招手,“进来吧,我请你喝酒。” 暧昧的生意始终不瘟不火,很少会有女人出现。 倪荫来到吧台前,徐锦翔亲自为她调酒,旁边路过一对儿熟客,看到他头上的伤调侃道:“哟,这是怎么了?被小野猫给抓了?” 倪荫别开脸,只当没听到。 徐锦翔朝她这边看一眼,点头:“嗯,还是只挺凶的小猫。” “那下次遇到这只猫可得绕着点,小心被它抓!喵……喵……”对方学着猫叫,哈哈笑两声,揽着同伴离开了。 徐锦翔将酒端到倪荫面前,“这杯我请。” 倪荫抬起一双细长的眸,“要不我也叫两声以示谢意?” “呵呵,开个玩笑,别当真。”见倪荫始终站着,他问:“怎么不坐?” “偶尔也需要脚踏实地。”像“屁股受伤”这种事,她是绝不会告诉第二个人的。 徐锦翔失笑,过一会,他状似无意的问:“阿强怎么样了?” 倪荫喝了口酒,“我就没见过这么淡定的委托人,就算坐牢都与他无关似的。” 徐锦翔双手撑在吧台上,目光垂落,“他就再没说什么?” 倪荫微笑:“你指哪方面?官司还是你?” 他只是摇头,嘴角的笑有几分无奈,之后又走开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倪荫本打算喝完这杯就走,就在这时进来个姑娘,眉清目秀的,徐锦翔一见她就立即迎上去,“你怎么来了?”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出了门,姑娘甩开他的手,质问道:“你不是说早就和他断了吗?” 徐锦翔皱眉,“你又发什么疯?” “你就是个骗子!”姑娘眼圈发红,从包里掏出一部手机,怒斥道:“那天你根本就不是去接什么表妹!你是和他在一起!” 徐锦翔不耐烦了,“把手机给我,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嫌丢人了?你和那个贱男人做出那么肮脏的事,你怎么就不嫌丢人?!” “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要碰我!”姑娘用力推开他,“你们真的太恶心了!” 徐锦翔双手掐着腰,无奈的望着她开车离去,疲惫的转过身,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挤出微笑,他说:“要走了?” 倪荫冷眼盯着他,在他经过自己身边时,一字一句道:“郑强案发那天,你和他在一起。” 第73章 听好了,我他妈的瞧不起你 徐锦翔身形僵了。 “呵呵,她针对我和郑强也不是一两天了,这种话你也信?”很快,又迈步进去。 “拿来。” 一只纤细的胳膊拦在他胸前。 “什么?” “手机啊!” 他皱眉不悦:“这涉及个人隐私了吧。” 倪荫笑了,转过身来绕到他跟前,“我只知道男人和女人撕逼起来挺难看,没想到,你们男人之间也是提上裤子就翻脸啊!明明有机会翻案,可他都到这个份上了也没提一个字!我不明白,有什么会比自由更重要的……徐锦翔,问问你自己,看守所里面的人,曾是你的谁。” 倪荫不想多说,她怕会忍不住动粗。 她下了台阶,由于脚步用力过猛,屁股更疼了,她站在路边打车不停骂着:操! 有出租车停了,她拉开车门,身后一个懊恼的声音飘过来,“我有什么办法?家里逼得紧,我马上要结婚了,没人知道我的事。” 倪荫咬了咬牙,把车门关上,“师傅,对不起。” 出租车开走了,她转身回去,讥讽道:“郑强居然会喜欢你这么窝囊的男人,眼瞎得还真是到位!” 徐锦翔恼羞成怒,瞪着她,却没反驳。 “看什么看!姑娘我说错了?”倪荫冷笑:“我不嘲笑你的取向,因为我没这个资格,但我可以鄙视你的为人!所以徐锦翔,你听好了,我瞧不起你!我倪荫他妈的瞧不起你!” 徐锦翔捏紧了拳头,脸色微微胀红,脖子上青筋都露出来了。 “怎么?想揍我啊?来啊!像个爷们那样,别让我瞧不起你。”倪荫勾勾手指,性感的眸愈发冷艳了。 徐锦翔慢慢松开拳头,“你要是个男人,今天我就揍你了!不,上次我就该揍你了!” 她嗤笑,“这样活着,你累不累?” 他看看她,又低下头:“再陪我喝一杯吧。” “没空。”倪荫扭头就走。 徐锦翔无奈望着她的背影,“我会把那天的事都告诉你。” 倪荫站住,转身又走回来,“还是你请。” 他失笑,跟在她身后进去了。 倪荫回家时很晚,小铃已经睡下了。 刚刚从徐锦翔那里获得了重要的线索,她兴奋得睡不着,洗了澡后进到卧室,打开电脑给她的大学教授写邮件。 邮件发送完毕,她又用“安全套”和“***等字样搜索了百度。 关电脑之前,看到床上熟睡的小玲,想了想,准备清空搜索记录。 她进入历史记录的网页,微微蹙下眉。 除了她使用过的痕迹,今天的记录都被删得干干净净,可她却没有定期清理的习惯。 & 早上,倪荫给小张打过电话交待一声,然后去了分局刑侦大队。 一看到她,办公室里的几人相互之间都挤眉弄眼,宋岩算和她亲近的,赶紧热情迎上前,“倪律师,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们骆队吗?” 倪荫“嗯”了一声,走到骆逸南的办公桌前就坐下来,把包放到桌上,随口问:“他人呢?” “哦,局里开会,马上就回来了。” “我在这儿等他。” 宋岩应着,转身的功夫对着东子一个劲眨眼。 东子轻咳一声,微笑着说:“倪律师,我昨天看到你和我们骆队一块回来的呢。” 倪荫:“他顺路稍我一段。” 宋岩:“呵呵……好像也不怎么顺路吧。” 倪荫总算听出来什么了,她眯起细眸,抬起脚就用鞋尖戳上宋岩的腿肚子,宋岩哀嚎一声,她懒洋洋道:“都跟谁学的,这么好打听!” 第74章 对过去,她从不缅怀悼念 宋岩讨好的笑笑:“这不是怕我们骆队犯原则性的错误嘛!” 他凑近,手挡在嘴边,一字一顿的说:“骆队有女朋友。” 倪荫扯住他的衣襟,一把将他拽过来,笑得妖娆,“姑娘要是喜欢,下个月就拖着他登记去,你信吗?” 宋岩张大嘴巴,“这……” “大家都是遵纪守法的人,到时候,谁是小三还说不准呢。”她松开手,“一边玩去,没事少打听。” 宋岩又碰一鼻子灰,转身朝东子摊摊手。 这女人不按常理出牌,不好对付啊! 老方在后面笑,摇了摇头,感叹一句“你们这些小年轻啊”。 这时,骆逸南回来了,一看她就皱眉:“你怎么来了?” 他那嫌弃的表情让倪荫拉下脸,“我怎么就不能来?你们家大门上写了不让我进吗?” 骆逸南:“……” 他走过来,把手里的卷宗丢给宋岩一份:“马上处理了。” “是!” 东子和老方也都出去忙了。 坐到桌前,骆逸南头也不抬的问:“有事?” 倪荫压着胸口的不满,这茬先给他记下了,从包里取出证件等东西一并放到桌上,完全公事化口吻:“这是我的律师证还有律所介绍信、授权委托书,现在我要调阅郑强的案卷。” 骆逸南看眼桌上的东西,“你也知道这个案子移送审查了,所以,这是又发现新证据了?” 倪荫微笑:“还不还没定论嘛,我要先看下现场的勘查资料再说。” 他扬眉:“哟,也懂迂回了。” “这都是跟在骆队身边学的。” 骆逸南瞥一眼她堆在脸上的假笑,然后让宋岩把案卷送来了。 倪荫立即查阅,她看着从现场拍回来的照片,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瞧她认真劲,雷打不动的,连宋岩都不禁要肃然起敬了。 骆逸南冲了两袋速溶咖啡,端着他的大茶杯走过来,瞥瞥倪荫那边,没作声。 摇了摇头,她合上案卷,说:“我要去郑家实地查看。” 骆逸南摇晃着咖啡,喝下剩的半杯,把杯子放到桌上,拿起车钥匙,“到外面等我。” 没想到他会陪她,倪荫有点意外,不过眼下也不是关心这种事的时候。 “嗯。” 她立即出去了,骆逸南去看宋岩,后者马上说:“申请我会填好的,有事打你手机。” 站在停车位前,倪荫无奈的望着那辆重新开工的现代,捉摸着这是哪位大咖给修好的啊?简直就是起死回生嘛!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骆逸南径直拉车门坐进去,“你可以开你的车。” 倪荫的眉梢挑了起,二话不说就坐进副驾驶,扯过安全带牢牢地绑在身上,右手抓紧头顶扶手,“走吧。” 她那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让他想乐。 车子窜出去,噪音貌似更大了。 室内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看着摆在桌上的结婚照,新娘子模样清秀,新郎文质彬彬,都是大好的年华。 倪荫的视线扫过那张照片,没那么多感慨。 对过去,她从不缅怀悼念,有那时间还不如计划下未来的路怎么走,先迈哪只脚,要攀哪座山,该趟哪条河。 第75章 你没长那根筋 倪荫直奔角落里的垃圾桶去了,戴上一性次卫生手套,掀开盖子就开始翻。 骆逸南站在门口也没拦着,她穿着prada定制套装翻垃圾的样子,居然没有半点违和。 倪荫皱着眉头,又分别进了厨房和卫生间,依然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 她不死心,把屋子都翻找一遍,骆逸南只是看着。 最后,她问:“垃圾被你们清理过了?” 他冷静回答:“我们不是保姆。” 倪荫掐着腰,环视一圈,“不是你们,会是谁?难道是郑强?”她就这么走向门口,满脑袋都是证据线索。 一无所获。 回去的路上,她有些沉默,骆逸南突然说:“郑强的案子,刑侦队会请求检察院向法院申请补侦。” 倪荫愣了,“你是认真的?” 他扭头看她,“我像开玩笑吗?” 她摇头:“你没长那根筋。” 骆逸南无奈,她倒老实。他又说:“汪美华和郑强的案子关联性很强,必须要补充侦查。” 倪荫失笑:“那我该替郑强谢谢你们秉公执法了吧。” “应该的,没什么可谢。”借着等红灯的功夫,他问:“你有把握吗?” 知道他想问什么,倪荫习惯性的眯起长眸,从又细又窄的缝儿里看他,“姑娘是姓万无一失的,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他点点头,绿灯了。 自始至终他没问她在找什么,尽管,这并不违反政策。 这一次,他将她送回阳光律所门前。 下了车,她“砰”地关上车门,扬起一小撮灰。 她调头要走,想了下,又折回。 敲敲玻璃,他探过半个身子,把车窗手动摇下来,倪荫胳膊搭上去,眼神瞥向别处,“我假设,是汪美华唆使小玲诬告的,那么,她报复的对象绝不只是郑强。她的个性善于自我压抑,长此以往,一旦爆发就是毁灭性的。既然一只脚都已经踏进监狱大门了,凡事也都豁出去了,只要能让对不起自己的人受到惩罚!” 说起来,这种人软弱又偏执,一方面畏惧法律,另一方面又渴望法律能为自己主持公道。 当然,还得要用她的方式来进行最终审判。 “也许她有一个完美的计划,从早前开始经营和小玲的关系就能窥出一二,只不过,中间出现了意外,让她没能施展报复,这应该是她始料未及的。” 骆逸南静静听着,问:“为什么这么肯定?” 倪荫从包里取出一团被揉皱的纸递过去,然后转身进了律所。 骆逸南将那团纸打开,那是从幼儿用的拼音课本上撕下来的一页纸,整张纸上都写满一个人的名字——徐锦翔,再划上一个又一个叉,因为用力过猛,上面有铅笔尖戳断的痕迹。 骆逸南把纸收进兜里,驾车离开。 下午,老方带回一个消息,汪美华曾在半年前买过一份300万的巨额保险。 “猜猜受益人是谁?”老方问。 东子:“她没有子女,应该是她父母吧?” 骆逸南却说:“是郑强。” 老方点头,宋岩有点诧异,“她居然会留给郑强?这……这是真爱啊!” 骆逸南点了根烟,“半年前,也就是郑强开始替崔某玲补课的时候吧。” 老方又嗯一声,说:“依郑强和汪美华两人的年收入来计算,购买这种巨额商业险会相当有负担。” 最后,东子总结一句:“汪美华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谢局推门进来,几人马上起立,他来到骆逸南跟前,“小骆,晚上跟我去见位领导。” 骆逸南皱眉,刚要开口他就板起脸:“不许拒绝,这是命令。” “……是。” 第76章 和逸南早点把婚结了 坐在谢局的车里,两人基本都是在聊案子。 到了距离警局不远的一个家常菜馆,谢局和骆逸南进了包厢,里面早就坐满一桌人,都是熟面孔,江芷沁和倪得昌一家三口也都在。 居中是位很有气质的中年女士,笑吟吟地望着他,骆逸南微微一怔,“妈?” 延冬梅笑道:“谢局,我们都等你半天了,知道你们警察工作忙,就算肚子再饿,那也不敢打电话催啊。” 谢局双手合十致歉:“抱歉抱歉啊,局里事太多,这才刚刚忙完。”回头看骆逸南,“小骆啊,你到延处长旁边坐嘛。” 骆逸南看上去有点不情愿,延冬梅打趣道:“没让你和芷沁坐在一起就不高兴了?” 江芷沁羞得满脸通红,“延阿姨,您别开我们玩笑了。” 骆逸南也是一副“您真的很无聊”的表情,延冬梅性子很随时,直说:“呵呵,好好好,不说你们小两口了。” 倪得昌看看骆逸南,后者礼貌的叫了声:“倪叔。” 倪得昌敷衍的笑笑,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开席后,气氛很融洽,白莉一直在和延冬梅聊,话题若有似无的总往女儿身上引。延冬梅只是含笑倾听,眼神则在儿子和江芷沁身上瞟过。 待白莉刚一扭头准备介绍倪雅琳,“延处长,我女儿……”延冬梅却笑着把脸转向另一边,“芷沁,你爸爸身体还好吗?” 白莉模样尴尬,也只能掩饰性的陪着笑脸,倪雅琳瞪了妈妈一眼,好像责怪她害自己也跟着丢脸。 “嗯,好多了呢。这不,才刚出院就和我妈出去潇洒了。要不然,今天一定是他做东给阿姨接风呢。” “唉,真是羡慕啊!逸南他爸爸就没这么有情趣了,整天就知道开会开会。” “呵呵,阿姨您别这么说,骆叔叔工作忙嘛。” “你什么时候和逸南早点把婚结了,给我生个孙子,我就不用这么无聊了。” “这个……”江芷沁脸颊微红,“您得问逸南了,他现在真的是大忙人,连结婚这种事我都要提前预约呢。” 席上众人都跟着笑,谢局说:“哎哟,这是在向我这个做局长的问责啊。小江啊,你放心好了,今天我就当众表个态,只要小骆的申请报告一交我立马放人让你们结婚!” 延冬梅笑:“谢局,这可是你说的啊,千万不能耽误我抱孙子!” 江芷沁笑着,拿眼去看骆逸南,恰好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起身:“我去接个电话。”接起来的同时往外走,“老方,那边有消息了吗?” 望着儿子,延冬梅也是无奈:“跟他爸一样,工作起来什么都不顾了。” 白莉赶紧说:“这叫虎父无犬子嘛!” 延冬梅笑着没说什么。 倪得昌坐不下去了,找了个借口也出去了。 延冬梅随口问江芷沁:“对了,我前几天见到孟总,他说孟涛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回家就闹着非她不娶。听说是做律师的,工作还不错,芷沁你知道这姑娘吗?人怎么样?” “我们倒是见过……” 没等江芷沁把话说完,倪雅琳就忍不住出声:“她的人品很差的,根本就配不上孟公子啊!” “雅琳,怎么可以这么没规矩!”白莉轻斥一声,却没有要纠正的意思。 江芷沁也不说话了,延冬梅这才看向倪雅琳,“哦?你认识她?” “嗯!延阿姨,我们在同一间律所,她风平很不好的……” 第77章 那个姑娘是谁 骆逸南推门进去,见是他,倪雅琳非但没有噤声,反而变本加厉。 “延阿姨,您可一定要告诉孟总,不要被她的表面给骗了!她在我们律界特别出名,因为她最擅长玩弄感情了,尤其是有钱有势的男人,她是一个都不放过!” 骆逸南的眼神倏尔扫过去,眉头习惯性的皱着,出现两道很深的褶皱。 江芷沁端起果汁喝着,自始至终都没有要接话茬的意思。 延冬梅含笑听着,不时的点头好似赞同,这让倪雅琳受到鼓舞,有的没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我跟她一起工作,对她的事清楚得很,她为了挣抢官司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会和委托人出去……哎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延冬梅听着,不禁有些吃惊,“真是这样吗?” “当然……” 骆逸南抿了抿唇,垂下眸子,突然出声:“哦?真的是这样吗?据我所知,倪律师最擅长刑事案,委托人好像不是坐牢就是躺在医院里。” 江芷沁抓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延冬梅愣了,看向儿子的眼神渐渐生出古怪。 倪雅琳太过忘形,完全没有料到他会替倪荫说话,一时间面红耳赤,“我……我说的是她没来这里之前的事……” 骆逸南没再多说,低头吃东西。 白莉神情尴尬,赶紧替女儿打圆场,“雅琳,你在胡说些什么呢!亏你还是做律师的,不是亲眼看到的事实,怎么能以讹传讹呢?就算是为了孟公子好,也不能这样没礼貌啊!”说话间,不时心虚得朝门口看去。 她又转头笑着对延冬梅说:“延处,您别听小孩子乱讲……咱们吃菜吧,这家菜馆在我们当地可是很有名的……” 延冬梅应着,也不追问,这话题算是就此打住。只是她瞥向骆逸南的目光,愈发的有意思了。 这时,倪得昌进来,倪雅琳立即低下头。 吃完饭,一行人出来,延冬梅和骆逸南走在最后,知道母子俩要说些贴己的话,也没人去打扰。 “那个姑娘是谁?”延冬梅问。 骆逸南:“哪个姑娘?” 延冬梅站住,好笑的看着儿子:“你别跟我这儿装傻,我是你妈。” 骆逸南无奈地翻个白眼,“妈,您什么时候也关心这些了?” “我不关心别人,我就关心我儿子!”她哼了声,说:“别以为我没注意到,你称呼那姑娘是‘倪律师’。律师这个圈子可不大,同一座城市就更小了!她和倪大律师是什么关系?那个叫倪雅琳的为什么处处都针对她?你又为什么替她说话?” 骆逸南快要招架不住了,最后干脆投降,“妈,您不做警察真的太屈才了!” “你少打岔!”延冬梅瞪了他一眼,说:“我不管你是怎么回事,总之,你可不许做对不起芷沁的事!当年在部队,要不是你江叔叔把提干名额让给你爸爸,你爸爸能有今天?这份恩情咱们得记着,你也得记着!更何况,芷沁这么好的女孩,打着灯笼也是没处找,你该好好对人家!要不然,我和你爸可不依你!” 骆逸南沉默着,最后,只是“嗯”了一声。 前面有人在提醒,“延处长,我们该去机场了。” “好,知道了。”延冬梅又看看儿子,握住他的手,“抽空回家多住几天,你爸也想你了。” 骆逸南望着母亲,“我送你去机场。” “呵呵,不用了,知道你忙,你快回局里吧。” 延冬梅上车离开了,骆逸南心里还有点难受,这才想起来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 第78章 一个没留神被疯狗给咬了 江芷沁走过来,轻轻扯下他的衣角,“逸南,你待会还有事吗?” 看一眼她期待的眼神,骆逸南就明白了什么,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江芷沁笑了,“嗯。” 倪得昌目送骆逸南坐进江芷沁车里,驾着车离开,身后的白莉轻笑一句:“没想到,他们感情还挺好的。” 倪得昌扭头看她,皱眉:“我今天的脸都快要让你给丢尽了!”说完,转身就走。 白莉愣住,马上小跑着追上去,“诶!我怎么了?我怎么就给你丢脸了?” 骆逸南开车,车里放着轻音乐,雅尼的,夜莺。 竹笛优美悠远,月夜下,清空恬淡,与时空交错。 他想起了一首大提琴曲,在倪荫车里听过的,不知道名字,淡淡的忧伤,低低的旋律,心一下子就静了。 “为什么要替她说话?”江芷沁问。 “什么?”他好像走神了。 她看他,他的眼里有城市浮光,“倪小姐,那位律师……你和她,只是工作往来吧。” 不是疑问,因为她已将答案设定。 骆逸南握着方向盘,拐弯的时候,速度过快,她的身子晃了晃。 她知道,他不喜欢她若有似无的窥究。 静了几秒,他“嗯”了一声,再无多余的话。 江芷沁将视线调开,若有似无的说了句:“爸爸催我们的婚事了。” 话音落下,手机响起刺耳的铃声。 一看是队里的电话,骆逸南立即将车子停在路边,然后接了起来,“什么事?” 渐渐的,脸上的神情沉了。 “确定是崔建海?好,我马上回去。” 收起手机他看向江芷沁,刚要开口,江芷沁就突然推开车门下去,绕到另一边,等着他下车。 骆逸南下来,“芷沁……” 江芷沁越过他直接坐进驾驶位,“砰”地关上车门,驾着车子就驶入车道。 骆逸南望了会,回身站在路边拦车。 赶回警队,东子马上迎过来对他说:“倪律师出事了。” 骆逸南一愣,下意识在问:“哪个倪律师?” “还能有谁?当然是倪大美女啊!” 他皱着问:“她怎么了?” “她下班回去的时候被崔建海堵在门口……人受了点伤。” 骆逸南脸色登时就变了,“在哪呢?” 东子:“呃……崔建海还是倪律师?” “你说呢?” “哦!倪律师啊!她正在做笔录呢。” 骆逸南直奔讯问室,黝黑的脸庞上已见愠怒,“平时也没见她这么怂,亏她还是做律师的,基本的防范意识都没有!还有,她们家小区的保安都是摆设吗?出了事不知道赶紧帮忙?报警也不会?” 东子跟在他身后,小声说了句:“就是人家保安报的警……” 骆逸南推门进去,看一眼坐在椅子上的人,手里拿着冰袋正在敷额头。 听到声音,她歪头看看他,头发披散着,脸颊肿起了一边,嘴角是干涸的血块,白衬衫和黑裤子都是泥巴。她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鞋子丢了一只,另一只歪着挂在脚上。 “怎么回事?”他大步进去,没好气的问。 宋岩很识趣,起身退到一边,他坐下后接过笔录,大致扫一眼。 倪荫懒洋洋地看他:“还能怎么着,一个没留神被疯狗给咬了呗!” 骆逸南瞪着她:“你是死的吗?他咬你,你不会咬他?” 旁边宋岩吓一跳,赶紧去看队长,“骆……骆队,这话不合适吧……” 骆逸南指着倪荫的脸,“你没看到她的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吗?难道,不教她正当防卫,还等着被人打死啊!” “……” 宋岩无话可说了。 ** 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这两天我挺住,向双12屈服了……啥也不说了,今天加更!等着我们骆队爆发吧!! 第79章 套路我? 倪荫眯着细长的眸,盯着骆逸南似笑非笑的。 骆逸南皱眉:“还有脸笑?” “那个……倪律师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喝啊!”宋岩见情势不对,一扭头就撒丫子颠了。 不再看她,他拿起笔低着头问:“再说一遍事发经过,时间地点都说清楚了。” 半晌没人回他,他抬头,“问你话呢。” “你生气了?”倪荫问,却有点幸灾乐祸的。 骆逸南“啪”地扔下笔环起双臂,“挨打的又不是我,我生什么气啊!” 她笑了,“你就是生气了。” 骆逸南瞥瞥她,“崔建海往哪个方向逃走了?” 她耸肩:“天太黑,没看清。” 骆逸南又瞪她一眼,想说什么忍了住。扭头朝外面喊:“宋岩!” “到!”宋岩推门进来。 “小区监控调了吗?” “老方已经带人过去了。” “出去吧。” “是。” 宋岩同情的看一眼倪荫,赶紧推门出去,任谁都看出骆队心情不好,他可不想踩这块雷区。想来应该是上次在崔家,崔建海就对倪律师动手了,一个大男人打女人谁瞧了都来气!谁曾想,居然又找上门来,宋岩忿忿地想,这人渣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再问一遍,仍一无所获。 骆逸南坐直了身子,狐疑地看着她,突然说了句:“我待会要出去,把你交给东子了。哦对了,东子就是穿蓝上衣灰裤子黑色皮鞋的那一个。” 倪荫都没多想,随口纠正:“上衣是草绿色,藏蓝牛仔裤,米白色的匡威帆布鞋。”摇了摇头:“真是惨不忍睹,你们男人能讲究一下搭配吗?” 骆逸南勾唇露出浅笑,“观察能力不错嘛,我都没注意那么多。” 倪荫有些得意:“老实说,我要是做刑侦,还真就没你什么事了!” “是吗?”他看她,目光渐渐犀利:“东子只是露了露脸,你就能记住他的穿着。你被一个混蛋打了那么久,你会什么都不记得?倪荫,依你这性子,你连他脸上有几颗麻子肯定都数清楚了。” 倪荫不笑了,“套路我?” “询问技巧而已。” 她脸不红气不喘的说:“事发突然,惊吓过度,看不清记不住也很正常。” 许久,他才点头,“所以,你是不打算追究他的刑事责任了?” “一条疯狗而已,追究他干嘛?还是替纳税人省省钱吧!” 骆逸南深深看着她,说:“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吧。” “小伤,回家睡一觉就满血了。”她站起来,顺手摘下另一只鞋子,直接丢到了垃圾桶里,就这么光着脚往外走。 “倪荫,”他突然叫她,这两个字从他嘴里溜出来越来越顺了。 她在门口站定,“干嘛?” “也许你要维护的是小玲唯一的亲人,但他同时也是对社会具有潜在威胁的罪犯。道理你懂,我不多说。” 倪荫皱眉,没说什么,推门出去了。 骆逸南坐了一会,低头从垃圾桶里捡出那只鞋,翻过来看看,“这么新的鞋子就给扔了……都不知道回去找另一只吗?” 小张过来接走倪荫,她离开后宋岩就进来了,“骆队,这可是个机会!咱们正好可以借机缉拿崔建海,关起来查个底朝天!” 骆逸南把手里的鞋子放到桌上,眼皮都没抬,“还不快去?” “是!” 宋岩看一眼桌上的女士高跟鞋,觉得挺眼熟…… 第80章 你是她老公吧 倪荫回家,小玲就一直哭。 她无奈道:“ 我不会死,真的,我向你保证!你看,活蹦乱跳着呢!”说着,她真就故意站起来蹦了几下。 可就这几下,让她差点昏厥。 小玲赶紧扶起她,眼泪掉得更凶了,倪荫皱着眉,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头就晕得厉害,还一阵阵的恶心。手一摸脑袋,好家伙,后脑勺肿起了一块! “荫荫姐……”小玲的哭声在耳边越来越远。 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倪荫睁着眼睛望了会天,想起上一次进医院是在六年前,也是被人手忙脚乱的送进来…… 身边有人在哭泣,还有男人的训斥声。 “我求你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我早就说了我们不合适不合适,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妈根本就不会同意我们俩结婚的,你现在做这些……要我怎么说呢?只会让人更讨厌,让我更法替你说话,你明白吗?” “不……我们在一起七年了!从18岁到现在!你记得你在我生日那晚向我表白的吗?你说会爱我一生一世,可是……就因为你妈说我配不上你,你就一直不敢承认我……甚至,连你的孩子都不敢认!” “现在再说那些还有意思吗?你也知道是七年啊?给了你七年时间,你怎么就不知道努力呢?你要是真的爱我,就努力给我妈看啊,让她接受你啊!每次都只会要死要活的来威胁,我真的受够了!” “好,你可以不认我,那孩子呢?她可是你女儿啊!” “是我要你生的吗?你生之前,有经过我同意吗?” 两人在帘子这边吵,另一边响起倪荫不耐的声音:“真的吵死了!” 消停了一会,两人又因为孩子的问题吵了起来。 “唰”,两张病床中间的帘子猛地被撩开。 两人愣了,看着这个赤着脚,头上缠着绷带的女人,一身的低气压,一脸阴沉地盯着他们,手指着男人问女人,“就这么个人渣,你爱了七年?你也真够缺爱的了。” 女人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倒是男人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不悦道:“这是我们的感情问题,跟你一个外人有关系吗?” “这是双人病房,你因为你的私人感情问题,严重干扰到了我的休息,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男人被噎了住,闷声闷气的扭过脸不想再搭理她了。 倪荫又看向女人,“我要是男人,我也不会爱你。” 女人的眼泪又塞满眼眶,低着头,看上去是自卑到了骨子里。 “自己没本事搞定男人,还非得生个孩子出来跟你一块遭罪!这人渣刚才有句话倒是说对了,你生之前有问过谁的意见?你知道人家孩子乐愿意跟你一块丢人现眼吗?” 女人泣不成声,男人腾地起身,“你骂谁是人渣呢?” “谁接茬我骂谁。” “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动手了!” “哟,您还真别客气,千万别把我当女人。” “你——” 这时,病房的门推开了,沉稳的脚步踏进。 “怎么回事?”骆逸南把一塑料袋的药放到床上,走过来瞪着倪荫,“你能消停点吗?都躺在医院里了,还要闹得鸡犬不宁?” 一低头,看到她赤着的双脚,呼出口闷气,伸手勾过双拖鞋来,弯下腰没好气的说:“抬脚!” 倪荫一边抬脚,一边死死瞪着那个眼镜男。 “你是她老公吧?你老婆这是什么毛病啊?别人家在吵架,关她什么事啊?莫名其妙的被她骂一顿,我们招谁惹谁了啊?” 第81章 你老公对你可真好 倪荫一听却乐了,也不吭声,就这么站在那儿挑眉看着骆逸南。 把她的拖鞋穿好,骆逸南站了起来,双手习惯性掐在腰上,不修边幅的粗矿外型,让他看上去充满男人的野性。 他没纠正对方逻辑上的错误,反而拧紧眉头问:“你们好端端的在病房里吵什么架啊?这是吵架的地方吗?” 身边警察,他一张口就像是在审问,迫人的气势使对方一时间忘了反驳。 他伸手指向躺在病床上,左手手腕缠着绷带的女人,眸光一沉,“她这是割腕自杀吧,因感情纠纷?当地派出所备案了吗?” 眼镜男被他问得一愣一愣的,女人也吓住了。 “呵呵……”倪荫笑吟吟的说:“我们家这位是警察,问得多了点,你们别介意。” 骆逸南回头又瞪了她一眼,“回你病床上呆着去!” 倪荫抛了个媚眼,娇滴滴的说:“老公~我要你扶我。” 骆逸南眯起眼睛,转过身来,抓住她一只胳膊就把她往床上拖,凑到她耳边说:“倪荫,别太过了啊。” 尽管被他粗鲁的动作摔得有点疼,可倪荫还是一脸享受的表情,“是你先没澄清。” 那边,眼镜男不敢再多说,只是压低声音叮嘱句:“别告诉你爸妈,要不然他们又要去我家闹了,烦都烦死了!” 草草找了个借口,他就马上离开了。 再之后,能够听到隔壁床小声啜泣的声音。 “人渣!”倪荫骂了一句。 骆逸南看她,“不关你事。” “要是关我的事,早就卸掉他第三条腿了!” 他看她半晌,好笑的问:“你不像律师,更像街头小混混。” 她耸肩:“没办法,我从18岁就开始独立生活,尤其是在国外的那两年,如果我不武装自己就只能被欺负。” 倪家的情况,骆逸南也算是知道些,她轻描淡写的几句,道尽了这几年的经历。 “你怎么来了?” “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 倪荫手抚上额头,立即虚弱道:“我是病人,你跟个病人计较什么啊。” 他无奈失笑,说:“你晕倒了,小玲给我打的电话。” “她怎么打你那儿了?” “从柳阳镇把她接回来的那天,我给她留过我的手机号。” “小玲呢?” “我让人先送她回去了。” 倪荫“哦”了一声,笑眯眯地看他,“看不出,你心还挺细的。” 他很不客气道:“我是怕你虐待她。” 她脸一绷,翻过身把被子蒙到头上,“我要睡了,你跪安吧。” 他失笑,站起来把药放到柜子上,“这些药怎么吃每天吃几颗上面都有说明,记得要吃。我先回队里了。”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律所那边,我已经给你助理打过电话了,顺便给你请了两天假。” 倪荫猛地掀开被子,凤眸瞪圆,“谁让你给我请假的!” 黑眸瞥瞥她,声音不瘟不火,“你需要休息。” “我需不需要我知道!” “你不知道。” “骆逸南你别太过份啊!” “我就这么过分。” “你——” “你也不是小孩了,别使性子了。我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倪荫瞪着门口的方向,在生闷气。 这时,旁边一个羡慕的声音:“你老公对你可真好。” 她愣了,老公?骆逸南吗?过会才反应过来,啊,对。 倪荫扭过头,笑着说:“他要是对我不好,我就切了他的小弟弟泡酒,初一十五拿来祭月,才不会蠢到虐待自己呢。” 女人低下头,不说话了。 第82章 你是特例 骆逸南出去的时候,刚好看到眼镜男站在医院大门口打电话,“妈,你别逼我好不好?她闹自杀我有什么办法啊?” 骆逸南点了根烟,站在路边等宋岩,他把小玲送回倪荫家,这会快要过来了。 看到他,眼镜男愣了下,又转过身去捂着手机小声说:“对,孩子还在他姥姥那儿,她们家不知道她在医院……行了行了,回去再说吧!” 挂了电话,站在路边要拦出租车。 骆逸南掐了烟,扭头过去,伸手揽上他的肩,“兄弟,过来说两句。” “你……你干嘛?我没犯法啊,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不用怕,就随便聊两句。” 不顾他的抗议,骆逸南拎着他就跟拎只小鸡仔似的,直接拖到了墙角…… 倪荫吵着要出院被小张制止了,他理直气壮的说,这是骆队的意思,他可不敢违抗。 下午,小玲又来了,对着倪荫愧疚得直哭,倪荫赶紧让小张把她送回去。 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突然就无所事事还真是无聊。 隔壁床的女人小心翼翼的和她攀谈,倪荫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话题不知怎么就引到了孩子身上,她吃力的掏出钱夹,抽出里面的照片给倪荫看:“我女儿,6岁了。” 倪荫停滞几秒,扭过头看了一眼,“……挺可爱。” “我女儿很乖的!”女人的脸上尽是幸福和满足,“她知道我和她爸爸有点问题,每次在我伤心的时候,总是想办法哄我开心。” 见她摸着照片,又是感动又是内疚的样子,倪荫隔了一会才问:“那人渣……我是说她爸爸,为什么不肯娶你?” 女人神情黯然,“我爸因为经济问题做过牢。” 倪荫懂了,她做律师的,这种事也是没少见。 她仰躺着,缓缓说:“做妈妈的人了,就该学会坚强,别再傻得把自己感情那点事看得比命还重。你死了,渣男不会掉一滴眼泪,你女儿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女人看着女儿的照片,贴在胸口,突然嚎啕大哭。 小张进来时吓一跳:“倪姐!你把人家怎么了?”他赶紧过去,手忙脚乱的给女人递纸巾,“骆队让我看着你果然没错!你看看,我这才出去多大一会啊,你就把人家给弄哭了!” 倪荫气得抚抚额角,又是骆逸南哈…… 她睁开眼,“小张,给她张名片。” “哦!对对对!”小张赶紧掏出名片,“大姐,真是对不住啊,是我们倪律师不懂事,您有哪儿不舒服,比如头痛心绞痛什么的可以随时联系我,我是她的助理……” 一个枕头直接砸过来。 倪荫平复下情绪,说:“喂,这是我的名片你收好了。我没办法给你争来一个丈夫,却能为你女儿要回应得的一切,这是为她不是为你自己。” 女人止住哭声,感激得握着名片,“谢谢……谢谢……” 待晚上骆逸南过来的时候,带了两个保温桶,倪荫早就架起小桌板,盘腿坐在床上等着。 “这是方大嫂特意给你煲的牛尾汤。”他把汤倒出来,递过去一碗。 倪荫接过来,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眸中有惊喜:“好喝!” 骆逸南弯了弯唇角,又倒了一碗给隔壁床,“尝尝。” 女人有点受宠若惊,直说不用,倪荫头也不抬的说:“反正咱俩都是蹭吃别人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女人也不便再推辞,只能连连道谢,骆逸南把桌板替对方架好后,又将碗摆好,这才坐过来,“方大嫂人很好,经常帮忙照顾队里生病受伤的同事。” 她抬眸,眨也不眨的望他:“我又不是你们同事。” 他说:“你是特例。” 第83章 完整的一双 骆逸南走出医院,回到面包车里,老方问:“倪律师把汤喝了吗?觉得怎么样?” 想到她刚才惊喜的表情,骆逸南的唇角情不自禁的上扬,“她说好喝。” “那就行,我媳妇刚才还打电话问呢,生怕人家喝不惯呢。” “替我谢谢方大嫂。” “哪的话!骆队第一次主动开口,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老方开车,从车镜中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轻笑着说:“倪律师的性子其实挺好的,直来直去的。” “好什么?”骆逸南抽着烟,闷哼一声说:“比爷们还爷们,她不吃亏谁吃亏!” “话不能这么说,”老方笑道:“这年头这么刚烈又重情重义的女人稀缺着呢,遇到了,就得赶紧想办法抓到手里,免得被别人给抢了。” 骆逸南听这话皱了皱眉,“宋岩和东子都年轻,我不说他们什么了,你不会也觉得我和她有什么吧?” 老方稳稳的握着方向盘,仍旧笑着:“我觉得怎么样不重要,关键是队长怎么想的。”说话的时候,他朝旁边呶了呶嘴,骆逸南下意识的扭过头,看到一辆拉风的红色跑车,从他们身侧呼啸而过,车牌尾号是炸弹。 那是孟涛的跑车,他见过。 骆逸南收回目光,又吸了口烟。 半晌,他说:“我和她没可能。” 眼镜男再次出现在病房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 倪荫在收拾东西,小张给她办出院手续去了。看到她,眼镜男的目光明显有丝畏惧,绕了个大圈来到女人的床前。 女人别开脸,不想理他,枕头底下压着倪荫给她的名片。 “唉,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想再这样拖下去了。咱俩的事,我和我妈谈了,她同意了。” 女人诧异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妈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只要你同意做婚前财产公证……” 他说话的时候,不时朝倪荫那边瞥去,时刻注意遣词用句。 后面又说了什么倪荫没再听,朝女人打声招呼,拎着包出门了。 嫁什么人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是自己选的,别人跟着着急上火也没用。鞋穿着挤不挤,床睡着歪不歪,只有自己最清楚。 小张送倪荫回去的时候说:“倪姐,你真的越来越红了!我刚才在医院排队交钱的时候,有个戴眼镜的男人过来问我是不是你的助理,又问了你好多情况!没准是记者,想要采访你呢!” 倪荫侧头:“你怎么说?” “我当然是能夸必须夸啊!他说有人告诉他,你特擅长给人家争家产之类的案子,我说那怎么能叫擅长呢?那简直就是我们倪律师的强项,该当事人得的一分也跑不了!当时就把他给唬住了!” 倪荫刚要抽出根烟来,被小张直接抢走,“你现在不能抽烟,自觉点啊!” 倪荫眯着眸没理他这茬,喃喃的说了句“原来是‘有人’告诉他的啊”,玫瑰色的唇瓣掀起,靠向椅背。 有意思。 “啊,对了!”小张借着红灯的时候,从车后座取来一个纸袋,递给倪荫说:“骆队昨天让我给你的。” 倪荫打开来一看,是她的高跟鞋,曾经被她丢在警局的那只。 如今,是完整的一双。 …… 抱歉,病了几天,今天开始陆续恢复更新!! 第84章 不拼怎么做金牌律师? 脱掉脚上的鞋子,她直接把这双换上,双脚像被男人厚实的大手直接托在手心里,舒服,合适。 “回律所。”她说。 小张叹息一声,“女强人的下个阶段就是女魔头,倪姐,别忘了你还没嫁出去呢。”跟着倪律师,他一天天真是操碎了心啊。 倪荫在补妆,“到时候你未娶我未嫁,咱俩正好凑成一对。” 小张瞪圆了眼睛,吓坏了。 来到律师,张大伟立即代表在外奔波的主任向倪荫表示慰问。 “这些没用的就免了吧,年终奖能多给几毛吗?” “呃……我会向主任申请的。” 潜台词就是没戏。 倪荫也不指望了,走进办公室,她说:“郑强的案子已经申请补侦了,我下午要再去一趟看守所,这回说什么也要撬开他的嘴!” “不是给了你两天假吗?”张大伟也是不赞成道:“荫荫,你太拼了。” “不拼怎么做金牌律师?” 知道劝她不动,张大伟只能作罢,“对了,所里决定,缩短雅琳的实习期,就到这个月底。你是她的导师,需要你给个中肯的评价。” 倪荫抬眸,似笑非笑,“关系都动到我这儿了?什么样的意见算中肯?为了所里的蓬勃发展考虑,建议让她原地爆炸算吗?” 张大伟叹息着叫了声“荫荫”…… “得,您老别跟我这儿念叨了,我脑震荡可还没好利落呢,容易复发。” “……” 张大伟又碰了一鼻子的灰出去了,可说也奇怪,在她这碰壁,心里却一点都不堵得慌。 倪荫没受闲杂人闲杂事的影响,全部精力投入工作。 累了,起身去冲了杯浓咖啡。 低下头,看一眼脚上的鞋子,横竖看都觉得顺眼,却忘记是什么牌子的了。 她摸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慢慢滑动着,最后还是果断把手机收起。 下午,倪荫和小张来到看守所。 郑强的气色不错,看到倪荫愣了下,“倪律师……怎么受伤了?” “嗯,被疯狗咬了。” 倪荫把资料都放在桌上,直奔主题:“案发那天,你和徐锦翔见面了吧,就在你家里。” 郑强很快否认:“没有的事。” “你们两个在你家发生了关系?” “我都说没有了。” 倪荫握着笔,抿抿唇,突然“啪”地一声合上资料,双臂环起,“你刚才不是问我怎么受的伤吗?好,我告诉你。就为了该死的去给你找证据翻案,我被几个男人围着打,差点还被强奸了,你却瞒着这么重要的线索?” 小张在旁边默默地低下头,这部分记录他选择自动忽略。 郑强的眉心微蹙,眼神错愕。 “郑强,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告诉我什么吗?你说你没有做过!身为你的代理律师,我为了你这句话被你的邻居和同事拿白眼剜、被崔建海拿扫把满院子追着打、昨天又差点被人给轮了!在医院里只躺了半天,就又坐在了这里!” 她起身,双手撑在桌上,“这一切都是只为了证明你他妈的没有犯罪!” 有狱警进来警告,小张赶紧安抚倪荫,“倪律师,要控制下情绪……” 倪荫直视对面斯文的男子,“郑强,谢谢你给我上了宝贵的一堂课,告诉我什么叫严重失职。” 她立即收拾东西,“小张,回去替我写封辞职信。” 第85章 倪律师演技太生硬 小张不敢相信的捂住嘴巴,那痛心疾首的样子,马上就要落下眼泪了,“倪律师,你不能离开律界啊!你走了,还有谁为那些蒙冤受屈的弱势群体伸张正义?你可是他们的希望啊!” 倪荫摇头:“别拦我,我已经想通了,我不适合做这行,我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不,这不怪你!是你太善良了……” 对面,一道叹息。 郑强抬起头,无奈地看着他们:“行了,再演就过了。” 小张尴尬的摸摸鼻子,直觉自己的演技挺自然的,就是倪姐太生硬了。倪荫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屁股坐下来,“我就是想要做实话。” 透过薄薄的镜片,郑强的眼神很温暖,“我知道我们两个不可能了,再也没有以后了,所以,约他最后一次见面……那几天,我严重失眠,可他在我身边,我就睡得很踏实。” 倪荫:“他离开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我是被美华尖叫声惊醒的,头脑里的每一个反应时,她撞见了我们两个。可是……我却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小玲,我的学生。” 倪荫:“很好,继续。” 小张也认真的做着记录,表情严肃。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的脑子是懵的,我想解释,可她不听……最后,她报了警。” 倪荫追问道:“你和徐锦翔在发生关系的时候,他的**射在体内还是体外?” 郑强略有不自在,视线调开,“……他的卫生意识很好,每次都用套。” “用过的安全套呢?” “随手扔在了床头的垃圾桶里。” “你确定?” “嗯。” 倪荫点头,“最后一次问题,为什么要隐瞒这么重要的线索?难道你不知道,只要他肯出庭作证,你胜诉的机率很大吗?” 离开看守所,两人都沉默了。 上了车,小张突然问:“倪姐,你说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也会有这么深的爱吗?” 倪荫点根烟,“是人就有七情六欲,男人和男人怎么了?你如果看头猪顺眼,你也会爱上它。” 小张:“……” 得,当他没问。 两人赶回律所,车子才靠近,倪荫立即喊停,小张吓一跳,赶紧踩刹车,“怎么了?” 倪荫盯着停在律所门前那辆骚气冲天的红色跑车,“你下去。” “哦……” 小张被赶下了车,倪荫直接驾车调转方向离开了。 回家接了小玲去吃午饭,小玲很开心,一路都像刚被放出笼的小鸟。 “对不起,”倪荫说:“我太忙了。” “没有没有!”小玲一个劲的摇头,高兴道:“荫荫姐,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我能住在这里就已经很幸福了呢!” 倪荫笑了,“那就好。” 吃饭的时候,倪荫接了个电话。 “没在律所?” 低沉的声音好像带电,酥麻的钻进耳朵里,心都快要被电晕了。 倪荫有点不开心了,凭什么这人什么都没做,只靠声音就让她变得很奇怪?凭什么啊? 她“嗯”了一声,听上去情绪不佳。 对面稍顿,没有马上说话。 这时,小玲欢快的声音传递过来,“荫荫姐,牛排好好吃啊!你怎么不吃啊?待会就凉了!” “你和小玲在一起?”对方问,不待她回答便说:“我找小玲有点事,电话给她。” 倪荫捏着手机,表情更不悦了。 左右她的心情就算了,居然还对她发号施令?谁借他的胆子啊? “给。”手机递给小玲,头也不抬的说:“一个叫骆逸南的人找你。” 第86章 这男人也太现实了吧 小玲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是骆叔叔!” 倪荫一听,皱起眉。 小玲管她叫姐,管他叫叔,她和他还差着辈? 接过手机,小玲很有礼貌:“骆叔叔,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渐渐,小玲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倪荫看一眼,低头继续吃。 “……好,我知道……”把手机带给倪荫,她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倪荫接过来,骆逸南在那端说:“待会带着小玲过来一趟,崔建海抓到了。” 倪荫收起手机,和小玲继续吃饭。 饭后,倪荫没有立即把她送回家,而是带着她去了甜品店。 坐在角落的位子里,小玲压低头,面前的草莓蛋糕碰都没碰。 倪荫吃完了一整块抹茶蛋糕,擦擦嘴巴,“小玲,以朋友的身份,咱们来谈一谈吧。” 小玲的身子瑟缩下,头压得更低。 “你讨厌郑老师吗?” 小玲咬着唇,过了好半天才僵硬的摇头。 “你希望看到郑老师因为一句谎言,或者是玩笑,就要坐几十年的牢吗?” 小玲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 倪荫抽出张纸巾,递到她面前,“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她站了起来,“走吧。” 和小玲来到警局,骆逸南已经等在那里,他说:“去指认疑犯吧。” 倪荫看眼小玲,骆逸南回头就叫来老方,“你陪小玲进去吧。” “好。” 老方过来,很亲切的笑了笑:“跟叔叔进去吃水果吧。” 小玲扯着倪荫的衣角,不肯撒开。 骆逸南正视倪荫,眼里有了督促的意味。 倪荫有些不情愿,可还是转身对小玲说:“你先进去,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去接你。” 小玲咬着嘴唇,总算是抬起头,怯怯的眼神望着她,“荫荫姐,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对不对?” 倪荫愣了,骆逸南也有些意外。 “我知道,我爸爸打人是不对的……”她低着头,跟着老方进去了。 骆逸南收回视线,勾起唇角,“瞧人家孩子的觉悟。” 倪荫冷下脸,瞥瞥他,“我今天眼睛不舒服。” 骆逸南黑漆漆的眸子笔直落在她身上,磨了磨牙,问:“好,你说,要怎么才能舒服点?” 倪荫突然凑过去,踮起脚尖,鼻头使劲的嗅了嗅,“我闻到了狐狸的骚气。” 骆逸南挑高了眉,倪荫笑着,“你好像挺希望我去指认崔建海。” “我在为你讨回公道。” 她又逼近一步,“是为我讨回公道,还是想借这次袭击事件,把崔建海给扣下呢?” 身边有同事经过,拿眼打量下两人。 骆逸南瞅瞅她,转身走出去,“你做你该做的,我帮你搞定徐锦翔。” 倪荫一怔,“你怎么知道?” 他走了几步,回头看她,“老实说,你的演技真不怎么样。” “……” 倪荫鼓起了腮帮子,暗暗懊恼,没想到那时他也在! 见到崔建海时,他含着胸耷拉着脑袋,站在几名嫌疑人里,倒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倪荫看一眼旁边站着的男人,他拿眼神邀请。 她蹙下眉,抬起手。 “你确定?” “不确定。” 另一侧的同事愣了,去看骆逸南,后者淡定地指指脑袋,“她这里昨天受了伤。” 倪荫的一双凤眸瞪了瞪他,骆逸南态度倒不错,“问你呢,确不确定?” 她别开脸,“嗯。” “嗯什么?” “确定啊!” 骆逸南过去拍拍同事的肩膀:“剩下的就麻烦你了。”然后径直越过倪荫往外走,“走吧。” 倪荫站在原地,这男人也太现实了吧! 第87章 好胜心太强会变成偏执 审了一整天,也没什么突破。崔建海除了承认自己那天喝了点酒,借着酒劲去找倪荫算帐外,其它一概不认,再问多了就犯浑。 天已经黑了,骆逸南站在外面抽烟,老方走过来,“骆队,崔建海的老婆来了,正在外面撒泼要我们放人呢。” 骆逸南皱眉,“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随便想闹就闹想拿扫把打人就打人?”他又抽了口烟说:“你们都别去,找两个值班的女同事去处理。” “是。” 这时,“骆逸南!” 听到楼下有人叫自己,骆逸南探头,看到路灯下一抹红色,正朝他挥手。 倪荫穿着条红裙子,站在分局门口,笑吟吟的看着他过来。 骆逸南看到她就问:“你怎么又来了?” 倪荫面带微笑,眼睛里有光,光里有他的身影,她不紧不慢道:“就算是卸磨杀驴也杀得太快了吧?上午答应我的事这么快就给忘了?” 骆逸南调开视线,“我这儿正忙着呢,走不开。” 她却问:“崔建海的嘴是不是很难撬?” 他一顿,回头看她。 “如果我能证明郑强无罪,那就是小玲在撒谎。可又是谁在教唆这个十几岁的孩子?汪美华?还是……崔建海?最后,汪美华又是因为什么被杀?”倪荫站在不算明亮的地方,笑得像个妖精,“汪美华和郑强的案子息息相关,你帮我就等于在帮你们警方,呵呵……骆大队长,你不亏。” 骆逸南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掐了烟,“我时间不多。” “你只要配合我就行。” 骆逸南想了下,说:“我进去交待一声。” “要快哦,我时间可不多。” 他抬眸看看她,“好胜心太强会变成偏执。” 她在眨眼睛,样子很无辜,“所以你该让着我,这样才不至于无药可救啊!” 骆逸南不说话扭头进去了。 警局大门外,江芷沁看着骆逸南坐进倪荫的车,身型渐渐变得僵硬,最后,果断转身,低头看一眼手里的蛋糕盒子,直接丢进了旁边的垃圾箱…… 车里,还是那首大提琴曲——《不见》。 骆逸南抬手揉揉眉心,倪荫偏头看他一眼,“后座有护颈枕。” 他说:“不用。” 借着等红灯,她伸手到后座取来护颈枕,直接丢给他,“靠着睡会,到了地方我再叫你。” 骆逸南接过来,看了看,是小熊猫图案的。 “别看它,你的黑眼圈不比它小。”倪荫熟练驾车,调转方向。 “那我睡会。”骆逸南套到脖子上,环起双臂,高大的身子窝在椅子里,闭上了眼睛。 风灌进来,将他的发吹得凌乱。 车窗缓缓上扬,车内更安静了,只有大提琴的低沉音符。 来到“暧昧”,倪荫的车才刚一停下,旁边的男人就醒了。 “到了?”他问,声音是刚睡醒的沙哑,钻进耳朵里勾得她心痒痒的。 推门下车,两人一前一后走过马路,倪荫皱眉,心还是有点不对劲。一只大手突然拽过她,她直接撞到他胸口上,硬邦邦的,身后是一辆呼啸而过的摩托车。 第88章 赞美她一句会死啊! 倪荫摸摸鼻子,抬起头,他低头训她:“走路不带眼睛吗?”扯着她胳膊的手没撒开,直到过了马路。 来到门口,他问:“我要怎么配合你?” 她拍拍他的胸口,感觉着掌下的坚硬,像石头。她说:“你保持本色就行。” 倪荫走进酒吧,一眼就看到独自在台上唱歌的男人。 她和骆逸南找了位子坐下来,她招手叫来服务员,刚要开口骆逸南就说:“绿茶。” 倪荫顿时嫌弃的看他,“谁跑到这里是来喝茶的啊?” “你开车了。” “那我喝酒,回去你开车。” “我还要工作。” “……” 男人原则性太强,还挺让人抓狂的。 台上的男人唱过一曲,跳下了舞台,朝他们走过来,大长腿跨坐在对面椅子上,“想喝什么,还是我请。” 这话显然是对倪荫说的,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像职业蹭吃蹭喝的,倪荫抬手就指向他,“每次都是他主动要请,我可没强迫啊。” 骆逸南半阖着乌黑的眸,这话也得有人信啊。 徐锦翔说:“骆队长,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骆逸南不卑不亢,“上次是职责所在,所以我不会道歉,只能说是个本不该发生的误会。” 徐锦翔一笑,又看倪荫,“今天是什么风把你俩都吹来了?” 倪荫端起茶喝了口,立即嫌恶的推到一边,再也不动了,“我来就是想告诉你,郑强打算认罪了。” 徐锦翔脸上的笑陡然僵住,下意识的就是去看骆逸南,后者扬扬眉,没吭声,端起茶一口喝掉大半杯。 老半天徐锦翔才问:“为什么?” “是啊,我也问他为什么,你猜他怎么说?”倪荫冷笑:“他说,你就要结婚了,他的生活已经毁了,他不能再毁了你的。” 徐锦翔的眼神变了,倪荫耸耸肩,“你要结婚的事可不是我告诉他的。” 喃喃的,他说:“所以,他早就知道了?”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也算是替他给你一个交待吧。但我要告诉你,哪怕郑强打算认罪,我也还是会站在法庭上做我该做的。至于你……我想,那天一同接受审判的,应该不止有郑强吧。比起强制失去自由,给自己画地为牢更可怕。” 回去的路上,骆逸南瞥瞥正在开车的女人,“这是欺骗。” “哦?你这么理解?我管这叫以退为进。”倪荫说着,得意的昂起下巴。 骆逸南靠着小熊猫护颈枕,说:“用这种方式骗证人出庭,结果你会很麻烦。” 她说:“有你在,我怕什么。” 骆逸南勾起唇,“你拿我当什么?知法犯法的事,我从来不干。” “谁让你犯法了?你想我还不想呢,姑娘的前途可是一片光明。”倪荫笑着扭头看他,“我有把握,徐锦翔一定会出庭的!” 霓虹灯下,看一眼她自信的微笑,居然没有比这更美的画面了。 他收回目光,头靠在车窗上,“好好开你的车吧。” 倪荫瞥下嘴角,赞美她一句会死啊! 半晌,他说:“赢了官司,我请你吃饭。” 倪荫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抿着的嘴角,尽量压抑着上扬的弧度。 第89章 她凭什么说打就打 手机响了,倪荫接起来,是小玲打来的,她在电话那边哭得不行。 “小玲?怎么了?” “荫荫姐……妈妈……妈妈要带我回家……” “别急,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骆逸南看过来,“怎么了?” 挂上电话后,倪荫猛地踩下油门,脸上的表情是阴沉的,“还真把我当成软柿子了啊!” 骆逸南皱眉,“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她做了个深呼吸后,说:“崔建海的女人找到我家去了,要把小玲带走。小玲现在跑出去了,躲在小区外面的便利店里。” 骆逸南将眉皱得更紧,“一起去。” “不用!我先把你送回去,剩下的我一个人能搞定!”她想都不想的说:“打架这种事,我从来不需要帮手!” 骆逸南侧过头,看到这女人发亮的脸颊,熠熠生辉的眸,还有上翘的嘴角,仿佛全身的战争细胞都被唤醒! 收回视线,他有点头疼的抚着额角,就因为这个,他才要跟着。 车子一路飚回倪荫租住的小区,下了车她就直奔门口的便利店。 有人在吵闹,杂着哭声。 倪荫边走边将袖子往上撸起,顺手从旁边垃圾桶里抽出根小孩子玩的金箍棒,握在手里使劲抡两下。 骆逸南几步追上去,捏住她的手腕,一把就将她手里的东西夺下来丢到很远,“你这样子是要去谈判还是要去打架闹事?” 倪荫一扭脸就笑笑,“我也就是吓唬吓唬她。” 转身就要去捡那根棒子,被骆逸南给扯了回来,“倪荫,你不是小孩了,做事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 倪荫抬头,看了他两秒,点头:“成,我保证不动手。” 那边的哭声越来越厉害,其中还有难听的骂声:“……不要脸!才多大一点啊就知道和自己的老师睡觉!你爸爸要是坐牢,就是被你这个小贱货害的!” 这边倪荫也还在微笑:“我保证,真的不会动手。” 骆逸南拧紧眉,盯了她几秒,慢慢松开手。 倪荫转身就走,走了几步,突然弯腰捡起了一块砖头,直接塞进了包里。然后,拎着她的马桶包就过去了。 “该死!”骆逸南低咒一声,下一秒已经追了过去。 王秀秀把小玲从便利店里拖了出来,另一只手使劲朝她的头脸和身上拍去!她体格壮,手劲大,小玲那小身板根本受不了,拍下去“啪啪”的响,听得人心惊胆战的。 王秀秀越打越恨,眼里冒了凶光,手掌变成了拳头,朝着小玲的脑袋上砸下去,“你个下贱的小婊子!我让你勾引男人!让你勾引男人!” “不要打了……妈,求求你,别打我了……” “打死你!我就是要打死你!” 王秀秀胖胖的胳膊就要落下去,突然,迎面一个女士皮包挥了过来。 “咚”地一声,直接把她给抡到一边。 “啊!”王秀秀大叫,这一下给打得不轻,眼前直冒金星。她人胖,脚下不稳,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倪荫过去就把小玲给扶了起来,看到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膊和大腿上也都被掐出了青,再掀开衣服看后背,全是王秀秀打的伤。 倪荫气炸了,就要再抡起包,被人给拦了住。 “你先带小玲回去,这边交给我处理了。”骆逸南说。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铁青着,拢着眉看向王秀秀。 “处理什么啊?能把她抓起来坐牢吗?”倪荫是彻底被激怒了,她一把将小玲拽过来,“看到这孩子的伤没有?我辛辛苦苦养了几天才把她给养得有个女孩样,她凭什么说打就打?” 第90章 你会有报应的 小玲哭着缩在倪荫怀里,原本好看的发型,又被剪得不成样子。 王秀秀缓过气来,一听这话站了起来,手掐腰指着倪荫就开骂:“我就是爱打她怎么样?我教训我自己的闺女,打死了我乐意,大不了一命赔一命,你算老几啊?轮得到你插手管吗?” 她干脆撒起泼来,引得好多人围观。 “还有没有王法了啊?这两个人把我老公抓走了,还要抢走我闺女……我们穷人就那么好欺负吗?今天,你要不放了我老公,要不把闺女还给我,不然我就死给你们看!” 骆逸南扬扬眉,倪荫安抚了小玲,回过头来冷眼看她,便利店老板出来了,怎么劝秀秀也不走,无奈说要报警。 “报警好啊,快报警啊!”王秀秀大叫道:“这个女人把我的女儿拐走了,我还要报警来抓她呢!大家快来看看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给一个强奸我女儿的坏人做律师,现在还把我女儿给带走了!我老公上门来要孩子,她却让警察来抓他……” 骆逸南的脸色沉了,脸廓变得愈发生硬,刚毅。 倪荫前两天被崔建海袭击一事,小区里很多人都知道了,也有人把她认出来了,不时朝这里指指点点。 倪荫把吓坏的小玲护在身后,傲然的站在那里,不惧舆论,不畏审判。 “是啊,我这么一个比坏人还坏的,对待你女儿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倒是你,女儿叫得比谁都亲,动起手来却往死里打!我说崔太太,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没有血缘关系,你也不能这样啊。” “呀,原本是后妈啊!” “怪不得……刚才就看她打得那么狠!唉,作孽,怎么下得去手啊?” 听到这些声音,王秀秀怒了,冲过去就要抢走小玲,“把她给我!” 倪荫自然不肯,扯着小玲的胳膊就往回拽,“给你?给你打死她吗?” “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小玲吓得哇哇大哭,哭得声音让人揪心。 骆逸南过来分开两人,“都住手!”他把小玲护在中间,看一眼两人,说:“孩子我会带到警局了解情况,你们两个如果还想再闹下去,那就跟我一块回去好了。” 王秀秀喘着粗气,最后,狠狠瞪了眼倪荫,“你会有报应的!” 倪荫冷笑:“你这样的都没被天打雷劈,我怕什么!” 王秀秀又看一眼小玲,嘴里着:“你等着,让你爸收拾你这个小婊子!” 小玲身子猛地一哆嗦,脸色顿时就白了。 王秀秀走了,倪荫全身的刺也都收回来了,她回头就要接过小玲,“大队长,谢了。” 骆逸南却说:“王秀秀是个聪明人,她才不是想要小玲,只是在制造混乱给我们施压。所以,我没多少时间了,必须要尽快结案。” 倪荫皱眉,“所以?” 骆逸南回头看向女孩,“小玲,去警局配合叔叔完成一些工作可以吗?” 小玲吓得不轻,已经没什么反应了。 倪荫不悦道:“你没见她受伤了啊!” “警察局里会有人给她处理的。” “你……” 想说他不近人情,可他过于低沉严肃的样子,又让倪荫禁了声。最后,她不情愿道:“我要陪她一起。” 骆逸南没反对,至少有她在,小玲的情绪也能够稳定一些。 第91章 这跟她挺不搭的 在询问室里,老方和颜悦色的反复问了小玲几个问题,她不是摇头就是干脆不说话。老方出来了,头疼道:“骆队,小姑娘不配合,怎么办?” 骆逸南扭头看一眼坐在沙发里的人,“喂,” 倪荫指间夹着烟,眼梢睨着他,“叫谁?” 骆逸南走过去,“倪荫,你去和她谈谈。” 倪荫抽了口烟没答话。 “她的证词至关重要,你知道。” 直到烟抽了大半截了,倪荫才突然开口:“证明她之前都在说谎,其实很容易,但对一个14岁的女孩来说,却很残忍。” 掐了烟,她站起身,推开询问室的门就进去了。 骆逸南在外面观察,老方捏了把汗,“倪律师能行吗?万一把孩子给逼急了……那可就不好办了啊!” 骆逸南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声音沉稳:“她有分寸。” 这话说得,好像比了解他自己还要笃定,老方不禁看了他一眼。 果然,在倪荫说出第一句话以后,小玲的表情就变了,震惊,难堪,不知所措。双手扯着衣角,头压得低,不敢看向对面的人,“我……我不知道。” 倪荫继续,“你是受害人,要证明他有罪,你就必须把他对你做的每一个细节都要说出来。” 小玲受不了,抬起头哭着说:“荫荫姐,为什么连你也要这么对我?!” 倪荫直视她,“那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对郑老师?” “我……我不知道……”小玲又低下头,小小的肩膀颤抖着。 “监狱里的那个人,会因为你的这一句‘不知道’毁了一辈子。” “我……”小玲抿着唇,直摇头:“我……我答应过阿姨,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永远都不会告诉别人。” 门外,骆逸南和老方对视一眼。 很快,倪荫出来了,脸上的神情却未放松。 在印证自己猜测的同时,另一个令她忧心的问题又浮出水面…… 夜深了,小玲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骆逸南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扭头去看坐在对面望天的女人,“你回去睡吧,我晚上加班,正好可以照看她。” 倪荫看一眼在沙发上熟睡的女孩,突然说:“小玲会成为孤儿的吧。” 骆逸南沉默片刻,“社会上还是好心人多。” “……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挺不幸的吧。” 他蹙下眉,觉得她跟平时不太一样,有点多愁善感了,这跟她挺不搭的。 “你怎么了?”他问:“突然间这么多感慨?” 倪荫自嘲地掀起红唇:“是啊,怎么回事?” 老方这时过来,“骆队,没什么事我就下班了。” 骆逸南看了看倪荫,说:“顺路把她送回去吧。” 老方没有二话,“好。” 倪荫不是很领情,“我不用人送。” 骆逸南无视,又侧过身在老方耳边叮嘱了一句:“看着她进去。” 老方笑着应,虽然没说什么,但表情挺微妙。 倪荫再不情愿,也被骆逸南给拎到了车里,由老方开车,容不得她说不。 车门关上,倪荫嘴里溜出一句“独裁”。 老方笑着说:“骆队可不是对谁都独裁啊。” 第92章 她就是想要控制你! 早上,骆逸南把小玲送到了倪荫的律师事务所。 倪荫让小张带小玲进去,她站在车前,双手插在小西装的口袋里,望着里面的人,胡子拉碴的,明显整晚没睡过的样子。 “在这儿等着。”她说。 进去后没多久,她又出来了,丢给他一罐咖啡,骆逸南握在手心里,还是热的。 整个上午,小玲都很乖的待在倪荫的办公室。 门推了开,倪雅琳走了进来,望着小玲微笑,“你就是小玲吧?” 小玲点点头,以为是来找倪荫的,马上说:“荫荫姐去见委托人了,马上回来。” “这样啊,那我在这里等一会吧。”倪雅琳坐在小玲旁边,笑容亲切,试探的问:“小玲,听说你住在倪律师家里。” 小玲又点头。 倪雅琳立即侧过身子和她面对面,“小玲,你告诉姐姐,倪律师有没有逼你做过什么事?比如……教你说一些与事实不符的话。” 小玲愣了,“荫荫姐没教我说过什么。” 倪雅琳迫切道:“怎么可能呢!你再想想,一定有的!” “真的没有……荫荫姐对我很好的。” “好?”倪雅琳冷笑,“她是为了帮欺负过你的坏蛋打赢官司,才会利用你的!我太了解她了,只要能赢,她什么手段都使得出!” “不是这样的……”小玲小声替倪荫辩解,“荫荫姐会带我去吃好吃的,还会给我买衣服,帮我剪漂亮的头发……” 她抬手摸摸被王秀秀剪乱的发,又低下头。 倪雅琳眼珠一转,热情提议:“不就是这些嘛!我也可以带你去啊!”抓住小玲的手,她说:“走!我们现在就逛街去!” “不……不用了,荫荫姐让我在这里等她的。” 倪雅琳不耐道:“她说什么你都要听?小妹妹,你别傻了,她这是想要控制你!走吧,还是跟我出去逛逛好了,我给你买更漂亮的衣服……”不由分说的,她拖着小玲就走。 倪荫回来时已接近中午吃饭的时间,她推门进来,“小玲,带你去吃……” 房间里没有人,她皱着眉头出去找人,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小玲。 “呵呵,在找那个小姑娘?”关玥站在茶水间门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倪荫过去,“她在哪?” 她不紧不慢的回:“我刚才看到另一位倪小姐把她带走了。” 倪荫脸色沉下来,扭头就走,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倪荫用最快的速度赶去警局,才进调解室的门就听到倪雅琳尖锐的声音:“我好心带她出去散心,给她买东西,又请她吃饭,她居然袭击我……年纪小怎么了,她的力气比我还要大,差点就要杀了我……别说了,我坚决不同意调解!” 小玲压低了头坐在她旁边,倪荫冷着脸走过去,叫了声:“小玲。” 听到她的声音,小玲抬起头,一脸的泪痕,倪荫问她:“怎么回事?” 倪雅琳一看她就更来气了,“一定是你唆使的对不对?”她指着自己的头,额头红肿一块,脸颊上还有擦伤,“要不是你教的,她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倪荫掀眸,“打死了没有?” 倪雅琳气急败坏,“你……” 倪荫不再理她,扭头问小玲:“到底怎么回事?” 小玲畏惧的缩在她身后,小声说:“她要我写一份什么自诉书……我没写,她就开始发脾气。” 倪雅琳的表情一僵,眼神回避,忙打断她,“算了算了,看在你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我也不跟你计较,就当自己倒霉好了!” “我还有事,我要回去了。”她拎着包就要走,被旁边警员拦住了,“这是你说算就算的地方?坐下!” 第93章 如果你真那么无坚不摧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才是受害人好不好!你警员编号是多少?我要投诉你!” 倪荫没看她一眼,又问小玲:“她要你写什么?” 倪雅琳的脸色更难看了,小玲悄悄看看她,“她要我写……你教我编谎话,还有……不让我出门,不让我和家里人联系……就是这些。” 倪荫忍着没发作,“然后呢?” “我不写,她就拿着纸和笔硬逼着我写,我要走她不让,我一着急……就推了她一下……” 小玲低下头,扯着倪荫的衣角怯声问:“荫荫姐,我会坐牢吗?” 倪荫扯出笑容,摸摸她的头,“不会。” 小玲破涕为笑。 倪雅琳突然站起来,指着小玲怒道:“她撒谎!她哪是推了我一下啊?她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拼命往墙上撞,跟个疯子似的!她有病的!” 小玲吓得不轻,倪荫请警员把小姑娘带到外面,她想和倪雅琳单独谈谈。 基于调解的目的,警员同意了。 由于小玲身份特殊,有同事通知了刑侦大队那边,宋岩接到电话后,赶紧向骆逸南汇报。 老方愣道:“才把这孩子送回去半天而已,怎么又出事了?” 骆逸南满脸阴沉的站起来,“刚才交待的你们先去办,我待会就过去。” 老方:“好。” 骆逸南去同事那边了解情况才进调解室。 意外的,倪雅琳和倪荫面对面坐着,只是气氛压抑了点。 倪荫看他进来扬起了眉,嘴角上扬,“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她?” 骆逸南走进去,倪雅琳的脸色很不好,对他下意识的低头回避。他说:“我们已经电话通知了小玲的监护人,她会来把她接走。” 倪荫当即就寒下脸,起身来到倪雅琳,一把拎起她的衣服,在她耳边小声说:“这事是你引起的,你要负责搞定,否则,你就得和你的律师执业证说拜拜喽!” 倪雅琳:“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倪荫笑了,“没办法?那好,我找倪大金牌解决。” “不要!”倪雅琳真是悔得要死,纠结再三,她不得不妥协。 王秀秀来了,倪雅琳硬着头皮出去了。 骆逸南看看倪荫,“有样东西,想你看看。” 当倪荫看到事发时的监控视频后,整个人都愣了。 倪雅琳没说谎,画面里,小玲发疯似的扑向她,抓着她的长发就把她往墙上撞…… 骆逸南站在她旁边,“我会安排心理辅导的。” 倪荫没说话,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秀秀走了,依她的贪婪,倪雅琳怎么做到的,倪荫心知肚明。虽有不甘,谁让把柄落在了倪荫手中,倪雅琳只能在调解协议书上签字。 倪荫带着小玲离开,骆逸南在后面叫住了她。 让小玲先上车,倪荫转过身来,骆逸南走近,点了根烟,低眸吸了一口,“不是你的责任,就别往身上揽,很多事远比你看到的要复杂。你以为你接近了真相,不过就是你愿意相信的结果。” 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她却说:“她挺像那时候的我。” 他抬眸,倪荫很平淡,“在明确只能依靠自己时,不是爆发就是自我毁灭,所以,在不断爆发的过程中,武装了一层又一层铠甲,早就变得无坚不摧了。” 他吸着烟,过了几秒才出声:“记住我的电话,不是存在手机里,是记在脑子里。” 倪荫愣了下,他看她,“如果你真那么无坚不摧,也就用不着了。” 他转身进去了,倪荫站在原地,直到小玲叫她才反应过来。 坐进车里,小玲小心的看她,“荫荫姐……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倪荫抬手揉揉眼睛,“刚才风大,吹得有点不舒服。” 许久,她说:“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第94章 你恋爱过吗? 小张被倪荫叫出来的时候,有点不可思议,“倪姐,怎么突然想喝酒了?” 酒吧充斥着颓靡低音,倪荫独自坐在卡座里,指间夹着烟,面前已经堆了三四个空啤酒瓶。 她掐了烟,直接把酒推到他对面,“陪我喝点。” “你知道我不会喝酒……” “所以才要学啊!” 倪荫一口气又喝掉半瓶,身子一歪,靠在沙发里望着这里的男男女女,叫出小张来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小张不太习惯这里的气氛,抬头看她,“倪姐,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没有。”她拿起酒,“喝酒。” 硬被逼着喝了两瓶啤酒,小张叫苦连天,第三瓶说什么也喝不下了。 倪荫也没再强迫,一手托着下巴盯着他,眼神直勾勾的有点吓人。小张背后阴风冷飕飕的,忙问:“干嘛这样盯着人家看?怪……怪渗人的。” “你恋爱过吗?” 小张一滞,“怎么突然问这个?” “到底有没有?” “……有。” 倪荫立即来了兴致,身子前倾,好奇的问:“给我说说。” “这……不好吧,怎么说也是我的个人隐私。” “那我们继续喝酒。” “来,还是说说吧。” 小张讲诉了自己在大学时唯一的一段恋情,讲到最后,他拿起一瓶酒猛灌下去。倪荫托着腮望他,“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争取?” 小张抹抹嘴巴,苦着脸说:“她要出国,我不能自私的妨碍她的前途。” “哦,明白了。”倪荫淡淡的说:“其实是你也没有多爱她。” 小张激动道:“我当然爱她啦!” 倪荫不屑道:“爱就是成全?这碗洗白loser的鸡汤你也喝?到头来,缅怀的后悔的还是你自己!你敢保证,她离开你拥抱所谓新生活的选择,对她来说就是正确的?所以,无非都是爱得不够坚定……照这么说,你放弃了也不亏。” 小张一下子泄了气,又灌下半瓶酒,然后哭丧着脸:“倪姐,你就不能给我留点美好的回忆吗?” 倪荫敲了下他的脑袋,“别把自己说得跟情圣似的,不过就是还没找到姑娘来爱罢了!” 小张心下叹息,倪姐哪儿都好,就是太一针见血有点让人受不了。 “不过……倪姐,你今晚是怎么回事啊?”小张好奇的问:“难道,也是感情上遇到了问题?” 倪荫面无表情的看他,“我像遇到感情问题了吗?” 小张很老实的点头:“像。” 倪荫不说话了。 她又点根烟,吸的时候勾魂的眼睛眯起一条缝,橘色的灯光下皮肤晶莹白嫩的,已经有好几桌的男人都注意到了这边,完全是肆无忌惮的瞄,明显没有把坐在对面的斯文男人放眼里,任谁都看得出,她不是那种男人能驾驭得了的。 “我不喜欢超出控制之外的事。”倪荫突然出声。 小张点头,这个他知道。 “可是……”倪荫又吸口烟,显得十分烦躁,最后摇头,“算了。” 小张被勾起了好奇,“别啊倪姐!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倪荫瞥他,“叫你出来是陪我喝酒的。” 她又端起一瓶,小张眨巴两下眼睛,突然问:“倪姐,你该不会是因为骆队……” 不等他问完,倪荫就白他一眼,“你能换个人摧残吗?那种没钱又没情趣的男人,我会喜欢?” 小张一愣,摸摸脑袋,尴尬的笑两声:“我就是看你最近和骆队互动挺多的,然后随便那么一问……” “喝你的酒。” 倪荫喝着酒,手指抠紧瓶身。 该死! 第95章 其它时候也挺帅 “问世间情为何物?孔子曰: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干了这杯穿肠毒药——” “吵死了!” 倪荫架着小张的胳膊走出酒吧,心里悔死了,叫谁出来不好偏偏叫一个酒品这么差的! 她把小张扶到路边坐好,“不要乱动!我去叫车!” “叫什么都没用,走了,都走了……” 倪荫忍着一巴掌把他呼醒的冲动,转身朝前走几步伸手拦车。 突然,她怔住,视线牢牢盯着马路对面。 一个身材很壮,穿着睡裙,趿拉双布鞋的女人,披头散发的站在那儿,目光冰冷的瞅着她…… 待一辆长长的公交车经过后,马路对面空无一人。 倪荫立即朝两边看去,再也没有她的影子。 是她眼花了?怎么会在这里看到王秀秀? 把醉酒的小张送回家,免不了又被张大伟一通埋怨,倪荫只当没听见。 回到家时,小玲已经睡了,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她却失眠了。 倪荫起身来到阳台,抽了根烟,望着远处宁静,她仿佛又置身慕尼黑的老城小镇,在那里,有她割舍不下的…… “我错了,不要打我……爸……” 客厅里是小铃断断续续的呓语,知道她又做噩梦了,倪荫掐了烟,转身进去。 “走开……别碰我……” “不要——” 小玲尖叫一声,倪荫赶紧过来,看到她时,小玲“哇”地一声哭出来。 “做噩梦了?” 小玲只是一个劲的哭,摇头不说话。 她哭得委屈,双手下意识的揪紧衣襟,身子缩成一团…… 倪荫狐疑的眯紧双眼,抓住她的双手,盯着她逐字逐句的问:“小玲,告诉我,你刚才梦到什么了?” 她还是摇头。 “是崔建海?” 听到父亲的名字,小玲一脸惶恐,紧紧搂住自己叫着“不要不要”! 倪荫的表情愈渐震惊。 一大早,警局的人就忙进忙出的。 骆逸南才走进大队办公室,就看到背对他的俏丽身影。 倪荫抽着烟,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烟头,上面是一圈浅红唇印。 他走过去坐她对面,不等他开口,倪荫就掐了烟,视线朝他,“我是来报案的。” 骆逸南上报谢局后,刑侦大队召开了紧急会议。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意料,没人想到身为亲生父亲的崔建海,居然会对女儿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明确调查重点,众人立即行动,先去崔家搜查证据。 骆逸南带人走出来,抬眼就看到倚靠门柱旁的女人。 头顶视线被遮,继而出现张刚毅英挺的面庞,倪荫望着他,他说:“小玲暂时不方便住你那儿,我们会给她安排住处。” “崔建海承认了吗?”倪荫只关心这个混蛋。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一经查实,跑不了他的。” 倪荫又问:“那郑强呢?” 骆逸南缓缓说:“这几起案件有很强的关联性,郑强的案子也会获取新的证据。” 倪荫垂眸,略有些懊恼道:“为什么我早没发现呢?”早点将崔建海送进大牢里,也能减少小玲的痛苦。 骆逸南泛着清浅光泽的视线扫过她,“谁又知道他能禽兽无耻到这种程度呢?” 所以,不怪她。 倪荫抬眸看他,笑了下,说:“每当铲除这种人渣的时候,我都会觉得你们警察挺帅的!” 那边有人在叫他,骆逸南转过身就走,“其它时候,也挺帅。” 倪荫站在他身后,望着他宽阔的背,迈动步伐的双腿,嘴角微微上扬。 还有点傲娇啊。 第96章 我对你没心你做什么都没用 倪荫回到律所,才下车面前就出现一大束红玫瑰。 “送给我最美的女神!”孟涛热情洋溢的捧着花,镜片后的眼睛发亮。 倪荫回头看他一眼:“我不喜欢花。” 她往前走,孟涛立即跟上去,“那你喜欢什么?” “人民币。” “好啊!你想要多少我都送你!” 倪荫打断他,“我喜欢我会自己赚,不用别人送。况且,咱俩什么关系啊你送我?” “我们是……”孟涛一时语塞,可他并不放弃,“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我相信你一定会接受我的!” “抱歉,不接受预约。” “荫荫,我是真心的……” 倪荫站定,干脆直截了当的说:“咱俩不合适,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一款。” 孟涛怔在原地,老半天才有反应,急道:“荫荫,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肯多花点时间彼此增进了解?这对你来说是个损失啊!” “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对你没心你做什么都没用。” “就……就不能试试吗?”在倪荫面前,孟涛放下高高在上的太子爷身段,声音低低的求她。 “不能。”她不留转圜余地。 “荫荫,你别这样,我这么喜欢你……我、我眼里容不下别人,只有你!” 低头看时间还早,倪荫索性就和他一次性把话给说清楚了,“孟涛,其实你挺好的,家里有钱人还上进,真的挺难得。只不过,咱俩是真不合适,依你的条件会有大把的女孩喜欢,你尽可以挑个钟意的,但是不好意思,那人绝不是我。” 孟涛站她对面,堂堂一米八的男人,居然眼圈泛红的望着她,嘴唇也在抖。 倪荫看不下去了,别开脸说:“以后别再给我送花送礼物了,也别说认定我那种蠢话了,没谁是谁的非你不可。” “荫荫……” “走了。” 倪荫转身上台阶,不再看身后的男人,这时心软才是真的残忍。 在倪荫看来,这事就算是说清楚了。可当天晚上,孟涛的母亲就出现了。 走出律所,一辆豪车停在倪荫跟前,车窗放下,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探出头,对着她微微一笑:“是倪小姐吗?” “是。您哪位?” “我是孟涛的妈妈。” 倪荫挑眉,“哦”了一声,心里冒出几个疑问,这是来送锦旗以示谢意呢?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您找我有事吗?” “不知道倪小姐有没有时间,方便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吗?” 倪荫想了想,点头。 一家日式料理店,倪荫和姚淑岩隔着长桌坐在包间里。 姚淑岩笑着说:“倪小姐,咱们是第一次见,不想双方都尴尬,所以我又请了几位朋友过来,你不介意吧?” 倪荫很随性,“您开心就好。” 她话音刚落,障子门被推开,江芷沁脱鞋进来了,“董事长,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不晚。”姚淑岩问:“这位是倪小姐,之前见过吧?” 江芷沁微笑:“见过几次,都很熟悉了。” 倪荫看她,没说话。 “那就好。” 姚淑岩示意可以上菜了,精致的碟碗陆陆续续摆满长桌。 “倪小姐,饿了吧?边吃边聊。” 倪荫确实饿了,也没客气,姚淑岩没动筷子,安静地望她,突然说:“倪小姐,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第97章 你有男朋友吗? 倪荫笑:“那要看您把我放在什么位置,扮演什么角色了。” 姚淑岩来了兴致,“哦?那倪小姐的选择呢?” “我啊……”倪荫拖了个长声,阖着密长的睫毛,“我不喜欢被人臆想,我只演我自己,对那些豪门少奶奶之类的角色没兴趣。” 这话说得再简单清楚不过,姚淑岩微笑没表态。 她阅人无数,与倪荫目光对上的那一瞬就知道她是个聪明人,倒是意外儿子会钟意这种类型,而她是真的不喜欢孟涛。 江芷沁立即打圆场,笑道:“董事长,孟涛怎么没来?如果知道倪小姐在这里,他一定会吵着跟来的。” “他在家绝食呢,没空来了。”姚淑岩的口吻十分随意,压根没把儿子绝食这事放心上。 倪荫无奈的挑高眉梢,还有没有点出息啊?都多大年纪了还学人家绝食? 矫情! 江芷沁尴尬的愣住,“要不要我去劝劝他呢?” “不用。”姚淑岩果断回绝,说:“他不是小孩了,这点打击都扛不住,以后怎么接手公司?” 姚淑岩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望着倪荫目光和善,“倪小姐有男朋友了吗?” 门在这时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进来了。 江芷沁马上起身,小声埋怨:“怎么才来?”尽管是责备,可怎么听都是情侣之间的撒娇。 骆逸南一进门视线就与对面的倪荫碰上,倪荫则朝他身侧的江芷沁扫一眼,红唇漫不经心的上扬。 骆逸南坐在江芷沁旁边的空位,朝姚淑岩点点头,“姚阿姨,不好意思,队里有点事,我来晚了。” “没关系。”姚淑岩微笑:“你爸爸妈妈的身体都还好吗?” “嗯,都很好。” 客套几句,姚淑岩又将问题抛回,“倪小姐,有男朋友了吗?” 骆逸南黑漆漆的眸调向她,深幽的目光,像竖起一道与世隔绝的屏障,别人看他也永远都是隔着堵墙。 他顺手拿起桌上茶杯抿口茶,对这里凡事都漠不关心。 江芷沁嘴角始终上翘,望着倪荫,就像在期待她的答案。 倪荫一笑,说:“有。” 骆逸南粗粝的指腹磨着质地光滑形状饱满的茶杯,若有似无的撩拨,就像在摩挲女人柔软的胸脯。 江芷沁唇边扬起的弧度又散开些,调眸看一眼旁边的人,替他将空茶杯填满。 “那还真是我们孟涛没福气了。”姚淑岩的话听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 再之后,姚淑岩和江芷沁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骆逸南本来话不多,倪荫更是没兴趣参与,面对面的再次形似陌生人。 饭局结束,姚淑岩走在最后,她叫住了倪荫。 “倪小姐。” 倪荫停下,“嗯?” “真的不打算再给孟涛一个机会?” 倪荫愣了,姚淑岩走近,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只要他开心,娶谁都无所谓。” 倪荫微笑,“不好意思,他是您儿子不是我的,我不负责哄他开心。”她拒绝得不留情面。 江芷沁和骆逸南走在前面,这话也是听得一清二楚,江芷沁扯出淡笑,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跟董事长说话,拒绝的方式有很多种,她偏偏选了个最不可取的。” 骆逸南掏出烟,走到拐角处点了一根,再慢慢吐出烟雾,“以后这种场合,我不会再来。” “逸南……你不高兴了?我只是想咱们和倪小姐都认识,所以才……” 他又深吸一口烟,“队里事情太多,不想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浪费时间。” 江芷沁沉默了,然后轻轻点头。 第98章 你的眼里藏不住东西 回去的路上,姚淑岩谈及倪荫,说:“孟涛总算有了些眼光。” 江芷沁坐在副驾驶,从车镜中看到董事长微微上扬的嘴角,她忍不住出声:“董事长,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想说就不要吞吞吐吐。” “我有朋友和她是同事,她说倪小姐的风评……不是很好。” 姚淑岩抬头,有点意外,难得感兴趣的追问八卦,“都是怎么说的呢?” & 与队里同事接连几个电话沟通过后,骆逸南才开车回去,准备洗个澡换身衣服后再回队里。 一辆吉普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 白色现代慢慢停下,骆逸南从车里下来,走到车前看到驾驶位空无一人。再绕过半圈,这才看到蹲在路边抽烟的女人。 倪荫眯着眸,白色烟雾在唇间缭绕。 “车坏了?”他问。 倪荫指间夹着烟,顺势挥下手,“没有。” “怎么停这儿了?” “突然想下来抽根烟,就停这儿了。” 她吸着烟,红唇一开一合,节奏舒缓分明,是这夜色下最生动的一帧。 骆逸南看看她,说:“早点回去吧,一个女人不安全。” 倪荫挑着细眉,懒洋洋出声:“那你正好可以保护我。” “我下班了。” “呵,那现在算是朋友的关心?” 骆逸南低头看表,“你别作了,不想开车就叫代驾或者是打电话找朋友过来。” “你不就是我朋友?”倪荫坐在马路牙子上,人是慵懒和放松的,蓬松的发随着夜风飞舞。 “我不合适。” “为什么?” “因为不适合。” 倪荫撇撇嘴,“没风度。” 骆逸南抬眸看她,“不是有男朋友吗?” 倪荫没说话,吸着烟,隔着薄薄的一层白色,她的视线愈发难以琢磨。 渐渐,有了笑意。 把烟头踩在脚底,她站了起来,身子朝前倾了倾,盯着他挂着青色胡茬的下巴,骆逸南条件反射退后一步。 她没跟近,颊边是盈盈笑意,“以为你没在意,或者是早忘了。” “我记性没那么差。” 倪荫很是认同的点头,又问:“那你说说看,还有记得我哪些事?” 骆逸南低头看她,她的脸庞发着光,明艳无双。他阖了阖黑眸,声音寡淡,“冲动,固执,是个麻烦的女人。” 尽管都是负面评价,可倪荫竟很满足,“很好,你居然记得我是女人。” “……” 他说:“回去吧。” 骆逸南转身要走,倪荫伸手拦住他。 看一眼横在胸前的手臂,像截白嫩嫩的莲藕,“又有什么事?”他口气不是很好,仿佛她真的很能作。 倪荫绕到跟前,放肆的目光太过犀利,差不多原地要将他扒光。 最后,她笑了,说:“骆逸南,你眼里藏不住东西。” “是吗?”骆逸南仍是轻描淡写的瞥她一眼,“看出觉得你麻烦了?” 倪荫抿着红唇,笑起来像只吸血的妖,专吸男人的血。手指在他石头块似的胸口戳了两下,声音放缓:“男人太闷骚不好,容易***不协调。” 他扬眉,抓住她的手指,“我的***好得很。” 把她的手拔到一边,他上了车,侧头看她一眼,蹙眉说,“不管你在想什么,总之,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倪荫压根不接这茬,站在路边微笑:“骆队长,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赢了官司要请我吃饭的。” 收回视线,他说:“没忘。” 第99章 说做不成恋人做朋友都是屁话 倪荫心情好,谁都看得出来。 关玥与她擦肩时叫住她,“倪律师,最近官司没赚吗?”说着,朝她的脚上睨一眼,“几天来都看你穿这双鞋。” 倪荫一笑:“关律师,如果你把关注别人鞋子的时间用在官司上,业绩也不会一直垫底了。” 关玥冷哼一声,扭摆着身子上楼,反正从她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倪荫低头看看脚上的高跟鞋,是险些被她扔掉的那双,因为某人失而复得,穿着舒服也就懒得换了。 楼下有人喊,她探头,看到憔悴不堪的孟涛,穿着皱巴巴的西装,胡子拉碴的站在一层。四周是不时看热闹的同事,倪雅琳假装看电脑,注意力却在这边。 倪荫下楼,孟涛低着头走过来,“荫荫……” “去外面说。”倪荫率先推门出了律所。 孟涛跟出来后,与她站在路边,局促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我妈妈来找过你吧……她有没有为难你啊?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 倪荫打断他,“她请我吃了特贵的料理,人不错,挺大方。” “这样啊……”孟涛双手搓着裤子,低头嚅嗫:“荫荫,这几天我……我满脑子都是你,吃不下睡不着,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只是时间问题。”倪荫冷静的口吻,有种事不关己的冷漠,“别为不值得的人伤心难过,别让爱你的人担心。孟涛,你也不是小孩了,这些不用我来教吧。”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孟涛痛苦的双手捧头,懊恼得蹲下,“我做不到!除了你,我就没再想过别人!” “那就现在想!”倪荫拉下他的双手,与他目光对视,“我是你的话,我要活得更滋润,爱得更潇洒,让这个女人在有生之年都后悔当初没选我!” 知道自己是真的没有希望了,孟涛红着眼眶望她,“我没试过……不知道……” “说做不成恋人可以做朋友,那都是屁话!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仇人了。”倪荫朝他的背拍了两下,“我等着你用幸福碾压我。” 孟涛低头,双肩不停抽动,然后是压抑的哭声。倪荫无奈,犹豫着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喂,你这样……我很难解释清楚的。” 孟涛转身抱住她,在她怀里彻底大哭。 倪荫都快透不过气了,“你都多大的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孟涛还是呜呜哭着不肯撒手,倪荫无语了。 身后的玻璃墙内,是一群看热闹的,都在说倪荫魅力大,能把孟涛这种神级装备的阔少给折磨得死去活来。 趁人不注意,倪雅琳悄悄拿出手机,镜头对准外面…… & 办公室里,是手机视频传来的杂声。 姚淑岩看完视频敛眸屏息,看不出情绪。 江芷沁站在办公桌对面,“这是我朋友刚才发来的,现场应该还有很多人都看到了。” 姚淑岩点头:“我知道了。” 她没作别的表示,江芷沁聪明得打住话题,又汇报了些工作上的事就出去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翻出视频,稍稍沉吟片刻,便将视频发送出去。 第100章 你还挺招罪犯喜欢的 市分局刑侦大队,最近一直很忙,连中午吃饭都是宋岩直接从食堂打包几人份的。 骆逸南掰开卫生筷,听到手机提示音,从兜里掏出来。 当他打开视频的时候,大音量顿时把旁边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这不是美女大律师嘛!”东子在他身后一惊一乍的:“哎哟喂,可以啊!” “给我瞅瞅!”宋岩凑近一看,“咦,那是孟涛吧!这是怎么了啊哭得这么惨?” 东子:“还能怎么着?被人给甩了呗!” 宋岩愣:“问题是倪律师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了?” 东子:“一个有财有势,一个有才有貌,都是豪门硬件标配,在一起也没什么奇怪的。” 骆逸南收起手机,左右斜睨两人,“聊八卦比案子更有激情啊。” 两人赶紧低头吃饭,端着饭盒分散开。 老方坐在对面,笑道:“这位孟公子好像还挺喜欢倪律师的。” 骆逸南没接茬,打开饭盒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多辣椒?” 宋岩探头,“骆队,不是你说吃什么都行吗?” 骆逸南抬头,脸色暗着,“我有说要吃辣?” “……” 宋岩滞住,这是真没法再解释了! 老方笑眯眯的过来,要换过自己的那份,“那正好,我喜欢吃辣。” 骆逸南摆手:“算了。” 他起身去外面抽烟了,宋岩还在委屈,老方用筷子敲下宋岩的脑袋,“骆队很少吃辣,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呢?” “那以前他也没挑啊!” “以前也像今天心情不好?” 宋岩疑惑,老方则不搭理他端着饭盒回自己位子了。 & 因为孟涛,倪荫结束工作后,走得比平时都要晚。 律所里已经没了人,她锁好门,走下台阶去取车。 路灯坏了三天,黑漆漆的一段路,倪荫边走边低头在包里找车钥匙,不远处的停车位只剩孤零零的一辆车。 翻出车钥匙,她抬起头,却被骤然出现在路中央的人吓一跳! 倪荫脚步滞了下,眯起细长的眸盯着对面体型健硕的黑影,动也不动的站在那儿,看上去诡异得很。 心生警惕,她放缓速度,余光盯紧黑影,手也第一时间伸到包里摸手机…… 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时间,黑影猛扑过来,同时扬起手里的塑料瓶—— 倪荫条件反射的背过身,用包护住头脸,带有刺鼻气味的液体泼了她一身…… 倪荫紧闭双眼,第一反应是硫酸,待她闻到酒精的味道后,马上转过身,万一这会扔过来个打火机,她连自救的机会都没了! 可身后早已没了人影。 & 时间是凌晨。 倪荫在警局做笔录,烦躁的她,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直把对面刚入职没多久的小警察呛得直咳。 “……最近有没有与人结怨?” 倪荫把半截烟按在烟灰缸里,“对方身高大约一米六七、六八左右,体重差不多一百六,过肩发,不确定是女人。” 小警察愣了下,“我还没问……” 她抬眸,手指滑过打火机又点了根烟,深吸了口弹弹烟灰,“你问我与人结怨?基本上,没结怨的少。像拿酒精吓唬吓唬我这种事,他们应该都挺乐意的。” 小警察:“……” 门推开,看到进来的人,他马上起身,“骆队。” 倪荫别开脸,假装不认识,毕竟还是有些丢脸。 骆逸南走进来,屋内一股酒精的味道,朝她那儿扫一眼,倚在墙边问:“怎么回事?” 小警察立即回答:“这位小姐下班的时候遇袭了……” 倪荫皱眉,扭过脸不悦道:“要不要说我被突袭了更带感啊?不过就是被个疯子泼瓶酒而已,哪有那么夸张!” 骆逸南低不可闻的哼了声,“你还挺招罪犯喜欢的。” 倪荫昂起头,立即给他一个明艳的笑:“我当你是对我工作能力的认可。” 他扫一眼笔录,眸中一抹锋芒,“你确定,不认识这个人?” 倪荫不耐道:“我怎么知道他是谁……” 想起什么似的,她倏尔愣了下。 第101章 记住我现在的样子 天已经蒙蒙亮了,倪荫拉开车门,又“砰”的关上,抬脚狠狠踢了一脚,飚了句脏话。 转身倚在车前,想抽烟,烟盒却空了,她烦躁的捏成团,扔进旁边垃圾桶里。 有几人从大门那走出来,老方开车顺路稍东子回去,和骆逸南打了声招呼后两人就走了。 骆逸南看一眼停在路边的吉普,走过去拍了拍车顶,“怎么还不回家?” 倪荫仰头望天,“流年不利,出门就遇疯子,还是待在这里安全点。” 知道她有点怄气,骆逸南绕过去把她扯开自己坐进去,“上车,我送你回去。” 倪荫站外面,侧头眯着眼,也没抗议,绕到另一边副驾驶。 凌晨四五点,道上车辆稀稀拉拉,倪荫突然靠过来,伸手就探进他的裤兜。 骆逸南拢眉,“你干什么?” “找烟。” “你的呢?” “抽完了。” 她抬眸白他一眼,“别那么小气!回头还你一包!”手指在里面探着,不免碰到他肌肉结实紧绷的大腿…… 骆逸南在开车没空阻止,可眉间褶痕深了,“别找了,没在那。” “那在哪?”倪荫又要探身去另一侧,一团柔软不经意擦过他胸前,肌肉顿时紧绷起来。低头看她,她好似全无觉察,他抓紧方向盘,说:“我拿给你。” 他从上衣兜里掏出烟,倪荫抽出一支,又跟他借个火,抽第一口时皱了下眉。 骆逸南抽混合烟,劲特别大,一口烟就能上头,习惯了倒是挺提神醒脑的,熬夜的时候基本就是半包。 忍着那股晕乎乎的劲,她又吸几口,任何事她都不喜欢服输,抽烟这种事也是一样。 熟悉的烟味蔓延,他扭头看她一眼,“同事会去事发地点调取监控,但是在未证实疑犯就是王秀秀之前,你早晚出行都要注意。” “有心想害你的话防不胜防,今天是酒精,没准明天就是真的硫酸了。”说着,她转过身捋了捋两侧头发,把脸蛋露出来,问他:“我漂亮吗?” 骆逸南瞥一眼,没说话。 “说啊!我漂不漂亮?” “……不丑。” 她点头:“那就是漂亮。” “……” “万一我哪天真的被人泼成了马蜂窝,你只要记得我现在的样子就好。”她的眼神专注看他。 骆逸南皱着眉,“这很重要吗?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提高防范意识,杜绝……” 打断他,她斩钉截铁:“很重要。” 红灯了,他停下来,手指烦躁得敲了敲方向盘,下一秒拿过她的手机,鼓动几下后又扔给她。 “快捷键1是我电话。” 倪荫一愣,“什么意思?” 他眼里是忽暗忽明的颜色,“替你做好安全措施。” “为什么?” “因为我是警察。”他口吻平静,莫名有种神圣感。 她扬扬手机,漫不经心的哼笑一声:“你给每个受害人都留了电话?” “如果他们需要的话。” 倪荫把烟掐了,嘴角翘着,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不是她的风格。 倪荫嘴角一直带笑,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充斥着不安分因子,像在伺机窥探,让人心浮气躁的。 骆逸南觉得胸口有点堵,把车窗整个放下,让风灌进来。 倪荫歪头看他,凑了过去,“你真觉得我漂亮?” 车子在拐弯,他专注倒车镜,“你不觉得问错人了吗?” 他回得生硬,甚至没给一点面子,倪荫刚要发作,转瞬继续微笑:“也是,这种事应该问自己的男朋友才对。” 骆逸南没什么反应,可倪荫的心情看上去又好了。 第102章 我笑,便如春花 车子一路往东,天边是小半轮的火红。 她趴在车窗上,殆尽一路细碎绵风。 “那时的我,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我知道,我笑,便如春花,必能感动人的——任他是谁。” 她最喜欢的一句话,三毛在《倾城》里留下的。 骆逸南阖下眼皮,抽出根烟叼在嘴里。 她不仅是美丽的,更是骄傲的,即便无人欣赏也会独自怒放。 车子进入小区时,保安自动放行。 在停车位里停好,他侧头,倪荫睡着了,没了刻意的伪装,素白的颜上掩不住的疲惫,两个黑眼圈隐约可见。 犹豫下,骆逸南解开安全带下车,站在车外又抽根烟。 这时,手机响了。 “……嗯,还没到家……这边有点事……” 交待几句后挂了电话,他一扭头,抬眼就对上一双半眯着的细眸。 她怔怔看他,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样子。 他深深吸了口烟,两颊都凹进去,把憋着的气吐出,扔掉烟头,绕过去拉开车门,弯下腰探头看她,“醒了?我先回去了,你自己上去小心点。” 刚要关门,手腕突然被她抓住。 他扬扬眉似询问。 她看他,迷茫的眼神渐渐有了清晰度,“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让你留下来呢?” 骆逸南一怔,不过一两秒,他果断推开她的手——可她却抓得紧,不使劲根本掰不开! 他皱了眉头,声音没了温度,“想要****你找错人了。” 就在想要用力扯开时,她却突然松手。 她笑着说:“不好意思,有点昏头了。” 倪荫下车,微微抬起下巴看他,笑容无懈可击,“我的原则也是不跟身边的人发生one night stand!幸好你提醒。” “砰”地关上车门落了锁,她转身就走,身后是一道低沉的目光。 倪荫懊恼的咬着唇,她居然失控了!就因为他的一句“小心”?倪荫啊倪荫,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起这种廉价的关爱了? 他会怎么想她?一个饥渴的荡妇?! 该死! 倪荫一整天心情都不爽,小张被她骂了十几次,直到临近下班时才委曲的问:“倪姐,你这两天的情绪也太不稳定了啊!啊,你是不是快要来大姨妈了?可不对啊,你上个月不是17号吗?这还没到日子呢……” “啪” 一叠纸甩过来,散了一地。 “滚。” 小张“诶”地应一声,跟受气小媳妇似的把办公室收拾干净后才乖乖离开。 倪荫起身,扯扯头发,光着脚来回走,指间夹着烟,烟灰不时掉下来。 她疯了!一定是疯了! 有人敲门,她无视,待小张的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她随手就抄起了烟灰缸—— “别砸!我有事禀!”小张抱着头就喊:“骆队来电话了,他说你手机一直打不通……” 倪荫愣了愣,倏尔转过身,把烟灰缸丢到桌上,又狠狠吸了两口烟按熄,然后转身往外走,“电话在哪?” “我桌上分机……呃,倪姐,鞋!你还没穿鞋呢!” 调整下呼吸,倪荫才接起电话,口吻冷静:“喂?” 心跳骤然加速,她厌恶得皱皱眉,很不喜欢这种失控感。 电话那端,骆逸南说:“……郑强出事了。” 来到市看守所,倪荫在办理完一系列手续后,立即赶往医务室。 郑强躺在唯一的病床上,头上缠着绷带,两眼无神睁大。 听到高跟鞋的声音,骆逸南转过身。 倪荫大步过去,一把就拽起郑强的衣领,猛地将他提起来,“想死是不是?那也要在我让你堂堂正正的走出去后再他妈的去死!” 宋岩和小张都惊了,赶紧过来拉她,“倪律师!请你冷静一点!” “倪姐!控制情绪啊!” 狱警也进来了,“怎么回事?快放开他!” 混乱中,一只大手直接把她从人堆里给“拎”了出来! “你也想进来?”骆逸南把她抵在墙上,声音压着愠怒,“胡闹也要分清场合!” 第103章 有句话叫关心则乱 她瞪着他,全身的刺都张开了,有股不服输的劲。 “松手。”她说。 骆逸南按着她的双肩,恨不得把她按进墙里一样! “知道自己是谁了?” 她冷眼看他,“女人一个月总要那么几天情绪不稳定,这是特权。” 她迅速冷静的样子,在他看来却不是庆幸。可他什么也没说,一点点松开手,倪荫不耐地拔开他,面对其它人也是专业到不能再专业了,“一时失控,不好意思。” 骆逸南扭头,看一眼狱警,朝对方微微点头。 狱警又叮嘱几句,然后出去了。 无视质疑,她来到郑强跟前,看着他的一蹶不振,“发生什么事了?” 郑强红着眼圈,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她把一切都留给我,可她又不在了……” 倪荫回头去看宋岩,后者打了鸡血似的,赶紧领命上前,“是这样的。汪美华之前买过一份意外险,受益人是郑强。” 倪荫收回视线,“所以,你就想死?想要追下去给她赔不是?” 郑强不说话了。 “嗯,想法不错。” 小张倒吸一口冷气,颤颤巍巍地靠近说:“倪姐,咱们来这儿不是为了送他一程的……” 倪荫继续说:“不过,我个人建议,在那之前你应该更像个男人一样,把害她的凶手给揪出来,也没枉费她嫁你一回。之后,随便你是想上吊还是抹脖子,都连累不到我们。” 她的话直白无情,就像小张刚才说得那样,这不是来安抚郑强的,更像是来踢一脚送一程的。 宋岩杵在那儿一个劲的看队长,只要他不发话,自己就继续装背景! 骆逸南一直靠墙站着,抬眸瞅着这边,眼神黑漆漆的。 郑强哭了,当生活的真相一层层剥开后,他比想象中的要脆弱。倪荫也不说话,由着他哭。 几人离开看守所,宋岩刻意放缓脚步,保持和前面两人三四米的距离。然后再一把扯住想要跟上去的小张,“呃,你是倪律师的助理吧?有几个问题,我想咨询一下……” 骆逸南和她并肩,长长的走廊上,两人谁也没开口。 也许是环境不适,或者是情绪不对,总之,又退回到了彼此安全的区域。 直到出了看守所大门,骆逸南突然扯住她的胳膊。 倪荫回头,他蹙眉问:“早上出门有人跟着吗?” 他在担心她。 倪荫隔着阳光看他,嘴角是似笑非笑,眼睛眯着,猫一样慵懒的弧度,“我说有,你会怎么样?” 他眉皱得更深,“别开玩笑,我问正事呢。” 她耸耸肩,“好像有吧,有两三辆出租车一直跟在我车后面。不过,我毕竟不是专业人士会反侦察,到底是不是被跟踪了我也没法判断。”一笑,她说:“所以,我就是这么一说,你随便听听就好。” 骆逸南盯着她,像在分析话的真伪。 可对他来说,明明再简单不过的件事,他却失去判断! 回去的路上,宋岩试探地问:“老大,你刚才和倪律师在说什么呢?” 骆逸南在看调查资料,没有要搭理的意思,宋岩也习惯了。 这时,他却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说:“她说今早疑似有出租车跟踪。” “真的?那得赶紧查啊!” 他又垂眸,“可我觉得她是在说谎。” 宋岩愣了,“倪律师为什么要说谎?” 没听到似的,骆逸南将视线调远,说:“我没法下判断到底是不是。” 所以,在纠结。 宋岩愣了几秒钟,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从车镜中望一眼队长,他清下喉咙,小心翼翼地问:“老大,其实不是你没法判断。有句话叫……关心则乱。” 第104章 该千刀万剐的人渣 停好了车,倪荫走进楼内。 夜黑,风很大,快要下雨了,衣角被风掀起,她烦躁得扯扯衣襟低着头快步走进电梯。 电梯里有人,她掀起眼皮瞥一眼,对方穿着雨衣,帽子压在头顶,一双人字拖,脚趾涂着的红色指甲油有些剥落。 电梯门关上了。 倪荫侧身站着,好像更不耐了,伸手在包里乱翻,嘴里说着:“该死!钥匙呢?” 电梯开始上升,雨衣人动了下。 “啊!找到了!” 倪荫举起钥匙,总算松口气,然后慢慢扭过头,盯着头顶的数字。 电梯很快停在3楼,倪荫漫不经心地转过身,就在电梯门开启的那一瞬间,用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唔!” 她被人猛地从后面勒住了脖子!倪荫喘不过来气,两手使劲乱抓,双脚拼命乱蹬。对方力道很大,像拎小鸡似的就把她给拽进旁边的安全通道! 一个塑料瓶突然举在她跟前,刺鼻的气味直往外钻。 “再动,我就毁了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 倪荫滞住了,眼睛瞪着那玩意,知道这回绝不是开玩笑! 她呼吸急促,努力保持镇静,“王秀秀,你别傻了!这么做根本就帮不到崔建海!” “贱女人闭嘴!” 倪荫眯着眸,“为了一个禽兽值得吗?” “我让你闭嘴!”王秀秀气极,甩了记耳光在她脸上。 嘴唇嗑破,倪荫舔下嘴角的血,冷笑:“他做了什么,我不信你不知道!一个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的人渣就该千刀万剐——” “是那个不要脸的小贱货勾引他的!”王秀秀怒吼一句,抡起倪荫就把她狠狠撞到墙上! 倪荫只觉得骨头都要散了,趴在地上冷汗直冒。 真他妈的疼。 一只脏兮兮的脚踩在她背上,这一脚下去,差点又踩断她两根肋骨。 头顶的人冷冷说:“带我去找那个小贱人。” 倪荫费力抬头,嗤笑一声:“还真是好笑!出了这样的事,你不去找自己的男人算帐,反而要去找人家小姑娘?她的一生都被你们给毁了!” “那个骚货天天晚上都要勾引自己的老子!她就是个不要脸的婊子!”王秀秀愤恨咒骂,下脚更狠了。 倪荫咬紧牙,继续挑衅:“哟,原本你是嫉妒啊!” 王秀秀被说到痛处,低头又是一耳光! “快带我去找那个小贱人!要不然,我现在就毁了你这张脸!”说着弯下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左右看了看,“呵呵……也是个属狐狸的!仗着自己漂亮,以为是男人就喜欢你是吧?哼,我早就看出来你和那个队长眉来眼去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甩开她的脸,又嫌不解恨的啐了一口:“骚货!” 倪荫的脸颊贴着地面,眼神有过一瞬恍惚,“我要真是狐狸,早就把他弄上手了。” 王秀秀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倪荫扭脸睨着她,一字一句:“像你这种又老又丑的女人,男人就算是跟头母猪睡,也不会对你有兴趣!” 王秀秀被激怒了,揪住她的衣领把她提起来,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 “你长得好看是吧?男人都喜欢你是吧?说我又老又丑?我现在就让你变得跟我一样!看你还怎么去勾引男人!”甩开手,她扭头就去捡地上的瓶子。 瞅准这个机会,倪荫猛地抬脚踹上去—— 第105章 事实上,你已经来了 王秀秀一声闷哼,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双脚,倪荫想要大声呼救,刚刚出声她就抓起她的头发往墙上撞! 倪荫只觉得脑袋嗡嗡地响,天旋地转的眼前直冒金星。 她使劲甩甩头,想要保持清醒,可接下来又是拳打脚踢。突然,头皮一疼,王秀秀直接抓着她的头发就把她往楼梯下面拖…… 门哐地一声被踹开,她被拎起来扔进去。 一楼的杂物间,倪荫趴在地上,是真的没力气再反抗了,手指朝前一寸寸地挪,摸索着能当武器的东西。 穿着人字拖的一只脚踩上去,再慢慢地碾了碾……白皙细长的手指瞬间绷直,像张拉满的弓。 王秀秀捡起她的皮包,从里面翻出手机,打开来看,居然显示和“家”在通话中! 她气极地扔到地上,抬脚啪地把屏幕踩碎,扭头恶狠狠瞪着倪荫:“你这么护着那个小婊子,那就替她受着好了!” 王秀秀走到墙角,从那里翻出早就备好的塑料瓶,拧开盖子后又是刺鼻的气味—— 倪荫只能抬手拍打地面,发出虚弱的求救声。王秀秀垂着眼皮,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手里的塑料瓶举起来,刚要朝她的脸倒下去,门就被人砰地撞开! 她一回头,没来及得看清是谁,手腕猛地被人捏住,手一松,瓶子掉了下来—— 骆逸南稳稳抓住,里面的液体晃了几下,却没漏出一滴。 宋岩和老方也跟着冲进来,老方小心翼翼的接过瓶子,宋岩则马上控制住王秀秀。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快来看啊,警察欺负人啦!” “少装疯卖傻!快走!” 骆逸南回身就把地上的女人拉起来…… 暗沉的眸光蓦地收紧。 倪荫费力的睁开眼睛,充血的眼球看上去有点瘆人,朝他扯扯嘴角,撕裂的伤口疼得她眉头一蹙。 “快捷键1,没忘。” 骆逸南咬咬牙,脸上咬肌绷着,把她拦腰抱起来。 “老方,这里交给你了!” “知道了!” 白色现代停在门口,他把她放到车里,动作情不自禁的放轻,可倪荫还是皱了眉。他低头扫一眼,她的脖子、胳膊、大腿……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擦伤和淤青。 他眯起黑眸,替她绑好安全带,开车直奔医院。 倪荫靠着座椅,歪头闭着眼睛,眉心始终拢着,额头顶着一块青,嘴角挂着血,原本漂亮的脸蛋被折磨得有点惨不忍睹。 骆逸南握紧方向盘,车子开得更快了,车门两边呼呼漏着风。 “你没系安全带。”她突然出声。 他一滞,抿抿唇,抓过旁边的安全带绑在身上。 “小玲呢?” “我让人接走了。” “哦。”倪荫安了心。 莫名其妙的一股怒气,使他脸色更暗了,“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为什么不赶紧跑?” 倪荫闭着眼睛,“如果再抓不到她,我岂不是天天都要提心吊胆。” 他的口吻冷了,“所以你就宁愿自己冒险?” “没有冒险。”她缓缓睁开眼睛,“我知道你会赶来救我的。” 他绷紧下颚,怒气更甚,“万一我没来呢?” “事实上,你已经来了,还很及时。”她笑笑,为自己的睿智,还很得意的样子。 伤口又痛了,最后干脆不说话了。 骆逸南的身体四周都是低气压,全身肌肉也绷得硬邦邦的,前面有车挡在路中间,他没喜欢超车,烦躁得直按喇叭,“会不会开车啊!” 倪荫仍闭着眼,嘴角悄悄翘起很小的弧度。 这一路,他都心情不顺。 来到医院挂了急诊,医生看着她直皱眉,给她嘴角消毒时,倪荫疼得直抽气,可全身散了架似的,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医生抬头瞪了骆逸南一眼,眼神犀利略带指责:“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下这么重的手!” 知道医生误会了,骆逸南想要解释,可见他忙着替倪荫处理伤口,也就没出声。 第106章 你和他的关系 医生开了单子甩过来,没好气地说:“交钱去!” 骆逸南敛着声气,他才出急诊室医生就偷偷问倪荫要不要替她报警? 倪荫只觉好笑,想笑又怕扯动伤口,只能缓缓摇头。 “你不要怕,有警察在他不敢怎么样!” 右眼已经肿成了一条缝,可她还是吃力地睁开,对着医生小声说:“那不成,要是把他吓跑了怎么办?” 医生一愣,接着,一脸她已无药可救的表情。 骆逸南回来了,单子递过去后就去看倪荫,沉声问:“怎么样?还疼不疼?” “有点疼。”她哑着声音,样子看上去确实可怜。 他听罢却是面无表情:“下次还敢不敢自作主张了?” 倪荫难得示弱的摇了摇头,是真的不敢了啊。 医生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这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吩咐护士一声,就把两人赶去了病房。 不知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倪得昌稍后也赶去了医院。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他站在旁边,皱眉问:“这是怎么搞的?怎么会被袭击了呢?是不是在案件处理的过程中出现了失误?” 倪荫懒得睁眼看他,而是叫来护士,“请这位老柏出去好吗?我想休息了。” 护士上前劝他离开,倪得昌看眼女儿,尽管心里始终都是挂念,可出口就是责备:“都伤成这样了就不能消停一会吗?任性也要有个限度!你一个人在这里,谁来照顾你?” 这时,门推开了。 骆逸南抽空又从警局过来了,手里拎着粥。 倪得昌看到他时愣了,骆逸南也没想到他会过来,仅是朝他颔首算是打招呼,转眼就对倪荫说:“这是老方媳妇煮的粥,待会不疼的时候就起来吃点,我还有事,要马上赶回去。” 倪荫睁开眼睛,透过缝隙看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声音里有种期待,态度都不自觉的软了。 倪得昌又皱起眉。 骆逸南抬手看表,“估计要后半夜了。” “哦。” 他走了,倪荫又闭上眼睛。 倪得昌沉着脸,觉得有必要谈一下了,过去坐在床边,沉吟片刻后开口:“你和骆逸南是什么关系?” 倪荫低不可闻的嗤笑一声:“倪律师,您在这儿是为关心我,还是关心我和他的关系?” 他不喜欢女儿的态度,声音生硬了些:“你别忘了他有女朋友,双方家庭是世交,听说都快要结婚了。” 好像故意要和他唱反调,倪荫带着笑问:“那结了吗?登记了吗?法律承认他们的关系吗?” 倪得昌呼吸变沉,口吻又加重:“所以你连道义上的谴责都不顾了?” “呵,论证站不脚了就开始拿道义说事,亏您还是法学博士……我倒是想请问一下倪律师,当年为了新婚妻子把亲生女儿赶出家门,您怎么就不怕道义上的谴责呢?” 倪得昌的脸色很难看,胸口怒气在翻滚,可还是忍着气说:“这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提它干嘛?” “别介啊,咱这不是在说道义嘛,凡事都有双面性,道义可不会只站您这头,等您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用用。呵呵……据我所知,您和白莉刚在一起那会,她好像还没离婚呢,我和您比起来,到底是谁更应该受到谴责?” 倪得昌怒斥一声:“住嘴!谁准许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第107章 她交男朋友了 “长辈……呵呵……”她笑:“您说得对,我的确不该对长辈用这样的态度。可是如果……做为业内最优秀的律师,我是否有资格?” 倪得昌一怔,眼睛眯了下,扯扯嘴角说:“你想成为业内第一?” “没错。”她要让倪大律师都对她仰望! “呵,野心不小啊!”倪得昌饶有兴味地看她,语气听不出褒奖:“就凭你现在的水平,想要碾压我,火候还欠着呢!” 倪荫很平静,眼神发亮,“那就不急,小火慢慢炖,反正我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和精力!早晚有一天,我会让您乖乖把金牌律师的头衔送到我手里的。” 倪得昌的表情一点点阴沉下来,冷笑:“好啊,我等着!” 他起身,盯着她的目光全无温度,“这行没你想得那么简单,那些有身份有背景的人,不是你一个小律师能招惹得起的……你在这行才刚露头角,别毁了自己。” 出了门,倪得昌顿住脚步,回过头朝病房的方向瞥一眼,露出欣慰的笑。 这丫头和他年轻的时候一个样。 见过倪得昌,倪荫的心情有点不爽,她和他肯定是八字不合,妈妈在的时候还好,之后父女俩只要见面就会吵! 再之后,就有了白莉和乔雅琳。 门又被推开,小张慌慌张张地进来,后面跟着张大伟。 “倪姐!你怎么又进来了?!” 倪荫冷冷瞪他,这话说得好像她喜欢似的! 张大伟提着果篮,放下后过来看她,那一脸的伤,着实吓人。 他皱眉:“怎么伤得这么得?唉,你啊,真是把我和所长都吓坏了!他在海南和老婆度假,暂时回不来,叮嘱我一定要代他过来好好慰问,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倪荫也不客气,“我要坐你位子。” 张大伟:“……” 小张直摆手:“倪姐开玩笑呢,怎么可能!” 张大伟也微笑:“我知道。” 倪荫面无表情的,“我没开玩笑。” 张大伟:“……” 见他们愣了,倪荫却笑了,“开玩笑呢。” 气氛又变得轻松,小张笑着,“我就说嘛!” “我要坐的是所长的位子,要不然,怎么和倪大金牌平起平坐呢。” 兄弟俩沉默了。 两人简单询问事情的经过,期间张大伟手机一个劲的响,他尴尬的接起来,“嗯……我在倪荫这边呢,唉,你不要闹……我很快就回去了……” 电话才刚挂,倪荫就说:“我没事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哄你们家姑奶奶吧。”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怎么能……” “行了,你在这儿也是给我添堵,要是把你家那位姑奶奶招来,我会更堵。” 张大伟不说话了,小张忙说:“哥,你先回去吧,我留这儿陪倪姐。” “你也滚回去。”倪荫不留情面的赶着两人:“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不用留人陪。再说,我要是上厕所,你俩谁能陪?” 两人都不作声了,张大伟想想,说:“那好,我们先回去,要是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 倪荫闭上眼睛,“不送。”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张大伟突然问:“桌上的饭盒是谁送来的?” 小张摇头:“不知道。倪姐没请保姆,和这边的亲戚也都断了,倪大律师就更不可能了……” 张大伟垂下眼眸,淡淡的说:“可能是交男朋友了吧。” 小张吓一跳,“不可能不可能!倪姐哪有时间啊?要是真有男朋友了,我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张大伟走在他身前,声音听上去更不真切了,“那个女人不会让你看穿的。” 第108章 原来,还是个善良的姑娘 天快亮了,骆逸南才过来。 倪荫睡着了,脸上的淤青消了些,可眼睛和嘴角肿得厉害。因为伤口疼,她睡得不安稳,眉心也始终蹙着。 骆逸南尽量放轻脚步,看一眼桌上的粥,一口都没动。 他皱眉,来到床边,把被子给她盖好。 手机震动,他掏出来,是老方打来的。 再抬头看看对面的女人,脚步不过是一瞬的踌躇,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早起,倪荫对着镜子左右看看,甩手扔向门口。 恰好,门推开,镜子差点砸到来人脸上。 “哎哟!倪律师,这个见面礼有点‘重’了!”老方摸摸鼻子,轻笑着走进来。 倪荫沉着脸,“不好意思。” 老方拉过椅子坐到对面,“感觉好点了吧?我今天是来做笔录的,要是感觉身体不舒服你就说话。” 整理下心情,倪荫说:“没事,开始吧。” 照例询问记录过后,老方收起本子,闲聊几句:“我媳妇在家煲了汤,我让她待会送过来,你喜欢吃什么再和她说。” 倪荫沉默几秒,声音低了,“我不用人照顾。” “诶!住院没人照顾怎么行?而且,骆队也打过招呼了,我媳妇刚好在家闲着,让她有点事忙活着,她还挺高兴。” 倪荫抬眸,“他打了招呼?” “嗯。”老方轻笑:“看你一个人在医院,他不太放心。” 倪荫“哦”一声,再没说话。 老方收拾好了要往外走,倪荫突然问:“小玲呢?” “在我那儿住着呢,唉,那孩子也挺可怜的,摊上这么一对父母!” “汪美华的案子有进展吗?” 看看她,老方说:“抱歉啊,倪律师,不方便透露。” 倪荫不问了,但她知道答案了。 老方手机响了,他转过身接电话:“问完了……嗯,看精神还不错……没事,有我呢,放心吧。” 电话挂了。 他笑着说:“是我们队长。” 倪荫扭头,艰难的活动下身子侧躺着,含糊着一句“知道是他”。 老方微微怔住。 那种恬淡的口吻,又有点藏不住的小矫情,很像在一块生活了个把年的小夫妻。 老方媳妇是中午来的。 老实说,见到她时倪荫挺意外的。 方大嫂坐着轮椅进来,一个奔五十岁的妇人,没有特别的保养过,岁月的痕迹一样不落的留在了脸上。 自打进来她就盯着倪荫看,圆润的脸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们说得没错,还真是个美人。” 倪荫难得露出笑容,对于发自肺腑的赞美,她必须接受。 “‘他们’是指谁?” 方大嫂把保温瓶放到桌上,“还能有谁,当然是小宋和东子……哦对了,老方回来也没少夸过。” 倪荫撇嘴,她想听的不是这些。 方大嫂来到床前,眉眼温和地望着她,“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视线扫过她的轮椅,倪荫低头,说了声:“谢谢。” 很真诚。 一会又说:“能帮我倒杯水吗?” 方大嫂动作很利落,看着她小口喝着,眼中笑意更浓。 原来,还是个善良的姑娘。 第109章 我原谅你了 倪荫和方大嫂话不多,可能是后反劲,下午才觉得身上的伤口开始疼,护士过来打了一针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天都黑了。 门被人推开,有人进来,脚步挺沉的。 “睡了?” “嗯,睡得好像不太好,应该挺难受的……” “嫂子,你先回去吧。老方在楼下,这没地儿停车了。” “好,那她……” “我在这盯会。” 方大嫂把东西收拾一下,到门口时又停下,转过轮椅朝他招招手。 骆逸南过去,弯下腰,她手搭在嘴边,小声说:“眼光不错。” 他一愣,想解释什么看来是来不及了。 药劲过了,倪荫被疼醒了。 脑袋昏沉沉的,一只眼睛肿得更厉害了,只能从睁开的缝里勉强看人。 先是背影,高高大大的,在她眼中浮光里,像棵长在悬崖峭壁里的松树,傲然挺拔,遗世独立。 她没出声,盯着看了好一会,原本烦躁的情绪慢慢消失了。 他一扭头,刚好对上她的视线。 一愣,说:“醒了?” 她“嗯”一声,嗓子有点哑。 他把编辑一半的短消息退了,手机揣进兜里,过去给她倒杯水。倪荫没接,只用肿得像熊猫似的眼睛瞅着他。 他没伺候过人,举着杯子,“等我喂?” 她扬眉:“嘴对嘴?” “……” 骆逸南皱着眉,跟她说话,防线就不能撤。 他一手握着杯,一手撑起她的背,把她推了起来。她闷哼一声,好像是扯到伤口了。 倪荫还是没接杯子,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喉咙总算舒服点。 骆逸南又将她身子放平,动作较刚才轻了。 他洗了水果,坐下后开始削苹果,用大拇指抵着,手里的刀子顺着苹果转了一圈又一圈,刀功不错,苹果皮越来越长。 她马上闭眼睛。 “你干嘛?” “许愿啊。” “对着苹果?” “削苹果的时候许愿,苹果皮没断愿望就能实现!怎么,你没听过?” 他撇下嘴,“幼稚。”过了两秒,又问:“许的什么愿?” “要一个一辈子都为我削苹果的男人。”她同时睁开眼。 苹果皮突然断了。 倪荫愣了愣,抬眼:“我说,你是故意的吧?” 骆逸南弯腰捡起地上的大半截皮,顺手扔进垃圾桶里,“也就你会信这种东西。” 没两下就把苹果削完了,再切成小块的,像喂猫一样塞她嘴里。 倪荫舒服的躺着享受专人服侍,感觉还挺不错。 她眯着眼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没说话,又塞进一块。 “对于没能马上出现在我身边,你其实挺内疚吧。” 骆逸南掀眸,“一会不说话能憋死?” 倪荫扯扯唇角,“一般和我说话都是需要收钱的,如果是不顺眼的,费用还得翻倍!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懒得再搭理她了,反正这女人一肚子的歪理。 又过了一会,“……我应该更警惕的。” 尽管他声音很低,可倪荫还是听见了,她咧嘴笑了,哪怕很疼,“嗯,你说得对。可我原谅你。” 骆逸南抬眼,黑漆漆的颜色却亮得很。盯她好一会,他失笑:“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她即刻严肃:“那就把给我削一辈子苹果皮的男人还我。” “……” 他对她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第110章 遇到我,你也没机会了 手机在响,倪荫斜眼看着。 他掏出来看一眼,好像无时无刻都处于备战状态。但这次,他没有马上回,倪荫懒洋洋垂下视线,她知道是谁打的。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超强,特别是对其它女人的气味一嗅一个准。没过一会,骆逸南的手机又响了。 “接吧。”倪荫说:“告诉她,你在照顾人民群众。” 骆逸南掀眸看她,眼神像在说:“能别闹了吗?” 他到门外接电话去了。 这次电话时间有点长,不像他的风格。 倪荫一个人在病房里,突然觉得没意思。 骆逸南推门进来的时候,眉是皱着的。 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倪荫问:“她生气了?” 听出她有股幸灾乐祸的劲儿,骆逸南看看她没说话。 倪荫翻过身小心的侧卧,脸朝他的方向,直截了当的问:“你喜欢她什么?” 骆逸南挑高一侧眉,“你也会八卦?” “有目的性的问就不算八卦了。” “那你有什么目的?” 倪荫直视他:“我不信你不知道。” 骆逸南怔了怔,又别开脸:“别开玩笑了。” 他起身要走,倪荫不紧不慢地叫住他,“喂,骆逸南。” 他站住,回头看她,她嘴角翘着,眼中带笑,“把你家户口簿上的配偶那栏空好了,那里早晚会是我的名字。” 骆逸南皱眉,头也不回的推门出去了。 倪荫笑着躺回到床上,入眼的白看上去也那么单调了。 骆逸南直到离开医院坐进车里,脸色都不是很好看,钥匙插进去,转了两三下,车子才轰隆隆地发动起来。 他捏着方向盘,抬头又看一眼对面高楼。 户口簿上的配偶……亏她想得出来。 下午,有人来探病。 望着摆在桌上的那束唐菖蒲,一片朝气蓬勃的粉红色。 “谢谢。”倪荫收回目光,抵向对面的人:“可我不喜欢花。” 江芷芯将新款名牌包包放到身侧,笑着说:“那倪小姐喜欢什么?别人的男朋友?” 倪荫挑眉,听这意思,是上门来找茬的吧。 不过,她确实没说错。 倪荫不说话,疑似默认,江芷芯仍旧微笑道:“逸南心善,又是做警察的,天生有种使命感。待人好,有时难免让人会错了意。之前也不是没遇到表错情的,倪小姐这么明事理的人,怎么也犯糊涂了呢。” 倪荫探手抚弄唐菖蒲的花瓣,一下一下的撩着,“聪明的女人,都会先解决男人;向女人下手的,不是蠢就是……”掀眸,浅笑:“没自信。” 江芷芯脸上微变色,盯了倪荫半晌,说:“倪荫,他不会喜欢你的,顶多就是一时贪新鲜。呵,男人嘛,我能理解,也不会再追究。新鲜够了,他终究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 这话说得,正宫的范儿立马出来了。 倪荫也盯了她好一会,突然说:“把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拴在身边,还要千方百计赶走他身边的女人,也是够辛苦的了。江芷芯,如果我是你,要嘛放手,要嘛想尽一切办法搞定他!不过……”她摇头:“遇到我,你也机会了。” 江芷芯蹙眉,眼神渐渐有了敌意。 倪荫又说:“我没有喜欢别人家男朋友的习惯,只不过,我看上的那个人,刚好是你男朋友而已。” 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乏了,不送了。” 第111章 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江芷芯冷眼盯着她,站起来,维持她的风度优雅,“那就不打扰了。”走到门口时又顿住,她说:“别怪我没提醒你,骆家的门没那么好进。” 江芷芯走了,病房里又冷清了。 倪荫倒不是真的希望她那么快离开,一个人其实挺没意思的,无聊的时候,就开始胡思乱想,想那些有的没的,想在国外的那几年…… 突然很想抽烟,但这会是明令禁止,别说是医生护士了,骆逸南看到了也得黑脸给她看! 那个男人…… 倪荫失笑一声,接着又皱眉。 伸手摸摸额头,看样子,这次是病得不轻啊。 & 骆逸南快步走出办公室,遇到东子抱着叠资料进来,“头儿,你要的资料都在这儿呢。” “放我桌上,没事的都下班吧。” “哦。” 东子边进门边扭头看,“骆队去哪啊?平时没见他下班这么准时的啊!” 宋岩抬头看一眼,打趣道:“还能去哪?医院呗!倪律师住院,就咱们队长这上心劲,说他俩没事,谁信啊!” 老方进来,拿档案敲下他的脑袋:“别瞎说,好好干你的活。” 宋岩讪笑两声,一抬头,脸色就变了,赶紧站起来:“江……江小姐!” 江芷芯拎着甜点进来,笑眯眯的,“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没有!”东子马上让位子,“江小姐坐!” 江芷芯朝骆逸南的位子扫一眼:“呵呵,我来看看逸南……他不在?” “骆队刚接了个电话,看上去挺急的。”老方说完瞅一眼东子。 东子忙说:“哦!对!我听着可能是局长打来的!江小姐,你有什么事?待会队长回来了,我们转告他?” “这样啊……”江芷芯笑笑:“也没什么,就是顺路过来看看。”把手里东西放下:“这是给大伙买的。” “哎呀,江小姐,你又破费了!”宋岩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来。 老方也说:“来咱们队里就跟自己家一样,总这么客气干嘛呢?我们都怪不好意思的。” 送走江芷芯,三人站在门口,不时感慨。 东子:“一朵是白玫瑰,一朵是红玫瑰。” 宋岩:“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东子:“你说队长是怎么做到的呢?魅力值爆表啊!” 宋岩:“唉,咱们别说是俩了,连半个都没。” 老方看看他们:“属你俩话最多!没事就赶紧回去吧,明天有得忙了!” 骆逸南刚到医院门口,手机又响了。 “喂,骆队长,您到哪了?” “已经到了。” “太好了!您快点进来吧,我快镇压不住这姑奶奶了!” “我知道了。” 骆逸南推开病房的门,入眼一片狼藉。 倪荫光着脚站在地上,两手抓着输液支架,披头散发的,瞪圆了眼睛。她对面,白莉吓得缩在丈夫背后,倪得昌则气得浑身发抖。 小张挡在三人中间,头发乱了,脸上也挂了彩。一见骆逸南,就像见了亲人,眼泪都要下来了。 “骆队长……” 骆逸南拧着眉头进来,看一眼对面那两人,又看看倪荫。 低头,看见她的一只手在流血,眉拧得更深了,二话不说就把支架给夺过来,当啷扔到一边,“倪荫你是不是一时半刻都闲不住?连住个院也非得闹个鸡飞狗跳?!” 倪得昌慢慢退后,冷眼看着这个当他的面训荫荫的男人。 倪荫看都没看他,仍死死瞪着对面的白莉。 “我弟弟在哪?” 白莉吓得不轻,声音都在打颤:“我……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是因为想他接受好的教育才把他送出国啊!” 倪荫咬得牙齿咯咯响,“他才十岁!” 第112章 是我勾引他的 骆逸南怔了下,回头去看倪得昌,他的脸色略有不自然。 白莉缓过神,挺直了腰板,“十岁怎么了?就应该趁还在培养习惯的时候出去学习啊,国外的教育比咱们这边先进,我也是想他有个好的未来,才托了那么多关系把他送出去!我是哪做错了吗,被你这样劈头盖脸的打骂?都说后妈难做,我以为我只要尽自己本分就够了,没想到,还是落一身埋怨……”说着,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倪荫掀唇冷笑,又看她身前的人,“你怎么说?”抬手,直指白莉,“你老婆先把你儿子送到外市寄宿学校,现在又彻底送出了国!她想你断后,想你没人送钟,你就一句话都没有?” 倪得昌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且不论对错,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讨论家事。 他板着脸:“你闹够没有?我和你阿姨过来看你,可不是看你在这里撒泼发疯、和你一块丢人现眼的!” 骆逸南蹙蹙眉。 倪荫冷笑:“倪大律师,不错嘛,先是把我赶走,然后又是倪倪……” 白莉一听,赶紧说:“你可要摸着良心说话!我们什么时候赶走你和倪倪了?是你自己非要离家出走的,我和你爸爸打了多少通电话求你回来你都不肯!现在可好,你弟弟跟你一个样,不是打架就是逃课,再不送出去管教管教那还得了?你这做姐姐的可真是带了个好头啊!” 倪得昌斥一句:“你少说两句吧!” 白莉嘟囔着“我哪说错了”,暗暗瞪了倪荫一眼,不敢吭声了。 倪荫笑出了声,身子颤着,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可单薄的身子,却铁打似的生了根,“倪得昌,你就不怕我妈半夜来找你吗?她问你要她的心肝宝贝时,你怎么回啊?” 倪得昌怒极,“够了!你别再这里疯言疯语了!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白莉又在一边煽风点火,“你可以不要颜面,我和你爸爸还得做人呢……” 小张担心的看一眼倪荫,也只能干着急又没他说话的份。 倪荫杵在那儿,纤细的身子,好似蕴藏着无穷的能量,只待爆发。一字一句的,她说:“我要倪倪的抚养权。” 倪得昌瞪起眼睛:“你要抚养权?我还没死呢你要什么抚养权?!” 白莉上前忙安抚:“得昌,你别气,你身体不好,医生不是不让你生气嘛。”接着又训倪荫:“你这孩子就不能省点心吗?你要倪倪的抚养权,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我和你爸虐待他了呢!你……” 倪荫粗鲁打断她:“没你事!闭嘴!”抬眼,只盯着倪得昌:“我就问你一句,你给不给?如果你不给,我就打官司,输赢我不在乎,就打到你身败名裂为止!” “你——” 倪得昌气得直咳,脸色胀得通红。 “得昌,你可不能气啊……” 白莉不停抚着他胸口,倪得昌推开她,上前几步,对着倪荫的脸抬手就要落下,倪荫就这么死死盯着他,不躲不避。 突然,她被身后一道力道拽走,下一秒,骆逸南已经抓住了倪得昌的手腕。 面对倪得昌不可思议的眼神,他沉声:“她还是病人。” 倪荫抬眸,眼前的背宽厚伟岸,足够遮风挡雨。 她怔了许久,那一瞬,她居然起了贪念。 倪得昌甩开他,气道:“骆队长,这是我的家务事,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骆逸南不卑不亢:“您要打的那个人,我刚好认识,所以没办法装作看不见。” 白莉狐疑的看着两人,皮笑肉不笑道:“骆队长,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吧?那总得注意点影响是不是?” 倪得昌的脸色更难看了。 骆逸南皱眉,想说什么,倪荫不屑出声:“他不需要注意什么,是我勾引他的。”盯着目瞪口呆的白莉,她扬眉:“我做了,我敢认,你呢?” 第113章 我俩没什么关系 白莉目瞪口呆,倪得昌气急败坏的,“你认?你认什么认?!”指着倪荫的鼻子,气道:“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啊?我这点脸都被你丢的一干二净!” 倪荫眼神冷漠:“我未嫁,他未娶,我就算脱光了爬上他的床又怎么样?至少,我没有勾引有夫之妇!” 啪—— 一记耳光打得结结实实。 “我倪得昌没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女儿!” 小张惊呼:“倪姐!” 骆逸南瞳孔骤然紧缩,拳头倏地捏起,头脑空白了一两秒钟,才将拳头松开。 倪得昌气得发颤,倪荫低着头,嘴角缝合的伤口撕裂了,伤口不大,却钻心的疼。 眼睛眯了起来,还真他妈的疼。 白莉也是脸胀红,气道:“你这么说什么意思啊?我和你爸爸是离婚后才堂堂正正走在一起的,谁不知道啊?活了一把年纪,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被你个不孝女泼一身脏水,还怎么出去见人?你爸身体不好你不管不问就算了,现在说这种话是想气死他吗?” 倪得昌摆手:“算了算了,不要和她说这些了……就当我没这个女儿!我们走……” “等一下!” 倪荫抬起头,嘴角带着血,粉白条纹的病服胸前也是血迹斑斑,脸颊原本就肿,这会看上去更厉害了。倪得昌看到她这副模样愣了下,但那点担心很快又被怒意覆盖。 她一字一句的:“我要倪倪的抚养权。” “你想都别想!” “好,那我起诉。” “你……” “哦对了,忘记您二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时候可别怪我在法庭上把您那点陈年旧事给抖出来。” 白莉的脸色微变,上前扯扯倪得昌的衣角:“得昌,你不能任她这么胡闹……” 倪得昌瞪着她气到说不出话来。 嘴角又痒又痛,倪荫抬手想用手背去蹭,不想被人一把抓住。 她回头,骆逸南握着她的手警告:“待会让医生处理。”抬眼去看对面的两人,“我带她去看医生了,您二位随意。” 倪得昌被他这喧宾夺主的口气给微微震了住。 骆逸南看一眼轮椅,小张赶紧过去推来,“倪姐,快坐……” 倪荫觉得丢脸不肯坐,“我没残。” 小张都快哭了,“倪姐,你流了那么多血……” 倪荫翻白眼,几滴蚊子血也叫多? 骆逸南二话不说把她按到椅子里,推着就往外走。 “骆逸南你……” “少说话,还嫌嘴不够疼是不是?”他的声音,有股压抑着的怒气。 小张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病房里就剩下了倪得昌和白莉。白莉担忧道:“万一……万一她真的起诉,那我们岂不被人看笑话了?别人还以为我这后妈虐待孩子了呢!” 倪得昌扭脸狠狠瞪她一眼:“要不是你把倪倪送出国,会有这些事?” “诶!你怎么怪我了啊?当初,你不是也同意了嘛?再说,那孩子在国内无法无天的,谁都管不了,我好不容易才托关系找到学校——” 倪得昌烦躁地往外走,白莉紧跟两步:“你倒是快说怎么办啊!你生的女儿你不是不了解,疯起来什么事做不出来?我可不想跟着她丢人……” 医生看到倪荫的伤口就把她训了一顿,顺便稍带上了骆逸南。 “不知道要照顾病人的情绪嘛?两口子闹矛盾什么时候不好解决?跑到医院里来大吵大闹了!” 骆逸南连声都没吭,小张也是一脸尴尬,倒是倪荫,笑嘻嘻的一指骆逸南:“他不是我老公,我俩没什么关系。” 骆逸南看她一眼,没说话。 刚才,是谁说的勾引他了? 这也叫没关系? 医生一愣,蹙眉嘀咕:“哦,误会了。这几天,天天都看到他往这儿跑,我还以为是小两口呢。” 第114章 刚才,在等什么人吗? 嘴角又缝了两针,纱布粘好,倪荫又被推回病房。 倪得昌和白莉走了,总算是还了清静,小张很勤快的把房间收拾干净也识趣的离开了。 倪荫坐在床上,歪头看着靠在窗边的男人,“刚才说勾引你,是气倪大金牌的,你别在意。” 他扭头看她,情绪不明,又调开目光。 “哟,还真气上了啊。”倪荫想笑,扯动嘴角的伤口,低低哀嚎一声。 骆逸南听到了,拧着眉回头,“以后别乱说话。”停了会,说:“你还没结婚呢,不想要名声了?” 倪荫扬眉看他,听这意思是想划清界限啊。 她嘴角没动,哼笑一声:“放心,我名声再不好,也连累不到你骆大队长的头上。”转身,拉过被子:“睡了。” 半晌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倪荫窝在被子里,迷糊着真快要睡着时才响起脚步声,来到她床边,微微呼出口气,又调头离开了。 门关上了,倪荫坐起来。 干嘛对着她唉声叹气的?几个意思啊? 翻身又躺回到床上,被子蒙到头上。 没劲! & 倪荫出院,张大伟开车去接的她。 她站在医院门口抽烟,盯着外面的马路,看了半天才抬脚碾了烟头,坐进车里后就让开车。 小张坐在副驾驶,从车镜中看她,“就这样……不等了?” 倪荫冷眼扫过,“等外卖送饭?还是等记者过来采访?” “……” 张大伟轻笑:“那现在先送你回家吧。” 倪荫靠坐椅背,闭上眼睛,“回所里。” 小张惊呼:“才出院就要去工作?姐,没你这么拼的啊!” 倪荫心情不太好,懒得搭理他,一句话也不说。 张大伟抬头看看她,把车调头,开向律所。 小张白眼给他看,说了句“黄世仁”,张大伟只当没听到。 过一会,他问:“刚才,在等什么人吗?” 小张凑过去,小声说:“倪姐在等骆队长。” 啪—— 一只高跟鞋扔了过来。 小张慌忙接住,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双手规规矩矩的将鞋送过去,“娘娘~” 张大伟没再多问,转弯时,从后车镜里看一眼坐在后面的女人,眼神若有所思。 倪荫走进律所,同事们都关切的上前询问,关悦挨着张大伟,娇滴滴道:“倪律师,你不在这几天,真的好冷清呢!大家只好将注视力都集中在工作上了。” 倪荫瞥瞥她,刚要说话,看到张大伟无奈的眼神,硬是把噎她的那句“听说你这个月又吊车尾”给咽了下去。 经过倪雅琳的座位,她抱着双臂,叠着双腿,冷眼盯着倪荫。 比起对关悦的各种挤兑,倪荫才是真的连搭理她的念头都没,而无视,通常更具伤杀力。 “小张,电话通知李太太,明天上午准时出席庭审。” “好。” “把新的委托人资料给我,我要能查到上下三代的那种。” “都准备好了,放你桌上了。” “乖。” 倪荫推门走进办公室,倪雅琳坐在楼下不屑冷笑,能说出“勾引男人”这种话,还真是不要脸!都不知道她在神气什么! 第115章 她是哪种女人 中午,倪雅琳去找江芷芯一块吃午饭。 两人面对面坐着,倪雅琳把昨天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她这是什么意思啊?明知道骆队长是你男朋友还说要勾引他!我都替你生气!” 江芷芯慢慢抬眸,“也许,只是玩笑话。” “才不是呢!我听我妈说,她当时可是一本正经这么说的!” “那逸南呢?他什么反应?” “他啊……他当时没否认……” 江芷芯垂眸,捏紧刀叉,“嗯,我知道了。” 倪雅琳还想再劝她两句,她一笑:“吃东西吧。” 倪雅琳陪着笑:“嗯。” 江芷芯切了一小块牛排,抬手,却没送到嘴里。 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拭嘴角,她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帐我结。” “可是……你还一口都没动呢。” 江芷芯结了帐,拎着包就出去了。 倪雅琳送进嘴里一块牛肉,冷眼望着窗外驾车离开的身影,嗤笑一声。 市分局刑警大队,午餐是盒饭。 老方往大茶缸倒热水泡茶,听到高跟鞋声回头,见是江芷芯,忙说:“我们队长在里间资料室。” 江芷芯有礼微笑:“谢谢。” 她径直进去,宋岩与她擦肩,悄悄对老方口型:她怎么来了? 老方摇头,端着茶缸走了。 江芷芯走进资料室,顺手关上房门。 骆逸南转身,“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他挑眉,又低头继续翻资料,“这会忙,顾不上你,你还是先回去吧。” 江芷芯压住胸口的翻滚,走过去,主动伸手攀上他的肩,“好几天没见了,才来你就赶我走?” 骆逸南抬眸,瞳孔黑得发沉,“你知道我工作忙。” 江芷芯还在笑:“忙还能抽空天天去医院探病?什么时候你的工作还包括慰问人民群众这一项了?” 骆逸南微微眯起了双眼,合上资料放回架子上,“她因为我才受的伤。” 江芷芯脸颊略僵,话都挑到这份上了,她索性一次性说开,“逸南,你和她之前是什么关系我不管。但有些话已经传到我耳朵里了,我没法再装聋作哑了。请你尊重一下我这个女朋友好吗?不要做一些让我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的事!” 骆逸南身子定住,慢慢转过身,眼神黑压压的乌云密布一般,“我是和她睡了还是怎么着了让你抬不起头?” “你睡没睡我没亲眼看到,可我知道你对她也不是完全没这心思!”江芷芯昂头看他,“逸南,你不说我也明白,你们男人最喜欢的就是倪荫那种女人。” 他突然笑了,下一瞬,笑容敛去,“她是哪种女人?” “还用我明说吗?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江芷芯掀起嘴角,溢出抹轻嘲,不紧不慢道:“仗着有几分姿色和身材就想要卖弄风情,骚到了骨子里!看到喜欢的男人就勾引,才不管人家有没有老婆和女朋友,就想借此来证明自己的魅力,不过很可惜,大部分男人都会中招。毕竟,送上门的谁不玩啊?” 骆逸南始终看着她,眼神沉甸甸的。 对上他的视线,江芷芯的态度有所缓和,垂眸,小手扯住他的衣摆,慢慢卷起来再一点点往里探,抚着他硬得像石块一样的腹肌,声音酥软:“逸南,别沾这种女人,你和她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万一要是让叔叔和阿姨知道了……” 她的手突然被握住。 江芷芯愣了下,抬头看他。 “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骆逸南的声音冷静得出奇,眼神也没点温度,“你不用乱猜。” 江芷芯不说话,就这么望着他。 骆逸南想出去,她侧身挡住,双手环上他的腰,“逸南,你好久没去我那儿了,你就……不想?” 第116章 我不想把男朋友让给别人 骆逸南皱眉,朝外瞅一眼,剥开她的手,“这是警局。” 江芷芯眼神哀怨,“那你下班去我家……” “不行,今晚还有工作。” 她有点不依不饶,“什么工作非得今晚?” 骆逸南手叉腰,不解地看她:“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江芷芯上前,整个身子都偎过来,昂着头看他,“我不想把男朋友让给别人!” 他眯起黑眸,这时有人推门进来,“骆队……”一看这架式,立即退出去,“对不起对不起。” 骆逸南拔开她,“什么事?” “骆队,局长电话……” “嗯。” 骆逸南走几步又回头,“你先回去吧。” 江芷芯站在原地,抓紧背包,微笑:“那我在家做好饭等你回来。” 她声音不小,整间办公室里都听得清楚。 骆逸南看她,她站着不动,他转身,“嗯”了一声,过去接局长电话了。 & 倪荫出院第一天就忙到深夜。 张大伟推开她的办公室玻璃门,“荫荫,你该下班了。” 她头也不抬,“帮你们赚钱还不好?” “你身体受不住,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她抬头,戴着黑框眼镜,显得脸更小也更苍白了,“郑强的案子就要开庭审理了,我浪费了几天时间,不能再拖了。” 张大伟不赞同道:“可你才刚出院。” 倪荫手机响了,她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张大伟知道她的脾气,无奈往门口走。 “哦对了,麻烦冲杯咖啡,谢了。” 张大伟失笑,什么时候他这个事务所合伙人沦为她的跑腿了? 倪荫接起电话,那端是个虚弱的声音:“荫荫姐……” 她一拢眉,“小玲?” “荫荫姐,我……我想求你原谅我……” 倪荫腾地站起来,“小玲,你怎么了?” “对不起……荫荫姐……我骗了你,对不起……你对我那么好,你是好人……对不起……” “小玲!告诉我,你在哪?” 张大伟端着牛奶进来,“别喝咖啡了,晚上什么也没吃,喝点牛奶暖暖胃。” 倪荫挂上电话,拿起外套,不由分说的拉上他,“跟我走!” “呃,去哪?” 车上,倪荫催着张大伟,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 才冲出电梯,就看一个小小的人蜷缩在门口,身体时不时的抽搐。 “小玲!”倪荫跑过去把她扶起来,小玲脸色泛青,眼球翻白。 张大伟一看,立即抱起她,“去医院!” & 江芷芯洗好澡,站在衣柜前翻了半天,最后挑出一条红色长裙。 换好裙子,画好妆,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把晚餐摆上桌。 门铃响了。 她赶紧照照镜子,补了个口红,这才过去拉开门。 骆逸南进门,穿着t恤,肩上搭着外套,一股男性气息扑面,江芷芯的心瞬间颤了颤。 “我都等你半天了。”她撒娇的抱怨一句,摆好拖鞋,又接过他的外套,“快去洗手吃饭。” 骆逸南从卫生间出来,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吃。 江芷芯坐对面,笑着望他,“别吃太急。” 他低头吃饭,“习惯了。” 江芯芷起身,坐到他旁边,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嘴角满足的翘起,“逸南,我们很久没有单纯在一起了吧?” “嗯,”他说:“最近太忙。” “忙……总是忙……”江芷芯抬眸娇嗔:“连陪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一碗饭吃完,他放下碗筷,“这不是来陪你吃饭了嘛。” “那今晚也要留在这儿。” 骆逸南扭头看她,明显是精心打扮过,他明白什么意思,眼神有过一瞬的恍惚。 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江芷芯偎进他怀里,手掌抚过他的胸膛,硬得像堵墙,又慢慢探到腰间、再往下…… 第117章 你敢走,我们就分手 江芷芯笑了。 她很满意自己制造的效果,抬头,轻轻吻上他的喉结,底下小手在忙碌。 骆逸南身子绷紧,闷哼一声,呼吸开始发沉。 “逸南……”她在他耳边吹气,上半身贴上他胸口,声音酥软:“去房间做……” 骆逸南看她,眯了眯眼睛,起身把她打横抱起,大步走进卧室。 把她放到床上,江芷芯眼神妩媚,一点点脱去身上长裙…… 骆逸南的视线开始升温,脱去身上t恤,露出强壮完美的身材。江芷芯的目光也跟着发烫,跪坐在床上,主动帮他解裤带…… 手机响了。 一室缱绻旖旎,戛然而止。 骆逸南掏出手机,江芷芯满脸不情愿,“真是扫兴!” “喂……”骆逸南接起来后,立即按住她的手,对电话那边的人说:“嗯,我马上过去!” 收起手机,他说:“我有事要回去了。” 江芷芯不敢相信地瞪着他,“逸南,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说你要回去?现在?!” 骆逸南扣好皮带,捡起t恤套上,“嗯,有急事要去处理。” “什么事比我还重要!”江芷芯跳下床,张开手臂挡在门口,“今天我就不让你走!” 骆逸南皱眉,语气有点生硬:“出了点事,我必须要过去。” “整个警察局只有你一个警察吗?你不去就没人处理了吗?” 他深呼吸,视线变得犀利,“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个警察,整天忙得团团转,没有时间陪你逛街,没有时间陪你看电影,一天24小时待命,只要有任务就必须要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这些你都知道!” 江芷芯气得发抖,“没错,我是知道!但你不能永远都把我摆在一个可有可无的位置上啊!你没法陪我的时候,我可以自我安慰,是你太忙,所以没时间……” 江芷芯指着他的鼻子哭诉道:“可现在我都脱光了躺在床上,你却说走就走?你都没有顾虑到我的感受吗?你到底把我当什么?花钱就可以上?” 骆逸南身上隐隐冒出凛冽气息,可看到她哭的样子,还是把情绪压制住,过去想要安慰她,江芷芯却甩开他的手,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你还在乎我的话,就留下来!” 骆逸南望着她,半晌,他摇头:“我不能。” 他深呼吸,越过她走出卧室。 心,似遭受重击,一下子把她击垮。 “骆逸南!如果你走出这里,我们就分手!” 骆逸南的脚步顿住,背对她,没有转身。 江芷芯穿着内衣,身子发抖,“你敢走出这里,我们就彻底完了!” 骆逸南咬了咬牙,毫不犹豫的推开门。 砰—— 大门关上,江芷芯倏地打了个寒颤。 他走了,他就这么走了……宁愿和她分手。 骆逸南立即开车赶去医院,老方和东子在这儿。 “骆队,”老方上前,骆逸南问:“现在怎么样了?” 东子看一眼急救室,“还在里面洗胃呢。” 老方自责道:“都怪我!” 骆逸南目光沉着,拍拍他的肩,“你已经尽力了,嫂子一定也很担心吧?你先回去看看嫂子吧,替我说声谢谢。” 老方叹息着,“有消息就打电话告诉我。” “嗯。” 东子和骆逸南往前走,说:“倪律师也在这儿,是她把小玲送来的。” 第118章 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骆逸南已经看到她了,坐在长椅上,披着一件男式西装外套,头发散着,脚上挂着一只鞋,另一只脚光着。 他皱眉。 走过去,他说:“是你第一时间发现的?” 倪荫抬头,脸色苍白,眼神疲惫,“嗯。” 还想再问,可看她那样他还是回头问了东子。 倪荫看一眼急诊室,揉揉太阳穴。 眼前出现一罐热咖啡,她接过来。 张大伟坐在她旁边,“别太担心,我刚才问过医生了,没有生命危险。” 听东子汇报完,骆逸南回头,朝这边瞥了一眼。 倪荫在拉拉环,手还有点肿,使不上劲,张大伟很自然的接过来,拉开后再递她,她拿起来就喝。 骆逸南收回视线,对东子交待一声,然后走过来,站在急诊室门口。 “哦对了,”张大伟从包里拿出拖鞋,“一时找不到鞋店,就在路边买了双先凑合穿着吧。” 倪荫走神了,不知在想什么。 见她没反应,张大伟直接弯腰给她换了鞋。 骆逸南淡淡地看着,这时医生出来了,他立即问:“人怎么样了?” “幸亏老鼠药的药效不强,送来也及时,人现在没事了,再留院观察几天,24小时内不能进食。” 倪荫始终坐那儿没动,直到听见医生说小玲没事才长长出口气,低头,双手抑制不住的发抖。 & 病房里,倪荫坐在床前,骆逸南站在床尾,床上的小姑娘脸色蜡黄。 张大伟推门进来,把买来的宵夜放桌上,对倪荫说:“记得吃。” 她没看他,摆摆手:“回吧。” 他点头:“有事打我电话。” 经过骆逸南身边,礼貌性地朝他点点头。 骆逸南看倪荫,“喂,你外套忘还人家了。” 张大伟忙说:“不用了,你穿着吧。” 倪荫有些不悦:“我怕冷。” 骆逸南二话不说就把身上的外套脱了扔过去。 外套还带着他的体温,看起来挺暖和,倪荫想了想,把张大伟的西装脱下来,“呶。” 张大伟看看骆逸南,慢半怕过去,接了外套,“我走了。” 倪荫穿上骆逸南的外套,是件棒球服,穿在她身上感觉要把她整个包起来。领子杵在脖子上,她低头闻了闻,有他身上的味道,心有点痒痒的,那感觉像被他抱在怀里。 “小铃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什么?” 她一回头,骆逸南已经站她旁边了,顺手把宵夜拎来,摆她跟前。 倪荫慢慢打开袋子,发现都是自己喜欢吃的,顿时有了胃口,“她说对不起,说她骗了我。” “她说骗你的话应该是指……” “没对我说实话。” 骆逸南站对面,回头看看,小玲仍没清醒,“你也才刚出院,还是回去歇着吧,我留这儿守着。” 倪荫喝了小半碗粥,“是我从她家里把她带出来的,我就是她的临时监护人,谁走我都不能走。” 他皱了眉,“你能不逞强吗?你连顾着自己都费劲,还怎么照看她?” 她掀眸,目光清凉,“我费劲我麻烦你了?”说完,又低头吃东西。 骆逸南眯起眼睛,胸口鼓了鼓,转身没再说话。 没一会,颈后有热息逼近,他回头,看到倪荫眯起细长的眸,盯着他的脖子,再抬头冷眼看他。 他拉开些距离,“怎么了?” 她一点点扯出微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一字一句:“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第119章 有些事,心里明镜似的 他想问她什么意思,倪荫突然说:“小玲醒了。” 两人马上来到床边,小玲睁着大眼睛,看到他们又要哭了。 倪荫立即问:“先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 骆逸南抬头看倪荫,“我先出去,你陪她待一会。” “嗯。” 知道小玲和倪荫亲,骆逸南主动离开病房,去卫生间里抽了根烟。 洗手的工夫,他不经意的抬头,眉头一下子皱起,手指抚上脖子。 那里有一块吻痕。 他往回走,倪荫刚好从里面出来,轻轻关上房门。 “她都说什么了?” “有烟吗?” 入了秋,夜里凉,倪荫裹着他的外套蹲在地上,一点红光时而骤亮。 一根烟抽完了,她还嫌不够,又伸手:“再给一根。” 骆逸南扫一眼她白白嫩嫩的手,“没了。” 她歪头看他,撇下嘴角。 想要站起来,可能是蹲太久了,头有点晕,直接就朝前面栽去,幸好骆逸南拽住她!撞在他胸膛上,硬绑绑的,鼻梁差点压断。倪荫揉揉鼻子,抬眸瞅他,微凉的眼神有丝控诉。 他松手,倚着旁边石柱,“说吧。” 倪荫沉默一会,说:“杀汪美华的,有可能是崔建海。” & 刑警大队更忙了。 连夜提审崔建海和王秀秀、去崔家搜查物证、再去保险公司调查……一整天下来,大家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下午,东子兴冲冲进来,“骆队!找到了!” 骆逸南接过他递来的袋子,里面装了双脏兮兮的男式皮鞋,“在哪找到的?” “在他们家院子的那口枯井里头!” 找到这么重要的物证,大家都很兴奋,直说这次崔建海是没跑了! 骆逸南让把物证拿去鉴定,宋岩也从保险公司那边回来了。 “头儿,从崔家搜出的保单是假的!” 骆逸南并不意外,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的。 老方长叹一声:“这下证据链终于完整了,移交法院后就等着判这个人查了!” 大伙儿都挺高兴的,这些日子总算是没白忙,大家起哄让骆逸南请客。 黑眸扫过他们,他低笑两声,爽快答应。 晚上,老方走进办公室,把鉴定报告放到骆逸南桌上,“待会我想去医院。” 骆逸南抬头,把资料收起来,“一块吧。” 去医院的路上,老方开着车,闲聊时问起:“你和江小姐什么时候结婚啊?” 骆逸南抽着烟,眸目暗了暗,朝窗外弹弹烟灰,“分了。” “啊?”老方吃一惊:“这……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分了呢?”他试探性地问:“吵架了?因为什么啊?” 骆逸南叼着烟,闭上眼睛,“干咱们这行,女朋友闹分手还不是常事?” 老方了解了,劝道:“那就哄哄她嘛!女人都乐意听好话,反正这会案子也破了,你抽时间好好陪陪她就没事了。” 骆逸南微微睁开眼,过了许久才慵懒出声:“再说吧。” 老方也没再多劝,有些事,心里明镜似的。 到了医院,老方先去买水果,骆逸南把车停好,才下来就看到站在大门口的人。 倪荫握着手机,另一手指间夹着烟,烦躁地走来走去。 “您甭跟我说这些,就算是打官司,那也是我个人的事,和律所没关系!总之,抚养权我是争定了!想当说客的还是省省口水吧!” 挂了电话,她狠狠吸了一口烟,剩下半截扔到地上,抬脚碾灭。 一转身,抬头就看到身后的人。 第120章 能别像只刺猬似的逮谁扎谁吗 倪荫不悦道:“什么时候有听墙根的毛病了?” 骆逸南眯起黝黑的眸,“你能别像只刺猬似的逮谁扎谁吗?” “那要我带你去验伤吗?” 他挑眉,竟被她气乐了,“嗯,当我没说。” 他要走,倪荫却把他叫住。骆逸南不紧不慢地转身,目光没什么温度,“还没扎过瘾?” 她瞪他:“小气死算了!”慢悠悠跟过去,声音不大:“我没针对你。” 骆逸南瞥她一眼,继续往前走,半晌问:“因为你弟弟?” “哦。” “真打算和你爸爸争?” “哦。” “你很清楚这对你们都没好处吧。” “哦。” 骆逸南扫她一眼,“你就没别的要说?” “说什么?”她抬眸,“反正都是我的事,我会解决。” 她越过他往里走,没穿外套,身影有点单薄。 他拧眉盯着,一会脱下衣服套到她身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走在她身边,“你是有多大本事啊什么事都能自己解决?” 身上很暖和,有他的体温,他的味道。 倪荫吸了吸鼻子,心里没那么躁动了,她半阖着细眸,无所谓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这么过过来的,也没觉得有多难。” 她轻描淡写,他可不这么认为。 侧头看她,细致美好的颜,像雪山顶上的雪莲,骄傲,又独自绽放。 收回目光,他淡淡开口:“别把自己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你下不来,别人也上不去,到最后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用你的肩膀扛着。” 倪荫盯着他,突然抿唇笑了。 “笑什么?” 她摇头:“没笑什么。” 双手插在他的外套口袋里,步子放轻,这会貌似也没什么烦心事了。 骆逸南不知道怎么了,心里一下子不得劲了。 他跟过去,“你到底笑什么?” 她白他一眼:“都说没什么了。” 他眯着眼,不信她的话可也没再问。 老方拎着水果推门进来,小玲看到他有点不好意思,“方叔叔……对不起。” 老方直摆手:“过去的事咱就不说了,你好好养身体,等你好了,叔叔带你去游乐场玩。” 小玲笑了,“谢谢方叔叔。” 骆逸南洗了水果在削,倪荫站在窗边打电话。 “对,是我弟弟……”她不停捏眉心,“……不是孤儿,他老子还很硬实呢,再娶一个都没问题……” 骆逸南抿抿唇角,把削好的水果递给她。 小玲现在只能进食少量的流质食物,倪荫接过来,“好了好了,这事就不麻烦你了……喝咖啡?没空!” 手机扔一边,咬了一口苹果,因为用力,嘴角的伤口又有点疼了。 手里的苹果被人抽走,然后切成小块装进碟子里再推到她面前。 她抬头,骆逸南已经转身和老方说事了。 倪荫眼里有了笑意,没叉子,就用手抓着吃。 老方在给小玲做笔录,倪荫和骆逸南都退出了病房。 站在走廊上,他问她:“非得去争抚养权吗?” “嗯。”倪荫的眼里有了棱角,缓缓说:“他是我妈在这世上留下的唯一礼物了,倪大律师不珍惜,那就由我护着我宠着。” 骆逸南敛了目光,“她留下的礼物,不止这一个。” 倪荫没听清,“嗯?” 他抬眸,淡定道:“不一定非得和他们闹到打官司的地步。” 倪荫看他,他说:“那天的威胁已经很成功了,下面只要制造点小舆论,他会主动找你沟通解决的。” 倪荫眼微亮,骤然失笑:“喂,想不到你也会出这种阴招!” 骆逸南瞥瞥她,“因为谁?” 她上前一步,微笑问:“你担心我啊?” “没有。”他面不改色:“只是不想你像个火箭炮似的射哪炸哪。” 倪荫脸一沉,冷眼睨他,“那你还不躲远点,万一炸到怎么办?” 第121章 揪出个小骗子 骆逸南眯起眼睛,朝她走过去,距离越来越近,近得能挨到彼此,低头,眼神拉近,“这么远?” 倪荫昂头看他,视线没有半点闪避,反而在挑衅:“还可以再近一点。”她又朝前迈了一小步,身体整个贴了上来,鼓鼓的山峰蹭上他胸口…… 骆逸南眸光一紧,身体触电一样绷紧。 倪荫的手指慢慢抚上他的下巴,刚冒出的胡茬有点扎手,再顺着他的脖子,指甲轻轻刮过他的喉结…… 喉结无意识的上下滑动,他的呼吸也在微微变化,可目光却愈发深沉。 倪荫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反复撩拨,嘴角是玩味的笑。 手突然被抓住。 她抬眼,眼梢自然上挑,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想要把他的魂都勾出来,“这就受不了了?” 骆逸南捏着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就能给捏断了!他举起她的手,按在墙上,身体压过来像面墙似的,把她堵得密不透风。 他说:“别再挑衅。” 她笑:“我偏不呢?” 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他俯身,压低视线,“你这一型的不适合我。” 倪荫一怔,细长的眸眯起,空出的另一只手突然探前,直接抓向他两腿间…… 骆逸南表情一僵,身体也跟着僵住。 摸到那里硬绑绑的,倪荫勾起唇,踮脚尖,轻声说:“硬了……” 他的脸色很难看,拔开她的手,神情有丝狼狈,“你抓哪呢?!” 倪荫笑得像狐狸,“骆队,你下面的兄弟要比你可爱。起码……它不会口是心非。” 骆逸南难以置信:“倪荫你还是不是女人?” “货真价实,要不你来验验?” 他瞪着她,胸口一起一伏。 该死,什么时候硬不好?偏偏这时候有反应! 倪荫瞅一眼他下面,颊边是浅笑,淡淡说一句:“看来,昨天吃的才不合胃口啊。”不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她扭身进去。 老方这边做完笔录了,抬头看她,“倪律师,好像很开心?什么事这么高兴?” 倪荫坐下来,翘起长腿,脚丫一晃一晃,“揪出个小骗子而已。” “哦?骗你什么了?要我去看看吗?” “不用。”她微笑:“我一个人就能把他给办了。” 老方笑:“嗯,这个我信。” 过了很长时间,骆逸南才进来,脸色不太好看,唇抿着。 老方一怔:“这是怎么了?” 倪荫朝他那边扫一眼,嘴边笑意又深了。 他的声音发闷:“没事。”又问:“都问完了吗?” “完了。” “那走吧。” 两人走到门口,倪荫又不紧不慢地叫住骆逸南,“你答应过,郑强的案子我要是赢了,你请我吃饭。” 他站住,回头看看她,虽然气还没消,可还是“嗯”一声,然后推门就走了。 小玲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问:“荫荫姐,你惹队长生气了吗?” 倪荫挑眉:“我没惹到他,是他自己小气。” “可是……队长不像是那样的人……” “那是对别人,对我,他一直都小气得很。” 小玲听不懂,倪荫也不打算解释,对她说:“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要让自己变得健健康康的,剩下的事都交给我好了。” 小玲点头。 第122章 适合娶回家的女人 出了医院,老方问:“刚才你和倪律师……” 骆逸南脸更臭了:“能不提她吗?” 老方瞅瞅他,不死心的问:“你和江小姐分手,不会是因为倪律师吧?” 骆逸南扭头看他,眉头拢得很高,“想什么呢?” 老方“哼”了一声,“你不用瞒我,你看她的眼神就不对,你看江小姐就从没那样瞅过!” “我怎么看她不对了?” “就是那种男人看女人。” “合着你这意思是我看别的女人,都是在看爷们了?” “你少打岔,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骆逸南拉开车门进去,老方坐另一头,“倪律师是漂亮,人也不错,但你和江小姐在一起也有两年了,人家对你死心塌地的,你要是喜新厌旧,那可真有点说不过去了。而且,找女人结婚,还是找像她这样的踏实啊。” 红灯,骆逸南停车。 “这个问题我压根就没想过,每天那些案子就够忙了,哪还有时间想那些!” 老方掏出烟来,递给他一根,自己也点上,“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真要和江小姐分?你爸妈那边,能交待得过去吗?” 骆逸南蹙了眉,红灯变绿,他一脚油门,车轰地冲出。 老方歪头看看他,“不喜欢听也没办法,你老大不小了,你家就你这根独苗,能不盼着抱孙子吗?把他们喜欢的姑娘娶回家,皆大欢喜,然后你该忙工作忙工作,到时候也没人再催了。” 闷了半天,骆逸南冷不丁出声:“我为什么要按着他们喜欢的路子走?” “那他们要你和江小姐谈恋爱,你不也没反对吗?” 骆逸南不说话了。 他刚跟江芷芯在一起那会,他已经有半年没回家了。父亲要他进科室,他偏要留基层,两人因此闹得挺僵。后来他妈妈就想把江芷芯介绍给他,她大方懂事,又是爸爸好友的女儿,也因为她父子俩才又坐回到同一张桌上吃饭。 他对女人没什么要求,听话孝敬父母就行,毕竟以后他在家的时间少,还得靠她照顾家里。和江芷芯在一起的时候,里里外外都没用他操过心。 像老方说的,她是个适合娶回家的女人。 烟抽完了,老方语重心长道:“还是给她打个电话吧。” 骆逸南拐了个弯,已经到警局了。 他停好车,“嗯”一声。 开完了会,人都散了,骆逸南站在走廊上抽烟,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过。 想了想,还是拔出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都没人接,他知道她的脾气,恐怕会气上一阵子。 “骆队,”有人叫他。 “嗯?”他回头,顺便挂了电话。 & 江芷芯在电话响的那一瞬,整个人就从床上弹起来,赶紧抓起手机。 看到“逸南”字样,她惊喜得捧着手机,可她没有马上接,而是漫不经心的坐下来。 怎么说都是他的错,以为一个电话就能哄好她? 可看着手机持续响着,江芷芯有点坐不住了。 等她接起来的时候,那边已经挂断了。 第123章 只想光明正大的站在这 郑强的案子开庭了。 见到郑强时,他的精神还可以。倪荫又对他交待些注意事项,然后说:“不用紧张,你只要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了。” 郑强点点头,过一会,问:“杀美华的……真是小玲的父亲?” “警方已经正式逮捕了那个人渣。” 他似乎难以消化这个结果,“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倪荫和小张在核对所需资料,即便是稳赢的官司,她也不容许出现一丝纰漏。 书记员在宣布法庭纪律后,便请公诉人和辩护人入庭。倪荫走进法庭,尽管脸上的伤未愈,丝毫不损她的风采和气场,小张跟在她旁边。 审判长宣布开庭:“a市少关区人民法院对a市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的被告人郑强涉嫌强奸……” 郑强被了带进来,他的表情很沉静。在宣读了起诉书后,对每一个问题都回答得清晰简洁。 当宣布请出证人时,他抬起头,看到徐锦翔进来的那一刹,他愣了。 徐锦翔站在证人席上,视线与他交汇,仅仅是一两秒钟,又调了开。郑强低下头,他眼圈红了。 倪荫开始询问证人,言语犀利是她的一贯风格。 “徐锦翔,能告诉我你和被告的关系吗?” 徐锦翔垂下目光,“我们是恋人。” “你和被告是同性恋人?” “嗯,所以,他是不可能强奸那个女孩的。” “好,我这里有一份询问笔录,你在2015年10月18日晚去了被告家,做为嫌疑人被带去警局调查。你能告诉我们,你去郑强家到底为什么吗?” “……9月28号那天,我在电话里告诉他我要结婚了,我们吵了一架。后来,我怕他出事,就去了他家,然后在他家……我们发生了关系。期间使用过了安全套,就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我……是想把那个带走。” “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是9月28日这一天?” “郑强那天被抓,说是他强奸了女学生……” “也就是说,你们俩个那天一直在一起?你是几点离开的?” “大概下午三点半吧。” “为什么想把使用过的安全套带走?你在担心什么?” “我听说,被害人的内裤上发现了郑强的****所以我担心警察会找到那个安全套,然后发现不是他的……” “你担心会因此追查到你身上,你和他的同性恋人身份也会随之曝光。” “……嗯。” “资料显示,你经营一家同志酒吧。” “没错……可我的家庭很保守,我父母的社会背景也不允许有一个同性恋的儿子。况且……我就要结婚了。” “那今天为什么选择站在这里?” 徐锦翔这时抬起头,又看向郑强那里,他始终低着头,肩膀微微抽搐。 “说怕一辈子良心不安,那是屁话……我就是想高明正大的站在这儿,做我该做的事。” 倪荫转身,“审判长,我问完了。” 徐锦翔离开时,郑强泣不成声。 之后,倪荫向法庭递交了一份被害人崔某玲的证词,出于保护未成人的原因,她没有出庭作证。 短暂休庭,小张已经悄悄向倪**贺了,“倪荫,咱们又赢了!” 倪荫用档案夹拍下他的脑袋,“这种稳赢的官司有什么好开心的。” “那不一样啊!”小张眼神无辜的说:“要是换成关玥,稳赢的没准也能给你打输喽!” 倪荫扑哧笑出声:“小心让你哥听到。” “她这两天正和我哥闹呢!” “她哪天不闹?” “这回不一样,我哥好像也想和她分了。” 倪荫吃一惊:“张大伟怎么想开的?” 小张摇头:“不知道,反正我爸妈我姐都乐坏了。” 第124章 不是姐太霸气是她太怂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倪雅琳和同事走过来,来到倪荫跟前,同事笑道:“恭喜啊,又要赢一桩官司了,不愧是倪律师!” 倪雅琳皮笑肉不笑的:“凶手都被捉拿归案了,被告洗刷嫌疑,这种官司换谁都能打赢,也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吧。” 同事一脸尴尬,讪笑两声,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倪荫坐在那儿翘着腿,歪头看看她,“不服?” 小张在憋笑,倪姐看来是要放大招了! 倪荫冷眸扬眉,“那要不要来赌一局?输的马上退出律界,从今往后都别再靠近这个圈子。” 倪雅琳咬了咬牙,刚要应声,又忍了住,冷笑两声:“这么幼稚的事,谁要跟你赌啊?哼!我们走!”她拉着同事就走。 倪荫不屑地扯下嘴角,小张对她挑起大拇指:“姐,你太霸气了!” “不是姐霸气,是她太怂。” “娘娘威武!” 很快又开庭,当郑强被当庭宣判无罪时,倪荫给了他一个拥抱,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用力拍拍他。 退了庭,还没离开法院,倪荫就接到了骆逸南的电话:“前面有记者,走后门,我在那等你。” 倪荫笑了。 把小张派去挡记者,她来到后门,远远就看到一辆脏兮兮的白色现代。 远处高跟鞋踩得哒哒响,骆逸南嘴里叼着烟,侧头看过去,眼里顿时出现一道清亮,像从云端走下来的,脚踏阳光,身披芳华。 他看一眼,又扭回头。 倪荫坐进副驾驶,自动系好安全带,“走吧。” 他调转方向盘,车子汇入车道。 倪荫半个身子探过来找音乐:“喂,你怎么不恭喜我又赢了官司?” “那么多人恭喜,不缺我这一个。” 她抬头直视他:“缺。” 他继续盯向前,过了会才说:“恭喜。” 她一笑,“谢了。”然后接着找歌,“喂,那首曲子呢?” 他很快在播放器里找到,大提琴的音乐在车内流淌开。 倪荫靠在座椅上,舒服的半阖着双眼,“睡一会,到了叫我。” 不大一会,车内暖风吹送。 来到看守所,骆逸南停了车,倪荫睡得正熟,他顺势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然后下车抽烟。 很快,大门打开。 郑强穿着干净的白衬衫从里面走出来,抬眼就看到倚靠在车前的人。 “骆队长,”他走过去,“我还没有好好向你道谢呢。” “不用谢我,我没做什么。”骆逸南侧头,朝车内瞥眼,“有人倒是拼了命在帮你。” “我知道。”郑强低下头,“要不是倪律师,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骆逸南把烟掐掉,扔给他一个文件袋,“这是汪美华留给你的,相关证明警方已经出具了。” 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郑强犹豫了下还是打开。 是份保单。 看到那上面的保额,还有受益人那一栏上的名字,郑强再也控制不住,抱着这堆东西痛哭。 骆逸南站在旁边,深深看他一眼,转身上车。 车子开走,车镜里那个悲伤的男人也越来越远。 倪荫醒了,看看四周,“不是去看守所接人吗?” “不用了。” “哦,他家里来人了?”倪荫又闭上眼睛,把他的外套拉高一些挡住光线,含糊说:“还算他们有点良心……” 很快,她又睡着了。 骆逸南无声的笑下,继续开车。 她是真的累坏了。 第125章 别让我用余生鄙视你 说好要在她赢了官司后请她吃大餐的,可倪荫没想到,他居然会带她去吃路边摊,还是个随便用油布搭起来的棚子。 她站在外面,冷眼看他,没好气的把外套丢给他,“一个眼都不眨一下花几十万买条手链的人,居然连顿大餐都不舍得请!骆逸南,你可别让我用余生鄙视你。” 骆逸南好笑地看她,“那你到底吃不吃?” “不吃才亏呢!”倪荫昂头,掀开帆布帘子进去。 帘子甩到他脸上,骆逸南摸摸鼻子,无奈地跟着也进去了。 倪荫环着双臂翘起腿,坐在满是油渍的塑料椅上,跟这的确有点格格不入。 骆逸南坐她对面,自顾拿起菜单,“有忌口的吗?” 倪荫突然笑了,妖娆倾身:“吃你都没问题。” “……” 黑眸半掀,瞥她一眼,又把注意力集中在菜单上。 叫来老板,他做主点了一堆,最后叮嘱:“不要放辣,她刚出院没多久。” 老板去外面准备了,骆逸南拿来水壶,把玻璃杯冲洗一下,再倒了两杯热水。 “我连早餐都没吃。”倪荫冷眼看他,控诉得相当明显。 漆黑的眸扫过她,“你吃惯了高级餐厅,也该换换口味了。” 倪荫撇嘴,才不信他的呢。 两人一阵沉默,外面是爆炒声。 注意到她手指上还缠着绷带,他喝口水,问:“还会疼吗?” 倪荫活动两下手指,“不碍事了。” 他又指嘴角,“这里呢?” 她突然笑了,细眸里有勾人心魄的光泽在浮动,“这要接过吻后才知道……” 骆逸南放下杯子,“你一向都是这么调戏男人的?” 她托腮看他,摇头。 “哦?” “我都是直接问他们想不想做。”她笑得更诱人了。 骆逸南无声笑下,这事倒像是她能干出来的。 她身子靠前,胸前一对胀鼓鼓的,抵着桌子被挤压得变了形,“那你要不要呢?” 骆逸南勾着唇,却没什么笑意:“你这样是不是也吓跑了很多男人。” 倪荫一怔,盯着他的眸,很快又无聊的退后,和警察什么的聊天最没劲了! “肚子饿了,菜怎么还没好啊?” 外头老板赶紧说:“来了来了!这就来!” 他端着刚炒好的蚕蛹进来,倪荫看一眼,马上皱起眉:“我不要吃虫子!” 骆逸南掰开一双筷子,夹起一只放到嘴里,倪荫脸色都变了,皮笑肉不笑:“没想到,你还有这恶趣味呢。” 他又夹起一只给她,“尝尝,很香。” “不要。” 倪荫很坚决,他也不勉强。 可看他吃得那么香,倪荫抿抿唇,表情有丝挣扎,但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只…… 骆逸南轻笑:“我没说错吧。” “真是奇怪,居然会有人喜欢吃这种东西……”倪荫又夹一只。 接下来,什么麻辣小蝌蚪、鬼鸡、炸青蚕简直让倪荫开了眼! 老板闲下来,坐在对面桌抽烟,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指着倪荫问:“这姑娘是你什么人啊?” 骆逸南回:“朋友。” “呵呵……第一次来这里,眼都不眨一下的姑娘太少见了。”老板朝她挑起大拇指,“好样的!” 倪荫头也没抬,一直在努力解决桌上那堆奇葩的菜。 骆逸南“嗯”了一声,“是个胆大没节操的吃货。” 倪荫缓缓抬眸,眼神有点冷。 他看她,和她目光对上,“所以才带她来。” 第126章 喜欢就多看两眼 吃完了,骆逸南去结账,二百不到。 老板找零钱,不待他接过来就被倪荫给抽走,拿在手里晃晃,“请我喝东西。” 总之,约会还没有结束。 骆逸南没反对,把钱包塞进兜里。 倪荫顺着路边走,骆逸南跟着,她的裙子短,紧紧裹在屁股上,随着走路有节奏的左右轻摆,一双腿白得发光,细长笔直的,很惹眼。 他摸出根烟来抽,停下来用打火机点着。 这时,有两个小年青从他身边走过去,边走边小声议论:“看到前面那个女人没有?身材真他妈好!” “腰细屁股翘……从后面干进去的话,肯定特别爽!”说着还故意用胯往前顶两下。 “哈哈……” 骆逸南吸了口烟,收起打火机。 “快!她转过来了!看看长得怎么样?” “我去!胸真大!” “应该有c罩杯了吧?” “我看是d!” “妈的,真想上去抓两下!” “要是能夹着我的老二……” 倪荫朝这边看过来,“喂,磨蹭什么呢?” 手机突然响了,她又扭头接电话。 两个小年青愣了下,僵硬地转动脖子,还没等看清美女在跟谁说话,脑袋就一人被了拍一下! 两人抱着头,心虚地看着身后的男人。 “知道为什么打你们吗?” 骆逸南叼着烟站在那儿,高出他们半个头,双手掐在腰上,身材是标准的倒三角,宽肩窄臀。他眼睛眯着,因为长年做警察的习惯,训起人来没有好脸色,与生俱来的一股气势。 两个小年青吓得不轻,原是一时过嘴瘾,哪知道人家老公居然跟在后面!看这身上的块儿就是练过的,哪还敢惹啊,赶紧认错道歉:“大哥,是我们嘴贱!不知道她就是你女朋友……” “大哥,我们也就是说说……你别跟我们一样啊!” 骆逸南把烟夹在指间,上前一步,顿时把两人吓坏了,下意识地抱住脑袋,“大哥,别打!” 骆逸南有些好笑,过去一手一个抓住衣领就给揪了起来,问:“身材好吗?” 两人苦着脸,该说“是”还是“不是”呢?最后,一股脑的都摇头。 “不好?”骆逸南抬头看一眼还在通话的人,目光扫过她紧绷的臀、细长的腿、饱满的胸…… “我觉得还不错。” 两人赶紧又附和着猛点头。 他松开手,“是美女,男人没几个不看的,可以风流,但不能下流。知道了吗?” “嗯嗯嗯!大哥教育得对!” 倪荫那边快要结束通话了,他朝后呶呶嘴,两个小年青立马逃似的离开。 倪荫挂了电话,好奇地看他:“刚才怎么了?” “没事。”他走过来,视线很自然的扫过她的胸部。 c罩杯,他刚好一手能把握。 倪荫发现了一家甜品店,两人进去,她点了橙汁,回头问他:“你要喝什么?” “水。” “嗯。”她扭头就对店员说:“柠檬茶,谢谢。” “……” 倪荫要坐下来休息,骆逸南看表,好像还有事,她指着自己的脚,无奈又无辜:“疼。” “出院才几天就穿跟这么高的鞋,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疼呢!”他的口吻不佳,可还是坐了下来。 倪荫咬着吸管,似笑非笑地看他:“你上一次和女人坐在一起喝东西,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摇头。 “忘了?” “没有过。” “所以,你的第一次就这么给我了?”倪荫眯起细眸,脸上的表情挺耐人寻味的。 这话听着有点别扭,骆逸南瞥瞥她,“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用给它贴标签。” 他在故意划界限,而她却总在试图打破什么。 她又问:“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 骆逸南看她的眼神有点无聊,别开脸目光调向别处。 过了一会。 “什么时候?” 第127章 倪姐今天不对劲 案件告破,队里气氛很轻松,骆逸南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宋岩还在和东子聊昨晚直播的事。看他进来,赶紧倒水的倒水,按摩的按摩。 “头儿,咱们什么时候出去喝酒啊?” 东子拿扇子在一边扇风,“要不就今晚吧!” 骆逸南看看两人,拿起桌上卷宗翻看,“想去哪吃,说吧。” 东子赶紧掏出手机,“我都研究好了!就在咱们分局斜对面,新开了一家烧烤店,要不咱们晚上就去那儿吧!” 骆逸南抬头,好笑道:“不用替我省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宋岩立即挤开他,“头儿!要不你带我们去吃西餐吧!听说有一家叫什么‘纯情诱惑’的西餐厅巨贵……” 骆逸南点头:“就那吧。” 两人一阵欢呼,老方抬头,笑道:“你们去吧,我回家陪媳妇。” 宋岩:“老方,你就别扫兴了嘛,咱们队里本来就没几个人,你再不去多没意思啊!” “我吃不惯那玩意,不如回家吃我媳妇包的饺子,还是你们小年轻的去吧。” 两人都开玩笑说老方是媳妇迷,老方笑笑也不否认,反正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东子坐回去,朝宋岩递个眼神,小声说:“喂,你发现没?骆队今天好像心情不错,从进门到现在都没训人呢!” “你也看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今天的眼神特别……慈祥。”说完,宋岩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东子说:“是不是跟江小姐又和好了?” 宋岩直摇头:“依我办案多年的经验来看,瞅着不太像!” 接着,好像想到什么,宋岩抬头说:“队长,要不要把倪律师也叫来啊?咱们能破案,人家倪律师也出了不少力。” 东子也说:“的确是多亏了倪律师。” 骆逸南头都没抬,“要叫你们叫。” & 小张站在办公室门口,狐疑地看着里面的人。 张大伟路过,“站这干嘛?” “倪姐今天忒不对劲!” 顺着他的视线,张大伟也朝里看一眼,“怎么了?” “她居然请我喝咖啡,还对我笑!” 张大伟无奈地看看弟弟,“这不很正常吗?” 他一直都怀疑,小弟因为跟在倪荫身边久了,所以有被迫害妄想症。现在来看,病情好像加重了。 “正常?”小张惊呼道:“她一天不训我八遍都是发挥失常,更别说还请我喝咖啡了!” 张大伟抬眸又看过去,“所以……她今天心情很好?” “是非常之好!” 张大伟笑笑,拍拍他的肩:“别管这些了,好好工作吧。”他刚要离开,一抬头就看到关悦站在走廊上,眼圈红红地望着他。 张大伟避开视线,脚步调个方向,推开了倪荫办公室的门走进去。 倪荫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有事?” 张大伟有点尴尬,坐下来,“就是进来坐一会。” 倪荫“哦”一声,视线又落回桌面,声音不大:“看到关悦了。” 张大伟笑得勉强,“嗯。” 她头不抬地问:“你都受虐那么多年了,怎么突然闹起分手了呢?不会是外头有人了吧?” “咳咳……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是男人。” 张大伟先是沉默,然后叹息:“只是觉得有点累,不想再逼自己了。” 倪荫抬眸,犀利的视线自镜框上方投向他,“潜台词是:我发现了比关悦更适合自己的女人。” “……” 张大伟竟一时无语。 第128章 不是没勇气表白,是因为配不上 忙完了,倪荫摘下眼镜,“给你三分钟解惑,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张大伟开始只是尴尬地笑,过了一会才问:“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倪荫无聊看他:“怎么扯我身上了?” “看你跟平时不太一样了。” “更漂亮了?” 他笑笑:“算是吧。” “喂,聊你的事呢,别把话题扯远了啊。”倪荫环起手臂,抬脚搭在桌上,眼梢自然上挑,媚却不俗,“说吧,那姑娘是谁?咱们所里的?” “你别瞎猜,没有的事。” “呵,我还不知道你?吃了那么多年的荤,终于舍得给戒了,不是因为另一块肥肉才怪呢!” 张大伟叹息:“唉,是真的没有……” 她的脚白嫩嫩的,在桌上一晃一晃的,“你吃哪块肉不要紧,不管是锅里的还是碗里的,都得先收拾干净才行。” 她想了想,认真道:“胸大无脑也算优点的话,人关悦也没那么差劲,跟你这么多年,你说分手就分手,换谁都接受不了。” 张大伟苦笑:“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她呢,没想到你还会帮她说话。” “就事论事,不针对谁。你来这里,不也是想挨几句骂缓解一下心里的愧疚吗?” “我……” “定义好男人太难,你挤不进去可也不能到渣男的队伍里插一脚吧!” “……” 看眼时间,倪荫说:“好了,三分钟时间到了,有问题留到下次。” 张大伟无奈地看看她,站起来,刚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她低头继续忙,“什么?” “就是……算了。”他摇摇头,推门出去。 不大一会,又有敲门声。 关悦轻轻推开门,不自然的叫了声:“倪律师。”她快步进来,走到她桌前紧张地问:“大伟刚才都说什么了?” 倪荫面色不佳,最讨厌工作时被打扰,尤其原因还是无聊八卦。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关悦急道:“我问了,可他不说啊!就说我俩不合适,想要冷静一段时间,可这都冷静多久了也没主动来找我,还看到我就躲……” 倪荫打断她:“我不是他的发言人,也不是你俩的感情顾问,有问题找当事人,ok?” 关悦完全听不进去,急得在屋子里乱转,“他以前生气都不会这么长时间的,只要我撒撒娇哄一哄他就没问题了!你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他变心了吗?不不不,不会的,不会的……” 倪荫突然站起身,光着脚过去,拽着她就往外走。 “不要赶我走嘛……” 倪荫不说话,沉着脸,一路拽她去了隔壁办公室。关悦平时骄纵,可这会整个人都缩到倪荫身后,不敢看里面的人。 张大伟愣下,一看这架式就明白了。 倪荫没好气道:“张大伟,你自己的问题麻烦自己解决!” 张大伟抿抿唇,像似做了重要的决定,慢慢点了点头。 倪荫把身后的人扯出来,“想问什么自己问。” 关悦又是一脸委曲,嘟着唇不讲话,倪荫受不了的翻翻白眼,转身要出去。 “我想我们分手吧,这话不是说说而已,是我真的想要分手。” “不……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变心了?!” “我没有变心,自始至终我喜欢的,都是她。一直以来,也只有她。” 倪荫站定。 关悦无比震惊,接着,眼圈红了:“但那个人……并不是我?” 他垂眸,“不是我没勇气表白,只是我很清楚,我配不上她。我知道我这么说很混蛋,但这就是全部的事实。” “怪不得……你从没有跟我说过一句你爱我……”关悦猛地又上前几步,指着他颤声质问:“那你和我在一起又算什么啊?!” 他无力辩解:“关悦,对不起。” 能说的,只有这一句。 最没意义的,也是这一句。 啪—— 关悦甩了他一耳光,哭着跑了出去。 张大伟摸摸脸颊,苦笑一声。倪荫扭头,“我是她的话,不会是一耳光。” 他看她,眼神很无奈:“我知道。” 倪荫想再说什么,最后还是沉默地离开了,张大伟的表情竟有点失望. 如果,她问他那个人是谁,他一定会告诉她。 第129章 别装听不懂,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倪荫走进茶水间,抬眼就看到关悦,正背对她站在窗前,听到脚步声忙拭泪。 倪荫洗杯子,冲咖啡,端着杯子坐下来,松开一头蓬松长发,惬意的享受半刻悠闲。 关悦想出去,估计这会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她。 “有个案子需要走访证人,对方就喜欢像你这种性感漂亮的。”倪荫抬眸看她,“帮我跑一趟吧。” 关悦愣住,怔怔看她许久。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她起身,懒洋洋走出去,“待会我让小张把证人资料送过去。” 关悦叫住她,倪荫回头,她咬着唇纠结:“我……我才不用你可怜!” 倪荫面无表情:“有空幻想被迫害,不如多补补脑。还有,大家都很忙的,没空欣赏你为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表演悲情。”白她一眼,转身往外走,“业绩倒数第一的时候倒还理直壮的……” 端着咖啡回到办公室,才坐下就接到宋岩的电话。 “倪律师!晚上有空吗?一起出来吃饭吧!” 倪荫手握鼠标,似笑非笑:“哟,发奖金了?” “嘿嘿,不是我,是我们老大请客,我们队里人都去,你也来嘛!” 手上的动作顿下,身子靠到椅背里,她慢慢扯出笑:“骆队长啊……那就没有不宰的道理了。” “好,那我把位置发你了!” 下班时间刚到,倪荫就拎包走人,小张站在门口,惊讶道:“倪姐,今天怎么走这么早?不像你风格啊!” 倪荫经过他身边,顺手帮他调整领带,满意的抬手拍拍他的脸,微笑:“捕猎期到了,该收网了。” 留着一脸发懵的小张,倪荫驾车离开。 纯情诱惑是高档西餐厅,有正装要求,骆逸南一行来了有七八个人,占了个大长桌。 大家平时都随便惯了,冷不丁穿起西装坐下来吃饭,还是会别扭,就是冲这里的价位才忍下来。可七八大老爷们坐一块,总觉得怪怪的。 这时,宋岩不无得意道:“我请了个大美女,待会就过来了。” 大伙好奇,直问:“谁啊谁啊?”正说着呢,宋岩抬头一看就乐了:“呶,来了!” 倪荫走进来的那一瞬,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这不是倪律师嘛?” “行啊你小子,把这位美女大律师都给约来了!” 宋岩些许含蓄:“当然,也的确是看在我面子上。哈哈……” 骆逸南正在和别人说话,听到后也扭过头。 倪荫穿着一件黑色洋装,中间胸襟大开,露出半边乳球,挺拔又有肉感,裙摆到膝盖,一侧开衩至大腿,脚上一双同色高跟鞋。 她肤白,穿黑色格外衬皮肤,就像抹了层奶油,细腻嫩白,闪闪发着光。长发随意捋到一侧,没怎么化妆,涂着红色唇膏,但就是美得慵懒性感。 自打她进来,就吸光无数。骆逸南远远看着,眉头一点点蹙紧。 “哇!倪律师今晚真是太漂亮了!” “女神!女神!” 队里的人都和她打过照面,私下场合也没那么拘谨,全都起哄玩笑吹起口哨。 倪荫甩下长发,很配合的抛了个媚眼,不禁让他们更加热情,其它用餐的客人不时朝这边看过来。 东子眼珠一转,赶紧把自己的位子让出来,“倪律师,坐这里!” 看一眼坐在旁边的人,倪荫翘起红唇大方过去,“谢了。” 她在他身边坐下,长腿随意叠起,裙子开衩到大腿,露出整条美腿。她喷了香水,味道像果实,甜腻却不浓烈,有点矜持,有点性感。 骆逸南松了松衬衫领口。 “哪的话,应该的!”东子坐到另一边,不时朝几个队员使眼色,大家秒懂,全都挤眉弄眼的,一时间暧昧气氛蔓延。 骆逸南扫一圈,“都怎么了?眼睛疼吗?” 东子一本正经的答:“不疼!就是看到倪律师被闪瞎了而已!” 大家又都跟哄笑,倪荫手指他,赞许点头,再给他挑起大拇指,笑声更大了。经理不得不过来小声提醒,还有其它客人在用餐。 骆逸南礼貌的说声“对不起”后,再瞪回他们:“提出要吃西餐的可是你们,所以,都给我把嘴巴缝起来!” 一个个都配合地闭紧嘴巴,忙不迭地点头。 开始点餐,宋岩他们把点菜任务交给唯一的女士,倪荫也没客气,接过菜单后只看价位,什么贵点什么。 宋岩很是欣慰,直说“倪律师深得我心”。 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她微笑:“谢谢。” 骆逸南朝她这瞥了瞥,声音不大:“你是他们雇来专门吃空我的吧?” 倪荫侧头,细眸眯着看他,越是纯粹不带诱惑,越是让人心痒痒的,“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 “你指什么?” 她挑高眉:“别装听不懂,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骆逸南失笑:“你要是指今晚吃饭这事,那我是真没什么好解释的。都是警队里的大老爷们,我叫你一个律师过来凑热闹,合适吗?” “这个问题,好像只有你在意吧。”倪荫凑近一些,红唇扬起好看的弧度,用嘴型一字一句:“你有意避开我。” 骆逸南保持姿势不变地看她,“你想多了。” “不是?” “不是。” 倪荫点头:“那很好,否则,接下来会很麻烦。” 他想问她什么意思的时候,倪荫已经若有似无的调开视线,骆逸南也注意到其它几人正朝这里伸长耳朵,他最后忍住了没问。 做为席间唯一一朵红花,大伙都抢着敬她酒,倪荫酒量不差,也是来者不俱。 骆逸南起初没说话,可当众人又开始第二轮时,他伸手挡住了倪荫的杯子,“行了,你们自己喝吧。” 东子“哎哟”地怪叫一声,挤兑道:“这才喝几杯啊就不让喝了?人家倪律师都没说什么呢!队长,您什么时候也这样关爱关爱我们呗!” 倪荫一手托腮,抿着笑看他,脸颊是诱人的粉。 大家开始起哄,骆逸南也不尴尬,直接拿起她的杯子,“我还不知道你们的量?就算喝它一天一夜都没事,可人家是女孩,照顾一下不应该吗?” 这话说得没毛病,但骆逸南在警队这么多年,大伙可没见他“照顾”过谁!所以,怎么看这两人都从里到外透股暧昧劲。 第130章 有时候,你比男人更像流氓 宋岩轻咳两声,替队长解围,“咱们头儿一向绅士,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都别跟着起哄了,万一吓到倪律师怎么办?”手挡在嘴边,小声说:“以后想看美女就少说话!” 这个威胁果然有用,没人再把话题往这两人身上引。 警队的人私下聚餐,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提任何和案子有关的东西,所以,这群大老爷们就开始天南海北的侃!红酒后劲大,越聊越兴奋,吸引不少注视。 骆逸南刚要出声提醒,被倪荫给霸道打断:“又不是不给钱结账,说话还要控制分贝?还不许客人吃得开心了吗?” 他看了看她,作罢。 可过一会,抬眼又看她:“有时候,你比男人更像流氓。” 旁边有几人听到,直给她拍巴掌,“倪律师说得太对了!一板一眼地吃饭真的会憋死人啊!” 东子鄙夷看他们,“人家吃西餐讲究的就是个用餐礼仪!懂不懂啊你们!” 有人说:“那要怪宋岩了,干嘛选这么一个憋屈的地儿啊?” 宋岩老实道:“这里贵啊。” 大伙又沉默了,好一个无法反驳啊。 骆逸南说:“那好办,待会再来第二轮,找个能喝酒的地儿。” “好啊!” 大家赶紧把盘子里的东西胡乱塞嘴里,骆逸南看一眼倪荫:“我送你回去。” 倪荫不干了:“我为什么不能去?你有性别歧视?” 宋岩向着倪荫,也说:“是啊!骆队,咱可没说不让带家属啊!” 大家憋笑,骆逸南白他一眼:“就你话多。” 倪荫却笑眯眯眯的,从皮包里掏出一东西,直接甩过去:“赏你的。” 宋岩接住:“我去!是1916!!” “真是1916?快给我看看,外头都没得卖,倪律师这是哪搞的啊!” 倪荫答:“客户塞我的,我抽不惯这玩意。” 有人催着:“宋岩,拆开给大伙尝尝啊!” 宋岩赶紧捂住:“不行,这是我姐给我的!我要回家孝敬老爷子!” 大家笑:“人倪律师什么时候成你姐了?你能不这么狗腿吗?” 宋岩直朝倪荫挤眉弄眼,“不是我姐,能对我这么好?” 倪荫笑着,抬手摸把他的脸:“觉悟尚可,以后就跟姐混吧。” “诶!” 一盒烟就能收买的人格,众人鄙视之。 这两人一唱一和,倪荫还朝骆逸南得意的扬扬眉,他没理她,起身去结账了。 倪荫去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人。 骆逸南和江芷芯面对面,江芷芯红着眼睛,一手扯着他的胳膊。 倪荫眯着眼睛看那边,骆逸南背对她站在那儿没动,看不清表情。 江芷芯也发现了她,表情僵了下,倪荫朝她大方一笑,然后转身离开,江芷芯指着她,好像厉声质问,骆逸南回头时,玻璃门内空无一人。 倪荫穿好外套,宋岩抬头:“倪姐,现在就走?骆队还没回来呢。” “他回不回来都一样,不是说要去喝酒吗?走吧,我请客。” “哟呵!那还等什么,走啊!” “走走!” 几人走出去,一个个西装笔挺的,身材健硕,打眼一瞅就跟模特似的,特别惹眼。倪荫就是这万绿丛中的一点红,被他们几个护在中间。 来到门口,东子眼尖,“咦,那不是江小姐……” 宋岩伸手揽住他:“看什么!走啦走啦!” 骆逸南朝这边扭头,刚要转身过来就被江芷芯拉住…… 倪荫站在路边拦车,随手点了根烟,背对身后那两人,偏头瞅着过往车辆。 出租车停了两辆,六个男人刚好塞满,她报了地址,把他们送走后,独自站在路边继续等车。 一辆卡宴停在她面前,车里男人推开副驾驶的门,特热情道:“小姐,去哪?我送你一段?” 倪荫吸口烟,刚要说话,身后有人过来,把车门砰地关上。 “不用了,谢谢。” 她回头,路灯下,骆逸南的脸透着一股子不真实。 第131章 一个懦夫而已 看到美女身边有人,卡宴车主耸了耸肩,车子开走。 倪荫望着,“可惜,人家还想免费送咱们呢。” “是送你。”骆逸南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不大客气地瞅她:“你怎么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呢?这么晚了,一个单身女人能随便搭陌生男人的车吗?尤其是你还穿得……” 下面的话他没说,只用目光在她身上扫一遍,眉头拧更紧了。 “骆队长,你好像对我的着装一直都很有意见呢。”倪荫面朝车道方向,嗤笑:“又不是我的谁,就算裹着床单上街也是我的事,操这么多心干嘛?” “哟,你还有理了?”骆逸南站在她身侧,脸上的笑没什么温度:“你以为我在跟你说笑话?因为搭车出事的案子,我已经处理过几起了,那些凶手下手也都是看目标……像你这样露着背露着腿的站在路边,摆明了就是给他们机会!还有……大晚上的嘴唇涂那么红,给谁看啊?” 倪荫蓦地扔了烟,抬起高跟鞋踩了下,一甩长发,对着路边的男人就抛了两个飞吻,直让对方看傻了眼。若不是美女身边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黑脸男人,说不定早就飞扑过来了! 骆逸南绷着脸,一把扯过她,“你胡闹什么呢?” “不是问我涂给谁看吗?”倪荫上前一步,她昂起头,精致的脸庞正对他,微笑:“反正不是给你看的,你急什么?” 面对这女人幼稚的行为,骆逸南眯眯眼睛,想说什么,倪荫侧过身,声音又冷了:“快走吧,宋岩他们在等呢。” 他皱下眉,沉默几秒钟,看看站在跟前的她,突然说:“我们在一起两年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再吵再闹都不可能会分开的。” 倪荫阖了阖细长的眸,扭头看他,突然笑了:“骆逸南,你完了。”她笑得眼睛发亮,好像天上的星,无须再多璀璨。 骆逸南静静看她,“我不懂。” “你懂。” 倪荫抬手,手指一点点戳向他心脏的位置,“因为,我已经在这里了。” 他慢慢拔开她的手,“你玩惯的这种把戏,不适合我。” 倪荫挑眉,眼神冷了,缓缓吐出两字:“把戏?” “不管是什么,别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了,对你我都不好。”他拦了辆出租车,拉开车门,视线笔直看她:“早点回去休息吧,以后像这样的聚会,我不会再让他们打扰你了。” 倪荫站在原地,视线渐渐冷却。 “哦。”她淡淡应着:“明白了。” 她上了车,骆逸南给司机报上地址,给足车费,又说:“麻烦看着她进去,谢谢。” “没问题。” 车子开走,倪荫始终别开视线,没朝他的方向看一眼。 司机师傅夸道:“小姐,你男朋友可真细心啊,现在像他这样的男人越来越少喽!” 倪荫扯唇冷笑:“一个懦夫而已。” 司机从车镜看她一眼,识趣得不再开口。 突然,她说:“掉头。” “呃?” “掉头,开回去。” 司机“哦”一声,依言掉头,“看你们应该是吵架了吧?可这会开回去,没准他早就走了呢……” 倪荫哼笑出声,仿佛吃定了他,口吻慵懒笃定:“他不会。” 果然,远远的就看到了站在原地的人,正在那低头抽烟,脚边已经好几根烟头了。 倪荫推门下车,朝他大步过去,骆逸南一抬头,表情滞了滞。 第132章 是他没眼光 他皱眉,抽了口烟,显得有点烦躁,“怎么回来了?” 倪荫冷眼盯着他,“我不喜欢拖泥带水,骆逸南,你要是对我没一点感觉,今天、就在这里、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就成!我保证,从此以后,有你骆逸南的地方,我倪荫就绝不会出现!” 骆逸南眉拧得更紧了,走过去几步,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她,“你到底想听什么?我的话,说得还不明白吗?” 她勾唇,面带讥嘲,“你不用在我面前强调你和谁能将就过一生的事实,我没兴趣。别说你现在还没结婚,就算你已经结婚了,要是看上了,我也会痛痛快快告诉你,会不会被人指着鼻子骂,那是我的事!爱不爱我,那是你的事!” “你想听实话是吧?成!”骆逸南点点头,扔了烟,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没时间谈恋爱,更没空和你玩暧昧!我和江芷芯很快就会结婚,婚外情什么的在我这没可能!如果之前,我做过做什么让你产生误会,我道歉——” 倪荫突然打断他:“不用了,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话该我来说才对……”垂眸,神情坦然,任何示弱的情绪永远不会在她这找到。 抬眸,眼神一瞬不瞬:“之前,有让你误会什么,那是我故意的,我不会道歉。” 他黑漆漆的瞳仁里,是她的倔强,那股韧劲把他逼到压抑。 “还有,既然你对我没意思,我也不会再自讨没趣,我会彻底消失在你眼前……不,是把你赶出我的世界。”微笑,点头:“嗯,就是这样。” 她转身要走,对面出租车居然还停在那里,司机趴在窗口,显然入戏太深。 “哦对了,”她慢慢回头,细长的眸梢上挑,有几分绝情,“你和江芷芯很般配。” 骆逸南歪头看她,身上肌肉紧绷,脸颊的线条更生硬了。就算全身的力量都在叫嚣着冲破桎梏,也只是冷冷看她,看她上了车,看着车子从眼前开走。 他告诉自己,讲清了也好,省得这样不清不楚的,叫什么事啊! 伸手去摸烟,发现只剩空盒,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暴躁,他用力拧成一圈扔进垃圾桶里—— & 倪荫从早上就开始忙,电话根本没停过,和当事人沟通,和证人沟通,和相关单位沟通…… 小张进出办公室几次,时不时地拿眼悄悄观察,出去后,直接拐进了张大伟的办公室,神秘兮兮道:“倪姐失恋了!” 张大伟盯着电脑,身子怔了下,缓缓调开视线:“你怎么知道?” “她都没骂人,耐性还超好,不管电话里的态度有多恶劣,她既没怼人家也没摔电话!” 张大伟靠向椅背,手抚着下巴:“听你这么说,的确是不对劲。” “还有还有……” 小张刚要继续八卦,门被人推开,两份卷宗直接丢到张大伟桌上,“刚接的两个case。” 张大伟拿起来看,“你手里压两个了,还有精力吗?” 倪荫坐他对面,一手支在桌上托着腮,视线飘向别处,“你只要关心代理费会不会少,官司会不会赢就行了。” 张大伟抬眼,小张在她身后一个劲的比划,好像在说:看吧看吧,我没说错吧! 阖上卷宗,他说:“你先专心处理好你手里的工作吧,这两个我会安排给其它人做。” “怕我玩不转砸了你们的招牌?”倪荫起身就把卷宗从他手里抽出来,“我只不过是来通知你一声,委托人我已经电话联系过了,他们对我很满意,下午约好了时间见面。” 张大伟无奈道:“都会先斩后奏了?” 倪荫要出去,他叫住她:“有空吗?聊两句吧。”接着,扫一眼还站在那的小张,后者赶紧说:“我出去回电话。” 倪荫又坐下,“要说什么?抓紧时间吧。” 张大伟沉吟两秒,问她:“你和骆队长……”犹豫着,觉得这么问似乎唐突了,还在斟酌时,倪荫“哦”了一声。 他怔愣看她,“呃?” “你不是想问我和骆逸南吗?” 答案显而易见。张大伟又沉默一会,正色道:“是他没眼光。” 看他那么严肃,倪荫扑哧笑出声:“谁说不是呢。” 第133章 只是好奇,什么样的男人会配她 崔建海的案子开庭了,而他老婆王秀秀的故意伤人案需要单独立案。 倪荫陪同小玲到庭做证,小玲始终都握着她的手,小脸苍白的躲在她身后,帽沿压低,将剪秃的头发掩住。 小玲出庭前,倪荫鼓励道:“别怕,把事实说出来就行了。不管是公诉人还是辩护律师,你只需要简单明了的把问题回答清楚就好。” 小玲轻轻点头,倪荫站在门口,看着她走进去,心里突然觉得有点难过。 她才多大就要被迫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自己被生父侵犯的事实,生活待她到底有多不公啊! “倪姐!” 听到叫声她扭头,看到走过来的人,脸顿时沉了,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诶!倪姐,怎么走了啊?倪姐——” 宋岩要去追,被骆逸南给拉住了。 朝那边看一眼,他说:“别去了,可能忙。” “再忙也不至于一声招呼都不打啊……”宋岩嘟囔着,好奇地凑过去问:“骆队,你和倪姐吵架了?” 骆逸南瞥他,从身侧越过去,“你事儿怎么这么多?” “不是啊,那天还好好的呢……你就说吧,是不是你惹人家生气了?” 骆逸南大步朝前,却在楼梯口停了。 “是倪姐!”宋岩在他身后使劲探头,“咦,那小子是谁啊?” 楼梯拐角,倪荫背对他们,对面的男人热情殷勤。 “打你电话怎么没接呢?我知道了,一定是工作太忙了。”他问,态度小心翼翼的,不敢有半点责问,反而还自行替她找理由。 “嗯,是挺忙,不是住院就是忙官司。” “啊?你住院了?!哪不舒服啊?这样好了……我和市医院的刘院长很熟,哪天带你过去找几位专家看看吧!” “不用了,小毛病。” 倪荫全程不瘟不火,可男人明显不想放过这次偶遇的机会,缠着她说个不停。 骆逸南看着,转身,“走吧。” 宋岩跟过来,颇为感慨:“倪姐挺受欢迎的嘛……我听说,检察院那边挺多人都想追她的。咱们局里前两天还有人过来打听她呢……就是技术室那个刘良!那小子家里挺硬的,长得也帅,倪姐要是能考虑一下也不错。” 宋岩皱眉认真分析,骆逸南歪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兼职红娘了?这么积极,怎么没把你和东子给嫁出去?” 宋岩低低瞅他一眼,“我只是好奇,像倪姐这么漂亮又能干的美女,得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呀?” 骆逸南大手按在他肩上,“不该你操的心,消停点。她和谁在一起,都和咱们没关系。” 宋岩小声:“啧啧,这话听着好绝情。” 骆逸南挑眉:“有毛病?” 宋岩立即摇头:“没毛病!” 两人改走电梯,电梯门才刚要关上,就听到一声:“等一下!” 骆逸南条件反射的按下开门键。 电梯门再次开启,看到站在外面的人,他表情微微变下。宋岩开心得两眼放亮,“倪姐!” 倪荫看见骆逸南,下意识要转身,他沉沉出声:“不是要进来吗?” 脚步顿下,不过两秒思考,她又抬脚迈进。 电梯下行。 倪荫倚在角落里,骆逸南站另一侧,宋岩站中间,他凑近问:“倪姐,刚才叫你你怎么不理我啊?” 她淡淡应:“哦?有叫我?” 宋岩一滞,又悄悄去看眼骆逸南,就这尴尬的气氛,他再感觉不出点什么就真白干刑警了。 到达一层,电梯门开了,倪荫径直出去,连招呼都没打,高跟鞋踩得咔哒咔哒响。 骆逸南走出来,抬眸看看,唇抿下,调开视线朝旁边走。 宋岩默默跟上来,不时拿眼偷瞄他,“那个……” “想说什么都烂肚子里。” 宋岩噎了下,然后点头:“……嗯。” 第134章 什么都不是 倪荫买了杯咖啡进来,坐在休息区,看看时间,庭审应该快要结束了。 喝着咖啡,随手从公文包里取出资料来看。 手机响了,她放下咖啡接电话。 “你再说一遍!”她腾地起身,撞翻了杯子,咖啡溅了一身。 倪荫手忙脚乱的从包里翻纸巾,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怎么能让她接走呢?你不是答应过我……” 一张纸巾递过来。 “谢谢。”她赶紧擦裤子,还在通话:“爸妈?好笑,他们有资格证还是上岗证?” 一张不够,又一张递过。 “谢了。”她低头继续抹掉鞋子上的水珠,冲着电话一通吼:“不是在跟你道谢,你欣慰个什么劲啊?!算了,这事你甭管了,我自己杀过去要人!” 挂了电话,她才回头,“谢……” 看到身后的人,她脸一黑,拿起东西就要走。 胳膊被人抓住,她歪头,冷声:“放手。” 骆逸南拢着眉,“去哪?” “南海。” “干嘛?” “插国旗。” “……” 倪荫甩开他,“我已经尽量做到不和你同框了,麻烦骆队长不要总是自觉进入镜头好嘛?” 骆逸南看她:“你要一直这么别扭下去?”见她不语,他点头:“好,但是你要告诉我,你现在这副随时都要找人拼命的架式,是要准备去哪?” “这位警察先生,这是我的私事,我有权拒绝回答吧。”她拎着公文包要走,骆逸南站她身后,突然出声:“倪律师出差了,所以接走倪倪的人应该是他太太。” 倪荫脚步滞住,慢慢回过头。 他又说:“你以为她猜不到你会找上门吗?” 骆逸南一句话,顿时点醒倪荫。 如果倪大金牌真的不在家,那白莉极有可能是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她这会要是找上了门把弟弟抢走,白莉完全可以把所有责任都推她身上,再到处哭诉不是她不想养,她也是被逼无奈…… 倪荫眯起细眸冷静下来,不是没可能,那女人很擅长这种阴招的。 抬眸,她问:“我弟弟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骆逸南走近两步,“有兄弟出警,反馈是家庭纠纷——”顿了下,他说:“报案人是你弟弟。” 倪荫听着,面色平静,“倒长进了,不光只会哭鼻子了。” 骆逸南又说:“确认过他和白莉的关系后,类似家庭纠纷我们没法管。” 倪荫不说话了。 的确,法律不是万能的,它时常冰冷,总是凌驾于情感之上。 她转身,朝审判厅方向走。 骆逸南距离她不远不近,微微蹙了眉,她冷静得有点不像她。 一审结束,公诉人向法庭提出“死刑”量刑建议,审判长宣布择日宣判。崔建海被带下去的时候就高喊着冤枉,一定会上诉到底,受到无数白眼和唾弃。 倪荫走向小玲,给了她一个拥抱:“你很棒。” 小玲低头含胸,身子颤抖,眼泪一直都在眼眶里打转。 骆逸南走过来问小玲,“现在可以走了吗?” 倪荫皱眉:“去哪?” “王秀秀的案子,还需要她的证词。” 小玲马上紧张地扯扯她,倪荫挣扎过后,说:“我陪她一起去吧。” 路上,小玲一直都望着窗外,情绪很低落。 倪荫在看手机,屏幕里是张旧照片,她手里抱着一个婴儿,笑得灿烂。那时的她,虽不及现在艳丽,却青春正当时。 左手手腕上,一条精致的银色手链,在柔和的灯光下,微光闪烁…… 警察局里,小玲进入问询室,倪荫等在外面,不时看时间。 走廊里有高跟鞋声,她抬起头,江芷芯正走来,目光同样牢牢锁定她。待走近,亲切开口:“倪小姐也在呢?” “嗯,等人。”倪荫说完,低头看手机,没有再搭话的意思。 “哦?等谁?” 倪荫皱下眉,不明白江芷芯的胜利姿态是做给谁看的。 “你以为?” 江芷芯微笑:“只要不是逸南就好。” 倪荫的眉一下子就展开了,“巧了,还就是他。” 江芷芯的笑凝固了,看看她,什么也没说,径直拐进大队办公室。高跟鞋声踩得更响了。 倪荫扬扬唇角,对她有些同情了。 得到了,又提心吊胆,有什么意思? 很快,宋岩小跑着出来,“倪姐!你刚才看到江小姐了?” 倪荫叠着双腿,翘上的脚烦躁得摇晃着,“我又不瞎。” 宋岩小声说:“她一来就绷着脸把骆队给拽走了,好像是吵架了。” 倪荫歪头看他,抬手拍下他的脑袋,“告诉我干嘛?” 他搔搔头:“因为我觉得……” “他们吵架和我有关?”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尔后又点下头,小心翼翼道:“倪姐,你和骆队是不是……” “不是。” 倪荫将视线投向远处,目光悠远,口吻慵懒:“什么都不是。” 公办室内,有几人都散了开,尽量避开,把空间让给里面两人。 骆逸南古铜色的脸庞被一片阴云覆盖,道:“我在工作。” “那她呢?”江芷芯指着门口方向:“她在等谁?她的案子不是都已经完结了嘛?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骆逸南眯紧黑漆漆的眸,“她等的不是我。” 江芷芯露出一抹苦涩:“你真当我是白痴吗?逸南,如果你在乎我们的未来,你就应该把她赶走才对,而不是让她坐在这里昭告天下!” 骆逸南咬了咬牙,看一眼自门外走进的同事,低声:“我不想跟你在这里吵,有什么下了班再说。” “骆南!”江芷芯上前,微微泛红的眸望住他:“就算是为了证明你对我的爱,现在就让她离开好吗?一次,就这一次!” 在分过一次手后,她失了理智,竟通过这种证明方式以达心安。不是缺乏自信,是对手太强,是只有女人才能感受到的强烈不安。所以,江芷芯不计方式也要速战速决! 第135章 显然,他不应该 骆逸南原本难看的脸色,突然沉静下来。 就这么看着她,让江芷芯莫名的有些心虚,“逸南……” 他倏尔提下嘴角,无意识地笑出了声。 江芷芯却心头一紧,问他:“你笑什么?” “只是觉得很傻。” “……谁?” “我。” 骆逸南嘴角的弧度不变,视线朝向她,目光透着亮,“虽然在这说有点不合适,但我也不想再耽误下去了。” 江芷芯的神情变了,她马上拎起手包,“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芷芯。” 迎头一片阴影,挡住了她头顶的阳光,江芷芯僵在原地,许久没有看他。 骆逸南挡在她身前,低头看着她说:“分手吧。” 江芷芯慢慢抬头,眼圈已经红了,逐字逐句:“我们……原本是打算结婚的。” 他阖下眸,“也许……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妻子的角色。” “现在呢?不再需要了?”江芷芯的声音拖着哭腔。 她从不在人前失态,看得出,她是真的爱他。 骆逸南没说话。 “为什么不需要了?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再计较你是否爱我,一心就为了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在努力,你却来告诉我,你不再需要了……” 江芷芯嗤笑,摇头:“借口,都是借口……其实,是你变心了,你爱上了别人……你别告诉我你没有!” 骆逸南抬眼看她,半晌,点头“嗯”了一声。 江芷芯愣了。 似乎,这比他提出分手,还要使她震惊! 他或许不是很爱自己,对待感情大多也是被动的,甚至,没说一次“我爱你”在她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她就是知道,他会对她好,所以,她对这个深爱的男人死心塌地。 可事实是—— 他不是被动,不是不懂,不过是因人而异,不过是因为……她不是最终的那个“她”。 许久,她问:“是倪荫吗?” 骆逸南没回,而是抬头看向门口。 倪荫和宋岩正走进来,手里拿着她要签的一堆文件。 “需要我带小玲过来的时候就联系我。” “哦,知道了……这么说,她暂时会住你那边?” 倪荫视线都没往那边扫,走到宋岩的位子上,“我是这样想的,还没问她意见呢。” “我听老方说已经在联系市里的福利机构了……”宋岩小心朝内侧看一眼,这气氛尴尬得他待也不是,走也不是。 签好字,倪荫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小玲这边结束后打我电话,我来接她。” 她要去哪? 骆逸南轻蹙下眉头,才收回目光,就和江芷芯的对上。 “她不适合你!”她带着恨意说。 骆逸南挑眉,“我知道。” “那你还为了她要和我分手?!”这在江芷芯看来是完全不可理喻的,她可以接受男人的一时激情,可被激情刺激得晕了头就是愚蠢! 显然,骆逸南不应该。 第136章 我是姐姐 老方进来,刚好撞上江芷芯。 “哎哟!哎哟哎哟!不好意思啊江小姐……咦?这是怎么了?谁把她惹哭了……”老方望着她的背影,才回神就看到宋岩连摇头带摆手的,又指了指里面。 看到骆逸南,老方了然,随口说:“唉,现在年轻人谈个恋爱怎么跟搞内战似的?三天两头的闹别扭!哪像我们那时候啊,你看我顺眼了,我看你得劲了,然后就登记结婚,一过就是三五十年。” 宋岩忍不住打趣道:“就没想过要换人?” “换什么啊!那么多年了都习惯了,身边要是换了个人,还睡不踏实呢!” “哟,看不出来,咱们老方同志还挺长情啊!” 老方看骆逸南,“不是说好好哄哄人家嘛?怎么又给弄哭了啊?” 骆逸南在收拾桌上的东西,头也没抬地说:“分了。” “啊?” 两人都愣了,宋岩嘴快,忙问:“江小姐还在为上回的事生气?” “不是。”他把两份文件扔给他,“就是想分了。” 老方皱眉:“你提的?” “嗯。” 宋岩吃一惊,“这可真新鲜!” 老方想说什么没说,宋岩还要再问,被他给扯了住,“报告写完了吗?” “呃,没有。” “没写完还不快写,有什么好打听!” 宋岩摸摸鼻子,乖乖跑去写报告了。 骆逸南拿起外套,“老方,我出去一趟,有事打我电话。” “好。” 他离开,宋岩立即凑过来,“你说,骆队是去追江小姐了吗?” 老方眯了眯眼睛,摇头:“我看不像……”突然反应过来,瞪他一眼:“别人的事,操那么多心干嘛?” 宋岩讪笑:“我就是问问……不过,我看骆队这次好像挺坚决的,以前江小姐怎么闹他都没当回事……诶,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倪律师?” 老方用手中档案敲下他的脑袋,“你啊,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 宋岩一愣,傻傻问:“为什么?” 老方转身,“你比她们更像女人!” 宋岩:“……” & 车子停在一幢二层洋房外,倪荫推门下车,太阳镜架在头顶,眯着细眸打量,几年没回到这了,虽然还是那幢房子,却愈渐陌生。 打开后备箱,脱下高跟鞋扔进去,换了双平底运动鞋。长发扎成马尾,又拎出一根棒球棒,放在手里掂了掂,砰地关上车门。 倪荫没有走正门,绕了一圈,来到一颗歪脖子树下。她一笑,过去拍拍树杆:“老朋友,看来又要麻烦你了。” & 洋房内一声尖叫,刺耳得很。 “啊——” 白莉跌坐在地上,惊恐地瞪大眼睛,不停退后,“你……你别过来……” 对面,是个黑瘦的少年,手里握着刀,眼神冷漠。 “你别过来!!”白莉喊破了音,双脚乱踢着,左脚明显有伤,伤口不深可流得血吓人,染红了半条裤管。 少年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冷冷地举起了刀—— “啊——不要——” 手腕突然被人捏住。 他扭头,黑白分明的双眼,冷得像冰。 倪荫怔怔地看着他,张嘴想叫他的名字却叫不出。 少年一言不发,甩开她的手,多余的视线都不曾再投向她,就又走向白莉。白莉吓得大叫,拼命地朝厨房爬去,“别过来!” 倪荫惊醒,再次抓住他,“倪倪!” 听到这个声音,少年顿住脚步。 “倪倪……我是姐姐。”倪荫哽咽。 第137章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 倪倪回过头,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盯着她。 “倪……”倪荫突然发现了什么,甩开他的手就跑过去。 “你在做什么?!” “我要打110!我要报警!我要让警察把这个杀人犯带走,以后都不许他再出现在我家!!” “该死!你敢报一个试试!” “为什么不能?!他就是个杀人犯!!” “闭嘴!” 倪荫摔了电话,一把抓起白莉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眼神锋利似刀,逼近她耳边,用尽此生憎恶,缓缓说:“你再敢说我弟弟是杀人犯,我就让你走不出这间屋子。” 白莉惶恐地瞪大双眼,被吓得呆住。 倪荫推开她,转身朝倪倪走去,看到他仍握在手里的刀,心则像被扎上一样,伸出手:“倪倪,把刀给姐姐。” 倪倪不认识她似的,冷冷看她。 “倪倪……”倪荫的声音发颤,喉咙被什么噎住,胸口被揪得生疼。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白莉如梦初醒,挣扎着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救命……救命!” 倪荫心头一凛,二话不说就冲过去,想要夺他手里的刀,并急切地叮嘱:“听着,人是我伤的!待会不论是谁问你什么,你一概要说不知道!” 倪倪没有任何反应,紧紧抓着刀,见她来夺,眼里露出凶光,反手抽出刀—— “啊!” 倪荫低吼一声,小手臂钻心的疼。 顾不得看伤口,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对面的少年,“倪倪……我是姐姐啊……” “倪荫!” 骆逸南进来,率先看到地上的血,眉头瞬间拢紧,不由得快步。 看见她受伤的胳膊时神情一下子就变了,过去就把倪倪给按在了地上,“是你这个小兔崽子干的?!” 倪倪被压疼了,可还是紧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别碰他!”倪荫冲过来推开骆逸南,抱起地上的少年,按住他的肩,瞪着他的眼眸开始发红,“我是姐姐!记得吗?我叫倪荫,你叫倪一,我们的妈妈……妈妈叫……叫舒锦清,她是音乐老师,钢琴弹得最好……” 泪水滴在少年的手背上,他低头,怔怔看着。 骆逸南皱眉望着,眼神自她的泪颊滑过。 倪荫将头抵在少年的肩上,哽咽着,却没让自己哭出声,“倪倪,对不起……我没有一直留在你身边,我没能保护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大门又被人撞开,白莉尖锐的声音刺破空气:“就是他!就是这个小疯子!快把他抓起来!” 有警察冲进来,看到骆逸南时都愣了,“骆队?” 骆逸南起身,走过去简单介绍情况,交待道:“疑犯未成年……” “未成年怎么了?!”白莉怒道:“未成年杀人就不用抓了吗?看到我的伤了吗?他刚才想要杀我啊,如果我再跑慢一点早就遇害了!” 瞪着骆逸南,她狞笑:“啊!我知道了……认识是吧?我还就告诉你们了,今天,谁敢渎职我就去电视台曝光谁!” 骆逸南的峻脸沉着,其它两名同事面面相觑,“骆队,您看……” “谁都别想把我弟弟带走!”倪荫突然站起来,把倪倪护在怀里,瞪着在场所有人。 白莉指着她:“哈!我就知道,一个才不到十岁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原来是你唆使的啊!倪荫,七年前,你对我们母女拳打脚踢,要不是被你爸爸赶出去了,指不定还能对我们做什么呢!现在,你把主意打你弟弟身上了啊?知道他是未成年,杀人不用坐牢是不是?我白莉哪对不起你了,你真是好歹毒的心啊!” 骆逸南眉头拧紧,即便有些不是事实,她再这么恶意诽谤下去,对倪荫也终究不好。 低声对两位同事说:“把那孩子先带回去吧。” “是。” 倪荫疯了似的护着倪倪,胳膊上的伤加剧,血越流越多。 骆逸南压着怒气,把她拦腰抱了起来,“你冷静一点!” 第138章 反正又不给你用 倪荫双脚乱踢,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倪倪被带走…… 小小的他站在两名警察中间,越走越远,那幅画面刺痛了她的眼,她的心。 骆逸南见她不再挣扎,慢慢把她放下来。 突然,倪荫像只发狂的小兽,朝他扑过去,力道大得将他撞倒,然后抡起拳头就死命地打! 骆逸南反应很快,抓住她的手,翻了个身就把她压在身下,“你疯了吗?!” 倪荫不说话,死死瞪着他,够不到就张嘴咬上他的胸口—— 她红着眼,咬得牙齿都在痛。 “你——”骆逸南气得抡起了拳头,可下一秒,又跟谁在较劲一样,一点点放下。 倪荫的腮帮酸疼得用不上力了,这才松开,牙齿沾了一圈淡红色…… 骆逸南的眸更黑了,按住她的双肩,把她压在地上,眸底掀起漩涡一样的风暴,“你是不是想一块进去?!你不是一直想做他的监护人吗?就这样监护?知法犯法?” 倪荫抿紧唇,始终都是仇视的目光。 还想再训,可注意到她微颤的手臂,流血更多了,硬是憋了一口气给咽了下去。最后,他起身,表情是生冷的:“现在,你该做的可不是在这乱咬人。”说完,他转身就走。 倪荫胸口起伏,眸里闪烁着的莹莹浮光瞪着他的背影。 半晌,她爬起来就冲出门口。 大门外,骆逸南站在那儿抽烟,高高大大的,像堵结实的墙,挡住她头顶刺眼的光线。 她在看他,他也在看她,然后,扔了烟,面无表情地上了车,见她不动,没好气地拍拍旁边座位。 倪荫咬咬唇,直到现在口腔里还有一股血腥气蔓延,不过一两秒的纠结,她就坐上他的车。 骆逸南没去警察,而是带她去了医院。 倪荫顿时就炸了,“谁让你自作主张带我来这的?!” “你受伤了。” 他熄了火,顺便把钥匙拔出来,推门出去。 “妈的!”倪荫跳下车,转身就去马路旁边伸手拦车。 骆逸南火了,几步过去把她给扛到肩上。 “骆逸南!你他妈的能别管我的事吗?!放我下来!” “救命啊!救命——这是人贩子,我不认识他的!” “非礼!强奸!救命!!” 很多人都朝这边看过来,骆逸南俊朗的五官微微扭曲了,牙齿磨得咯咯响,伸手照着她的屁股用力拍下去! 啪—— “骆逸南!我操你祖宗!” “骂人?” 他一挑眉,用力又拍了几下! “打女人……你不是男人!妈的,你这辈子都硬不起来!!” 他笑了,“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反正又不给你用。” “操你——” “还骂?” 啪啪啪—— 一路的尖叫怒骂伴着啪啪声,要不是骆逸南出示了证件,医院保安早就把他们“请”出去了。 用力把她丢在急诊室的床上,骆逸南转身和愣住的医生说话:“刀伤,麻烦处理一下。” 医生回过神,刚要过去检查,倪荫猛地跳到骆逸南身上,四脚缠住他,张嘴就要咬上他的肩,被他不耐地拔开脑袋,把八爪鱼似的她从身上“拽”了下来,回头问:“这能查狂犬病?” 医生在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掐着腰站在外围,倪荫磨着牙瞪他,兴许是伤口痛了,她一声抽气,打了个寒颤。 上了年纪的老医生哄孩子似的态度温和:“小姑娘忍一下哦……很快就缝好了……” 骆逸南说:“没事,您尽管下针,她糙着呢,不怕疼。” 倪荫又要起来冲过去,被医生给按了住,“小姑娘,脾气不要这么冲嘛……听话啊,还有两针就缝好了!” 看着倪荫有气不能撒的憋屈样,骆逸南很不厚道地笑了。 这时,手机响了,他出去接电话。 是老方打来的。 “骆队,有点麻烦……” 第139章 早干嘛去了? 接完电话,他回头,看到倪荫站门口。 “带我去警局。” 他看一眼她的胳膊,她顺势抬起把凌乱的发拢了下,眼神清明许多:“放心,我不会把那炸了,我要继续争取倪倪的监护权。” 骆逸南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倪荫跟在身后,看到他衣服和裤子上沾的血迹,她低眸抿下唇,来到他旁边,不自在地调开视线,“刚才……” “没事。”他看看她,在她脸上的愧色渐深时,说:“狂犬病都有潜伏期,这个不是你能控制的。” 微笑,拍下她的脑袋,“你也不要灰心,定期检查就没事了。” “……” 倪荫冷脸拔开他的手,“看来,那一口还真是咬得太轻了。” 越过他,径直下了台阶,走出大门。 骆逸南敛眸光,扯下嘴角,胸口那持续隐隐作痛。 & 老方看到骆逸南,赶紧迎上前,“我已经去看过了,兄弟们也没难为他,怎么说也是个孩子……” 注意到跟在他后面的倪荫,老方没往下说,骆逸南问:“白莉呢?” “验伤去了。” “倪得昌那边呢?” “已经通知了,说是马上赶回来。”顿了下,又说:“谢老板刚打电话叮嘱让咱们低调点。” 骆逸南点头,回头看了倪荫一眼,“还需要我提醒你注意什么吗?” “不必,我不会给你们找麻烦的。”她径直推开审讯室的门,看到坐在里面的少年时,心头像放了把火,烟雾缭绕的,呛了她的眼。 一位女民警正耐心地陪在旁边,骆逸南朝她示意,她起身离开。 倪荫走过去,蹲下身握住了倪倪的手,放在手心里比量着,轻笑:“都长这么大了,以前就是我掌心那么大。” 男孩面无表情的抽出手,看都不看她。 骆逸南站在她身后,老方坐对面准备做记录,骆逸南回头看他,“可以问了。” 老方开始例行询问,可倪倪不管听到什么,都始终没有反应,眼神冷漠得根本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孩子。 倪荫盯着,心更难受了。 期间,小玲那边结束了,倪荫暂时让人代为照顾一下弟弟,然后去和小玲碰了个面,拜托老方暂时照顾,她处理完倪倪的事,会把小玲接回家的。老方给媳妇打了个电话后,就让东子把她送到家了。 待这一切都交待好返回时,倪得昌来了。 他推门进来,放下公文包,走上前二话不说就给了倪倪一记耳光! “你才多大就敢拿刀子伤人了?谁教你的?!我现在要是不打死你,迟早也会危害社会!” 他把倪倪从椅子上拉起来就要抬脚狠踹,倪荫突然从门外冲进来,一把扯过倪倪转身护着,这一脚踹在了倪荫的腿弯处,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咚地一声响—— 倪得昌愣了,骆逸南脸都变了,过去把倪荫扶起来,扭身黑着脸面对倪得昌:“这是警察局不是你家,让你来不是看你逞威风的!亏你还是律师,知不知道虐待儿童是重罪?” 他绷着脸,回头一指倪荫,没好气道:“老方!待会带她去验伤!” 老方有点懵,可还是“嗯”一声。 倪得昌暴跳如雷,“我教训自己家的孩子还轮得到你来管?你算老几!” 倪荫才缓过来点,一听这话就怒了,可她还没说话呢,骆逸南就勾起唇角嘲讽道:“出了事知道教训了?早干嘛去了?” 第140章 用不用验伤 倪荫歪头看他,渐渐,神情变得温和。 老方在一边急够戗,直拽他,“骆队,不能这么说……” 倪得昌几时被外人这样当面质疑过?一时面子下不来,更气的是儿子还让他丢尽了脸,他手指骆逸南,胸口起伏,“我会向上面投诉你!” 骆逸南嗤笑,眼神清淡,“随你,用不用告诉你我的警员编号?” “骆队!”老方忙挡在两人中间,“那个……倪律师啊,您别和我们队长一样啊……” 倪得昌气到跳脚:“骆逸南!你别仗着你们家有点能耐就不把别人放眼里,我倪得昌最见不惯你这种人了!我们家的事,你少管,小心我告你滥用职权!” 老方:“哎哟哎哟哟!倪律师啊,您消消气……” 这时,倪荫把弟弟带到椅子那坐好,对他微微一笑:“你先乖乖坐在这里,姐姐一会就过来。”起身,过去到倪得昌面前,眯起眸:“还嫌不够丢人吗?” 倪得昌一滞,气得胀红了脸瞪着她,也许是因为刚才误踢了她,心里有愧,所以没吭声。 老方忙在后面叮嘱:“我们先出去了,两位倪律师都消消气,好好说。”说着,拉着骆逸南就往外走。 骆逸南看一眼倪荫,皱眉问:“用不用验伤?” 老方:“……” 倪荫一扬眉:“暂时不需要。” “嗯,那待会再说。” 骆逸南转身走了,老方那叫一个尴尬啊,低着头也跟出去了。 室内就剩下了倪家这父女姐弟三人。 倪荫不废话,直截了当道:“我也不追究倪倪为什么会有这种过激的行为了,至于白莉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刺激到了他,我也没兴趣知道。现在,我就想要倪倪的监护权,只要你写下同意书,这事咱们就算过去了,以后倪倪就跟我住,保证不会再去打扰你们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倪倪是我儿子,我这老子还活着呢,把监护权给你,不让人指着我的脊梁骨骂吗?” “哟,知道要面子啊?那我倒想问问了,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让倪倪变成今天这样?你说你是他老子,好啊,你有关心过他教育过他吗?听你老婆三言两语就把这么小一孩子送到国外去,倪大律师,你心能安吗?晚上能睡着觉吗?” 倪得昌似乎是忍无可忍了,走到倪倪跟前,激动道:“你们一个个只会指责我,你们知道什么啊?他天天当我是仇人一样,不管我们做什么他都不领情,在学校逃课打架也就算了,回到家还跟我们发疯……我也不想把他送走的,国内的教育机构我都带他去了个遍,可过去没几天就让人给送回来了,还建议我带他去看精神科……如果我不把他送出国,他就要被关进精神病院!他还这么小,你以为我愿意吗?!” 倪荫倏尔不说话了。 她睁大双眼,慢慢扭头去看倪倪,他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神冷漠。 倪得昌无力跌坐在椅子上,抱着头压抑着哭声:“你妈为生这个孩子才走的,我也想好好养他教他,可他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我能怎么办?能怎么办……” 第141章 记住咬你的人是谁 倪荫收回目光,深深呼吸,“从你决定把他送走的那天开始,你就已经失去了做父亲的资格。”抬眸,望着父亲,双手虚握,颤抖着,捏不成拳,垂下头低声说:“做父母的,都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即使他是全世界的罪人。” 走到倪倪身边,她牵起倪倪的手,起初他还抗拒,最后就不再挣扎了。 快要走出门,她停下,突然叫了声“爸”。 倪得昌怔住,不敢相信的抬起头。 “算我求你,为了倪倪,把监护权让给我吧。” 她推门出去,骆逸南就站门外,手里夹着烟,看她出来后立即掐了烟,过去后看一眼倪倪,“怎么样?” 倪荫握着倪倪的小手,恨恨出声:“他要是不同意,我就去劫人、绑架!” 额头被他弹一记,他皱眉:“别胡说。” 倪荫望他,正色问:“到时候,你会抓我吗?” “会。” 她不出意外:“是你。” & 倪荫坐在休息室,裤管卷着,膝盖那是一大块淤青。 骆逸南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云南白药喷雾,看到后拢着眉,峻脸蒙上一片阴云,“你这三天两头受得伤,都好比我们警察多了。” 他拉了把椅子坐对面,抬起她的腿放到自己的腿上,白皙的色泽让视线微热,很快又恢复冷清,朝她的膝盖喷上药,然后搓热手掌,用掌心去揉。 倪荫抽气,想要缩回手,被他捏住脚踝,“别动。” 他低头认真搓揉,手法很专业,力道不轻不重,可她还是有点受不了,紧紧拧着眉,鼻尖都渗出了汗。 “要揉开才行。”他好像在解释,更像是在哄着她,让她忍着点。 倪荫抬眸看他,他的浓眉轻蹙起,眼神专注,微垂着头,他的皮肤常年风吹日晒,是健康的古铜色,脸颊的轮廓线条很流畅,透着刚毅。一双眼睛很深,又很亮,像草原,辽阔苍茫;更像沙漠,浩渺无涯,藏不了邪佞的东西。 她看着,不禁失了神,也忘了疼。 放下她的腿,又弯腰替她放下裤管,粗粝的指腹不经意间划过白嫩的腿腹…… 他一滞,胡乱扯下裤角,起身时,却撞入她似笑非笑的目光里。 倪荫抬起受伤的那只胳膊,手指一下子戳上她咬的伤口,骆逸南吃痛,紧了眉头瞥她,“恩将仇报?” “疼吗?”她又戳了一下。 他的眉梢抽搐,“你说呢!” “嗯,一定很疼。”倪荫抬头看他,“所以,一定也能记住咬你的人是谁。” “这是什么论调?” “你别管,记住了就对了。” 倪荫说完,又狠狠戳了一下。 骆逸南咬了咬牙,“……倪律师,够了。” “你会告我袭警吗?” 倪荫用特别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看他,然后,又不受控制的戳了一下…… 骆逸南歪着头瞪她,“你是成心的吧?” 倪荫倒也爽快,“嗯,看你会不会对我发脾气。” “……” 这时,老方进来,“骆队,倪得昌……” 看到两人这架式,老方先是愣下,马上低头盯着手里文件,“倪得昌刚办了手续,准备带倪一回去了。” 倪荫一听就站起身:“我不能让他——” “你不能什么?”骆逸南皱眉看她,轻斥一声:“他的一切程序都合法,你能怎样?在警察局里抢人吗?” “我……” “你什么都做不了!” 骆逸南眼神灼灼,直视她:“现在,你们该关注的是孩子的心理健康,而不是监护权。” 倪荫闷闷地不吭声了。 骆逸南和老方说:“走吧,我和你去看看。” “好。” 倪荫想跟去,他一扭头:“你就待在这哪都别去。”转身边走边数落:“动不动就弄一身伤,就应该把你关两天。” 第142章 我谁都不欠! 骆逸南才过去,就看到走廊里正在拉扯的两人。 “你还嫌给我丢人丢得不够吗?是不是要把我这张老脸都丢光了你才满意?”倪得昌颤声骂着,脸胀得通红。 倪倪抓着他的手,又咬又踢,引来不少人围观。 倪得昌十分狼狈,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西装皱了,公文包也丢了。 受不了身边的指指点点,他突然红着眼睛按住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一个两个都怨我,我哪对不起你们了?你说啊!说啊!” 骆逸南和老方快步过去,一个扯过孩子护着,另一个挡在倪得昌跟前:“倪律师,有话慢慢说。” 倪得昌依旧瞪着倪倪,吼得脖子上露出青筋:“我辛辛苦苦都是为了谁啊?告诉你,我谁都不欠!是你们欠我的!欠我的!!” 倪倪捏紧拳头,喘着粗气,满眼都是憎恨。 骆逸南让老方把倪倪先带走,回过头说:“倪律师,有空吗?聊两句。” 倪得昌崩溃地坐在椅子上,反复说着都是那两句:“我不欠你们的!我谁也不欠!” 站在他旁边,骆逸南沉着声音说:“把他给倪荫吧。” 倪得昌怔了下,缓缓抬起头,眼里有了敌意…… & 倪荫坐不住了,推门出来,老方叫住她。 “倪律师!” 她回头,“骆逸南呢?” “在和你父亲说话呢。” 她马上皱眉:“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除了撕破脸走司法程序,她没别的选择了。他都不要面子了,她还怕什么?那就大家一起好了。 她要去找骆逸南,被老方拦住了,“倪律师,让骆队去谈谈吧。” 倪荫毫不领情,“我的家事,不用别人参合。” 老方无奈笑笑:“嗯,骆队也是第一次。” 她顿住。 这会骆逸南已经过来了,看到她站在门口,马上板了脸,“你又出来干嘛?不是让你在里面等着嘛!” 倪荫看了他几眼,“他走了?” 骆逸南点头,老方赶紧问:“骆队,怎么样了?” 看看倪荫,他半晌才开口:“如果倪一再出现类似的情况,身为监护人,你会被追究责任的。” 倪荫愣了,“你是说……” “嗯。他同意了。” 倪荫的唇微颤,几秒钟像过了几十年,然后突然抱住了他。 老方尴尬地别开脸,“那个……我过去看看啊。”他赶紧离开。 骆逸南低头看她,倪荫紧闭双眼,那里蕴藏着早潮晚汐,飞驰而至。 意外的,他没有推开她。 倪荫很快松手,没抬头,拍了拍他的肩:“我欠你的,记下了。” 他抿抿唇,扬眉说:“用得着你还嘛。” “那是你的事,总之,是我欠你的。”她很认真的说着,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看看她,他说:“带他回去吧,需要协助调查的时候希望你配合。” 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官腔”,倪荫笑了。 望着她的背影,骆逸南嘴角弯了弯—— “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倪律师这么开心呢。” 身后冷不丁出现的声音吓他一跳。 老方在他身后踮脚望着,对上骆逸南的视线,扬扬眉毛,“你不也是?” 骆逸南这回没说话,手中资料夹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往回走。 老方莫名其妙的笑了。 第143章 我想我们该谈谈了 将安全带绑好,倪荫开心道:“好了!出发!” 倪倪坐在副驾驶,视线一直抵向窗外。 “晚餐想吃什么?你最喜欢的苹果派?呵呵……我怎么忘了呢,你现在长大了,可能不喜欢甜食了……” “啊对了!你喜欢把房间布置成什么样子?我明天就找人设计图纸!或者……我们可以换大一点的房子住?不要小看你姐姐我哦,大小也是有点名气的律师,养活咱们两个绝对没有问题!” “学校,对,还有学校!我们还要联系学校……就挑一所离家近点的好了……你现在还在读小学吧?喜欢什么科目呢?我记得,我那会最喜欢数学,还是课代表呢!” 兴许是在法庭上说太多,倪荫平时话很少,可是从警局回来的路上,她的嘴巴就没停过,眸眼都笑弯了。 倪倪始终保持着同一姿势,眼神不曾有过交汇。 到了家,倪荫推开房门,侧过身,“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怎么样,很棒吧?” 倪倪鞋子都没换,径直走进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目光再也没有移开过。 倪荫静滞两秒,轻笑着取出一双拖鞋,“你先穿我的吧,明天再去给你买新的。” 倪倪不动,按着遥控器不停调台。 看看他,考虑到这一天发生太多事,应该多些时间给他休息,倪荫起身,“饿了吧?我先煮面……我没有准备,所以今天先将就一下。” 遥控器咣当扔到桌上,频道锁定在一部僵尸片上,画面充斥血腥杀戮,到处都是残肢在飞舞…… 倪荫扫了眼,走进厨房烧开水。 很快,两碗杯面端上来。 倪荫探头看向客厅,“过来吃面吧。” 见他没动弹,倪荫索性端着面过去放到他面前,“先吃东西。” 倪倪端起来就吃,看样子是真的饿了。 倪荫没动,就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直到倪倪放下筷子,她出声:“倪倪,我想我们该谈谈了。” 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倪倪踢掉鞋子光着脚走进卧室,跳到床上拉过被子就睡。 倪荫站在门口,眉头皱了。 第二天,倪荫请了假。 意外于倪倪居然会配合着跟她出来买东西,倪荫很欣慰。 把基本的生活用品都采购齐全后,她带着倪倪去吃披萨,印象中,小孩子好像都喜欢这玩意。 “倪倪,你坐在这里,姐姐去洗手间。” 倪荫起身去卫生间,不放心他,悄悄拜托了店员帮忙照看。 才出来的工夫就听到外对有人在吵,“就是他拿的!小小年纪就偷东西,你家大人呢?怎么管教孩子的?!” 心底窜起不安,倪荫快步回去—— 一对夫妇正抓着倪倪不放。 倪荫急了,立即过去,“倪倪!” 她推开对面的男人,把倪倪护在身后,“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他家大人吧?”男人指着倪倪,“你是怎么教小孩的?居然让他出来偷东西!” 倪荫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先生,你证据吗?如果你拿不出来,我可以起诉你诬告陷害!” “证据?”女人一把推开倪荫,指着倪倪,声音尖厉:“手表就在他身上!你搜就是了!我那可是名牌表,一块十几万呢!如果他没拿,我们干嘛非要诬陷一个孩子?!” 倪荫微震,咬了咬牙,没有转身,而是昂起头说:“你说我弟弟拿了,请你出示证据。” 男人挥着拳头怒吼:“调监控!” “对,调监控!看监控不就知道了嘛!”女人瞪着倪倪,又看看倪荫,脸上尽是鄙夷,“现在这个社会,别看有些人穿得像模似样的,谁知道都是不是正道来的?打着未成年的幌子,什么干不出来啊?” 四周尽是围观视线,倪荫捏着拳头站在人群中间,身后护着倪倪,一字一句:“好,调监控。” 倪倪独自回到座位上坐下来吃东西,好像事不关己。 第144章 我不是你的嫌犯 从餐厅出来,倪荫一言不发。 开着车,她双手抓紧方向盘,倪倪坐旁边,头歪着看窗外。 突然,她拐弯,车子猛地停在路边。 目视前方,她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倪倪不说话,完全没听到一样。 倪荫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倪倪,你到底是怎么了?” 就像处在无法接触的两个世界,倪倪没有任何反应。 倪荫的心这会疼得厉害,不是因为赔给对方的所谓“精神损失费”,而是小小年纪的他要面对的那些指责和难堪!偏偏,站在身侧的她却无力反驳。 许久,她重新发动车子。 “累了吧,回去好好睡一觉吧。醒来后……明天就又不一样了。” 阳光律所。 倪荫光着脚站在办公室中央,顶着两个黑眼圈,嘴里叼着烟,长发凌乱地披散。 小张一推门,看到正在门口的人吓了一跳,“倪姐!不带这么偷袭的!” 倪荫把头发拔得更乱,回到座位里,把身子扔进软椅中,两眼无神地望着天,“喂,你多大开始叛逆的?” 小张愣了愣,抓抓脑袋,“呃……我没……没怎么叛逆过。” 倪荫把烟按熄在烟灰缸里,眯着长眸:“嗯,我忘了你是女儿身。” “……” 小张苦着脸,感觉倪姐哪天不怼自己,太阳都得打西边出来。 “什么事?” “警察局那边打来电话,要你下午过去一趟。” 倪荫没吭声,全身不自觉地绷紧。 小张说了句“是王秀秀的案子”,她才慢慢放松。 这时,张大伟推门进来,“倪倪回来了,你怎么也没说一声啊?” 倪荫皱眉:“就准备说呢……” 小张惊讶不已,还没等他开问呢,有人就在张大伟身后冲了进来,“倪荫!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居然利用一个未成年报复我妈?!” 倪雅琳两眼发红,一副准备上前拼命的架式,倪荫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不耐地挥挥手。 小张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拦着:“倪小姐,有什么话好好说……” “跟这个女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她根本就是蓄谋已久!说什么接回弟弟,其实就是想利用他来折磨我们!好你个倪荫,你以为你钻法律的空子就没事了?告诉你,我妈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张大伟和小张听得目瞪口呆,楼下也聚集了一堆听众。 关玥端着咖啡走过,朝楼上瞥一眼,看到张大伟的身影后,冷冷转身。 倪荫掀眸看她:“哟,连你这种没脑子的都发现了,看来我不够精明嘛。” 张大伟皱眉,“倪荫——” 倪雅琳两眼瞪圆:“你们都听到了吧?都听到了吧!我就知道,这就是她使的诡计!我太了解这个女人了,她的心肠无比歹毒……” 无视张大伟的提醒,倪荫一手撑着额角,懒洋洋道:“再不走,下一个就让你脑袋开花。” “你——” 小张倒吸一口冷气,张大伟浓眉拢得更紧了,沉着声音:“行了,像什么话啊,工作时间吵吵闹闹的?都去工作吧!” 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倪雅琳狠狠瞪一眼倪荫,一跺脚就下去了。 门关上,小张赶紧凑过来:“倪姐,这是怎么回……” 倪荫面无表情:“怎么,你想插队排她前头?” “……” 小张强颜欢笑,倒退着离开,再体贴地关上门。 张大伟这时才问:“怎么回事?” 倪荫烦躁地抬脚搭上办公桌,过了半晌才说:“倪倪……好像不太对劲。” 张大伟驾车,边开边说:“这是我一个学长介绍的,听说是业内权威,应该可以帮到倪倪。” 倪荫看着手中名片,兀自沉思。 “到了。” 车子停在警局门前,她收起名片,“谢了。” 她推门下去,张大伟探头叫住她:“结束了打我电话,我来接你。” “不用,我叫车回去。” “我也是到附近办事,正好顺路。” 倪荫回头看一眼,张大伟坦然微笑,她没说什么。 王秀秀的案子并不复杂,走个例行程序,接下来就是开庭审理。 倪荫和老方站在走廊上说话,她问:“小玲这两天怎么样?还习惯吗?” 老方笑道:“挺好的,我老婆刚好需要这么一个人,陪她说说话,解解闷。有她在,我也放心。” 倪荫点头,虽然没再多问,心里还是觉得挺愧疚的。 她始终觉得,小玲是她的责任,从她第一眼一个倪倪因她的缺失变成这样,她不想小玲变成第二个。 “倪律师,你弟弟怎么样了?” 想回老方一句“挺好的”,她却怎么也没能说出口,只是轻轻点下头。 “呵呵,小孩子嘛,慢慢教,急不来的,多些耐心就好了。” 有人迎面过来,倪荫下意识回头,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她看了看,又收回视线。 一股压力迫近,就在她身后。 “那边都结束了?” 知道他在问王秀秀的案子,倪荫嗯一声。 骆逸南盯着她看了两秒,问:“出什么状况了?” “没……” “问你就说。” 倪荫不悦瞥他一眼,“我不是你的嫌犯。” 第145章 你好像对我的私生活很感兴趣 他倒直接:“你要是的话,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老方这时接过话:“在聊倪律师弟弟呢。” 骆逸南略点下头,停了会才问:“他在你那还听话吗?” 倪荫自失一笑,不知怎么的就说:“如果偷拿别人东西算听话的话,那我还是个教育有方的姐姐。” 老方愣了,这话不太好接。 骆逸南看看她,又问:“那他现在在哪?” “我请了个保姆在家照顾他……”不难发现她脸上的焦虑,低头,又说:“这段时间先搞定学校的事情再说吧。” 老方皱眉,像倪倪这样的孩子,学校恐怕未必会接收。 倪荫其实心里也明白,为这事她也拖了很多人帮忙,可他之前持刀伤害白莉的事,无论她怎么捂着,结果还是让人家查出来了,几家学校都拒绝了他。 骆逸南只是听着,什么也没说。 倪荫的手机响了,她说了两句后,抬头看门口:“……嗯,我看到你了,我马上出来。” 挂了电话,她朝两人打声招呼,就走向门口那辆白色奔驰。 老方瞧着,说:“这不是倪律师的同事吗?上次小玲进医院那会见过,小伙子挺不错的,说话办事都挺成熟稳重的……” 骆逸南无意识地抚抚下巴,胡茬又冒出来了,有点扎手。 老方回头看他:“晚上去我那儿喝点?” 车子开走,骆逸南收回视线:“不去了,这几天总熬着,想早点回去歇歇。” “不差这点时间!我让你嫂子准备几个菜,咱俩坐下来好好唠唠!” 骆逸南抿下嘴角,总算点头。 下了班,倪荫买了点水果和营养品,问了地址后去了老方家。 开门看是她,小玲很开心,挽着她的手进去。方大嫂从厨房里出来,坐在轮椅上笑眯眯地望着她说:“是倪律师来了啊!正好,晚上在这吃饭吧。” 小玲一个劲地点头:“嗯嗯嗯!阿姨做的饭可好吃了呢!荫荫姐,你就留下来呗!” 倪荫笑下:“那就打扰了。” 方大嫂直摆手:“都是自己人,打扰什么啊!老方经常带兄弟们回来吃饭,他们跟小玲一样,最爱吃我做的菜了……倪律师啊,你先进屋坐会,我还有两个菜,马上就好了。” 小玲马上说:“阿姨,我来帮忙!” “不用不用,你就陪着倪律师说会话吧。” “嗯。” 见小玲和方大嫂相处这么融洽,倪荫稍稍心安。 她早前还担心小玲会因为父亲的案子留下什么阴影,现在看来,小玲恢复得很好。 这时,老方也回来了,才一见进家门,就听到小玲兴奋道:“叔叔,叔叔,荫姐来了!” “呵呵,是倪律师啊!欢迎欢迎!”一边换鞋一边昂头往厨房里喊:“那谁……你多炒几个菜啊,今晚来的人多。” 说完,侧过身子,把后面的人让进来。 是骆逸南? 倪荫没想到居然能在这碰到他,说不出是意外欣喜,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胸口那里感觉有点怪怪的。“ 骆逸南也怔一下,看看她,朝她颔首就算是招呼了。 小玲看到他,怯怯地叫一声“骆叔叔”,赶紧起身就去厨房帮忙了。 倪荫笑了,对坐对面的骆逸南说:“她管叫你叔,咱俩不是差辈了?” 老方去沏茶,骆逸南掏出根烟来,顿了顿又给塞回烟盒里。黑漆漆的眸掀开,视线瞟过去,“我这年纪,她这么叫我没毛病。”然后,又说:“你是觉得不得劲,也可以跟她一块喊我叔。” 倪荫一愣,“哟,今天心情不错,都会开玩笑了。” 他收回目光:“我哪天心情不好了。” “呵呵,十次见你八九次都沉着脸,你对嫌犯都比对其它人来得热情。” 老方端着茶过来:“嗯,倪律师这话没说错,骆队是太严肃了。年纪轻轻的,看上去比我还老成,这怎么行啊!” 倪荫用“你很智慧”的眼神赞许老方。 “骆队刚来局里那会可不这样,”老方坐下来,见倪荫视线调过来就打开了话匣子,“挺热血的一个小伙子,什么大案小案只要是案子就往前冲,金戈兰荣三教九流没他没照过面的!哦对了,那会他长得也好看,就像现在的什么小鲜肉小肉丸的!队里挺多女同志都过来偷偷瞧过他,管他叫男神……呵呵……” 老方笑了:“他每天都能收到好几封情书,结果看都没看就扔垃圾桶里了,我们都开玩笑说,照他这样下去得打光棍了。没想到,才半年不到人家就把女朋友领来了……” 骆逸南的眉心蹙下,老方一滞,意识到自己讲错了话,马上摆摆手:“不说了,我去厨房看看菜炒好没有。” 客厅一下子安静下来。 第146章 张大伟那人挺不错的 骆逸南端起水杯,吹开水面上的茶叶,喝了几口。 倪荫眯了眯眼睛,喃喃道:“这么说,在江芷沁之前,你还有个女朋友?” 她这么问,纯属好奇。 骆逸南就像行走的荷尔蒙,有点眼光有点阅历的女人都喜欢这类型的,所以,他交几个都不奇怪。只不过,她比较想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让他……讳莫如深。 当然,她自始至终没有把江芷沁包括在内。 骆逸南放下杯子,“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老方不提我都忘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一抬眸,倪荫漂亮精致的脸蛋居然凑近,“是初恋吧?挺难忘的那种?” 她是律师,捕捉细节是本能。 骆逸南挑挑眉梢,环起双臂睨着她:“你好像对我的私生活挺感兴趣。” 倪荫靠回椅背,长腿优雅地搭在一起,对他保持微笑:“如果是***,我会更感兴趣。” 骆逸南的峻脸一下子就黑了,想说她几句,可看她没有一丝悔改的样子又忍了住,最后只是摇了摇头,“别忘了,这里有未成年。” 倪荫又托腮盯着他看:“不准备聊一下她?” “没什么可聊的,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越是避讳,倪荫就越是明了,她伸出纤指戳向他心脏的位置:“好消息是,这里一直都没有江芷芯的位置;坏消息是,原本早就有人赖这了……还没交租子。” 骆逸南低眸看她,想说什么,小玲出来了,“骆叔叔,荫荫姐,准备吃饭了。” 方大嫂的厨艺果然很好,倪荫也没客套,又添了一碗饭。 小玲小声问:“荫荫姐,你平时吃饭没这么多啊,你是不是很饿啊?” 倪荫在扒饭,含糊着说:“好吃,就多吃点。” 方大嫂开心地笑了,显然,这句话比任何夸奖都受用。 “呵呵……对,好吃就多吃点,来这就跟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老方扭头又举起杯子,“来,骆队,咱喝咱的。” 骆逸南酒量不差,一盅一口闷,他话不多,也是老方说几句才应一声。 方大嫂望着倪荫始终都是笑吟吟的,看得倪荫浑身不自在。 “倪律师,有男朋友了吗?” 倪荫摇头,方大嫂好像很惊讶:“哎呀,你这么漂亮又这么能干,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是不是眼光太高了啊?” 倪荫想了想,这个问题挺难回答的。 老方接着问:“今天我看到你那个同事过来接你,他好像就不错嘛!” 倪荫过一会才想起来:“张大伟啊?” 然后,她只是笑了下,没否认也没解释。 骆逸南抬头看她一眼,又端起酒盅抿了口。 方大嫂也没拿她当外人,劝道:“女人还是不能太强势,会把男人吓跑的,身边要是有合适的就趁早抓住。青春其实没几年的,一眨巴眼就过去了,届时你就会发现,好男人一个接一个的都变成别人家的了!” 老方直点头,也对骆逸南说:“你也听听,都老大不小了,不能总这么单着了。我看,你还是赶紧跟江小姐和好算了。” 倪荫没说话,抬眸扫了对面的男人一眼。 骆逸南拿筷子夹菜,“这事暂时不考虑,以后再说吧。” 老方还想说什么,方大嫂在旁边小声插了句:“我觉得那位江小姐配不上骆队。” 老方马上瞪她一眼:“怎么说话呢!人家要模样有模样,要学历有学历,家世工作都好,怎么就配不上了?” 骆逸南点头:“所以,是我配不上她。” 这话听着总有点别扭,倪荫不紧不慢道:“那你的‘下一位’可真倒霉,莫名其妙的就被拉低了档次。” 掀眸,他说:“我又不找你,你操那么多干嘛。” 倪荫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可挂在嘴边的笑则更艳了,“刚才说到哪了?张大伟是吧?呵呵,这个男人的确不错……” 骆逸南睨着眼睛,眼里有笑,像浮在水面,风一吹,就散了。 老方两口子互相望了眼,又都极有默契地夹菜的夹菜,倒酒的倒酒。 饭后,几人坐在客厅吃水果。 倪荫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得知倪倪已经睡了,这才安心。 小玲欲言又止的,最后扯了扯她的衣袖,声音略显不安,“荫荫姐,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倪荫叉了块苹果,“什么事啊?” “……去我房间里说吧。” 倪荫点头,跟着她去了小卧室。 这时,老方说:“福利院那边来电话了,有人想要领养小玲。” “这不是很好?” 老方看看媳妇,说:“其实,我们有商量过要收养小玲……” 第147章 别告诉她 骆逸南这时沉默了。 方大嫂说:“我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是你看我目前的情况,怕是也没那个福分了。小玲乖巧懂事,我们两口子都特别喜欢她,有她在啊,老方出去上班也踏实,不用总是惦记我。” 老方接道:“听说想要收养她的是对外国夫妇,听说了她的事,特意联系到福利院……以后恐怕是要把她带到国外吧。” “国外有什么好啊?”方大嫂颇为不赞同道:“她都这么大了,到那么远的地方怎么适应得了啊?” 老方说:“这事还是得看小玲的意思。” 方大嫂笃定道:“这孩子一定不会去的,她在这的时候有悄悄跟我说过,想跟着我们一块生活。” 骆逸南微微抬起眼眸,老方点头:“那待会出来的时候,咱们再问问她。” 很快,倪荫和小玲从房间里面出来了。 “小玲,你过来,叔叔问你点事。”老方笑着朝小玲招招手。 小玲坐过去:“方叔,什么事?” 老方夫妇都迫切地望着她,问:“从今往后,你愿意和叔叔阿姨一起生活吗?” 倪荫下了楼,小玲在后面送她。 “荫荫姐……我是不是做错事了?”她不安地问。 倪荫回头,拍拍她的脑袋,已经长出三四公分的短发有些扎手,“你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了想做的事。” “可是……阿姨好像有些难过。” “她会理解的。” 倪荫郑重再问:“你确定已经考虑清楚了吗?国外的生活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现实,你要比别人付出更多,还未必会被接受,这样都没关系吗?” 小玲想了下,说:“就算不被接受……也好过现在的生活啊。” 倪荫一滞,定定看她,小玲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荫荫姐,我说错了吗?” 她反应过来,一笑:“没有。” 走到车前,朝小玲摆摆手:“回去吧。” “嗯,荫荫姐再见。” 小玲转身,抬眼就看到站在单元楼口抽烟的人,脚步退缩,低下头,“骆叔叔。” 见她怕自己,骆逸南也没动就在原地,“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她怯生生的,“什、什么问题?” “崔建海手里的那份保单是伪造的吧?是谁交给他的呢?” 小玲浑身一震,愣愣看他,“保单?什么保单?” 他继续问:“汪美华故意让崔建海知道自己投了保,你是指定受益人……她设计让崔建海杀了自己,目的是想嫁祸给徐锦翔吧?” “我不知道……” “崔建海虽贪财,却不至于为了钱杀人,让他下决心杀掉汪美华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小玲拼命摇头:“骆叔叔,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骆逸南吸了口烟,吐出一圈烟雾,“你知道。” 他眯起黑眸:“你恨他们吧?崔建海、王秀秀,还有……汪美华。” 小玲怔住,她默默低下头,一言不发。 骆逸南看她一眼,“崔建海对你做的事,王秀秀从一开始就知道,她非但没有制止,反而把嫉恨都发泄到你身上,除了变本加厉地折磨,甚至还剥夺了你最爱的芭蕾舞……所有这些,都让你想要尽快逃离。可你也清楚,崔建海对你有着强烈地占有欲,只要有他在,你就不可能离开。” 小玲的脸色发白,他又说:“其实,汪美华是真的很喜欢你,因为你在芭蕾舞方面的天赋、因为你像她,像那个空有才华却不得志的她;她的种种承诺的确让你动心,直到你慢慢发现,她其实是想利用你报复郑强……所以,你恨她吧。” “没有!”小玲想也不想的矢口否认:“阿姨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 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他又说:“案发后,我们在她家里找到了几种抗抑郁的药还有医生的处方单,我去医院了解过,她那阵子的精神状况很糟糕,并且,已经有了自杀倾向……哦对了,医生提起,有个小姑娘经常陪她过来。” 小玲抿着唇别开了脸。 “巧的是,崔建海这时发现了她利用你诬告郑强的事,他一而再的敲诈也终将汪美华的精神摧毁。她设计了个局,想利用崔建海杀了自己,再嫁祸给徐锦翔。她先是抛出一个饵,伪造了一份保单,让崔建海相信这份巨额保险的受益人就是你,她‘意外身亡’后,做为监护人的他就可以得到这笔钱!但在此之前,汪美华一定要取得你的同意,只有你,才能配合她完成整个计划!” 小玲眼圈红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骆逸南无视,继续道:“崔建海是贪财,可也没到杀人的地步,但是,如果有人故意让他知道,他**亲生女儿的事被汪美华发现了呢?那么,他的杀人动机就成立了。” 小玲咬着唇不说话。 “可是,要如何嫁祸给徐锦翔呢?” 小玲的身子开始轻颤,仍旧一言不发,骆逸南也不急,继续说:“郑强案发当日,徐锦翔使用过的安全套不见了,可他们家里连当天的牛奶包装盒都还在垃圾桶里,这不是很奇怪?而且,汪美华在那之后基本上就没有回来过。” 即便对面是个半大姑娘,骆逸南在谈这个话题的时候都不见一丝尴尬。 “假设,是汪美华藏起来了呢?她在崔建海杀死自己时要伪造成被奸杀的假象,那么,徐锦翔的**就是关键!” 他又道:“她被杀时全身赤裸,现场勘察也只有她临死前的挣扎痕迹,她不可能自己光着身子走出来,所以,不是被凶手胁迫脱光了衣服,就是她主动配合。之前,我一直想不通,凶手为什么要选择下午三点这个时间段做案?去徐锦翔的酒吧了解情况时,偶然得到一条线索,这才终于明白。徐锦翔是经营酒吧的,习惯了昼伏夜出的生活。他会在两点半左右出门,步行一小时左右当作健身,到酒吧时大概是四点钟。也就是说,在下午三点他有充分的做案时间。” “一切都在汪美华的计划中,可她唯独漏了一件事。”看着小玲,他说:“你。” 小玲渐渐趋于平静,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温度。 “倘若汪美华的计划成功,崔建海就成了最大赢家,而你,依旧逃不出地狱式的生活……汪美华的电脑里出现‘勒索’‘敲诈’等相关搜索记录,目的就是想将我们的视线引向刚刚还完欠债的崔建海身上。” 看她,他问:“哦对了,你说过你不会上网……我想,倪律师家里应该有电脑吧。” 小玲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汪美华精心设计的‘证据’会被谁处理掉了?还有崔建海,他做案时穿过的衣服裤子都烧毁了,唯独把那双大一码的鞋子随随便便扔在了自家枯井里,这太不符合逻辑了,除非,有人故意要将证据留下。” 他说:“谁会同时做这些?” 他说:“有人证明,在汪美华被杀当日,你和崔建海曾出现在小区附近。” 他说:“现在,汪美华已死,崔建海入狱,王秀秀被抓,等待你的是没有污点的新生活……我该恭喜你吗?” 小玲这时突然出声:“骆叔叔是要抓我吗?” 骆逸南没说话,眼神愈发幽暗。 她昂起头,对着骆逸南甜甜一笑:“警察都是要讲证据的吧?骆叔叔说了这么多,有证据证明我做了坏事吗?” 骆逸南抽了口烟,吐出烟圈。 小玲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微笑着越过他往单元楼内走,“我只是选择了想要的生活,我没有错。” “诶。”骆逸南叫住她,把烟踩熄,头也没抬,“别告诉她。” 小玲看看他,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走进去。 & 倪荫手掐腰站在车前,引擎盖掀开。 “怎么了?” 身后是熟悉的气息靠近。 她没回头,皱眉道:“发动不起来。” “我看看。”骆逸南撸起袖子上前,借着路灯低头查看。露出的小手臂肌肉是性感的古铜色,随着动作时而绷紧。 倪荫退到旁边,看了会,就坐在路边,一手托着腮仔细盯着。 他的身材比例真是好,衬衫扎在裤子里,腰部线条流畅,没有丁点累赘。翘臀长腿,看上去应该很有力…… 她的脸有点红了。 “电瓶没电了……”他侧头看她:“你下来的时候关大灯了吗?” 倪荫想了下,如实摇头,“不记得了。” “那就是没关。”他的眼神有一丝责怪:“在这等着,我把车开过来。” “哦。” 倪荫无聊地玩手游,听到他把车开过来,用跨接线把两辆车的蓄电池连接,然后试着打火…… 车子启动了。 “好了。”他砰地一声盖上引擎盖。 倪荫也结束一波,揣了手机起身过去。 他站在车旁,拢着眉训她:“以后下车前注意检查车灯,电瓶的电不禁耗,要是停在没人的地儿怎么办?” 倪荫不以为意,“能怎么办?打电话叫救援呗。” 骆逸南眯起眼睛,老半天才说:“你的防范意识不是普通的差。” 盯着他黑漆漆的眸,她蓦地迈前一步,手撑在引擎盖上,身子前倾,“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伤的也是我……” 他扬眉看她,她靠得更近了:“还是说,我伤着了,你会心疼?” 骆逸南没动地儿,“你的想象力太丰富。” “是你给的空间太丰富。” “……” 他不再争辩,至少不想和女律师争辩。 她悠哉地倚在车前,掏出根烟来点上,“刚才和小玲说什么说半天?” “随便闲聊。” 倪荫扭头看他一眼:“聊什么?” “东拉西扯。” 她垂眸,手指弹烟灰,“在说汪美华的案子?” 骆逸南有点意外,没回她,也抽出根烟来,刚摸出打火机倪荫就已经把火送到他跟前。看看她,他嘴里叼着烟凑过去。 两人并排靠在车前,抽着烟望着天。 “你也发现了啊……”她嗤笑一声,缓缓道:“我不能代表法律审判,也不能代表道义谴责,因为我不确定,我是她的话会不会做更出格的事。” 骆逸南沉默好一会,扭头看她。 她的侧颜很美,长长的睫毛,翘起的鼻头,尖尖的下巴,纤细的脖子…… 第148章 他这样子挺帅的 骆逸南开车送倪荫回去,因为她说晚上路太黑,她的防范意识又不是普通的差…… 他给老方打电话时,老方隔了好一会才说,让他早点回家。 骆逸南把手机随手扔在储物格里,坐在旁边的人斜瞄一眼,好笑地问:“老方不会是怕我吃了你吧?” 手机不怎么隔音,又在车里封闭空间,电话里说什么,她听得很清楚。 他手握方向盘,有条不紊地调整方向,“你别想多,他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哦,那你也可以不用听了?”他好似一声叹气,扭头看她一眼,她却调过头,视线对外,“开玩笑呢。” 车子停在小区外面,倪荫刚下车,对面一束刺眼强光,她抬手搭上额头挡住视线。 骆逸南眯起眼睛,也推门下来了。 对面的男人背着光,白色运动鞋,九分裤,t恤,休闲西装。他朝两人慢慢走近,瘦高的身材,利落的短发,自信的微笑。 “荫荫,”他笑着挥手打招呼:“是我,孟涛。” “孟涛?” 倪荫吃惊地看他,这才几天没见啊,就跟去了趟思密达返厂似的!整个人大变样,不再像以前那么老土呆板,瘦了,脸颊轮廓明显了,也会穿衣服了,身材比例不赖……还别说,他这样真挺帅的。 骆逸南扫一眼便收回目光,“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倪荫好像没听到,被大变样的孟涛吸引了全部注意,径直走过去。 骆逸南没吭声,上了车便发动,退后,再贴着她身边离开。 倪荫围着孟涛绕了一圈,“整容了?” 孟涛失笑:“没有,就是换换风格而已。”发亮的眼睛盯着她,小心翼翼地问:“好看吗?” “还不错。” 孟涛悄悄松了口气,手心里都是汗。 “找我有事吗?不会是专程过来给我看你的新造型吧?”倪荫往里走,扭头朝骆逸南消失的方向看一眼。 他自顾跟上来,“我是刚到附近,过来看看你。” 倪荫停下来,站在台阶上视线也才持平,“现在看到了,不用我请你上去喝咖啡了吧?” “荫荫……”孟涛站那,显得局促。 看看他,倪荫说:“回去吧。” 孟涛望向她,眼神透着亮,藏不住东西,“我真的就是想来看看你,没别的心思。” 他坦诚直视,倪荫反倒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听说你受伤住院,我很担心,可那段时间我正好忙着,又不方便来看你。所以,今天才刚回国就赶过来了。” 这话暖得猝不及防。 “孟涛,那天我已经把话说明白了……” “我知道我知道!”孟涛急急解释:“荫荫,你别误会!我真的是担心你!你一个人在这里,出了什么事,谁来照顾你啊……” 倪荫咬咬唇,皱眉看他,转身:“喝了咖啡就给我滚回家休息。” 孟涛笑了,牙齿很白,笑容灿烂,“嗯!” 倪荫打开门进去,客厅只留了盏壁灯。走进卧室,倪倪睡了,保姆阿姨将就着窝在沙发里。 倪荫心里挺过意不去的,把掉在地上的毯子捡起来,轻轻盖在她身上,又退了出去。 孟涛坐在客厅里,打量四周:“荫荫,这里太小了,我有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一直空着,不如……” “打住!”倪荫进厨房,烧水冲咖啡,“你家还有保险柜呢,用不用一块给我搬来啊?” “你们三个人住在这里真的太挤了。”孟涛来到厨房门口,看着她烧水,刷杯子,从柜子里拿出两袋速溶咖啡…… “我知道。”她说:“不过,我要等倪倪上学了,再换个离他学校近点的房子。” 孟涛眼前一亮,忙问:“有钟意的学校吗?” “呵,哪还轮得到我来挑啊?有学校愿意接收就不错了。”冲好咖啡,她拿着勺子轻轻搅拌。 “我可以帮你联系到学校!”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的手吸引,与咖啡的颜色形成对比,又嫩又白。 倪荫沉默一会,没拒绝。 这不是讲原则的时候,依孟涛的人脉和能力,这点事对他来说的确不难。 抬眸,她说:“谢了。” 孟涛好不容易才将目光从她的手上抽离,欣喜道:“你就等我消息好了!” 将咖啡推到他面前:“喝完了赶紧回去。” “哦。” 孟涛端着杯子,细细地喝。 咖啡,他从不喝速溶的,没想到,还挺好喝的。 在她家里,隔着这么近的距离看她,这是孟涛做梦都没想到的,他小心翼翼地藏着狂喜,低眸转头时,冷不丁看到站在客厅里的黑影,吓得他大叫一声,杯子差点脱手! 倪荫抬头,赶紧过去,“倪倪,是不是吵到你了?” 保姆这时也披着衣服匆匆出来,“倪小姐,你回来了啊……” “彭阿姨,不好意思,今天回来得有点晚。” “没事没事。” 倪荫蹲下身,拉着倪倪的手,“倪倪,抱歉,姐姐下次会早点回来陪你的。” 倪倪不说话,一双像极了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孟涛。 “是……是你弟弟啊……”孟涛尴尬地讪笑,对倪倪招手:“嗨,我是你姐姐的朋友……” 倪倪下巴收紧,仍旧站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孟涛被他看得发毛,笑容变得不自然,“那个……荫荫,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哦,不送了。” “不用送,你好好陪……陪你弟弟吧。” 孟涛转过身,可还是能感觉得到那孩子的目光,诡异渗人。 他走了,倪倪也扭身回房了,倒在床上继续睡,跟倪荫一句话都没有。 彭阿姨安慰道:“别担心,时间长了会好的。” 倪荫一笑:“我知道。” 她早已做好迎接各种结果的准备,总之,这一次她绝不再抛下倪倪。 不过第二天,倪荫就接到了学校打来的电话,通知她带着倪倪参加入学面试,居然还是本市最好的小学! 倪荫放下电话就赤着脚开心得直跳,“太好了!终于可以上学了!” 有人进来,看她这样,嫌弃地翻了白眼,“真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是不是都瞎了,居然会叫你律界女神!” 关玥把一份卷宗放到她桌上,冷冷开口:“签字。” 倪荫难得心情好,大方回道:“说得也是呢,明明你要比我美上那么一点点……”签好字,微笑:“当然,如果你也能算得上是律师的话。” 关玥瞪她,也不跟她计较,收了东西就要走,又被倪荫叫住:“诶!我那句是真的,没开你玩笑。” 关玥没好气地回:“哪句?说我不算律师?” “……说你漂亮。” 离开倪荫的办公室,关玥站在门口狐疑地歪头蹙眉。 这女人还真是病得不轻啊,居然还会夸她漂亮? 实在不适应这样的倪荫,她打了个冷战,踩着细尖高跟鞋赶紧下楼。 请了半天假,倪荫赶紧带着弟弟去了学校。 面试只是个形式,显然有人打过招呼了,面试老师随便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倪荫代为回答,然后就让去办手续了。 倪荫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孟涛,“行啊你,孟涛,这么快就搞定了!” “呃,荫荫……你在说什么呢?” “哟,做好事还不想留名呢?呵呵,好了,不说了,这人情我记下了。” 倪荫去递交申请表格,来到办公室就听到里面老师说:“……校长是怎么回事啊?这样的孩子也收?” “上面特批的……也不知道什么背景,这么厉害……” 倪荫和彭阿姨领着倪倪出来,指着学校里的各种设施给他看,“是不是很漂亮?倪倪,以后你就要在这里读小学了呢。” 倪倪越过她,独自走在前面。 鼓阿姨有点担心:“倪小姐,倪倪他……可以吗?” 倪荫蹙了蹙眉,咬牙道:“可以的。” 市分局刑警大队办公室,老方端着他的大茶缸坐在位子里,半天没动弹。 东子过去,“哎哟,方老啊!多大点事,想开点,回头跟嫂子自己生一个,保证谁都领不走!” 宋岩瞪他一眼:“你会不会说话?方老都多大年纪了,那还能生出来吗?” 骆逸南经过,手中文件夹一边敲一下,“不说话能憋死吗?” 两人讪笑,“这不是想咱们方老能开心点嘛!” 东子说:“小玲被领养是板上钉钉了,愁也没用!再说了,对方可是老外啊,换我,我也麻溜跟着走了,多好的一件事啊!” 老方一咬牙,点头:“东子说得没错!是好事!只不过……你大嫂她有点难过……” 宋岩道:“那你就回去劝劝,实在不行,我给她弄只小狗嵬当儿子养。” 老方哭笑不得:“去去去,别跟着添乱!” 骆逸南手机响了,他过去接起来:“嗯……妈,我听着呢,说吧……” “涂校长那边,我可已经联系好了……是你答应我的,只要我帮你这个忙,你就和芷芯再谈谈!” 骆逸南握着手机转身靠在桌前,眉头深拢,“妈……能换个条件吗?” “不行!咱们都说好了,你可不许变卦!” 抿唇,他终于松口:“嗯,我知道了。” 第149章 就喜欢她没心没肺的 孟涛打电话约倪荫中午吃饭,她很痛快就答应了。 张大伟敲敲门,站在门口,“中午一块吃饭?” “约了人。”倪荫收拾好东西就往外走,“检察院那边我去不了了,你换个人吧。” 张大伟叫住她:“你……约谁了啊?” “孟涛——” 她的声音消失在楼梯间。 他? 张大伟拧拧眉。 因为倪倪入学的事,倪荫对孟涛十分感激,打算这顿饭她来请。 可走进餐厅才发现,孟涛和姚淑岩都在那。 她缓了下脚步,孟涛立即站了起来,“荫荫,这里!” 姚淑岩微笑看她:“倪小姐,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 “怎么会?您是监护人,有这个特权。”倪荫坐下来,唇边噙着笑,话语半嘲半讽,根本没给对方面子。 孟涛尴尬得不行,想要解释,姚淑岩轻拍他的手:“呵呵……倪小姐开玩笑呢。” 老实说,倪荫还是挺欣赏姚淑岩的风度。 “倪小姐想吃什么?”她体贴得将菜单递到她跟前。 “您跟孟涛决定好了,这顿我来请。” “那怎么行?” “您别跟我争了,孟涛帮我那么大一个忙,理应我来请他以示谢意。” “哦?是这样吗?”姚淑岩转头问儿子:“你帮了什么忙?” 说到这,孟涛也是一脸狐疑:“我……” 这时,他手机响了。 孟涛起身去接电话,姚淑岩和倪荫坐面对面。 姚淑岩率先打破沉默:“希望你看到我,没有觉得不愉快。” 倪荫摆手:“您不是我的谁,不用责任感这么重。” 这话换别人说,没准姚淑岩早就起身走人了,这个姑娘说来就再自然不过,犀利直接得让人讨厌不起来。 姚淑岩开门见山道:“是孟涛再三恳求,要我务必再见你一次。” 倪荫蹙眉,她接着说:“倪小姐,直说吧,我并不认为你有做我孟家儿媳的资格。可是,我儿子喜欢,还为了你改变那么多,我又何必让他伤心呢?所以,我希望你能给他一次机会,试着接受他,他是个很善良很可爱的孩子,你会喜欢他的。” 即便是来拜托的,姚淑岩还是把话说得不卑不亢。 姚荫一手托着腮,无奈看她:“当妈的都像您这么辛苦的话,那我宁愿我儿子当一辈子单身狗。” 姚淑岩一愣。 “孟涛是好,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说多少遍都没用。您还是帮他挑一个能配得上他的媳妇吧,我不行,像您说的,我真没这资格,就不坑他了。” 姚淑岩还要说话,孟涛回来了,笑着问:“妈,你和荫荫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倪荫诧异看他,开心?哪看出来的啊! 姚淑岩眸光收敛,微笑:“倪小姐很风趣,我喜欢跟她聊天。” 孟涛一听,可高兴了,比夸他还有满足感,“那当然!我早就说了,你肯定会喜欢她的!” 姚淑岩浅笑颔首:“嗯,你没说错。” 倪荫微怔,他们是不是没看到她这个当事人就坐在这? 接下来,姚淑岩也没再提两人的事,倪荫自然不会主动提,只想吃完这顿饭,然后,各自安好吧。 话题不知怎么就引到了江芷芯身上,孟涛说:“芷芯上午没去公司,听说是家里有事。” “她去见未来婆婆了。” 倪荫垂眸,端起红酒杯。 “哦?是骆队的家人来了吗?” “嗯,好像是要商量结婚的事。”姚淑岩放下筷子,拿起餐巾纸轻拭嘴角,“芷芯的年纪不小了,也该结了。” “我觉得骆队那人不错……” “是挺好……只不过,未必是芷芯能掌握的。” 倪荫放下杯子,孟涛赶紧问:“我看你没吃多少嘛,是不是不对胃口?要不待会我带你去吃点别的?” 倪荫胸口有点闷闷的,随口说:“减肥呢。” “你一点都不胖,根本不需要再减了!” 姚淑岩轻笑:“倪小姐,我们计划周末去度假,不知道你有没有空,一起去吧。” 孟涛望着母亲,一脸惊喜。 倪荫想都没想就拒绝,“不好意思,我周末加班。” “那……我带你弟弟去好了!”孟涛振振有词道:“你总不能一直把他关在家里吧?他需要多接触接触大自然,这样才对他有好处。” 倪荫沉默了。 姚淑岩慢悠悠地开口:“刚好,那是亲子度假村,很适合带小孩子一块玩。” 离开的时候,孟涛眼神殷切地望住倪荫:“我周六早上去接你们。” 倪荫点头。 孟涛驾车离开了,一路吹着口哨,心情好的不得了。 姚淑岩坐在后面,抬头看他:“这就高兴了?” “当然!”他看一眼车镜,“妈,您真的不反对了?” 姚淑岩缓缓道:“那个女孩跟我年轻时挺像的。” 孟涛扑哧一乐:“妈,您可真爱说笑,荫荫要漂亮得多……” 啪—— 姚淑岩没好气地朝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还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你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得瑟了?” 孟涛自信道:“我已经摸清了荫荫的性子,这回我有信心!” 姚淑岩将视线调向窗外,“只怕,那姑娘心里已经有了人。” 孟涛哼着歌没听清:“啊?您说什么?” “好好开你的车吧。” “哦!” 周末,孟涛准时去接倪荫和倪倪。 由于沿途大多是绿洲的产业,孟涛兴奋地不停介绍,倪荫坐在副驾驶,偶尔回头看倪倪。他一直坐在角落,还是不说一句话,目光笔直地盯着车窗外。 很快到了目的地,车子才刚停,倪倪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倪倪,你先进去啊……里面有人接待……”孟涛大一包小一包地从车上拎东西,又对倪荫说:“你去陪你弟弟吧,这里交给我了。” 倪荫也没客气,追着倪倪跑过去,想要牵他的手,他早早避开。 度假村内环境优美,青山,绿水,阳光微风,适合放松心情。大堂内早就有人等候,确认了倪荫的身份后,殷勤备至。 安排了房间,接下来是午餐。 “楼下就是餐厅,很方便的,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准备!”孟涛护送两姐弟,事无巨细。 餐厅依湖而建,湖光山色尽收眼底。 姚淑岩和朋友坐在露天阳台上,廷冬梅一抬头就看到走进来的人,“那个就是孟涛看上的姑娘?” 姚淑岩点头,脸上保持微笑:“她爸爸是倪得昌,她也是律师。” “哦,原本是倪律师家的女儿啊!” 另一人凑过来,小声道:“她是倪律师过世的那个老婆生的大女儿吧?我听说啊,这个大女儿特叛逆,年纪轻轻就乱搞男女关系,她爸爸一气之下就把她给赶出家门了……” 她没注意到姚淑岩的脸色,还要再说就被廷冬梅的眼神制止了。 廷冬梅笑着打圆场:“这些都是道听途说,没边的事。我看这姑娘挺好的,还是律师,工作也不错,重要的是孟涛喜欢。” 杜鹃一下子反应过来,赶紧说:“对对对,大嫂说得是……你瞧我……那个……姚姐,你可别生我气啊。” 姚淑岩微笑:“怎么会呢,他们年轻人的事,我也懒得管,好坏都自己掂量着吧。” 杜鹃尴尬得讪笑,这时孟涛过来,“梅姨,鹃子阿姨,你们也在啊?” 倪荫礼貌性地点点头,注意力又都放在倪倪身上了。 姚淑岩刻意叫过她,介绍道:“这位是省宣传处的廷处长,这位是市委江主任的太太,芷芯的妈妈。” 倪荫下意识地抬头看一眼,模样特像的,不过多了些官太太的威风罢了。 收回视线,她不算积极地应一声。 杜鹃露出不满,嘴上笑着:“倪小姐,我和你父亲很熟悉呢,怎么没听他提过还有个大女儿?倒是经常提起雅琳呢。” 姚淑岩没吭声,廷冬梅始终在打量她,孟涛则皱眉,知道倪荫最不喜欢别人提倪得昌。 “他当我死了吧。”倪荫无所谓地耸耸肩,说了句“失陪”就带着弟弟坐到稍远的位子。 “哎哟!这是什么态度啊?我不过就是好奇,随口问一句而已,也太……”杜鹃看到孟涛,硬是忍住抱怨,笑得僵硬:“小涛,你不会真的喜欢这样的女孩吧?” 孟涛闷闷“嗯”一声,又回一句:“这样的女孩怎么了?我觉得挺真的!” “孟涛!”姚淑岩抬眼警告,“怎么跟鹃子阿姨说话呢!” 孟涛站那挺无辜,最后一句话不说,过去倪荫那桌坐了。 “呵呵……没事没事。”杜鹃笑着,不紧不慢地说:“还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呢,之前小涛多乖啊,现在都会顶嘴了呢……呵呵,挺好的,像个大人了。” 姚淑岩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端起杯子喝口水。 另一桌,孟涛小声说:“荫荫,你别介意啊,她们都是我妈的朋友,说话就那样。” 倪荫给倪倪倒果汁,眼皮都没撩一下,“跟我有关系?” 孟涛笑了,“这我就放心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喜欢她没心没肺,别人看不惯,他可宝贝着呢! 第150章 罪恶不分年纪 “是芷芯!还有骆队长也来了!” 孟涛朝餐厅门口方向指,倪荫扭脸去看,再看一眼身后那桌,全明白了。 怪不得觉得那位延处长有点眼熟。 骆逸南从踏进这里,目光就在倪荫那桌,江芷芯在他侧后方,快走两步跟上,“逸南,你别误会,是延阿姨叫我来的,我不知道……她也在。” 骆逸南嗯一声,听不大清楚。 江芷芯咬咬嘴唇,跟着他的脚步走到姚淑岩那桌,“姚总,延阿姨,我们来晚了。” “芷芯,过来坐我这。”延冬梅招手,掩不住对她的喜欢。 江芷芯小心翼翼地看眼骆逸南,延冬梅淡然出声:“你看他干嘛?怕他反对?借给他一个胆都不敢。” 骆逸南拉过对面椅子坐下,与倪荫背对背,中间隔了张空桌。 杜鹃满脸堆笑地问:“逸南啊,最近队里是不是很忙?我让芷芯喊了你那么多次来家里吃饭,你总也不来!” 骆逸南抬眼,江芷芯睁着微红的眼睛看他。 他又垂眸,过了两秒才回:“很忙。” “哎哟,这工作这么累,还做它干嘛啊?我回去就让老江给你换个轻松点的……” “不用,我觉得挺好。” 骆逸南回绝得挺干脆,让杜鹃略显尴尬,她忙笑了笑:“也是,有我家骆大哥在,什么样的工作还不是由着你挑啊!” 延冬梅眼都没抬,没紧不慢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家老骆做事都是按规章制度来的,平时也最讨厌那些走后门拉关系的,更何况是对亲儿子?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那更得严加要求。” 江芷芯难堪地瞪了妈妈一眼,埋怨她又说错话。 杜鹃笑得不自在了,“骆部长那人我还能不了解嘛?这不是开玩笑嘛!” 姚淑岩接茬:“不是什么玩笑都能随便开的,尤其是像骆部长那样的人物,跟咱们可不一样。” 杜鹃脸上挂不住了,青一阵红一阵的,不敢再说话,只是尴尬地陪着笑。 江芷芯要气死了,头扭到一边也不搭理。 倪荫跟弟弟吃了点东西,要带他去附近走走,孟涛立即做陪,被姚淑岩叫住:“晚上一块吃饭,请倪小姐一起。” “哦!知道了。” 看孟涛的殷勤劲,江芷芯笑道:“孟涛越来越帅了呢,异性缘也是好的不得了。” 杜鹃随即嗤笑:“像小涛家世这么好的,还需要看长相?就算是丑八怪都没关系!” 姚淑岩手中的杯子啪地放到桌上,脸已经绷了起来。 延冬梅扑哧笑出声:“你啊……” “我又没说错,现在这种贪慕虚荣的女人太多了——” “妈……能不能别说了啊?” 江芷芯嘴角的笑,尴尬至极,她怨恨地瞪着母亲,扭头便再也不看一眼。 在她眼里,杜鹃就是个没深度没文化没内涵,没事只会乱嚼舌根的家庭主妇!她真的不明白,爸爸当初是怎么看上这样肤浅的女人?难怪他现在会在外面…… 杜鹃讪讪端起杯子喝水,眼神飘向别处。 骆逸南从坐下就在看手机,突然站了起来,“我去回个电话。” 知道他不喜欢这种场合,延冬梅也没有勉强,只说快点回来。 江芷芯抬头看他一眼,又默默低头。 延冬梅看在眼里,问:“吵架了?” “没有。”江芷芯回得有点别扭,她不知道骆逸南说没说他俩的事。 “呵呵……”延冬梅笑着说:“谈恋爱哪有不吵架的啊?是不是逸南惹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我去骂他,让他给你赔不是。” “延阿姨,我……”江芷芯一句话没说完,眼泪就下来了,“他要跟我分手!” 骆逸南从餐厅楼梯上来,入眼及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坪。 他蹲下来抽烟,眯起眼睛看对面。 倪荫光着脚在上面疯跑,像个傻姑娘。 他不由得笑了,又抽口烟。 孟涛不知道去哪了,倪倪站在那,好像犹豫了下,还是没动弹。 一根烟抽完了,骆逸南站起来,大拇指蹭蹭额头,然后脱了鞋子放台阶上,赤脚踩在松软的草坪。 倪倪第一个发现他,抬头看他,眼睛很黑,眼神很亮。 骆逸南走近,背对着光,身影被无限放大,快要撑起了他头顶的一小片蓝天。 看了看他,骆逸南蹲下去,解开了他脚上运动鞋的鞋带,“脱。” 他习惯发号施令,说话简洁有力度,声音沉得让人心安。 倪倪低下头,余光落在青草地,过了一会,微微抬起脚…… 脱了他的鞋子,骆逸南站起身,双手插在腰上,退后两步看他,“脱了鞋就不会走了?还用教你怎么走路吗?” 倪倪还是没动弹,过了两秒,才慢慢抬起脚…… 倪荫在他们身后,难以置信地捂住嘴,怕自己会打扰到他们。 自打她把倪倪接回来,她做了各种努力,他却从未给过回应,没想到骆逸南就这么三两下竟做到了! 突然,倪倪的眼神变了,猛地冲向了骆逸南,一手握紧了拳头…… 倪荫惊叫一声:“倪倪!” 她冲过去时,骆逸南已经捏住了他扬起的小拳头,另一手薅住他的裤带,毫不费力的将他提起来,再摔到草地上。 “骆逸南!”倪荫要气疯了,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他还是个孩子!!” 盯着她胀红的俏脸,快要喷火的眼睛,骆逸南推开她的手,“那不代表现在不需要教他走路,不代表他永远都是个孩子。” 倪荫一震。 骆逸南越过她,站在倪倪跟前,居高临下,“想打架?起来。” 倪倪咬着牙,爬起来又冲过去,骆逸南一只手就把他给制住,再举起来,再扔出去! 倪倪摔得不轻,可吭都没吭一声。 骆逸南拍了拍手,“还打吗?站起来!” 倪荫站旁边,眼神复杂地看着倪倪一遍遍被扔出去,再一次次爬起来往上冲…… 倪倪趴在地上,再也没有气爬起来了。 骆逸南走近,蹲下来歪头看他,“自己过得不如意,就要别人也跟着别扭,还要跟个小姑娘似的等着别人来哄?你姐姐当你是孩子,允许你犯错,可别人没那个义务!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这是你生存在这个世界的法则,你必须得遵守!” 倪倪咬着唇,小脸贴着草地,脸颊绷得紧紧的。 骆逸南站起来,倪荫在他身后,他回头迎上她的视线。 倪荫张了张嘴,第一次在他面前词穷。 一只大手把地上的少年拉起来,倪倪还在倔强地挣扎,骆逸南直接给丢到一边,“我见过各种各样的少年罪犯,打架的,偷窃的,吸毒的……追溯犯罪根源,无不是什么童年阴影家庭因素!可是,没人拿枪逼着他们去犯罪,明知道是错的还要去做,无非是把对生活的不满寻一个发泄途径罢了。可法律不管你那么多,错就是错,随着年龄增长,你只会付出越来越惨痛的代价!到头来,是你把自己给毁了。” 倪荫望着弟弟,她是做律师的,未成年犯罪的案例她了解得也不少,当然知道他不是在吓倪倪。骆逸南说得对,越亲近就越宽容,她认为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并不遥远,早在倪倪拿刀对着白莉时,她就在他眼里看到了难以覆灭的愤怒。 其实,每个人脚下都有一片深渊。 倪倪突然拔腿就跑,倪荫要去拦,被骆逸南给扯回来。 “让他去吧。” “可是……” “这里安全措施很好,不用怕会出事。” 倪荫蹙眉,扭头看着那个在草地上疯跑的孩子。 望着,眯起眼睛,她说:“以后,你应该会是个好爸爸吧。” 骆逸南一愣,接着,嘴角撇下,“谁知道呢。” 将来的事太远,想不到。 倪倪摔倒了,倪荫的脚步不过晃了下,但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就这么看着他自己爬起来,再继续在草地上跑了一圈又一圈。 “荫荫!倪倪!” 这时,孟涛跑过来,手里端着两杯果汁,然后看到骆逸南。 “呃,骆队,我不知道你也在这……” “就要走了。” “呵呵,晚上一块吃饭啊,咱俩喝两杯!听说你前一阵救过荫荫,我还正想找机会好好谢谢你呢!” 孟涛笑着说,将果汁给倪荫,“你的柠檬汁,我加了蜂蜜在里面。” 倪荫接过来,“哟,孝敬得挺到位。” 她喜欢柠檬水里加两滴蜂蜜,尝不出味道的那种。 孟涛脸上的笑更阳光了,“你的喜好我能不知道嘛!” 骆逸南收回视线,“走了。” 他赤着脚踩在草地上,入秋了,草根有点扎脚。 “诶!” 倪荫叫他,他回身:“嗯?” “晚上一起吃饭吧。”她微笑,身后是蓝天,脚下是青绿,她就站在这一片鲜嫩接色中,懒洋洋地抬手,把一缕发掖到耳后。 他回身:“再说。” “……矫情。” 比她喝柠檬水还矫情。 孟涛在她身旁,盯着她的侧脸。 骆逸南经过倪倪身边,看一眼这个趴在地上的男孩,“想学泰拳吗?” 许久,他都没有反应。 “想学的话,晚上找我。” 骆逸南走了。 倪倪慢慢抬起了头…… 第151章 你有想保护的人? 骆逸南回去的时候,只有延冬梅坐在那儿。 “她们都走了?”看架式,他也要走。 “你给我坐这。” 他抬眸:“怎么了?这么严肃。” 不过,还是坐了下来。 “你要和芷芯分手?” 骆逸南“啊”了一声,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水。 廷冬梅脸色一沉:“原因。” 他掏了根烟点上,“都分手了,还问那些干嘛。” “逸南!你太草率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爸爸知道会怎样?” 他皱眉:“他怎样跟我有关系?”又喝了一大口水,冰块在嘴里咬牙嘎吱嘎吱响。 “你——”延冬梅冷静过后,说:“好,说回你们两个。芷芯哪做得不好还是你觉得配不上你?人家跟了你两年,她对你怎么样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了,对我和你爸爸更是没得说!你倒好,说分就分,我儿子什么时候变成了陈世美?!” 骆逸南将杯子放到桌上,抬眸,“之前,我有信心绝不负她。现在……” 他偏过头,视线调向外面一片空旷的绿。 延冬梅惊讶看他,没谁比她这个当妈的更了解他了,不敢相信地问:“你……你不会有别的女人了吧?” “……” “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变心了?” 骆逸南回过头,“我对她有没有心,您不清楚吗?” 延冬梅一时语塞,她不自在地别开脸,“你也知道你爸爸他……他对你江叔叔始终心存感激,当初,要不是他把那么宝贵的名额让出来……” 骆逸南站起来,低眸,态度不瘟不火:“我试过了,我以为我能做个孝子。” “逸南,你站住!逸南……” 延冬梅望着儿子的背影,太阳穴隐隐地疼。 孟涛站在门口,右脚无意识地踢着对面花架。 很快,门开了。 他回头,整个都愣了。 倪荫一手拖着裙摆,一手整理头发,表情不耐:“不就吃个饭嘛!至于穿成这样嘛?” 一身黑色鱼尾裙的她,丰胸细腰,浑圆的臀,站在灯下,皮肤都像在发着光。她肤白,能驾驭各种颜色,唯独黑色,能将她身上那股倔强与骄傲释放。 倪荫很美,至少,是孟涛见过的最美丽……不,最有魅力的女人! 孟涛脸红了,马上低下头,“你……真好看。” 看他那样,倪荫笑了,过去伸手揽上他的肩,拍拍肩头,“给我备这么一身行头,到底想干嘛?” 孟涛有点不好意思,“你今天看到的那个?” “鹃子阿姨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倪荫挑眉:“又是挡箭牌?” 孟涛求道:“就这一次!我保证,下次再有这种事绝不骚扰你!荫荫~” 倪荫嫌弃得直皱眉:“给我好好说话!” 孟涛赶紧站直了身子,可怜巴巴看她。 扯扯头发,她不耐道:“我出场费可不低!” “好好!只要你答应,多少都没问题!” 盯着他发亮的眼睛,她好笑地问:“你到底是有多排斥相亲啊?就你这么不会讨姑娘喜欢的,如果不借助队友,猴年马月才能把自己嫁出去啊?” “唉,你不知道,她们给我介绍的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恐怖!”现在想想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倪荫狐疑道:“有那么夸张嘛!”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倪荫点头:“这么说,我还真想去见识见识了!” 孟涛乐了:“走着!” 走了两步,他问:“倪倪呢?” “睡了。”倪荫说:“所以,我时间不多,要用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 餐厅,倪荫和孟涛坐在一起,对面是姚淑岩和杜鹃。 过一会,延冬梅来了,情绪不佳。 杜鹃小声问:“大嫂,你这是怎么了?”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对那两人的事不知情,延冬梅也就笑下,“没什么,有点不太舒服。” 抬眸,看向孟涛,视线又扫过旁边的倪荫,微笑:“听姚总说,倪小姐是律师。” 知道这又是一查家谱的,倪荫的眉头不过才轻挑一下,孟涛就赶紧接过话茬:“荫荫在律师界可是相当有名呢!打赢了好几场有影响力的官司!对了,最近那个……那个初中老师强奸未成年的官司,就是她给赢的!!” 倪荫淡淡扫了他一眼,孟涛知道自己说太多,低头噤声。 姚淑岩没说话,唇角抿着,眼神瞥向旁边的人。 杜鹃呵呵轻笑两声:“哟,原本那个禽兽老师能脱罪,都是倪小姐的功劳啊!” 这话一说,气氛登时僵住。 孟涛急了,“鹃子阿姨,您是这怎么说话呢!法律上都宣判人家没罪了,那他就是被冤枉的啊!”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有很多律师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本事可大着呢!是不是被冤枉的,谁又看见了?” “鹃子阿姨……您不讲理!” 姚淑岩瞪了儿子一眼:“怎么跟你鹃子阿姨说话呢!” 孟涛虽然没再反驳,可脸色一直沉着。 杜鹃瞥瞥倪荫,冷哼一声。 倪荫从不与这种出门不带脑子的人浪费时间,可她咬了自己的小忠犬,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们做律师的,还真就有这点本事!除此之外,律师还都特别小心眼,所以啊,江太太您可要注意了,千万,千万要做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杜鹃脸一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咒我吗?!” 倪荫仅是耸肩,面带微笑。 孟涛忍着笑,心里那叫一个爽啊! 眼看杜鹃要乍毛,姚淑岩出声:“好啊,鹃子,你也这么大人了,还跟他们小辈计较干嘛?” “是我计较吗?你听听她说的那话!她那是在咒我呢!不,是咒我们一家子啊!!” “行了。”延冬梅也说:“待会让芷芯和逸南看到,像什么样子啊。” “我……” 提及此,杜鹃才有所收敛。毕竟,她可不想在未来姑爷面前失了身份。 她忍着气,掏出手机拢了个电话,故意大声问:“萱萱啊,到哪了?已经下车了?哎哟,那太好了,我在餐厅这儿等你啊。” 挂了电话,笑眯眯的对孟涛说:“涛子,萱萱是阿姨老同学的女儿,你们年纪差不多,待会你可得帮阿姨招待人家啊。” 孟涛挤出笑,又看一眼倪荫,好像在说“我没骗你吧”。 服务员带进一位漂亮的姑娘,一身长裙,黑直的发,文文静静的看着就讨人喜欢。 倪荫有点意外,没想到是这么乖的一妹子,跟之前围绕在孟涛身边的那些妖艳贱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萱萱,快过来,这里坐!” 杜鹃给大家做了介绍,萱萱是个挺害羞的姑娘,声音很轻:“几位阿姨好,我叫柳萱萱,你们可以叫我萱萱。” 杜鹃让了座位,故意把柳萱萱安排在孟涛身边。 柳萱萱的脸颊红了红,孟涛更是尴尬,求助似的去看倪荫。后者当没看到,端起杯子喝水,头扭到一边。 孟涛急了,忙说:“那个……荫荫啊,要不咱俩换换位子吧,我这里有点热!” 柳萱萱愣了下。 杜鹃赶紧说:“是吗?那就让服务员把冷气调大点……” 孟涛:“……” 倪荫只顾喝水,根本不往他这边看。 接下来,杜鹃便把柳萱萱给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姑娘始终脸蛋红红的,十分尴尬。 孟涛也是沉着脸不说话,倪荫知道这家伙在生气,可她就当没看到。 姚淑岩没作声,一直都是面带微笑,让人摸不清套路。 杜鹃一抬眼,眉眼都笑了开,“芷芯啊,怎么你一个人来了?逸南呢?” 江芷芯脸色略显苍白,扯着僵硬的笑:“他说累了想睡觉,就不来了。” 延冬梅垂下眸子,明显不悦。 杜鹃一看,忙打圆场:“哎哟,逸南工作那么辛苦,好不容易放几天假,当然是要好好休息嘛!这饭还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以后,他和芷芯结了婚,还怕没机会坐一块嘛?” 姚淑岩表现惊讶,“哟,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了!” “姚姐,你就拿我开涮了,你也知道,我这人就是有口无心。” “无心是对了,但是‘口’太多。”姚淑岩又转过头,对延冬梅说:“吃饭又不是什么大事,就让逸南歇着吧,本来硬是把他叫过来凑热闹我就挺抱歉的。” 延冬梅勉强笑下,没说话。 倪荫不经意回过头,刚好撞上江芷芯的目光,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眼里说不出的一股凌厉。 倪荫眨下眼睛,颇有些玩味的倾身向前,手托着腮迎视,直到自动避开,这才一点点收回视线。 别说她没做什么亏心事,真就是做了,她也堂堂正正的给丫瞪回去!无论什么样的惩罚,她认!但心虚这种事,她做不来。 听着几个在那无聊吹嘘,倪荫打了个哈欠,看看时间,随即起身:“抱歉,几位慢慢用餐,我先回去照顾弟弟了。” 孟涛可怜巴巴看她,倪荫拍下他的肩:“涛子,好好照顾这位小妹妹。” 她潇洒转身,留下一脸错愕的孟涛。 不是说好了要帮他的嘛…… 姚淑岩看看儿子,暗暗无奈摇头。 回到房间,倪倪居然没有床上! 倪荫只觉得大脑充血,她立即四处找人,可房间都翻遍了都不见影。 她急得推门出去,嫌高跟鞋碍事,直接甩在走廊上,光着脚跑下去—— 草地上,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骆逸南抽着烟,睨了对面的男孩一眼:“你来找我,你姐知道吗?” 男孩不说话。 他吸了口烟,又问:“你知道她找不到你,会很担心吗?” 男孩仍不开口。 骆逸南掐了烟,抬眸:“为什么来找我?” 许久,倪倪抬手,握住了他的拳头,又比了比自己的。骆逸南的拳头看上去就像块铁,又大又硬,与倪倪的小拳头形成强烈对比。 骆逸南看他,晃了晃自己的拳头,“这个是用来保护重要的人,你呢?有想要保护的人?” 倪倪还是不说话,过了几秒,他点下头。 骆逸南眯了眯黑眸,唇角扯了下,“好,我教你。” 第152章 你是律师,这道理你懂 倪荫找到弟弟时候,就看到他拼了命地朝骆逸南身上挥着小拳头。 倪荫急了,甩掉鞋子就跑过去……又停了下来。 “出拳要快!盯紧你的对手……” “不行,太慢!再来——” “慢!太慢!” 脚下是松软的泥土,还有扎脚的草。 倪荫忘了疼,站在那看着倪倪用力挥出一拳又一拳,鼻尖的汗往下滴,小脑袋湿漉漉的。可他的眼神很专注,一下子让那里的荒芜有了生机。 “软绵绵的!太松懈了!” 骆逸南的要求近乎苛刻,根本没把他当个孩子。倪荫托着腮蹲在一边,嘴角噙着笑,被露水打湿的长眸,慵懒得眯成了一条缝。 倪倪的衣服都湿透了,小脸胀得通红,仍然咬牙练习。 倪荫还是心疼,起身过去,来到骆逸南身边,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了他的裤子口袋,“喂,差不多行了。” 骆逸南侧过头看她,目光清亮,亮得像天上的星。 “是你觉得差不多了,还是他?” “……” 倪荫深呼吸,摆出微笑脸,“是我好吧?” “不行。”他扭头,“你代替不了他做决定,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倪荫冷了脸:“他是我弟还是你弟?” 骆逸南盯着倪倪,嘴角却不经意上扬些:“现在,他是我徒弟。” 想起什么似的,他拢了下眉,回眸看她:“要是这么论的话,咱俩好像差了辈,你得管我叫叔——” 叔——我叔你大爷! 倪荫皮笑肉不笑:“占人便宜这么有成就感?” “分占谁的。” 她瞥他一眼,手指又戳下他硬邦邦的手臂,“权当我求个人情好了,让他歇会……” 骆逸南没反应。 倪荫抿紧唇,咬紧牙,“叔——” “诶。”他咧开嘴角,很痛快的答应一声,无视倪荫咬牙切齿的小脸,对倪倪招招手:“过来歇会。” 倪倪马上停下来,走过去站他旁边。骆逸南径自坐草地上,拍拍身边空地儿,倪倪犹豫了下,还是慢慢挨着他坐了下来。 倪荫环着双臂,站那看得有点吃味。 这才多大会工夫啊,相得就比跟她还好了?骆逸南究竟是警察还是人贩子啊?也忒有一套了吧! 见她还杵在那,骆逸南拍拍另一边。 倪荫冷笑着抬高下巴,拎起裙角,高傲地坐下…… 骆逸南在给倪倪讲动作要领,倪倪一声不吭地听着,倪荫侧着身子,一手托腮歪着头看他,情不自禁地笑了,眼睛水润润的。 骆逸南讲着讲着就停了下来,看看她,“你要吃人啊?” “……” 倪荫暗暗掐了大腿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千万别跟这个破坏和谐美好气氛的家伙较劲。 犯不上。 骆逸南继续讲解,时不时地挥拳示范几下,倪倪听得格外认真。 “……所以,腿上的功夫也不能忽略,就是我们常说的下盘要稳……”骆逸南突然顿住,转过头,看着抵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眉梢挑了挑。 也许是无聊,倪荫睡着了。 她睡得全无防备,好闻的香水味不停往他鼻腔里钻,化着淡妆的精致脸庞近在咫尺,细长的眸,挺翘的鼻,还有丰润红唇……由于睡姿太放松,礼服胸口没那么贴合,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白花花胀鼓鼓…… 时间好像静止。 一阵风吹过,乱了她的发,她嫌痒,拂开颈间发梢。 他也稍稍回神,再扭头时竟对上倪倪微愠的目光。 骆逸南怔了下,然后笑了,大手随意揉揉他的脑袋,被倪倪没好气地推开。 望着少年的黑眸带着笑意:“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倪倪显然不接受这个解释,起身就来到两人中间,硬是把倪荫的头给拨开。 倪荫睁开眼,“倪倪……” 少年不说话,扭头就走。倪荫完全清醒,吃力地提着裙摆想要站起来,可裙子腰臀太紧,几次都没成功。 腰间倏尔多了只手,稳稳地撑住她。 倪荫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抓着他的胳膊站起来。 骆逸南坐在原地,掀起一边唇角,“明早六点,我不喜欢有人迟到。” 倪倪站住,没回头,很快又跑了开。 慢慢的,骆逸南起身,走了没几步,弯腰捡起一双高跟鞋,拿在手里看了看,雏着眉头不解道:“不知道自己运动神经迟缓吗?总喜欢穿这么高的跟……” 回到房间,他推门进去,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脸色沉了:“你怎么进来的?” 兴许是职业习惯,骆逸南对私人空间有着近乎苛刻的保护欲。 他走进来,门没关。 江芷芯起身,“逸南,我想我们谈一谈……”她刚要再说,看到他身后跟进的人,神情立即变了。 “不好意思。”倪荫倚在门口,光着脚,微笑着指了指骆逸南拎在手里的鞋:“我的。” 他拎起来,“我捡的。” 倪荫眯起眼睛,像只美艳的狐,“非法侵占他人财物,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骆队长,你是想我告你吗?” 骆逸南也不含糊:“怎么证明这是你的?” 倪荫直接伸出白皙的脚丫,“试试不就知道了!” 江芷芯站在两人中间,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她却似个外来入侵者,永远被排外。更令她难以置信的是,骆逸南居然真的走了过去! 他抬头看她,倪荫晃晃脚,白嫩嫩的,指甲涂着淡淡的樱花粉。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她在等。 骆逸南盯了她一会,缓缓弯下腰…… 身后一阵风掠过,撞到了他,冲出了门。 他回头,房间空荡荡。 鞋子塞她手里,他站起来走到房间里,背对她脱衬衫。 “怎么了,利用完了也不说声谢?” “嗯,谢了。”他还是没回头。 倪荫撇撇嘴,穿上鞋子,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一手撑在门边,身姿妖娆。 “骆逸南,这不像你风格。” 他觉得好笑,扯出衣摆,扭头看她:“哦?我什么风格?” “愚孝、呆板、闷骚、死心眼、逆来顺受……” 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别说是夸赞了,想从她嘴里听到一个中性词都难! “所以,是什么原因让你罔顾忠孝,放弃这么完美的准儿媳人选呢?”倪荫始终保持优雅微笑,明眸善睐,顾盼生姿。 骆逸南脱下衬衫扔到床上,露出一身腱子肉,他双手掐腰,无奈抬眸:“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她耸肩:“你心里那个。” “很重要?” “分对谁。” “对谁?” “我。” 骆逸南深深看她一眼,又转过身去,动手解皮带,“我要洗澡了,留下来参观?” 倪荫撇嘴,一字一句:“骆逸南,你有时特不像男人。” 他的动作滞了住。 她轻佻扬眉,转身,“我瞧你不起!” 她刚要走,腰间骤然一紧,被强势拉回,门砰地一声关上,后背则撞到一堵肉墙,全身登时被一股浓烈的雄性气息包围。 倪荫慌了下,“喂!你干嘛?” “你说我不像男人。”他徐徐出声,手臂勒得更紧了。 倪荫一愣,扭头看他,“所以?” 因为这句话生气了? 他突然笑了,硬朗的峻颜,配上这笑,显得十分诡异。他慢慢走近,嗅着她颈间腻人的香气,“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否则,就是恶意诽谤、造谣、诋毁、污蔑……” 倪荫身子一僵,为他的突然靠近。 “你是律师,这道理你懂。”他双手箍紧她的腰,冒出胡茬的下巴垫在她肩头,有点扎,有点痒。 倪荫却放松下来,余光轻撩,“这罪名有点大,我要申诉。” “驳回。” 他猛地将她摁在墙上,强壮的身子和她贴得密不透风。 倪荫微微喘息,胸口忽上忽下,那里的白皙泛着诱人的粉红。 她心跳加速,却面不改色,细长风情的眸,直勾勾望他:“就因为我说你不像男人?” 轻笑一声,他说:“是不是,你待会就知道了。” 他的眼神很赤裸,动作更直接,没有前奏客套,直接拉下礼服拉链…… 礼服滑落,她白玉一样的身子露出来,黑色底裤,没穿内衣,甚至……连乳贴都没。 目光随着滑落,他没来由得一阵恼怒,抬头看她,笑得更邪乎了,“胆子还真是大啊!” 倪荫贴紧墙壁,后背一片冰凉,却浇不灭心里窜起的火。她挺直背脊,昂头迎视,“我爱怎么露就怎么露。” 他点头,磨着牙微笑:“好,这样更方便!” 骆逸南突然拉高她一条腿缠在他腰上,倪荫吓一跳,一时没站稳,双手下意识的抓紧他,这让他贴得更近…… 倪荫暗暗倒吸一口冷气,两腿间被什么抵住,不断壮大,再壮大。 她脸红了,心差点要跳出嗓子,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这么一躲一避,一磨一擦,很快就让骆逸南难耐的出了声:“唔……” 他咬着牙,原本没想对她做什么,眼下好像由不得他了! “别动!”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斥,箍着她细腰的手臂肌肉绷起,硬硬实实。 倪荫看他,慢慢笑了。 她抬手主动揽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蹭着他那里,听到他吸气的声音,笑得更艳了。贴近他耳边,她说:“不是要证明给我看吗?” 骆逸南的黑眸眯成了一条缝,唇抿着,周身都是危险的。 第153章 男人都这样 她望着他,细长的眼角自然上翘,勾人得很。 她的挑衅,他收到了。 骆逸南倏尔将她翻转,胸贴着墙,背抵着他。 “喂,你……”倪荫的声音有点颤。 他不说话,拉下她的内裤…… “骆逸南!!”倪荫怒了,拼命挣扎:“放开!” 他当她是什么? 骆逸南一手按住她的背,另一手在脱裤子,呼吸不见紊乱。她挣扎得厉害,他抬手就对着她的屁股拍了下,啪地一声—— 倪荫不动了。 身后一双大手抱住她的屁股,饱满圆润的手感让他微微晃神,但很快,他又冷静得拽过她,贴上自己胀得发疼的地方。一手环过她的腰,不许她乱动。 “还要我继续吗?”他的声音是哑的,又有点诱惑。 倪荫一点点转过头,嘴角是讥嘲的笑:“别停……” 他眯着的眸,变了颜色。 “唔……”倪荫的身体僵住了,双腿也绷得笔直,呼吸乱得一塌糊涂,随着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越来越急促,脸颊潮红蔓延,一路红到脖子,漫过胸口…… 她站不稳,双腿在颤。 骆逸南轻笑,持续动作,“别那么不济事。” 倪荫脸胀得通红,“有种别用……手指……” 他扬眉:“这都受不了,还想换大家伙?” “你——流氓!” 骆逸南扑哧笑出声,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莫名的喜感。 “男人都这样。” 之前的紧绷,有了缓冲,他慢慢退开些,以一种纯爷们的眼光盯着她姣好的身材,他突然想到在路上教训过的那两个小年青,记得他们说过,她的身材特别适合从后面…… 两腿间胀得更疼了。 他低头看了眼,皱皱眉,他的自控力一向不错,可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久都没下去? 感觉后面的压力消失,倪荫想也不想地捡起裙子就往身上套,回头瞪他,心里悄悄松口气,嘴上却不输人:“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也只是光说不练啊!” 他好笑看她,衣服穿得手忙脚乱的,明明很怕,还非得装的那么老成,到底是谁光说不练? “该死!” 礼服太紧,卡在胸口下不来,倪荫尴尬得使劲往下拽,头发乱蓬蓬的,脸上的妆也花了。 “把手给我。” 骆逸南过去,提着她的手,顺便把裙子拽下去。 倪荫丢脸死了,也不看他,理了理头发,踩着高跟鞋就要走。 “喂——”骆逸南叫住她,指指她的胸口。 倪荫低头,脸瞬间爆红! 立即转身,使劲把衣服往上提。 骆逸南睨着她,“不是不怕人看吗?” 倪荫扭头,没好气地回嘴:“我只是没有准备而已!” 什么内衣胸贴的,谁会想到要穿礼服啊!孟涛是个男人,更加不可能替她把配件准备齐全! 可更要命的是,她跟他解释个屁啊! 倪荫提着裙摆就往外走,来到门口时突然停下,回头瞥他一眼,嘴角翘着,“也不怎么样嘛。” 门关上,骆逸南低咒两声,转身进了浴室,直接放开冷水…… 早上,孟涛准时来到倪荫的房间报到。 “你昨晚怎么……怎么不帮我啊?” “帮什么?”倪荫在卫生间刷牙,含糊着说:“你都困难成这样了,好不容易有个不嫌弃你的姑娘,你还矫情上了!” “可、可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孟涛有点急了,过去站在门口,盯着镜子里的人,“她再好,我也不喜欢啊!” 倪荫漱口,拿毛巾擦擦嘴角,似笑非笑看他:“你不会是还没对我死心吧?” “哪有?!”孟涛反应很激烈。 “没有最好。”倪荫走进卧室,“否则,我会拉黑你。” 孟涛的目光慢慢黯淡下去。 他又不死心地跟上来:“再一天!一天就好!鹃子阿姨非要让那个柳……柳……” “萱萱。” “对,就是她……鹃子阿姨铁了心要撮合,可我俩没戏!我又不好直接告诉人家,好歹是个姑娘家,总得要面子不是!” 倪荫歪过头:“你能找个更拙劣的借口吗?” 孟涛滞住,最后咬牙说:“我不想当企业联姻的工具!” “哟,还挺有出息的。”倪荫从卧室出来,换了身碎花黄裙,露出一截小腿,纤细笔直的,脚上一双白色帆布鞋。 “不喜欢就找人家说明白,我看那姑娘也挺通情达理的。”她的态度摆明了这事不会再管,戴上太阳镜出了门,孟涛不死心地跟上前,“荫荫……” 来到草地上,还是昨天的位置,果然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孟涛惊讶得瞪大眼睛,“那……那是倪倪?” 站在骆逸南对面的男孩正一板一眼地挥出拳头,还是一言不发,可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也许,是眼里多了专注。 孟涛有点意外,骆逸南究竟是怎么驯服这匹小野马的? 倪荫没有去打扰的意思,径自坐在地上盘起腿一手托腮看着他们。 骆逸南抬眸,漆黑的目光从她越向孟涛,仅是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睨见倪荫嘴角的笑,孟涛皱了眉,再去看骆逸南,眉间印痕更深了。 骆逸南拍拍倪倪的脑袋示意:“歇会吧。” 倪倪没听到似的,继续一拳又一拳,动作愈发标准有力了。 骆逸南伸手按住他的,“够了。” 倪倪使了使劲也没能挣脱他,最后,慢慢放手。 孟涛默默看着,笑得不太自然:“骆队还真有办法啊!” “那家伙是挺有一套的。”倪荫已经站起来了,走过去,递给倪倪一包纸巾,他不接,她就干脆抽出一张来给他擦脸上的汗。 至于骆逸南,她无视。 长得像老干部,谁知是老司机……想起昨晚,倪荫就有股子挫败感。 骆逸南站她旁边,视线不经意地瞥过去,刚好看到她胸前不停晃动的一对,鼓鼓的,胸脯很白,白得刺眼…… 有地方胀得难受,他侧过身子,调整一下角度。 倪倪突然上前一步,横在两人中间,刚好将她挡住。 倪荫只当是弟弟愿意和自己亲近了,心情一下子爆好。 骆逸南一怔,眯眼看着倪倪,眼里渐渐有了笑意。 孟涛过来,笑眯眯地问:“倪倪,跟着骆队长学打拳呢,都学会什么了啊?” 看都没看一眼,倪倪越过他就走到旁边,坐在草地上。 孟涛尴尬得去看倪荫,“倪倪是不是讨厌我啊?” 倪荫抬臂,搭在他肩上,“别想多了,你没那么重要。” 孟涛:“……” “喂,”身后有人叫她,倪荫没反应。 孟涛回过头,位置刚好夹在两人间,感受着两股强烈的气息彼此碰撞,他却像个被排外的。 那感觉很糟糕。 骆逸南睨一眼背对她装听不见的女人,朝孟涛说了声“借过”,长臂就已经越过他,抓住倪荫的胳膊就拖到一边。 倪荫瞪他,他无视,一直把她拉到草坪中一颗梧桐树下。 松开手,他站定,看着对面的她。 “我想跟你谈一下昨晚的事。”他说。 倪荫抬眸:“有必要吗?” 他点头:“有。” 他这严肃劲儿倒把倪荫逗笑了,“你不会是想要负责吧?” 骆逸南一滞,缓了会才问:“你想我负责吗?” 这回轮到倪荫不说话了。 头顶树叶沙沙地响,云飘过,风走过,心却不知飘到了哪。 “荫荫!”孟涛站在不远处朝她挥手,旁边是江芷沁。 倪荫看了一眼。 “本来就没什么事,是你想多了。”倪荫说完就走了。 骆逸南站在要对下,眼神眯了起。 原本,他要说的不是这个,怎么说着说着,感觉就变了呢。 看倪荫过来,孟涛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他们两个刚才站一起的画面,没有多美,却很搭,让他有点慌。 “逸南……”江芷沁靠近,扯着他的衣角,“跟我谈谈吧。”细软的声音带着乞求。 骆逸南转过身,刚要说话,黑眸猛地收紧,二话不说就跑过去—— 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倪荫“啊”地低呼一声,身子晃了晃。 “别动!”骆逸南推开她,迅速从地上抓起一条蛇! 倪荫回头看到蛇后脸色也跟着发白,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玩意!疼倒是没有多疼,可是想到刚才脚边有条蛇,腿肚子就发软。 “咬哪了?”骆逸南扭脸问。 倪荫把裙子撩开,嫩白的小腿上两个红点。 孟涛吓坏了,“蛇……蛇蛇蛇……保安!保安!都给我滚过来!草坪里怎么会有蛇的?!”他赶紧蹲下来,“荫荫……你被咬到什么地方了?快给我看看!对了,叫医生……快去叫医生啊!” 保安呼啦跑过来几个人,骆逸南的眉皱着,把蛇甩给孟涛,“拿着!” 孟涛石化了。 江芷沁也跑了过来:“这是怎么搞的?这里怎么会有蛇呢?太离谱了!倪小姐,你怎么样了?” 倪倪在众人身后,慢慢抬头,目光搜索着人群里的倪荫。 骆逸南蹲下来,一手抓过她的脚踝,盯着伤口仔细观察,然后松了口气:“不是毒蛇。” 倪荫拧紧眉:“那也疼。” 第154章 想要攻克他并不难 他无语地瞅瞅她,问孟涛:“医务室在哪?” “在……在……”孟涛死死抓着蛇,两眼发直。 这时,江芷沁说:“我带你去。” 骆逸南应一声,想要拉起倪荫,发现她身体很僵,看来是真的被吓到了。他问也不问,拦腰将她抱起来。 江芷沁看一眼,安静转身:“跟我来。” 骆逸南回头:“倪倪?” 倪倪好半天从人群后方走出来。 “过来。” 他发话,自带一股震慑。 倪倪低着头,慢慢跟在他身后。 他们随江芷沁走向医务室,倪荫全程都是抿着唇不说话,骆逸南低头看看她,又抬头问:“医务室怎么这么远?” “不是谁都会那么倒霉被蛇咬。”江芷沁头也没回。 骆逸南没再说话。 来到医务室,医生给处理了伤口,打了破伤风针,让留在这儿观察一会。 江芷沁站在门口,冷眼看着。 骆逸南倒了杯水递给倪荫,“好点了吗?” 倪荫坐在床上,抬头:“有烟吗?” 放下杯子,他掏出烟来递过去。 江芷沁冷不丁出声:“这里是医务室,不让吸烟。” 随着她话落,骆逸南已经把打火机也给递过去了,倪荫点了烟,吸了一大口,仰头缓缓吐出烟圈,良久才出声:“我是不是该去买彩票?” 知道她没事了,骆逸南扯下唇角,“我看可以。” 江芷沁什么也没说,扭身出去了。 倪荫抽了半截就把烟掐了,朝对面的男孩招招手。 倪倪坐在沙发上没动。 “怎么,要我过去?”倪荫作势就要起来。 倪倪站起来了,走到她跟前,倪荫微笑看他:“刚才吓到你了?” 倪倪不吭声,眼神在别处。 她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姐姐不会有事的,也不会再丢下你。” 有人进来,是姚淑岩和延冬梅等人。 “倪小姐,真的很抱歉,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这是我的失误。”姚淑岩一脸歉意。 “蛇也不是您放进来的,您不用觉得抱歉。” 延冬梅看到儿子,眼里一丝惊讶,“逸南,你怎么在这?” 骆逸南望一眼母亲:“当时我在场。” 杜鹃笑了声:“我还当多大的事呢,又不是毒蛇,这么劳师动众的……呵呵,过以为出人命了呢。” 倪荫抬眸,面朝骆逸南,“这里不允许闲杂人等进来吧?” 杜鹃要发作,被延冬梅扯了住。 骆逸南看看她们,“嗯”了一声。 杜鹃愣了,好歹他是女儿的男朋友,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延冬梅诧异地看看他,然后又看眼倪荫…… 姚淑岩说:“倪小姐刚才受了惊吓,是该好好休息的,咱们都出去吧,别打扰她了。” 杜鹃朝里瞪了眼,鼻腔哼了一声,扭身就走,姚淑岩随后。 延冬梅走的时候,回头看眼儿子,“你还不走?” 骆逸南回:“待会要送他们回去。” 延冬梅态度生硬:“人家又不是不知道房间在哪,需要你送?你别在这里妨碍倪小姐休息了,跟我出来。” 咔嚓——倪荫又点了根烟,兀自抽着。 延冬梅闻到烟味轻咳两声,表情有些反感。 骆逸南的大手按在倪倪肩上,“您先走吧,我答应了这小子,待会还要教他练拳。” 直到这时,延冬梅才注意到倪倪,从他的反应来看,根本就不像个正常的孩子……她突然想到什么,再看骆逸南时眼里有了薄愠,但还是什么也没说,推门出去了。 回眸,他说:“你故意的?” 倪荫掐了烟,扬手把烟雾扇了两下,不想呛到倪倪,然后不紧不慢道:“我不过就是尽量朝她老人家心里的形象靠拢。” 延冬梅的眼神告诉她,她并不受欢迎。索性,不负其望。 让人厌恶,也是种境界。 这话让骆逸南听着不太舒服,“没必要非得这么做。” 倪荫盯着他突然乐了,“你很在乎你妈怎么看我?” 他不答反问:“你在乎吗?” 她摇头。 他点头:“我也不。” 倪荫愣了愣。 而这时,倪倪过来了,突然拉住倪荫就往外走。 倪荫不敢相信地看着被他抓住的手,内心震撼无以言表。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接触她,倪荫惊喜交加,早把骆逸南忘在脑后了,迫切地望着弟弟,“倪倪……” 骆逸南点了烟根,手指搔搔额头,表情挺耐人寻味的。 “怎么在这儿抽烟啊?” 医生这时进来,闻到一屋子烟味,一脸不悦。 “……对不起。” 骆逸南出来后,站在走廊上,想了想,掏出手机来给老方打了个电话。 “……问你点事。” “啥事?” “小孩要是太叛逆了……怎么办?” 一阵沉默后,老方说:“你是故意戳我脊梁骨吗?” 老方夫妻没孩子,要了那么多年都没消息,索性也放弃了。这事谁都知道,大家平时也尽量避免谈论孩子的话题,索性,队里多半都是没结婚的年轻小伙子。 “那你要我去问小宋?或者东子?” 又是沉默。 然后,老方闷闷开口:“说吧,那孩子怎么了?” 骆逸南有点没反应过来,“谁?” 老方没好气道:“还能有谁!倪律师的弟弟呗!” “……” 骆逸南突然没话说了。 从倪荫那出来,杜鹃就抱怨道:“我们好心去看她,她这是什么态度啊?好歹我们也是长辈啊,起码该尊重一下我们吧!不就是被蛇咬了一口嘛,好端端的也没见她怎么样啊……” 她一口一个“我们”,延冬梅没说话,姚淑岩突然站定,看她眼神微凛,“这事可大可小,她要是出去后乱说话,还有人敢来我这度假村吗?你说话办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被她这么一说,杜鹃表情难堪,不吭声了。 回到房间,杜鹃就气得摔了手包,“仗着小涛喜欢她,就耀武扬威的!我就是看不惯她,她爸不过就是个律师,比起萱萱差远了!真不知道小涛看上她哪了,根本就是个狐狸精嘛!” 江芷沁端着酒杯,面无表情地回过头。 “你都没看到刚才她有多嚣张……” 江芷沁冷冷看一眼母亲:“妈,能不能别出去丢人现眼了?” “你——你妈在外面受了欺负,你不仅不帮我,还说我给你丢人了?!” 杜鹃气得大哭,江芷沁喝口酒,充耳不闻。 这时,有人敲门。 是柳萱萱。 杜鹃随即恢复常态,笑容可掬:“是萱萱啊,找阿姨什么事啊?” 柳萱萱拖着行李,“阿姨,我还有事,想先回去了。” “啊,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呢?不是说好了要多待几天嘛!” 杜鹃死活不让她走,柳萱萱无奈,不想怫了她的面子,勉强答应再待一天。 柳萱萱走后,杜鹃有点着急了。 “这可怎么办啊?我可是跟她妈妈打了包票的……要是没介绍成,柳太太我怎么交待啊?” 江芷沁坐回沙发,冷声:“做事之前不考虑清楚,还指望人家会谢你?” “你个死丫头!就别在这里说风凉快了,快给妈想想办法!萱萱她爸爸可是建委的,你舅舅想承包一个市政工程项目,少不了会麻烦到人家。” 江芷沁听罢,缓缓道:“孟涛没什么主见,想要攻克他并不难……” 晚上,姚淑岩派人去请倪荫,说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压惊宴。倪荫虽不习惯,但基于礼貌无法拒绝。 她带着倪倪出现时,孟涛立即起身去迎,盯着她的小腿直问:“腿还痛不痛?” 柳萱萱抬头看看,又默默低下头。杜鹃气到不行,暗骂一句:“小狐狸精。” 骆逸南隔着中间几人,朝她的腿瞥一眼,看她走路没什么事,确定无碍。 见人都到齐了,姚淑岩吩咐开席,看骆逸南坐下,江芷沁刚要过去,他朝倪倪招手,“过来这里。” 江芷沁一脸失望,延冬梅过来拉着她的手,亲切道:“芷沁啊,跟阿姨坐一起,正好咱们娘儿俩聊聊天。” 倪倪突然握住倪荫的手,径直过去坐在骆逸南旁边,倪荫抬眸,与他的目光撞上,不动声色地收回,坐倪倪另一边。 孟涛忙坐她身边,给她倒了茶水递过去,“特级黄山毛峰,特香!” 倪荫掀眸,顺手给了骆逸南,“这家伙爱喝茶,我白开水就行。” 骆逸南伸手接过来,直接喝了一口:“是挺好的。” 孟涛愣了,对面的江芷沁和延冬梅也是表情各异,就连杜鹃也狐疑地看着两人。 姚淑岩说了些客套话就开席了,服务员陆续上菜,都是珍馐美馔、倪荫照顾倪倪,自己没吃多少。而孟涛在不停给她夹菜:“荫荫,尝尝这个,我们这大厨的拿手菜……你受了伤,必须要多吃点东西补补才行!” 这家伙过份热情,让倪荫拧下眉心,余光扫过柳萱萱,她低着头,小口吃东西。 杜鹃瞪着这边,筷子使劲戳着碗底,扭头对柳萱萱说:“萱萱啊,喜欢吃什么就多点吃,在座的都是自家人,你千万别客气啊!” 柳萱萱小声应:“嗯……谢谢阿姨。” 倪荫手机响了,她扫了一眼,起身说:“不好意思,去接个电话。” 孟涛随口问:“谁啊?吃完饭再接嘛。” 倪荫回眸,声音很淡:“男朋友。” 孟涛给她夹菜的动作滞住。 骆逸南缓缓抬眼,目光愈发清晰。 第155章 没准配她正好呢 “倪小姐有男朋友了?”杜鹃一下子来了精神。 “我吃饱了。”孟涛起来就走。 “诶!小涛,等一下——”杜鹃生怕错过机会,赶紧问姚淑岩:“姐,你不知道倪小姐有男朋友吗?” 姚淑岩表情很平淡:“她不过就是小涛的朋友,她的事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对对对!”杜鹃笑开,目光调向女儿,发现她正盯紧骆逸南。 从倪荫离席后,江芷沁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骆逸南,他们一起两年,她了解他胜过他自己! “芷沁,吃菜。”延冬梅淡定的给她夹菜。 “谢谢阿姨。” “还这么客气?以后都要成一家人了,总这么客气可不成。” 杜鹃听到这话,心满意足地笑了。 江芷沁什么也没说,去看骆逸南。 骆逸南慢慢抬眼,双唇轻蠕,想说什么环视一圈,又敛下了眸。 今天这种场合,实在不适合把两人分手的事点破,不为别的,他可以背骂名二话不说,但女孩总得要面儿。 站了起来,他朝在座的略一颔首,“我吃好了。”低头,抬手拨下倪倪的脑袋:“吃饱没?” 倪倪直接放下筷子起身,跟在他身后,一块出了餐厅。 出了正门,抬眼就看到倪荫坐在台阶上打电话,裙摆撩起搭大腿上,一双又细又直的小腿斜着交叠,小腿被咬的地方,很随意地贴了两块创可贴。 她头抵着旁边栏杆,耳边夹着手机:“我很好,我可以确定我好的不得了……不行!你不能来,这里没地方给你住……住酒店也不行……” 她的声音开始不耐,细长的眉皱着,“听着,灏,我最近会非常忙,如果你敢来打扰我,我就弄死你!” 骆逸南和倪倪对视一眼,两人过去站她身后,身影被灯光拉长。 倪荫侧头,“你们怎么出来了?” 骆逸南姿态慵懒地靠在栏杆上,“外面空气好。” 倪倪主动过去坐在倪荫旁边,小身板笔直着,倪荫笑了,勾住他的脖子往怀里带,动作有点粗鲁。 倪倪很抗拒,想要挣脱开,倪荫才不管呢!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小家伙主动靠近自己,她才不要放过他呢! 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道:“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能再欺负你了!” 渐渐,倪倪不再挣扎,只是眼神有些嫌弃。 倪荫抬手拔乱他的头发,心里宠着,眼里宠着,“你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呢?跟你姐还挺像的啊!” 骆逸南在身后望着,走下来站他们对面。 他穿着黑色西装裤白衬衫,看起来身材高瘦,可倪荫知道那层薄薄的衫料下,是怎样一副强壮的体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吧。 嗯,挺招人恨的。 他这才站这,倪倪就有点蠢蠢欲动了,大眼睛一直盯着他。 骆逸南手抚下眉心,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不是你想的那样。” 倪倪瞥瞥他,身上那股焦躁的劲又散了。 倪荫冷眼旁观:“你们两个现在还有暗语了?” 坦白说,她嫉妒了。不过,能看到倪倪的状态有改善,她还是打心眼里高兴。 所以,骆逸南的这份人情,是欠定了。 骆逸南没接她这茬,说:“这小子还不错,你可以带他去学学跆拳道。” 倪倪突然伸手抓住他裤子,骆逸南低头看他,“我工作太忙,没办法细致地教你,而且,我是练格斗的,不适合小孩子学。” 倪荫在一边看着,这才短短两天,倪倪就明显对骆逸南产生了些依赖。之前不懂,现在渐渐明了,他需要的,是像父亲一样的守护。 思及此,倪荫就更恨了,恨倪得昌,恨白莉,恨自己。 “逸南。” 延冬梅和江芷沁站在门口,“你和芷沁都到我房里去,咱们一家子很久都没坐一块聊会天了。” 骆逸南没吭声,抬眼看看倪荫,“就这样,先走了。” 倪荫懒洋洋地挥下手。 他上台阶,跟在两人身后,延冬梅情绪不错,轻笑道:“我这次过来啊,你爸爸可是给了任务的,一定要把你俩结婚的事给敲定!” 江芷沁悄然去看骆逸南,“逸南……最近工作太多,这事还是等等再说吧。” “等什么?再等我就抱不上孙子了!” 江芷沁不说话了。 骆逸南敛着眸眼,脚步懒散。 身后又响起手机铃。 深呼吸之后,倪荫的声音压抑到极点,生怕吓到旁边的倪倪:“灏同学,你是真的没事做吗……想我?这也算理由?!” 延冬梅回头,“逸南,走快点啊!” 骆逸南双手插在裤袋里,步子仍旧不疾不徐,余光里有零星火花,噼里啪啦地碰撞。 江芷沁在身侧,低声:“有男朋友了还跟别的男人暧昧不清,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什么时候入得了你的眼了?” 骆逸南扯扯嘴角,“我没什么地方高人一等,毛病一大堆,没准配她正好呢。” 听出来他有情绪,江芷沁故意放慢速度拉开与前面延冬梅的距离,小声道:“我们分手的事,我已经跟阿姨说了,是她坚持要……” 骆逸南停下,回身看她:“话都到这份上了,芷沁,咱们就一次说明白吧。和你分手,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因为谁,咱俩都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别再有类似不必要的牵扯了。” 他说:“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这话说得决绝,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江芷沁的一颗心霎时被扯得四分五裂的。 她望他,眼里含着泪,声音颤着:“我跟你那两年,到底算什么?” 她哭着离开。 骆逸南还在原地,神情略沉。 “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儿子呢?”延冬梅在他身后。 没心没肺…… 骆逸南低头笑了笑,“没有走你们给我规划的人生,就是没心没肺?” 延冬梅板起脸:“逸南,你这是什么态度!” 双手撑在栏杆上,他说:“我没办法扮演好丈夫的角色,与其一直感觉亏欠着她,不如现在就分开。” “唉,我的傻儿子,难道你以后都不结婚了吗?” “如果除工作以外,我还要时时刻刻对某个人背负愧疚,那我宁愿不结。” “你说的这些人家芷沁都了解,她跟我说过,结婚以后你忙你的,她绝对不会干涉!这样的好媳妇,你还要去哪找啊?” 骆逸南回过头,“妈,我尽可能的想让你们满意,但这次恐怕又要让你们失望了。” 延冬梅哑口无言。 他直起身子下了台阶:“爸那边回头我自己去说。” “你这么执意要和芷沁分开,是因为那位倪小姐吧。” 骆逸南停下脚步。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延冬梅站在走廊上,冷冷道:“那种不认亲爹风评不好的女人,随便你跟她怎么玩,我不管。可你要是想把她娶回来,想都别想!骆家的儿媳,我只认芷沁,你要铁了心和她分手,就是不认我这个妈。” 骆逸南站那点了根烟,抽了一口,说:“怎么,还想跟上回一样?” 延冬梅一时不说话了,空气滞在四周。 “我们不过是提供了她需要的一切,最后做出选择的是她自己。” 延冬梅将责任撇得干净,又说:“逸南,你还不懂女人。我们骆家的门槛,可不是谁都能跨进来的。尤其是那些表面纯良,背地里耍尽手段的女人,她们为了接近你什么事做不出来?我们这么做,也是不想你被她们骗。” 骆逸南朝空中吐出烟雾,淡淡道:“既然这样,那就挑个你们喜欢的女人娶进来吧。” 延冬梅一喜:“逸南,你终于想通了……” 他回头,眼神冷漠,“我不介意你们找一只公鸡替我。” “你——”延冬梅气得脸色胀红:“逸南,你变了,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态度跟妈妈讲话?!” 一根烟抽完,他扔进垃圾桶里,“妈,我以事论事,没想惹您不痛快。不过,有句话我得说前头……”转身面朝她,眼神冷了:“你们做什么,我不管,动她,不行。” 白天这么一吓,倪荫晚上睡不着了,坐在马桶上抽了好几根烟,最后披着衣服出了房间。 下楼来到草坪前,她盘腿坐在休息椅上,嘴里叼着烟昂头望天。 身后草地突然有动静,倪荫当真是一朝被蛇咬,汗毛全都坚了起来,猛地扭头—— “对、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柳萱萱怯生生地站在她身后,黑发披肩,穿着白色睡裙,肩上搭着同色披巾。 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乍一看是挺吓人的。 倪荫松了口气,歪头看她:“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干嘛?” “我睡不着……”柳萱萱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倪荫没意见,挪了挪屁股。 柳萱萱坐下后就一直垂着头,双唇抿了又抿。 “想问什么就问。” 她一愣,无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倪荫。 倪荫干脆侧过身子,一手搭椅背托着脑袋,一副等她发问的架式。 柳萱萱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声说:“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和孟涛是不是很熟?” 第156章 他的叛逆 “不熟。” “可是……他看起来对你很好。” 倪荫眯着长眸,倏尔凑近她,倒吓了柳萱萱一跳,“你真的看上他了?”说着,又是摇头:“可那小子横看竖看都配上你。” 柳萱萱被她逗笑了,也渐渐放松心情,“其实我之前见过他,只是他不知道。” “哦?”倪荫平常从不八卦,但今晚实在睡不着,倒不如找个人聊聊天。 柳萱萱说起第一次相遇,提起孟涛就害羞得红了脸。本来排斥相亲的她,听说对象是孟涛,便想都不想的答应了。 她侧眸看倪荫,又垂下头:“我早就听说孟涛有喜欢的人了,做律师的,是个美女。看到你,我可能真的要死心了。” 倪荫掀掀眸子,“‘律师’和‘美女’没错,其它不接受。” 柳萱萱好奇看她。 “孟涛对我只是一种迷恋,就像学生时代某个他欣赏的老师,总会有那么一点遐想。如果连这点都看不透,就忙着要死心,那你的确不适合孟涛,他需要一个更懂他的姑娘。” 柳萱萱张了张嘴,半天才说:“你在帮我?” “帮你看清自己的软弱?哦,那就算是吧。” 她打了个哈欠,“困了,回去睡了。”起身还不忘盯着脚底下,生怕从哪再钻出条蛇。 早上,倪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孟涛来了,一脸凝重的表情:“荫荫,你最好现在不要出去,外面来了好多记者……” 办公室内,几人围坐在沙发上,度假村经理站在对面向姚淑岩做汇报,姚淑岩的脸色很难看。 倪荫被蛇咬的事被人向媒体爆料了,不过一个晚上,爆料又从一条蛇变成“一窝毒蛇”…最后,客人要求退房,事件影响扩大,董事长姚女士不得不亲自出面平息…… 杜鹃听罢第一个出声:“太过分了!谁这么缺德啊?有没有查出是谁爆的料?” 经理摇头。 姚淑岩没说话,延冬梅这时看看时间,站起身:“淑岩啊,车在外头等着呢,我得走了。” 姚淑岩点头:“嗯,我这边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你忙你的,有事给我打电话。” 延冬梅这会离开,大家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她是政府机关的人,进入媒体视野对她影响不好。 杜鹃看看姚淑岩,幽幽开口:“咱们向来行事低调,增加曝光率对谁有好处呢?想想就知道了……” 姚淑岩蹙下眉,看一眼杜鹃,没妄下断论,而是问旁边的人。 “芷沁,你怎么看?” 江芷沁有些为难的样子。 “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她犹豫了下,慎重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 姚淑岩扬眉:“哦?” “树大招风,再微不足道的小事也禁不住大肆渲染。我们自是唯恐避之不及,但有些急于想要出名的人可不一样……” 姚淑岩仍不动声色,室内气氛紧张压抑。 杜鹃冷笑:“现在的年轻人,为了出名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 江芷沁继续道:“据我所知,倪小姐正值事业起步期,适当的‘宣传’会增加她的知名度,又是借助绿洲的东风,何乐而不为?” 姚淑岩垂了目光沉思,许久,她开口:“你有什么建议?” 好似得到认同,江芷沁备受鼓舞,声音多了力度:“无论如何,这个黑锅咱们不能背。若较起真来,那条蛇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还有待调查呢!咱们度假村建成至今,我可从没听说有谁抓过到!怎么她一来,就被咬了?是不是人为带进来的,又有谁知道呢?” 杜鹃:“对对对,芷沁说得没错!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姚淑岩脸上神情始终没变化,让人猜不透心思。 “姚总,没什么比集团利益来得重要了。我知道您顾及孟涛,但我们不过要做的不过就是在媒体面前说出真相罢了。” 这时,姚淑岩才缓缓道:“所以……” 不必言尽,大家心知肚明,江芷沁轻轻点下头。 “我懂了。”姚淑岩昂首,让她们先去休息,她留下度假村经理单独交待。 出了门,杜鹃喜上眉梢:“待会可有好戏看了!我看她这回还怎么得意!” 江芷沁冷漠叮嘱:“这事不能让逸南知道。” “哎哟,你不说我也知道!逸南是做警察的,耿直得要命!” 嘴角掀起一抹自嘲,江芷沁盯着对面走来的人,喃喃出声:“这和他是不是警察无关。” 倪荫拖着行李走近,倪倪在她身后,江芷沁微笑打招呼:“倪小姐,这是要离开了吗?” 倪荫哦了一声,“再不走,我怕把小青和白娘子都招来。” “看来,你已经听说了……这些都是外人捕风捉影,你别放心上。” 江芷沁软言安慰,杜鹃可没女儿那么好的风度,站在一边,横竖瞅她都是不顺眼,也只有像孟涛那种单纯好骗的男人才会着她的道! “怎么会呢。”倪荫略抬眼看她,声音淡淡的:“有人帮我红,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呵呵……倪小姐真会开玩笑。” 两人错身,倪荫突然停下,“哦对了,江小姐可能不知道,律师都有一只堪比警犬的鼻子……”凑近,朝她身上闻几下,江芷沁的表情僵了僵,“谁身上有骚气,一闻一个准。” “你……”江芷沁动了气,可捏了捏拳头,又冷静下来,微笑护体,将自己武装得滴水不漏,“倪小姐应该很忙,那就不打扰了。” 她不在乎,杜鹃却不干了,“你说谁呢!” “妈,走吧。”江芷沁拉着她就走。 杜鹃啐了一口,骂了句:“有妈生没爹教!” 倪荫变了脸色,可没等她说话,倪倪就像只发狂的小猎豹一样冲出去! “啊——” 杜鹃花容失色,江芷沁的脸也白了。 “倪倪!”倪荫赶紧用胳膊勾住弟弟,把她圈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 倪倪一双眼睛通红,咬紧一排小白牙,狠狠瞪着对面母女俩。 “他……他是不是有病?!”杜鹃气急。 倪荫圈着还要往前冲的弟弟,细长的眸一点点冷却,嘴角是诡异的笑:“他未成年,有病没病咬你几口都不用承担法律责任,要不要试试?” 杜鹃语塞,胸口一口气滞结,偏偏不敢跟她硬碰硬! 倪荫冷笑,转而捏住倪倪的小下巴,强迫他将目光调向自己,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想做王,那就给我记住了,獠牙和利爪不是轻易亮的,亮出来就得给我一招毙命!懂吗?” 杜鹃瞠目结舌,居然这样教小孩子,这个女人是混社会的吗?! 倪倪沉默看她,眼神渐渐坚定。 杜鹃和江芷沁往回走,神态厌恶,“没家教!怪不得会被扫地出门!” 江芷沁冷笑:“她很会利用这点博取男人同情。” 杜鹃问:“你说姚淑岩会信吗?” “她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定会甩锅给她!” “小涛那边怎么办?” “倪荫不可能看上孟涛,她心里很清楚,所以也就没什么好顾及了。”江芷沁道:“如此一来,有姚总横在中间,孟涛再喜欢都没用,最后只得放弃。” 这么说来,杜鹃放心了,兴奋道:“到那时,萱萱就有机会了!” 骆逸南接到大队电话,换好衣服准备直接赶回队里。 正巧延冬梅来找他:“收拾好了吗?跟我一道回去吧,外头有记者,麻烦得很,待会咱们从另一个门出去。” 他抬头:“记者?” “还不是托了那位律师小姐的福!”延冬梅冷声,把前因后果简单告诉他。 骆逸南拿来背包,想也没想地说:“不是她。” “你了解她多少?就那么确定不是?” 他回眸,目光清凛,声音平淡:“那女人不屑这种事。” 延冬梅一愣,然后深深看他,并未多说,转身:“走吧,车在外头等着呢。” 走了两步,骆逸南又停下,“我还有点事。” 延冬梅肃面朝他:“逸南,我警告你,不许插手!” 骆逸南越过她就出去了。 皱眉望着儿子的背影,延冬梅依稀记得,他上一次叛逆是在26那年…… 倪荫勾着弟弟的肩,只拎了手提包,行李由倪倪拖着,小眉头拢着,小脸蛋紧紧绷着。 知道他郁闷什么,她捏把他的脸:“世间百鬼众魅,你能一个个都收了?那阎王老子干嘛用?被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到自己,那才不划算呢!乖,给姐姐乐一个,待会买棉花糖给你吃。” 倪倪的表情僵了下,黯然瞥了一眼。 来到行车道,一辆黑色轿车经过他们时停在了路边。 车门推开,姚淑岩从里面出来,“倪小姐,这就离开了?” 倪荫阖了阖细眸,不疾不徐地走过去:“姚总不是特意来送行吧?” 姚淑岩面带微笑:“外头守着记者呢,你们两姐弟恐怕不方便露面,尤其是……”看一眼倪倪,意有所指:“该保护好未成年人隐私。” 她的威胁,倪荫收到了。 “想我怎么给你们包装?” 第157章 你对我是哪种想法? 姚淑岩冷静开口:“很简单,你只要说和我儿子是男女朋友,不存在什么被蛇咬伤。媒体自然会认为,这是某些人别有居心的恶作剧。” 倪荫眼神微凉:“姚总,我有男朋友了。” 她轻笑:“倪小姐,那种事只能骗骗孟涛罢了。” 倪荫抿紧唇,盯了她半晌,说:“费这么大劲就为了逼我和你儿子交往?姚总,我不认为我的硬件标配够得上你们豪门的规格。” “呵呵……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 “戴高帽没用,我头小,撑不住。” “我从没见过我儿子这样在意过谁,既然是他认准了的,成不成那是后话,我这当妈的势必要助他一臂之力。” 她够直接,倪荫也不必迂回,“孟涛很幸运。” 姚淑岩最后又放了大招,“你只要点头,条件随你开。你喜欢做律师,我就会让你成为最顶尖的,风头绝对盖过倪得昌。” 倪荫挑挑眉梢,这是没少下功夫啊。 “姚总,首先,我必须要对您的眼光表达敬意,其次,我还没到需要别人来成全的地步,尤其是对倪得昌,我只用实力羞辱他……为你们度假村正名没问题,我跟孟涛没可能,他适合好女人,但那一定不是我,结了婚我也能保证让他脑袋上一片生机盎然。” 姚淑岩微微诧异,几秒后说:“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你还是第一个。” 倪荫不卑不亢:“您别客气,咱们一回生二回熟。” 她突然说:“姑娘,你很像我。” 倪荫正色:“姚总,您已经是成功人士了,不用再继续优秀了,好歹给别人条活路。” 姚淑岩一滞,失笑:“看来,我们家孟涛是没这个福气了。” 这女人是匹撒野的马,那小子没驾驭她的能耐。 过会,她说:“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离孟涛远点。” 骆逸南推门进房,正在进行客房服务,他又退出。 “骆队?” 孟涛过来,手里拎着一个铁丝笼子,“你找荫荫?” 骆逸南点头,注意到笼子里正在缓慢活动的黑蛇。 “这是……” 孟涛拎起笼子,“昨天咬荫荫的那条。” 骆逸南差点把它捏死,后来丢给孟涛,他哪敢杀蛇啊,干脆关在之前养小仓鼠的笼子里。 “准备放生?” 孟涛摇头:“荫荫要。” “……” 那女人不是怕蛇怕得要死吗? 度假村的露天茶座,几名记者悠闲地聊着天。 倪荫和孟涛从观光电动车上下来,孟涛担忧看她一眼:“你确定要这么做?” 倪荫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不然呢?说你们这盛产‘白娘子’?” 孟涛不吭声了。 倪荫看一眼笼子里蜷缩成一团的东西,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强迫自己冷静,暗暗催眠这是塑料做的假蛇,拎着笼子走进茶座。 “是倪小姐!” 有记者眼尖,看到她后,马上靠拢采访,单刀直入的上来就问她和孟涛的绯闻。 “都说是绯闻了,还有澄清的必要吗?”倪荫不动声色地把笼子放到桌上,果然把记者们的视线都吸引过去。 倪荫拉开藤椅坐下,双腿交叠,气场全开。 有女记者吓得不敢靠近,胆大地凑过来,“这条蛇不会就是……” “我养的宠物。” 记者愣:“宠物?!” 倪荫指着这条通体发黑的蛇,介绍道:“小白。”她眉头都没皱一下,说:“小白刚好青春期,这几天情绪不太好,易燥易怒,我担心它会抑郁,才决定带它出来散心。没想到,这也能上了新闻” 记者们面面相觑,这结果未免也太反转了吧,反转到第一时间就让人质疑。 倪荫提起笼子,面无表情道:“小白,红了可不许不认人。” 有记者反应很快,意有所指道:“倪小姐,我们都知道你和孟先生的关系很好……” 倪荫点根烟:“所以,一般人带不进的东西,我能带进来。” 这么说……貌似没毛病。 “呵呵,既然说是你养的宠物,做些亲密接触应该没问题的吧。” 倪荫二话不说就把烟按在烟灰缸里,打开宠子就把蛇给抓出来,立即有记者吓得尖叫躲到后面。 倪荫把蛇举到他们跟前,蛇头昂起,目光阴森森的,她则眼神微凉:“还需要怎样证明?给它成家立业?” “不、不用了……” 几人恨不得她赶紧把眼前的东西拿走,连连摆手。 “绿洲集团固然是树大招风,可总拿放大镜盯着就没意思了。”倪荫好像玩上了瘾,没有要送回去的意思,“我还有两点疑问,期望在座的几位解解惑……爆这种料的人,是对我不满还是针对绿洲?究竟什么目的?还有,报道未经求证的新闻,损害了当事人的名誉,责任该由谁来承担?” 记者都默不作声了。 他们快人三分的语速和敏捷的思维反应,在伶牙俐齿的律师面前,完全不起作用。 这时,她身后有脚步逼近,很快,蛇被人接过去塞进笼子里。 倪荫僵硬地放手,掌心里残留着冰冷触感,头皮持续发麻。 骆逸南把笼子搁在离她很远的位置,回身淡淡发问:“采访结束了吗?” 记者们回过神,有人起身:“结束了。” 想挖的猛料没挖到,还被倪荫趁机责问一番,不走留下来干嘛?等着被她告? 记者陆续离开,倪荫立即用纸巾用力擦着手。 骆逸南坐她对面,看她一双手擦得通红,“你怎么做到的?” “只要想到人心比它可怕,就没什么顾及了。”她又抬头看他,“来找我的?” 他没答,她停下动作,“不放心我?” 骆逸南偏过头,看到她眼里藏着的笑意,眉头撩了下,还是没作声。 一手托腮,她仔细盯着,“太闷骚可不好,会闷出病的。” 他一直望着她,眸底一层迷离的黑,“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 她扬眉,玩笑的口吻有几会嘲弄:“我想听什么你都会说?” 谁知,他在考虑过后,点头:“好。” 倪荫身子探前几分,笑得玩味:“你对我……是哪种想法?” 倪荫在姚淑岩的专车里,望着窗外有那么一会恍惚。 其实,她刚刚问过就后悔了,不该抛出这样的诱饵,因为无论他怎么答都会让她身处被动劣势。而她,讨厌无法掌握的事。 她没期待他能给出什么答案,即使,他们之间的分界线越来越模糊;即使,彼此间那股难以言喻的吸引越来越强烈…… 可是,当他回答“一直都是你想的那种”时,倪荫完全怔住。 后来,经理过来了,对着她连连道谢。 倪荫回神,他已经走了。 “咔嚓”一声,拉回她的视线。 倪倪拿着手机给她拍照,倪荫笑着抚过弟弟的小脸:“是不是姐姐又美到你了?来,给我看看拍得怎么样……好看的话就当屏保……”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聊天记录时,她愣了。 昵称“师傅”的问:“上车了?你姐在干嘛?” 倪倪回了排省略号,然后就把刚刚偷拍的侧颜照发了过去。 照片里,她却依然很美。白得耀眼的皮肤,姣好的颈部曲线,细长的眸,柔软的唇……只是,她像正在为什么烦着,表情困惑,懵懂的模样绝对是倪荫的黑历史! 等她想要撤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师傅”回复了——很好。 好什么?倪倪做得好?还是照片拍得好? 倪荫握紧手机,仅仅一张照片,就把她扒光,赤裸裸地暴露在对方面前! 一句“很好”,让她藏无可藏。 她抬头看倪倪,后者安静得没有半点亏心。 “呵呵……”倪荫笑容阴森森:“关系不错嘛,我都不知道,你还有微信。” 这是倪荫特意买给他的,以作不时之需,而学校也因为他的情况特殊,破例允许他带手机去学校。倪倪一直没用过,谁曾想,他居然有了微信,好友里面也只有一个被他昵称“师傅”的骆逸南! 倪荫咬牙切齿的,骆逸南不过教了他两天拳,他就乖得像只小绵羊,还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倪倪淡定得从她手里抽出手机,当着她的面,从qq表情包里挑了个小人发怒的表情,再点发送。 倪荫不可思议地看着弟弟,这是高调秀叛逆吗? 很快,对面回:“是挺像她。” 倪荫:“……” 看来,他已经猜到她看了两人的聊天记录。倪荫索性把手机抢过来,飞快打字:“别拐我弟!” 师傅几乎是秒回:“拐你?” 手指在屏幕按滞了滞。 她甚至能想象到,他用着无比沉着冷静的口吻,说出这句轻佻话时的样子。 心砰砰跳,有什么正往胸腔里涌,一路不紧不慢,又来势汹汹,像极了他待她的感觉。 见她没动,倪倪又把手机拿回来,发送了一个小人发呆的表情…… 倪荫做了个深呼吸,牙齿磨得咯咯响,胳膊勾住他的小脖子,手掌啪地拍上他的额头,笑容狰狞:“倪一小朋友,你知道你在挑战我的底限吗?” “小朋友”三个字,让倪倪很是反感地蹙起眉头。 这时,手机“滴滴”响,师傅回复了—— 第158章 重复的一天又一天,都是用来缅怀的 ——别瞎想,对你没意思。 倪荫抓起手机,二话不说就砸前面座椅上了。 倪倪看看她,把手机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收进衣兜里。想了想,又拿出来,改放外套内侧口袋,放好后,小手还在胸口拍了两下。 倪荫突然阴森笑两声,前排司机从车镜中看她一眼,再小心翼翼别开视线,不由得踩油门,加快车速。 & 倪荫手拿咖啡,踩着高跟鞋,一套职业装标配,快步走进律所。 关玥从楼上下来,扫了倪荫一眼,“看到度假村的新闻了,我倒是奇怪了,没听说你养什么宠物蛇啊!” “我养什么东西还得通报给你们知道?” 关玥撇嘴:“不就是给绿洲集团做公关嘛,谁看不出来似的!” 倪荫把咖啡直接塞她手里:“你聪明你有理。” “喂!”关玥赶紧转身,跟上她的脚步,没好气道:“法援中心那边递来个案子,本来是吴律师接的,可他请了陪产假,主任让你替他。” 倪荫推门进办公室,“咱们律所就只有我闲着吗?” 她倒不是排斥法援的案子,相反,可以接触很多传统诉讼案件,能为她积累丰富的辩护经验。但是,法援中心那里都是各所派律师去值班的,她刚刚结束的郑强一案,轮也轮不到她啊! 关玥跟进去,把咖啡搁她桌上,朝外呶呶嘴:“替吴律师的本来是另一位倪大小姐,可主任说她没什么经验。” 倪荫明白了,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倪雅琳才不做。所以,包袱就落她身上了。 脱了外套,甩掉高跟鞋,她光着脚踩在地毯上,电脑还没开,就先点了根烟。坐下后,细眸看向关玥:“资料给我。” 关玥把资料递过去,倪荫在翻看的时候,她不着痕迹道:“这女人挺惨的,虽然嫁了个富二代,可人家拿她只当保姆!被公婆使唤,被丈夫家暴,这都常有的事!就连在孕期,她老公也是稍有不顺心就动手。后来,孩子没了,她也死心想要离婚,她老公觉得丢人死活不同意,还威胁要弄死她全家!她没有经济来源,在这又举目无亲的,偷偷联系过妇联后,由他们出面申请了法援……哼,这种男人也是渣出高度了!就该判他个阉刑!” 她正在介绍的工夫,倪荫已经大致看完。 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义愤填膺的关玥。 “干嘛这么看着我?” “研究过案子了?” 关玥脸一红,“闲来无聊当故事读喽。” 倪荫也不拆穿,把半截烟按熄,“小张跟张大伟出差了,我暂时缺个助手,有兴趣吗?” 关玥一滞,想说什么,又有些迟疑。最后,狐疑问:“为什么是我?” “你比较闲。” 关玥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 “不说话当你同意了。”倪荫立即打开电脑,“记住你接下来的工作:一、和当事人约时间见面,越快越好;二、调查男方的背景资料,尤其是他的交友状况;三、拿到就医诊断书,需要证实流产和家暴的直接因果关系。” 她抬头看一眼有点发懵的关玥:“都记住了?” 关玥反应过来,几乎是下意识拿笔做了记录。 倪荫:“清楚了?” “清楚了。” “那还不赶紧去?等我给你叫车吗?!” 直到关玥出去才感觉不对劲……她为什么要答应?! 一间咖啡厅。 关玥推门进去,“就这儿了。” 倪荫在后,习惯性环视一圈,一眼就锁定坐窗边的一个姑娘。 一身深蓝色长裙,长发披肩,戴着平顶草帽,皮肤很白,下巴削尖,颈部线条优美,锁骨间挂着一枚细小闪亮的钻石项链。她手腕纤细,手指很长,是那种一看就特别像会弹琴的手,有股子艺术美感。 她端着咖啡杯,目光凝视窗外,静静地坐在那里宛如画卷。 “余小姐吗?” 她骤然回神,倪荫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倪荫,这是我的助手关玥。” “原本是倪律师。”她笑容温婉,“你好倪律师,我是余蓁。” 倪荫落座,关玥坐她旁边。 余蓁先是沉默,低头搅着杯里咖啡,“倪律师,我的情况你都了解过了吧?能帮我离开那个家吗?” 倪荫问:“为什么想离婚?” 看一眼关玥,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赶紧掏出录音笔。 余蓁抬眸,“是我的懦弱和纵容,让我失去了肚里的宝宝……在我快要变成一具腐尸之前,我必须要离开那个地方,离开那个不爱我的男人!每天看着我痛苦煎熬,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满足……我受够了这一切。” 她的眼梢染着浸湿的雾气,搁在桌上的双手,一只捏着另一只的手指,捏得指节发白。 与关玥的气愤不同,倪荫冷静道:“恕我直言,你跟孙在望离婚的目的仅仅是因为感情吗?” 余蓁愣,没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顺利离婚,你将分得他名下一半家产,孙家资产雄厚,我粗略估计一下,至少在七位数。” 余蓁只是淡淡道:“他若能同意离婚,我可以净身出户。” 关玥吃一惊:“凭什么这么便宜他们?!” 倪荫看她一眼,关玥不情愿地闭上嘴巴。 “余小姐,下面我有几个问题要问,其中不乏涉及隐私的。我是你的律师,你最好对我坦白。” 余蓁点头:“你问吧。” 过程很顺利,余蓁是个十分聪明的女人,懂得控制情绪,拿捏分寸,与她沟通并不费劲。 倪荫身子靠向坐椅,呈放松态,“余小姐,我需要你配合我调查取证,尤其是家暴方面,没问题吧?” “没问题。”余蓁顿了顿,问:“倪律师,赢的胜算大吗?” “不出意外的话。” “那就好。” 她并不了解,倪荫这句话就代表了百分百。 离开前,她犹豫着对倪荫说:“这件事在没有进展之前我还不想……” 倪荫秒懂,“明白。” “谢谢。”余蓁真诚道谢。 回去的时候,关玥在车上吐槽:“什么样的男人,会对大着肚子的老婆拳打脚踢?简直就是心理变态嘛!” 倪荫在开车,突然问了一句:“你觉得,余蓁爱她老公吗?” “当然!”关玥想都没想地回道:“不爱他,干嘛受这气?” 倪荫冷静道:“可孙家有钱。” “我才不信她是为了钱呢!但凡有点脑子的女人,不至于结婚五年,连点私房钱都没有,离婚还要求助妇联!而且,你注意到没有?她从上到下没有一件名牌,一身干净的气质,也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能够看出她在日常生活中就很朴素。”对此,关玥十分笃定。 又说:“其实像孙在望这样的有钱人,并不喜欢用钱征服女人,他们觉得没意思!反而热衷扮演一个被豪门束缚自由心灵的纯情男,正在等待某个命定的‘她’前来拯救!于是,一批又一批圣母们,前赴后继地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也许,余蓁正是其中之一。” 倪荫微微挑下眉,扭头看她一眼,“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很爱他喽?” “我说错了?”不知为何,关玥居然紧张起来,一方面是出于不服输的个性,另一方面又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她不为感情又不为钱,难道是因为孙在望的颜值才嫁他?” “……如果他有。” 关玥顿时脑洞大开,自顾分析道:“没准是她家里有人得了重病,孙在望慷慨解囊并要挟她嫁给他!或者……她家里有人犯了事,孙家刚好帮了这个忙!” 倪荫默默看她:“能放过她脆弱的家人嘛?” 关玥眼珠一转:“我知道了,肯定是为了她前男友!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嘛,孙家拿她前男友的前途来威胁她,她只好牺牲自己!” “……” 关玥好奇地问:“可是,你怎么知道她不爱孙在望?经历过那么多痛苦,感情麻木了也很正常啊!” 倪荫熟练驾车,不紧不慢道:“她的手上光秃秃的,没留下戴婚戒的痕迹;谈话时,她不直呼孙在望的名字,一直都用‘他’来代替,态度陌生得很。听到我用‘丈夫’来称呼时,眼中明显抵触甚至是蔑视……她排斥孙太太这个身份,宁愿当自己是余蓁,停留在她的精神世界里,毫无疑问,孙在望始终被排外。究其缘由,不是她习惯孤芳自赏,就是她心里有别人,而我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关玥震惊,那么短的时间,她是怎样获取这么多信息的? 倪荫继续:“她脖子上的玫瑰金项链小巧雅致,看材质和做工不值什么钱,不像孙在望会送的东西。但她却戴了很久,吊坠扣爪都已经磨白了。在谈到感情时,她几次无意识地摸坠子,这在微动作心理学上代表不寻常的意义,也许,这是某个男人送的,她全部的感情就像这条旧项链,重复的一天又一天,都是用来缅怀的,不曾分给孙在望一丝一毫。” 红灯,她停车,问关玥:“你是孙在望的话,年轻多金意气风发,被所有人围绕,却得不到妻子的心,甚至被她厌恶和排斥,你会怎样?” 关玥滞住,许久才憋出一句:“这些只不过是猜测,没准,孙在望骨子里就是个渣男,想要家暴还需要什么理由!” 第159章 就按你说的办吧 倪荫说:“是不是渣男,去会会他就知道了。” 关玥立即找出孙在望的公司地址,“他开了家证券投资公司,距离这里不算远……前面路口红绿灯右转。” 倪荫扬眉看她:“进入状态挺快嘛。” 关玥捋捋耳边的发,“有吗?” 孙在望的公司不算大,上下两层,四百多坪。 倪荫停了车子,朝那边呶呶嘴,“你去。” 关玥吃惊:“为什么是我?” 倪荫掏出化妆镜送到她面前:“你和我,谁更像人傻钱多胸大无脑的阔太太?” 关玥一滞,随即对着镜子整理下发型,托了托高耸的胸部,“在这儿等着。” 她戴上太阳镜,拎上她的爱马仕小包包下了车。 倪荫抽出根烟,嘴角勾着笑,看她妖娆得走进去。 她靠在椅背上刷手机,输入“孙在望”三个字,很快出来跟他相关的新闻。 倪荫逐一看着,倒有些意外。 很快,关玥回来了。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摘下眼镜,“天啊,他好绅士!” 倪荫掐了烟,将车开走,“跟余蓁口中的那个人,是同一个吗?” 关玥摇头:“他特有风度,有学识有涵养,跟他聊天简直就是种享受!完全不像余蓁说得那样!” 倪荫瞥瞥她:“怎么,动凡心思春了?” 她倒坦然:“这么好的男人,就算动心也没毛病。” 关玥看起来像拜金女,其实看男人眼光极高,并不是有钱就打高分,所以,会跟张大伟在一起也不奇怪。 “哟,能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孙在望魅力值不低嘛!”倪荫又说:“不过,世界上最善掩藏的东西就是人性,看上去越完美,相对bug就藏得越深。” 这一次关玥没有反驳,事实上,她对孙在望就先入为主了,见到真人后,简直给了她一万点暴击! 最后,倪荫说:“这场离婚官司越来越有趣了。” 快到律所时,倪荫手机响了。 “……该死!我知道了!” 手机扔一边,她加快车速,关玥歪头看她:“怎么了?” 她没说话,把关玥送回律所后,她探出头说:“告诉张大伟,我下午有事不回来了。” 关玥下意识应一声,直到她的车开远,才突然反应过来。 她干嘛总听她使唤?! 倪荫将车子一路开向分局。 径直来到刑警大队,中午没什么人,她快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对面的人。 “倪倪?” 倪倪正在吃外卖,骆逸南翘着二郎腿坐旁边,抬头看看她,“我已经跟学校那边打过电话了。” 倪荫走过去,克制着想要爆发的冲动,盯着倪倪问:“为什么要逃学?” 倪倪置若罔闻,倪荫双手“啪”地撑在桌上,身子压低,“回答我!” 骆逸南略一蹙眉,放下手里卷宗,“你就不关心他是怎么找来这里的吗?” “这个问题重要吗?”倪荫指着没有反应的男孩,怒道:“他在逃学!” 骆逸南抿抿唇,站了起来,与生俱来的身高优势,带来一股压迫感,“好,那就说说逃学。你不问问他,为什么逃学吗?” 倪荫瞪着倪倪,“还有什么为什么?他一直就不喜欢上学!” 倪倪吃东西的动作滞了下,吃东西时头压得更低。 看他一眼,骆逸南的眼神更沉了,“他去厕所的时候,被高年级的孩子锁在了杂物间里……”抬眸直视倪荫:“整整两堂课。” 倪荫愣了。 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倪倪的校服裤子晾在窗口…… 她的眼圈红了。 “但是,他很棒。”骆逸南的大手拍了下倪倪的小肩膀:“他没打架。” 倪荫深呼吸,抬头看向骆逸南,冷静道:“帮我再照看他一会,我马上回来。” 踩着高跟鞋,她转身就走。 倪倪慢慢抬头,朝她离开的方向看一眼,又转头看骆逸南。 大手拍拍他的小脑袋,“别担心,她有分寸。” 再次抬头,他眯起黑眸,也只是希望如此吧。 倪荫是被送出校长室的。 “明天上午之前,如果那几个小混蛋没有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我弟弟道歉,你们就做好登报道歉的准备吧。” “这是一定的,请您放心,我们校方绝不会再允许此类事件发生!” 校长看一眼主任,后者赶紧上前,声音放低:“倪小姐,这件事我们一定是解决的,所以,延处长那边……” 倪荫骤然停下脚步…… 倪荫回到刑警大队,宋岩立即跟上前:“倪律师,都处理好了吗?” “你要帮我去抓那几个小兔崽子吗?” “可……他们都未成年……” “不妨碍他们是小混蛋的事实。” “……” 倪荫径直走到骆逸南的办公桌前,倪倪坐在那,专心地玩手机游戏。 是俄罗斯方块,已经打到了一万多分。 她过去,坐他旁边。 “我会陪你上跆拳道课,以后谁欺负你,你就给我揍他!大家都是未成年,不用跟他们客气!” 骆逸南刚好进来,听到这话抬起头,“你能传授些积极向上的内容吗?” 倪荫很平静:“我宁愿我弟弟变成暴力分子,也不愿意他被心理阴影折磨一辈子。” 这的确是倪荫的处事风格,骆逸南竟不知该怎么回了。 身为执法者,接触过很多未成年案例,经他的手也不少,他太清楚幼年心理创伤的后果有多严重。 老方端着大茶缸过来放到桌上,“来,喝点绿豆汤,败火的。” 倪倪放下手机,捧起来就喝。 倪荫惊讶地看着弟弟,他从不与外人互动,甚至,有精神上的洁癖。但在这里却显得姿态放松,隐约有种信任感。 东子从外头进来,把刚买的面包牛奶和饼干搁他跟前:“饿不饿?饿了就吃点。” 倪倪也不说话,拿起面包撕开包装就吃。 东子在一边乐呵呵的:“胃口还挺好。” 宋岩过来也想拿,被他一巴掌拍开,“想吃自已买去!” “唉,你再小气一点真能把自已给卖喽!” “呵呵……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倪荫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在逗嘴,不自觉也弯了唇瓣。 眼前一片墙似的人影掠过,骆逸南从她面前经过,找到要找的东西,正准备出去。 她想了下,起身跟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东子赶紧勾住宋岩的肩膀,朝门口呶呶嘴。 宋岩瞥一眼,给他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 “这男未婚女未嫁,一块聊个天谈个话怎么了!你的思想能不能明媚一点?” 老方推推鼻梁上的花镜,摇头笑了笑。 东子对两人的关系特好奇:“跟咱头儿这么久了,我可从没见他对谁的事这么上心过!上次倪大律师的事也是,好家伙……那眼神吓人的……” 老方咳了两声,“当着孩子的面乱说什么呢!工作都做完了是不是?” 倪倪突然放下吃了一半的面包,拿起手机继续玩俄罗斯方块。 东子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解释:“我没说你姐和骆队,我说隔壁那老王呢!” 宋岩无语看他,这人也是蠢得没救了,怪不得找不到对象! 可不对啊,自已这么冰雪聪明还一直单身,这不科学啊! 走廊上,倪荫叫骆逸南。 “喂——” 骆逸南边看资料边走:“待会带倪倪回去吧,这里是警局,没事别再往这跑了。” 倪荫跟在他旁边,“倪倪上学的事是你找人办的?” 他脚步不停,“不是。” 倪荫扬起红唇,不管周围有没有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说:“对我这么好……可是会出事的。” 他抬眸,低着头看她,那种天然的身高优势,令她有点不爽。扯住他的衣领,瞬间将他拉低,两人鼻尖猛地挨上。 骆逸南愣了下,下意识地要拉开距离。 他没忘,这里是警局。 可倪荫偏不撒手,盯着他黑漆漆的眼睛,眸底一股火热开始蔓延,“我警告过你别总撩我!否则……” 他挑眉,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怎样?” 纤细的手指直接戳向他心口的位置,她霸气道:“这里以后就不归你管了。” 他笑出了声,眼里有光,闪闪的,“它答应了?” 她眯着细眸反问:“它不答应?” 这时,谢局长在前面叫他,“逸南?过来一下。” “嗯。” 骆逸南转身走了两步,顿了下,回头看她,“你认真的?” 倪荫抿嘴笑了。 他垂眸,浓眉拢了拢,转身:“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倪荫唇边的笑逐渐散开。 迎面有声音飘来:“……你也不是新人了,要注意影响……还要我说多少遍?” “……嗯。” 驾车回去的路上,倪荫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去包里摸烟。 倪倪不声不响地把包给扔到了后座。 看看他,倪荫笑笑,抬手揉揉他的小脑袋,“知道心疼姐姐了?” 倪倪将视线调向窗外。 “喂,你觉得……骆逸南这人怎么样?” 知道不会得到任何回复,倪荫掩饰性地笑两声:“也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朝他那边瞥一眼,倪荫笑道:“今天表现不错,敌众你寡的情况下就要先保全自已,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 车窗上,是倪倪面无表情的小脸,间隙,嘴角微微上扬。 第160章 可是怎么办呢?谁让我爱她 跟余蓁的第二次见面,是在喷泉广场上。 余蓁戴着一顶宽沿帽子,安静地坐在木椅上,从她的视线角度,刚好能看到远处正在巡逻的特警。 “你也是制服控?” 倪荫坐下,拎在手里的咖啡递过去一杯。 “谢谢。” 余蓁温婉一笑:“我爸爸是警察,我从小就想当警察,可惜,体能不行。” 倪荫看她,“当不了警察,可以当警嫂啊。” 余蓁垂眸,笑笑没说话。 倪荫打开档案夹,从里面拿出医院的病例和诊断书,“为什么没告诉我,你流产是因为摔下楼梯?” 余蓁沉静道:“如果不是他把我推下楼梯,我又怎么会流产?” 倪荫眯了眯眸,双腿交叠,“当时有人证吗?” “有,他妈妈。” “你婆婆?” “是。” “所以,等于没人证?” “……嗯。” 倪荫换了个姿势,一手托着脑袋看她,缓缓道:“你特想离开他吧?我是指……你压根就不爱这个男人吧。” 余蓁不解:“倪律师,这跟咱们的官司有关系吗?” “以孙家的社会地位,他们能乖乖任你站在法庭上肆意指控?余小姐,如果你对我有所隐瞒,这些漏洞都会为成对方攻击你的把柄!”倪荫扬起一侧唇角,不疾不徐道:“首先,你在心有所爱的情况下,还答应下嫁孙在望,结婚动机就会遭人诟病!其次,婚后从不以孙太太自居,拒绝参加孙在望的一切社会活动,与孙家长辈的关系也闹得很僵……以上这些,孙家应该很容易找到人证吧?” 无视余蓁逐渐苍白的脸色,她又说:“你发现自已怀孕,第一反应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但你清楚,孙家绝不会同意的!所以,不惜试图激怒孙在望,借他之手解决掉一切……哦对了,你婆婆刚好可以做为对方证人出庭做证。” 余蓁不住摇头:“我不会这么做的,我怎么会杀死自已的孩子呢?” 倪荫喝了口咖啡,“一个从未爱过自已丈夫和家庭的女人,没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余蓁身姿一僵,慢慢抬头看倪荫,后者面无表情道:“法律面前拼演技是没用的。” 余蓁又低下头,半晌才说话:“我恨他,恨他们一家。”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没有做警嫂?呵呵……我原本有机会的,而且,我们很相爱……” 倪荫:“继续。” “他是高干子弟,我爸却只是个普通片警,起初我俩恋爱时,他家还没有明确表态,直到他把我带回去说想要娶我时……我永远都忘不了他妈妈当时看我的眼神!”做了个深呼吸,余蓁继续道:“他很坚持,不惜跟家里断绝关系也要跟我在一起,我很开心,也做好了跟他一块打拼的准备!可就在这时,我爸出了点事……” 自嘲一笑,她说:“摆在我面前只有一条,接受他们的‘好意’出国留学,以此好让他断了念想。我又能怎么办?不管我爸爸?可我不甘心……我是在飞机上认识孙在望的,他对我还不错,条件更是不比他差,那时的我一心想要报复想要反抗,所以,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孙在望的求婚……或许,我只是舍不得离开,只是想要跟他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 倪荫听罢,问:“这几年,你跟你的前男友有过联系吗?” 余蓁摇头。 “哪怕生活在同一座城市?” “现在的我,又能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他面前呢?” 倪荫又问:“孙在望知道这件事吗?” “他只知道我当时失恋了,其它并无了解。” “是你把那个男人保护得太好了吧。” 余蓁并没有否认。 倪荫收起录音笔,“今天就到这儿吧。” “倪律师……”余蓁抿抿唇,问:“我宁愿输了官司,也不想牵扯进无辜的人。” 倪荫倏尔问:“你知道这里最无辜的其实是你丈夫吗?” 余蓁别开脸,声音柔柔糯糯的,“所以,我更应该离开他。” 倪荫点头:“这话倒是没错。” 回到律师,已经下午一点钟了。 小张拎着外卖跟进办公室,没好气地放到桌上。 倪荫瞥瞥他:“来大姨妈了?” 小张委屈问:“倪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这么笨,我不要你,还有人回收吗?” “那你为什么有事都让关玥去做了?” “就因这?”倪荫掰开筷子,边吃边说:“你哥把人家给甩了,如果我不出手让她寄情于工作,万一她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你说你们张家能脱得了干系吗?” 小张一愣:“呃,这……” “大家都这么熟了,道谢就免了,回头你多带带她,也算是替你哥还笔糊涂帐。” “……” 小张竟无话可说。 关玥从外面回来,一路风风火火,倪雅琳端着咖啡下楼,经过她身边时,轻笑一声:“最近,你和某人走得很近啊。” 关玥抬头冷眼:“碍你什么事了吗?” “呵呵……这才跟了新主子几天啊,别的本事没见长,主子的脾气可都学会了!别以为搭上她就是攀了高枝,被人家利用了还不知道呢!” 关玥妖娆冷笑,甩了甩长发,手扶纤腰,娇滴滴道:“那也好过有的人,明明就是拖油瓶,改名换姓就当自已是千金大小姐了?还跑去有样学样的当律师……拜托,人家那是骨子里的传承,要讲血统的!东施效颦还骄傲得理直气壮的?怎么会有这么好笑的人呢!” 倪雅琳气得全身发抖,脱口骂道:“你说什么嘛!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过就是个花瓶而已!” 关玥扭着小蛮腰,一步步走上楼梯:“花瓶也要年轻貌美,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瞪着她,倪雅琳脸颊发黑。 关玥推门进去,“人已经约好了,五点钟,他们证券公司对面的咖啡厅。” 倪荫头也没抬地问:“表明身份了?” “嗯,都告诉他了。” “他怎么说?” “他说,他知道他老婆准备起诉,只是没想到会请来你打这场官司。” 倪荫这时抬起头:“他知道我?” “看过你的报道,夸你是少有的好律师。” 倪荫放下笔,环起手臂,有趣道:“还没见面呢就先给我戴高帽,打的什么主意?” 关玥坐对面,“我看不像是恭维,他说得挺真诚的。” 倪荫好笑看她:“这才见两次就倒戈了?” “就是感觉,感觉他是个挺温暖的男人。” 倪荫随口问:“张大伟呢?” 关玥沉默片刻,抬眸看她:“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很好,所以,我还是没看错。” 倪荫重新审视一般上下打量她,“我突然发觉,看走眼的人好像是他。” 关玥弯起红唇,甩了甩长发,“没错。” 下午五点,倪荫准时赴约。 即使早就看过孙在望的资料,当他出现时,倪荫还是有些意外。 他不是第一眼帅哥,却是那种特别耐看的,气度不凡,所有成功男人相匹配的要素,好像都在他身上。 “对不起,我迟到了。”他礼貌微笑,拉开椅子坐下,随手将西装外套搁一边。 “不算迟,二分四十八秒而已。” 闻言,他抬头看倪荫,眼里渐渐有了笑意:“我很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 读懂他眼中深意,倪荫大方道:“我偶尔做法援,恰好接手她的案子。” 他点点头,缓缓道:“所以,今天约我是想私下和解?” “可以这么理解,但和解的方式只有一种,离婚。” 孙在望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再放下,“要是我不同意呢?” 倪荫耸肩:“那就只能法庭见了。” 他抬眸一笑:“这是来下战书的啊。” 很好奇,这个男人在这时仍能保持良好气度,即便他眼中早已失去笑意。 “倪律师也应该明白,我不会任我太太胡来的,婚姻得来不易,我会拼尽全力守住这个家。”顿了顿,说:“这是我的责任。” 有那么一瞬,倪荫还欣赏他的,但这与她此行目的并不冲突。 “孙先生不介意家丑外扬?” 孙在望倒释然,平静道:“日子是过给自已的,不是给外人看的。” “可据我所知,你太太并不幸福,既然如此,不如放手,给彼此多个选择。我觉得,这才是男人该做的吧。” 孙在望凝视她:“她始终沉浸在一个早就该醒来的梦里,不停向往,不停追逐;我只能紧紧拉住她,不让她被噩梦吞噬。” 倪荫懂了,敢情他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她……” “不爱我?” 孙在望坦然一笑:“可是怎么办呢,谁让我爱着她呢。” 这场谈话,倪荫没占到半点便宜,但她是服气的。 这男人够坦荡,够担当,只不过,彼此爱错了,又怨得了谁呢? 出了咖啡厅,孙在望表现得极其绅士,“倪律师,要去哪?我送你回去。” 倪荫晃晃手中车钥匙,“我开车来的。” 他微笑颔首致意,突然注意到她身后,立即揽过她,倪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护在内侧。 第161章 她太好,我配不上 一辆汽车从路边积水处快速经过,溅起一片水花。 倪荫完好无损,可孙在望就没那么幸运了,背后湿了一片。 “谢谢。”倪荫退离一步,看一眼他的西装,想了想,取出名片塞他手里:“干洗费算我的。” 孙在望愣了下,接着失笑:“倪律师,你不用这么客气。” 倪荫固执摇头:“咱俩非亲非故,我不喜欢欠人家的。” 尤其当下,她是他老婆的代理律师,人情尤其欠不得。 孙在望看了看她,“那……好吧。” 收下她的名片,夹在指间晃了晃:“我会记得结清的。” “嗯,那样最好。” 倪荫坐进车里,看一眼对面的男人,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若有所思,没留意到一辆警车从旁边经过。 车内,东子一个劲地回头张望,“我没看错吧?刚才那是倪姐吗?” 老方直朝他使个眼色,“哪呢,我怎么没看见啊!” “就刚才在咖啡厅门口啊!一个男的抱着她!” 老方轻咳两声:“别乱说,她的律所在城那头,怎么可能跑这边啊!” “我真的看见了!骆队骆队,你信我,我两眼视力好着呢,都是5.0的!” 骆逸南坐副驾驶,背对他们,“抓嫌犯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准头?” “我那是……” 不待东子说话,坐在他和老方中间的嫌犯就凑了过来,小声说:“警官,是不是那个穿着短裙露大长腿的女人?我也看到了,她和旁边那男的都搂一块儿去了!” 东子精神振奋:“听听,听听,我没说错吧……”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瞪了嫌犯一眼:“有你什么事啊?好好想想怎么交待你的犯罪事实吧!” 路遇堵车,警车被挤进车流中,寸步难行。 “怎么回事?”骆逸南皱了眉头。 司机探出头看了看:“有两辆车剐到了。” 骆逸南坐了会,突然推开车门下去。 骆逸南下车抽了根烟,朝前面人堆那里扫了几眼,两名车主还在那吵呢,都说是对方责任,互不相让,身后喇叭响成一片。他大步过去,拨拉开人群挤进去:“怎么回事?” 车内,老方慢吞吞扭头看东子:“怎么就你话多呢?” 东子一脸茫然:“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老方无奈摇头:“朽木,朽木。” 坐两人中间的嫌犯嘿嘿笑出声,问东子:“小警官,你还没对象吧?” 东子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看就看出来了啊!”接着,用胳膊撞了撞他,朝车外呶呶嘴说:“那美女跟你们头儿有关系吧?” 东子傻傻愣了几秒,突然一拍脑袋:“哎哟!” 老方冷眼看嫌犯:“这么会说话,待会有得你说。” 很快,骆逸南上了车,前面车队也开始慢慢行进,最后终于畅通。 东子赔着笑脸,“还得咱们骆队啊,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嫌犯却好像很嫌弃似的撇撇嘴:“有你们这么累的人民警察吗?把人家交管部门的事都给办了,你让人家干嘛?那些非法占道经营的你们管不管啊?干脆把城管的活一块接过来算了。” 东子眼一瞪:“哎哟我说你这人,话怎么这么多啊?” “嘿嘿……我这不是心疼咱们人民警察嘛!” 老方也被逗乐了,问他:“你这么能说,怎么不去说相声啊?” 嫌犯兴奋道:“诶,你也看出我这天赋了啊?我跟你讲啊,我身边那边兄弟们也都这么夸我,所以我就真去了!” 老方:“去哪?” “就北京那什么云社啊!我去了,可人家没要我……这不没辙了嘛,既要填饱肚子,又不想埋没了我这才华,所以我就……” “做了骗子?” “什么叫骗子啊!警官,你这么说可就是外行了,并且,很不尊重我们的职业!听说过‘江相派’吗?听说过《英耀篇》吗?那都是祖师爷传下来的秘籍宝典,一般人根本看不到!”说完,自豪地拍拍胸脯:“我,李三传,就曾有幸拜读过!” 这时,骆逸南回头,“老方,以团伙诈骗立案。” 李三传一听就要哭了:“没团伙没团伙!警官,我真没团伙,就我一人!” 老方憋着笑,“吹牛皮也不看场合。” 旁边,东子摸着下巴暗暗分析,今天的骆队,心情不佳啊。 回到警局,老方和东子带李三传去做笔录了,骆逸南则被谢局叫去办公室。 “逸南,你在咱们分局也有些年头了,你的能力和表现,大家也都看在眼里的。这回人支队队长点名调你进支队,你可不能再拒绝了啊!” 骆逸南坐对面,“我不去。” “你……让你进支队,好像要你命一样,你怎么这么倔呢?”谢局起身,走过去递了根烟给他:“我跟你爸认识那么多年了,他把儿子交给我可不是卖给我,现在明明有机会晋升你不去,你让我怎么跟他交待?” 骆逸南点燃烟,抽了一口:“谢局,您不用交待,路是我自已选的,该怎么走,我心里有数。” 谢局看看他,叹息一声:“知道你有主见,你不乐意做的事别人拿刀架你脖子上都没用!不过逸南啊,有些时候还是要为自已的将来谋划谋划,你也老大不小了,还能在一线一辈子?” 骆逸南抬眼看他,轻轻一笑:“也没什么不好。” “你……” 谢局摆摆手:“行了行了,再说下去我非被你气出心脏病不可,你出去吧。” 骆逸南起身,顺便摸走他桌上半包烟,“给兄弟们散散。” 谢局无奈失笑,在他走到门口时又叫住他:“对了,你跟芷沁是怎么回事?” “分了。”骆逸南回得很果断。 谢局一愣,沉吟片刻,说:“老江上午打电话问起过这事……我看芷沁那孩子不错,对你也很好,怎么就分了呢?” 骆逸南坦然道:“就因为她太好,所以我配不上。” 谢局一听,自是听明白了他这是铁了心,言外之意就一句话——不合适。 即使是老友拜托,但年轻人感情的事,他这做领导的也不便掺和,于是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说:“总之,你老大不小了,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都不能再由着性子来了。” “我知道。” 骆逸南回去就把那半盒烟给散了,老方抽了一口,砸吧两下嘴:“骆队,这的会议指示是什么?” 骆逸南对着电脑,头也没抬,“没什么,瞎聊。” 东子插一句:“还能是什么?又鼓动咱们头儿去市里支队呗!” 老方笑道:“你小子又知道了。” “当然!我听我姐夫说的,他们队长可喜欢咱们头儿了,跟谢老板要人都要了几次!” 老方看看骆逸南,“其实,去支队也不错啊。” 小宋走进来,听到后接口:“何止不错,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好嘛!哪像咱们这里啊,穷得叮当响,要什么没什么,支援还得靠自救。” 骆逸南点了根烟,“这么喜欢支队,改明我给你打个申请,送你进去实习几天好不好。” 小宋一个劲地摇头:“别别别,就我这两下子还是别出去咱们大队丢人了!我就在这里,挺好的。” 东子笑:“咱们这儿有什么好的啊,要什么没什么,支援还得靠自救……” 小宋瞪他一眼:“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啊!我这叫爱之深,责之切!” 老方笑着来到骆逸南跟前,“呶,这是李三传和受害人的笔录。啧啧啧,那小子真是满嘴跑火车,贫得厉害,给他做一份笔录,能给你扯到慈禧太后养的那只京巴身上去!” 小宋扑哧一笑:“我也听过这个李三传,他不去天桥底下说书,都埋没了这个人才!” 骆逸南翻看着,“事实确认清楚后就移送审查起诉吧。” “好。” 东子在一边唏嘘不已:“我怎么还有点舍不得他了呢。” 老方过去,卷宗敲下他的脑袋:“同情心是这么用的吗?” 东子嘿嘿一笑:“维护稳定、打击犯罪、保护群众,义不容辞!” 老方坐下后,说:“那小子也知道自已犯的事不轻,所以,刚才还一个劲地打听,想请个好律师,花多少钱都没问题。” 小宋回过头来:“找倪律师啊!” 老子一拍脑袋:“我们回来的时候在路上还看到她了呢!她当时和……” “咳咳!”老方咳了几声,拿眼瞟他,东子顿时反应过来:“没什么没什么,我眼力不好,两眼都是2.0的,什么都没看清。” 小宋一头雾水,只看到骆逸南站了起来,经过身边时,掀起的风都不一样…… 有点冷。 骆逸南站在走廊上,指间夹着烟,胸口莫名堵得慌。 她在城东上班,跑城西干嘛? 半晌,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半天,最后,还是翻出她的电话。 很快,那边有人接起。 “你好,来电请按提示回复:公事请按1、想我请按2、退出请挂机。” 骆逸南站那儿半晌,失笑:“2.” 对面的声音更加明媚了,“那还可以继续聊聊。” 第162章 没人能代替你心里的那个 想问什么,就这么被堵住了。 可倪荫是个敏锐的人,直接问:“说吧,你找我什么事,我恕你无罪。”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 “没事。” “哦。” 明知他没说实话,倪荫也不追问,而是笑吟吟道:“今天我心情好,你问什么我都保证会回答,过了这个村可没个这店,你得考虑清楚了。” 他笑一声,说:“找机会,叫兄弟们出来吃顿饭吧。” 倪荫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庆功?” “算是吧。”过了一会,他说:“想把你正式介绍给他们。” 倪荫有点发愣,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如此认真…… “为难吗?”他体贴道:“这事不急,等你方便的时候再说。” 她没说话,他就耐心的等。 倪荫默了半晌才嘀咕道:“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挺传统的。” 他不解:“这样不好吗?” 她扑哧一笑,缓缓摇头。 是因为太好了,好到出乎意料。 “我做东。”她突然说。 “不用,我是男人。” “可我赚得比你多。” “……” 挂了电话,倪荫抬起长腿搭到书桌上,摘下黑框眼镜,咬着镜子腿,眼里都是笑意。 “这么春情荡漾,一定是有男人了吧。” 关玥过来把咖啡放桌上。 倪荫抿抿唇,歪头看她:“你会跟恋爱都没开始的男人,冒出过想要结婚的念头吗?” 关玥一挑眉:“我疯了?” 倪荫赞同:“是挺疯狂的。” 关玥环起双臂,走近看她:“我可警告你,男人都具有不可预测性,在他们身上做任何一项投资,都有可能亏得你血本无归!所以,最好趁这个疯狂的想法没毁掉你之前,还是及时行乐的好。” 倪荫勾起红唇,“我倒挺想赌一次的。” 关玥一副“你已病入膏肓”的表情看她,最后摇头:“越是聪明砂的女人,在感情面前越是蠢得无药可救。” 小张这时进来,看到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不悦地撅起嘴,眼神都是对倪荫“背叛”地控诉。 “孙在望已经请律师了,来头还不小。” 关玥问:“谁?” 小张看看她,又收回视线:“宋戬。” 倪荫抬头:“他?” 关玥不解:“你认识?” 小张插了空便挖苦道:“专打离婚官司的常胜将军,好几对名人的离婚案都是他打赢的!除非外行,业内谁不知道啊?而且,他还是我们倪姐的师哥呢,听说,上学那会猛追过倪姐……” 倪荫冷冷看他,小张立即噤声。 关玥啧啧有声:“看来,这个孙在望对余蓁还真是真爱,都到这一步了还不愿放手。” 倪荫说:“宋戬这人不好对付,善于利用细节扭转乾坤,别人眼里的稀松平常,都有可能成为他致胜的关键!总之,他拿放大镜咱们就得扛着显微镜,绝对不能让他找到漏洞。” 小张笑嘻嘻的:“那么麻烦干嘛啊,一招美人计就什么都搞定了!” 倪荫瞥他一眼,小张立即端正态度:“我这就去盯梢。” 小张刚离开,张大伟都进来了。 关玥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张大伟尴尬地摸摸鼻子,来到倪荫跟前,说:“宋戬刚打电话,要请我们吃饭。” 倪荫皱眉:“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我没答应呢,去不去全凭你一句话。” “去,为什么不去?宋师哥那么有钱,不宰他一顿全国人民都不答应!” 张大伟原本期待的表情,有一瞬落空,很快又笑笑:“好,那我回他。” 中午,江边某餐厅。 张大伟和倪荫如约而至,坐在窗边的一位英俊男子朝他们招招手,“这里。” 自从倪荫进入他的视野,久别重逢的欣喜就藏无可藏。 意外的是,在他身边还有一人。 “雅琳?”张大伟看看她,又看看宋戬,“你们认识?” 倪雅琳的视线掠过倪荫,柔声道:“师兄一个人过来工作,爸爸怕他人生地不熟,特意要我过来帮师兄几天。大伟哥,你不会不高兴吧?” 宋戬接口:“所以,大伟,我这不是特意来赔罪了嘛。” 张大伟一笑:“说什么赔罪这么严重啊,需要人手你就吱一声,我所里的精英都供你调配。” 倪荫坐下,“都没有转正的实习生,别说是杀伤力了,连战斗力都不具备,送出一打都没问题。” 倪雅琳气到脸色发白,碍于其它两人,也不便反驳。 宋戬笑出声,目光直视倪荫:“这么久了,你还是老样子。” 倪荫也不当自己是外人,拿起菜牌翻看,从最贵的开始下手,换来倪雅琳一通嫌弃鄙夷的眼神。 服务员离开,倪荫抬眸,朝对面的人漫不经心地扬唇一笑:“那你该庆幸才对,否则,业内排名又该调整了。” 她够放肆,可宋戬就是喜欢,爽快大笑:“哈哈……” 倪雅琳的脸色发沉,张大伟则保持沉默。 菜上齐,宋戬很有绅士风度,对两位女士照顾有加,倪雅琳看他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倾心。 叙旧过后,话题引到了孙在望夫妇的官司上了。 倪荫说:“孙在望开价不低吧,否则,怎么能把师哥你请来了呢?” 宋戬望着她,轻笑摇头:“友情价,只不过,听说你是对方代理人。” 张大伟突然开口:“今天来这不是只叙旧吗?怎么又谈起公事了。” 宋戬打趣道:“怎么,怕我打探消息?你连实习生都送我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一句“实习生”让坐在旁边的倪雅琳僵了脸。 宋戬又问:“大伟,什么时候结婚啊?上次见面,不是说快了嘛,怎么到现在都没信儿呢?” 张大伟略显尴尬:“分了。” “啊?分了?唉,我就说嘛,人姑娘那么漂亮怎么会看上你的?不过,兄弟,别伤心,回头我帮你介绍几位懂得欣赏内在的美女。” 倪雅琳在旁掩嘴轻笑:“像大伟哥这样的才俊打着灯笼都没处找,怎么可能会有女人甩他?巴不得早点嫁给他呢,只不过是大伟哥看不上她。”宋戬不敢相信地看向张大伟,倪雅琳不屑冷哼:“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而已。” 张大伟微微皱起眉头,纵使分开了,他也不愿意听到有人在背后诋毁关玥。 倪荫端着杯子呷口茶,不紧不慢道:“贪慕虚荣还能看上张大伟,那她也贪得够不专业了。” 倪雅琳只是死死瞪了她一眼,扭脸看别处了。张大伟有点难堪,苦笑道:“我们只是因为性格不合,不做男女朋友了可还是同事,我也不想把这件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他话里暗藏警告,倪雅琳给宋戬倒水,假装听不懂。 宋戬笑了,说了句:“看来,还是没人能代替你心里的那个。” 张大伟不说话,宋戬却看向倪荫。 出了餐厅,孙在望派车来接宋戬,倪雅琳自动坐进车内,俨然一副迅速进入角色的状态。 宋戬放下车窗,望着倪荫:“方便打你电话吗?有空再出来聚聚吧。” 倪荫微笑:“没问题,等我赢了这场官司,庆功宴的时候一定请你。” 他失笑:“我也会全力以赴。” 望着车子离开,张大伟缓缓开口:“他这是来打官司的吗?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倪荫朝空气中嗅了嗅:“怎么有股醋味?” 张大伟一滞,脸颊不自觉胀红:“我的意思是……” “你不至于吧?人就夸了关玥了几句,而且,在我看来,关玥配你确实是高配。” 张大伟缓了半晌,问她:“你什么时候对她评价这么高了?” 倪荫认真想了想:“从你跟她分开以后。” 张大伟郁闷了,“这么说,是我耽误她了?” 看他一脸不甘,倪荫撇了撇嘴,抬手就捏了把他的脸:“张大伟,你怎么好的不学,净整这歪门邪道的?哦,你就是朵花,非得人见人夸才行啊?你有没有对得起人家关玥,心里没数吗?” 张大伟捧着脸,皱眉跟在她身后,替自己小小辩解道:“我现在对不起她,是为了对她以后负责啊!” “呵,真实的内心独白是:这个女人不过如此,跟我心里期待的完全不同,所以,我要纠正这个错误,寻找新目标。” “……” 张大伟聪明得不再跟她讨论自己感情的问题,反正,他也占不了便宜。 车上,张大伟问:“晚上有时间吗?” 倪荫在玩手机游戏,“没空。” 他意外,“有工作?不是不让你加班了嘛!”她前阵子才出院,张大伟下了死命令,不许她加班,还让小张监督汇报。 倪荫抬眸,无奈看他:“除了加班,难道我晚上就不能有约了?” 张大伟愣住,下意识脱口:“你约谁了?” 倪荫盯着手机,“骆逸南。” “骆队?” “哦。” “你……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个消息过于冲击,张大伟握着方向盘,手心在冒汗,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了。 “结婚?”她半开玩笑道:“还早着呢,暂时没那打算。” 说着,倪荫抬起头,细长的眸一点点眯起。 为什么她会有种感觉,好像,那家伙不是这么想的呢? 第163章 我只关心有我在的以后 又是那个破油布搭起来的棚子,后面是工地,前面是条排水沟,环境比上次来还要恶劣。 骆逸南掀开帘子进去,老板一人坐在那抽烟,看他进来也没招呼,出去就炒菜了。 倪荫随后进来,想起什么,又探头出去叮嘱一句:“老板,多放辣!” 进去坐下后,她瞥一眼对面的男人,嘴角一撇:“现在人民警察的工资也不低了吧。” 骆逸南把玻璃杯子洗干净,再倒了杯热水放她跟前,“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抬头看他,眼神很亮:“这么痛快?不怕我吃穷你?” 他扯扯唇角,“不怕。” 她笑了,端起杯子送到嘴边:“这儿也不错。” 很快,老板端着一盘黑黝黝的东西进来,放到桌上,“先吃着。” “嗯。”骆逸南递给她一双筷子,倪荫也不含糊,夹起一口就吃,表情有点古怪,可很快就平静了。 “怎么样?”他好笑地看她。 “你能吃,我就能吃。”她淡定地又夹了一筷子。 “这都要逞强?” “不是逞强,是不想错过。”她定定看他:“做律师的,最忌先入为主。我不去尝试,怎么知道我错失了什么?” 老板速度很快,又两盘菜端上桌,然后就坐在旁边抽着烟,看了两人半天,“这回该介绍了吧。” 骆逸南伸手一指倪荫:“女朋友。” 倪荫低头吃着盘里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嘴角微微上翘。心里像被一根羽毛轻刷,痒痒的,一直痒到嗓子眼。 老板抽口烟:“今天我请客。” 骆逸南摇摇头:“没这道理。” “我乐意。”老板起身又出去了。 倪荫说:“老板挺有个性的,就像他做的菜。” 跟她一类人,她挺欣赏的。 老板端进一盘豌豆黄,直接推到倪荫面前,“给你的。” 倪荫一笑:“谢谢。” 骆逸南扫一眼,笑笑没吭声。 两人吃完要结帐,老板没好气道:“下次别来了!” 骆逸南一听,乖乖收起钱包,看一眼身后那片工地,“你也该换个地方了。” 老板扔了烟头,抬脚碾了碾,“以后再说吧。” 两人往回走,倪荫问:“你跟他很熟?” “认识挺久了。”他注意着她脚下,“老牛是我当警察后,第一个抓进去的。” 倪荫一愣,半晌才道:“他没在你菜里加刀片,也算是有觉悟有境界了。” 骆逸南也说:“嗯,我也纳闷。” 倪荫眼睛带笑看他,“刚才,你说谁是你女朋友?” 他头也没抬地回:“你啊。” “你问过我了?我答应了?” 他突然站住,黑漆漆的眼里,是她清晰的影子。皱了下眉头,他问:“你不同意?” 瞅他那认真劲儿,好像在审嫌犯,倪荫站他跟前,昂头看他,“我要不同意呢?” 骆逸南没说话,先掏了根烟出来,点着后深吸一口,歪头瞅瞅她:“我不喜欢勉强别人,如果你不同意,咱就当没这回事。” 他说完这话,扭头就走。 啪—— 一只高跟鞋砸在他背上。 骆逸南停下来,低头看一眼地上的高跟鞋。 半晌,无奈地捡起来。 倪荫绷着脸翘起一只腿站在原地。 他走回去,蹲下来把鞋子又套回到她的脚上,“搞不懂你们女人,都跟自已的脚有仇似的。” 倪荫穿好鞋站直身子,瞪着他,道:“我最恨出尔反尔的男人!” 骆逸南嘴角略一上扬,“嗯,知道了。” 她眯起眼睛,总感觉好像被这家伙吃得死死的…… 下了班,同事们都聚到警局附近的烧烤店。 骆逸南还没到,小宋等人就已经点了一大堆,老方说:“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给骆队留点啊!” 东子笑嘻嘻道:“不是点了骆队最爱吃的腰子嘛!” 老方哼一声:“那是你爱吃的还是骆队爱吃的?” 东子只是笑着搔搔头。 不大一会,骆逸南就带着倪荫过来了,小宋最有眼力见儿,把东子踹一边,然后直朝倪荫招手:“倪姐倪姐,坐我这,我这有位子!” 倪荫应一声,刚要过去,骆逸南抓住她的手就塞自已旁边,“坐这儿吧。” 众人端着酒杯咬着肉串,一看这架式都愣了。 骆逸南镇定地环视一圈,“都愣着干什么?” 老方反应最快,“哦哦,喝酒喝酒!” 众人忙不迭应着:“对对,喝酒!”一边说着,一边拿眼偷瞄这边,至于什么情况大家心里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骆逸南的手还抓着倪荫的,东子偷偷看一眼,堆着满脸的笑凑过去:“骆队,这……什么情况啊?给兄弟们一个明示呗。” 骆逸南扭脸瞅瞅他,“这还不明显吗?” 东子表情夸张道:“您什么也不说,这哪就明显了啊?” 倪荫耳根有点发红,感觉好像被七大姑八大姨围攻,从没想过这群小伙子的伤杀力会这么强! 她想甩开骆逸南的手,他没松,反而举起两人紧握的手朝大家伙晃了晃。 顿时,底下一片尖叫声,然后就是七嘴八舌。 “哎哟喂!骆队,您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这往后该叫嫂子了吧!” “对对对,得叫骆嫂了!” “倪律师,我特好奇,你怎么就看上骆队了呢?这大眼睛……我瞧着也没毛病啊!” 又是一阵哄笑。 骆逸南低笑两声,说:“以后对你们嫂子客气点。” “哟!听听!听听!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护上媳妇了?骆队,这可不像您的作风啊!” 倪荫只觉得耳垂发烫,情况似乎正在朝着她无法预计的方向发展,而她,处处被动。 看一眼坐在旁边的男人,貌似心情不错,正在跟兄弟们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而且是来者不拒。 感觉到她的目光,他偏头看一眼,把她手里的酒杯抽走,“才刚出院,伤还没好利落呢。”说着,塞了瓶果汁给她,“喝这个。” 两边又是起哄声。 盯着手里的果汁,倪荫狐疑皱眉,她居然没拒绝? 这时,有人坐她旁边。 “倪律师,”是老方。 他笑吟吟的,喝了点酒,脸颊微醺,“恭喜啊。” 倪荫觉得好笑,又不是马上登记结婚,有什么好值得恭喜的? “我记得,你们队长之前也没单着吧!” 老方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他跟江小姐处那会,过了大半年队里的人都不知道,直到江小姐主动请我们吃饭大家才明白过来。”说完,看了看她,“跟你不一样。” 这话……听着受用。 倪荫刚刚有点飘,又赶紧扼杀住这点虚荣心。 又不是纯情少女,高兴个屁啊!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挺开心的。”瞧老方那架式,就像儿子要娶媳妇似的,他又喝了口酒,说:“虽然起初我并不赞同他跟你一块,但我心里头明白,你跟别的姑娘不一样。” 倪荫听这话有点别扭,什么叫起初不赞同?她差哪? 哦对了,比起江芷芯来,她戏没那么多。 骆逸南这时回头,把刚烤好的板筋搁她面前的碟子里,扭头又继续和小宋他们拼酒。 倪荫拿起来咬一口,挺劲道。 “您说说,我哪不一样?” 老方看看她,“你这姑娘挺野,一般男人驾驭不了,娶老婆,没人敢娶你这样的。” 倪荫笑了,“我谢您。” 这绝对是褒奖。 老方也笑,紧跟着一句:“还就得我们骆队这样的男人!所以,般配!” 看老方实在是开心,倪荫忍不住说:“我跟他不过才刚……准备进一步接触,还没准备怎么着呢。” 老方皱了眉:“你是这么想的?” 这话把倪荫给问住了,她猛地又想起骆逸南那天问她的话:你当真的吗? 他们做刑警的是不是都这么认真?哪个姑娘要是跟他们谈个恋爱,就必须得签个“准嫁协议”?那江芷芯又怎么说? 老方把杯子里的酒喝光,“骆队这回不太一样,我看得出来。” 他起身走了,倪荫慢慢嚼着板筋,牙都酸了。 接下来,大家伙儿来敬倪荫酒,都被骆逸南给挡了,她还是头一次做了回小家碧玉。其实她挺有量的,这点骆逸南也知道,但就是不喜欢自已女人被别人灌酒。这是他后来告诉她的。 结了帐,又安排人把喝醉的同事送回家,骆逸南这才打车送倪荫。 两人坐在车上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骆逸南喝了不少,把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倪荫坐他旁边,说不出的一种感觉,想想也觉得搞笑,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在一起了呢? “倪倪最近有在学跆拳道吗?” “比上学积极。” “挺好。” “嗯,我弟弟将来考上不清华,我就赖你。” “呵呵……” 他发出很沉的笑声,听着放松。 过一会,他又问:“老方跟你说什么了?” 没想到他会问,她有趣斜眼看他:“也没什么,就是聊些你过去的情史。” 他笑了,“老方不是八卦的人。”过了会,说:“换东子备不住。” “哟,这么说,还是有情史可挖呗。” 他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没有半点醉意,嘴角扬着,慵懒道:“别套我话。” 倪荫不甚在意:“就您那点料还用得着挖啊?我要是想知道,明天桌上就会放着你的生平,保证从你穿开衫裤那会就事无巨细。” 他又闭上眼睛,“你的事,我只关心有我在的以后。” 倪荫微微愣了,侧头看他,安安静静地就坐在她身边,真实得让她怀疑。 她扭头望窗外,毫无压力地笑了。 第164章 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 送她回家,只是叮嘱她早点睡,把门窗都锁好,然后就坐着车离开了。 倪荫站原地看了半天,该说他保守还是绅士呢?换作别的男人,恐怕没这么老实吧。 她笑笑,转身往回走。 “孟涛?” 孟涛从阴影处走出来,换了造型后,帅气很多,倪荫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你怎么在这?” 孟涛别开脸,看不清表情,“骆队长怎么送你回来了?” “没听过警民一家亲啊。” 孟涛看她一眼,马上收回视线,别扭道:“你们是不是……是不是……” 倪荫瞥瞥他:“你来就问这事?” “呃,不是……”孟涛跟着她进了电梯,“我其实是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倪荫打断他:“扮你女朋友这种事免谈哈!” “不是……”孟涛一拍大腿,蹲了下去,“诶!作孽啊!” “哟,怎么了?” “我……”孟涛抬起头,嘴角撇着,眼泪汪汪的,“萱萱怀孕了。” 倪荫一怔,上去就拎着他的耳朵,眯起眼睛,“你把人家姑娘搞大了肚子?” “那、那是意外!” 倪荫鄙夷地甩开手,“你们男人能不能别一犯这种错误就怪人家‘意外’啊?‘意外’也好无辜的!又没人拿枪逼你,你自已播了种结了果还能怪土地太肥沃?” “我……哎呀!荫荫,你就帮帮我吧,这事可不能让我妈知道啊!” “呸!”倪荫瞪着他,“便宜让你占尽了,完事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孟涛,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孟涛坐在台阶上,身子蜷缩着,低头小声说:“那晚我真的喝多了……萱萱今天找到我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脑袋里一片空白……我不是不想负责任,可是代价太大,我还没有准备好!”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倪荫:“我不能娶我不喜欢的女人。” 倪荫冷声:“可你却能上人家的床?” 孟涛又低下头:“无论什么补偿,我都愿意……唯独娶她,我……” “这事你找别人吧。对了,出去别说认识我。” 倪荫要走,孟涛一把抱住她的腿,“荫荫……只有你能帮我,你不能不管……” “我又不是你妈,我管不着!” “荫荫……” “荫什么荫,晴晴都不管用!” 倪荫拖着他往前走,他死死抱着不撒手。 “放手!” “不放……” 倪荫拿起皮包就要拍他脸上,动作突然僵住。 不远处,骆逸南缓缓走过来,“你的手机落车上了。”看一眼还抱着她的孟涛,后者情不自禁地松开手。 倪荫立即放下包,理理头发,趁机踢了孟涛一脚泄愤,然后过去接过手机,“谢了。” 骆逸南嗯了一声,“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诶!”倪荫拦下他,踮起脚尖左右看看他的脸,小声问:“生气了?” 他面不改色,“没有。” 古铜色的皮肤映在昏黄的路灯下,像隔了层毛玻璃,扭曲了情绪。 倪荫却笑了,伸手抚了下他的下巴,指尖好似无意识地轻刮下那里刚冒出的胡茬,“待会要不要……上去坐会?” 她挑逗意味明显,骆逸南握住她的手再放下,“以后有时间的吧。” 倪荫撇嘴,“没以后了。” 孟涛默默走过来,“荫荫,我先回去了。” 倪荫痛快挥手:“拜拜。” 骆逸南问她:“孟涛找你干嘛?” “他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倪荫有些恨铁不成钢,“走肾不走脑的蠢货!既然没办法承受后果,就不要祸害人姑娘!” 骆逸南收回视线,“你的意思是,为了负责,应该结婚?” 倪荫抬眸瞥他:“你们男人都一个样,爽的时候听下半身的,该负责的时候又口口声声要幸福!” 骆逸南轻笑一声,摇摇头:“也不都一个样。” “如果是你?” “我会负责。” “即使不喜欢那个女人?” “嗯。” “那如果……江芷芯现在跟你说,她怀孕了,你会怎么做?” 骆逸南沉默了下,倪荫不再多问,转身说:“行了,我懂了。我该代表全天下的女人,向你这种负责任的男人致敬。” 听出她口吻中的轻嘲,骆逸南有点无奈,“这只是一种假设。” 她看他,眸目清淡,“这是一种态度。” “所以有错?” 倪荫妖娆一笑:“当然没错,负责任才是一个好男人的标配。”看眼时间,说:“很晚了,你回吧。” 骆逸南环起双臂,玩味道:“不请我上去坐会了?” “我家没沙发。” 望着她的背影,骆逸南抚抚下巴,想起刚才临走时东子的醉话。 他说:“骆队,倪律师看着哪都好,就是脾气太扎人!兄弟怕你吃不消啊!” 吃不消吗? 骆逸南点了根烟,朝楼上刚亮起灯的窗户看一眼,嘴角略一上扬。 好像刚刚好。 & 再次约见余蓁,她的状态较之前更轻松了。 “有什么好消息吗?”倪荫隔着办公桌问。 关玥送进来咖啡,也打量她一眼,然后出去了。 余蓁笑下,说:“我跟他摊牌了,以后来你这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倪荫哦了一声,问:“孙先生没有为难你?” 她摇头:“虽然我不够了解他,至少,在离婚这件事上,他表现得挺绅士。除了……他不同意。” 倪荫端起咖啡,长腿交叠,缓缓道:“你说得对,你还真是不够了解他。” “倪律师有什么进展吗?” 放下杯子,倪荫说:“你先生请了位名律师来打这场官司,那人是我师兄,胜诉率非常高。” 余蓁一听也是着急:“他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倪荫继续不紧不慢道:“原则上,他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第一次起诉离婚,只要对方坚决不同意,法院也不会判离,他有足够的时间争取让你回心转意。除非……这不仅仅只是一场婚离婚诉讼。” 余蓁愣下:“倪律师,这是什么意思?” 倪荫目光微凛:“大合贸易有限公司是怎么回事?” 余蓁的脸色顿时变了,眼神变得闪躲,“我……我不知道什么大合公司。” 倪荫拉开抽屉,把一份资料扔到桌上,“大合的法人代表袁合,是你表弟吧。” 余蓁迅速冷静下来,坦然迎向余蓁:“袁合是我表弟,但我们私下来往不多,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已经开了公司。” 倪荫眯了眯眼睛,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孙太太,你的官司我无能为力,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倪律师!你不能不管……” 倪荫环起双臂,懒洋洋道:“我能。” 余蓁望着她,沉默片刻才开口:“大合贸易有限公司的确是我和我表弟合开的,孙家的人并不知情。” 倪荫砰地一声关上门,又坐回到椅子上,“那你又一次不了解孙在望了,这份资料就是他派人送来的。” 余蓁十分震惊,“这不可能,他不可能会知道的!” “包括你两次偷盖你公公的印章伪造合约的事,他也一并知道。不然,你以为是谁在给你善后?” 余蓁怔住。 “你很聪明,你知道和孙家斗是以卵击石,要求离婚分割财产并不现实。所以一方面和表弟里应外合,另一方面又对外塑造被家暴的弱势形象,为起诉离婚做准备。可你漏掉了你的枕边人,你的每一个举动都在人家的眼皮底下……很明显,孙在望现在给你选了两条路。要嘛你坚持离婚,他会以诈骗起诉你;要嘛你乖乖回去做你的孙太太,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不!”余蓁反应激烈,“我要离婚!我不能再错过这一次了?” 倪荫扬扬眉梢,余蓁垂下眸子,双肩微微颤抖,“他和未婚妻分开了,我知道他一定是为了我!就像我在思念他一样,他也忘不了我!我不可以再错过了,就算……就算……” “就算坐牢也无所谓?” 余蓁咬唇,缓缓点头。 倪荫停了两秒,说:“你忘不掉的那个人,是公职人员吧。” 余蓁没说话,表情变得复杂,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 “你们之所以没能在一起,是因为身份的差距,而很快,这样的差距会越来越远。” 余蓁双手紧紧交缠,所有的挣扎都写在脸上,“可我能怎么做?放过这次机会?不,我会抱憾终身!可是、可是我不离婚的话,也是什么希望都没了。” 看了看她,倪荫说:“你的问题已经不是我的专业范畴内了,不过,我有个建议,孙在望对你还有感情,做这一切无非是逼你回头。如果是我,我会开诚布公,把属于人家的通通都还回去,告诉他,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离婚。” 余蓁震惊看她,过了许久才艰难出声:“我想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余蓁离开后,倪荫给张大伟打去电话,“约师兄吃饭吧,权当给他践行了。” 那端,张大伟惊:“宋戬要走了?还没有开庭啊!” “哦,所以这回我请。” 渐渐,张大伟笑了,爽快道:“嗯,明白了。” 第165章 我有什么不自在的 这几天,余蓁那边都没什么动静。 关玥端着咖啡进来,朝趴在桌上的人瞥一眼,“少喝点这玩意,对皮肤不好。” 倪荫懒洋洋地抬起头,端起咖啡灌了大半杯,“最近天天陪倪倪练跆拳道,晚上还要工作,有点吃不消。” 关玥坐她对面,好奇道:“你说那个余蓁怎么也不露面了?连个电话都没有!难道,已经和孙在望私下和解了?” 正说着,桌上电话响了,关玥接起来:“你好,阳光律师事务所……” 看一眼倪荫,电话递过去,口型告诉她:“余蓁。” 倪荫接过来,“喂?” 那边是余蓁无力的声音:“倪律师吗?我想撤诉。” 倪荫慢慢靠坐椅背,“没问题,过来办一些手续就可以了。” 关玥的身子一个劲地朝前探,眼睛盯着倪荫。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哪的话,你和孙先生好好沟通才最重要。” 挂了电话,关玥意外道:“这就不离了?” “哦。”倪荫继续喝着咖啡。 “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可惜……” “替余蓁?” 关玥摇头,“孙在望。” 她说:“如果一个男人肯花这么多心思在我身上,甭管使什么手段,都是为了不想和我离婚,我想我一直死心塌地地爱着他!” 倪荫把空杯推给她:“谢谢。” 关玥无奈地端起杯子,鄙夷地扫一眼:“真搞不明白你这种没有女人味的生物,居然还有男人喜欢!” 倪荫头也不抬:“收下你的嫉妒。” 关玥推门出去,刚好与张大伟撞个正着,她下意识避开视线,只是微微颔首,张大伟也有几分尴尬。 进了屋,他说:“跟宋戬约了晚上,那家伙在电话里就对我一通抱怨。” 倪**:“刚才余蓁打电话说想撤诉。” “哦?这么说是和解了?那倒不错,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希望他们以后能幸福美满。” 倪荫抬眼看看他:“哟,今天心情不错。” “呵呵,”他低眸笑了笑:“可能是因为那个聒噪的家伙终于要离开了吧。” “以前没见你和宋师兄这么大怨啊!” “这种东西,也是看缘分的。” 倪荫失笑:“这话我一定转告。” 张大伟道:“晚上一块走?” 关玥送咖啡进来,张大伟略有些不自在,站起身,“那就下了班再说,我先出去了。” 幽怨地望着他的背影,关玥口吻泛着酸:“他约你?” 倪荫眼角余光扫向她:“你嫉妒啊?” “哼!好男人有得是,姐们分分钟就能左拥右抱!” “行了,把逞强用在业务上,你也不至于每个月的评分都最低了。” 关玥不以为意:“诶,这个月我可不是垫底。” “哟,还有喜欢追求刺激的?” “咱们所里另一位倪小姐呗。”提起她,关玥就一脸不屑:“这个月她搞砸了个官司,还把委托人给得罪了,人家吵着要去投诉,她看形势不妙,丢下这个烂摊子就跑去给你师兄做临时助理了。” 倪雅琳的能力倪荫心里有数,这结果没出意料。 “你能换个有点存在感的找平衡吗?” 关玥眼白给她:“当我是你呢基因好!不过,我也不想做什么女强人,将来能嫁个好老公,我就知足了!所以明知自已不是做律师的料,也需要这块门面!” 她的话直白得让人鄙视不起来,倪荫点点头,挑起拇指赞道:“现实得让我都有点肃然起敬了。” 下班前,骆逸南打电话过来了。 “给倪倪找了位好教练,晚上带他去看看?” 倪荫背着包下楼,“明天成吗?晚上有饭局。” “那就明天。” 倪荫想到什么,抿着唇笑下,道:“喂,晚上有没有空?” 那端的声音偏低:“干嘛?又请我去你家坐会?” 呵,她都不知道,他这么爱说冷笑话。 “和同事还有师兄一块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张大伟?” 倪荫一笑:“没想到你还记得他?” “嗯,有印象。” “那你要不要来?” “几点?” 两人约好,倪荫出了大门,有人跟她打招呼:“倪律师,这是要去约会吗?满面春风的!” 倪荫回得潇洒:“见男朋友。” 张大伟坐在车里,按了按喇叭,倪荫本来自已开车,想了想还是坐了他的车。 “今晚你随意些,我开车送你回去。” 倪荫侧头看他,打趣道:“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体贴?” 张大伟提唇轻笑,“那是因为了解不够。” “哦?” 他状似不经意的看了她一眼,很快又调开视线,低声:“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 几人约在了一家川菜馆,地方不大,生意挺好。倪荫下车的时候,骆逸南也刚到。 她自然地走过去,“挺准时的嘛。” 骆逸南在锁车,“跟你约好的。” 抬头就看到站在倪荫身后的张大伟,朝他点点头。 张大伟没想到他也来,稍微发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微笑上前:“骆队长,好久不见,最近工作很忙吧。” 寒暄两句,张大伟便引着他往里走:“今晚也没别人,是我们的校友,也是同行。” “嗯。” 骆逸南话不多,跟在他身后上楼,想起什么扭头就牵着倪荫的手,“楼梯不好走,慢点。” 楼梯很窄,加上倪荫穿着高跟鞋,确实不好走。 她没吭声,任他握着手。 他的手很糙,手掌指节都有硬茧,但掌心是暖的。被他的大手包着,深秋的夜都没那么冷了。 张大伟偏过头看了看,又默默收回目光。 来到二楼包间,宋戬和倪雅琳已经在里面了。 张大伟先进去,倪雅琳站起来打招呼,“大伟哥……”在看到倪荫后,脸色又沉了,下一秒看到骆逸南,眼睛陡然瞪大。 他们两个真在一起了? 宋戬也愣了,可一看这架式就什么都明白了。 “骆逸南,我朋友。”倪荫的介绍很简单,骆逸南的眉梢微微上扬,宋戬立即站起来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荫荫的师兄。” “你好。” 骆逸南坐下,倪雅琳立即问:“骆队长,你今天怎么有空了?平时想约你都约不上呢。” 看看倪荫,他说:“分人。” 倪荫真想给这闷葫芦鼓鼓掌,这一句怼得太到位了! 可想而知,倪雅琳的脸色不好看,暗暗瞪了她一眼。 张大伟叫服务员进来点菜,第一个便扭头问倪荫:“想吃什么?哦对了,你不喜欢吃太辣的……” 倪荫说:“今天没忌口,大辣小辣微微辣都没问题。” 骆逸南能吃辣,上次跟他还有队里的同事一块去撸串,他就跟辣椒面有仇似的让老板一个劲地加。其它人嘴唇都辣肿了,他还一个人就着啤酒慢悠悠地吃。 张大伟摇头:“不行,你伤也才刚好。” 倪荫白他一眼:“早八百年前的事了。” “你啊,就是不注意照顾自己。” 宋戬看看他们,又看一眼骆逸南,什么也没说,勾下嘴角,端起茶水喝。 倪雅琳怀疑的视线始终在两人身上打转,有点不确定。 这时,骆逸南手机响了。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他起身出去。 是老方打来的,没什么要紧事,临了让他安心跟倪律师约会,队里有他呢。 约会…… 骆逸南掏出根烟来点上,抽了一口,无意识笑了声。 “什么事这么高兴?” 倪荫在他身后,接过他手里的烟抽一口,有点呛,可没有还给他的意思。 两人站在走廊上,靠着栏杆,底下是街道,霓虹如星,歪歪扭扭的车流,像从银河里流淌下来的。 他看她一眼:“老方说我们在约会。” 倪荫侧过身,“那你觉得呢?” 他点头:“是约会。” 倪荫笑了下,又抽口烟,弯弯的细眸像月牙儿,灯光下,白皙的皮肤都透着亮。 一阵风掀起,烟雾随风散了。 有点冷,她搓搓胳膊。 身后好像贴过来一堵墙,将她护在里面,然后,慢慢的,他张开手臂把她圈在胸前。 倪荫僵了下,很快,又放松下来,任由自己迷失在这片温暖里。 很奇怪的经历,毫无预警的就开始了。 将她手里的烟接过来,他吸一口后碾灭,“少抽点。” 她歪头瞅瞅他:“直男癌吗?你抽也不比我少。” 他突然说:“那我戒烟呢?” 倪荫愣了一会,笑道:“你能,我也能。” “好。” 这算是约定了。 张大伟推门出来,脚步顿了顿,又退回去。 “进去吧。”骆逸南说。 倪荫扯住他,“要是不自在,过一会就你回吧。” 他扬下眉:“我为什么要不自在?”伸长手臂就揽在她肩上:“我陪我女朋友,不自在的肯定不是我。” “哟,听着话里有话。” “嗯,悟吧。” “……” 倪荫觉得,骆队长有点从新手上路变成熟练驾驶的意思了。 两人先后进包厢,倪雅琳轻笑一声:“我就说嘛,倪律师有骆队长照顾呢,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伟哥,你就是瞎操心。” 张大伟没说话,尴尬笑一笑。 第166章 我不够好,但配他刚刚好 吃饭的时候,谁都没提余蓁的案子。 宋戬始终微笑,张大伟话不多,全程只有倪雅琳在说着不着边的笑话。 骆逸南看了看手表,倪荫说:“要是有事,你先走吧。” “没事。” 他给她夹了一筷子扁豆,看上去青青脆脆的。 倪雅琳放下杯子,笑道:“倪律师,你跟骆队长……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倪荫歪头看她,已经拉开了架式。 旁边,骆逸南握住她搁桌上的手,礼貌性地抬头看一眼倪雅琳,回道:“还用再说明吗?” 张大伟低头吃菜,根本没在意这边似的。 宋戬朝这边看了看,依旧保持微笑,低头喝口酒。 倪雅琳愣下,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有点尴尬地笑笑:“不用了不用了,只是有点意外……上次见面,你和芷芯还一块度假呢,这才多久的事啊……哎哟,我好像说错话了,不好意思啊,我自罚一杯。”说着,就把酒杯端起来一口干了。 没人在意她的自罚,倒是原本好好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倪荫噙着抹笑去看骆逸南,好像在说“这就是你惹的风流债啊”。 骆逸南很坦然地望着倪雅琳,“我们分手了,她很好,我的原因。” 他郑重说明,倪雅琳要是再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倒显得她别有用心了,只能不自在地笑笑,“你和倪律师也很般配啊。” 倪荫轻笑一声:“我不够好,但配他刚刚好。” 骆逸南望她:“有余。” 倪雅琳冷眼瞅着,满脸不屑,拿着手机起身去卫生间。 待她离开,宋戬才出声:“骆队,坦白说,我很看重我这个小师妹。相信你也是真心待她,那我就放心了。”举起酒杯:“我敬你。” “你是我师兄吗?怎么说得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 喝了酒,宋戬放下杯子,玩笑道:“能嫁出去你不早嫁出去了!”又扭头看张大伟:“大伟你说是不是?” 张大伟笑了笑“嗯”一声。 宋戬不想放过两人似的,特别好奇地问:“你们两个……谁追的谁啊?” 倪荫刚要吐槽他这颗律师的八卦之心,骆逸南就一本正经地回他:“她追的我。” 宋戬愣了,张大伟也抬起头。 倪荫张了张嘴,倏尔失笑出声:“骆逸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骆逸南:“嗯,我追的她。” 宋戬大笑出声:“哈哈……骆队长,漫漫长途,我深表同情。” 张大伟还是笑笑,没说话。 倪雅琳回到座位里,放下手机,脸上带着报复后的快意。 吃得差不多了,宋戬叫服务员进来结帐,骆逸南接过来,“我来吧。” “哎呀,这怎么行?” 宋戬要拦,骆逸南轻笑,“在座的都算荫荫的娘家人,这个表现的机会,自然是要给我的。” 他都这么说了,宋戬也不好意思再争。 骆逸南出去后,他就凑到倪荫跟前,朝她挑起大拇指:“你师哥我看人从不跑偏,人不错。” 倪荫很是淡定地接受了他的中肯评价:“我也挺羡慕我的眼光。” 倪雅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冷笑一声:“从别人手里抢来的男朋友,当然宝贝了。” 张大伟皱眉,抬头低声警告:“雅琳,别乱说话。” “我可不是乱说,要不是因为她,骆逸南和我姐妹现在还好着呢!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当小三!” 宋戬也有点听不下去了,“雅琳,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们都是局外人,不好妄加评断。” 见他们都为倪荫说话,倪雅琳哼了声,抿唇冷笑。 倪荫笑吟吟得倾身向前:“能抢到,那是本事!总好过那些专挑有妇之夫下手,还总打着精神恋爱旗号的女人,一副‘我贱我有理’的模样,破坏起别人的家庭理直气壮的。更可笑的,明明是拖油瓶还想要过来认祖归宗,以为改名换姓从此就根正苗红了。” 倪雅琳气得拍案而起:“倪荫!你再在这里污蔑我妈,我就不客气了!” 倪荫摊开双手:“来啊,报警啊,告我诽谤。” “你别以为我不敢!你一而再的和我们过不去,不就是嫉妒我们有爸爸宠着嘛!” 啪啪啪—— 倪荫鼓掌,微笑:“没错,我真是嫉妒的不得了,我更嫉妒的是,明明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获得老头子的家产。” 倪雅琳愣了:“你……你说什么?” “咦?怎么,老头子没告诉你们母女俩吗?”说着,倪荫赶紧拍两下嘴巴:“我也真是的,说这事干嘛啊?呵呵,你也别当真,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和你妈再努点力,没准老头子就改变主意了呢。” 眼见这两人吵得越来越不像话了,张大伟出声制止:“行了,都别说了,倪大律师好歹也是你们的父亲。” 宋戬也打圆场:“就是就是,怎么说都是姐妹,是不是异姓都不重要,反正都是倪律师的好女儿!” 倪荫瞥瞥他,“就你会说话。” 起身,拎起包就走。 不是她小气,她都已经选择无视了,可倪雅琳非得覥着脸往前冲,她再不理岂不是不给面子! 倪雅琳还在生着闷气,张大伟也站了起来:“我出去看看。” “走吧,一起。” 宋戬也跟着出去了,在走廊上,他叫住张大伟,递过去一根烟。 “我看这位骆队长人挺好的。” “嗯。” 看看他,宋戬长叹一声:“该放弃就放弃吧,哪怕有一点可能,这么多年我们都在干什么?” 张大伟抽口烟,“我也试过。” 可还是回到了原点。 宋戬轻笑,什么也没再说,拍拍他的肩然后下楼。 倪荫从洗手间出来,手里夹着的一根烟,愣是没点。 她还记得刚才的约定。 抬头,看到站在对面的熟悉身影,她扯下唇角,刚要过去,就看到另一人扑到他怀里…… 倪荫皱了皱眉,脚步没动。 骆逸南微微愣下,低头看看紧紧抱住自己的江芷芯,他控制着力道想要推开她,可是没推动。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除非掰断她的胳膊,否则绝不撒开。 两边都是人来人往,他们站在过道中间,着实太扎眼。 骆逸南拢下眉,带着她直接出了门。 倪荫站在一盆一人高的招财树旁边,她掏出打火机。 刚要点烟,想了想,又是一阵烦躁,把烟直接插进花盆里。 骆逸南和江芷芯站在门口台阶下面,江芷芯面容憔悴,看来分手这段时间,她过得并不好。 双手紧紧扯住骆逸南的衣襟,眼睛发红地盯住他:“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了?为什么,为什么要选那个女人,你告诉我,我哪里比不上她?她身材好?在床上更能满足你?她能做到的,我也能,你为什么就不肯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骆逸南将她的手扯开,“芷芯,我们之间的问题,你从没正视过吗?” “我们有什么问题?我们什么问题都没有!”江芷芯近似嘶吼,“在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没有出现之前,我们一直都很好!是她几次三番勾引你,你才会变心!” 骆逸南抿了抿唇,“与她无关。” 江芷芯不管不顾地拿起包就往他身上甩过去,“就是因为她!就是因为她!” 她恨极,也怨极。 可对这个男人,更多的是痛极至深。 骆逸南看了看她,点头:“好,是因为她。” 他突然承认,江芷芯反倒愣了。 “在她没有出现之前,我以为生活就是按部就班,娶一个父母都认可的女孩,过大家理想中的日子。然后,我就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再也不会有人来干涉。可是,跟那个女人一起后,我变得不想按部就班了,别人眼中的理想生活,也离我越来越远,我只想要我自己的。哪怕,不完美,不尽如人意,却是我想要的。” 望着江芷芯,他说:“但对不起你的是我,与其它人无关。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补偿你,只要你说,我就去做。” 江芷芯怔怔看他,退后一步,仿佛不认识了。 那个她爱的,她留恋不已的,都成了这个人身上的浮影。 “不,你不是我的逸南,他不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骆逸南直视她,“他会。” 这下,她更不懂了,他彻底变个人。 许久,她说:“你不是想要弥补我吗?”抬眸,望着他,她随手把戴在腕上的手表摘下来扔到马路上。 车流不息,几辆车过去,似乎能听到玻璃被碾碎的声音。 “帮我捡回来。现在。” 骆逸南看了看她,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向马路。 江芷芯闭上眼睛,听着身侧的几道急刹车声,还有司机的骂骂咧咧。 倪荫从台阶上下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骆逸南在马路中央,两端车流飞速掠过,他正弯腰捡什么。 “操!” 倪荫快步过去,站在路边,瞪一眼江芷芯:“你让他去的?” 江芷芯倏地睁开眼睛,见是她,面容即是厌恶与嫉恨,“这是我和他的事。” “呵,你和他?江小姐麻烦你搞清楚,这个男人现在是我罩的,你在跟他有任何事之前,都得先怔得我的同意!他毫发无伤也就罢了,否则,我会告到亲妈都不认识你!” 第167章 对不对?值不值得? “随便你。”江芷芯表情冷淡,无所谓道:“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这是他欠我的!” “所以,他是欠你一条人命?需要他用这么危险的举动来证明?”倪荫逼视着她,上前一步:“江芷芯,你非得用全力来证明女人的愚蠢,那我只能照单全收了。” 江芷芯瞪着她,骆逸南跑了过来,把碎掉的表蒙和表盘一块放到她手里,“我记得,这块表是你爸爸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下次,别再用这么贵重的东西置气。”他说完,拉着倪荫的手就走。 江芷芯捧着破碎的手表,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抬头,朝他的背影喊:“别以为这样就算了!我们之间,没这么容易算清!” 倪荫边走边回头瞪着江芷芯,咬着牙,扭头又狠狠剜了他一眼:“你傻啊!她让你去捡你就去捡,让你送死你去不去啊?!” 骆逸南无奈看她:“芷芯不会那么极端。” “女人极端起来爹妈都不认识,你凭什么说她不会?” “我有判断。” 倪荫突然扯住他,站在路边,眯着眼睛盯紧他:“向我保证,下次不管她说什么都当她是放屁!” 骆逸南失笑:“事实上,的确是我欠了她,如果是情理之中的要求,我还是会答应。” 倪荫气到不行,抬手啪地拍向他的额头:“她要是吃准了你的这一点,今天不舒服让你去她家里照顾她,明天晕倒了让你去她公司接她,后天路上摔一跤还非得你请送去医院……我问你,你判断得过来吗?” 骆逸南也被问得一时无言,半晌,他问:“如果真是这样……怎么办?” “凡是有关她的一切,全部交给我解决,我专治这种疑难杂症!” 骆逸南蹙了蹙眉,“这是我跟她之间的问题,我不想牵扯别人。” 倪荫被他气乐了,“那你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吗?再者说,你跟她就这么一直剪不断理还乱的,你就不担心我会想多了?” 他顿了下,问:“你会吗?” 倪荫瞪着他,没好气道:“会!” 骆逸南想了想,“好,那就这么办吧。不过,”他又说:“太为难的,还是由我解决。毕竟……” “毕竟,是你跟她之间的事嘛,外人不方便插手。”倪荫扭头就往前走。 身后,低不可闻的一声叹。 “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倪荫侧身,好笑地看着他:“感情的事本来就说不准谁对谁错,全世界每天有那么多人分手,决定牵手的人更多。你要给自己背负什么样的包袱,我不管,但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扛。” 骆逸南没说话,只是静静看她。 她微笑,在他胸前拍了拍,“别太感动,也别太把我当女人,尽量理所当然一些。” 他扯扯嘴角,握住她的手,“突然想走一走了,有空吗?陪我走一会?” “看心情。” 标准的倪荫式回答。 他轻笑,越来越能摸准她的脾气了,这感觉就好比在破案的紧要关头,突然发现了突破口,让人心情好。 当晚,延冬梅电话就打来了。 “杜鹃刚才在电话里向我哭诉,说芷芯回来就把自己关到房里,能砸的都砸了,她吓得差点要报警……” 骆逸南刚洗完澡,坐在床沿,头上湿漉漉的,脖子上挂着毛巾,“您想说什么?” “就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吗?你们在一起都两年了,难道,就不敌一时的诱惑?” 他擦着头发,“不是一时的。” “你什么意思?你不会当真了吧!逸南,我可告诉你啊,那个女律师……” 他皱眉:“她叫倪荫。” 延冬梅愣了下,“总之,我不会同意的。” 骆逸南笑了声,“妈,我不是小孩了。” “可我还是你妈!” “好,你们的意见,我了解了。” “逸南,你不是不知道你爸爸的脾气,他那么重情义,绝不会允许你抛弃江家的女儿!” 骆逸南嗤笑一声:“还要旧事重演?” “逸南,你在说什么!” “不过很可惜,这一次,他会发现找错了人,她不是她。” 对倪荫,他就有这份自信。 骆逸南觉得再这么说下去也没意思,说一声“我挂了”,手机扔到一边。 躺在床上,他阖上眼。 所谓旧事,是根刺,不偏不倚,正扎在他心头。 & 再见宋戬,是在饭局上。 倪荫带着最近情绪不佳的小张,推开包厢的门就看到了他,“咦,师哥,我还以为你走呢。” 宋戬笑道:“这不准备要走了嘛,可孙先生盛情难却啊。” 旁边,孙在望笑:“应该的,麻烦你跑了这一趟。” 起身,礼貌地请进倪荫和小张。 “倪律师,最近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您客气了,我职责所在。” 落座后,宋戬和孙在望聊着,倪荫主动给小张倒了杯茶水,“来,这杯是给我们家小公举的。” 小张接过来,一脸哀怨的小表情,“你最近都只喜欢关玥。” “好了好了,这不是带你出来见人了嘛!”倪荫又给自己倒一杯,喝了半杯,见他还是闷闷不乐的,抬手戳了戳他的脸,“她哪有你这么招人疼啊!放心,你的地位绝不动摇。” “真的?” “不假。” 小张这才乐呵呵的端起茶就喝。 门开了,余蓁进来了。 环视一圈,她仅仅是微笑着朝几人颔首,然后,坐到孙在望身旁的空位,垂着眸,一言不发。 孙在望叫来服务员点菜,不时与余蓁附耳交流,“你最近胃口不太好,来个清淡点的汤好不好?” “嗯,你定吧。” 余蓁全程都很温驯配合,眼里却是一潭死水。 倪荫抿着茶水,凤眸眯了眯。 她不确定,劝她和解是不是明智的;余蓁内心隐隐期待的那种决绝式的暴发,会不会有一线生机? 事已至此,想那些都没用,至少,她现在看起来很平静。 手机响了,倪荫看一眼,嘴角微勾。 “是骆队打来的?” 看一眼小张笑得贱贱的表情,倪荫抬手拍开他的脑袋:“工作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机灵?” 她起身,去了洗手机。 骆逸南也没什么事,就是打过来问她有没有吃饭,吃的什么。 换作以前,倪荫会自动屏蔽这种无聊的对话,可跟他这么随意得聊,居然没有想挂电话的意思。 “……哦对了,还有我师哥。” 电话那头,先是顿了一两秒,然后不紧不慢地问:“他怎么还没走?” 倪荫笑出声:“相信我,我见他第一句也是这么问的。不过……你哪来这么大抵触啊?” 那口吻,说不出的嫌弃,亏宋戬还给了他那么高的评价。 “这是我的权利。” 身为她男朋友的权利。 洗手间的门被人推开,倪荫回头看一眼,是余蓁。 “我先挂了。” 她挂了电话,余蓁走进来,打开水龙头,“男朋友?” 倪荫一笑:“嗯。” 没什么好羞于承认的,反正淡定得很。 “真好。”余蓁关掉水龙头,侧眸看她:“倪律师,你告诉我,我没有做错,对不对?” 倪荫望着她,片刻沉默,“没有万全的准备,还被人抓了满头的小辫子,这样孤注一掷,值得吗?” 余蓁自失一笑:“的确不值得。” 她用冷水拍拍脸,朝倪荫微笑:“我们出去吧。” 席间大家相谈甚欢,有关官司,有关和解,只字不提,这就像场闹剧,夫妻间的闹剧。 出来的时候,小张咋舌,“他们有钱人真能作,没事闹着离婚玩。这一顿饭,得有七八千吧?” 余蓁瞥他,后半句明显不承上。 站在饭店门口,一辆熟悉的白色现代开过来。 “是骆队长!” 小张说完,余蓁已经下了台阶,拉开随时都会散架的车门大方坐进去,跟他挥下手,车子便开走了。 “唉,顺路稍我一段很费劲吗?我就那么亮?” 小张抱怨着,一回头顿时吓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余蓁就站在他身后。 “呃,余小姐……呃不是,孙太太。”小张一脸职业微笑。 余蓁脸色苍白着,眼睛瞪圆,几次张嘴才问出声:“那个人……开车的那个人是……” “哦,他啊,我们倪律师的朋友。怎么,孙太太也认识骆队长?” “骆……骆队长……” “是啊,他是少关区那边分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 余蓁突然扭头看他,“他是倪律师的……男朋友?” 小张笑了笑:“这个嘛,怎么说也是我们倪律师的私事,我们做下属的也不好说太多。” 余蓁什么都明白了。 这时,孙在望和宋戬出来了。 “怎么站在这?不是让你先上车等着了吗?” “随便聊聊。”余蓁垂着目光,握着皮包的双手在慢慢收紧。 这对夫妻俩离开后,宋戬问:“刚才孙太太在跟你聊什么呢?” 小张耸肩:“她刚才看到骆队长了,就想知道他是不是倪姐的男朋友。” “男朋友”这三个字,有点刺耳。 可宋戬只是笑笑,“女人的好奇心真旺盛。走吧,送你回律所。” 小张感动的不得了:“戬哥!你真是好人!” 第168章 他是我的至死不渝 车上,倪荫歪头看他,“你最近很空?” 骆逸南摇头:“顺路。” “真的?”她才不信呢,他在少关区,和这里跨着两个区呢,顺哪门子路也顺不到这里。 过了一会,他说:“中午有休息时间。” 倪荫笑出声,他看她一眼,“笑什么?” 她凑过去,一手搭上他的肩:“喂,是不是一天看不见我,就跟三天没见到人丢了魂儿似的?” 骆逸南扬扬眉,“开车呢。” “你开你的车,我又没做别的……或者说,你想让我做点什么啊?”倪荫的手指顺着他肌肉紧实的手臂,一直滑到他的大腿上。 “别捣乱。” 骆逸南空出一只手,把她的手拿到一边。 倪荫撇嘴:“装,再继续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打着恋爱的旗号不干点流氓的事,这还是男人吗? 骆逸南好笑地扭头看她一眼,气鼓鼓的腮帮子,又让他想起河豚了。 他顺势捏捏她的脸,“就这样偶尔能见见,挺好的。” 还想说什么,倪荫噤了声。 慢慢环起双臂,倚靠在车门上看他,许久才问:“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骆逸南抿唇,侧头扫她一眼:“别瞎想。” 倪荫笑了:“意思就是,你很强?” 红灯,他踩刹车,踩得稍微有点急,她的身子往前冲了冲。 骆逸南无奈道:“能不能别在我开车的时候聊这些?” 倪荫脸上的笑容在扩散,“那在哪聊?私人场合?比如家里?或者……床上?” 骆逸南原本黝黑的脸庞,颜色又暗了暗,耳垂也跟着发红,瞥瞥她:“你跟男人调情都这么直接?” 她微笑:“分人。” 绿灯,他开车。 “以后收敛点。” “哟?” “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他回头看她,嗓音很沉:“珍惜你。” 倪荫一滞,他这几个字好像带着电流,顺着她的耳膜一路麻到心尖。 原本只是情侣日常调戏的内容而已,倒被他演成了虐狗的偶像剧,偏偏,她还很受用,这让荫姐情何以堪? 骆逸南是趁午休时间出来见她的,没吃午饭,就把车子停在路边,吃了碗牛肉面。 倪荫一直都坐在对面,一手托着腮,盯着他吃东西。 十五块钱一碗的牛肉面,他吃得很香,让人瞧着都有食欲。倪荫突然问:“你一个月赚多少?” 骆逸南抬眸看她,也不觉得突兀,报了个数字。 倪荫点头:“这么说的话,你倒是好养活。” 虽然赚得有限,可他吃穿都不挑,每个月下来还能有余钱,年底存上一笔,够他们出国玩一圈的了。 想到这,她又觉得好笑。 才只是牵牵小手的阶段,就想到那么远!她不禁重新审视,这个没情调的男人到底是有多大魅力啊? “张嘴。” 她还在神游,本能地张嘴,骆逸南把碗里剩下的牛肉一股脑的都塞到她嘴里。 肉很香,她吃着吃着就笑了。 她想,能把碗里的肉都分给她,应该也算是很明显的优点吧。 不禁又摇摇头,诶,倪荫啊倪荫,你的审美到底还是堕落了。 就在这时,骆逸南猛地起身,三两步就冲出去,把对面站台上的一个男人按了住。 倪荫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围了一群人。 “哎哟!救命啊!”被按住的男人一个劲地挣扎。 骆逸南揪着他的衣领把他给拎了起来,“东西呢?” “什么东西?找谁要东西呢?兄弟,你认识人了吧!” “呵呵……”骆逸南冷笑两声,从他身上搜出一个黑色的长方形钱包,照着他的脑袋敲了下:“这是你的吗?李三传。” “这当然是……” 直到那人扭回头看清是骆逸南,双腿登时就软了,“骆队长,您怎么也在这片儿啊……” 围观者了解,原本是抓小偷啊!全社会最痛恨两种人,一是小偷,二是小三,大家恨恨地又瞪了几眼,骂了几句才解气。 “走吧,跟我回去吧。” 李三传哭丧着脸:“骆队长,你说我都换地儿了,你怎么还不能放过我呢?” “你什么时候不犯事了,我就不管你了。” 骆逸南拎着李三传来到倪荫跟前:“我得回去了。” 倪荫失笑:“还真是惊险刺激啊。” 吃顿饭,都能抓到个贼,原本这就是跟警察约会啊。 李三传一看倪荫,马上瞪大眼睛:“咦,这不是上次跟别人抱一块那美女嘛?” 倪荫扬眉,去看骆逸南。 骆逸南脸上没什么反应,抬手拍下他的脑袋:“就你话多,回去有你交待的了。” 李三传嘿嘿一笑,朝他一阵挤眉弄眼:“我骆队长是真丈夫啊!能屈又能伸!” 倪荫皱着眉,这话别说有多刺耳了。 骆逸南押着李三传往回走,扭头跟她说:“你叫个车回去。” 她挥下手,示意忙他的。 待骆逸南的车开走,倪荫还站原地琢磨,她什么时候跟别人抱一块去了? 李三传一只手被手铐铐在扶手上,还跟前面的人聊天:“刚才那美女的身材可真带劲,骆队,你好福气啊!” 骆逸南从车镜中看他一眼,没说话。 “不过,追她的人一定也不少吧……” 李三传的话匣子一打开,基本就没停的时候,直到车子停下,骆逸南来到管辖该区的派出所,把他交给同事然后说明情况。 “骆队!骆队你别走啊!咱们商量一下,我去你那里行不行啊?好歹咱也是熟人了,做熟不做生嘛!” 骆逸南收起手铐别在腰上,翘起嘴角,“我那里专治话唠,你要不要去啊?” “那不行,不说话就等于与社会脱节。”李三传倒也干脆:“那还是带我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吧。” 下午回到队里,据说市里领导要来检查指导工作,大家都很忙碌。 直到很晚,骆逸南才结束工作。 出来后,他掏出手机。 “逸南。” 身后带着颤声的呼唤,让他顿住脚步。 手指还停留在手机屏幕“倪荫”的名字上。 “逸南……” 痴痴望着他的背影,余蓁慢慢走出阴影处。 & “阿嚏——” 一大清早,倪荫打了个喷嚏,小张赶紧递过来纸巾,“倪姐,天气凉了,你可得注意身体啊!没有你的英明领导,我会很茫然的!” 倪荫接过纸巾,抬眸上下打量他:“怎么,想走仕途了?那你得跟着你哥,在我这里基本没戏,连越级都没可能。” “哎哟,倪姐,我怎么可能越级呢!我在你手下学到那么多宝贵的业务手腕……呃不是,手段!这些可都是我的人生财富啊,我将来是要做像倪姐这样的律师,才不要像我哥那样只会坐办公室!” 门推开,张大伟刚好进来,听到他的话,一笑:“原本,我只会坐办公室啊。” 小张一愣,马上低着头,溜着边出去了。 倪荫睨他一眼:“看你,吓到孩子了。” 张大伟笑着坐下,“明晚有空吗?” “干嘛?”倪荫盯着桌上卷宗。 “我妈生日。” 她抬眸,“没空也得抽空啊!” “呵呵,那说定了,下班后一块过去。哦对了,我妈特意让我叮嘱你,什么都别买人来了就好。” “阿姨对我真好。” 他看她一眼,“那我呢?” 倪荫头也不抬地回:“你啊,还不赖,就是没我阿姨好。” 张大伟笑笑,又叮嘱她一遍,起身出去,刚好关玥进来,与他走个照面,朝他略一颔首,然后坦然地越过他进去了。 “余蓁来了。” 倪荫皱眉:“她还想起诉?” 关玥摇头:“看样子不像,她脸色不太好看。” “请她进来。” “嗯。” 很快,余蓁进来了,苍白着脸色,目光直视倪荫。 倪荫摘下眼镜,“孙太太,请坐。” 余蓁坐下,始终没有开口,目光却更加锋利。 这么明显的针对性,倪荫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她挑下眉梢,微笑:“今天来找我有事吗?” 关玥送进来咖啡,也感觉到气氛不佳,不禁看了余蓁几眼。 余蓁张口便问:“你男朋友是骆逸南?” 倪荫阖了阖眸,关玥也愣下。 倪荫一笑:“我好像没有全世界张贴告示吧。” “他就是我的‘至死不渝’。” 倪荫脸上的笑倏尔一僵。 原本…… 是他。 关玥尴尬得轻咳两声,悄无声息地退出。 关上门,四下看看,赶紧又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谈话。 小张看到,指着她:“哦!你——” 关玥瞪他一眼,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拽过来,听说了几个字——前前女友找上门。 小张二话不说,整个身子都要趴到门上,歪着头仔细听。 屋内,偶有咖啡勺碰到杯子的声音。 倪荫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又放下,抬起一双凤眸,眸中泛着疏离的色泽,像猫。 “那么,你是来说故事的?还是来给祝福的?” 余蓁握着杯子,手开始颤,眼圈也在变红。 倪荫始终云淡风轻,根本不把她所谓的什么“至死不渝”放心上。 既然不渝,如今又怎么会有她的存在? 余蓁突然站起身,将一杯滚烫的咖啡全都泼到倪荫身上—— 第169章 美女蛇 “你真是太卑鄙了!我那么信任你,可是你……你却卑鄙地断送我的自由!” 余蓁流着泪,怒斥:“亏我还认为你是为我好,结果,你不过是想阻止我去找逸南!同样是女人,你怎么能这么冷血?你知道我和逸南彼此都受了多少煎熬吗?呵呵……你怎么会明白,因为你根本就是个冷酷无情的女人!” 门外,关玥气得就要往里冲,被小张给拦腰抱住。 “别冲动啊!” “放手!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来了!以为咱们这里没人了是不是?!” “别!姐,我亲姐啊!这事要是闹大,对倪姐也不好啊!” 关玥咬咬牙,硬是忍了住。 两人重新贴在门上。 “呵,会说几句琼奶奶的台词,就以为自己是悲剧女主了?”倪荫拿起纸巾擦擦脸,当着她的面,脱下衣服,露出傲人的身材,然后随手丢到一边,拿起衣架上的披肩随意披上身,重新坐下。 整个过程,从容不迫。 “所以,你今天是来扮演翘家的豪门贵妇?” 余蓁有些吃惊,明明都被她拆穿了,这个女人居然还能如此淡定?这充分说明一点,类似的事,她绝不是第一次。 余蓁慢慢冷静下来,坐下后冷声问:“你早知道我和逸南的关系了吧。” “不知道。” 这是实话。 谁能想到骆逸南会还会有这么一段? 余蓁冷笑:“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会劝我和解?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责任心的好律师,没想到……你竟是条美女蛇!” 倪荫蹙蹙眉,环起双臂睨着她,再次强调:“所以呢?” 说了这么多没营养的,重点在哪里? 过来宣战吗? ok,没问题,她照单收就是了。 余蓁站起来,“我来就是想要告诉你,既然我和逸南再次相遇,就没什么会把我们分开。” 她转身就走。 身后,是倪荫的声音:“喂,你们两个,记得收咨询费。” 小张没等出声,关玥一笑,热情道:“孙太太,这边请。” 那声“孙太太”,刺耳得很。 余蓁身子微微打着颤,最后挺直腰板,“请叫我余小姐。” 倪荫把玩着打火机,掏出根烟来,又放回去。很快,皱着眉头又掏出来,拿在手里犹豫了下,最后烦躁得扔进垃圾桶里。 关玥进来,递给她一件外套。 倪荫看看她,接过来穿在身上。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什么怎么办?问题不在我这里。” 关玥坐下,一脸忿忿,“这都什么事啊!是她先放弃的骆队,离不成婚也是因为自己太贪,跟你有半毛钱关系?要不是你,人孙家早就把她送牢里了!不知道感谢就算了,还跑过来跟你撒泼啊?要脸不要啊!” 倪荫笑出声,关玥瞪她一眼:“人都欺负上门了,你还笑得出来?之前那些精神头都哪去了?你可别让我瞧不起你啊!” 倪荫抽出根烟来扔过去,关玥接过,自顾抽起来。 “我要是你,我现在就去找骆逸南问问,到底想怎么样!” 倪荫扬扬嘴角,“这么给他面子啊?不用问,他自己会过来跟我说的。” 关玥不赞同道:“在新欢旧爱的问题上,你可别把男人想得有多神圣,他能主动坦白才怪呢!” 倪荫一笑:“别人不会,骆逸南会。” 关玥啧啧两声,摇了摇头:“完了,女人只要遇到感情就变智商负数,果然连你都中招了。” 不想再和这个智商负数的女人对话了,关玥站起身,“哦对了,那位倪二小姐可能是嗅到了什么,刚才还过来打听呢。” 倪荫随口一问:“想知道就告诉她呗,依她的脑回路,编造出来的事实会更可怕。” “美的她!”关玥柳眉一挑,“小张把她给打发了。” 倪荫认真点头:“该给你们都加薪了。” “这还差不多,算你有良心。” 关玥出去后,倪荫又坐在椅子上想了会,要消化余蓁就是骆逸南初恋这个事实,确实需要点时间。 她知道他有点过去,可谁又不是呢?大家在一起,过的是明天和明天的明天,没必要有点蛛丝马迹就非得往祖坟上刨。但她猜不透的是,他是如何看待这个“过去”和“明天”。 骆逸南下班很晚,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整间律所就只剩她了。 “没吃呢……加班……好,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倪荫收拾好自己,赶到约定地点。 是间饺子馆。 骆逸南赶到时,倪荫已经点好菜了,他刚好可以拿起筷子就吃。 “中午没吃?” 看他的吃相,饿了不止一顿。 “嗯。上面要下来检查,有很多工作要做。” 倪荫点点头,没说话。 他吃两口,抬头看她:“怎么不吃?” 胸口倏尔有点烦躁,她放下筷子:“没胃口。” 看看她,骆逸南也放下筷子起身,“你等我一会。” 盯着他的背影,倪荫突然觉得口很干,胃里火烧似的,几次都想抽根烟,想让冰凉的薄荷味道狠狠刺激一下,最后还是忍了住。以前没觉得烟是个好东西,可现在这种要被某种情绪堵到炸的时候,还就需要它来舒解舒解。 很快,骆逸南回来了,手里拎了串糖葫芦,撕开包装纸送到她面前。 倪荫愣了愣,“给我的?” “不是没胃口吗?这个开胃。” 倪荫看看他,扑哧笑出声:“你确定,你不是在哄小孩?” “我以前不爱吃饭,我妈都是给我吃这个,挺管用的。” 倪荫懂了,还是在哄孩子。 可她还是伸手接过,咬了一颗山楂下来,慢慢嚼着,酸酸甜甜的,胃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他看她一眼,“衣服不是你的。” 倪荫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知道?” 他的手比了比胸前,“这里有点紧。” 倪荫挑眉,看他时,嘴角不自由主地扬起,“你对我的size很了解嘛。” “嗯,摸过。” “……” 倪荫想起在郑强家门口埋伏的那次,两人在车里,各种摩擦。 她一笑:“大吗?” 骆逸南漆黑的眸望她,过了好半天“嗯”了一声。 倪荫点头,自我肯定道:“应该是你交往过的最大的了。” 这话里……有话啊。 骆逸南抿抿嘴,坐直了身子,“你今天,有事?” 倪荫笑着一手托腮,身子前倾:“没事。” 骆逸南没再问,拿筷子给她夹了很多菜,碟子推她面前:“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她反手推回,“不想吃。” 他皱眉,“你……” 想说什么,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一眼,没有马上接。 倪荫微挑眉,女人的直觉向来精准度惊人,她的尤其没出过错。 “不接?” “不用接。” “呵呵。”她笑了笑,起身:“送我回去吧。” “好。” 骆逸南结了帐,跟她前后脚出了饺子馆。 车里,两人谁都没说话。 还是那首大提琴曲,星空下,仿佛银河流淌。 倪荫扭头望着车窗外,冷漠的神情映在玻璃上,骆逸南驾着车,始终也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 车子停了,倪荫推门下去。 骆逸南想了想,叫住她。 “最近,我会很忙。” 倪荫站定,做个深呼吸,转过身,给他微笑:“知道了。” 目送她进去,他习惯性摸出根烟,没点上,只是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又塞进烟盒。 & 一上午,都是忙碌。 中午,倪荫接到倪得昌的电话。 “你母亲的忌日快到了,我在外地,赶不回来。” 倪荫握着手机,冷笑:“没事,不差您那柱香。” 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心情糟透了。 下午,她几次盯着手机,可是该打来电话的人,始终扮沉默。 下了班,张大伟准时推门进来,“荫荫,该走了。” 才想起来昨天答应他的事,倪荫猛拍额头:“阿姨生日!哎呀,我忘记买礼物了!” 这可是大事!除却礼貌,张家阿姨对她很好,起码的心意该有!她立即拖着张大伟直奔某大牌首饰店,挑了一对玉镯。 张大伟直摇头:“这个太贵重了!” “权当我拍上司马屁了。”倪荫刷了卡,付了钱,心这才踏实下来。 张大伟失笑:“你现在是咱们律所的招牌,我该拍你马屁才是。” “我不用你拍,回头记得多发点奖金就成了。” 两人出去时,刚好撞到倪雅琳。 “大伟哥,你怎么也在这里啊?咦,来买首饰?”她盯着张大手里的首饰盒,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呵呵,真是巧。” 扫一眼她身旁那位不认识的男士,倪荫偶然想起,关玥下午八卦过,说倪雅琳最近交了个男朋友,是她妈妈介绍的,对方是富二代,挺舍得花钱的。 对方这时也在打量她,眼里透露的信息,她再熟悉不过。 倪荫嘴角一抹嘲讽,明显没兴趣。 张大伟也看出来些端倪,不瘟不火地应几句,就和倪荫离开了。 倪雅琳眯起眼睛,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你们两个没事!” 扭头,发现男友正盯着倪荫离开的方向,顿时气得直跺脚:“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呵呵,那位小姐是你同事?很漂亮嘛。”男友还朝那边看,有些意犹未尽。 倪雅琳一听,气得咬牙切齿,抡起包就砸了过去,“混蛋!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第170章 一切还是美好 张大伟带着倪荫赶出酒店,张母的六十大寿,宾客如云,很隆重。 看到倪荫,张母很高兴,老远就迎了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礼物时,也直怪她破费太多。牵着倪荫的手带到主桌,安排在张大伟旁边的空位。 倪荫觉得不太合适,张大伟则朝她一笑:“你不知道我妈把你当半个女儿看吗?尽管坐在这儿,别有压力。” 话虽这么说,可倪荫总觉得张家亲戚不时朝她这边看,面带莫名笑容,让人猜不透。 小张也来了,看到大哥和倪荫,愣是挤在倪荫另一侧,“哥,倪姐,你俩走的时候怎么也不叫我啊!害我打了好久的车才赶过来!” 张大伟微微一笑:“你的潜台词是该买车了吗?” 小张顿时激动得两眼直泛光,“哥,你终于听到我的心声了!” 张母过来,瞪他一眼:“买什么车!现在交通事故这么多,我可不想你前脚走,后脚就从电视里头听到你的消息。” 小张泄了气,无奈道:“妈,怎么可能!您不要有被迫害妄想症好不好?再说了,大哥和大姐都有车了,为什么不给我买?” “那能一样吗?他们做事习惯用脑,出门在外根本不需要我操心!” 小张不敢相信地指指自己:“我没有脑子吗?我没有吗?!” 一桌人哄笑,答案显而易见。 张母抬头看到有客人来了,起身去迎接。 “单春,你可算来了,就等你呢!” “呵呵,不好意思来晚了。” “这位是……” “我儿媳,蓁蓁。” “原本这就是你的宝贝儿媳啊!哎呀,真是漂亮啊!唉,你啊,就比我有福气得多了,我两个儿子,没一个争气的!” 倪荫抬头,视线内是另一道吃惊的目光。 余蓁没想到她也在! 自从她和孙在望和解后,一家人待她都特别好,婆婆更是出门就带着她,说是想她散散心。尽管不喜欢应酬交际的场合,可也不想怫了婆婆的面子,毕竟,“那件事”的把柄还在人家手里握着呢。所以,她就来了。 倪荫还在感叹世界真是小,小张也发现了,惊奇道:“倪姐!那是余蓁吗?她怎么也来了?” 倪荫垂下目光,回答的是张大伟:“旁边那位单春单阿姨,是我妈的老同学。” 小张拿眼偷偷去看倪荫的反应,有点怕她会在寿宴上发彪。 倪荫端起酒杯摇晃两下,寻思着这会要是泼过去,会不会上明天的报纸头条?那媒体会怎么写?她与委托人的丈夫发生婚外情,以至于她在寿宴上与正妻发生冲突? 想想,划不来。 于是,她又放下杯子。 小张这时才悄悄松了口气,顺手抹掉额上冷汗。 “来来来,单春啊,你快过来坐。” 张阿姨亲切地将单春和余蓁带到这桌,恰好跟倪荫坐了个对面。 余蓁冷冷盯着她,见倪荫投来目光,又孤傲得调离视线。 “怎么了?”张大伟在旁边小声问:“你跟她有不愉快?” 倪荫缓缓道:“没事。” 为个男人?管他是谁,说出来都丢人。这面子余蓁不要,她要。 席间,上了年纪的大妈大婶免不了又谈到孙子的话题。小张和张大伟无视母亲哀怨的眼神,都低头装听不见。 “单春,我记得在望年纪也不小了吧?” 单春看一眼旁边儿媳,笑一声:“随他们高兴吧,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我和老孙都没意见。” 这话示好意味十足。 余蓁尴尬得扯扯唇角,低头不说话。 寿宴结束,张母要和老同学去外面喝茶,单春体贴得问:“蓁蓁啊,你和我们一起去?” “妈,我有点累了。” “这样啊,那你快回去休息吧。” 余蓁站在门口,目送两位老人家离去,回过头,冷眼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两人。 她睨了睨张大伟,嘴角嘲讽上扬:“逸南不了解你的交友状况吧?” 倪荫皱眉,瞥她:“他知道你已婚了吗?” 张大伟听到骆逸南的名字,再看眼前的架式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微笑道:“孙太太,你是骆队的……朋友?” 余蓁咬着唇,表情尴尬,又有几分不甘。 她的身份,如此成了最大的禁忌,在倪荫面前尽可以理直气壮,因为她自然而然的将离不成婚的事实,都怪罪到她的头上!可是在外人看来,她仍是孙太太,是孙家的媳妇。 余蓁瞪着倪荫,更怨了。 倪荫扑哧一笑,回头看张大伟:“你先回律所吧。” 张大伟挑下眉,又看看余蓁,什么也没说,点头离开了。 倪荫看她:“有什么话,一次性都说痛快吧,别再没完没了的了,咱们实在没那么熟。” 无法相信她此刻的洒脱,是刻意营造的自信,还是逸南给了她什么承诺? 余蓁有点慌。 可很快,她镇定下来,下巴微昂,“好。” 附近咖啡厅,过了午休时间,人不多。 倪荫抬腿交叠,冷静看她,“抱歉,我时间不多,宣誓部分可以略过了。” “我把骆家对我做的一切都告诉逸南了。” 倪荫听着,没表态。 “他很自责,也很心疼我。” 倪荫依旧安静,就像在面对寻常委托人。 “当年,我们是被迫分手的,他怨了我很久,也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能够想象得到我对他的影响有多大,以至于,他后来和江芷芯在一起,都是抱着一种消极的态度。所以,我对这位江小姐,真的深感愧疚。至于你……倪律师,你在我们中间扮演的角色,就明显不光彩得多。” 倪荫喝着咖啡,有点苦,却是她一贯喜欢的口味。 “我可以原谅你借工作之名欺骗我,但我不能原谅你在一切都被揭穿后,不惜利用逸南的责任心,理所当然地霸占他!你这样真的很无耻,你知道吗?” 倪荫勾起一侧唇角,放下杯子,抬眸看她。 “就这些?” 余蓁习惯性伸手抚向颈间项链,表情十分严肃,“我决定离婚,然后,我会和逸南在一起。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也请你——倪律师,不要再枉作小人。” 倪荫手机响起,她抱歉得拿起来,对面传来低沉的声音,“在做什么?” “跟前委托人叙旧呢。” “看来,工作很闲。” “是啊是啊,很闲,都闲到快要没工作做了。” 对面的人突然说:“我有些存款。” 倪荫愣下,倏尔笑了:“给我?” “够你花一段时间了。” 电话那端,隐约能听到宋岩贱贱的声音:“头儿,又给我倪律师打电话呢……” 他低声说了句什么,又对着电话里的人说:“要开会了。” “好,你忙。” 挂了电话,倪荫这才想起坐在对面的余蓁,赶紧又歉意道:“不好意思,说到哪了?请继续。” 余蓁头微垂,紧紧握着手中的杯子。 “是……他打来的?” “谁?”倪荫才反应过来,然后“嗯”了一声。 余蓁咬了咬后槽牙,站起身,说了句“你做什么都没用的”,转身就离开了。 倪荫无奈抚抚眉心,有点冤,明明什么都没做呢。 下午。 “骆队,有人找。” 骆逸南刚从外头进来,东子就抬头说了一声。 “谁?”他边看手里的资料边进去。 “逸南……” 余蓁站起来,朝他微笑。 骆逸南怔了怔,才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找我有事?” 余蓁跟着他过去,“你晚上总是加班,找你不太方便,所以我就……” 她话还没说完,老方进来,快步上前:“骆队,吴寅那家伙在潮人巷出现了!” 骆逸南二话不说,起身就走,走了几步才想起来余蓁,回头叮嘱:“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说完,带着宋岩和老方就赶去了潮人巷。 虽然理解他的工作,可余蓁还是觉得委屈,毕竟,她不再是他的唯一了,连工作都要排在她之前。 一连几天,余蓁每天下午都来大队找骆逸南。 时间久了,难免不让人注意到,老方就在中午吃饭的时候问:“骆队,经常来找你的那个姑娘是谁啊?” 宋岩和东子全都伸长了耳朵。 骆逸南头都没抬一下,“一个朋友。” 老方“嗯”了声,又说:“你这朋友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吧?不然也不会天天都过来,可不管怎么说,咱们这也是执法的地方,她总来找你也不适合。再让老谢知道了,还以为你是作风问题呢,回头,你跟她说说吧。” 骆逸南点头,“我会跟她说的。” 当天下午,余蓁果然又来了。 她提着水果进来,热情地往每个人桌上放几个,最后,来到骆逸南跟前。 “呶,都是你爱吃的。” 骆逸南在接电话,她就乖乖坐下来,带着微笑望他。 他是她人生的名为幸福的那道分水岭,潮水中等待的是他,灰烬中等待的也是他。终于,在她快要放弃时出现,在这样不算恬静的午后,坐在她对面,她静静地看着,还是一切美好。 挂了电话,骆逸南沉默一会,起身:“跟我出来聊会吧。” “嗯。”她轻声应。 第171章 这套下得可够深了 两人下了楼,站在树旁,骆逸南双手插着兜,眉头深琐。 “蓁蓁,这里是警局,是我工作的地方。” 余蓁了解了,立即道歉:“逸南,对不起,我只是想弥补以前见不到你的日子,所以一时没有考虑那么多。而且……”她低头,声音很小:“我只有下午有空。” 上午要陪婆婆,晚上还要赶回去一家人吃晚餐,真正属于她的时间,只有下午这两三个小时。 “蓁蓁,”骆逸南望着她,“我有女朋友了。” 余蓁身子僵了下,很快又低头,笑了声:“我知道,是倪律师。” “嗯。”骆逸南也没隐瞒,很痛快地承认。 余蓁抬起头,微笑:“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不知道我们会再相遇。” 骆逸南抿抿唇,过一会才说:“我们就在同一座城市,如果,我想要找你,真的太容易了。” 余蓁猛然一震,难以置信地看他:“逸南,你……你说什么?” “当我得知一切后,你已经结婚了,不管我内心有多煎熬有多自责,我也不可能再去打乱你的生活了。” “就算……你还爱着我?” 他点点头。 余蓁上前一步,激动得扯住他的衣襟,“逸南,我们还有机会的!我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婚了,没什么能阻止我了,我不想再这么错过了!你明白吗?” 骆逸南轻轻扯下她的手,平静道:“蓁蓁,我们已经错过了。” “不……不会……”余蓁不敢相信他会这样直接,直接到连比犹豫都没,近乎绝情。 “我们曾经那么相爱,这些你都忘了吗?” “怎么会忘?有些事清晰得就像发生在昨天。”平视她,他说:“也会让我感动,让我怀念……因为,都是埋在记忆深处的东西。” “我不要在你记忆深处,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我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你快看看啊!”余蓁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我不要再分开,我不要你爱上别人……” 有人路过,朝这边看几眼,倏尔停住脚步。 “孙太太?” 余蓁一怔,下意识松开手,立即扭头抹掉眼泪。 “呀,真的是你!呵呵,你怎么在这啊?” 余蓁认了出来,对方是孙在望的大学同学,曾经在一张桌上吃过几次饭。 她尴尬地笑下,“我有点事……过来看个朋友。” 对方打量下骆逸南,礼貌颔首,笑道:“那就不打扰你了啊,我先进去了。”临走时,又看眼骆逸南。 气氛变得微妙。 余蓁盯着脚尖,紧紧咬着唇,“刚才那个是……” 骆逸南一笑:“我理解的。” 这时,宋岩站在楼上喊他:“骆队,要开会啦!” “就来。 骆逸南说:“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他这话在余蓁听来十分别扭,她咬咬唇,抬头看他:“你不用时刻提醒我该做什么,提醒我……是什么身份。” 抓紧皮包,她转身快步离开,骆逸南皱下眉。 上了楼,宋岩等在那,小声说:“是老方让我喊你的。” 骆逸南拍下他的肩:“嗯。” 回到办公室,老方有文件要他签名。 站在那,他轻咳一声,声音不大:“倪律师知道吗?要是从别人嘴里听到,那就不太好了吧。” 骆逸南抬头,有点不解:“为什么?”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老方无奈道:“别说你女朋友是做律师的,就是个普通女人,在出现另一个女人出现时,那嗅觉绝对都超过警犬!侦破起来,一个个都能赶上福尔摩斯!等她自己一点点挖掘出来的时候,没事也变成有事了,所以,你要事无巨细地汇报,别看是芝麻大的小事,在她们眼里都有可能成为犯罪的诱因!” 骆逸南笑了下,低头继续看文件:“有那么恐怖嘛?” 老方也不再劝,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不信你就试试。” 骆逸南没说话。 晚上,带着倪倪从跆拳道馆回来,才进小区大门,就看到一辆熟悉的白色现代停在门口。 她走过去,敲敲车窗。 骆逸南睁开眼睛,推开车门出来,“刚回来?” “过来怎么不打我电话?” “知道你陪他去练拳了。”他看倪倪,“喂,练得怎么样了?” 倪倪没说话,灵活得从他手底下钻过,紧接着一个漂亮的侧踢! 骆逸南笑着抬手挡下,“不错。” 摸下倪倪的小脑袋:“自己上去,我跟你姐有话要说。” 倪倪接过倪荫手里的背包,磨磨蹭蹭地转身。 倪荫不无吃味道:“换别人,他不会理。” “我知道。” 骆逸南站在车前,一手插在裤袋里,“有点事想和你说。” “哦?”倪荫收回视线,“很严重?” “本来并不觉得有多重要,不过老方说……”他摇头:“算了。” 倪荫盯着他,嘴角微微上扬:“是女人?” 骆逸南怔了怔,眯起眼睛,“你知道了?”说完,有点后悔,好像真有什么似的。 倪荫没回他,始终保持微笑,一副静待下文的样子。 “她是我前女友……在芷芯之前。” 倪荫一笑:“骆队长,情史很丰富嘛。” 骆逸南皱眉,表情有些懊恼,可还是继续“事无巨细”,“我们很好,可是因为我家里……最后还是分开了。她结了婚,我申请去一线,直到现在。前几天,她突然找到我,了解了彼此的状况……也只有这些。” 倪荫慢慢双手环臂,认真替他分析道:“简单说来,就是一对初恋因家庭而分开,再次相遇后,爱的火种彻底复燃,不顾一切的想要破除世俗,重新走到一起。” 啪地一声,骆逸南拍下她的额头。 “想什么呢你?这么能编,怎么不去写小说?” 倪荫冷眼看他:“你敢说不是?” 他滞了下,抿抿唇,“我从没这么想过。” 倪荫眯起凤眸靠近一步,“骆逸南,我知道你心里有这么一个人,也知道绝不是江芷芯……现在,人家主动跑来找你了,你能一点不心动?” 他拢着眉看她,沉默半晌,说:“是遗憾。” “哦?” “在得知她已经结婚后,所有的不甘都不存在了,只希望她能幸福。” 倪荫继续逼问:“如果她并不幸福呢?当初结婚,只是一时冲动,现在,她不想一错再错了,想要重新找回自己的幸福?” 最后,她冷静道:“她并没有错。谁不是利己主义呢?” 骆逸南将眉拢得更紧,盯着她:“我也应该是?” 倪荫耸肩,微笑:“一切合理的利己化,都值得被谅解。” 他点头,倏尔拉过她,让她老实待在自己怀里,“那就好。” 倪荫一怔,昂头看他:“骆队长,这套下得可够深了啊!” 他笑了笑:“对你不深点不行。” “所以,下定决心斩断所有的藕断丝连?” “压根就没连过。” 倪荫突然觉得好笑,问他:“谁心里还没一段残缺又美得让人心碎的初恋啊,刚才不是也说有遗憾嘛,就没想过弥补些什么?” 骆逸南低眸看她,显然,注意的是问题的前半句。 “所以,这段残缺又美得让人心碎的初恋,你也有?” 倪荫很干脆:“我没那么感性。” 至少……那件事不算吧。 骆逸南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他说:“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这些,不想以后有误会。” “有件事,我也该告诉你。”倪荫的手指绕着他的衬衫第二颗纽扣打转,“余蓁曾经是我的委托人。” & “骆队,有人找。” 骆逸南从办公室出来,门口是位西装笔挺的男士。 “骆队长?” “我是。” 他微笑着伸出手,“我叫孙在望,是余蓁的丈夫。” 骆逸南扬眉,与他握了握手,简单问:“你好,找我什么事?” “骆队长,我知道你和我太太曾经是恋人……你不要误会,我来只是想和你聊一聊,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他很客气,没有半点上门质问的意思。 骆逸南对他的印象不差,看看手表,说:“那就下班以后吧,街东头有一家馆子,距离这不远。” “好,我在那里等你。” 下了班,骆逸南如约而至。 “骆队长,这里。” 孙在望从位子里礼貌站起,微笑看着来人。 旁边,余蓁一下子愣了。 骆逸南也注意到了她,他走过去,很自然地与孙在望握了握手,“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 “我们也是刚到。” 余蓁表情僵硬地坐在中间,没说话。 孙在望笑道:“骆队长,不介意我带太太一块吧?” 骆逸南十分平淡:“不会。” 余蓁抬眸,望着孙在望的眼神充满愤怒。 这时,骆逸南的手机响了,他起身:“不好意思,去接个电话。” 边说边接听:“嗯,我已经到了……” 待他离开,余蓁一字一句道:“你以为这么做,我就会改变主意了?” 孙在望始终保持着脸上的微笑,“事实上,在见到骆队长之前,我并不确定。” 余蓁皱眉,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刚要问,孙在望看向门口,笑了:“我们又多了位客人。” 第172章 我不介意和你一块进步 她抬头,看到一袭米色风衣的倪荫正走出旋转门,正回头跟骆逸南说着什么。骆逸南白她一眼,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倪荫则爽朗地笑……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余蓁。 这时,孙在望已经起身:“倪律师,还真是有缘啊,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听说孙先生请客,这么好的机会,我哪肯放过啊!”倪荫坐下,朝余蓁那边看一眼,笑笑:“孙太太。” 骆逸南在倪荫旁边坐下,这一声“孙太太”是当着他面叫的,是讽刺,也是挑衅,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余蓁桌下的双手揪紧桌布,看都没看倪荫。 骆逸南没有介绍倪荫,但两人的关系显而易见,孙在望自然不会多此一问。 席间,倪荫和孙在望随意地聊,骆逸南虽然话不多,不过会时不时地顺着她的话接几句。看似一切和谐,可余蓁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要去洗手间,倪荫一笑:“正好,我也想去,一起吧。” 她转身离席,余蓁咬咬牙也跟上。 洗手间里,余蓁视她不见,洗了手,然后烘干,机器声音轰轰的。 倏地,噪音戛然而止。 余蓁诧异抬头,瞪着对面的人。 倪荫晃晃手里的插头,朝她勾起唇角,缓缓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先顾全我丈夫的面子,那也是你的面子,而不是当着前男友以及其现女友的面,让他难堪。” 余蓁冷冷开口:“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她拉开门要走,倪荫啪地一声推上门,轻笑一声:“没人阻止你追寻爱情,可因为你的这点坚持,让身边的人都感觉不舒服,那就是你的不是了。” 余蓁扭头看倪荫,“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不会退让的。” 她强势拉开门要走,倪荫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说:“不论你是孙太太,还是余小姐,或者是某人的前女友……做人首先要有格局,别低了自己的身份。” 余蓁抿紧唇,甩门离开。 餐厅外,孙在望在门口和倪荫说话,没见余蓁,直到骆逸南把车开到门口她才从出来。 “孙先生,今晚谢谢了。” “倪律师客气了,我也很愉快,有空一定要再聚。” “没问题。” 倪荫走向骆逸南,拉了拉车门没动,她一挑眉,抬脚轻轻踢了下,门应声而开。 她坐进去,“这车的脾气跟你一样。” 骆逸南看她:“在你这还不是一样不管用?” 车子开走,孙在望扭头:“咱们也走吧。” 余蓁站在原地没动,“你满意了吧。” 孙在望看看她,叹息一声:“蓁蓁,你把感情和人都想得太简单了。” 余蓁抬头,死死盯着他:“你做什么都没用,这个婚我离定了!” 孙在望失笑,就像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那你有想过后果吗?” “能有什么后果,不就是被你们家送进牢房嘛,随便你们好了,我不在乎。” 她要走,被孙在望叫住。 走过去,把手里的帽子戴在她的头上,“这会风大,注意别着凉。” 余蓁退离一步,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不要每次一说这件事,你都……都像什么也没发生!我不爱你,我只想赶紧结束这种糟糕的生活!我求求你,放我走吧!” 狠狠摘下帽子扔到地上,她转身就拦了辆出租车。 孙在望弯腰捡起帽子,拍拍上面的灰尘。 倪荫看一眼正在开车的人,说:“拿我当挡箭牌呢。” “这不正常?”这会出城的车多,挤满了四车道,骆逸南时刻注意着路况。 “哟,不给出场费吗?我可是拿生命在拼演技啊!” 他笑了下:“那没看出来,你演得挺浑然天成。” 倪荫风情万种地撩下长发,“天分。” “嗯,挺好。” “我说……骆队长,您心里头就没点留恋?” “留恋什么?” 倪荫凑过去,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来,给姐再装得像点。” 他无奈:“别闹,开车呢。” “闹?”倪荫挑高一侧眉,手指顺着他的下巴下滑,滑过他的胸口,滑过腹部,还一直往下…… 一声低不可闻地叹息。 趁着等红灯,他抓住她的手,眼神尽是疲惫,视线往下瞄了一眼,“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它?” 倪荫看着他,倏尔笑了,抽出手拍下他的脸颊:“信,谁说不不信呢。” 不过稍微撩下就点起了火,就跟要爆炸似的,手心里坚硬的触感,骗不了人的。 车继续开,伴着狂躁的发动机轰隆声。 “骆逸南。” “嗯?” “你憋多久了?” “……” 骆逸南深呼吸,唇抿成一条线,双手稳住方向盘。 倪荫坐旁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眼神够无辜,够直接,充满求知欲,“喂,我问你呢。” 他空出一只手,捏住她的嘴巴,瞥她一眼,这么看更像河豚了,不由自主地笑出一声,接着又叹口气,说:“你这个问题让我没法回答。” 拍开他的手,倪荫发挥律师的锲而不舍,“我有知情权。” 又是红灯。 他踩了刹车,然后侧过身子面朝她,眼里渐渐有了笑意:“你要是能帮我解决,我就告诉你。” 倪荫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看不出来啊骆逸南,驾龄挺长的!” 他扯扯嘴角,绿灯后继续开车。 “咳……”倪荫扭头望窗外,不紧不慢道:“也不是不行。” 他看看她,笑出声,一手捏捏她的脸,“其实,你比你看上去要胆小。” 她微微呲起牙,他挑下眉梢:“怎么,还要咬我?”又笑下摸摸她的头,好像在安抚:“胆小挺好。”尤其是在某些方面。 倪荫突然觉得有点失败感,明明是她先发起进攻,他却节节占领高地!是她道行太浅,还是他套路太深? 心情不是太好。 “喂,我跟余蓁离开的时候,你俩都聊些什么了?” “随便聊聊。” 倪荫板着脸:“不说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骆逸南看她一眼:“他说,他看到你以后,就再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倪荫不解:“这话什么意思?” 因为她占着骆逸南“女朋友”的名额? “他说……没谁能从你手里把人抢走。” 倪荫一怔,然后笑了,“老实说,我挺欣赏这家伙的眼光,独到,有品位,有见解。” “嗯,听那意思,感觉我找了个女土匪。” “又没押你进洞房,你委屈什么啊!” “没委屈,就是陈诉事实。” “驳回!” “……好。” 送到小区外,她要下车,门又推不开了。 他伸长手臂过来帮她,胳膊不可避免地碰到她胸前软软的两团,倪荫抬眸看他,他没事人似把车门打开。 “好了。”他说。 “怪不得你舍不得把这车给报废了,原本早就培养出默契了啊。”倪荫微笑着下车。 唇角微抿,他也跟着下去。 “到家打电话给我。” 她眯着细眸,来到他跟前,慢慢靠近,踮起脚尖,气息洒在他下巴上,痒痒的,“不跟着一起上去?” 看了她一会,他倏地勾住她的腰。她踉跄下,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胸口,漆黑的瞳孔里,是她红晕加深的脸。慢慢的,他低下头……他的吻,有点冰,很强势。在浅尝过后,食髓知味,撬开她的牙齿,勾着她的舌交缠。 感觉肺里的氧气要被抽空了,她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抵在他胸前,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她靠在他身上调整呼吸,不想让自己看上去那么狼狈。 他拥着她,在她耳边低笑:“好像……经验不多。” 倪荫身子一僵,抬起头板着脸看他:“当然没你经验丰富了,不是前女友就是前前女友的,哪缺练习对象啊。” 她推开他,转身就走。 身后是他的闷笑声,叫了她一声,他说:“我不介意经常和你一块进步。” 倪荫狠踢脚下石子。 果然是老司机! 靠,真是不爽啊,居然被他给调戏了! 上了楼,掏出钥匙打开门。 彭阿姨小跑着从阳台过来,两眼都在冒着光:“小倪!我可都看见了!快说说,那个男人是谁啊?长得高高大大的,看上去就特踏实!对了,他是做什么的?多大了啊?我怎么瞧着有点眼熟,是不是见过的啊?” 倪荫的脸红了红,还好灯光暗看不太出来。 “彭阿姨,我们律所还缺搜集情报的,您要不去试试?” 彭阿姨热情不浅,“那小伙子挺不错的,你俩认识多久了啊?哎呀,我想起来了,他不是上次送倪倪回来的那警察嘛!叫什么来着……” “……骆逸南。” “哦,对对,就是骆队长!” 彭阿姨笑眯眯地看她,挑起大拇指,“小倪,眼光不错!” 倪荫恨不得赶紧消失,“那个……彭阿姨,我有点饿了。” “哎哟!你不说我差点忘了,给你热着汤呢。”说完,她急急忙忙进厨房。 倪荫松口气,才一转身,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弟弟。 她吓一跳,拍下胸口,“倪倪,怎么还没睡啊!” 倪倪看她一眼,又看看墙上的钟,好像在数落她回家太晚。倪荫一笑,过去想要摸摸他的脑袋,被他避了开。 “好啦,我下次早点回来。” 倪荫心理不太平衡,凭什么骆逸南就能随便“蹂躏”她可爱的弟弟啊! 骆逸南在车上接到东子的电话。 “……好,等明天一早我去的时候再处理。” 对面,东子笑着问:“头儿,有什么好事啊?好像心情不错嘛。” 他没在意,“怎么了?” “突然这么和蔼,我都不习惯了!” “嗯,快滚回去值班吧。” 东子乐呵呵的,“好嘞!” 第173章 我同意离婚 夜,大雨磅礴。 桌上电话疯狂地响着,骆逸南腰间系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接起电话。 “喂?” 是小区保安室打来的,他皱皱眉,说:“我马上下去。”随便换身衣服,他拿着伞下了楼。 雨下得很大,他收了伞走进保安室,抬头就看到坐在椅子的余蓁。她全身湿漉漉的,搂紧双臂,脸色煞白,嘴唇冻得发紫,身子在不住发抖。 “逸南!” 见了骆逸南,余蓁站起来几步过去,眼圈登时就红了。 把余蓁让进屋里,她赤着脚站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 她低声说:“对不起,把你家地板都弄脏了。” “没事。”他把毛巾递过去,余蓁接过,轻轻擦着脸,边打量他的家。 骆逸南找了一套运动服给她,“先把这个换上吧。” “嗯。”她进了卫生间,脱掉湿衣服,拿起他的运动服,伸手抚了几下,又小心翼翼地凑到鼻下,想象着,他的味道…… 他的衣服很大,要把袖子和裤角挽几圈才行。穿好后,她出来,骆逸南在厨房里煮姜汤,听到声音,回头看她一眼,“你先到客厅里坐,电视遥控器在桌上。” 余蓁坐在客厅,随手打开电视,有了各种欢快的噪音,气氛才不至于太尴尬。 很快,他端着姜汤过来:“把这个喝了。” 骆逸南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看着她慢慢把汤都喝掉,“怎么回事?” 余蓁咬咬唇,别开脸,“他打我。” 骆逸南的眼神变了变,“为什么?” 她慢慢调转视线,哀怨地看他:“你知道。” 骆逸南起身:“我送你回去。” “不!”余蓁反应很激烈,扑到他怀里,死死抱着他,“不要送我回去,那个地方,多一秒都不愿意待!” 昂起头,她哀求:“逸南,让我留在这里好吗?就一晚……” 骆逸南将她的手慢慢扯开,“那我送你去酒店。” 她愣下,“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要送我去酒店?” “或者,我回局里睡一晚,你留在这。” 骆逸南转身,她突然上前,手臂绞紧他的腰,“逸南,别走……至少,不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我!” 他站在原地没动,余蓁将脸颊贴在他的背上听着他的心跳,“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我也告诉过自己要想忘记你,可越是想忘,你在我心里就越清晰……离开你以后,我每天都在痛苦和自责中度过,我恨那些硬生生把我们分开的人,甚至,会怨我爸爸,如果不是因为他,我和你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说不定,我们早就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幸福家庭,生一两个可爱的孩子……我经常会做这样的梦,梦醒后,我又跌回冰冷的现实,周而复始,我真的快要承受不了了!” 她哭着说:“逸南,别再离开我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背对着她,骆逸南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为我父母做的一切向你道歉。” “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余蓁绕到他身前,哭红的眼睛望他,“我要我们在一起啊!” 这时,门铃响了。 骆逸南过去打开门,倪荫没好气地把雨伞扔给他,骆逸南好脾气地接住,送到卫生间以后,拿出一条毛巾,自顾给她擦头发。 “甭献殷勤了。”倪荫自己拿过来,随意抹了抹脸上的水,瞥一眼站在客厅里的余蓁。 余蓁愣住,好像受到很大的伤害,不敢相信地看着骆逸南,“你……让她来的?” “嗯,有倪荫在能方便些。” “方便?”余蓁怔怔地望着他,“你是让她来看我的笑话吗?” “我不……” 不待他再解释,倪荫就把他扯到身后,瞪他一眼:“你后面待着去!” 她又回头看余蓁,一字一句道:“余蓁,你说你爱他,可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你有没有想过,明天,你从这扇门走出去,骆逸南破坏别人幸福家庭的黑锅就算背定了!连带他的事业,也会被蒙上污点,他用命去拼来的那些荣誉,都不及别人嘴里一句闲话!” “你懂什么!我不用你来教训我,我受过的那些痛苦,你根本就不了解!” “嫁入豪门,被丈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就算知道了你背地里搞的那些小动作,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你管这也叫痛苦的话,那我好想也试试。”倪荫冷笑一声:“骆家是拆散了你们没错,但是,他们可没逼着你嫁人!别忘了,嫁给孙在望,是你自己的选择。” 余蓁的身子微微晃了下,脸色惨白地杵在原地。 这句话,像把刀子,正戳她的心口。 她缓缓抬眸,“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不管至亲死活也要追求自己的幸福?” “你信过他吗?”看一眼骆逸南,他也正在看她,倪荫勾起红唇笑了声,“一个男人如果连这屁大点的事都搞不定,凭什么要把后半生交给他?” 她看到了他眼里的笑意。回眸,她说:“你以为痛苦的只有你吗?你连一个共同争取的机会都没有给过他就擅自决定接受他们家给出的条件,选择出国留学,你有问过他痛不痛苦吗?而造成这一切的偏偏还是他的父母!” 余蓁看向他,脸色更加苍白了。 “你问我会怎么做?告诉你,我看上的男人我死都绝不会放手!电视剧里棒打鸳鸯的那一套,在我这里根本行不通!有困难,我会和他一同面对,除非,是他先放手。” 骆逸南慢慢垂下头,嘴角带笑。 他说过的,她不一样。 “够了够了!我不需要你们在这里看我笑话!” 余蓁用力推开倪荫,冲向门口,拉开门赤着脚跑出去。 倪荫撞到茶几上,咒骂几句,而骆逸南这时已经追出了门。她忍着疼,抓起雨伞也跟出去了。 追到小区门口,骆逸南抓着余蓁的胳膊,余蓁拼命挣扎,刚才,倪荫的话每字每句都扎进了她心里。正是她的悔,时值今日都无法面对的悔! “你放开我!不要管我——” 倪荫看到停在小区外面的车,有人从车里下来,她挑下眉,来得可挺快啊。 孙在望撑着伞过去,来到余蓁面前。 见是他,余秦情绪更加崩溃了,“你走!快走啊!我不要见到你,我要离婚,我不要再做什么孙太太!” 伞下看不清孙在望的脸,他站在那,身姿笔直。良久,他说:“好,我同意离婚。” 抬头,朝骆逸南微微颔首,他转身便走。 乍一听他同意离婚,余蓁停止了挣扎,生怕是幻觉。 骆逸南也十分意外,想要上前去拦住他,可余蓁突然死死拽住他的手:“逸南,你听到了吗?我终于可以自由了,我再也不能担心别人说三道四了!” 孙在望的车开走了。 骆逸南站直身子,浑身上下被雨水浇透,他低头看着抱紧自己的女人,不容拒绝地抽出手,“没谁该对谁的一生负责,如果你执意不想走出那段过去,那抱歉,我不能奉陪。” 无视余蓁的伤心欲绝,他转身走向倪荫,“回去吧。” 接过她手里的伞替她撑着,自己的大半边身子还是暴露在雨里,目视前方,眼神执着得可怕。倪荫看他一眼,听着身后传来的哭声,她叹息一声扯住他。 “怎么了?” “你可以无视,我不能。” 她没那么多善心,更谈不上于心不忍,只不过,余蓁若是在今晚出任何状况,骆逸南首先脱不了干系。 他皱眉,“跟你没关系,你不用管了。” 她被他气乐了,“没关系你把我叫来干嘛?” 看她一眼,他过两秒才说:“有你在,心里能踏实点。” 倪荫看看他,没吭声,回头走向余蓁,想把跌坐在地上的她扶起来。这时,骆逸南过来了,“你快进去,把她交给我了。”骆逸南拦腰将余蓁抱起来,倪荫乐得有人帮忙。 余蓁就自己关进了卫生间。 倪荫想了下,把自家大门钥匙扔给骆逸南,“今晚你去我那。” 骆逸南明白她什么意思,看一眼紧闭的卫生间,“你一个人行吗?” 倪荫也朝那瞥了眼,“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好了,她不会做那种平白无故便宜别人的蠢事。” 她声音不大,里面的人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骆逸南走近,把她拉进怀里,在她耳边说:“待会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了。” 他离开没多久,余蓁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她红肿着双眼,脸上神情依旧清冷,盯着倪荫,说:“你和他不会幸福的。” 倪荫不以为意,“这话有人说过,你不是原创。” “只要我离了婚……” “为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伤害一个爱你的男人?这是你想要的?”倪荫笑了声,“即便骆逸南已经态度明确你还坚持离婚,不过是仗着孙在望对你的感情在肆意妄为。可你想过没有,一旦他也选择了放手,你将彻底变成一无所有!你不但挽留不了你的过去,还会痛失牢牢掌控在手的未来。即使这样,你也无所谓?” 第174章 他不可能杀人 “我爱逸南,我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了……”余蓁慢慢退后,跌坐在沙发上。 “不属于你的,不管失去几次,还是不属于你。” “我……” “过得幸不幸福和甘不甘心是两回事,离婚是你自己的选择,不为任何人任何事,将来也不至于后悔的时候怨天尤人。” 余蓁紧紧咬着唇,脑海里是孙在望刚才转身的背影,依她对他的了解,一旦他松口离婚,就是真的下了决心,再无挽回余地。 “抱歉,我睡不惯沙发,所以床我征用了。”倪荫走进卧室,才不想把骆逸南的床给别的女人睡。 余蓁就怔怔坐在沙发上,身影孤寂。 早上,倪荫推门出来,早就没了余蓁的影子。她不慌不忙地给自己煮了咖啡,边喝边打量这间公寓。 简单,有品位,这是第一印象。 骆家家境不错,骆逸南的吃穿用度都不差,所以,在慈善拍卖会上能为一条手链豪掷三十万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中,他在警队里不拘小节惯了,没那么讲究,往往会让人忽略骆家的背景。 有实力,不张扬……这样的男人确实稀缺,倪荫在心里又默默给骆逸南加了几分。 骆逸南把倪倪送去学校后便直接去了警局,才刚到就看宋岩他们聚到他桌前在吃东西。 他过去,“都没吃早餐?” “骆队,来得正好!来,这是你的!”东子塞给他一杯咖啡。 他皱眉:“谁大清早就喝这个啊,也不怕伤胃。” “嘿嘿,是倪律师叫的外卖,这杯大的是给你的。”东子说完又朝他眨眨眼,“昨晚……熬夜了吧?怕你早上没精神?” 骆逸南看都没看他,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吃你的吧,吃完了赶紧干活。” 宋岩咬着汉堡,指指他手里的咖啡:“骆队,你不喝给我,我不怕伤胃。” “谁说我不喝。”骆逸南直接喝了一大口。 宋岩撇嘴:“真小气。” 老方笑道:“你啊,也不看看是谁给买的。” 东子说:“就是!想喝让你媳妇买去!” 宋岩不干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我们单身已经够可怜了,还要忍受你们的语言暴力?太残忍了!!” 骆逸南低头笑下,拿手机给倪荫打个电话。 “到律所了?” “刚到,一会准备开会呢。” “我替他们谢谢你的早餐。” “小意思,姐土豪,不差钱。” 他笑了笑,又问:“蓁蓁怎么样了?” “她在我睡着的时候离开了,我已经通知了孙在望让他负责找人。甭管他是不是要离婚,余蓁现在还是他的合法妻子,他有责任把人安全带回家。” “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回头,同事们一脸暧昧表情。 东子:“骆队,不像了啊!这才一会没见电话就追过去了啊?” 宋岩:“那是倪律师魅力大!” 做为过来人,老方说:“距离产生美。” 骆逸南失笑:“行了,都吃完了吧?把这收拾一下,待会开会。” 就在这时,桌上电话响了。 骆逸南接起,脸色变了下,挂上电话,说:“振阳区发生命案。” 振阳区某小区外,停着三四辆警车,外围拉起了警戒线,很多附近居民都来看热闹。 “这是怎么了?” “听说二楼出人命了!是个单身的姑娘!” “唉,真是可怜。” 202室,警方在忙碌,地上有一具尸体。 骆逸南站在旁边,眉头紧皱。 他认识死者。 “骆队,查到死者身份了。”老方走过来,说:“柳萱萱,22岁,本市人……被害人头部受到过重创,脖子上有掐痕,法医初步检查结果系压迫大血管造成脑组织死亡,死亡时间超过48小时,但需要进一步解剖才能确定死因。还有……她怀孕了,三个月。” 骆逸南一愣,再去看看地上那具全无生命力的尸体……一个原本青春洋溢的姑娘,再次竟是以这样一种方式,骆逸南心情愈发的沉重。 “东子,你带人去附近了解情况;宋岩,联系死者家属;老方,你去小区查看监控。” 三人应声:“是!” 东子带人楼上楼下的敲门,由于命案的敏感性,吃了不少闭门羹。来到302室,他敲敲门,“有人在吗?我是警察,想要跟了解些情况。” 敲了半天也没有人过来开门,这时,隔壁有人出来:“这里租给别人了,他不经常来,你敲了也是别敲。” 东子赶紧过去:“有几个问题想向您了解一下……” 当天下午,东子和宋岩那边就有了结果。 东子:“有邻居看到经常会有一辆红色跑车接送柳萱萱,车主大约二十多岁,年轻帅气,两人举止亲近,应该是她的男朋友。” 宋岩:“……柳萱萱的姐姐说,她的确有一个正在交往的男朋友。” 骆逸南抿抿唇,老方这会进来,“骆队,查到一车可疑跑车,在案发时间曾经出现在小区里。车牌是……” 骆逸南默默听着,“车主是孟涛。” 老方一愣,看看资料,点头:“没错。” 东子狐疑道:“是咱们认识的那个孟涛吗?绿洲集团的大少爷?” 老方说:“没错,是他。” 东子没说话,扭头看骆逸南。 “老方,去带孟涛过来协助调查。” “是!” 很快,老方回来:“骆队,找不到人,手机关机,小区保安说他在16号夜晚离开,之后就再没见到人,他的车子一直停在车库。” 东子拧眉,有点不妙啊。 绿洲集团,姚淑岩办公室。 看到骆逸南的那一刻,姚淑岩愣了下:“骆队?”随即微笑:“找我有什么事?” “姚总,我是来找孟涛的,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姚淑岩的笑容慢慢敛去,“他出什么事了吗?” 这时,老方手机响了,接听后悄悄上前:“骆队,找到孟涛了。” 倪荫从车里下来,拎着给倪倪和彭阿姨买的甜点往回走。 身后有脚步,窸窸窣窣的。 倪荫眼神微眯,放缓速度,身后脚步声亦步亦趋。 倪荫抓紧手包,突然转身,狠狠甩过去—— “别打!是我……” 听到声音,她愣了下,“孟涛?” 客厅内,孟涛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倪荫走过来,递过去一杯咖啡,坐在他对面,“所以,你原本是要向她求婚的?” 孟涛点点头:“你说得对,我该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我要给她还有肚里孩子一个交待,这是我应该做的!” 倪荫挑起大拇指:“是个爷们。” “可是……”孟涛又蔫了,“她、她居然……” 他握紧杯子,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两眼发红,“她居然骗我!” 倪荫不以为意,“骗你身体还是骗你感情了?” “她……” 这时,门铃响了。 彭阿姨过来:“我去。” 打开门,她愣下:“你们是……” 骆逸南上前:“我找孟涛。” 客厅里的人都愣了,孟涛一脸茫然,倪荫皱眉。 站在审讯室外,倪荫正色道:“孟涛不可能杀人。” 骆逸南看看她:“现在所有证据的矛头都指向他,结果不是我们凭感情主观判断的。” 倪荫捏了捏拳头,“总之,我不相信是他。” 她转身就走,骆逸南扭头看一眼。 姚淑岩匆匆赶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我儿子怎么会成杀人犯了呢?你们怎么搞的,调查清楚了吗?!” 老方赶紧说:“姚女士,孟涛目前只是做为嫌疑人配合我们协助调查……” “‘协助’还需要把人抓来吗?”姚淑岩身后上前:“你好,我是姚女士的律师……” 走廊上,倪荫望着夜色,一脸沉静。 身后有人走近,她侧头,是姚淑岩。 她的脸色有点苍白,颤手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才缓缓吐出烟圈。 “孟涛的事有点麻烦。” 倪荫“嗯”一声。 是很麻烦,所有证据都对他不利。 姚淑岩又沉默一会,扭头看她:“你能帮他的,对吧。” 没了一贯的强势,强装镇定的声音里,有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倪荫回眸,“没错。” 呼…… 姚淑岩松了口气,侧过身子别开脸,没让她看到表情,只是淡淡地说:“幸好他认识你。” 倪荫将散落的发扎起来,恢复一身干练,“不好意思,我要去工作了。” 姚淑岩垂眸,“谢谢。” 做为孟涛的代表律师,倪荫正式介入该案。 深夜,骆逸南送她出警局。 “开车慢点,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回家后给我电话。” 他细心叮嘱,倪荫拧着眉,还在思索案情。他抬手拍下她的额头,“别再想了,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再继续。” “验尸报告出来了吗?死因确定了吗?孟涛说,两人因为孩子的事发生了争执,他只是推了她一下,然后就生气地离开了,所以没有注意到柳萱萱是不是撞到了头……不是他的话,还能有谁?” 骆逸南挑下眉,扳过她的身子,把她推进车里,“不许再想了,赶紧回去洗洗睡。” 倪荫无奈,抬眸警告道:“照顾好我的当事人,他少根头发都不行!” 他好笑:“这算是威胁?” 倪荫当然不敢威胁人民警察同志,声音不禁软了,“……请求。” 骆逸南抿下唇,指指自己的脸。 倪荫嘴角上翘,飞快起身亲了一下,“谢啦。” 无论是现场勘查和法医技术认定,以及小区监控录像显示,孟涛都有重大嫌疑。 会议上,骆逸南问:“死者家属怎么说?” 宋岩无奈:“他们还是不同意解剖。” 老方:“那就没办法做进一步技术认定。” 骆逸南在看验尸报告,指出其中一个细节,说:“11月16日,孟涛去找柳萱萱,原本是想向她求婚的,结果柳萱萱告诉他,她肚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而验尸报告也显示,柳萱萱的确已经妊娠三个月,据孟涛说两人真正在一起不到两个月,这一点柳萱萱的朋友也证实了。所以,我们现在要找到这个人,她肚里孩子真正的父亲。” 老方道:“柳萱萱家境很好,父母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十分疼爱,所以排除被包养的可能。而亲戚朋友们都能证实,孟涛就是她的第一个男朋友,之前和异性都很少接触。” 东子眨眨眼:“那她肚里的孩子是谁的?” 老方摊手。 宋岩:“也有可能是孟涛在说谎?” 老方:“不排除这种可能。” 另一边,倪荫来了,要见孟涛。 骆逸南让老方带她过去,毕竟,两人现在这种关系,还是避嫌比较好。 “孟涛怎么样了?”倪荫问。 “情绪挺低落的,昨天一天没吃东西,一直问我,柳萱萱是不是真的死了。”老方边说边推开会见室的门。 看到低头坐在桌前的孟涛,倪荫走过去。 “我是阳光律师事务所的倪荫律师,受你母亲姚淑岩女士的委托,指派我担任你的案件在审查起诉阶段的辩护人。在正式谈话之前,请你确认是否同意本律师担任你的辩护人,你是否明白?” 孟涛抬起头,一张脸胡子拉碴的,眼袋明显,两眼发红,明显没睡好觉。 “荫荫……”他动了动唇,差点哭出来。 “确认就在这里签字。”倪荫将授权委托书顺着桌面递过去。 孟涛慢半拍地拿起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老方在旁边,一直静静看着他。 将羁押审迅期间所享受的权利告知后,倪荫环起手臂,眼睛冒着火苗,“好了,现在来跟我说说吧。” 看她那样,孟涛有点害怕,小声说:“你怎么比这里的警察叔叔还凶呢。” 她把瞪一瞪,“看不惯啊?换人啊!” 孟涛吓坏了,忙摆手:“不换不换……” 随即,求助的视线看向老方,后者表示爱莫能助。 “说!怎么回事?任何一个细节我都要知道!” “哦……”孟涛开始回忆起来:“从得知萱萱怀孕以来,我都很一直在挣扎,后来,是你骂醒了我,我知道做为男人不可以不负责任!于是,我就去找她……” “哪天?具体时间!” 孟涛吓一跳,赶紧说:“11月16日,大概是晚上七点多。” “继续。” “我说,我们结婚吧,我保证以后会做一个负责任的爸爸,绝对不像我那样……” 倪荫深呼吸:“说重点!” 老方看看她,孟涛说得没错,确实挺凶的…… “哦哦!我本来以为她会很开心,结果她却哭了,我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正要解释时,她却突然告诉我,孩子不是我的!!”孟涛激动得脸颊发红:“我为这件事吃不下睡不香,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做一回爷们,没想到她居然是骗我的!我一时气不过,就跟她吵了起来,然后我说要走,她拦着又哭又闹的,我没控制住情绪,就推了她一下……好像,我听到她摔倒了,但我那会正在气头上,也没回头看,就这么离开了……那时候大约是九点左右。” 说到这,孟涛也是懊恼不已,“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要是能回头看一眼,可能她就不会……” 倪荫记下他说的话,点头:“嗯,是挺渣的。” 孟涛更内疚了。 “她有没有告诉你,孩子的父亲是谁?” 孟涛摇头,“我也没问,总觉得……挺丢脸的,所以不想知道。” 倪荫鄙夷扫他一眼,又问:“这几天你去了哪?” “从她家出来后,我心里一直不痛快,所以,找了个朋友陪我出去散心了,他的联系方式我也提供给警方了。” “所以,孩子真不是你的?” “我也希望是我的,那样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倪荫在记录上的“孩子”两字,重重打了个问号。 “对了,我妈怎么样?还有公司呢?媒体一定都盯着呢吧?” 她抬眸看看他,“她现在最大的期盼,就是她的儿子安然无恙。” 孟涛眼圈有点红。 离开会见室,倪荫随老方去了他们大队的办公室,都是些例行手续要办理。 骆逸南正在接电话,看到她后,仅仅只是眼神交流下。 倪荫跟老方在说话的时候,倪得昌进来了。 “骆队长,你好,我是孟涛的代表律师。” 骆逸南放下电话,看一眼倪荫,然后起身:“倪律师,你好。” 老方等人看看他,又瞅瞅倪荫。 倪荫不紧不慢转过身,“所以,倪大律师也是受姚女士的委托?” 倪得昌头也没回便把委托书取出,放到骆逸南桌上,“这是我的授权委托书。” 骆逸南朝老方点点头。按照相关规定,嫌犯是可以委托一到两名辩护人,而倪得昌本身又是绿洲集团的法顾,业界颇具威望,于情于理,他做孟涛的辩护律师都说得过。 倪荫二话不说转身出去。 骆逸南抬头看了一眼,知道这丫头这会心里肯定冒火呢。 倪得昌这时说:“我要见我的当事人。” 骆逸南:“老方。” 老方过来:“倪律师,跟我来吧。” 倪荫坐在梧桐树下的休息椅上,高跟鞋脱在一边,长腿伸直放松状。 一个纸杯递到她跟前,“速溶咖啡,没问题吧。” 倪荫接过来,“他呢?去见孟涛了?” “嗯。” 骆逸南坐她旁边,“他有这个权利,包括,做孟涛的辩护人。而且,他经验丰富,站在孟涛母亲的立场,她要的是双保险,无可厚非。” 倪荫嗤笑一声,侧过身子一手抚额,盯着他问:“你怕我去找姚淑岩?别忘了,我是专业律师,我有我的职业操守,就算我再不喜欢倪得昌,既然接受了委托,就一定会做好我份内的工作。” 骆逸南扬下浓眉,扭头看她:“突然对你有点肃然起敬了。” 她欣欣然,“收下你的崇拜。” 第175章 丑陋的真相 骆逸南喝口咖啡,说:“孟涛身份有点特殊,这件案子已经引起了各界注意,上面催得紧,取证后需要立即移交检察院。” 这两天的新闻报道,倪荫也有关注。现在社会存在一种“仇富”心态,只要是某个富二代官二代出事,绝对是“无风不起浪”,早早先入为主的给定了罪。随即而来的就是各种谴责以及漫骂,包括绿洲集团,也一并会成为众矢之的。 倪荫喃喃道:“时间还真是紧迫啊。” 这时,听到老方的声音:“倪律师,您也别生气……” 倪荫抬头,看到父亲阴沉着脸从台阶上下来,“我怎么会跟个年轻人一般见识?况且,他现在的情况我也能理解……” 看到倪荫和骆逸南坐在一起,他皱了皱眉。 “我去忙了。”骆逸南起身,对倪得昌微微颔首就和老方离开了。 “怎么回事?”他问。 老方压低声音,朝后瞥一眼:“孟涛死活不让他接手,他说他就信任倪荫。” 骆逸南“嗯”了一声。 倪得昌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 倪荫坐在椅子上喝着早就凉透的咖啡,他皱眉,“你跟这个骆逸南……” “我的事。” 倪得昌沉了沉气,又说:“这个案子现在影响这么大,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万一出个纰漏,对你的事业会有很大的影响。所以,你不要再管了,由我接手。” 倪荫把纸杯扔进垃圾箱,起身,“除非,是我的当事人确认中止辩护关系,否则,这个案子我接定了!我还要为他做无罪辩护!” “你——不要以为自己取得了那么一点点成绩,就可以任性胡来!所有的证据都对孟涛不利,媒体的报道都是一边倒,网络更是把他妖魔化,你怎么为他做无罪辩护?” “那倪大律师的意思呢?让他‘认罪’,然后再由绿洲集团发些软文拉点同情票,这事就算过去了?那孟涛呢?有人关心过他吗?” “必要的时候,绝对不能让一个孟涛毁掉整个集团的利益!”倪得昌顿了顿,“这也是姚总的意思。” 倪荫突然笑了,“孟涛还真是可怜啊。” “总之,你不要再插手了!” “不好意思,没这打算。”倪荫转身往里走。 “倪荫!你站住!”倪得昌气急败坏:“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倪荫站定,没回头,“你有多久没见倪倪了?你就不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在学校有没有被人欺负?” 倪得昌怔了下,皱眉:“现在,我们在谈孟涛的案子。” “是啊,就因为像你们这样的父母太多,才会有一个又一个的孟涛出现,希望,倪倪不会是下一个。” 倪得昌身子一震,表情愈渐复杂。 倪荫才回到律所没多所,小张就兴奋地过去:“倪姐!法医鉴定的结果出来了!” 她脱下外套,“结果怎么样?” “柳萱萱肚里的孩子确实不是孟涛的!” “太好了!”倪荫兴奋不已,“剩下的时间有限,我们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同时,要找到孩子的生父!” “好嘞!” 接下来,倪荫马不停蹄地开始调查取证。 如孟涛所说,柳萱萱肚里的孩子不是他的,那会是谁的呢?而且,柳家一直不同意解剖,一口咬定是孟涛在撒谎,没人办法最终确定死困,这对孟涛非常不利。 “我要去一趟柳家。” “你不是疯了吧?!”关玥瞪着她说:“上次在警局碰见,那个柳夫人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了我们似的,好像我们才是凶手!你上她家去?还劝人家解剖女儿的尸体?这不是找死嘛!” 倪荫咬着三明治,“嗯,差不多了。” 关玥张了张嘴,扭头:“我没法劝了,你来吧。” 小张不以为意:“哎哟,倪姐因为这种事被人家泼脏水扫地出门,又不是一两次了,根本没法劝!咱们只要做好防暴措施就行。” 倪荫笑了,伸手抚把小张的脸:“还是你小子最了解我。” 关玥不赞同地摇头:“反正,我是不去。” 柳家。 看一眼旁边穿着风衣雨鞋的关玥,倪荫好奇地问:“你就不怕被人当成变态?” 关玥很淡定:“变态也好过挨揍。” “不是说不来吗?” 关玥鄙夷道:“你以为我想来?小张笨手笨脚的还不会说话,让他来不是更危险?” 倪荫笑了,上前捏捏她的脸,“你这女人嘴硬的时候还真可爱。” 柳宅是独幢二层楼,此刻大门紧闭。 倪荫上前按响门铃,关玥在旁边紧张到不行。 门开了,是柳父。 没想到的是,杜鹃居然也在。在说明来意后,两人毫无疑问的被柳母拿着扫把赶出来,然后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杜鹃在旁边扶着她,唏嘘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人家女儿都没了,连全尸都不让留吗吗?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人家父母的心情啊?” 柳母坐在地上,坐到不能自已,“我可怜的女儿啊……” 柳父站在院子里不说话,脸上是压抑到极致的悲哀。 关玥扯扯倪荫让她离开,毕竟,做这种事确实有点理亏。 倪荫却上前一步,“您二位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可同情有用吗?柳萱萱能回来还是能让真凶浮法?我们活着的人,不是要把机会都浪费在哀悼上,而是尽我们所能为逝者讨回一个公道!” 柳母颤抖地站起来,指着她嘶吼:“就是孟涛杀了我女儿!!人都已经死了,他居然还要诬陷……诬陷她生活不检点,说她怀的孩子是别人的……怎么会这种残忍冷血的人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关玥没忍住道:“柳太太,您女儿肚里的孩子确实不是孟涛的,这个法医的dna鉴定结果也出来了啊……” “你胡说!!”柳母冲过去就要跟她拼命,“你们一个两个都来诋毁污蔑我可怜的女儿!你们都是魔鬼!滚,滚出我家——” 杜鹃一边假意拦着她,一边帮腔:“对啊,现在的律师为了赢官司,什么事做不出来啊?谁知道那什么dna是真是假?我们萱萱那么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唉,可怜了那么好的女孩……真是遇人不淑啊!这件事真的怪我,我也是好心……可谁能想到一家世又好,看上去那么乖的男孩,居然会这么歹毒……嫂子,我对不起你啊!”说着,硬是挤出两滴眼泪。 柳母哭得更加悲伤,跪坐在地捶着胸口:“我的萱萱……萱萱啊!!” 一看这架式,关玥扯着倪荫:“我们先走吧,再待在这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倪荫皱眉,还是不死心,“柳太太……” “二位,我送你们出去吧。” 柳父推开大门,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们。 关玥真是尴尬得要死,低着头拽着倪荫就走。 倪荫走到门口,顿下脚步,抬头目视柳父,“你们不愿意相信的那个真相可能太丑陋,所以你们宁愿相信现在看到的一切。可在某个角落里的真凶,正默默等待着可怜的替罪羊被送上绞架。” 柳父一点点皱起眉,脸上苍白的纹路更深了。 “滚!快滚!” 柳母又要冲过来,关玥眼疾手快,拖着倪荫就跑。 身后,是杜鹃尖锐的声音:“想当初孟涛拒绝萱萱,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我就不明白了,不喜欢何必还要来招惹?结果害得萱萱……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想想我就难过……” “什么?是她?!” “没错……” 关玥把倪推到车里,一脚油门开出老远。 半晌,才拍拍胸口:“好险啊!差点就要被扒出一部伦理大剧来!”扭头看倪荫,她还在低头思索案情,根本没把刚才的事放心上。这心理素质,让关玥好生羡慕啊。 关玥叹息一声:“害死女儿的男友的律师居然是他的前绯闻对象……这下柳家更不能同意解剖了。” 倪荫摇头:“不行,不解剖就不能确认真正的死因。” 所以,还是要努力说服柳家。 “可你再上门,无疑就是把脸凑过去给人家,就算没事了看到你也会火冒三丈。” 倪荫眯了眯细眸,“把柳萱萱她父亲的资料给我。” 关玥随手翻出来一页资料给她,“你还真是不死心啊。” 为了不那么思念女儿,柳父仍是会开始按时上下班,倪荫就等在建委门口。 起初,他看都不看她,任再好的涵养,得知她就是害女儿为孟涛伤心的罪魁祸首,哪里会给好脸色?但是,架不住倪荫没事就在他面前晃,而且是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接近他! 下了班,柳父拎着公文包出来,倪荫赶紧从台阶上站起来,几步跟上前:“柳先生!我只需要五分钟……” 柳父加快脚步,根本不想跟她有所接触。 这时,迎面走来两人,他抬头,“骆队长?” 倪荫也看到他了,便又将注意力放到柳父身上,“柳先生……” “你不要再说了!”柳父转过身,愤怒地看着她:“你是那个凶手的律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承认我女儿是个荡妇?” “我没有这么说,可是……” “够了!我已经说过了,你的要求我不会同意的!现在,请你离开这里!” 老方站在对面,有点尴尬地看看骆逸南。 第176章 线索 倪荫仍不放弃,骆逸南扯住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说,倪荫看了看他,没说话。 骆逸南说:“柳先生,我们是来向您了解一些情况的。” “好,我跟你们回去吧。” 柳父大步走向他们的车,倪荫皱紧眉头,“我必须要让他同意解剖,否则,真相永远出不来!” 骆逸南拍拍她的肩,“我今天来,就是为这事。” 给了她一记安抚的眼神,他和老方也上了车。 回到警局,骆逸南给柳父看了尸检鉴定结论通知书,“初步断定系颈动脉受到压迫造成脑组织死亡,但需要进一步解剖才能确定死因。如果您对尸检鉴定结果有异议,可以申请重新鉴定。”他顿了下,说:“孩子的父亲不是孟涛。” 柳父情绪很激动,“所以呢?他不是孩子的父亲,就没有杀人嫌疑了?没准,他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才会恼羞成怒地杀死萱萱!” 老方过来:“我们请您过来,就是想您能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解剖我女儿的尸体吗?所有的证据都摆在眼前了,明明就是那个混蛋掐死了她,还需要解剖什么?!难道,就因为他是绿洲集团老总的儿子,所以就来不停地刁难我们死者家属?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啊!如果躺在那里的是你们的亲人,你们会怎么样?” 老方忙劝道:“您也别太激动,我们十分了解您的心情……” 东子快步进来:“骆队,那个李三传要见你,说有重要的情况要反映。” 骆逸南疑惑看他:“重要情况?” 东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跟柳萱萱的案子有关。” 骆逸南二话不说,朝老方递个眼色,便随东子出去了。 来到审讯室,李三传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嘴可是没闲着:“警察同志,我这回要是帮助你们破案,可得算是有立功表现吧?这事咱们可得先小人,后君子!”正说着,一抬头便看到骆逸南,赶紧招呼:“骆队长!您总算是来了!” 骆逸南跟同事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情况。 “盗窃文物,少说得也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骆逸南听罢,坐到对面:“行啊你,连文物也敢偷?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你怎么不偷到白宫去啊?” 李三传重重叹息:“唉!别提了,我只当那老头身上肯定带着值钱的家伙,谁知道是文物啊?您说我这冤到哪诉去啊!” 东子瞪他:“别扯其它的,你不是说有重要的情况要反映嘛?还不赶紧说!” “哦,对对对!”李三传刚要说又收声,瞥瞥他们,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要是帮你们破了案,我这文物的事……” 骆逸南不紧不慢道:“如有提供侦破其它案件的重要线索,经查证属实的可以认定为立功表现,酌情予以从轻处罚。” “那好,我就把我那天看到的,都告诉你们!”他盯着骆逸南,神秘兮兮道:“我看了报纸,知道那个叫什么萱萱的女孩死了……” “柳萱萱?” “没错,就是她!我对她住那小区太熟悉了,没事就会去寻摸一圈……” 东子打断他:“别废话,说重点!” 李三传撇嘴嘟囔:“那不得慢慢的一点一点回忆啊……” 骆逸南:“你继续说,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好嘞!”李三传又说:“我来到2楼……这个楼层对我们这一行的来说那可是首选啊……” 东子把眼睛瞪起来,他马上举起双手:“知道了知道了,说重点。” “咳咳……那天晚上,我来到2楼,发现这户门没锁,真是天助我也!于是,我就悄悄摸了进去……” 骆逸南:“记得门牌号吗?” “202!” “几点?” 李三传想了想,说:“大概十点。” 他点头:“继续说。” “我这么一进去……你猜我看到什么了?地上躺着一个女人,而且是动也不动!在她旁边有个男人,穿着一身黑……我吓死了,赶紧出来了!后来,从新闻里才知道,那个女孩已经死了……” 骆逸南皱下眉,立即看向东子,东子会意,取出孟涛照片,“你看看,是这个人吗?” 李三传仔细看了看,摇头:“没他这么年轻好看。” 骆逸南问:“还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吗?” 李三传得意地撇撇嘴:“认人那可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强项!” “东子,给他画像。” “是。” 骆逸南拿到模拟画像,快步回到办公室,立即召集所有人开紧急会议,同时将情况上报给谢局。 “骆队,身份已经确认了。”老方说:“吴勇,男,36岁,万天科技物流部员工,我联系了他家里还有工作单位,他同事说他已经三天没去上班了。” 万天科技? 骆逸南接过吴勇的个人资料,“马上找到这个人!” “是!” 在调阅了市区大量监控后,终于又有了发现。 东子:“骆队!吴勇于11月19日深夜,驾车进入京广高速入口方向。我们又沿路面监控一路追踪,在安阳的高速出口发现被丢弃的车辆,确定是吴勇的车,吴勇则去向不明。” 骆逸南拧紧眉,“他在安阳弃车……一定还需要交通工具潜逃,去各火车站口还有长途汽车站查查!” “是!” 第二天,老方宋岩带来一个好消息。 “骆队,我们找到一名出租车司机,他说吴勇坐过他的车,他把吴勇送到了古庙街小区。” 骆逸南的眼神慢慢变了,“那还等什么,请他回来喝杯速溶咖啡吧。” “是!” 当晚,吴勇到案。 吴勇三十多岁,个子不高,皮肤黝黑,浓眉很浓,闭紧嘴巴不说话,微微抬头望着天。 老方问:“知道我们为什么请你回来吧。” “哪个能知道,你们是警察,谁敢反抗啊,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你们给带回来了呗。”他说话有一点外地口音。 “11月16日晚9点到10点这段时间,你在哪?” “钓鱼。” “大晚上去钓鱼?” “我喜欢夜钓。” “有人能证明吗?” “夜钓当然得是一个人,找一个清静点的地方,好好享受钓鱼的乐趣。” “也就是说,没人能证明这个时间你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 “警察同志,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爱干嘛就干嘛,凭什么需要别人来证明啊?那你拉屎放屁是不是也要找个人证明一下啊!” 这种人老方见得多了,也不动气,突然便问:“柳萱萱认识吧。” 吴勇面不改色,“什么萱萱?听都没听过。” 骆逸南坐在旁边,冷静地盯着他。普通人被牵扯进命案后,第一反应都是恐慌,生怕会牵连到自己,急于撇清以证清白。吴勇虽然死不承认,可在面对老方的询问时实在太过冷静,每个问题都回答得滴水不漏,心理素质好到像是这里的常客,或者……面对这一刻他早有准备。 骆逸南突然开口:“你老婆身体不太好吧?” 吴勇变了脸色,视线阴沉沉地压过来,“这跟我老婆有什么关系?” 无视他的敌意,骆逸南继续问:“你还有一个9岁的儿子吧,长得很可爱,学习还不错。” 吴勇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去骚扰我的家人!” “你老婆有心脏病,需要手术治疗,只是20多万的手术费一直没有着落……就在几天前,这笔钱突然打到了医院,手术才得已安排……这笔钱,是哪来的?” 吴勇想都不想地说:“我赌钱赢来的!” 老方接道:“哟,那手气可不够好的了!在哪玩的啊,跟谁玩的?” “朋友带我去的场子,我只想赢钱,其它的根本没注意。” “这个朋友是谁?” “路上偶然碰到的,就知道外号叫大头,剩下的不清楚,赌局散了后也就没再联系。” 老方抬头看他,“你以为一问三不知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我说的都是实情,你们要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他倚向椅背,冷冷看着骆逸南,“想为富二代找个替死鬼?”他冷笑:“有证据就来抓我好了!” “你……”老方还想说什么,骆逸南抬手示意,老方又噤了声。 出了审讯室,老方不解:“怎么不继续问下去了?这家伙明显有问题!” 骆逸南说:“他的心理素质非常好,有一定的反询问技巧,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那怎么办啊?” 骆逸南站定,回头看老方:“有件事要你去办。” & 倪荫和关玥来到约定的咖啡馆,关玥看到坐在里面的一位女孩,悄声说:“就是她了,炎露,柳萱萱的好友。” “嗯。” 倪荫走过去,“炎小姐,你好,我是倪荫,孟涛的代理律师,感谢你能赴约。” 关玥笑吟吟地将一个精美的包装袋递过去,“初次见面,倪律师准备了一点小礼物,希望炎小姐会喜欢。” 炎露瞥了一眼,顺手拿起来放到旁边椅子上,面无表情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倪荫开门见山地问:“柳萱萱怀孕的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炎露淡淡回:“其实,我们也没有多好,只不过,她没什么朋友而已。” 关玥赶紧问:“除了孟涛以外,她还有其它男朋友吗?” 炎露摇头:“没有。她是大人心目中的乖乖女,家世好还有个人人都羡慕的富二代男朋友,如果不是这次出了事,她的人生简直堪称完美。” 接下来的谈话,仍旧没有线索。 倪荫皱眉,“炎小姐,谢谢你今天能抽时间见面。” “没什么。” 倪荫和关玥走出咖啡厅,关玥叹息:“唉,又白忙了,还搭进去一个包包……” “这就难办了,”倪荫喃喃道:“柳萱萱的家人和朋友都不知道有另一个男人的存在,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两人刚要上车,炎露突然从里面追了出来:“等一下!我刚刚想起来一件事……” 第177章 她是个聪明人 回到阳光律所,倪荫立即甩给小张一个电话号:“去查一下。” 小张好奇地问:“这是谁的电话?” 关玥回:“炎露说,柳萱萱曾经用这个号码给她打过电话,我们刚才打过了,早就关机了。” 小张一听就来了精神:“我马上去查!” 这时,张大伟进来:“荫荫,孟涛那边又有新消息了,骆队他们抓到一个嫌疑人。” 关玥见到他,起身出去。 倪荫立即问:“快说快说,具体什么情况?” & 第二次提审吴勇,他的态度仍旧冷漠。 老方把李三传带进去的时候,李三传指着他就叫:“就是他就是他!我那天晚上看到的男人就是他!” 吴勇一怔,抿紧唇盯着李三传。 “他穿着一身黑,就在死掉的那姑娘旁边!” 老方大声问:“你确定你看清楚了?” “哎哟!我的警官啊,我这眼睛夜里就跟两探照灯似的,绝对不可能看错!” 吴勇咬了咬牙,“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不等老方说话,李三传就跳了出来:“你甭在这装模作样了!我那天都看见了!想不到啊想不到,你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居然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下手!我觉得我就够坏的了,跟你比都能上天堂!” 吴勇的眼神愈渐凶残,“你再敢乱说一个字,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啪—— 老方拍下桌子,“吴勇!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还敢威胁证人?” 李三传有了人撑腰,马上硬气了,“我是做贼的不假,可那也是侠盗,你这种人渣比不了!今儿个李爷爷还就摞狠话了,我就是给那个死去的女孩伸张主义来的!” 老方看一眼同事,示意他将李三传带出去,然后说:“吴勇,如今我们已经找到了人证,你再否认也是没有用,还是赶紧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吴勇咬着牙,不吭声。 半小时后,老方出来了。 骆逸南站在外头,正在想着什么。 “骆逸南,都交待了,他承认人是他杀了的。” 骆逸南挑眉:“这么快?” “呵呵,还是李三传那小子戏演得好!进去后就把他给唬住了,心理防线一旦松懈就什么都交待了。”老方随即又担心道:“可是咱们擅自让李三传和嫌犯见面……” “这事我担着。” 老方点头:“也是为了破案,谢局应该不会太追究。” 骆逸南问:“他还交待了什么?” “他说他追了柳萱萱三个多月,柳萱萱对他一直都是若即若离,用他的话说就是备胎。那天,就是16号的晚上,他去找柳萱萱,看到她在哭,头还受了伤,得知是和孟涛吵架了,于是就再次趁机表白。没想到柳萱萱非但没答应,还把气都撒在他身上,骂得很难听,他一时情绪失控就失手掐死了她。” 骆逸南静静听着,看着他的供词,整个经过完全值得推敲,而且,他交待的时间也与小区监控画面里出现的时间吻合。也许是太过顺利,骆逸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说:“我先去汇报给谢局。” & 吴勇承认杀人一事,不知是谁放出的风声,居然被媒体知道了,随即而来便是大肆报道。 谢局办公室里,骆逸南坐在对面闷头喝茶,这些茶都是谢局的珍藏,他知道放在哪,轻车熟路的取了来就给自己泡上了。 谢局拍桌子问:“媒体是长了顺风耳还是千里眼啊?吴勇才刚承认杀人,这边报道就出来了?” 骆逸南吹吹水面上的茶叶,“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是我的人漏出去的?” “这事你看着办!我不管是谁,总之,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骆逸南抬眸,又低头喝口茶水,小声嘟囔:“说得轻巧,就我们这几个人手,案子都查不过来,您倒是自己去查啊。” 谢局瞪着他:“来,我耳背,你再给我说一遍。” 骆逸南坐直了身子,说:“不管媒体怎么报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给公众一个真相。虽然吴勇在案发时间内出现,可疑点太多。一个能对重病老婆不离不弃,宁愿债台高筑也要为她治病的男人,怎么可能去追柳萱萱?案发后,医院突然收到吴勇老婆的手术费,又是从哪来的呢?” 谢局坐了下来,看他:“这个案子受到各方关注,你得明白,不是我们想低调就能低调的了。尤其是这个叫吴勇的出现后,有关孟涛买凶的说法就更多了。” 他的话,骆逸南明白。 “我会尽快破案。” 谢局笑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骆逸南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身,从柜子里拿走一盒茶叶,朝谢局晃了晃:“兄弟们最近加班加点太辛苦,给他们提提神。” “你个臭小子——”谢局又叫住他:“一盒哪够帮兔崽子分的啊!把那盒龙井也拿走吧!” 骆逸南笑笑,“是!” & 倪荫盯着桌上的报纸,表情难以猜度。 关玥说:“凶手自己都认了,这下总算可以还孟涛清白了吧!” 小张瞥她一眼,不紧不慢道:“杀人动机呢?追不上一个姑娘,就把人给杀了?这也太牵强了吧!” 关玥反驳道:“爱情这种事,谁能说得清?因爱生恨闹出人命的也不少啊!否则,他干嘛要把这种杀人的罪名揽在身上啊!” 小张叹息:“你都没有关注一下网上的声音嘛亲?网友都说,这个吴勇是姚淑岩花钱找的替死鬼!” 关玥倒吸一口冷气:“那……是真的?” 小张耸肩:“谁知道呢……不过,也不是没可能……” 他悄悄看一眼倪荫,姚淑岩家大业大还就这么一个儿子,为了救他当然会无所不用其极。吴勇的出现看似是转机,其实是把孟涛更近一步地推入大众视野。 “姚淑岩不会这么做。”倪荫缓缓道:“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清楚利害,除非有百分百的把握,否则,她不会拿孟涛和整个绿洲去赌。” 这时,小张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查出来了?太好了!”挂了电话,他说:“倪姐,那个电话号码有线索了!” & 刚刚开完会,就有人通知骆逸南,“吴勇的领导来了。” 骆逸南来到会见室,先是愣了下,然后冷静上前:“江叔叔。” 江怀准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朝他微微一笑,说:“逸南,有阵子没看到你了。” 骆逸南给他倒了水,“最近工作很忙,很抱歉,一直没去看您和阿姨。” 江怀准点了点头,半晌说:“你和芷芯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骆逸南沉默一会,说:“这件事我应该亲自向江叔叔解释的。” “呵呵,年轻人谈恋爱不就是分分合合嘛,有什么好解释的?”江怀准倒是个豁达的人,他望着骆逸南,温和道:“逸南,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我心里有数,分手这件事,并不能怪你一个人,芷芯太强势了,凡是她在乎的都想要掌控,无形之中会给对方造成压力还不自知……该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向你道歉。” “江叔叔,您别这么说。分手这件事,是我对不起芷芯。”看得出,骆逸南对江怀准十分尊敬。 “呵呵,你们感情的事我不管,只要你还认我这个江叔叔就行,我向你爸爸也算是有个交待了。”他又说:“我一直都想找你谈谈,可总找不到机会。这不借着解决员工的事,就顺便过来看看你了。” 骆逸南说:“知道他是万天科技的员工,我也很意外。” 江怀准叹口气,“唉,没想到我公司里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都怪我平时疏于关心和管理。” “江叔叔,这也不是您的错。”接下来,骆逸南照例问了几个问题。 江怀准说:“我对这个吴勇倒是有些印象,他老婆生病住院找我预支过工资。他工作很认真,是个踏实肯干的小伙子,在同事间的评价也很高。只是没想到……” 他摇了摇头,表情明显失望。 “吴勇一直都在为妻子筹手术费,这件事您知道吧?” 江怀准摇头:“他只说是住院,其它什么都没说。” “好,我知道了。”骆逸南由衷道:“江叔叔,感谢您的配合。” “别这么说,应该的。” 骆逸南送江怀准到门口,他犹豫了下,问:“你和芷芯……就没有复合的可能了?” “江叔叔,对不起。” 江怀准笑得有几分尴尬:“没事没事,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做长辈的就不参合了。你爸爸那边好像很生气,不过你别担心,回头我去跟他说说,别总是钻牛角尖。” “谢谢江叔叔。”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江怀准是真的很欣赏骆逸南,总是感慨要是有个这样的儿子就好了。可惜,他只有一个女儿,由于杜鹃身体不好,生下江芷芯后就做了节育手术。 江怀准离开后,老方好奇地问:“万天的老总都亲自过来了?” “嗯。”骆逸南也没解释太多,毕竟,他不想因为将工作和生活混为一谈。 第178章 让兄弟们名正言顺地叫你嫂子吧 孟涛出事以来,绿洲集团的经营状况也接边出现问题。 江芷芯推门进来,看一眼背对她坐在椅子里的姚淑岩,小心翼翼道:“姚总,刘总那边还没有消息,他的秘书说他去度假了。” “我知道了。” 姚淑岩转过身,“刘总那人一向胆小,在孟涛的案子没有结论之前,他是不会冒然和我们签合同的。” 江芷芯有点气不过:“之前都谈好了的,怎么可以说反悔就反悔呢!等证明了孟涛的清白后,他想再回过头来和我们签,我们还不一定会答应呢!” 姚淑岩失笑:“做生意就是这样,干扰的因素太多,有些是人情,有些是人心,毕竟,事关自己的利益,谁敢冒这个险?” 她抬头,看江芷芯:“那个叫吴勇的人,是你父亲公司里的员工?” “是的,昨天,我爸爸也亲自去了趟少关分局了解情况,他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是啊。”姚淑岩幽幽叹声气:“老江也辛苦了。” “不辛苦,只要能帮到孟涛就行。我爸爸让我告诉您,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您可一定要去找他。” 姚淑岩一笑:“有心了,替我谢谢你父亲。” “应该的。” 江芷芯犹豫着,说:“姚总,还有一件事,我爸让我问问您。” “什么事?” “吴勇的妻子正在住院等待手术,警察查到医院突然收到一笔手术费,现在正在追这笔钱的来源……如果能查到,基本就可以给他定罪了,孟涛自然就清白了。所以,我爸爸的意思是,需不需要他……再去一趟警局解释一下呢?” 姚淑岩怔了怔,随即蹙眉,什么也没说。 江芷芯回到家,难得看到江怀准也在,正在厨房和母亲有说有笑的。 “爸,您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今天没什么事,早点回来陪你们吃晚饭。” 杜鹃很开心,来到江芷芯跟前转了一圈,“看,这是你爸爸送我的裙子,好看吗?” 江芷芯一笑:“爸的眼光一向很好。” “什么是你爸的眼光好,明明就是我的身材好嘛!” “对对对,您说什么都对。” 杜鹃在客厅里照着镜子,江芷芯进了厨房:“爸,今天怎么扮演起情圣了,把我妈哄得那么开心!您外头那些莺莺燕燕怎么办?” 江怀准在切菜,笑道:“小声点,别让你妈听到又好误会了!那都是应酬,要清楚每个生意伙伴的喜好,要让他们宾至如归。” 江芷芯嗤一声:“听着像拉皮条的。” 做为女人,她自然是瞧不上这些的。 “什么拉皮条的这么难听,你以为现在的生意好做啊?拼的不是实力,而是人情。” 江芷芯一笑:“那再有这种‘人情’呢,就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吧,您老这么大岁数了,还是修身养性的好。” “哈哈……好,都听我闺女的。” 杜鹃从外面进来,“你们父女俩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两人极有默契的摇头:“没什么。” 杜鹃哼了一声:“不说算了!”接着,又开始碎碎念:“人家都是女儿和妈贴心的不得了,咱们家刚好相反,有什么小秘密宁愿告诉你爸,倒把我这个当妈的当成是外人了!” 江芷芯不以为意,“那是因为有些问题就算和您说了您也未必能够理解,您就好好去打您的麻将,没事逛逛街,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聊聊八卦就行了。” “臭丫头你——” 江怀准过来打圆场,“呵呵,好啦好啦,跟自己女儿置什么气?再说,芷芯也没说错啊。” “你们两个就是一个鼻孔出气!” 不管怎么说,江怀准能回家吃顿晚饭,杜鹃还是很高兴的,整个晚上都是兴致盎然,聊些街坊四邻的八卦。 不知怎么,话题就扯到了柳萱萱身上。 她叹了口气:“萱萱那姑娘是真的不错,怎么就摊上这种事了呢?诶,你们说,凶手会是孟涛吗?虽然现在又蹦出来一个吴勇,可大家都说那是姚淑岩花钱买的死替!” 江芷芯忍不住出声:“妈,不清楚的事,不要乱说。” “不是我乱说的啊!报纸上写得有鼻子有眼的,大家也都这么说,说吴勇他老婆等钱做手术,萱萱死后没几天,突然就有钱了!这钱从哪来的啊!” 江芷芯还想再说什么,江怀准发话了:“吃饭吧,别人家的事少参合。” 抬头,又问江芷芯:“我让你问的事,你问了吗?” “问了,姚总还没有给我答复。” 江怀准颌首,“姚总那人是有些风骨的,这事不必再问了,让她自己考虑。” “是啊,爸也是好意,普通情分谁会担这么大的风险?不过,姚总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嗯,你能明白就好。” 杜鹃左右看看,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江芷芯一笑:“妈,您不需要懂,您在这个家就负责貌美如花就好。” 杜鹃一时得间:“你妈我的美貌那可是公认的,看我女儿的好基因就知道了!” “您说什么都对。” “汤凉了,我去把汤热一下。” 杜鹃刚离开,江怀准便说:“我见到逸南了。” 江芷芯垂眸,“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们也已经分手了。” 江怀准看看女儿,“你就没想过和他复合?如果你想,你知道爸爸可以……” “爸,不用了。”江芷芯抿抿唇,低声说,“我挽回过,可是没用。” 江怀准叹息,“吃饭吧。” & 倪荫来到少关分局,骆逸南等人正在吃盒饭 她手里拎着一大包外卖,“这算是下午茶?” “呀!嫂子来了!” 东子嘴甜,赶紧过去把甜点和咖啡接过来:“嫂子对咱们就是好,每次来都是带着真心,比某些领导同志可强多了!” 老方笑:“你这么说,就不怕得罪‘某些’领导同志?” 东子一摆手:“不怕!有嫂子在这给我撑腰呢!” 倪荫把最大那块蛋糕递给他,“别乱叫,嫂子太多,还要对号入座,累。” 几人一怔,随即都憋着笑,不时拿眼去看骆逸南。 骆逸南皱皱眉,耳根有点微微发红,“吃完了赶紧干活去。” “是!” 倪荫递过去一杯咖啡,坐到他对面,“如果,我是来提供证据的,你要怎么感激我啊?” 骆逸南抬抬眸,“确定?” “先说,怎么谢我?” 他想了下:“要不,我就名正言顺地让弟兄们叫你嫂子吧。” 倪荫一滞,这种话由骆逸南嘴里说出来,震撼程度可想而知。 看她的表情,骆逸南眯起眼睛,“你不会是从没想过吧?” “这个……” 事实上,她确实没有想太多……关于嫂子这个问题。 他点下头,问:“倪律师,你知道什么叫始乱终弃吗?” 倪荫把眼一瞪:“别乱扣人帽子啊!我们哪有乱过?” 他低下头,气息强势压顶,“你这么说,是怪我太规矩了?” 他挨得近,眼睛里的自己她瞧个分明,有点慌乱,有点退缩。 镇定下来,她伸手戳到他胸口,把他一点点推开些,“骆队长,聊正经事呢,请你注意场合,也不怕你的人笑话。” “哦?” 他慢慢回眸,视线一扫,室内早就空了大半,剩下三两人一看这架式,赶紧消失。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正经事了。” 他坐下,把她的椅子转过来,与他面对面。 倪荫不习惯这种处处被掌控的感觉,失了主动,像个提线木偶,调开视线,她说:“我从柳萱萱的朋友炎露那里得到一个电话号,柳萱萱曾经用这个号码给她打过电话,她说是她朋友的。” 骆逸南听罢,看了看她,“你的问题,之后再谈。” 他起身,坐到办公桌另一侧:“所以,你已经查过了?” “这个电话号联系最多的人就是吴勇,但我不能肯定就是柳萱萱的。接下来,涉及公民隐私的部分,我就不方便再继续追查了。” 骆逸南沉吟片刻,“对孟涛来说这是很有力的反击,为什么要交给我?” “因为我觉得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啊。”倪荫说:“我去调查过那个吴勇,也去过他老婆的医院,他疼老婆可是出了名的,只要是放假就会立即回去陪老婆。平时也特别节俭,吃住都在宿舍,所有工资都是一分不少的上交,就算他有心想要出轨,也没时间和精力。” 骆逸南听着,嘴角微微翘了翘。 “所以,你的结论是什么?” “吴勇身后应该还有某人,他才是和柳萱萱关系密切的那个。我大胆推测一下,那人也极有可能是她腹中胎儿的父亲,柳萱萱的死也跟他脱不了干系。而吴勇在柳萱萱死后,收了那人的钱扛下了整件事。”倪荫说完,一笑:“当然,找线索破案是你们警方的事,我只是尽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顺便还我当事人一个清白。” 骆逸南抿着唇,看她的视线有几分赞许:“我知道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了。” 第179章 一道永远都跨不过的坎儿 倪荫微笑:“我相信司法的公正。” 骆逸南把东子叫进来,“去查下这个电话,在案发前后都跟什么人联系过。” “是!” 倪荫一笑:“这算是双赢吧。” 他只是瞥瞥她,端起咖啡喝一口。 “喂,刚才……生气了?”倪荫凑过去看他。 “没有。” “还说没有?你看你的眉毛都快要打死结了。” 她伸手戳了下他的脸颊,语调漫不经心的:“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过这么快。” 骆逸南抬头,握住她的手,“那就现在想,还要想得明白,答案必须要让我满意才行!” “你也太霸道了吧!” 骆逸南则很坦然:“我可不想弟兄们见到人就叫嫂子。” 他丢不起这人。 倪荫笑着望他,“好吧,我会考虑的。” 宋岩这会突然进门,手立即捂住眼睛:“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外头有人叹气:“队长这正给咱们找嫂子呢,你什么时候能长点眼力见呢?” 又有人接:“他啊,就这样了,怪不得一直找不到对象呢!” 宋岩苦着脸,快要哭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倪荫过去,揽过他的肩,“没事,嫂子不怪你。” 宋岩顿时心花怒放,“你们听到没有?听到没有?这是我亲姐!” 骆逸南朝这边瞥一眼,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倪荫离开没多久,东子那边很快有结果了。 “骆队,查到了。” 他把一份通话记录单递过去,上面有个电话号反复重复。 “通话记录最多的的确的吴勇。”他又递上另一份,“两人通话的时间前后,我又去比对了吴勇的通话记录。” 骆逸南皱下眉,这个号码…… 东子说:“是万天科技老总江怀准。” & “爸?” 江芷芯走进书房,江怀准不在。 她坐在椅子上,拿起他放在桌上的书,是本侦探小说《罗杰疑案》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她随手翻看几页又放下。 她拉开抽屉,记得父亲把烟都放在这里,却看到一份房屋租赁合同。 江芷芯好奇地拿出来,当她看到承租人签着“吴勇”的名字时,整个人都蒙了。 吴勇?那个柳萱萱命案的凶手?他的房屋租赁合同怎么会在爸爸这里? 合同上的地址很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 抽屉里还有串钥匙,她犹豫了下,把钥匙拿出来。 江怀准推门进来,看到女儿时愣了愣:“芯芷,你怎么在这?” “原本是有事想要请教您的。” “哦?什么事?” 江芷芯摇头,“现在没事了。” 她拿起桌上的书:“您还看这种小说?不像您的风格啊。” 江怀准随口道:“偶尔放松一下挺好的。” “您忙吧,我先出去了。”江芷芯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父亲:“爸,那个吴勇……”想了想,始终没问出来,“没什么。” 没过多大一会,杜鹃端着茶进来,抱怨道:“芷芯真是越来越听不话了,这么晚了还出去,问她去哪也不说。” 江怀准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她是个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凡事都约束。” “她就是被你宠坏了,现在我说什么都不听了。” 江怀准笑笑,没再多说。 江芷芯按照合同上的地址找到了某小区,楼下是三两成群的邻居,都在议论发生没多久的命案。 江芷芯慢慢走过去,身后还不时飘来“买凶”“怀孕”“情人”等字眼。 楼道里十分安静,家家大门紧闭。 她上了楼,路过202时,脚步滞了下。然后,又上一层,站在302室前。 掏出钥匙前,她挣扎过,可最后还是好奇心战胜一切,她果断将钥匙插进钥匙孔里…… 咔擦—— 门开了。 江芷芯怔怔地站在门外,那一刻,她反而没有勇气进去了。 下了夜班,骆逸南还有六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刚走到家门口,他就顿住脚步。 江芷芯坐在那里,双手抱着膝盖,脸颊深深埋进去。 “芷芯?” 她抬起头,看到骆逸南的那一瞬,总算找回久违的笑:“逸南……你回来了。” 站在客厅里环顾,黑白灰的风格依旧。 递给她一杯热牛奶,他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望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她低头喝着牛奶,缓缓地又摇头:“只是突然很想见你。” 骆逸南望着她,过了许久才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希望我是值得信任的那一个。” 江芷芯倏尔笑了,歪头看他,“什么样的信任?可以帮我解决一切难题?” “视情况而定,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 她又沉默了。 时间在流逝,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他也在静静等待。 这时,门铃又响。 江芷芯扯扯唇角,轻笑一声:“这么晚了,会是谁?” 骆逸南起身去开门,一个人影扑了进来。 “逸南……” 是余蓁。 骆逸南将她推开些,皱眉道:“蓁蓁,你不应该这么晚来这里。” “逸南,你不要赶我走,我只是……” 余蓁突然愣了。 她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江芷芯,优雅自信,全身都像在发光。她指向她,质问:“这是女人是谁?你跟她什么关系?深更半夜的,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骆逸南回答,江芷芯就开口了:“孙太太,比起我是谁,你一位有夫之妇深更半夜地跑到男人家里,才更奇怪吧?” 余蓁吃一惊:“你认识我?” 江芷芯微笑:“在一次酒会上见过你和孙先生,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伉俪啊。” 余蓁的表情变得微妙,“我们正在协议离婚。” 骆逸南二话不说,扯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是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回去?” “逸南,你不要这样……”余蓁苦苦哀求。 骆逸南目光严肃,一字一句道:“回你该回的地方,不要再出现在这里。” “我说过了,为了你我要离婚,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 这时,江芷芯走过来:“逸南,我也该走了。这样好了,我替你送这位孙太太。” 余蓁刚要开口拒绝,可看向江芷芯又忍了住。 骆逸南感激地望着江芯芷,“谢谢。” “应该的。” 江芷芯出了门,扭头看一眼余蓁,对方一脸敌意。 她一笑:“你的敌人不是我,别搞错了对象。” 余蓁想到什么,突然追上前问:“你是江芷芯?” 江芷芯没说话,下了楼坐进车里。 余蓁站在车前,上下打量她:“原来,他爸妈逼我们分手,就是给你让位置啊!呵……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分手了?” 江芷芯抬眸,“你是在笑话我吗?”随即,失笑:“一个逃兵,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就因为那一点点好处,就放弃了深爱的男人,你很骄傲吗?” “你根本什么都不了解!”余蓁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不过就是我的替代品,在逸南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代替我抚慰他的心。这么说来,我是该感激你的。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她的高傲,在江芷芯眼里被无限放大,像个小丑,十分可笑。 “突然觉得倪荫没那么讨厌了,至少,她还有点脑子。” 余蓁眯着眼睛:“你什么意思?拿我跟那种小人比?” 江芷芯微微一笑:“虽然我也不喜欢她,可你跟她比起来,只有被吊打的份。” 她发动了车子,懒洋洋出声:“我想,你也不需要我送你了吧?” 关上车门,车子就在余蓁眼前,扬长而去。 一路上,江芷芯十分心烦,关于那间出租屋,关于父亲,关于柳萱萱…… & 孟涛终于被保释了,姚淑岩派来接他的车却连人影都没看到。 倪荫驾着车,车窗大开,深秋的风灌进狭小的空间,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是冰凉的。 “啊——我自由了!我自由了!” 瞥一眼对着窗外大喊的男人,倪荫嘴角微扬。 孟涛回过头,兴奋地问:“你要带我去哪啊?” “柳萱萱家。” 孟涛一听,脸即刻垮下来,“他们还在恨我吧……” “嗯哼,虽然你没有杀他们的女儿,可这件事你也别想撇清责任。” 孟涛沉默了,最后,他用力点头:“没错!是我的责任,我就要扛起来!不管他们打我骂我,我都会承受的!” 倪荫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小狗长大了嘛。” 柳家大门紧闭。 门铃响了很久,才有人出来。 打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人,柳父愣了。 孟涛早已满脸愧疚,刚要开口,腿弯处突然被人踢了一脚,接着便条件反射地跪了下去—— “柳先生,虽然孟涛与这件案子无关,但我还是要带他向您道歉。” 柳父神情复杂,定定地看他。 孟涛咬咬牙,跪在地上低头道:“错手伤了她,是我的错,我更加不应该弃她而去……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要能够减轻点你们的痛苦,我随您处置!” 倪荫对他的态度很欣慰,接着又说:“孟涛从没想过逃避,他和我一样,都想要找到真凶,为柳小姐讨一个公道。” 这时,屋内传来柳太太的声音,“若谷,是谁啊?” “哦,推销员。”柳父说着就把大门砰地关上。 孟涛有些失落,抬头看看倪荫,刚要站起来,又被她按了下去。 “跪好了!认错就该有个认错的觉悟。” “哦。” 孟涛老老实实地跪在大门外,没有半句怨言。在他心里,萱萱不是他所杀,却是因他而死,这是一道永远都跨不过的坎儿。 半晌,门又开了。 柳若谷走了出来,看看仍跪在原地的孟涛,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一份东西交给倪荫,然后又转身进去了。 倪荫松了口气,拿脚踢踢孟涛,“起来吧。” 第180章 怕她找不着我 姚淑岩看到儿子后立即给了他一个拥抱,哽咽着:“回来就好。” 孟涛眼圈发红,“妈,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 姚淑岩看向他身后的倪荫,“倪律师,司机回来说是你把孟涛接走的,你们去了哪?” 倪荫回:“去了柳萱萱家。” 姚淑岩皱下眉,拍拍孟涛说:“快上去洗澡吧,待会下来吃饭。” “嗯。”孟涛扭头朝倪荫打声招呼就上楼了。 姚淑岩示意倪荫坐下,然后,递给她一张支票:“谢谢你为孟涛做的一切。” 拿起来,看看支票上的数字,姚淑岩出手很大方,倪荫爽快收起来,是她应得的。 “另外,这件案子就不用再麻烦倪律师了,我已经让其它人接手了。” 倪荫扬眉,“所以说,我是为别人做嫁衣?” “倪律师,话不能这么说。”姚淑岩从容道:“我请你来是为还孟涛清白,现在,他已经没事了,后续那些繁琐的手续就交给其它人做就好。不管是为绿洲集团还是孟涛,这件事只能冷处理,我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这案子闹得这么大,不是孟涛藏起来就没事的,他有他的责任需要面对。” “哦?他需要面对什么?柳萱萱死了固然可怜,可孟涛也是受害者,毕竟,他是准备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的,可结果呢?是她行为不检,害人害己。” 倪荫静静望着,手指楼上方向:“这番话,若是能让孟涛好受点,那我没意见。” 她知道姚淑岩不满她私自带孟涛去了柳家,可那是他该面对的,一味逃避只会让心底的阴影扩散,毕竟,横在那的是条人命。 姚淑岩没说话,现今没什么比得上她的儿子。 倪荫起身:“姚总,不打拢了。” 她要走,身后是姚淑岩的声音:“交接的律师会和你联系的。” 深夜,倪荫独自坐在老牛的简陋塑料棚里,一瓶啤酒,两盘小炒。 老牛在对面抽烟,她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他呢?”老牛问。 倪荫拿筷子的手摆了摆:“他是大忙人,国家栋梁,维护社会治安就靠他了。咱们人民群众总得有点觉悟,不能没事总打扰人家!” 老牛又抽口烟,抬头看她:“工作不顺心?” 倪荫喝口啤酒,“谈不上,只不过……感觉被人摆了一道。” 何止! 就像是好了前戏,结果被别人一杆进洞!稳赢的官司,说送人就送人了,她倪荫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啊。 老牛没说话,起身出去了。 不大一会,端着盘红通通的东西进来,闻着都辣,他放到桌上,又坐对面继续抽烟。 “谢啦!” 倪荫也不客气,夹起来就吃,辣得眼泪鼻涕直流,却停不下来。 看着老牛,她不停吸气,“这……这叫……以毒攻毒吧?” 老牛看看她,点头。 这时,外面有声音,钉钉咣咣的,接着,有人骂道:“死瘸子,出来!” 倪荫一愣,抬头看老牛。 他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地上,他站起来抬脚碾两下,撩开帘子出去。直到这时,倪荫才注意到,他的右脚有点跛。 一阵骂骂咧咧后,砰地一声,外面的炒锅好像被人一脚踢翻。 “你再不滚的话,老子就把你那条腿也废了!” 倪荫眯着眸,把剩下的啤酒一仰而尽,抓起瓶子往桌上一砸,拎着就出去了。 老牛手里握了把斩骨刀,一言不发地站在棚子前。 对面,七八个人,拿着木棒和铁棍,把这里围了起来。 倪荫站在老牛身边,冷冷盯着这几人。另一手拿起手机,“想捣乱还是闹事,尽管上好了,这里都拍着呢,一个都别想跑!” 看她一身职业装,不像是能够出入这里的人。可握着啤酒瓶站这的样子,比他们看起来还像混子,一脸的不好惹。 有人朝她喊话:“小姐,这里没你事,不想伤着自己就赶紧离开。” 老牛看她一眼:“这事跟你没关系。” 倪荫挑起唇角,“我在这吃饭,你们几个打扰我的兴致,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说着,又举起手机,将对面每一个人的脸都拍个清楚。 “这些,会做为证据保留下来的,进局子吃官司一个都别想跑!我不管你们是收了谁的钱,现在就滚!” 对面有人喊:“你是干什么的?” “律师,兼职警察家属。” 老牛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笑意。 听她这么一说,那几人面面相觑,瞪了倪荫一眼,又对老牛撂了几句狠话后还是离开了。 放下刀,老牛又把锅捡起来,“这顿我请。” 倪荫扔掉酒瓶,“那就再来两个小炒。” 老牛看她:“你倒不客气。” 没多大一会,骆逸南来了。 倪荫正在吃螺丝,抬头看他愣了下:“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应该加班的吗?” 骆逸南看到她好似松口气,过去坐她对面,“刚才有人报案,说这里有人持械斗殴……” 倪荫眨下眼睛,“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没好气地掏出一片打印照片放桌上,倪荫一看,是她和老牛,一个握斩骨刀,一个抓啤酒瓶…… 她扑哧一笑:“这帮孙子还挺开窍的,我说拿手机拍他们,结果就有样学样给我们留了证。” 骆逸南扬眉:“所以,解释呢?” 倪荫收起笑,一脸严肃道:“我和牛老板玩cosy,他演恶霸,我演混混。” 骆逸南做了个深呼吸,扯出一丝笑容:“那很成功,我手底下那帮兔崽子,已经人手一张了。” 倪荫一愣:“干嘛用?” 他咬咬牙,“镇宅。” 连老方都有一张…… 倪荫低头喝酒,就当照片里的人不是她。 老牛又端着两盘菜进来,给他拿了个空杯,然后坐在另一张桌上。 骆逸南问:“最近那帮人经常找你麻烦?” “还不是为了这块地。”老牛语气很淡。 倪荫问:“是开发商的人?” 老牛没说话,骆逸南说:“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打我电话。” “打你电话有什么用?这些地痞流氓,对付你们警察最有套路了,你们前脚走,他们后脚就能砸了老牛的店。”倪荫豪气地一拍胸脯,“找我!我来对付他们!” 老牛低头,嘴角扯了扯。 骆逸南非常不给面子捏住她的脸颊,把她的头转到一边,跟老牛说:“不过,你也该找家新店面了。” 老牛抽口烟,沉着声音说:“我怕她回到后找不着我。” 倪荫一怔,去看骆逸南,他沉默着,也没再劝。 离开老牛的塑料棚,倪荫才问:“老牛在等谁啊?” “他老婆。” “那他老婆去哪了?” “老牛刚进去那会就带着孩子离开了,有人说是跟别的男人跑了,可老牛不相信。出来后就继续经营他的小吃部,他说她一定会回来的。很快,这片地被开发商看中,老牛不肯搬,一夜之间房子被推倒,他就默不作声的又搭起了塑料棚,天天吃住都在这里,直到现在。” 倪荫默默听着,最后说:“我们一定要帮他。” 他瞥她:“怎么帮?像你刚才那样,拿着瓶子往前冲?” 提起这事,他就来气。 “非常时刻非常手段,虽然我并不推崇以暴制暴,但不可否认它的有效性。” 他摇头:“真怀疑你是不是学法律出身的。” 倪荫微笑:“法律教会了我正义,人生教会了我手段。” 他不跟她继续掰扯这个问题,问:“你呢?有什么事?” 她别开脸,“没事。” “因为你爸爸接手了孟涛的案子?” “什么?!” 倪荫瞪起眼睛:“还真是他啊!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一声不吭的就这么拿走了,他也好意思!” 骆逸南伸手拔下她额前的发,“你跟他怎么说都是父女,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该计较得多了!他和那个白莉还有倪雅琳是一家的,什么时候管过我和倪倪的死活啊?凭什么把一块到手的肉转眼送他嘴里啊!他倪大律师的金字招牌就是这么抢来的吗?” 知道她心里不痛快,尤其那人是倪得昌,骆逸南揽过她的肩,与她面对面:“你对自己有信心吗?” “当然!我的目标就是要砸了倪大律师那金光闪闪的招牌!” “即便是放弃孟涛的案子,他对你也构不成任何威胁对不对?” 倪荫眯起眼睛看他,“这套路可不怎么样。” 当她是三岁孩子往里套啊?不高明! 他一笑,说:“相比之下,你更加关心的是孟涛,证明自己的机会还有很多。” 抿下红唇,她说:“看在你说得还算有道理的份上,我就不跟他们计较了。” 他点头:“嗯,有觉悟。还有,”他说:“老牛的事,你别插手。” 她笑了一声:“放心,我不会真的以暴制暴,再说,我也打不过他们啊。” 他摇头,对她并不信任,“做这种事,他们都很有经验,还懂得规避法律,警察也很头疼。更多时候是受害者被逼得先动了手,这就会很麻烦。而且,这里不是我的管辖,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没办法第一时间赶过来。所以,听我的,什么也不要做。” 第181章 她只是暂时属于你 “对了,”她又转身回来,把一张纸拍到他胸口上,“拿着。” 他一看,有点意外:“你怎么做到的?” “甭管我怎么做到的,反正,别把功劳算到倪得昌身上就行!” 他失笑,把这份同意书收起来。 牵起她的手刚要说点什么,看到站在她身后的人,正环起手臂睨着他们。 骆逸南扬扬眉,眼神尽是有趣,“下来接你姐姐?” 倪荫回头,是倪倪。 倪倪还是不说话,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看到倪荫的手还被骆逸南抓着,过去把倪荫拉过来,默默抬起小手表给她看时间。 “知道啦知道啦,我保证下次早点回来。” 倪荫疼爱地搂着弟弟,对骆逸南挥挥手:“回去慢点开。” “嗯。” 骆逸南笑下,走几步又停下来,重新来到倪倪跟前,蹲下身视线与他持平,“她只是暂时属于你。” 倪荫愣了愣,他抬手摸摸倪倪的脑袋,然后上车离开。 倪倪又环起小手臂,看上去是真的生气了。 倪荫扑哧笑出声,揽着他往回走,“给我讲讲学校的事吧……” 尽管回应她的还是一阵沉默,她仍自顾聊着:“听彭阿姨说,有小女生悄悄送你礼物哦!” 倪倪突然加快脚步,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身后,是倪荫的笑声。 & 江怀准一连几天都在家里吃晚饭,最开心的莫过于杜鹃,话也不觉比平时多了些。 “怀准,你尝尝这鱼,新鲜着呢!” 她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丈夫碗里,又看向女儿。 江芷芯拿筷子戳着碗里的米,始终没送到嘴里。 “怎么了?不合胃口?” “没有。” 不想她再多问,江芷芯随便吃了几口。 杜鹃说:“我今天去看萱萱的妈妈,她整个人都瘦了三圈了,看着就觉得可怜。” 江怀准淡然开口:“没事别总往人家跑,又不是什么好事。” “我去他们家还不是为了你啊!柳若谷是建委的一把手,把他这条路子打通了,以后做省多少事啊!当初,我把萱萱介绍给孟涛,就是寻思着他们俩要是成了,咱家的好处肯定也少不了!唉,只是可惜了,萱萱那孩子命短……” 杜鹃的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了,“这小姑娘看起来文文静静本本分分的,私生活好像不太好,我听说她外头一直都有人!” 江芷芯皱下眉,抬头看父亲,江怀准始终面色平淡,安静用餐。 “可她家条件也不差啊,用得着走这条路吗?不过,现在的女孩都爱慕虚荣,消费高得吓死人!再说柳家不过就是家世好,有个好名声罢了。我还听说啊,她肚里的孩子就是包养她那人的,想让孟涛背锅结果被人家识破了!啧啧啧,如果真是这样,那孟涛也够倒霉的了……” 突然啪地一声,吓了杜鹃一跳。 “这是怎么了啊?” 江芷芯瞪着她:“天天说人家是非有意思吗?连个死人也不放过,就不能积点口德吗?!” 她起身就走,杜鹃气得不轻,“死丫头!吃炸药了啊?” 江怀准看眼女儿的背影,淡淡道:“以后,别再提这个柳萱萱了。” & 老方走进办公室,一脸无奈:“这小子嘴可够硬的了,怎么都翘不开。”又说:“感觉得出来,他是想把所有的罪都揽在自己身上。” 骆逸南想了下,说:“跟医院那边联系一下……” 话音刚落,桌上电话响了。 “吴勇的妻子失踪了?” 摞下电话,骆逸南赶紧吩咐老方:“带两个兄弟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好。” 老方带人离开没多久,谢局长就把骆逸南叫进了办公室。 才刚进去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身体羸弱脸色苍白,旁边有个女警陪着。 谢局长介绍道:“逸南啊,这位是吴勇的妻子谭双。” 会见室内,吴勇望着窗外,脸上表情十分漠然。 老方进来了,“吴勇,有人想要见你。” 吴勇懒得看他,“我不是都已经交待了吗?你们又想搞什么花样?” 门推了开,看到走进来的人,吴勇突然起身,激动道:“你怎么来了?你不好好在医院里待着,跑到这里来干嘛?!” 吴勇的妻子谭双慢慢走向他,她脸色苍白,走近他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吴勇愣了住。 “人是你杀的?” “我……” 啪—— 又一记耳光。 谭双再问:“人是你杀的?” “……” 吴勇沉默了。 他低下头,咬紧牙不吭声。 啪—— 这一记耳光,却是打在谭双自己脸上。 “老婆!”吴勇急了,“你这是干什么?” 他想上前,被老方拦住,“坐下!” 谭双颤手指向吴勇,又用力捶向自己的胸口,“你给我听清了,你用这种方式赚来的钱,我一分钱都不会用!” 吴勇这会已是泪留满面,“老婆!你……你怎么这么傻啊?你就不能想想咱们的孩子?他还那么小,他不能没有妈妈……” 谭双上前一步,枯瘦的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领,逐字逐句质问:“他也不可以有一个杀人犯的爸爸!你想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吗?” 吴勇低下头,想要拥抱她,可双手被铐,他只能无声的哭泣。 谭双看似柔弱的外表下,那颗伤痕累累的心脏却无比坚强。她抱住他,任他在自己的肩头放声。 “老婆……” 她用力抱紧他,在他耳边说:“如果你再说一遍人是你杀的,我就带着儿子跳楼。” “不行!” 吴勇激动道:“手术……手术已经预约了,你不能在这时候做傻事!你是名牌大学毕业,人那么聪明又有前途,不像我,只会干点体力活……儿子、儿子只有跟着你才有出息!” 说着,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靠在她身前痛哭:“你就让我为你们母子做点什么吧……” 谭双红了眼圈,昂起头做了个深呼吸,说:“吴勇,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嫁给你,是因为你对我好。如果,连这么个人都没有了,我做不做手术都没什么意义了。” 她轻轻推开他,转身就走。 “老婆……” 吴勇跪在地上,头贴着冰冷的地面,紧紧闭着眼睛,泪水是滚烫的。 “我说……我全部都说……” 谭双站住,背对着他,早已泪留满面。 & 江芷芯回到家,江怀准正站在院子里抽烟,眉头拧着,盯着某处出了神。 “爸?” 听到她的声音,江怀准倏尔反应过来,掐了烟,“怎么回来这么晚?” “跟姚总去见了个客户。” “嗯。” 江芷芯犹豫着,没有进屋,“爸,你们公司那个叫吴勇的,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名字,江怀准的眼神有些抵触,“他不是都承认杀人了吗?当然是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了。” “我看报道,他有个儿子,老婆还在生病……” 江怀准转过身望着女儿:“芷芯,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件事了?” “毕竟跟孟涛有关,姚总始终在关注,我也跟着了解过。” 江怀准沉吟一会,说:“没什么好值得关注的,还是不要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江芷芯望着他,突然问:“和柳萱萱有关系的那个人,真的是吴勇?” 江怀准皱眉,“为什么这么问?” 垂眸,她说:“只是好奇。” 杜鹃推门出来,化着精致的妆,穿着黑色礼服,毛皮披肩,“芷芯啊,我和你爸爸去听音乐会了,晚餐想吃什么让阿姨给你做。” 江芷芯看眼父亲,意有所指道:“爸最近突然变成爱妻好男人的形象了,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她转身进了屋。 回到房间没多久,楼下传来杜鹃尖锐的声音:“你们干嘛?你们要把我老公带哪去?” 江芷芯心一沉,飞快下楼。 骆逸南带人站在院子里,杜鹃正在和两人推搡,江怀准倒还镇定,“鹃子,你先进去。” 杜鹃怒道:“骆逸南!你甩了我女儿还不够吗?我们一家哪得罪你了你要公报私仇?” 老方过来解释:“江太太,您误会了,我们是为吴勇的案子来的,想请江先生回去协助调查。” 杜鹃狐疑地看看他们:“需要这么多人一块来请我老公?” 老方看骆逸南,他则看向站在杜鹃身后的江芷芯。 她脸色难看,搁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慢慢收成了拳…… “芷芯,带你妈妈进去。”江怀准始终保持冷静,对骆逸南微微一笑,说:“咱们走吧。” 老方松口气,和东子两人把江怀准带到车里。 “等一下……”杜鹃要跟过去,被江芷芯拉住,她深呼吸,说:“妈,这件事……还是让爸爸自己解决吧。” 抬眸,视线笔直地望着骆逸南,仿佛在跟他要一个解释。 可骆逸南什么都没说,也不能说。 “不对……吴勇的案子关你爸爸什么事啊?”杜鹃越想越不对,“不行,我得去给延冬梅打个电话!” 很快,拔通延冬梅的电话,杜鹃委屈出声:“大嫂……” 江芷芯站在门口,心底的不安逐渐扩散。 第182章 配合我,打赢这场官司 骆逸南站在审讯室外,看着里面的人从容应对,他似乎早有准备,对摆在面前的证据有条不紊的一一反驳。 老方问:“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沉吟了下,江怀准说:“我和她是忘年恋。” “她肚里的孩子是你的?” “是。” “吴勇是否知情?” “因为我的社会地位,还有考虑到萱萱的处境,我们共同决定要保护这段感情。吴勇是我公司的员工,为人老实,平时话很少。我便让他给我开车,偶尔替我联系一下萱萱。但我没想到他会……会背着我骚扰萱萱。” “萱萱曾经告诉我,吴勇会趁我不在的时候,故意接近她。我问过他此事,他说只是误会。我和萱萱的关系,本来就不便公开,自然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就口头警告一下。结果,他却变本加厉,在他杀了萱萱以后,居然还来威胁我!” 老方严肃道:“什么意思?说详细点!” “在16号当晚,他找到我,说要借笔钱,给他老婆做手术,如果我不同意就把我和萱萱的事公布于众,让我身败名裂。他说他还有我们俩个的录音,就算是卖给媒体,也能狠赚一笔。我又气又无奈,就当是做善事,只能答应他。” 江怀准悲伤道:“不曾想,这个恶魔竟杀了萱萱!可怜了我和萱萱的孩子……” 回到办公室,老方把供词给骆逸南,“毫无破绽,而且,他手里还有吴勇的借条。白纸黑字写得明白,借钱给他老婆做手术……这下是洗不清了。” 东子进来:“骆队,江小姐找你。” 看到骆逸南,江芷芯立即上前问:“我爸爸呢?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江叔叔涉嫌买凶杀人,现在还不能离开。” “怎么可能!”江芷芯难以置信,激动道:“这是污蔑!你们怎么可以任由坏人这样诋毁我父亲?” 骆逸南望着她:“是不是污蔑,我们要调查清楚才知道。” “逸南,你一定要帮我,我爸爸是无辜的,他根本不可能买凶!” 他说:“我会查清真相的。” 江芷芯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他:“逸南,现在没人能帮我了,我也只相信你……” 骆逸南沉默了下,走廊上响起高跟鞋声,他抬头,竟是倪荫。 倪荫镇定自若地经过两人身边,,、只是目光落在骆逸南身上时,用口型告诉他:待会找你算帐! 骆逸南苦笑,心底却隐约松口气。 倪荫进了门,老方正在用他的大茶缸喝水,差点一口呛到,马上大声说:“倪律师!来找骆队啊?真是不巧啊,我们骆队不在!” 宋岩和东子等人也在一个劲地点头,“对,不在不在。” “刚才还在,这会真不在!” “嗯,不在!” 倪荫眨巴下眼睛:“不在吗?刚还看见你们骆队在门外跟人抱一块去了。” 老方一愣:“啊?” 宋岩好像吃一惊,“什么?有这事?” 东子:“太不像话了!” 宋岩:“必须要严惩不贷!” 东子:“再引以为戒!” 门外有人进来:“戒什么?” 东子一扭头,看到骆逸南,赶紧指着老方:“老方要戒烟,我们正给他开动员大会呢!” 老方端着大茶缸喝水,根本不乐意搭理他。 骆逸南来到倪荫跟前,其它人马上开始各忙各的,俨然一副工作积极的模样。 倪荫微笑:“感觉如何?” 骆逸南抬眸看她,声音压低:“稍候再说这事。” “在这说怎么?你都能和人抱来抱去的,现在怎么就不能谈了?” 身后几个人耳朵都竖了起来,包括老方,茶缸慢慢放下。 沉吟一会,他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看他那严肃劲,倪荫有点后悔,她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人,心里更是清楚骆逸南对自己的那股执着劲,不过就是想逗逗他,眼下可能是逗出事了。 倪荫无奈跟上他,宋岩还朝她鼓励地捏捏拳头:“倪姐,加油啊!不能屈服!” 倪荫哭笑不得。 他走在前面,出了警局,来到她的越野车前。 “钥匙。” 倪荫乖乖掏出来给他。 两人上了车,倪荫赶紧表明态度,“我没说不信你,我……” 他突然吻过来。 倪荫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想要退开一步……这里还是警局范围,她没忘。在这里做这种事,让她有点难为情。骆逸南捏紧她的下巴,吻她的唇,撬开她的牙关,引她的舌彼此紧缠。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他抓住抵在他胸前的手,趁她喘息的时候放开了她的唇,却顺着她细白的颈一路吻着,解开她的领口,在白得耀眼的胸脯一路流连,腿间是他的手…… 他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倪荫有点招架不住,尤其是四周不时车来车往,附近就是谈话声,音量放大数倍,自动钻入耳中,她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车外有人打电话,带着方言,声音很大。 车内无声,而他的唇,他的手,让她少顷沦陷。 他抬起头,看她眼神迷离,低笑一声,在她唇上吻了下,“下次换个地方,我会表现更好。” 倪荫的脸渐渐红了,又羞又窘,赶紧整理好衣服,扯平裙子。 她瞪:“这算什么?报复啊!” 他笑:“你见过报复还要让自己受虐的吗?” 他低头,意有所指。 倪荫看一眼,脸更红了。 他有趣地看她,早就知道这个女人只是表面开放,一旦动真格的她比谁都跑得快。 不过,他挺喜欢的。 她问他:“这算工作时开小差吗?” 他回得一本正经:“现在是加班,晚上还有的忙了,所以,需要点刺激提提神。”说着,一笑:“比喝咖啡管用。” 倪荫好像反应过来什么,眯着眸凑近他:“骆队长,你也太狡猾了吧!” 骆逸南看上去心情不错,揽过她的肩,就这样把她抱在怀里,不紧不慢地开口:“事实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只是在安慰她。” “那刚才呢?算什么?” “用实际形动向你解释。” “了不起啊,这点小聪明都用我身上了啊!”倪荫伸手狠戳下他的胸口,感觉还是硬邦邦的,不过她喜欢这种手感,禁不住又戳了下。 他抓住,不让她再戳,“都说了这地方不合适,下次换个地方,随便你戳哪。” 他说这话时很正经,反倒显得倪荫居心不良…… 骆逸南接了个电话,是宋岩打来的,问他想吃什么外卖,顺便问下倪荫。 他也没避讳,直接问:“宵夜想吃什么?” “你们吃什么我吃就什么。” 对着手机,他说:“她跟我一样。” 挂了电话,他看看时间,该回去了。 可犹豫了一两秒,又转过身捏住她的下巴,黑漆漆的眸紧紧盯着她,说:“不管谁来找你,不管是许诺还是威胁,你都不许答应!知道吗?” 倪荫静静望他,突然双手捧上他的脸,唇用力印上他的。她说:“我脸皮厚着呢,赖上了就不走。” 他笑了,轻轻拥抱她,“我可以放心了,是吗?” 她在他怀里笑着点头。 她不是余蓁,她认清的目标便绝不回头,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他深呼吸:“那就好。” 两人下了车,扑面是冷风,她紧了紧衣襟。 他过来,伸手搂住她,高大的身子替她挡住风。 倪荫低头说:“骆队,这里是警局,还是要注意点影响。” “抱自己女朋友又不是别人……不过,刚才是该注意些。”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外卖已经送到。 “骆队,倪律师,快过来吃宵夜。” 倪荫也不见外,跟东子等人坐一块吃盒饭。宋岩看看两人,笑得有够暧昧了,“骆队,你们去哪了啊?电话里听着……怎么那么安静啊?” 骆逸南没说话,只是嘴角勾了勾。 倪荫也没吭声,但耳垂有些发红。 老方一筷子敲他脑袋上:“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啊!” 东子问:“倪律师,你来这还是为孟涛的案子?” “对了,忘告诉大家了,我现在是吴勇的代理律师。” 大家一愣,这变化也太快!未免会让人怀疑,她是故意为了跟倪得昌唱反调的。 “吴勇申请了法律援助,我清楚案情又刚好被人替换下来,所以,没人比我更合适了。” 大家点头,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接下来,倪荫进式进入角色,调阅了相关材料,又见了当事人吴勇。 她也没废话,开门见山道:“从现在开始,我需要绝对的信任!你、柳萱萱、江怀准,你们三人之间接触的所有细节,我都要了解!” 吴勇早已没了之前的抵触,表现得相当配合:“好。” 之后,倪荫要离开,吴勇终于忍不住问:“我老婆怎么样?” 倪荫收拾东西,抬头看他一眼,照实道:“那笔钱被冻结了,手术也延期了。” 吴勇失望地低下头,“不该是这样的……” “你知道的,她在等你。”倪荫倾身向前,目光清**人,“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我,打赢这场官司!” 吴勇望着她,郑重点下头。 第183章 您不知道她有多优秀 得知倪荫成了吴勇的律师,倪得昌立即来到阳光律所。 刚要推门进倪荫的办公室,就被关玥给拦住了,“倪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倪律师现在不方便见客。” 倪得昌皱眉:“我是普通客人吗?我是她爸爸!” 关玥不卑不亢,“那也不行。” “你——” 这时,张大伟过来,“倪叔叔,您来找荫荫?” 倪得昌做个深呼吸,下巴微抬:“是啊,可是你们这里的人不让进。” 张大伟看看关玥,后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站在门口却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呵呵……倪叔叔,荫荫这会里面有其它客人,可能确实不太方便。要不这样好了,您到我的办公室坐会吧。” 倪得昌沉了沉气,瞪一眼关玥,扭头就走。 知道倪得昌来了,倪雅琳开心地走进张大伟办公室,“爸爸,您怎么来了啊?” “顺路过来看看你们。” 显然,包括倪荫。 倪雅琳刻意忽略,过去主动坐在他旁边,亲热得挽着他的胳膊说:“大伟哥没说我坏话吧?” 张大伟笑笑,倪得昌一脸严肃道:“你上个月被客户投诉了?” 倪雅琳笑容一滞,立即撒娇道:“那件事根本不怪我嘛!是那个客户太难缠,要求那么多,明明是自己出轨在先还想……” “这是什么话!”倪得昌不悦道:“我们做律师的职责是什么?就是替客户争取利益最大化!是非曲直不用你来判断,就算他是个杀人犯,能替他打赢官司,也是你的本事!” 倪雅琳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涉及专业领域,倪得昌向来是不近人情的,她早就领教过了。可为了“倪大律师女儿”这个头衔,她还是硬着头皮选择这一行。 张大伟适时出声替她解围:“雅琳还在学习中,目前表现还是很不错的。” 倪得昌哼了一声,说:“荫荫在她这个阶段,已经拥有四连胜的战绩了。” 倪雅琳脸色变得通红,咬着唇,诺诺道:“我会向姐姐学习的。” 张大伟笑着说:“您那是虎父无犬妇女,荫荫颇有几分您当年的风采啊!” “那是当然!”倪得昌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倪雅琳如坐针毡,脸上表情极不自然,最后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很快,小张进来,告诉他们倪荫刚去看守所了,倪得昌脸色登时变得难看,张大伟赶紧说:“可能事出紧急……” 倪得昌沉声道:“孟涛既然已经被保释了,她应该见好就收!她倒好,跑去人家受害者家里要什么解剖书,现在居然还代理了吴勇的案子,她是嫌这个案子闹得还不够大吗?” 张大伟默默听着,慢慢开口:“倪叔叔,我倒是认为,荫荫是一位很出色的律师,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别的律师不愿意接法援,是能避就避,可她不会,也不会因为代理人身份贵贱而有所区分,经她手的案子她必然会全力以赴,她尽到了一位好律师的职责。” 倪得昌听罢却是摇摇头:“大伟,你在这一行多久了?那些所谓的尽职尽责不畏权贵的好律师,最后有多少被打击报复的?拿着微薄的酬劳,收到几句感谢的话和一面锦旗,这就是他们的全部。 他叹息道:“荫荫性子太直太刚烈,她渴望站在山巅上,可她哪里又知道,那上面的风有多凛冽多刺骨!就拿郑强的案子来说,她是赢了,可结果却是两次住进医院,差点丢了命!我只想让我女儿学会审时度势,选择一条相对来说平坦些的路,我相信,以她的聪明,她会走得很好!” 张大伟突然出声:“就像您一样,只做权贵的高级顾问?” 倪得昌沉下脸。 张大伟笑一声:“倪叔叔,抱歉,我只是想说,您真的还不够了解您的女儿,您也不知道她有多优秀。” 说罢,起身:“失陪了。” 倪荫驾车去看守所,关玥坐副驾驶,心有余悸道:“你爸爸真可怕!我说不让他进的时候,他脸黑的好像要吃人!” 倪荫扯扯唇角,不无嘲讽道:“他习惯到哪都享受帝王般的待遇了。” 关玥认真看她:“幸好你不是这样,虽然挺傲的,但从不看人下菜,而且,你也有这个资本。” 倪荫失笑:“真是没白培养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不过,要是这位倪大律师下次大驾光临,还是让小张去接待吧。”关玥是真受不了他那种颐指气使的态度。 倪荫不禁感叹:“老倪做人可真够失败的了。” 两人又说回吴勇的案子,关玥说:“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吴勇不利,包括李三传的证词,还有江怀准手中那张借据,我们要从哪着手好呢?” 倪荫果断道:“江怀准。” “可是……万一吴勇说谎呢?” “我们要做的,就是判断和挖掘。再者吴勇说谎是需要代价的,毕竟,他是在拿他老婆的命在开玩笑。” 关玥点点头:“他对他老婆真的是很好,唉,现在社会这样的男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两人说话的工夫,已经来到了看守所。 同样是一无所获。 吴勇已经尽力了,他懊恼自责,责怪自己怎么就答应做了这件蠢事?还稀里糊涂地写下了那张借据?江怀准是什么人啊,精明得早就给自己想好了退路!万一吴勇要是招认买凶一事,他正好可以来个顺水推舟,把证据一摆,吴勇杀人的罪名算是坐实了。 走出看守所,倪荫用力拍了两下车顶,“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连一丝破绽都没有!” 在哪?是什么? 她一定要找出来! 这时,一辆现代远远开过来,关玥一抬头,“是骆队长!” 骆逸南和老方下来,看到倪荫后走过来,“来看吴勇?” 倪荫有气无力地应一声:“你们呢?” 骆逸南说:“过来提审。” 倪荫突然眼前一亮,“又有新发现了对不对!” 两人没否认,只是笑了下。 倪荫赶紧缠上去,“是什么?” 骆逸南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进去办手续了。 老方悄悄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句“柳萱萱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就随骆逸南进去了。 倪荫立即坐进车里,“走!去少关分局!” 第184章 随便我姓张三李四都无所谓 倪荫和关玥的中午饭是在分局外面的小面馆对付的,正巧,宋岩和东子也来了。 “倪姐,你也在这吃啊?” 两人搬凳子过去跟她们凑一桌,宋岩和关玥坐个面对面,抬头看了她一眼,马上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倪荫说:“有人带我来这里吃过一次,味道还不错。” “是骆队吧!”东子说:“骆队对吃一向没什么要求,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倪荫想,他们一定是没去老牛那吃过。 吃饭时,几人都有很有默契的不提与案情有关的话题。宋岩不似平时那么活跃,始终都是保持着微笑倾听状。 东子忍不住挤兑他:“岩哥,今儿怎么这么斯文啊?” 宋岩轻咳一声:“我哪天不是这样?” 倪荫也说:“没错,今天特像受了重大刺激。” 宋岩脸一红,小声抗议:“我那是不为人知的成熟一面!” 东子拱手:“大侠,失敬,这碗面汤我先干为敬!”说着,捧起大碗就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宋岩嫌弃得直摇头,倪荫失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们家关玥现在还单身呢……” 宋岩顿时两眼发直,随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下午,倪荫总算拿到了尸检报告。 她和关玥两个一字不落把报告看了个仔细,关玥一惊:“过敏性休克导致死亡?” 倪荫:“也就是说,吴勇并不是真正的凶手!” 关玥激动道:“他老婆也可以放心接受手术了!” 这时,骆逸南过来,“尸检报告看到了?” “嗯!”倪荫晃晃手里的报告书:“看来,你们又有得忙了。” 骆逸南点点头:“这案子受到各方关注,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言外之意,他最近会非常非常忙。 倪荫轻笑:“庆功宴上等你。” 离开少关分局的时候,关玥打趣道:“你和骆队长这种精神恋爱,真让人佩服!” 倪荫驾车,不紧不慢道:“羡慕就给你也找一个警察叔叔。” “我就算了,没那么高的觉悟。” 倪荫扬眉,“我觉得那个宋岩就不错。” “他?”关玥失笑:“谈姐弟恋吗?你看我们俩谁像缺少关爱的样子?” 倪荫歪头看她:“别告诉我你忘不了张大伟。” 关玥瞪她:“关他什么事啊?除了是我的上司,我和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就好,我可以放心把你推销出去了。” 关玥顿时正经:“像孙在望那样的还有得商量,警察叔叔就算了吧,精神恋爱不适合我。” 倪荫白她一眼:“不识货,人警察叔叔不知道有多纯情多可爱呢!” 关玥笑:“骆队长还真是不简单啊,看他平时不作声,一脸老干部相,这才几天啊就把你迷成这样了?倪律师,你能矜持一点吗?” “矜持有屁用啊!我还打算尽快睡了他呢。” 关玥被她逗得笑不停:“没错,是我认识的倪荫!” & 老方从柳家回来后,马上汇报:“骆队,已经确认过了,柳萱萱的确对花生过敏,她家人和几个亲近的朋友都知道。” 骆逸南应一声,东子进来说:“骆队,孟涛来了。” 审讯室内,孟涛规规矩矩地坐着,旁边是倪得昌。 “今天请你过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骆逸南开门见山地问:“你知道柳萱萱有过敏症吗?” 他在密切关注着孟涛的反应,孟涛愣了下,马上问:“是对花粉过敏吗?或者是……海鲜?还是别的什么?” 倪得昌立即提醒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 孟涛很乖,立即摇头:“不知道。” 骆逸南停滞几秒,说:“她对花生过敏。” 孟涛更愣了,“没听她说过啊!那……严重吗?” 脱口而出后,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特傻,人都已经……他又默默低下头,“我对她,还是了解得太少。” 是他没给过她机会,也许她有提过,也许是他太不上心。现在,除了自责,再无其它。 送孟涛回去前,倪得昌问骆逸南:“倪荫她……还在跑吴勇的案子?” “嗯,她做得很好。” 听到这个回答,倪得昌皱了皱眉:“就是在瞎胡闹!” 两人离开,身旁老方望着倪得昌的背影,摇了摇头:“他女儿可比他有正义感。” 骆逸南收回视线,“他是在担心她,只不过用错了方式。” 一连加了三天班,谢局“特赦”,让骆逸南准时下班回去休息。 出了警局,一眼就看到停在门外的一辆黑色别克。 他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 车窗降下,坐在后座的人严肃道:“我听说你江叔叔出事了。” “嗯,涉嫌买凶。” “这不可能!” 骆逸南抬眸看他,目光很淡:“可不可能,证据说了算。” 他没上车,扭头就走。 “等一下!逸南!”延冬梅立即从车上下来,追了几步拉住他,“咱们一家三口好久没一块吃饭了,找个地方吃顿饭吧。” 骆逸南朝车上瞥一眼,“我在局里吃过了。” “那就陪我们吃。”延冬梅一边把他往车里拉一边说:“我和你爸爸还没吃呢。” 上了车,坐在父亲旁边,始终一言不发。 骆忠则挺直身板,目不斜视,一股军人做派。 延冬梅坐在副驾驶,后视镜内看一眼这对父子,暗自无奈。 来到一家粤菜馆,小包间内还算幽静,点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延冬梅给父子俩都倒了酒,笑道:“咱们一家三口先喝一杯。” 骆逸南端起来就一仰而尽,骆忠则看他一眼,板着脸也喝了一口。 延冬梅不时给两人夹菜,骆逸南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有什么话,你们就尽管说吧。” 骆忠则抿紧唇,啪地放下筷子,抬头道:“为什么跟芷芯分手?” 骆逸南直截了当回:“我移情别恋了。” 延冬梅一愣,赶紧在桌子下面踢他一脚:“逸南,瞎说什么呢!好好跟你爸爸解释。” 果然,在听到他的回答后,骆忠则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是我的事,没什么好解释的。” “你的事?你江叔叔把女儿交给我们的时候,我可是跟他再三保证过,绝对不会让芷芯受半点委屈!你看看你现在做的这叫什么事,你把我的脸都给丢尽了!” 骆逸南嗤笑一声,“您早该了解了,我一直就不是什么家门荣光。” 延冬梅赶紧低声训斥:“逸南,怎么跟爸爸说话的呢!” 骆逸南起身:“我明天还要上班,我先回去了。” 骆忠则气得不轻,腾地站起身:“你想把你江叔叔怎么样?你已经对不起他的女儿了,难道,还要把他送到牢里去?!” 骆逸南站定,双手捏紧,转过身,目光微凉:“那也要看看他都做过些什么!” “你什么意思?” “包养情妇,买凶杀人,涉嫌用伪证扰乱司法……送他进监狱的不是我,是他自己。” “闭嘴!”骆忠则情绪激动得否认:“我了解老江,他品格高尚,为人仗义,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哦?如果真是的他呢?” “绝对不可能!”骆忠则说:“什么样的人会放弃自己的前途,把提干的名额让给别人?这种胸怀和觉悟是说说就能做到的吗?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我们一家的今天!谁都能怀疑他,唯独你姓骆的不行!如果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就算是拼着脱下这身军装,我也要替他洗刷冤屈!” 延冬梅在一旁劝道:“老骆,你跟自己的儿子较这个劲干嘛?逸南也是职责所在,并不是他想这么做的。” “你听听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口口声声都在说老江有罪!他是警察,他为什么不去抓真正的凶手?他要是我儿子,就应该无条件地信任老江才对!而不是想尽一切办法要给他定罪,然后他好立功!” 骆逸南做个深呼吸,推开就要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被那个女律师洗脑了!” 骆逸南倏尔停下。 转身,又走进来。 来到骆忠则跟前,他目光平视,盯着父亲一字一句道:“随便你们想干嘛,打她主意就不行。” 骆忠则冷笑:“被我说对了。” 延冬梅上前劝:“逸南,我和你爸爸早就打听过了,那姑娘风评不太好,根本不适合你,不适合做咱们骆家的儿媳妇。就算你不喜欢芷芯,等妈再给你介绍一个合适的……” 这一套说辞,骆逸南早就听够了。 他淡然出声:“不用这么麻烦,我就认准她了。” “你认准?你凭什么认准?还没进骆家门呢,就能兴风作浪了,这样的女人,没资格进骆家大门!” “那就不进。”骆逸南看看父母,郑重道:“这么高的门槛,绊着她我还心疼,所以,我骆逸南娶她就好。如果你们不喜欢,那就把我这个高贵的姓氏拿走,我随便姓张三李四都无所谓。”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帐话!” “逸南!” 推开门,他大步离开。 延冬梅要去追,被骆忠则拦住,“我倒要看看,他不是我骆忠则的儿子,还能闯出什么名堂!” 第185章 很抱歉,我不是她 吴勇的案子有了转机,只待警方找到令柳萱萱致死的过敏源,张大伟让倪荫休息两天。刚好倪倪放假,倪荫便带他去游乐场。 站在游乐场门口,倪倪表现出一脸的嫌弃。 “来,把这个戴上。”倪荫买了一对米奇的大黑耳朵,给他戴了上。 倪倪好像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直在躲避。 “别躲!小孩就该有个小孩的样子,天天绷着一张脸跟骆逸南似的!”说着,她又拿出另一对粉色的来,“看,这是我的!” 她先戴了上,掏出手机想要嘟嘴拍个自拍,结果发现怎么拍都丑,她就不适合卖萌这一挂。 旁边,倪倪忍不住笑出声。 倪荫一怔,“你笑了?” 倪倪瞬间又恢复一张冰山小脸,倪荫勾住他的脖子,“要丢脸就一起丢!” 她马上摆出要吃人的表情,旁边倪倪则是一脸嫌弃的斜眼睨她。 “好了。” 她看看手机,满意道:“这样顺眼多了。” 然后,把照片发给骆逸南。 同一时间,收到她的自拍后,骆逸南笑出了声。 “骆队,在看什么呢?”东子凑过来,被他一巴掌拍开,“少儿不宜。” 倪荫的自拍,的确会吓到小孩。 倪荫扯着弟弟的手,也不管他乐不乐意,买了冰淇淋就塞他手里,倪倪这会已是满脸无语。 “拿着吧,虽然我也不爱吃这玩意,不过,这就是童年,喜不喜欢你都得接受。” “……” 看着别人家的小孩子活蹦乱跳的,一会尖叫一会开心大笑,倪荫简直羡慕死了。可倪倪呢,玩什么惊险刺激的游戏项目都是面不改色。 最后,她不得不放弃,不再强行弥补倪倪的童年缺失。 被骆逸南的父母约见,是倪荫意料中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坐在儿童餐厅内,看一眼对面安静用餐的小家伙,倪荫说:“现在吗?我在游乐场……好吧,您不嫌麻烦,您就过来好了。” 挂了电话,她托腮,咬着吸管喝汽水。 半晌,她说:“姐姐待会在去见人,你要跟来吗?” 倪倪抬眸看她一眼,倪荫了解了,“那就一起吧。” 来到游乐场门口的快餐厅,倪荫看到了延冬梅,旁边那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不用介绍都知道是骆逸南的爸爸,两人实在是太像。 她领着倪倪过去,延冬梅礼貌微笑:“倪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关系,”倪荫坐过去,拍拍倪倪的肩膀:“这是我弟弟倪一。” 延冬梅夸赞道:“是倪律师的儿子吧,小伙子真帅气。” 倪倪没什么反应,她也不尴尬,之前骆逸南让她帮忙办理入学的事,她就对倪荫的家庭有过了解,也知道她弟弟的状况。 骆忠则一直在打量倪荫,眼神里有抹轻视,又调开了视线,瞥向窗外,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倪荫给了倪倪钱,让他自已去点东西吃。 这时,延冬梅说:“倪小姐,我们也不绕弯子了,这次约你见面,是想谈谈你和逸南的事。” “带钱来了吗?” “什么?”延冬梅愣住。 倪荫轻笑道:“不是想劝我自动离开吗?不带钱来,怎么谈啊?” 骆忠则将目光对准,嘴角是抹嘲讽:“好,你想要多少?” “那要看您家宝贝儿值多少钱啦。” 骆忠则正色:“贪婪也要有个限度。” “呵呵,这点钱对骆家来说算什么,据我所知,您二位不就是擅长用这种方式把自以为不适合骆逸南的姑娘给发配了吗?到我这,条件自然也不能降。” 延冬梅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态度生硬些:“既然倪小姐把话都说得这么明了,那咱们就来谈谈条件。” 这时,倪倪端着餐盘回来,给倪荫点了杯咖啡,自已是牛奶,另外两杯免费的水,是给骆家父母的。 倪荫目光赞许,有礼貌,还节俭。 “谢谢。”延冬梅重新打量倪倪,外表看跟个正常孩子没两样,似乎没有想象得那么严重。 倪荫也不在乎弟弟在场,径直道:“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要一套海边度假别墅,位置我来挑;另外,再开一间律所,还要请几位国内有名的律师过来坐镇,估计得花上一笔了;最后,银行卡的余额数字我不太满意……” 顾不得还有孩子在,骆忠则便习惯性地拍下桌子,严肃道:“你把我们当冤大头了?你的这些条件,我一样都不会答应!同时,你还要离开我儿子!” “呵……给不起啊?给不起还大张旗鼓地跑来找我干嘛?”倪荫笑了:“您要我离开我就得离开,您把我当成您那愚孝的儿子了吧。抱歉,我姓倪不姓骆,虽然这姓也不怎么样,可轮不到您二位跟我这使性子!” 骆忠则被她气得不轻,手一直哆嗦着,延冬梅安抚似地拍了拍,抬头说对她说:“倪小姐,你这是在毁逸南的前途,我们对他的期待也远不止一个小小的警察,他的未来,我们早已为他筹划好。如果你害得他失去我们,对他甚至对你们以后,都不是好事。” 无论他们谈得有多激烈,倪倪完全不受干扰,一口一口喝着牛奶。 倪荫微笑:“您二位能来找我,就证明已经在骆逸南那里碰了钉子,他如此坚持,我怎么能拖后腿,那岂不没义气?所以,什么前途仕途的,他都不在关心,我还在乎什么?” 延冬梅表情微变,这个女孩很聪明,不像之前的余蓁,同样也非常不好应对。 “哦对了,前一阵子有个叫余蓁的姑娘找到我,我也了解到一些情况。对此,我想友情提醒一下。” “她?”延冬梅立即看向丈夫,后者表情也很严肃。 “我母亲过世得早,现在只有父亲和继母,还有一个温柔的妹妹。你们千万千万不要去找他们的麻烦,拜托了!”微微一笑,又指倪倪:“这小子你们随意就好了。” 延冬梅不禁出声轻斥:“倪小姐,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难道是误会?余蓁说到那些陈年旧事,可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骆忠则出声:“行了,别说了。” “不行!”延冬梅正色道:“凭什么咱们要给他们一家背黑锅?”接着,她说:“余蓁的父亲怠忽职守,是余蓁的妈妈跑来求我们的,我们顺便提点要求而已,最后怎么就成我们迫害他的呢?我们的确不喜欢余蓁,可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去陷害别人啊!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骆忠则直皱眉:“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嘛,我们承诺过不说的。” “我不能让儿子也怨我们啊!” 倪荫也算是看明白了,骆家父母表面刻板,又很讲究原则。对骆逸南也是真的好,只是用错了方式。 她说:“你们想用自已的人生经验让他少走弯路,这是睿智的;可是,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干涉,那就是你们的过失。你们怎么知道,他将来的成就不会超越你们?就算当一辈子警察,他也一定是这个队伍里面最棒的!我都能这么信任他,你们生他养他教他,凭什么不信他?” 骆忠则盯着她,嘴唇一直抿着。 “你们不赞同他挑的工作,不喜欢他挑的女人,否定他的能力,却莫名觉得他特优秀,请问,这种自信是打哪来的啊?” 看眼倪倪,“喝完没?” 倪倪马上放下杯子,随时都准备离开的架式。 倪荫站起身,给弟弟穿上外套,“不好意思,我不是余蓁,让你们失望了。” 拉着倪倪,两人就出了快餐店。 延冬梅和骆忠则坐在位子里,许久,骆忠则说:“逸南是怎么拿下这个女人的?” 延冬梅无奈看他:“现在怎么办?” 骆忠则起身,没好气道:“回去吃饭!” 才刚出快餐店,倪荫就接到了骆逸南电话:“他们找你了?”听得出,语气里有丝紧绷。 “你怎么知道?” “倪倪给我拍了视频。” 倪荫扭头看弟弟,倪倪戴着奇怪的米奇大耳朵,一脸不耐地站在路边。 他问:“他们没难为你吧?” 倪荫不紧不慢道:“还好,彼此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一听,突然乐了:“我相信,他们的一定更深刻。” “你可要记着,今天我是看在你的面上,才没让他们太难堪。”否则,依倪荫的脾气,天王老子都不会惯着! “嗯,记着了。” 倪荫又说:“你跟你爸爸特像!不过,他看起来比你还严肃,板着一张脸,完全不会笑,他去演包公肯定没问题,脸黑得都不用特效了!我就纳闷了,你妈妈年轻时一定挺漂亮的,怎么就看上你爸了呢?” 倪倪抬头,朝她身后看一眼,又收回视线。 默默地伸出小手,扯了扯她的衣角。 倪荫回头,看到站在身后的骆忠则,这会脸更黑了。延冬梅忍着笑,假装看别的地方。 倪荫微笑,又扭回头:“想来,你妈妈也是独具慧眼!” 别克车开过来,骆忠则率先上车,门重重摔上,延冬梅赶紧跟上去。 倪荫对着手机叹息一声,对面人问:“怎么了?” “……撞见包公了。” 第186章 我就是疯了 骆忠则没能见到江怀准,心情有些沉重,恰好,杜鹃又打来电话,便约了晚上见面。 一见到骆忠则夫妇,杜鹃就泣不成声:“骆大哥,嫂子,这可怎么办才好呢?他们非说怀准买凶杀人……这、这怎么可能啊!” 旁边,江芷芯紧锁眉头,一言不发。 延冬梅安慰了几句,扭头看丈夫:“你说呢?” 骆忠则始终坚信江怀准是无辜的,“清者自清,就让他们查去!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定会还他清白的!” “这……”杜鹃看眼女儿,江芷芯说:“话虽如此,可那吴勇一口咬定就是我爸爸花钱雇他,死也要拽个垫背的,再找不到证据直接定罪,对我爸爸的影响就太恶劣了。” 杜鹃一个劲地点头:“是啊是啊!骆大哥,嫂子,你们可得帮帮我们啊!” 骆忠则刚要说话,延冬梅在一边扯扯他,然后说:“吴勇为什么一口咬定就是怀准?怀准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人家手里呢?” 杜鹃脸色胀红,江芷芯的脸色也是青一阵红一阵,最后,咬牙回:“我妈好心给柳萱萱介绍男朋友,没想到这个女孩不洁身自好,居然……居然联合吴勇,把主意打到我爸头上了!” 提及此杜鹃也是咬牙切齿的:“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结果连累了涛子,还害了老江!” 延冬梅淡定开口:“这么说,还是怀准沾了那姑娘,不然,这诬告也是告不成的。” 杜鹃和江芷芯都是一脸难堪,骆忠则皱着眉沉默。 延冬梅又说:“如果怀准无故被牵连,凭着我们两家的关系,我们二话不说就算倾家荡产也要为怀准讨个公道!可是……”她看眼丈夫,缓缓说:“倘若这里面有什么隐情,我们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杜鹃一听就急了:“嫂子,你可别听外面人胡说八道!能有什么隐情啊?就算是我们老江把那姑娘给睡了,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人都死了,凭什么还来诬陷我们老江?那吴勇老婆有病,还是老江借他钱做手术,到头来,好心不得好报,这叫什么世道啊!” 江芷芯看一眼母亲,抿着唇不吭声。 延冬梅摇了摇头:“话可不能这么说,听说那姑娘比芷芯还要小上几岁,怀准完全可以做人家父亲了!要不是他立场不坚,也不会让人有机可趁。” “好,就算是老江的错!可老江也没杀人啊!还有逸南,他和芷芯说分手就分手,芷芯就算受了委屈也咬牙往肚里咽!他倒好,连问都不问就带队来抓人,不讲一点情分!”说着,又委屈地掉眼泪。 骆忠则面有愧色地低下头,“这件事是……” 延冬梅听着觉得不痛快,接道:“撇开他们年轻人感情的事不谈,逸南那是职责所在,怨不得他不讲情分。再者,说句你不爱听的,怀准如果洁身自好,会发生这种事吗?” “行了!”骆忠则瞪她一眼。 延冬梅眼神调向别处,也是一肚子不乐意。 江芷芯垂眸,不管怎么说,她父亲和柳萱萱有婚外情这是事实。现在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她在公司里被人指指点点,姚淑岩嘴上不说什么,可看她的眼神总让她不自在。如今,在逸南的父母面前更是抬不起头来,她都快要受够了! 杜鹃也不敢再提骆逸南半个字了,连连说:“骆大哥,现在是救老江要紧啊!你认识的人多,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啊!” 延冬梅始终没调回视线,骆忠则郑重道:“只要怀准真的是被冤枉了,我说什么都会帮他!” 杜鹃红了眼圈:“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离开江家,延冬梅上了车就开始抱怨:“你帮?你拿什么帮?江怀准到底有没有买凶杀人咱们还不清楚呢,你别再惹了一身腥还连累了儿子!” 骆忠则坚持道:“怀准不是那样的人。” 延冬梅淡声:“是啊,他能包养小女生这件事,确实没想到。” 骆忠则不吭声了。 & 吴勇虽然没有造成柳萱萱的直接死亡,但做为既遂犯,刑罚还是免不了的。现在只希望警方能够尽快破案,找出真凶。 江芷芯来到少关分局,又找到了骆逸南。 “我能见见我爸爸吗?” “对不起,按规定不可以。” 江芷芯并未坚持,又问:“他状态如何?” 骆逸南说:“精神还不错。” 又是一阵沉默后,她问:“你相信是我爸做的吗?” “从私人角度,我不相信。不过,我们只能相信证据,它是不会说谎的。” 江芷芯坐在椅子上,缓缓道:“他没道理这么做,这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骆逸南站在旁边,看了她一会,说:“如果……你发现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她昂起头,视线里的他背着光,脸颊漫上一层浅白光晕。她又默默低下头:“我很想做些什么,不论是帮助他还是你,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他没说话,只是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江怀准的律师刚好从看守所回来了,江芷芯立即上前去找他了解情况,骆逸南说:“你们聊着,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待他离开后,律师说:“江总有话让我带给你。” “什么话?”不知为何,江芷芯有些紧张。 “他说,你上次在他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份合同,已经到了该签约的阶段了,希望你能代替他接手这个项目。另外,马上就要入冬了,厂房排水始终是个大问题,你最好尽快解决,否则,损失无法估量。” 江芷芯一怔,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攥紧双手,手心里全是汗。 离开警局,她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开着,一直到天黑,她才将车突然停在路边。杜鹃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她始终没接,转眼就十几个未接来电。自打江怀准出事以后,杜鹃就像没了主心骨,凡事都得要江芷芯亲力亲为。 江芷芯双手紧握方向盘,她挣扎再三,终于下定决心,调转方向驶向公路。 独自来到江怀准租住的房子里,里面黑咕隆咚的,她打开灯,屏住呼吸走进去。来到厨房,不大一会,传来一股刺鼻的酸臭,然后是哗哗地水声…… 疲惫地回到家,一进门杜鹃就赶紧迎出来。 “你去哪了啊?打你电话也不回!你爸爸那边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江芷芯抬起头看她一眼,低头往楼上走:“这会,他应该好着呢。” 杜鹃紧跟几步:“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你爸爸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啊?他还有高血压,那看守所里是人待的地方吗?他在那儿怎么会好?” 江芷芯突然站住,扭头大喊:“那我有什么办法?是他自己做出这么丢人的事,害得我在公司抬不起头,被手底下的人瞧不起!我为什么要去管他好不好?有人问过我现在好吗?!” 杜鹃愣在原地,“你……你发什么疯啊?” “对!我就是疯了,你们最好都不要理我!” 她蹬蹬蹬上了楼,砰地关上门,靠着门,放声痛哭—— 第187章 骆爸爸的正义感 来到某小学,延冬梅问:“你要跟我一块进去吗?” 骆忠则坐在车内,拿起一本书,“你去跟你的老同桌叙旧,我跟着干嘛。” 延冬梅失笑:“你可别瞎想啊!上次请他帮了个忙,一直过意不去,这回给他带点土特产也是应该啊。” 他戴上眼镜,翻开书:“不去。” “好,那你就在这里等我。”延冬梅也不跟他较真,下车前叮嘱司机:“小王,你在这里看着他,不要让他乱跑。” 骆忠则皱起眉:“当我三岁孩子啊?我能跑哪去!” 延冬梅笑笑,也没跟他再犟,推门下车了。 等了一会,确实无聊,骆忠则说要下车抽跟烟。 小王赶紧探出头:“骆局,延处长不让您走太远。” 骆忠则瞪他一眼:“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走丢了吗?” 小王缩缩脖,没敢再多说。 学区内的环境不错,他抽完一根烟,便顺着操场溜达。 不远处,有两个班级在上体育课,解散后,便一窝峰地在操场上散了开。这时,有三四个男孩,拽着一个瘦瘦的男孩就往绿化带走。 骆忠则看到,不自觉地拧紧眉。 小树丛后,四个男生虎视眈眈地围住倪倪,为首的小胖子叫道:“小花给你写信了是不是?” 倪倪瞥他一眼,懒得理他。 “你快说!小花是不是给你写信了?粉红色的信纸!” 旁边,另一个个子不高的男生问:“你怎么知道是粉红色的?” 小胖子气得够戗:“那是我送给小花的!” 见倪倪不答,小胖狠推他一把:“我警告你,你离小花远一点!她是我的女人!” 倪倪没站稳,摔倒在地,抬头看他一眼,唇抿着,还是一声不吭。 骆忠则就在树丛后,听着这几个小孩子的对话,越听越气! 这才多大啊,就“你的女人”“我的女人”?!现在的孩子都在想什么?就这样子以后怎么承担起保家卫国的责任? “你不说话是想跟我豪哥对抗到底吗?”叫豪哥的小胖子已经发了狠,抓起倪倪的衣领,扬起了小拳头。 倪倪面不改色,冷冷看他。 有人打了退堂鼓,“还……还是算了吧,让老师知道怎么办?” “不行!他今天要是不发誓,离我的女人远一点,我就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小胖子瞪圆了眼睛,眼看着胖胖的小拳头就要落下来—— 骆忠则脚步一动,正准备上前去制止呢,接下来的变化,简直出人意料。 倪倪灵活转身,避开了小胖的拳头,抬脚就狠狠踹他肚子上! 小胖被踹得趴在地上,这可吓坏了其它的小伙伴,小胖急了,“都看什么啊?一块揍他啊!” 很快,倪倪就被四个小男生包围了,他干脆脱了外套,拉开拳头冲上前,没出半分钟,就结束了这场以一敌四的战斗。 小胖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其它三人也都吓得退开老远,倪倪捡起外套,拍拍上面的灰尘,重新穿好。 有同学报告了老师,老师很快赶到,当场逮住几人。 一见倪倪便气道:“倪一,又是你?怎么每回打架都有你啊?你别仗着自己情况特殊老师照顾你,你就可以随便欺负同学!” 倪倪不说话,倒是有女生小声说:“老师,是杜小豪先带走倪一的。” 老师环视一圈,“好!有人看到他们欺负倪一了吗?” 四周的小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说话,倪倪站在原地,瘦弱的身子显得更加单薄。 “没有人是吧?”老师故意提高音量,眼睛瞪着倪倪。 “有!” 骆忠则再也憋不住了,从树丛后面走出来:“我看到了!我可以证明!” 校长办公室内,延冬梅尴尬得不知该如何自处。 “四个打一个,太不像话了!”骆忠则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我以前带的兵要是出现这种情况,看我不收拾他们!” 校长笑眯眯地递过去一杯茶,“骆局,您消消气。怎么说,还都是一群孩子。” “孩子?我看他们身上的社会习气,可比许多大人都严重!就算是孩子,那也得严惩不贷!否则,将来那还得了!” 延冬梅气得扭头瞪他:“骆忠则,你丢不丢人啊?人家老师问有没有做证的,你把手举起来了!一群孩子打架,你这么大岁数了也跟着参合?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骆忠则坚持道:“就因为是孩子,所以从小就要树立他们正确的是非观!我没做错,要是再让我遇到我一样要管!” “你——” 延冬梅要被他气死了,特别是当着老同学的面,感觉脸都要被丢光了。 校长赶紧打圆场:“骆局说得对,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疏忽,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学生,呵呵,我向骆局检讨。” 骆忠则一板一眼道:“还有那名老师,她在没有搞清事实的情况下,一口咬定是别人的错!这样会给孩子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的!现在的校园暴力屡见不鲜,如果老师不作为,还怎么制止啊?” 校长的额头已见了汗,“我会查清楚的,如果真如骆局所说,我定会问责!” 延冬梅早就气得不行了,“骆忠则,你把这里当成你家了啊?人家学校的事,自己会管理,显出你能耐了是吧?” 骆忠则皱眉看她:“我就发现,你这个女人觉悟特别低!人人都像你一样,自扫门前雪,那社会还怎么和谐发展?国家还怎么昌盛繁荣?” “我……” “四个打一个,还为了一个小女生,这像话吗?身为大人,即便没有从事教育工作的,遇到这种情况,都应该及时纠正他们的错误!” 延冬梅被他气得不说话了,校长连连拭汗,“骆局说得没错,说得没错……” 骆忠则和延冬梅被校长送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站在走廊上的倪倪,他好像在罚站,孤零零地看上去很可怜。 骆忠则紧锁眉头,大步过去。 延冬梅想叫住他,可碍于别人在场,只好忍着,然后紧走几步跟上去。 来到倪倪跟前,骆忠则背着手,皱眉看他。 “为什么站在这?” 倪倪看他一眼,没说话。 “是老师罚你了吗?” 他仍没开口,不过,眼神朝教室内看了看,又收回视线。 骆忠则抿紧嘴唇,眉头拢得更深了。 认出是倪荫的弟弟,延冬梅并不想再管,在旁边提醒道:“老骆,时间不早了,咱们该走了。” 骆忠则置若罔闻,伸手想要拍倪倪的肩,被他给避了开。 这小子的这一举动,并未让骆忠则觉得尴尬,反而大方道:“你今天的表现很好,面对强大的对手,没有气馁,勇往直前!这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 延冬梅张了张嘴,不敢相信地看着丈夫。 站在一旁的校长也是一脸尴尬。 “很好!”骆忠则重重点头,又说了句“非常好”,欣赏之情溢于言表。 校长赶紧叫出来正在上课的老师,说了几句后,老师立即将倪倪叫回去上课。 出了校门,骆忠则还不放心地回头叮嘱:“我看那孩子有点特殊,不过心智绝对没问题,甚至,还超出许多同龄孩子。我希望,歧视和暴力这种事都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校长一个劲地保证:“这是自然,这在我们学校是绝不可能发生的,请骆局放心。” 骆忠则点头:“这就好。” 上了车,延冬梅气得不想理他。 骆忠则主动开口:“延冬梅同志,我想就你身上出现的官僚主义作风问题聊一聊。” 延冬梅干脆闭上眼睛。 “你这样子的态度,让我们很难沟通啊!” 她气极:“那就不沟通!” “延冬梅同志……” 他还要再说,延冬梅已经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是逸南吗?我想搬去你那住两天……没什么大事,就是跟你爸爸过不去了……” 晚上,骆逸南回家,听说了白天发生的事,也是哭笑不得。可是,当他偶尔得知,那个被欺负的孩子是倪倪就坐不住了。 “妈,我先出去一趟,您先早点休息。” 他立即赶去了倪荫那里,倪荫正在厨房,是倪倪开的门。 他一进去,就扳正倪倪的身子,左右查看,“有没有受伤?他们打到你没有?” 倪倪抬头看看他,一脸的轻松状。 骆逸南松口气,抬手摸摸他的短发,“好样的,一个打四个,居然还赢了。” 倪荫从厨房里出来:“什么一个打四个?” 他微笑:“没事。” 闻到泡面的味道,他皱皱眉:“晚上就吃这个?” 倪荫端出两桶杯面,“今天彭阿姨休息,我回来得晚,来不及准备晚饭了。” 倪倪主动过去接过来,放到餐桌上,坐下来就要吃,被骆逸南给直接拎了起来,指着他对倪荫说:“他现在正在长身体呢,你就给他吃这么没有营养的东西?你是怎么做人家姐姐的?” 倪荫被他训得特无辜,“我不是说了我没空嘛?再说了,我也不会做……” 他二话不说,拿起倪倪的外套就套在小家伙身上,“出去吃。” 倪倪看眼姐姐,倪荫没好气道:“有人请客,干嘛不去?” 第188章 骆逸南,我后悔了 小区附近的家常菜馆,人不多,很干净。 骆逸南点了一桌子菜,不时往两人碗里夹菜。 倪倪低头吃着,看上去的确要比在家吃泡面香,倪荫问:“案子有进展吗?” 他摇头,“查找过敏源很困难。”剩下的再没多说。 “假设,吴勇对江怀准的指控全部都是诬陷;他既拿不出证据,就算他咬死了也没用,警方找不到证据,自然会放了江怀准,他则谋杀罪名成立,结局并没有改变,不过就是早晚的问题而已。我想不通,他这么做意义何在。更何况,他现在同时也压上了他老婆的性命,稍有差池,他的儿子就会成为孤儿,他这是破釜沉舟了。” 倪荫又接着说:“假设,吴勇对江怀准的指控成立;那么,身为主谋,江怀准一定会足准备。比如,他熟悉柳萱萱,利用她对花生过敏这个细节,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她。再利用吴勇这一层双保险,反正不管吴勇动不动手,柳萱萱都必死无疑,而吴勇也难脱罪责。吴勇写下的那张借据,则成了他握在手中的有力证据!一旦吴勇供出他,大可以说是他威胁自己,吴勇又增加一条不利证据,如此一来,他算是彻底摆脱了嫌疑。” 倪荫一笑:“江怀准,倒是让人佩服得很啊。” 她说的这些,骆逸南心里都清楚,不过在没有结案之前,一切定论都为时尚早。 倪荫看他眉头紧锁,说:“我们假设是第二种可能,那么,江怀准一定要有一个必须要杀死柳萱萱的理由!当时,柳萱萱已经和孟涛在一起,并且,孟涛已打算娶她并接受孩子了,柳萱萱不可能傻到抛弃孟涛,继续去做江怀准见不得光的情妇!毕竟,论起实力来,人绿洲集团可以甩万天科技几条街了。所以,江怀准是不必担心柳萱萱死缠烂打,危及他的声誉了;那么,杀她便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对柳萱萱是真爱,不想失去她还有孩子,所以宁愿杀了她。二是柳萱萱手中一定握有他的把柄,见不得光,而且,很重要。” “既然找不到过敏源,不妨从这入手,查查看,他在怕什么。”倪荫喝口茶水,不紧不慢道:“我们现在进行的每一步,都在他的预料当中,他应对起来自然不慌不忙。那种高高在上的嘴脸,让人看了实在是倒胃口。” 骆逸南抬眸看她,唇角上扬,缓缓开口:“得罪你,一定是件很可怕的事。” 倪荫瞥他,“干嘛?以为我是冲着江芷芯?” 他摇头:“你没那么狭隘,。” 她轻笑,“我只是尽一个好市民应尽的义务。”看一眼倪倪,他已经吃完了,坐在那里玩手机游戏呢。 她调整坐姿:“来,说说一个打四个的事。” 骆逸南看看倪倪,后者完全没反应。 “赢没?”她问。 “赢了。”骆逸南回。 倪荫一笑,摸摸弟弟滑嫩的小脸,“那就没问题了。” 骆逸南皱眉:“有你这么教孩子的?” “社会残酷法则,有什么不对?” 他沉声道:“以后真的不敢把小孩交给你教。” 她一滞,“我有同意给你生吗?” 他扬眉看她:“你还有反悔余地吗?” “没有吗?” “有吗?” 旁边,倪倪抬眼看他们,这种无聊对话,不知道进行起来什么意义。偏偏,这两人还乐此不疲。 回去的路上,倪倪走在前面,倪荫和骆逸南跟在身后。两人挨得很近,他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倪荫看看他,“业务可够熟练的了。” “这种事一般都是无师自通。” 她笑了声,由他握着手。 他的手很大,掌心有硬茧,抓着她时很有力,拇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手掌。 这条路不长,可两人走得很慢,前面的倪倪好像也在故意放慢速度,两只小手抄在兜里,小身板挺得笔直。 走到楼下,倪倪看都没看两人就率先上了楼。 他最近乖了很多,虽然还是不肯开口讲话,但与倪荫的沟通却多了,倪荫也会在适当的范围内给他自由。 骆逸南拉着她的手,转过她的身子,郑重道:“忙完这个案子,我想找一天去见见你父亲。” 倪荫一听就拉下脸:“见他干嘛?” “想娶他女儿,怎么也要经过他的同意吧,这是基本的礼貌。” 倪荫一愣,“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关于结婚,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过会这么快。 或者,于她而言,婚姻是块禁区,她总是想方设法地绕过。 他睨紧她,上前一步:“上次不是让你考虑了吗?怎么,还没想清楚?” “也不是……”倪荫垂眸,盯着脚下,“从一个人生活,要变成两个人,而且还是要一辈子……想想会觉得挺可怕的。” 他抬手摸摸她的头顶:“我也没想到我会做出这种决定,对我来说同样不容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总之,我向你保证,以后无论你做出多出格的事,我都不会生气。”随即,又补充:“除了出轨。” 倪荫无奈看他:“骆队长,你谈个恋爱一定要这么上纲上线吗?会让人很有压力的!” “有压力才有促进和谐的动力。” 他又说:“这辈子我只会结一次婚。” 这算不得求婚,表白也不浪漫,可倪荫就是听得心驰激荡,很想,很想冲动的马上点头答应! 可是…… 深深凝视她,他说:“如果你还想再等等,那我也没意见,直到你觉得无压力时。” 倪荫轻扯他的衣襟,脸颊贴上他的胸口,抱着他说:“骆逸南,我后悔了。” 他扬眉:“嗯?” “你这么好,以后我狠不下心甩掉你怎么办?” 他失笑。 回到家,倪倪在厨房切水果。 倪荫磨蹭到门口,倚着门框看他,犹豫片刻,说:“骆逸南刚才说结婚的事了。” 倪倪仍背对着她小心翼翼地切着水果。 倪荫手指敲打额头,紧紧皱着眉:“为什么我会想要答应呢?” 第189章 你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手机响了,倪荫进客厅接起。 居然是余蓁打来的。 “我……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需要我打110吗?” 对面又没了声音,过一会,呜咽哭起来。 倪荫有些烦躁,做了个深呼吸,问:“你在哪?” 挂了电话,她拿起外套,“我要出去一趟,你先洗澡,然后睡觉,知道吗?” 倪倪没什么反应,端着水果坐到客厅里,打开电视。 倪荫驾车来到某地铁站口,一眼就看到坐台阶的人,旁边放着一个行李箱。 她走近,余蓁缓缓抬起头,哭到鼻头红肿,“他……他是真的要跟我离婚了。” 倪荫反问:“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她又默默低下头,喃声:“是啊……” 风肆虐,余蓁穿得单薄,搂了搂肩膀,瑟瑟发抖。 倪荫揉揉额角,“上来吧。” 她转身上了车,余蓁抬头,犹豫了下还是拎着行李箱来到她车前。行李箱很重,她怎么也抬不上去,不得不看向倪荫。 “靠!” 倪荫下车,拎起来就塞进后备厢,瞪她:“请吧!余小姐!” 余蓁抿抿唇,“……还没正式办手续呢。” 倪荫翻了个白眼,无语地上了车。 车上,“咕噜咕噜”声不停。 余蓁捂着肚子,尴尬地调开视线。 倪荫低咒几句,车子转弯,停在一家24小时粥店门前。 余蓁下了车,抬头看一眼,微微皱眉:“要喝粥?” 倪荫回头:“你有意见?” “……这也未免太简单了吧。” 倪荫扯扯嘴角,保持着礼貌地微笑:“那麻烦您先外头等会,等我吃完了再出来。” “诶!”余蓁赶紧跟上她:“外面那么黑,你让我一个人怎么等嘛?” 倪荫无视,径直走进去。 这个时间,里面只有三两桌,没什么人。 余蓁坐对面,望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食物,始终没有拿起筷子。 倪荫看她,面露不耐:“吃啊!” 她的态度让余蓁有些不悦,可架不住肚子饿,慢慢吞吞地抓起筷子。 倪荫抱臂坐在对面,睨着她,说:“看来,还真是过惯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奶奶生活啊!有多久没吃这种粗茶淡饭了吧?” “才不是你说的这样。”余蓁瞥瞥她,过一会说:“我想去找逸南。” 倪荫点点头:“嗯,正好可以告诉孙家,他就是破坏你们离婚的元凶,再让孙夫人跑去警局大闹一番,骆逸南的前途就毁你手里了,他也刚好有空陪你再续前缘……如此一来甚好。” 余蓁垂着头,紧紧咬唇,“我没有想过要连累他,离婚是我一个人的事,跟他没关系,我会保护他的。” “但你老公和婆婆可不这么认为的。”倪荫一针见血道:“余蓁,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深爱,那未免太肤浅了。你自己都快要成为一个包袱了,你拿什么来护他?” “我……” 余蓁低头不语。 “快吃吧,粥都凉了。”倪荫不想跟她说太多,有一种人,冥顽不灵。 出了粥店,倪荫把车径直开回家。 把行李从后备箱拎出来,她说:“就一晚,明天你自己找地方住。” 余蓁默默跟上。 回到家时,倪倪已经睡下了,倪荫把沙发整理一下,“今晚你睡在这。” 余蓁皱眉:“沙发太软,我腰不好,睡不了。” “哦,那睡地板吧,地板够硬。” “……” 余蓁瞪着她,“你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倪荫无奈扭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说:“孙在望真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对于家里多了一个人,倪倪没多大反应,彭阿姨休息,家里没有人煮饭,早餐就用牛奶面包随便对付的。 “就吃这些?”余蓁轻拧秀眉。 倪荫也给她倒了杯牛奶,递到跟前:“我们家没有浪费一说。” 余蓁慢吞吞地坐下来,早餐太过简单,让她些不适应。 “我现在要送倪倪去学校,你吃完以后该干嘛干嘛吧,我就不留你了。” 倪荫快速交待,倪倪已经背起了书包。 余蓁默默看她,又说了句:“我没地方去。” “外面有的是酒店,别跟我说没地方。” “我没钱……” 倪荫回头看她:“需要我替你打离婚官司多挣点家产吗?” 她又摇头:“我不要他的钱。” 倪荫挑起拇指:“有气节!” 出了门,声音在外面:“帮我把门锁好,谢了。” 倪荫送倪倪后便来到律所,椅子还没坐热呢,就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 “倪荫!水龙头坏了……家里到处都是水……” 操—— 倪荫起身就走,边走边打物业电话,可总打不通。 张大伟刚好跟她走一碰头,“怎么了?” 突然想到什么,她抓起张大伟就走,“借我一小时!” & 将阀门拧紧后,水总算止住了。 张大伟抹抹额上的汗,“好了。” 余蓁站在门口,一脸无措,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女人,小声说:“对不起……我就是想……” 倪荫挑眉:“想淹了我家?” “不是不是!我看水龙头一直在滴水,想帮你修一修……” 张大伟笑道:“她也是好心,你就别再怪她了。” 余蓁手指脚下被水泡过的地板,“我不怪她,你来赔?” “嗯,我赔。” 张大伟倒也痛快,马上联系了装修公司的朋友,顺便把家里他认为该翻新的地方也一并处理了。 倪荫没拦着,等他打完电话说:“我这算是占你便宜吗?” 他一笑:“不算。” 没多大一会,装修公司的人就来了。 趁忙的工夫,余蓁来到倪荫跟前说:“他喜欢你吧?上次他妈妈过寿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两个不对劲了!” 倪荫瞥瞥她:“有空八卦别人,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说着,朝她的行李箱呶呶嘴:“这会正忙着,我就不送你了。” 余蓁咬着唇,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还得我叫个专车?” “我……我不想住酒店。”她低声说:“那个地方太冰冷,我一个人会不习惯的。” 倪荫笑了:“住我家就习惯了?” 余蓁眼神放向别处,缓缓道:“起码,这里是个家。” 倪荫刚要说什么,她马上说:“你们家阿姨不是请假了嘛?这段时间,我就在这里帮你做做家务好不好?” 倪荫一怔,狐疑看她:“如果你是想以此接近骆逸南,实在是不高明。” 余蓁的眼神略一黯淡,“我只是……不想成为他的麻烦。” 倪荫沉默一会,有点烦躁。 最后说:“我家只有沙发。” 余蓁喜出望外,“谢谢!” 回去的路上,张大伟问:“她怎么会在你这里呢?” 她面无表情道:“男人惹的风流帐。” 张大伟看看她,没再多问。 刚回到律师,倪荫就接到了骆逸南的电话。 “余蓁在你家?” “消息可够快的了。” “她给我打了电话。”骆逸南的声音有些紧绷,忍了半晌才问:“家里水龙头坏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没想到余蓁会事无巨细,倪荫说:“他是我顺便抓过去帮忙的,再说了,这点小问题我自己也能搞定,用不着麻烦你。” “麻烦……跟我这么客气啊。” 口吻不对,倪荫愣了愣,他这是怎么了? “下次无论什么情况,都要先打电话给我。” “我以为,你打电话是想谢我呢。” 要不是看他面上,余蓁的事她会理?他倒好,打电话来就是质问,有关余蓁却是只字不提,避重就轻玩得溜啊! “她不是你的责任,你完全可以不理。” “……” 倪荫有点气大,敢情她为他着想,还落个一身不是! “成,我晚上就把她打包送你那去。” 倪荫直接挂了电话,坐椅子上兀自生闷气,莫名其妙地被他一通指责,着他惹他了? 不过,想到余蓁,她犹豫着,还是给孙在望打去电话。 听说余蓁在她那,孙在望轻描淡写地说,这样办理离婚手续会更方便。下面要劝他接回余蓁的话,倪荫硬生生地咽了下。毕竟,孙在望没错。 & 某小学,校区环境优雅,骆忠则背着手瞎转悠。 放学铃声响过,孩子们从教室里一窝蜂地涌出,他就站在校门口眯着眼睛往里瞧。 很快,倪倪背着书包出来了,身后是虎视眈眈地小胖子,还有他的两个帮手。倪倪的脚步有条不紊,三个孩子不远不近地跟着,都不敢靠近,就等出了校门,离开老师的势力范围! 终于,小胖逮到机会冲过去! “倪一!” 其它两人一并冲上,一左一右拦住倪倪。 “不许走!” 倪倪站住,抬头看看他们。 小胖撸起袖子过去:“哈哈!这里再也没有老师给你撑腰了,我看你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直接就把倪倪给拽了过去。 “放学后不赶紧回家,在这里干什么?” 骆忠则把倪倪拉到身后,又看几眼小胖,“还要欺负人吗?那就一对一单挑,别几个打一个还打不过人家,丢不丢脸啊?” 小胖一看是那天“做证”的爷爷,眼睛滴溜溜转了转,“我们没想欺负他,就是问他……问他作业怎么写。”说完,招呼小伙伴就跑。 骆忠则无奈摇头,又看看倪倪。 “他们在学校也这样欺负你吗?” 倪倪没说话,扭头走。 骆忠则跟上去,板起脸来教育:“年轻人不可以没有礼貌,我帮了你,你就要说谢谢!” 倪倪顺着马路边往前走,彭阿姨请假,倪荫还忙,没人接他,他就自己坐公交车回去。骆忠则跟在他旁边,状似无意地问:“学校里有没有因为上次的事难为你啊?” 孩子打架的事,他本来是没放在心上的。结果,延冬梅说他做事不经大脑,可能会给孩子带来麻烦而不自知!这一下骆忠则不淡定了,非得过来看看倪倪才行。 这一大一小站在公交车站,骆忠则低头看了看倪倪,从怀里掏出一支钢笔,再从笔记本里撕下一页,写下一个电话号:“拿着,如果学校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给我。” 倪倪不接,他就自顾折起来塞进他的小衣兜里。 远远的,公交车即将进站。 倪倪突然转身,把一块巧克力放他手里,然后上了车。 骆忠则愣愣地看着手里变了形的巧克力,脸上的表情也快要被融化了。 晚上,骆逸南很晚才过去看父母。 延冬梅在厨房里探出头:“快洗手吃饭吧。” 骆忠则坐在椅子上严肃地看他:“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放人?不是一直都没有找到线索吗?” 骆逸南洗干净手,拿毛巾擦干,“爸,咱能不聊工作上的事吗?” 延冬梅端着菜出来,“对,儿子说得对!回家就是休息,总聊这些干嘛啊?再说了,那江怀准什么时候出来,也不是逸南说了算,他也是按规章制度办事,你问儿子也没用!” 几句话就把骆忠则给堵了住,他闷闷看了妻子一眼,低头抽烟,不说话了。 “咦,怎么会有巧克力?”骆逸南拿起来就要撕开包装纸。 啪—— 骆忠则敲下他的手,把巧克力抽走,“这是给你吃的吗?” 骆逸南皱眉:“爸,你忘了你血糖高了?” 延冬梅笑着出来:“有人送你爸的,回来就当宝贝似的,自己不吃也不让别人碰。” 骆逸南随口问了句:“谁啊?” “可能是外面的小情人吧。” 骆忠则指着妻子说:“延冬梅同志,你的思想太堕落了,跟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怎么没有进步呢?” 延冬梅随口敷衍:“对对对,我思想堕落,我不思进取,你快陪儿子吃饭吧,菜都凉了。” 父子俩坐在一块,骆逸南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父妻俩都在省会s市工作,因为江怀准的案子才专门请假回来待几天。 延冬梅:“这么快就想我们走?” “这案子能拖一阵,我怕耽误你们的工作。” 骆忠则板起脸来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休了年假,一定要等到案子水落石出的那天!” “那你们在这里要自己照顾自己,我会很忙。”骆逸南也没再劝。 延冬梅笑笑:“你好好工作就行,别管我们。” 过一会,骆逸南又说:“等过几天,我带倪荫回来吃饭。” 第190章 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地讨回 晚餐还算丰盛,四菜一汤。 倪荫抬头看看站在对面的人,“不是叫的外卖?” 余蓁给她盛碗饭递过去,“我好歹也是个女人。” 倪荫一滞,这话听着有点别扭啊。 饭菜很可口,倪倪比平时多吃半碗。 “我给孙在望打过电话。”倪荫边吃边说。 余蓁动作僵住,“他……说什么了?” 听出问话里有丝期待,倪荫反过来问:“你希望他怎么说?” “没什么。”她将头压得更低:“反正结果已经这样了。” 倪荫中肯道:“我要是孙在望,不会容忍你到现在。” 余蓁突然放下筷子,“我吃饱了。”起身去了客厅。 “诶!说你两句就发脾气啊?” 余蓁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抓起遥控器无聊地换台。 这时,倪倪顺着桌面递过来一张照片,倪荫低头看,是张被揉皱的结婚照,余蓁和孙在望的。 “在哪找到的?” 倪倪看一眼旁边垃圾桶。 晚些时候,骆逸南来了,随身带了一个工具箱。 余蓁看到他,很是开心,“逸南!” 倪荫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推进客厅,“这里没你事,睡觉去。” “我不要……” “不要也得要!在这里就要听我的!” 倪荫气势够强,余蓁不甘心,可又不敢得罪她,可怜巴巴地看看骆逸南,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客厅。 骆逸南转过身就笑出了声,倪荫瞪他:“你笑什么!” “有点出乎意料。” 倪荫挑眉瞥他一眼:“怎么,心疼了?” 他抬手捏下她的脸颊,一笑:“酸成这样还这么漂亮。” “……” 他转身进卫生间,检查水管之类。 倪荫在他身后,神情镇定,可脸上暗暗发烫。 将屋内设施都检查一遍,确定不会再有隐患后,骆逸南才洗了手出来。 余蓁煮了咖啡,招呼他过去,感慨道:“逸南,好没都没有给你煮咖啡了呢。” 倪荫坐下,也不客气地接过那杯,喝了口说:“是比速溶的强点。” 余蓁瞪她,扭脸又对骆逸南微笑:“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好高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在出状况了。” 骆逸南坐对面,沉默着没吭声。 倪荫也懒得理,喝过咖啡后,骆逸南要离开,余蓁想送他,被倪荫一记眼神给瞪了回,委屈得垂着眸,双手无措得扯着衣角。 骆逸南只当没看到,跟倪荫两个一前一后离开。 下了楼,他问:“你打算让她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 倪荫扯扯头发:“她不走,我有什么办法?把她赶出去睡马路?” 骆逸南突然转身抱住她,就在小区空地中央,“你变得不像你了。” 倪荫眉梢上扬:“我当你是告白。” 耳边是他的低笑声:“是告白。” “这还差不多。” 倪荫有点累,靠在他怀里,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他。 他说:“还是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的好,什么都别为我改变,我心疼不过来。” 倪荫懒洋洋开口:“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才不是为你呢!我还指望替余蓁打官司,狠赚一笔呢!” 他笑:“说得也是。” “对了,找时间跟我回家吃饭吧。” 倪荫皱眉,马上拒绝:“不去。” 他说:“就是想给他们看看,我要结婚的女人。” “又不是没见过,何必那么正式?再说了,结婚这事我还得考虑一下呢!” 骆逸南冷眼看她:“怎么,撩完人就想不认帐?” 倪荫手指戳了下他的胸口:“骆队长!说话要有理有据,是我撩你的吗?我到现在为止,都还没碰过你呢!” 一下不够,她又戳了第二下,第三下—— 他握住她的手,拽着她就走:“好,今晚就让你碰。” 倪荫愣了愣,“你……也不用太当真。” “不行,你都提出来了,我必须要满足你的要求。” 倪荫脸上烫得厉害,跟着他的脚步也是半推半就,“我觉得这种事,应该气氛和情绪刚刚好……” 他回头,嘴角扯了扯,“都听你的。”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骆逸南脚步滞住,有那么一瞬没动。 旁边,倪荫好笑地看他:“接啊。” 他做个深呼吸,低声说了句什么,接起电话,口气有点僵:“喂?” 很快,他收起电话,“局里有事,我要马上过去。” 倪荫小手挥挥:“走吧走吧,开车注意安全,别净想些有的没的。” 骆逸南走了几步,又折回,狠狠吻了她一会。 他说,早晚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倪荫站在小区门口,看着他驾着那辆十八手的现代离开,慢悠悠回身。 嘴唇麻麻的,还有点小肿,她的脸不由得更红了。 手捧着脸颊,从没发现自己这么矫情,被人吻两下就能脸红。 进大门的时候,门口保安调侃她:“倪小姐,送男朋友呢?可真够甜蜜的了。” 倪荫干笑两声,赶紧越过。 上了楼,余蓁正在坐在沙发上发呆。 倪荫进来,她说:“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像个正真的男人。” 倪荫也不含蓄,一笑:“我知道。” 所以,她是骄傲的。 余蓁又沉默了。 隔了好久才说:“倪律师,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 “这是后门的监控?” “嗯!数据只恢复了一部分,晚上才拿到的。” 骆逸南和老方守在屏幕前,调取案发当天的监控,画面质量不太好,断断续续的。 “出现了!” 画面定格,再放大,看到那个低着头走出去的男人,骆逸南心情开始变得沉重。 老方说:“之后六个小时,都没有见到他出来过,再之后的数据还需要时间恢复。”接着,他分析道:“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与谋杀有关,就算我们知道他在案发时间出现过,也没用啊!” 骆逸南来到题板前,写下几个关键词,说:“他到底是来确认吴勇是否已经杀了柳萱萱,还是……” “他想亲自动手?再嫁祸给孟涛,然后又是吴勇……”老方不禁啧啧有声:“一下子来了个双重保险,还真是高招啊!” 骆逸南看一眼监控画面,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也就是说,江怀准下午三点进入该小区,至少在案发后六个小时内,前后两个大门都没有显示他离开。长达十二个小时的漫长时间,他会在哪?可惜,小区内的监控早就坏掉了,不然,还会掌握一些线索。 老方突然说:“小区是封闭的,只有这前后门这两个出入口,他既然在这里金屋藏娇,没准,他一直就在柳萱萱的房子里!可吴勇也交待过,他进去后,所有房门都是打开的,藏没藏人一目了然……” 骆逸南眼神变得深邃,接口:“或者,他在那里也有临时住所。” 老方一拍脑袋:“有可能!” “老方,交给你了。” “是!” 老方赶紧下去查,骆逸南的心情始终沉重,他既希望尽快找到真相,又不希望真相来临太早…… 老方带人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很快有了线索。 第二天下午,骆逸南接到电话:“骆队,查到了!柳萱萱家楼上的302室,就是以吴勇的名义租的,我联系了房东,他马上过来。” 骆逸南过去的时候,房东正在录口供,一个劲地说:“我看他长得挺斯文的,出手也挺大方的,租了一年都没议价,直接就转帐了。” 老方先给她看了吴勇的照片,“你看一下,是这个人吗?” 房东直摇头:“比他岁数要大。” 老方瞅瞅骆逸南,又拿出江怀准的照片:“这个人呢?” “对对对,就是他!” “好了,谢谢你,没问题的话就在这里签个字……” “好。” 骆逸南走进房间,据房东说,与她出租时没两样,也不见任何私人物品。唯独走进厨房时,有股刺鼻的硝酸味。 “发现什么了吗?” 东子负责现场勘查,他说:“水槽里及下水道都有被硝酸轻度腐蚀过的痕迹。” 骆逸南问:“还有其它发现吗?” 东子摇头:“不排除有人故意想要毁灭证据。” “好,知道了。” 骆逸南出了门,站在楼下,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渐渐将鼻腔里的味道驱散些。想要抽烟,掏出来时,又迟疑片刻,最后还是把烟塞回去。 身后有动静,老方下来了。 “待会回去有得审了。” 骆逸南嗯了一声。 老方说:“要不,我来吧。” 他拍了拍老方的肩,转身往回走,“不用了,公事公办,没什么人情好讲。” 老方跟上,“只是江小姐那里……”说着,又叹息,颇为庆幸道:“还好,你们早就分了。” 这是大实话,骆逸南并没反驳。 夜里,审讯江怀准。 看到坐在位子里的骆逸南,江怀准微微一笑,朝他颌首。没套近乎算是给自己,也给足了骆逸南面子。 他大方落座,骆逸南也没有太多废话,单刀直入地问了关于案发小区302出租房的事。 江怀准很爽快承认,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方便见柳萱萱。之所以没有交待,是认为与本案无关,又不想误导警方。 江怀准太过冷静,回答也是条理清晰有条不紊。骆逸南想要从他嘴里得到答案,基本没可能。 这时,有人敲门,老方进来,在他耳边小声说:“后门的监控数据已经恢复了,要不你先看看?” 老方话里有话,骆逸南嗯一声,让东子继续,他随老方出去。 当他看到出现在画面里的江芷芯时,眉头一下子皱紧。 第191章 自尊不是这时候发挥作用的 再次回到审讯室,骆逸南缓缓坐下,示意东子,“倒杯水。” “哦。” 东子倒了杯水,放到江怀准跟前,他微笑:“谢谢。” 之后,他让东子出去,室内只剩下他和江怀准。 “江叔叔,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就没有什么话想我说吗?” 江怀准从容道:“逸南,我知道你是职责所在,可是,没有做过的事,你让我说什么呢?” 骆逸南点头,将一份监控画面的截图放到他面前:“这是芷芯。” 江怀准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他:“这是怎么回事?这件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正是我要问您的,芷芯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小区?” “听律师说,她非常关心我的案子,去那边寻找线索也很正常。” “柳萱萱租住的公寓楼上302室以吴勇的名义租了下来,经房东指认,租房的人并不是吴勇本人。” 江怀准坐在那里,淡定道:“没错,是我租的。你也知道,我身份敏感,和萱萱又是忘年恋,考虑得问题自然也多。我经常出入这里,万一被家人发现,总得找个理由,正好这地方离我的公司也近,我在这里租套房子休息,也在情理之中。” 骆逸南点头:“说得在理。” 他没再继续往下问,江怀准做好了一切应对,在没有掌握具体证据前,他是绝不会松口的。 他要出去,江怀准突然叫住他,“逸南,这件事与芷芯无关,就算是……念在之前的情分上,我也不希望你去打扰她。” 骆逸南没说话,推门出去了。 很快,老方告诉他,江芷芯来了。 骆逸南在会见室见到她,江芷芯一脸防备,“这么晚了,叫我来有什么事?是不是我爸爸他……” “没事,就是想请你过来了解些情况。” 骆逸南公事化的口吻,让江芷芯皱了眉:“什么情况?” & 早起,余蓁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她却坐到一边,一副愁眉不展。 倪荫倒了杯咖啡,坐她对面:“给你十分钟解惑。” 余蓁看她,欲言又止。 “还有九分钟。” 终于,她出声:“上次……我说想请你帮忙的事,我考虑了一下……” “想反悔?” “我只是……想跟他好好谈一谈,不管怎么说我跟他也做了几年的夫妻,就算是要离婚也是好聚好散,我不想他……恨我。” 倪荫点头:“懂了,当婊立牌坊。” 余蓁一怔,马上瞪起眼睛:“你怎么这么说话?我想跟他和平分手也有错?” 倪荫起身,又去倒了杯咖啡:“你俩这情况,就没和平的可能。你浪费人家几年青春,耗尽人家几年感情,孙家上下没有对不起你的,你还哭着喊着要离婚,人家凭什么不恨你?不天天扎你小人就算仁义了。” 余蓁委屈得想要还几句,又反驳不出来。 吃过早餐,倪荫要去送倪倪,临出门时,她回头看一眼还兀自坐在里面生闷气的女人:“孙在望现在,应该在等你的电话。” 余蓁一惊,怔怔看她。 倪荫关了门,照着自己的嘴巴拍了两下:“多管闲事!管不住你是不是!” 来到律所没多久,倪荫就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 “我……我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给他打电话。” 倪荫深呼吸,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那就不打。” “可是……万一……万一他真的像你说得那样,我不打电话,他岂不是很失望?” “那就马上打。” “我要是打的话,他会不会以为我是想要回去?我是完全没有这个想法的,要是让他误会了……” 倪荫忍无可忍,朝着电话吼道:“你是想打电话,还是想逼死我啊?” 对面的关玥被她吓一跳。 电话那端的人也吓着了,“你对我吼什么嘛!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会问你的啊!” “你连自己是不是想要离婚都搞不清楚,还来问我做什么!”倪荫没好气地将电话丢一边。 关玥试探地问:“余蓁?” 倪荫没吭声,真想狠狠抽自己两嘴巴,谁让这个麻烦是她自己捡回来的! 关玥很中肯道:“老实说,她真的配不上孙在望。如果这个时候孙在望身边再出现一个小粉红,那才是对她最大的讽刺!” 不曾想,倪荫下午接到余蓁的电话,她就在哭得泣不成声:“他……他有女朋友了……他催我尽快办离婚手续……” 倪荫无奈手抚前额:“所以呢?想通了要争财产了?” “我不……不要钱……我就是想不明白,他当初口口声声说爱我,可这才分开没多久就有了新欢……” “抱歉,我不负责情感专线,除非是打离婚官司,否则别来骚扰我!”倪荫又挂断电话,对关玥这张嘴也是佩服得紧。 至于孙在望,人家那么优秀,又即将变成自由之身,有女人喜欢再正常不过!至于余蓁,只能说她的悔不当初有点迟。 没想到,快下班的时候,余蓁居然来了。 倪荫站在办公桌这边,面无表情地瞪着她:“要打官司?” 余蓁眼睛红肿着,她摇头,说:“我想你陪我去找他。” “没空。” 倪荫坐下,继续忙碌。 余蓁有点急:“我就是想去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倪荫头也不抬,朝门口做个“请”的手势,“尽管去。” “我不想一个人去……” 倪荫受不了,抬头问:“我是你们家老妈子吗?还是你认为我脾气太好?” 余蓁完全不顾,绕过办公桌就抓起她的胳膊,“你陪我去吧,我真的好想去问一问。” 倪荫难以置信地看她:“把手给我松开!” “我不放……除非你答应我!” “答应你一块过去丢人现眼?余蓁,我们还没那么熟吧!”倪荫直接抽出手,毫不留情道:“你的破事爱找谁找谁,反正我是不管!” 余蓁带着哭腔道:“你怎么这样啊?我除了你,再也不认识其它人了!” 倪荫倒也爽快:“我给你介绍一个——江芷芯,骆逸南的前女友,按前后顺序,你也该先去折磨她才对啊!” “你就陪我去吧……我、我不想一个人面对……”余蓁坐椅子上就哭,大有她不理就哭到海枯石烂的趋势。 小张进来,想通知倪荫去开会,一看这架式也愣了:“倪姐……你把人家怎么着了?” 倪荫低咒一声,没好气道:“会哭就是受害者啊?老娘肚子里全是泪,你看到了?” 小张缩缩脖,知道她心情不佳,很识趣道:“我去告诉我哥,你还有客户不能到会。”说完立马退出,还体贴得关好门。 倪荫烦躁得在屋里走了两圈,瞪她:“我陪你去这一次,然后你哪来回哪去,别再来骚扰我!” 余蓁抹抹眼泪,轻轻点头:“好,我答应你……” 倪荫径直给孙在望打电话,表明是余蓁的代理律师,孙在望也没多问,直接约了时间见面。 晚上,酒店茶餐厅。 倪荫和余蓁如约而至,看到孙在望,余蓁下意识地避开视线。 孙在望说:“我让律师拟好了离婚协议书,你们先看一看,有不满意的地方再商榷。” 倪荫接过来,大致扫一遍。 财产分割得很合理,虽然余蓁仍有把柄在人家手里,但孙在望还算仁义,给她的赡养费足够她过下半辈子的了。 不等她说话,余蓁幽幽开口:“我一分都不要。” 孙在望将目光投向她,“你没有一技之长,又不知社会险恶,我劝你还是接受得好。” 余蓁还是摇头,“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是我对不起你,我怎么还能再要你的钱?” 倪荫这时说:“高尚也要看实际情况,起码,律师费得想办法给我解决了吧。” 余蓁充耳不闻,轻声道:“哪天去办手续,通知我就好,我会过去签字的。”说完,她起身离开。 自始至终,她都不曾流露出一丝后悔迹象。倪荫不懂,来之前哭到好像失去了全世界,这会何必要充潇洒? 孙在望垂眸,淡声:“她住在你那里?” 倪荫自嘲道:“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 孙在望没多说,递过去一张支票,“麻烦你代她收下。” 倪荫拿起来一看,“呦呵,大手笔啊!” “她曾是我孙在望的妻子,她过得太过辛苦,我脸上也无光。所以,还是替她收着吧。” 倪荫对这个男人是真的十分欣赏,想了下,不禁问:“你对余蓁用情至深,不会说结束就结束吧?” “感情像沙漏,迟早会漏空的,我尽到我应尽的责任,即便分开我也不会后悔。” 他都这样说了,倪荫还能说什么呢?再者,别人的感情,就不是该参合的事。 她点头:“说得有道理。” 回去的路上,余蓁一言不发。 倪荫从包里抽出支票给她,“拿着。” 她一怔:“他给你的?你怎么能要呢?我说过不会要他一分钱的!” “那你是想去喝西北风吗?” “他会瞧不起我的!” “离开他之后你过得不好,他才会瞧不起你。”倪荫不紧不慢道:“余小姐,请你现实一点,自尊不是这时候发挥作用的。” 去看余蓁,她紧紧攥着那张支票,面朝窗外。 倪荫是律师,见惯了太多婚姻里的意气用事,所以,她会最大程度争取委托人的权益。 生活是残酷的,与现实相比,自尊确实是个奢侈品。 第192章 怕我养不起你? 江芷芯从警局回来后,情绪就不太好,面对杜鹃一系列询问,她苍白着脸色,视线冰冷地望着母亲:“你想知道什么?他不止毁了他自己,他还毁了我,因为他做的那些肮脏事,他把整个家都给毁了!!” 啪—— 杜鹃一记耳光打在她脸上,朝她嘶吼。“我不许你这么诋毁你爸爸!” 这阵子以来的压力,也快要让她彻底崩溃。 江芷芯捂着脸,眼泪大滴滑落。 “他就是个混蛋!” 毁了他,毁了她,毁了这个家。 “我不许你这样说他!我不许!”杜鹃拼命抓扯着她,哭到声嘶力竭。 江芷芯用力闭上眼睛,推开她,回身进屋,拉出皮箱,打开衣柜,把衣服一股脑地塞进去。 “你要去哪?”杜鹃站在门口,声音是颤的。 江芷芯一言不发。 “你、你不要走!”杜鹃上前几步,握住女儿的手:“是妈错了,妈不该打你,你别走好不好?你要是走了,剩下我一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芷芯狠狠抽出手,合上箱子,拖着就下了楼。 “芷芯!” 无视母亲身后的喊声,她驾车离开。 接到江芷芯的辞呈,姚淑岩愣了愣,“这是怎么回事?” 朝她鞠了一个躬,她说:“姚总,对不起,我辜负了您。” 什么也不说,她转身就走。 刚好孟涛进门,“芷芯?” 江芷芯看看他,又低下头,快步出了门。 “妈,芷芯怎么了?” 姚淑岩摇头,看着手中辞呈皱眉。 “不是让你在家里歇着吗?”她说。 “我约了骆队。” “他?”姚淑岩下意识排斥:“这案子不是已经证实跟你没关系了吗?” “是没关系了,但他想请咱们帮个忙。” & 再次见江怀准,他的脸色不是很好。 骆逸南进来,坐下,“江叔叔,你脸色很差。” “担心家人,担心公司。”江怀准又问:“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出去?不是都说清楚了嘛,我和萱萱确实是情人关系,可我没有杀她!就算是要关押,你们也要拿出证据啊!” 他口吻有些急,老方和骆逸南交换视线。 江怀准沉不住气了。 “你别急,我们还原真相后,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江怀准脸上的表情变化微妙,很快,又冷静下来:“想问什么就问吧。” 又是例行询问,千篇一律的问题,江怀准表情木然地回答。 最后,骆逸南看一眼老方,后者拿着口供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江怀准后,骆逸南才说:“上午收到一个消息,芷芯离开了绿洲集团。” 江怀准一滞,抬头看他,质疑道:“为什么?” 骆逸南沉着道:“原因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江怀准又手啪地拍下桌子,“我都说了这件事与她无关,为什么还要把她牵扯进来?!” 骆逸南看他,冷静反问:“是谁把她牵扯进来的?” 江怀准不说话了,眼神充满敌意。 “从你利用她据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的结果。她有多骄傲,你比我更清楚,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她偏离了自己,你有想过她吗?” 江怀准深呼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骆逸南继续道:“摆在你面前,只有两个选择:赌一次,押上全部,包括你女儿的未来,可我想你明白,我们警察不是吃素的,绝不会放过查找真相!哪怕是一年,两年,甚至更久!或者……弥补你犯的错,还给芷芯属于她的生活。” 江怀准慢慢闭上眼睛,“对不起,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骆逸南也不多说,让老方把他带了下去。 见到律师,江怀准马上问了家里的情况,律师委婉地告诉他,江芷芯确实离开了绿洲集团,同时又从家里搬出去了,打电话也联系不上,没人知道她现在在哪。家里就剩下杜鹃,每天都是六神无主,精神状态很差。 江怀准沉默了,什么都没再问。 外面,老方问:“他会说吗?” 骆逸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利用芷芯帮他毁灭证据,可能是他做过的最后悔的决定。” 回身对老方说:“下班后你就在这盯着点,有事打我电话。” 老方点头:“都在这熬了几个大夜了,你也该回去歇歇了。” 他摇头:“今晚带女朋友回家吃饭。” 老方笑了,“这可是正事。”说着,又凑近问:“你爸妈那边对倪律师……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吧?” 骆逸南老实回道:“有没有我不清楚,反正,我不在乎,倪荫也无所谓。只是觉得,就算是形式,该给她的也一样不能少。” 老方上下打量他:“倪律师哪这么大魅力,能把你迷成这样。” 骆逸南认真想了想,“是她的臭脾气吧。” “哈哈……”老方大笑。 骆逸南去接倪荫下班,倪荫没想到会这么早。 还有客户没有离开,她仍在办公室,一边听着对面大婶在痛斥老公出轨,外面养着三儿和四儿,可能还有小五!一边又朝门外看几眼。 隔着磨砂玻璃门,隐约能看到坐在休息区的男人的轮廓,她居然有点心不在焉。 “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畜牲!我辛辛苦苦地陪他从第一家店开始打拼,什么样的罪没遭过?现在好了,手里有钱了,飞黄腾达了,他就嫌弃我老了……外头那些狐狸精隔三差五就去他公司里招摇,他眼里还有我吗?” 倪荫收回视线,抽出纸巾,递给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女人。 “他这么过分,一定给你的精神造成了伤害,那么,身体自然也会受到损伤吧?” 女人愣了下,随即说:“对!没错!我夜里睡不着觉,白天精神恍惚,开车有好几次差点出危险!” 倪荫点头:“这么说起来,那是很严重了,应该有医院的就诊记录吧?比如,看看精神料什么的。” 女人腾地起身,双手撑桌上,郑重道:“我今天就去看医生。” “和女人公然在公司幽会,不可能没人看到吧?我想,能陪着丈夫一块打拼,在公司里多少也会有些根基,应该会有几个贴己的人。” “有!” “法律是很公正的,同时也会照顾弱者,只要掌握了他出轨的证据,财产分割的时候,就会占有话语权。” 女人茅塞顿开,激动道:“倪律师,真是太谢谢你了!张太太果然没有介绍错人!” 将她送出门,倪荫抬眼就看到坐在门口的人。 骆逸南在翻看杂志,抬头也看了她一眼。 “倪律师!只要你能帮我多挣些财产,我自然会重谢!” 倪荫微笑:“您客气了,清除渣男,尽本分而已。” 女人大笑,离开时平添几分底气,高跟鞋都踩得哒哒响。 骆逸南起身过去,“没想到,你的工作还挺环保。” 倪荫进去收拾东西,他跟进。 “是渣男太多!现在连没钱长得丑的男人都敢自信满满地变心出轨,更何况那些有钱的男人?女人在婚姻关系里,一直都属于弱者,我当然要帮助弱者为民除害了!” 做律师这一行,她听到和看到太多,不想办法保护自己,最后只能落个人老珠黄,人财两空的下场。 骆逸南淡淡道:“我就不会。” 这一点,倪荫也表示赞同:“嗯,你变有钱人的机率为零。” 他失笑:“你怕我养不起你?” 倪荫抬眸看他一眼:“我也没那么难养。” 门口有人敲下门,小张进来:“骆队长,好久不见了,过来接倪姐下班啊?” “嗯。” 小张凑过去,小声说:“骆队,辛苦你了,我们倪姐除了脾气差点,容易冲动,没什么女人味之外,其它还是挺好的,你可要扛住呀!” 重点是千万不要闹矛盾,要不然,吃苦受累的可就是他了。 骆逸南笑笑,“能扛。” 倪荫摘下黑框眼镜,扔他身上,“滚去问你哥,没事我就走了。” “喳~” 小张临走前还朝骆逸南挥着拳头加油。 骆逸南说:“你对同事能不能温柔点啊?” 倪荫似笑非笑道:“你倒挺博爱,我怎么没见你对东子他们温柔啊。” “工作性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天天面对我这么一位大美女,他够幸福的了!” “……也是。” 倪荫笑笑,抬手摸把他的脸,胡茬有点扎手,“从善如流的好同志。” 这时,张大伟过来,看到两人微微愣了下,过会才进去。 “小张说骆队长来了。” “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就不必领异亲自过来接见了。”倪荫拿起包,里面又是电脑又是资料,有点重,骆逸南自然接过。 骆逸南说:“今天下班早,顺路过来接她。” 张大伟轻笑一声:“难得见一面,有空吗?一块吃个饭吧。” 骆逸南婉拒:“改天吧,我请。晚上要带她回去吃,我妈已经在家准备好了。” 倪荫抚抚眉心,对于见家长什么的,还是挺感冒。可是看骆逸南一头热,她也不忍心泼他冷水。 张大伟笑容滞下,垂眸,笑着说:“好,那改天。” “没事我先走了。” 倪荫出了办公室,骆逸南在她身后,经过张大伟身边时,深深看他一眼,朝他微微颌首,两人一道下了楼。 第193章 起码,没有不良嗜好 倪荫没有见家长的经验,不过既然做人家女朋友,起码的诚意得有。 关玥等在门口,把提早给她准备的礼物递过去:“这些都是经过筛选的,保证你未来公婆会喜欢!” 倪荫接过来:“谢了。” 关玥还在叮嘱:“第一次去人家,把你的脾气收敛点,多说几句漂亮话。” 倪荫回身把东西给了骆逸南,“漂亮话我不会说,待会你多说几句就行了。” 关玥直摇头:“怎么这么担心你呢!” 倪荫把车钥匙扔给她:“车你开回去。” 上了骆逸南那辆十八手现代,载着浓浓青烟离开。 车上,骆逸南说:“你别太紧张,就是一顿普通的家常便饭。” 倪荫在看卷宗,抬头看他:“我像紧张的样子吗?” 他一笑:“那就好。” 来到骆家,是幢早年分配的政府人员家属楼,虽旧但地点不错,闹中取静。 下了车,他说:“我爸妈要是说话不太中听……” 倪荫会意,“放心,我一耳进一耳出。” 他拍下她的肩:“回头我补偿你。” 她打趣看他:“怎么偿?肉偿吗?” “随你喜欢。” 楼道内一声轻咳,听上去有几分不悦。 延冬梅拎着垃圾出来,先是责备地看一眼儿子,又朝倪荫淡淡笑一下:“欢迎你啊,倪小姐。” 倪荫也不尴尬,微笑:“打扰了。” “我去吧。”骆逸南接过延冬梅手里的垃圾袋,“妈,您先带倪荫上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延冬梅随便聊着家常。 “这是旧家属楼,没有电梯,有时候灯还总坏。不过,我和逸南他爸也不经常回来,偶尔回来看看,还觉得挺亲切的,怎么说也是住了十几年,有感情了。就像是人,还是旧的好。” 倪荫听着,颇为赞同地点头:“所以,我一直觉得余蓁这姑娘挺好的。” 延冬梅的脸色登时沉了,恰好这时到了家门口,她推门进去:“老骆,倪小姐来了。” 骆忠则坐在客厅看书,抬头看了一眼,放下书,“请进。” “谢谢。” 延冬梅端来水果,然后继续去厨房忙了。 骆忠则继续拿起书,倪荫盯着电视看了一会,觉得无聊,就把包里的资料拿出来继续看。 这时,骆忠则抬起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眉头皱了起来。 忍了半晌,他终于出声:“倪小姐,你不用坐在这里陪我了,还是去厨房帮逸南妈做饭吧。” 倪荫一怔,老实道:“我不会做饭,只会烧开水泡面。” 骆忠则眉间印痕更深,“连饭都不会做?” 言语间,满满地嫌弃。 “呃,我不觉得不会做饭有什么,还不是一样活到现在。”倪荫已经尽量克制自己的语气了,说话也避免太尖锐让对方下不来台。 骆忠则追问:“逸南是做警察的,工作本来就忙,你们在一起以后,难道还要他下班回来做饭?” 倪荫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可以一块出去吃啊,不想动就叫外卖。实在不行,就请个阿姨。” “他上了一天班,那么辛苦,回来还要吃外面的东西?既不卫生也不健康!就算是请阿姨,哪有做妻子的细心,这不应该就是妻子的责任嘛?” 倪荫放下资料,淡定道:“社会各有分工,职业不分贵重,若说起辛苦,我的工作也不比他轻松。咱们国家有哪条法律规定了,就一定得是老婆做饭?这么在意一日三餐,请个厨师回来就行了,干嘛结婚啊?” 骆忠则脸迅速黑下,将书重重搁在桌上,哼了一声起身离开。 这时,骆逸南回来了,看到儿子,骆忠则沉声:“你真是好眼光啊!”转身,回到卧室,门砰地关上。 “怎么了?”骆逸南问。 倪荫微笑:“夸你眼光好呢。” 他失笑,洗了手然后过去给她削苹果,“我爸思想古板,不管说什么你都别在意。反正,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就成。” 她挑挑眉,挨近他,“你怎么想的?” 他侧眸看她:“你不知道?” 她摇摇头,他笑了声,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吃饭的时候,延冬梅去卧室将骆忠则请出来,他仍旧黑着脸。他平时话就不多,骆逸南也不说话,只有延冬梅偶尔会和倪荫随便聊几句,气氛有点尴尬。 想到关玥临走时的叮嘱,倪荫清清喉咙,极不自然地说:“阿姨的厨艺真不错。” 延冬梅敷衍一笑:“还好。” 骆逸南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略带指责,延冬梅也只当看不到。 能答应他请倪荫回来吃顿饭,已经是他们夫妻俩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若是让江家的人知道,岂不是会认为他们骆家现实? 倪荫不习惯用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既然对方爱答不理,她也就理所当然地该干嘛干嘛,反正都不喜欢彼此,这样倒也自在些。 饭后,她礼貌上帮忙洗碗,又被延冬梅一口回绝。骆逸南说:“过来客厅坐吧,你笨手笨脚的,还是别干了。” 骆忠则一听就更来气了,“笨不是可以不做家务的借口,就因为笨,才更应该好好学。让她跟着你妈学学,也没什么不好的。” 延冬梅忙说:“我这哪有什么可学的,她来帮我,还不够给我添乱的呢!”说着,继续洗碗,声音不大不小:“你以为谁都跟芷芯似的,事业做得好,做起家事也是井井有条,连我都不比不了。” 倪荫笑了,敢情这是来给她下马威的啊!她看了骆逸南一眼,他皱着眉。 期间,倪荫接到小张电话。 “没联系上证人?你怎么搞的,跟还能跟丢?你的脑子呢?装胸罩里了?!张小伦我告诉你,明天我要是见不到人,你就麻溜给自己定一滑盖的棺材吧!”恨得她把手机往包里一扔,咬牙切齿的。 再次抬头,延冬梅和骆忠则全都目瞪口呆。 倪荫立即恢复得体微笑,顺便解释道:“我助理,不骂不成材。” 送倪荫回去的时候,骆逸南的嘴角不时微微抽搐几下,倪荫瞥瞥他:“要笑就笑吧,憋着对前列腺不好。” 骆逸南开着车,回头看她一眼:“我爸妈对你的印象,一定会非常深刻。” 她反问:“那不正是你期待的?叛逆少年。” 他笑笑,没解释。 两人离开后,骆家一片沉寂。 骆忠则抽着烟,锁着眉头,延冬梅两眼无神的坐在旁边。 半晌,骆忠则说:“起码,没有不良嗜好。” 延冬梅怔怔看他,“这也算优点?” “不然呢?”他没好气道:“你还能看出哪好?” 延冬梅叹息一声,抚着眉心,“我就不明白了,芷芯哪不好了,怎么偏偏就看上这种女人了呢?” 骆忠则把烟按熄,“你没事就让她多做些家务,学学做饭……我听说,她妈妈走得早,也是没人教她,这事倒也不能怪她。” “我教她?”延冬梅自嘲地一笑:“得了,我可没那本事!这是逸南自己看上的,好坏都得他自个受着,我可管不了。” 骆忠则皱眉:“延冬梅同志,我发现你的思想觉悟仍有问题啊……” “我的觉悟一直都不高。”延冬梅心情够糟的了,起身就回卧室,“你的思想政治课留着给你儿子上吧。” 外面有门铃响。 延冬梅站住,转身去开门。 “芷芯?” 江芷芯拖着行李箱,看到她就哭出了声:“延阿姨……” “哎呀,这是怎么了?快进来,进来再说!” 把江芷芯让进来,骆忠则也起身,看到她的行李箱也是一愣:“芷芯?你……” “骆叔叔,我……我能在这里住几天吗?” “呃,当然可以!” 几人坐在客厅,骆忠则立即问:“芷芯,发生什么事了?你跟骆叔叔说。” “我……我只是受不了家里压抑的环境,还有同事和朋友们的议论,想找个地方清静几天。想来想去,我也没有地方可去,听说你们回来了,就过来这里碰碰运气……” 延冬梅听着一阵心疼,拉着她的手说:“你来这里就算来对了!我和你骆叔本来就是为你爸的案子回来的,能待上一阵子,你就安心住在这吧,不必理会外头那些闲言碎语!” 虽说瞧不上杜鹃,但延冬梅确实挺喜欢江芷芯,觉得这姑娘乖巧识大体,对他们夫妇又尊敬又孝顺,对逸南还好,是心目中完美的儿媳人选。 骆忠则当即道:“你爸爸那边有我们呢,你就住在这里,我看哪个敢在背后议论你!” “谢谢延阿姨,谢谢骆叔叔。” 延冬梅让她住在骆逸南的房间,安顿好后,骆忠则让她打电话给骆逸南。 骆逸南刚好在倪荫家小区楼下,接到电话后,说:“我得回去一趟。” “怎么了?” “不知道,我妈在电话里挺急的,要我马上回去。” 站在车外,朝他挥下手,倪荫转身上了楼。 彭阿姨回来了,正在厨房里煮甜汤呢,见她进来立即招手叫她过去。 朝坐在客厅内里的人呶呶嘴,彭阿姨问:“这姑娘是怎么回事啊?” “哦,暂住几天,随时都可以走人。” “那就好。” 彭阿姨小声说:“她都这么呆坐一天了,我真怕她想不开……” “是吗?”倪荫端了碗甜汤过去,放到余蓁对面,“想孙在望呢?” “没有!”余蓁快速否定,马上又咬唇调开视线,“你别瞎猜,我想他干嘛呀?” “嗯,没想最好。”倪荫缓缓道:“关玥上午帮我买东西,说是看到他和小女友甜甜蜜蜜地逛金店,在挑……戒指。” 余蓁的眼神黯淡下,许久没说话。 倪荫一手抚额,看着她问:“喂,彭阿姨已经回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出去啊?” 余蓁倏地扭头,不敢置信地看她,带着哭腔质问:“你要敢我走?!” 倪荫无语看她,余蓁的眼泪涌出,哭诉道:“我现在已经没有家了,你要我去哪?哪里又是我的容身之所?你告诉我,告诉我啊!”说着,趴在沙发上嚎啕大哭。 彭阿姨急急忙忙跑进来:“哟,这是怎么了?” 倪荫站起来:“甭理她,吃不到后悔药闹的。” 倪倪也从房间里出来,坐在餐厅里,吃着彭阿姨做的甜汤。倪荫坐过去,皱着眉看客厅里哭得不能自已的女人,问倪倪:“要让她留下来吗?” 倪倪抬头朝那瞥一眼,想了想,点下头。 倪荫讶异于他的反应,他居然这么直接就给出了反应,还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再去看余蓁,不明白她哪有这么大魅力,能把她们姐弟吃这么死? 靠,都是骆逸南惹的风流债! & 骆逸南推门进家,抬头就看到穿着睡衣的江芷芯从卫生间出来,刚刚洗好澡,头发上还挂着水。 “逸南……”她低下头,回避他的目光。 “你怎么在这?”骆逸南神情严肃。 “我……” 延冬梅从客厅出来:“逸南,你回来了,我刚要跟你商量呢,我想让芷芯在这里住几天。” 骆逸南想也没想道:“不行。” 延冬梅愣了住,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拒绝! “为什么不行?芷芯可是我请来的客人!” 江芷芯失落道:“阿姨,我能明白逸南的意思。我爸爸目前这种情况……是应该避嫌的。” 骆逸南只是看着她,没有反驳。 避嫌是一方面,现在江芷芯本人都与此案有关,他身为办案人员,却把她留在家里?这根本就不适合。 “避什么嫌啊?我们家没那么多讲究!”延冬梅瞪了儿子一眼,拉过江芷芯的手,“身正不怕影斜,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还怕别人说三道四吗?” 这时,骆忠则从房间里出来,“逸南,这段时间,你就专心忙工作吧,暂时不用回来看我和你妈了。” 骆逸南看眼父亲,点头:“好。” 延冬梅想说什么,转念又噤声。 骆逸南下楼,江芷芯披了件衣服说要送他。在楼道内,她问:“你不高兴了?” 他摇头:“没有。” 望着他的背影,江芷芯一时没控制住,扑过去紧紧抱住他,“逸南,我好想你……” 第194章 只是太怕孤单 骆逸南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解开了她的手。 “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知道!可我后悔了,我不想跟你分手……我不跟现在在你身边的是别人!” 她再次紧紧抱住他,双手缠绕。 骆逸南松开她,转过身来与她面对面:“对我来说,分开了就是结束。而且……我认为你现在应该多关心一下江叔叔的案子。” 沉默一会,他说:“案发小区侧门的监控录像有拍到你再次出现,你还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吗?” 江芷芯的身子瑟缩下,悄无声息地又退后一步,楼道内黑漆漆的,将她脸上的慌乱悉数掩藏。 “我想去找找有什么线索能帮我爸爸。” 还是一样的回答。 “你知道销毁证据是什么罪吗?” “逸南……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江芷芯侧过身,脸色变得苍白。 过了许久,他才说:“芷芯,别做傻事,尤其是结果早已预知。” 他离开了,江芷芯靠着墙站到腿都发麻,这才挪着僵硬的步伐,慢慢上了楼。 & 因为连日来的精神压力,江怀准旧疾复发,进了医院,这也是这么多天以来杜鹃第一次见到他。 看到他躺在病床上,杜鹃再也压抑不住眼泪,扑到他身上哭了开。 旁边,老方和东子看了看,谁都没吭声。 “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这段日子我是怎么过的?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没人告诉我,也没人帮我……连女儿都不管我了!” 江怀准脸色灰暗,望着老婆,欲言又止。 “江怀准,我恨你!恨死你了!” 江怀准任她哭骂,始终没说话。 终于,杜鹃抹干眼泪,坐在床边,一遍遍不停地问:“怀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生意出现状况,她不懂经营;女儿离家,她无处去寻;就连江怀准的案子,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帮忙…… 江怀准缓缓开口,却是问女儿,“芷芯……还好吗?” “别提她了!知道家里这种情况,她却走了三天,连个电话都没有!”杜鹃提起来就有气:“你住院的事,她也知道,可人呢?” 江怀准默默闭上眼睛,杜鹃还在数落女儿,还说要考虑断绝母女关系! 他累了,说:“你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一会。” “什么?我才刚来……” 老方起身:“江太太,请随我出去吧。” 杜鹃望着丈夫,依依不舍,怎奈江怀准却没再睁开眼。 待她离开后,他说:“我要见你们队长。” 来到医院,骆逸南坐到他对面,没有出声,等着他开口。老方在旁边,打开录音笔,同时准备记录。 江怀准一直望着窗外,突然说:“这件事,和芷芯没有关系。而且,我要你保证,她不会因此受到一点牵连!” 他错了,他太低估这件事对芷芯的影响了!那是一辈子的心理压力,足以摧毁她的全部骄傲! 骆逸南身子稍稍前倾,“那要看你给我的真相了。” 回过头来,江怀准目光平静地望着他。 “好,我现在就给你。” 他杀柳萱萱,是因为柳萱萱要曝光一切,包括——他强奸了她。 老方手握笔,皱起眉来。 万万没想到,表面看起来斯文有礼的成功人士,结果却是道貌岸然! “我因为我妻子杜鹃认识了萱萱,她虽然不是很美的那种女孩,却安静乖巧,像极了我的初恋。我那时被她完全迷住了,便借着公司和她学校距离近的优势,不停制作各种偶遇……” “可她那时心里只有孟涛,再加上我老婆不停地撮合,她连正眼都不看我。我知道,我们两人的年龄和身份,我很难有机会,这反而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我江怀准看上的女人,就没有搞不定的!” “一次,我喝醉了酒,强迫了她……” “她一直哭,说要告我,我就威胁她要把这件事告诉孟涛,并且说是她主动勾引我的!她真的怕了,而我却更生气,因为他在乎的始终是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于是,我以此要挟,将她变成了我的地下情人。” 骆逸南一直静静地听,老方握着笔的手在用力,唇紧紧抿着。 “后来,萱萱怀孕了,我很开心,因为我一直想要一个儿子!但她死活不肯留下这个孩子,坚持要去医院做掉!我没办法,只得骗她说,这是俘获孟涛最好的机会,只要设计和孟涛发生关系,之后再谎称孩子是他的,不怕这小子不负责!” “她犹豫过后还是答应了,同时,我手里又多了一个把柄,她别无选择只能乖乖做我的小情人,她肚里的孩子也能顺利出生。最重要的是,我的儿子,将来会成为绿洲集团的长孙!想到这个,我就兴奋不已。这期间,我为她租了房子,可又不想太引人注意,刚好吴勇找我借钱,我就让他帮我掩人耳目。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除了……萱萱对那小子的感情。” “随着她和孟涛的接触变多,她变了,开始躲着我,拒绝我靠近,还想要向孟涛坦白一切!也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她保留着我当时强奸她的证据!” 深呼吸,停顿了下,“我的人生,不允许出现这个小差错,我不可能让一个小姑娘毁了我的一切。” 骆逸南看他:“从那时起,你就在计划要杀了柳萱萱。” 江怀准未否认,继续说:“我知道吴勇急需一笔钱给他老婆做手术,我找到他时,他也同意了。我知道机会只有一次,我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倘若吴勇临阵退缩,或者是以此再来反要挟我,那我岂不是被动?所以,我决定亲自动手。” 骆逸南一直神情严肃,老方也皱紧了眉。 “之前一起吃饭时候,偶尔得知萱萱对杏仁过敏,小时候一次误食还差点死掉。我就利用她的过敏症,先下手为强!” “我在她租的房子楼上又租了一套,她并不知情,那天,在她向孟涛坦白一切后,孟涛与她发生了争执,然后摔门离开,萱萱摔倒在地,失去知觉。我知道,机会终于来了,我先是通知吴勇马上行动,再将事先准备好的杏仁给她灌下……做好这些,我又回到楼上,用硝酸将水池冲洗一遍,将残渣都清理干净,直到孟涛战战兢兢地给我打了电话,我知道,我的计划成功了。之前从保安那里听到,侧门的监控不管用,只是个摆设,所以,我迅速从那里离开。” 骆逸南点下头:“先是嫁祸给了孟涛,然后又有吴勇给你顶着,就算查到你头上,找不到证据也没办法证明你就是主谋。的确,死于过敏症,不解剖尸检的话是很难查到确切死因,你也料定在各种证据面前,柳家人必然不会同意唯一的女儿在死后还要面临这一切。” 骆逸南又问:“所以,你让江芷芯去你租的房子里做什么?” 江怀准的视线始终与他对视,缓缓地,他说:“我一直被关押,做为女儿,她去案发现场帮我找线索也很正常吧?” “有邻居反映,当天从你的屋子里闻到了刺激的强酸味道。既然杏仁残渣是你清理掉的,怎么可能过了这么久才闻到?” “那幢楼上下水的问题也不是一两天了,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挨家挨户去问问。”江怀准又说:“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证据是谁毁掉的,有那么重要吗?别忘了,你们的目标是我。” 骆逸南看他一眼,什么都没再问。 从医院出来,老方总算松口气。 “骆队,这个案子终于可以结束了!” 骆逸南手中是江怀准的口供,捏在手里沉甸甸的,即便结果当真如预期中设想的那样,他也还是高兴不起来。 柳萱萱的案子破了,意料之中是局,意料之外是情。江怀准走差一步,为了保全女儿,他选择伏法,称不上可敬,却是可悲。 江怀准的案子通报过后,在a市引起轰动。早在记者闻风而动之前,江家就已经人去楼空。 骆家父母得知真相后,除了唏嘘也只是沉默,骆忠则始终心情沉重,对江怀准是痛心又失望。延冬梅表面什么也没说,可在江芷芯面前,再也没提过要帮她说服骆逸南回心转意的事。 等待开庭的日子,倪荫去少关分局为吴勇申请取保侯审。 骆逸南问:“他老婆下周一手术?” “嗯。”倪荫说:“谭双拖得太久,能不能下得了手术台还不知道呢。” “我们会向上级申请的,至少,尽可能地让吴勇和他老婆见上一面。” 倪荫看他,眼中带笑:“看不出来,骆大队长的觉悟还挺高嘛!带着兄弟们捐款,主动联系医院,才让手术能够顺利进行。” 骆逸南头也没抬地回:“应该做的,歌功颂德就免了。” 想起什么,他又问:“蓁蓁还在你那?” 倪荫整张脸垮下来,趴在桌子上,声音闷闷的:“也不知道是跟哪学的,开始笼络倪倪了。” 骆逸南失笑:“那就辛苦你多照顾一个了。” 她抬头,冷眼看他:“你好像很开心?” 他马上摇头:“只是觉得她会那么想要跟你们一起,是因为太怕孤单。” 第195章 占有欲太可怕 结束工作,倪荫要走,被骆逸南在门口叫了住。 “晚上去老牛那边吧。” 倪荫顺势做了个拎起啤酒瓶的姿势,他板下脸,手掌拍到她的额头上,“下班后老实等我。” 晚上,还是老牛那个塑料棚。 三四张桌子都空着,老牛坐在里面抽烟。 两人掀开帘子进去,骆逸南问:“外头那些装着汽油的铁桶是怎么回事?” 老牛淡定道:“怕我煤气不够烧吧。” 他起身:“吃什么,我去弄。” 倪荫坐下:“随便烧两个菜就行,庆祝骆队长结案。” 老牛嗯一声,出去后没多久就传来锅铲声。 倪荫皱眉说:“老牛在这里会有危险的。” 那么多汽油桶围成一圈,看着都瘆人,谁还敢来这里吃东西? 骆逸南说:“这次来就是劝他离开的,老方家附近有一家小吃部正往外兑,价格还挺公道。” 倪荫点头:“那待会我也劝劝他。” 很快,老牛进来,顺便拎了两瓶啤酒。 “老牛……”骆逸南刚要开口,就被他打断:“我不会走的,你省省吧。” 骆逸南无奈摇头:“任他们这样逼你没好处。” “我烂命一条,我会怕?” “那你老婆呢?你不等她了?” “等。”老牛抬头,眼神变得不太一样,“就算剩一口气,我也要在这里等她!所以,谁都别想赶我走。” 倪荫对他还真有点肃然起敬,连开口要劝他的话都觉得没意义。 “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他提醒一句,明显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骆逸南沉默了,拿起筷子开始吃。 外头,突然传来一片摩托车声。 “你们先吃着。”老牛掐了烟,站起来就往外走。 倪荫立即警觉道:“是他们!” 骆逸南没动弹,反倒跟她说:“吃你的。” 很快,各种叫嚣怒骂不绝于耳,倪荫听着,火气一股一股往上窜。 之后,他们开始打翻东西,老牛拿着锅铲照着他的大黑锅猛敲两下,换来一阵嘲笑,随即,几只汽油箱被踢倒,火腾地烧起来。 倪荫瞪着骆逸南,都这会了还坐得住? 骆逸南好像吃好了,拿起餐巾纸抹抹嘴巴,站了起来,“你待在这里别出去。” “我……” 倪荫是坐不住的,他沉下脸瞪她一眼:“老实待着!” 边往外边走,边拿起手机,“老方,可以行动了。” 转身,掀开帘子出去了。 倪荫愣了。 很快,警鸣响起,四周一片哄乱,这些人驾着摩托车就想跑,却被三辆警车包围,截了个正着。 “警察——” 倪荫笑了,拿起筷子继续吃。 味道一如既往。 很快,骆逸南进来了,身后是老牛。 “待会兄弟们会问你几句话,你照实说就行了。” “嗯,这次,谢谢了。”他又说:“这顿我请。” 倪荫笑道:“这怎么行?会把你吃穷的。” 老牛又点了根烟,“一直都这么穷,没事。” 有警察进来,要带老牛去警局录口供,他扭头对骆逸南说:“一会给我收摊。” 骆逸南摆下手,老牛走了。 吃过后,倪荫坐门口,骆逸南给老牛收摊,离开的时候,在玻璃杯下面压了二百块钱。 “走吧。”他说。 倪荫说:“这群人应该可以消停一阵子了。” “希望是吧。”骆逸南道:“其实,警察出面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极有可能会换来对方变本加厉的报复。” 倪荫眉头皱一下:“老牛这么倔,等不到他媳妇他是不会走的。” 甚至,她都怀疑,他媳妇正跟别人过着安生小日子,早就忘了老牛是谁了。 走到路边要开车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跟前。 老牛从车上下来。 几步来到骆逸南跟前,抓住他的胳膊拽到一边,低声说:“我刚才看到‘哑巴’了,他出来了。” 骆逸南眯眼睛没说话。 哑巴,七年前因故意伤人,被他亲手送进去的社会大哥。 还记得当初抓到他那会,他被压到地上,歪着头盯着骆逸南一直在笑。在骆逸南把他押上警车的那一瞬,他在他耳边小声说,他出来后,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骆逸南。 “哑巴这人有仇必报,手段特残忍,你小心点。”老牛说完又朝倪荫的方向看一眼。 “我知道了。” 骆逸南回来上车,倪荫问:“老牛没什么麻烦吧?如果需要律师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冲到战斗前线的。” 骆逸南轻笑一声:“下次我会把话带给他的。” 两人往回走,倪荫还在研究吴勇的案子,人虽然不是他杀的,但他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事实,就看会被判多久。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倪荫要下被,被骆逸南抓住手。 “以后上下班,尽量和同事们一块,如果我有时间,我会去接你。” 倪荫眨巴两下眼睛,“怕我迷路?” 他笑下,“人多了才安心,别一个人逞强。” 这话听得怪怪的,可他明显不会多说的样子,倪荫也没再问,“上下班都要找小伙伴嘛,行了,我知道了。” 她下车,看到余蓁和倪倪,两人刚逛了超市回来。 “是逸南送你回来的啊。”余蓁朝车内看,口吻有气无力的。 “我去跟他打个招呼。”她就要过去,倪荫抬手拦了下,“又不是不认识……回去吧。” 她瞥瞥她,什么话也没说,带着倪倪往回走。 直到进了电梯,余蓁才说:“你这女人的占有欲也怪可怕的。” “废话,自己男人不看好了还打包好了送给别的狐狸精?” 余蓁不吭声了,头压得更低。 倪荫揽着弟弟走在前面,她默默跟着,就要进家门时,她说:“我想出去找工作。” 倪荫回头看她一眼,“用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想自己试试。” “嗯,挺好。” 回到家,彭阿姨做好了饭。 趁着吃饭的工夫,彭阿姨不好意思地说,想辞工回去带孙子。儿子早就在催了,因为一直放心不下倪倪这孩子,所以一直拖着。这下好了,有余蓁在这里,她也算走得踏实。 倪荫看一眼余蓁,她都快要掉眼泪了,不舍地握着彭阿姨的手说:“阿姨,我真的舍不得您走……” “蓁蓁啊,倪倪这孩子就拜托给你了。” “阿姨,您就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照顾好倪倪的!” 倪荫无语,这里好像没她什么事了。 第196章 我找倪律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倪荫也不好再强留,多给彭阿姨结了一个月的工资。 第二天,又是忙碌。 倪荫俨然成了律所的招牌,经由王太太李太太刘太太……这些太太们的宣传,找她的人络绎不绝。 见过最后一位太太,倪荫直接关闭房门。 她靠在沙发椅上休息:“告诉小张,谁来都不见了。” 关玥笑着递给她一杯咖啡,“你快成离婚顾问了。” 倪荫手搭在额头上,说了句“没劲”。 她是个挺有野心的女人,专打离婚官司有什么好?猴年马月才能赢过倪得昌? “可是有钱赚啊!”关玥不禁吐槽道:“你接法援倒是刺激了,一分钱不赚还得倒贴!” 倪荫任性道:“我贴我乐意。” “对,您是咱们所里的活招牌,想做什么都成!可也得为我们考虑考虑吧?连个奖金都拿不到,本来还看好一个包包……” 倪荫瞅瞅她,撇下嘴角,“月底送你。” 关玥马上微笑:“谢谢老板!” 楼下一阵吵闹。 “怎么了?”关玥推门下去,过一会才上来,说:“另一位倪小姐好像得罪了客户。” 倪荫靠在椅子上没理。 争吵声变大,隔壁办公室有开门声。 张大伟下去处理了。 突然有人叫一声:“打人了!” 关玥一怔,赶紧出去,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大。 倪荫皱眉,套上鞋子出了门。 楼下,一片混乱。 两个穿着机车服的男人,站在正中央,凶神恶煞地指着律所员工,“都他妈的别过来!想打架是吧,老子才不怕呢!” 对面,张大伟捂着鼻子,鼻血顺着指缝往下流,白衬衫上几滴血触目惊心,另一手死死拽着小张,不让他往前冲。 倪雅琳在众人身后,颤抖地哭诉:“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关玥挣扎了下,赶紧抽出一叠纸巾递给张大伟,“快擦擦吧。” “谢谢。”张大伟还算冷静,捂住鼻子就要上去理论,被身后的人一把推开。 “一边待着去!” 倪荫黑着一张脸过去,冷冷地看着对面两个男人。 “过来闹事也得看清楚地方。” 其中一个包着头巾的男人立即叫道:“我们是来找律师解决问题的!可是你们这里好像不太欢迎我们啊!” 另一个扎着耳洞的同伴,手里拎着一根铁棍,不时地敲打着桌子,昂起下巴说:“怎么,这么多人想打架是吧?老子奉陪!” 倪雅琳指着头巾男怒道:“他摸我大腿!” 倪荫勾手叫来小张,“怎么回事?” 小张强忍怒气,说:“他们一进来就说要找倪律师,然后……” 然后,倪雅琳主动上前,自认倪律师。 倪荫再看他们,怎么看都不像是慕名而来的,倒像是来找茬的。 “来啊!”耳洞男把棍子敲得直响,吓得几个小姑娘抱在一块瑟瑟发抖。 倪荫眯起眼睛,拿起桌上一个玻璃杯就扔了过去,正好砸在耳洞男的头上。 “妈的!我看你是找死——” 他刚要冲过去,身后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走进来,穿着马丁靴,一身黑皮衣,打扮像古惑仔。 头巾男马上低下头,“询……询哥。” 另一个耳洞男吓得掉了铁棒,缩在一边不敢吭声。 男人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两记耳光,打得极响,两人却是哼都没敢哼。 他来到当中,“不好意思,我们是来找倪律师的,没想到会搞成这样。我的两个兄弟不懂事,今天的一切损失都由我来负责。”他声音很轻,说话很有礼貌,长得斯文英俊,只是一张脸惨白着,看上去病怏怏的。 倪荫打量过他,顺手一指倪雅琳,“倪律师在那。” 男人将视线调转,疑惑的目光落在倪雅琳身上,有股薄凉。 倪雅琳吓坏了,慌忙摆手:“我不是,不是我……你们要找的人,是她!是她!”她过来推着倪荫,“她是倪荫,你们一定是来找她的!” 倪荫无语看她,刚才不是还认得很溜吗? 既而,她懒洋洋地又看向对面男人,在打量她过后,男人笑了,点头:“应该就是了。” 倪荫没那么多废话,直接叫关玥:“算下咱们这里的经济损失,跟这位先生结算一下。另外,张主任的医药费误工费还有精神损失费也要一并算准确了。” 关玥:“明白。” 她侧过身往楼上走:“所以,找‘倪律师’有什么事?” “荫荫……“张大伟身子微动,想要拦住她,直觉这个男人非常危险,他不希望倪荫接触。 倪荫仅是朝后摆手,让他安心。 男人微笑,朝后扫一眼,头巾男和耳洞男识趣地马上离开,他则跟着上楼。 落座,他先自我介绍:“我叫郎询,35岁,单身,有过七年前科,目前从事房地产工作。” 倪荫戴着黑框眼镜,眯着眼睛盯着他。 有过七年前科…… “那么,郎先生,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有个兄弟,最近惹了点麻烦,听说倪律师在刑事诉讼上很有经验,所以,想请倪律师帮忙。” 圆珠笔在倪荫指上转来绕去,她没有立即答复,询郎也不急。 “说来听听。” 他微笑,说:“倪律师快要下班了吧?这件事说来话长,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当然,咨询费我会一并付的。” 倪荫挑高眉梢看他。 关玥这时进来,“倪律师,已经算清楚了。” 倪荫扫一眼,在总算后面又加了一笔,“郎先生要请咱们所有人喝咖啡以示歉意。” 朗询仍是笑笑,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与他的这身装扮倒是不搭。 账单递过去,他看都没看就签了字,然后掏出银行卡,关玥接过来,“请您稍等。” “那么倪律师……” “下班后是我的私人时间,我从不占用。”倪荫看看桌上的记事日历,“明天上午10点半,我有空。” “好,我会再来的。” 临走的时候,他又转过身,望着倪荫的目光有丝有趣:“倪律师,很高兴认识你。” “谢谢你的咖啡。” 他一笑,离开了。 过一会关玥进来就问:“这人是干嘛的?黑道大哥?可是不像啊!彬彬有礼长得还好看,出手也大方,赔那么多钱连眼睛都没眨一眼!可他刚才出手教训他那两个小弟,啪啪的,太帅了!” 倪荫叹息:“我可怜的大伟哥。” 关玥嘟起嘴:“怎么啦?他自已不能打还要往上冲,这是逞强!而且,人家也赔钱了嘛,再说……确实是帅啊!” 倪荫把本子上刚刚记录的信息递给她,关玥一怔:“他坐过牢?还坐了七年!” & 江怀准的案子即将开庭,骆忠则却决定提前离开a市,延冬梅心里清楚,他没办法面对多年好友成为阶下囚的画面。 他们将房子暂时留给江芷芯,想住多久都随她。 临行前,延冬梅跟江芷芯谈了很久,希望她不要受父亲的事影响。 “阿姨,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该怎么做。”江芷芯说。 “嗯,你这孩子从小就让人放心……唉,逸南那边我也管不了,要不然……唉,可惜了,可惜了……” 江芷芯垂下眼眸,什么都没说。 这时,骆忠则从屋里出来。 “老骆,你去哪?” “出去转转。” 骆忠则离家,溜溜达达又去了倪倪的学校。 早上,陆续是送孩子的家长,骆忠则背着手站在旁边,眯起眼睛往里瞧。 倪荫的越野车停在路边,倪倪从车里跳下来,她叮嘱了几句,然后驾车离开。 期间,有小女生跟他打招呼,他就跟没听到似的径直往前走,来到校门口,他突然停了下来。抬起头,望着站在旁边的骆忠则。 骆忠则被他看得有些尴尬,轻咳一声,说:“我顺路过来转转。” 倪倪转身,往校外方向走。 “诶!你怎么不去上学呢?”骆忠则赶紧跟上去。 倪倪进了学校附近一家小超市,拿了两瓶酸奶出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把吸管插进瓶子里,递过去给他一瓶。 “呃……”骆忠则犹豫着接过来,坐在他旁边,跟他一块专心地喝着酸奶。 这种小孩子的玩意他从来不碰,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扭头看一眼旁边的倪倪,他严肃地问:“学校里还有人欺负你吗?” 倪倪想了下,摇头。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答案了,骆忠则皱起眉,“我要向你们校长反映反映,学校里是孩子们读书的地方,怎么可以有这种歪风邪气在呢?” 倪倪看他一眼,眼神颇有些无奈。 他又问:“你姐姐就不管一管吗?” 这时,倪倪站了起来,倏地一记踢腿,带着风声。 骆忠则反应过来了,目光里有赞许。 一定是倪荫早就发觉了,所以,带这小子去学了跆拳道保护自已。比起一味的寻求保护,骆忠则认为,这样的做法才明智。 “嗯,不错。” 他站了起来,两人朝大门走去。 倪倪刚要进去,骆忠则又把他叫了住,说:“我上次给你的电话号码,你记好了吗?” 倪倪没应声,只是望着他。 骆忠则一板一眼地交待:“如果遇到困难,就打这个电话,当然,必须要是真正的困难才行。” 倪倪扭身进去,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他,朝他点了下头。 骆忠则这才满意地露出笑容。 第197章 律师都这么物质化? 上午十点半,郎询准时出现。 当他走进阳光律所时,所有人都看向这边。 一身休闲西装的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英俊帅气,跟昨天那个“黑道大哥”完全划不上等号。 倪雅琳看到他愣了住。 关玥立即上前:“郎先生,倪律师在等您。” 他点头:“谢谢。” 郎询上了楼,立即有人围上关玥:“玥姐,什么情况啊?” 关玥妖娆地环起双臂,“什么什么情况?” “他是什么人啊?真的是‘大哥’?他怎么点名就找倪姐啊?你肯定知道对不对!” 关玥笑答:“呵呵……倪律师名声在外,过来找她还不是正常?难道,还能来找另一位实习的倪律师?” 倪雅琳紧紧握着手中钢笔,咬着牙瞪关玥。 关玥只当看不到,“行了,客户的资料不能随便透露,其它的就别打听了。”说完扭着小蛮腰上了楼。 郎询走进倪荫的办公室,倪荫正在接电话。 她穿着精致的黑色套装,高跟鞋踢到一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站在落地窗前。 “刘太太,冷静,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你这时候冲进去只会打草惊蛇……这个男人的心都不在你身上了,抢回一具空壳又有什么用……想想你和子女们今后的生活,什么才是你们需要的……” “很好,拿到证据以后就可以离开了……回去做个美美的头发,再约上几个好姐妹一块喝个下午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挂了电话,她转身,发现郎询正用带笑的眸观察她,倪荫有点不爽。 “看够了?” 郎询走过去,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律师都这么物质化?” 倪荫更正:“是将委托人的利益最大化。” 他点头,“有道理。” 倪荫的咨询费价格不菲,约谈时她也从不浪费时间,直奔主题:“聊聊你那位兄弟吧。” 郎询缓缓道:“他是跟我一个胡同长大的,我们都叫他老虎,因为小时候脑子受过伤,人有点憨憨的。他妈妈是洗碗工,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吃了很多苦。上个月,他妈妈洗碗时不小心打碎了几个盘子,老板发现后,按着她的头非要她把那堆碎片吃掉……” 倪荫皱起了眉。 “老虎看见了,进厨房操起一把菜刀,把老板砍成了重伤。” 抬眸,他看倪荫,一字一句:“老虎不该坐牢。” 倪荫说:“老虎该不该坐牢,要看他的精神状态是否异常,需要法定程序鉴定后才能得出结论,只有在他不能辨认或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的危害结果,才不会负刑事责任。否则,无论是间隙性的精神异常、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控制自己的行为能力者,都要负刑事责任,但是会从轻处罚。” 倪荫又问:“现在情况怎样?” 郎询沉默片刻,说:“老虎逃了。” 倪荫毫不犹豫道:“让他马上自首。” 郎询只是盯着她看,目光里有不信任。 “除非你想他像你一样,把大把的年华都扔监狱里。” 郎询的眉梢挑了挑,勾起唇角,“你还真敢说。” “因为是事实。” 他垂眸思忖,“只要确定他的确有精神问题,就不用坐牢了?” 倪荫点头,又问:“他有家族精神病史吗?” “听说,他父亲精神不正常,结了婚生下老虎后,就不知道跑哪去了。”看着她,他问:“所以,你接了老虎的案子?” “先让他自首,否则免谈。” 他一笑:“好,交给我了。” 跟着关玥去办理好了相关手续,郎询又回到倪荫的办公室。 “一起吃午饭吧。” 倪荫抬头看他:“不好意思,约了人。” “拒绝得也太明显了吧。”他倚靠在门口,嘴角带笑,眼里却习惯性没有温度。 “男朋友。” 他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那就不打扰了。” 这种借工作之便想约她的男人,倪荫见得多了,所以,她从来都是果断拒绝不留余地。只是郎询,她有点摸不透,他言行举止都慢半拍似的显得漫不经心,眼神太冷静,与人对视像隔着层东西,窥不穿,也凿不透。 中午,的确约了人。 倪荫又是大一包小一包的外卖,吃力地拎着。 宋岩站门口,看到后赶紧过去接:“亲姐!你倒是提前言语一声啊,我就派我们队长去接你了!” 身后,骆逸南拍下了的脑袋,“就你谱大。” 顺手把东西都接过来搁桌上,不用招呼,办公室里的人都一窝蜂地围上来。 骆逸南站后面,看她说:“下次打电话,我去接你。” 倪荫甩甩勒疼的手,“不重,没多少东西,就不浪费警力资源了。” 他抓过她的手,给她按摩掌心,声音很低,她却听个清楚,“我给你一人用不浪费。” 她抿嘴笑了,一抬头就看到有几人正一边暧昧看他们,一边往嘴里塞东西。 “都吃了吧?” 身后,他的声音很沉。 大家忙不迭点头。 “还不赶紧干活?杵这等宵夜啊?” “……” 这时,老方进来:“骆队,三天前东源饭店那案子,嫌犯赵大鹏自首了。” “去看看。” 骆逸南刚要跟倪荫交待一声,她眼神一凛,走到他身前:“一起。” 他疑惑扬眉:“你认识他?” 倪荫走在前,回过头来说:“我的新委托人。” 来到审讯室,东子正在录口供。 倪荫看一眼坐在正中的男人,个头不高,目测不超一米七,微胖,剃了个桃心头,双眼失焦,头部极为缓慢的左右转动,时不时抬眼去看对面的人,眼神空洞。穿件黑t恤,胸前印了只大虎头。 照例问询,他对所有问题的反应都是慢半拍,要不就是答非所问。 东子皱眉,从他们得到的资料来看,赵大鹏并不是装疯卖傻,而是先天智力低下,相当于七八岁的孩子,还有间隙性暴躁症表现,与他沟通得需要极大的耐心。 再问下去,赵大鹏已经明显不耐了,双手握成拳头捶着面前小桌子。骆逸南示意东子停止,倪荫这时走过去,身子放低与他平视,“老虎,我是你的律师,是帮助你的人。” 骆逸南让东子和老方先回去,他站在门口,不放心倪荫和赵大鹏单独在一块。 赵大鹏盯着倪荫看了好一会,才慢慢出声:“询哥说,让我听你的。” 第198章 你想多了,我从不动女人 倪荫鼓励一笑:“很好,你非常棒!” 赵大鹏的案子并不复杂,伤人既成事实,目前只需要申请司法精神鉴定,然后静待结果。倪荫也不打算问太多,回过身来,发现骆逸南正紧锁眉头,一瞬不瞬地看她。 带走赵大鹏,两人往回走。 骆逸南终于出声:“赵大鹏说的‘询哥’是谁?” “他啊,说是老虎的发小,跟他在一个胡同里长大的,这官司也是他委托的。”倪荫感慨道:“现在对朋友这么仗义的人,真是少见啊。” “他叫什么?” “郎询。” 骆逸南脚步一滞。 觉察到他没跟上来,倪荫扭头:“怎么了?你认识他?” 骆逸南顿了两秒,倪荫想起什么,看他:“他说他坐了七年牢,不会碰巧又是熟人吧。” 骆逸南继续往前走,声音沉得有丝厚重感,“他曾扬言绝不会善罢甘休。” 倪荫顿时明白了,看来,郎询点名找她也不是偶然喽。可何必这么复杂呢?依照他们的做法,随便麻袋一套揍一顿就好。 再看骆逸南,她眯着眼睛问:“你好像……害怕了?” 他歪头瞅瞅她,大手捏着她的脸蛋,嘴巴逞可笑的o型,“我怕,是因为我现在有你。” 这话……听着矫情,却也受用。 倪荫拍开他的手,揉揉脸颊,“我就那么弱不禁风?咱们现在是两个对付一个,摆明了就是在欺负他,有什么好怕的?” 他听着笑笑,说:“嗯,别再拎酒瓶就行。” 她眼白给他:“你笑话我。” 他轻拍她的肩,两人往回走,他的脚步轻快了些。 骆逸南在忙,倪荫从老方那里问了问关于郎询的事。 七年前,郎询还是少关区这片儿的“老大”,外号哑巴。别看他长得不错,斯斯文文的,可打起架来不要命,手段毒辣,不仅是死对头,手底下的人都怕他。那会,骆逸南刚调来少关分局没不久,就接到报警有人聚众持械斗殴,他就在那时候把郎询给抓了。 都说郎询有些背景,黑的白的都算上,骆逸南不怕,把他的窝都给端了。这事还上过报纸,都知道少关分局有这么一员年轻干将。 不过老方也说:“他想找骆队麻烦,也得掂量掂量。” 可倪荫却不这么想。 一早就知道她见过老虎似的,郎询第二天又出现在阳光律所。 “见到人了?” 倪荫坐在椅子上,手指转笔,“这么简单的官司,不一定非我不可吧。” 郎询笑了,头低了低,声音很轻:“你是听到什么了吗?” “是有一些。” “从谁那里听来的?” 倪荫看他,挑眉:“你猜。” 他笑出了声,过半天才开口:“我记着,骆逸南……哦,现在应该叫骆队长了。我记着,骆队长以前是喜欢文静温婉的女人。” “你都说是以前了,以前的事,谁还会当真呢。” 她话里有话,郎询始终一脸平和,保持微笑:“话不能这么说,有些可是想忘都忘不掉的。不然,老牛一直守着他那个窝棚又在做什么?” 倪荫惊讶,“你认识老牛?” 他笑道:“怎么,骆队长没都告诉你?我和老牛可是同一天进的局子。” 倪荫默了默,他又缓缓说:“以前的老牛可不是现在的老牛,谁见了他都得叫一声牛哥,那会我们俩有过几次冲突,他人狠着呢。”看看倪荫,他笑着问:“知道他老婆为什么跑了吗?” 倪荫一怔,他知道得还挺多。 “他脾气暴,爱打老婆,稍有不顺心,甭管手边有什么,捎起来就会朝他老婆打,是个女人都受不了。他老婆外头有人,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老牛进去后,她就把他们家的小吃部给盘出去了,带着钱跟人跑了。” 他点了根烟,抽了口,朝烟灰缸弹下烟灰:“蹲了五年大狱,出来后就真的洗心革面了?”他嗤笑一声,“明知道他老婆恨他要死,根本不可能回来,还装模作样地守在那,不过就是被这个时代抛弃了找的借口而已。” 想到老牛的塑料大棚,想到他一个人坐在角落,落寞抽烟的样子,倪荫竟一时无言以对。 郎询抬眼看看她,“倪律师,你不用担心,我来找你确是偶然。老虎出事以后,我让人去了法援中心,那的人好像对我们有点偏见,不是很热情。我兄弟的脾气也不太好,可能期间就产生了误会,这时,有人就人了你的名片,说是最尽职最热心也最具业务能力的法援律师。于是,我们就来了。” 倪荫脸色不太好看,能者多劳,劳者过劳死,敢情他们是当她没脾气吧。 “倪律师,你放心,该付的酬劳我一分不会少。所以,老虎的案子还请你多费心了。” 他的微笑脸,让倪荫看得尤其不顺眼。想像不到,这么一个态度温和,斯文英俊的男人,聚众持械斗殴会是什么样子。不过老话说的好,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这案子我既然接了就会接到底,也只谈官司,除此之外,你跟谁结的仇结的怨,我管不着。但是,如果他出一点事,我也不会放过你,我会以我的方式,不介意再把你送进去一次。” 郎询凝视她,片刻后笑了,“你想多了,我从不动女人。” “那样最好。” 出了律所,头巾男马上下车迎过来:“询哥……” “别动这个女人。”郎询丢下这句就上了车。 头巾男疑惑挠头:“那咱不找骆逸南报仇了?” 郎询目光调向车外,视线颇淡,“他是他。” 老虎的精神鉴定结果出来了,精神发育迟滞,有部分责任能力。倪荫说,按照老虎目前的情况来看,被判缓刑的可能性很大,也就是说,不必坐牢。 这起案件进展很快,审判后果然如倪荫所说,被判处有期徒刑9个月,缓刑两年执行。 庭下,老虎妈对着倪荫是千恩万谢,不想伤者一家冲上前,拿着矿泉水瓶就往这边扔。倪荫不察,一瓶水朝她面前就砸了过来—— 啪—— 有人伸胳膊替她挡住。 她抬头看,是郎询。 第199章 他打起架来像个疯子 伤者老婆叫着:“没有天理啊,我们是受害者,人还躺在医院里呢,法律居然不管!” 儿子则是恶狠狠的一脸凶相:“看我不弄死你们!” 老虎妈被吓得头低着,一声不敢吭,感觉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这种阵仗倪荫见多了,赢了官司后出门就被骂,什么难听骂什么,祖宗三代都被拎出来挨个问候了遍!她倒是不在乎,他们问候得是倪得昌的祖上。 可是,看到老虎妈这样老实巴交的都能被人欺负成这样,她就不淡定了。 她一把扯过老虎妈挡在身后,调出手机摄像,上前一步对准这些人,“佟长胜侮辱、体罚、殴打员工没被拘留,你们是不是不太满意啊?既然你们这么不怕事的想闹,那我就帮你们闹大!” 佟长胜的儿子佟威才不管那么多,一个劲地叫嚣:“来吧!我怕你啊?你不就是懂点法律嘛!告诉你,老子花点钱就能搞死你!” 倪荫收了手机,慢条斯理道:“那就看看,谁先搞死谁。” 老虎妈在倪荫身后一直拽她:“倪律师,算了……老虎没事就好……别为了我们……” 佟威还要往前冲,被郎询拎着衣领给甩一边去了。 “小威!” 他妈就要冲过来:“敢打我儿子!我跟你们拼了!” 郎询皱眉,侧过身去。 倪荫记起,他说过,从不动女人。 这时,有法警过来,把冲突双方隔开。再三警告后,佟威母子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倪荫要陪老虎去办理相关手续,郎询送老虎妈回去,最后去接了老虎。 在车上,老虎很兴奋,一直挥舞着双手,嘴里含糊说着什么。 郎询驾车,倪荫坐在副驾驶,笑着看眼老虎后,说:“老虎这样子,应该需要人照顾吧。” 否则,保不齐类似伤人事件还会发生,那时,老虎一定会被强制监管;对于虎妈来说,她一辈子的希望和奔头也都没了。 郎询单手掏出烟盒,叼出根烟来,“我在公司找了份工作给他们,包食宿,有我罩着,也没人敢欺负他们。” 倪荫侧头打量他,“老虎有你这么个兄弟,是他的福气。” 郎询不以为然地笑几声,说:“当年,我爸被抓,我妈为养活我站街往家里拉客,整条街道还愿意跟我玩的,只有老虎。” 倪荫没说话,她不习惯安慰人。 闻着车里的烟味,有点犯烟瘾了,突然记起,自从答应骆逸南戒烟以来,是真的没再碰过了。 有点怀念的味道啊。 为了感谢他们,虎妈早就在家里做好了一桌子菜,老虎兴奋得直叫,顾不得洗手,坐下来就用手抓着往嘴里送。想来,这段日子是遭了不少罪,虎妈拦了几下后,默默地扭头抹眼泪了。 郎询倒是体贴,“倪律师,要是吃不惯的话,我做东,我们到饭店里吃吧。” “不用,家常菜挺好。”倪荫也不介意,忙了一天,还真有点饿了。 虎妈厨艺不错,至少比余蓁强了不知多少,她接过虎妈盛的一大碗米饭,吃得很香。郎询坐她旁边,深深看她一眼,嘴角勾起笑。 吃过饭,郎询送她回律所。 车上,他状似无意地问起她和骆逸南的事,倪荫瞥他一眼,“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 他笑笑,“你不必防我跟防贼似的,我只是单纯的好奇。” “好奇什么?” “他是怎么征服你这样的女人。” “为什么不说是我征服了他?” 他耸肩:“比起他来,你更有难度。” 这算是变相褒奖,至少在倪荫看来如此。不过,她讨厌跟另一个男人讨论骆逸南,好坏都是她钟意的,用不着别人腹诽。 车子开出胡同口,就要拐上大路时,车胎突然被割。 郎询眼神蓦地收紧,说了句:“低头!” 随即,一记闷棍砸碎了挡风玻璃。 七八个人冲了出来,手里都抡了截铁链,朝着车子就开砸,倪荫受到不小惊吓,她下意识的放低身子,整个人靠在车门上。 郎询从后座取来一个黑布包的棍状物,“在车上待着别出来!”他抽出里面的铁棍就下了车。 这架式一看就是有人上门寻仇,倪荫赶紧掏手机,第一时间报警。接着,她紧紧盯着外头的人。 即便知道他的背景,印象里的郎询,也始终都是斯斯文文的。现在,倪荫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老方会说,除了对头连手下都怕他…… 打起架来的郎询,像个疯子。 他下手没有轻重,逮住一个抡起棍子就死命地打,砰地一声,有人撞到车窗上,吓了倪荫一跳,紧接着,铁棍就敲到他脑袋上—— 结结实实的一记后,倪荫好像听到了头骨碎裂的声音。 明明对方人多势众,可还是被郎询给吓到了,谁会跟一个不命的疯子玩命?渐渐,都在往后退,退了几步后撒丫子就跑! 郎询没追,站在原地朝地上啐了一口,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 抽了会烟才转身,倪荫看到,他的额头有片殷红。 “吓着你了吧。”他站在车外问。 倪荫望着他,摇头,半晌说:“比看港片刺激。” 他失笑,“幸亏你没乱跑,不然,还真的麻烦了。” 这时,警鸣声由远至近。 他看她:“你报的警?” “嗯。”倪荫推开车门下来,“你也不想刚出来就惹上麻烦吧,有我在,好歹是个证人。” 他望着她没说话。 跟郎询一块进警察局,倪荫备受瞩目。 都知道她是骆逸南女朋友,可她又怎么和郎询搅和在一起呢? 老方坐在两人对面录口供,表情一直不太自然,没多大一会,骆逸南就进来了。他先是去看倪荫,低声问了句:“没受伤吧?” 倪荫摇头:“我一直坐在车里。” 他点下头,这才坐到老方旁边,视线慢慢调向郎询。 郎询似笑非笑看他,表情充满挑衅,慢悠悠瞥向旁边的倪荫,眼神包含太多。 “骆队,录差不多了。” 老方把口供给骆逸南看,他扫一眼,问:“你不认识那伙人?” 郎询缓缓开口:“我刚出来,还来不及与人结仇。至于是不是之前的仇家,那就要请你们警察帮我查查了。” 旁边,倪荫提供了一条线索。 她把上午在法院拍到的视频给骆逸南看,“佟威挺不甘心的。” 骆逸南让老方调取视频做证据,之后立即派人去查。 叩叩叩—— 郎询敲了几下桌子,懒洋洋问:“骆队,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骆逸南转头去看他,眼锋冰冷,将桌上的口供递给他,“程序你知道,随叫随到。” 郎询一笑,看也不看拿起笔就签上名字,“现在可以了吧。” 骆逸南点下头,郎询去看倪荫:“倪律师,对不住了,下次请你吃饭赔罪。” “不用了。” 说话的是骆逸南,他单手揽住倪荫,目光定定看他。 倪荫觉得好笑,雄性都有领地意识,对雌性的占有欲就跟尿尿圈地一样执着。没想到,骆逸南也不例外。 郎询走后,骆逸南面无表情地看倪荫,“你就不知道怕?” “怕啊!”倪荫正色道:“这不报警了嘛!” 沉默一会,骆逸南还是问:“为什么在他车上?” 倪荫扑哧笑了,凑到前盯着他黑漆漆的眸:“吃醋啊?” 他依旧面无表情:“你还不了解他有多危险。” 她退后一步,扬眉:“你指哪方面?” 骆逸南抿紧唇,眉头也是皱着,想说什么,同事在门口叫他,“骆队,谢局找你。” “知道了。” 临走时,他说:“郎询要做的事,会不惜一切代价。” & 江怀准的案子终于开庭了,引起各界关注。 江芷芯坐在旁听席,没有看到杜鹃,她看上去憔悴许多,身子坐得笔直,另一侧坐的是柳萱萱的父母,好几次低头拭泪;还有炎露,虽然声称跟柳萱萱没有多好,可她还是来了。 对于公诉人提起的控诉,底下一阵阵惊呼和议论,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位a市赫赫有名的企业家,居然会犯下这么残忍的罪行! 柳母难以抑制情绪,站起来大骂,“畜牲!你还有人性吗?!” 江怀准默默闭上眼睛。 江芷芯咬着牙,低下头,双手紧缠。 她感觉所有的视线好像都集中在她身上,压得她抬不起头,喘不过气。 由于江怀准认罪态度良好,积极主动赔偿受害人家属,一审判决死刑,缓刑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十五天之内,若是不服从判决可以提出上诉,江怀准当庭表示认罪,放弃上诉。另一被告吴勇,因故意杀人(未遂)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 吴勇早前也跟倪荫表示过无论判多久都放弃上诉,倪荫也尊重他的意见,当庭表示放弃上诉。 在被法警带下去之前,吴勇拜托倪荫,一定要帮他看望他老婆,告诉她,他一定会在狱中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出去跟她们母子团聚。他说得很大声,眼圈是红的,转身的时候,抬手擦拭眼角。 柳家父母一路哭着,彼此搀扶着往外走,看到江芷芯时,眼神充满怨恨。江芷芯慌得别开脸,匆匆看了父亲一眼,便逃似地离开。 门口是记者,看到她后穷追不舍,江芷芯戴着墨镜,手包挡脸,步伐加快。 她心里很清楚,自此以后的生活,已然面目全非。 第200章 她是你的前妻吧 过了两天,郎询那案子有眉目了,是佟威找的人,埋伏在胡同口。 郎询没说什么,反正这种事他遇多了,也没吃亏,他信不过警察,不想走司法程序,各种调查也不愿意配合。倪荫可不这么想,被人在法院门口拿着矿泉水瓶子砸还不够,回头还搞偷袭,她是无论如何也受不了这个窝囊气! 找到老虎妈就要告佟长胜,虎妈有些犹豫不敢应,她拍着胸脯就把这事给扛下来!老虎归老虎那茬,佟长胜虐待、侮辱员工,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顺便,连他儿子佟威故意伤害这事一块也给办了! 一通忙活下来,日子倒也充实。 关玥推门进来:“警局来电话,要你去领人。” 倪荫抬头,脸色不太好看,“领什么人啊?” 关玥叹气,“余蓁……” 来到警局,倪荫一眼就看到窝在椅子里的人,双手捧着水杯,头快要埋进怀里。 身后听到有人小声议论,“听说是骆队以前初恋……” 倪荫深呼吸,踩着高跟鞋走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她的声音,余蓁抬起头,一双眼睛哭得红肿,“倪荫……” 倪荫最受不了她这个,瞪她一眼,“荫什么荫!说,怎么回事!” 余蓁吓一跳,低头不敢吭声。 这时,东子刚好进来,“倪姐!” 把倪荫拉到一边,他小声说:“……说是被打工的老板非礼了。” 倪荫一听就皱起了眉,冷静问:“那人在哪?” 东子朝坐在西边的一西装男呶呶嘴,“那儿呢。” 倪荫看了看,回身问余蓁:“他怎么你了?” 余蓁嘴唇哆嗦着,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有女警过来,把纸巾递给她。 “哭有什么用!还不快说!” 余蓁被吓得缩缩脖,颤抖出声:“他……他说我表现不错,下个月就把我转为正式员工,然后、然后让我去办公室里填些资料……接着他就……” 倪荫冷声问:“摸你了?” 余蓁眼泪往下掉,点头。 倪荫抿着唇,不时提醒自己,这是警局,她是律师,要遵法守法…… 这时,西装男隔着桌子朝对面警察叫道:“我不是都说了嘛!根本没有的事,是她自己进来就脱衣服勾引我!哼,这种为了钱不折手段的女人我见多了,她说非礼就非礼啊?有证据吗?我下午还有个重要的会要开!你们到底有完没完啊?我可告诉你们,我没时间耗在这里,有事跟我的律师联系!” 余蓁双肩颤抖,脸色苍白。 骆逸南进来了,东子过去,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看眼余蓁,他眉头皱皱。 听说是骆队长的“初恋”,大家不时往这边瞄,心想新欢旧爱齐聚,这下有得热闹了。 可谁知,余蓁对骆逸南视若无睹,站起来就扑到倪荫肩上,哭得委屈。 大家都傻眼了。 这是什么操作? 倪荫恨道:“哭什么哭,被只野猪拱几下而已!怎么,还想给它披麻戴孝去它坟上添几把土?” 倪荫嘴巴毒,东子忍不住笑出声,马上装作没事人似的望天。 论倪律师的口才,他是真心服的。 西装男怒气腾腾站起来,“臭女人!你咒谁死呢?嘴巴放干净点,小心我告你!” 骆逸南眼神微冷,瞥他一眼:“坐下!” 看他气场不俗,出声就是震慑,西装男也是见多识广的,知道这位是个头儿,恨恨地瞪了倪荫一眼,气鼓鼓地坐下。 打电话,找律师,电话里颐指气使:“姜律师!你快过来!我这边遇到了点麻烦事……” 挂上电话,瞪着倪荫,好像在说“待会有你好看”! 倪荫冷笑,眼神回他:土鳖。 看到倪荫这气势,给余蓁录口供的小伙子也尽量放缓语气,余蓁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有点慌,回头看一眼倪荫。 “刚才发生了什么,你都要一字不落地告诉警察叔叔!他摸你哪了,怎么摸的,有没有言语侮辱及调戏?是否有生殖-器接触,如果有,那就涉嫌强奸……” 倪荫说得面不改色,周围这些大老爷们都尴尬得赶紧低头各忙各。偶尔去看骆逸南,好奇他的反应,谁知,他已很镇定,见怪不怪了。 见她一人完全可以搞定,他低头在她耳边说:“我先回去了,有事打我电话。” 倪荫冷笑:“小场面。” 骆逸南看眼东子,两人离开。 西装男瞠目结舌地看着倪荫,最后反应过来,又跳起来叫道:“别听她胡说!明明就是那个女人勾引我的!” 有人过去把他按下去:“老实录口供!你说她勾引的,那证据呢?” “我……” 不大一会,有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瘦小男人进来:“雄先生!” “啊!姜律师啊,你可算来了!”西装男声音大了些,故意倪荫和余蓁那边看过去,“我被人讹了,你看这事怎么办?” “哦,我知道了——”姜律师刚抬起头,一眼就愣了,“倪……倪律师……” 倪荫好笑地看他,慢慢走过去:“姜、律、师。” 对方浑身一震,额头直冒汗:“倪律师,想不到你……你也在啊……” “呵呵,没什么,只不过这位雄先生涉嫌非礼我的当事人,我过来处理一下。” 姜律师一惊,悄悄看眼身后的西装男,抹抹冷汗:“那个……不好意思啊雄先生,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对着倪荫尴尬笑笑,扭头就走。 “诶!姜律师!你别走啊!怎么回事……”西装男要去追,被警察拦住,“坐下!” 倪荫冷笑着瞥瞥他:“请律师也拜托你请个专业一点的。” 姜律师快步走出警局,就要上出租车,被人叫了住。 “姜律师。” 他身子僵住,慢慢回头,看到倪荫立即软下声气:“倪律师啊,这次你就当没这回事,你就放过我吧……” 倪荫漫不经心地踱到他面前:“我只是好奇,里面那位雄先生不知道你被吊销律师执业证的事?” 他双手合十求饶:“唉,倪律师,帮帮忙,我也要养家啊!” 她一笑:“别这么说,我正想你帮我一个忙呢。” 待倪荫回来,余蓁的口供录完了,西装男死死瞪着倪荫,手指余蓁一字一句:“我要告她诈骗、勒索、威胁!对我的名誉造成极大的损害!” 倪荫微笑上前:“雄先生,不介意单独聊两句吧。” “聊什么!告诉你,你说什么都没用,我绝不接受和解!” “不聊怎么知道呢。”倪荫朝对面警察礼貌询问:“可以吗?” 对方点头,倪荫二话不说,拽着西装男的领带到角落里…… 余蓁好奇望着,她说了什么根本听不清,只知道,西装男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劲,从震惊到畏惧,最后眼神虚飘着,不得不咬咬牙点了头。 “我想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倪荫笑着替他抚平领带,转过身对负责审讯的警察说:“这位先生刚刚承认了猥亵我的当事人。” 众人惊,余蓁也是错愕当场。 西装男脸颊憋成了猪肝色,紧紧咬着牙,愣是一句话也不反驳。 离开警局,余蓁迫不及待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他怎么会那么痛快地承认呢?” 倪荫上了车,“比起他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小秘密,区区猥亵罪算得了什么。他是个聪明人,懂得取舍。” 余蓁隐约猜到,一定跟刚才离开的那位“姜律师”有关。 她默默低头,抽噎着又要掉眼泪,倪荫嫌弃地勾勾嘴角:“你不是又要哭吧?真搞不懂,你们女人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精力!” 在她看来,哭是最伤神伤身的一件事。 “倪荫……谢谢你。”余蓁小声说:“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虽说倪荫外表很冷,说话又不中听,对她更是爱答不理。但是,有她在身边,就是莫名心安!余蓁被带到警局后,明明可以第一时间联系骆逸南的,她却想到了倪荫。 “别说得好像要以身相许了似的,你有那心,我也配合不了。”倪荫看看她,又说:“你暂时不要出去找工作了,刚好倪倪学校放几天假,你就留在家里陪着他吧。” “嗯,我听你的。”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倪荫看到停在前面的黑色轿车,唇边弧度逐渐上扬。 算他有心。 余蓁下了车,“你还要去律所吗?那我先去附近超市买菜好了,晚上给倪倪煲牛尾汤……” 转过身,她愣了住。 是孙在望。 “我先回律所了。”倪荫功成身退,开车离开。 余蓁就这么动也不动,怔怔地看着他。 孙在望从车里下来,“你没事吧?” 余蓁刚要说话,车窗降下,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探出头:“在望?” 余蓁又噤了声。 孙在望回头说了一句:“等下再说。” 然后又问:“听说你……去了警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咽下满腹委屈,余蓁朝他笑了笑:“没有,都挺好的。” 他凝视她片刻,点点头:“那行,我先走了……如果有事找我,就直接打我电话。” 她双眼红肿未消,仍旧微笑:“好。” 孙在望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车。 依稀,能听到车内年轻女孩的声音:“她就是你前妻吧……” 第201章 我知道他昨晚找过你 倪荫离开时,已然入了夜。 推门律所大门,进入十二月,空气里都透着寒意。 突然,脚下被什么绊了下—— “哦,你出来了……” 她一惊,低头看,“怎么是你?” 郎询坐在大门旁阴影处,穿着黑色帽衫,帽子戴在头上,勾起一条腿,一手搭在上面,另一手拎了瓶酒。 “你在这干嘛?” 他笑一声,慢慢撑着站起来,直到他抬起头时倪荫才看清,他半边脸都是血,顺着脖子往下淌。 倪荫愣了愣,“这是怎么回事?” 他摇头,身子摇晃着,迈进一步便一头栽到倪荫身上。 “喂——” 倪荫吃力地扶着他,使劲晃了晃:“醒醒!” 因为失血,他的脸色苍白得厉害,伏在她肩头,一身酒气,声音很轻:“我不能去医院……” “……” 倪荫心底的火蹭蹭往外冒,“随便你要去哪,总之,别来我这里。” 她想推又推不动,抽出手刚要甩开,就看到掌心里的一片粘稠。 她皱起了眉,试探性地摸摸他的后腰…… “郎询!” 他迷迷糊糊抬起头,朝她笑下:“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叫什么呢。” 头一歪,倒在她身上。 该死! 余蓁拉开门,看到外头两人吓一跳:“这、这是谁啊?” 倪荫来不及回答,“快来帮忙!” “哦……哦哦!” 余蓁赶紧过去,和她一人架一条胳膊,拖着郎询进了屋扔到沙发上。 “把药箱拿来!” 余蓁拿来医药箱,帮她将郎询翻过身,看到他腰上的伤口时一声惊呼—— “别把倪倪吵醒了。”倪荫很冷静,用镊子夹着消毒药棉清理他的伤口。 余蓁颤着声音问:“倪荫,这是怎么回事?你、你怎么把个受伤的男人给带回来了啊?他的伤是……” “见鬼了!”倪荫抬头瞪了昏迷的男人一眼,手上力道重了几分,郎询的眉头皱了皱,额上冷汗更多了。 为什么带回家? 因为她没有选择! 如果报警,免不了又是一通盘问,没准又得和之前佟威的事联系到一块,然后又是没完没了的调查;如果就这么扔路上,初冬的夜晚,极有可能会出现各种意外,她照样脱不了关系! 所以……他是故意的! 想着,下手又重了。 余蓁眯起眼睛,不忍去看,“还……还是我来吧。” 倪荫狐疑看她。 “我有学过急救。”余蓁过去,接过她手上的工作,果然比倪荫熟练得多,没两下就将伤口包扎好。 “伤口不算深,幸好伤得不重。”余蓁又问:“现在怎么办?” “扔这吧。” 倪荫累了,起身去洗澡。 余蓁一滞:“他睡沙发,我睡哪啊?” “地板面积够大。”倪荫脱了外套,回头一笑:“要不你就跟他挤一晚吧。” “我才不要呢!” 余蓁坐在一边生闷气。 这时,一个枕头扔过来。 “滚我床上去。” 余蓁笑了,赶紧抱着枕头跑进卧室,爬上倪荫的床,舒服得伸展四肢,“哇,好久都没有睡过床了。” 看她那样,倪荫无奈摇头,“真搞不懂你,有好好的阔太不当。” 余蓁急得坐起来,“不是说好不提这事嘛!” 倪荫摆摆手,进了浴室。 余蓁一个人在闷气,过一会,拿起手机,悄悄点开孙在望的朋友圈—— 他最近的动态很多,今晚是张图片,一对红酒杯,背景有点模糊。但她还是认得出,那是他之前带她去过的西餐厅,他在那里向她正式求婚。 余蓁默默关上手机。 昨晚耗费太多精力,倪荫第二天起得很晚。 睁开眼就听到厨房里一阵嗞拉声,倪荫推门出去,穿过客厅,就看到站在厨房里的郎询。 他光着上身,腰间一圈白色绷带。 她没靠近,抱臂站在门口。 “醒了?等一下就可以吃了。” 他头也没回,手里的铲子翻了几下,动作娴熟。 “我朋友呢?” “送你弟弟上学去了。” 郎询将煎蛋火腿装盘,端出来放在桌上,“你冰箱里只有这些。” 倪荫看了看,洗脸刷牙,然后坐下来吃早餐。 郎询坐对面,“昨晚,谢谢你没把我抛弃。” 倪荫抬头看他,“你那么多兄弟,怎么偏偏跑来找我?” 他耸肩:“我怕他们会去替我报仇……毕竟,大家好不容易都走上正道,我不能连累他们。” 倪荫冷笑:“那就拖我下水?” “你不一样。”他说:“你跟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帮助我完全是出于善意,日后也不会有人难为你的。” 倪荫靠向椅背看他:“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就不留了。” “别这这样嘛。”他笑着,环顾一下四周:“我挺喜欢这里吧。” 倪荫的脸冷下,“讹我?” 他摇头,掏出手机拔了个电话,然后递过去。 很快,有人接通,他示意倪荫接起来。 倪荫狐疑看他,拿起手机—— 是房东,他告诉倪荫,从今天开始,房子不能再租给她了,因为已经卖给了别人,至于房租会赔偿的…… 倪荫气得把手机扔过去,“你是想告诉我,我这叫引狼入室?” “房子虽然即将过户到我名下,不过,你还可以继续住在这里。” “目的呢?” “谢礼。” “受不起。” 他失笑:“可以理解成,我很珍视我的生命。” 倪荫眯起凤眸,上下打量他,郎询举双手投降,“别怀疑,我诚心诚意。” 这时,余蓁已经回来。 她顺路去了菜市场,拎了大一包小一包回来。 “哎呀!郎先生,你怎么坐起来了呢?要注意伤口,好好休息才行!做饭这种事,放着我来就好。” 郎询礼貌微笑:“不能再麻烦余小姐了。” “你真是太客气了,这怎么能叫麻烦呢!” 余蓁殷勤得有点过分,倪荫面无表情地把她拎到一边,“你被他威胁了?” 旁边,郎询无奈摇头轻笑。 余蓁瞪她,“白送的房子给我们住,不好好供着人家能行吗?” 倪荫一脸受不了的表情看她:“余蓁!你市侩了!” 余蓁不以为然,“市侩点怎么了?现在全家就你一人赚钱养我和倪倪,好不容易掉下来个财神爷,我乐意市侩!” 倪荫瞪着她半天没说话。 转眼,余蓁又满脸微笑:“郎先生,我买了老母鸡,中午给你煲鸡汤补身子……” “麻烦余小姐了。” “别那么客气,叫我蓁蓁就行。” “好,蓁蓁。” 倪荫站在一边,余蓁“从善如流”得让她有点痛心,她怎么跟孙在望交待啊?又怎么向骆逸南解释? 还她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文青! 倪荫没空理家里这茬,来到律师时晨会都开完了。 倪雅琳从会议室出来,经过她身边,身子故意撞了下,然后佯装惊讶:“呀,倪律师!不好意思,没看出来是你,毕竟,你可是从来不会迟到的。” 倪荫抬头瞥她,懒得理她,关玥过来,把笔记塞倪荫怀里,扭头对倪雅琳微笑:“这位倪小姐,有空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业务能力吧。毕竟,连续三个月都垫底,也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小人得志!”倪雅琳恨恨瞪一眼关玥,转身下楼。 关玥好奇问倪荫:“我以前也这么讨厌吗?” 倪荫扬眉,微笑:“有过之。” 关玥打了个寒战,不敢想像。 张大伟进来传达了下会议精神,整个人的状态明显不太好。他离开没多久,小张进来八卦,“昨晚,我哥被我妈逼着去相亲了!” 倪荫惊奇道:“现在才被逼着去相亲?你妈也太仁慈了!” 关玥坐旁边,没事人似的,“反正都不是他心里的小美好,就别去祸害人家姑娘了。” 小张直摇头:“这个不一样!我妈特喜欢,我哥又特别孝顺,我看八成能成!” 倪荫:“怪不得看他一脸被逼良为娼的表情。” 关玥不齿,“妈宝!” 有人慌张进来:“倪律师,楼下有人找,你赶紧……下去看看吧。” 小张忙问:“谁啊?这么大谱,还得我们倪姐亲自下楼迎接?” “不知道……看上去挺凶的。” 关玥想到了郎询,扭头看倪荫:“会不会是……” 倪荫站起身,“我去看看。” 不是郎询,那家伙正懒在他家里呢。 下了楼,一个膀大腰圆的光头男人坐在大厅正中央,盯着从楼上下来的几人,“谁是倪荫?” 倪雅琳上前一步,微笑着指指前面的人,“那位就是我们的倪律师。” 小张和关玥暗骂:狗腿! 倪荫径直过去,瞥瞥倪雅琳,后者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她抬手,毫不客气地把她拔一边,倪雅琳怒视:“你干嘛?” “找你吗?你行你去?” 倪雅琳一看那男人的架式,忍着气默默退到后面。 倪荫拉把椅子坐他对面,“我是倪荫。” 男人自始至终都盯着她:“哑巴在哪?” 众人懵,不知道哑巴是谁。 倪荫阖了阖眸,“关爱残障人士就请出门右转,那里有家福利院——” 男人突然揪住她的衣领,光头凑到她耳边,“别跟我耍花样!我知道,他昨晚找过你!” 第202章 就这么走了? 小张和关玥一看就急了,“你想干嘛?放开我倪姐!” “小张,报警!” 倪荫抬手阻止,微冷的视线一直都在光头脸上,“松手。” 光头盯着她,脸上的横肉一跳一跳。 慢慢的,他放开手。 倪荫掸掸衣领,“你以为只有你想找他?那个混蛋讹了我一笔钱,我还满世界找他呢!拜托你,找到了人一定要通知我一声,我不断他一双手就不姓倪!” 光头似真似假地睨着她,四周所有人都愣了,依稀听出倪荫好像是和社会上什么人有来往,看她的眼神变得异样。 倪荫不在乎,一直坦然地看着光头。 半晌,光头起身,“你最好说的是实话,我最恨人家骗我!” 望着他魁梧彪悍的背影,小张咽了咽口水,来到倪荫跟前,小声问:“倪姐,这是怎么回事?” 倪荫脸色一变,一阵风似的上了楼。 身后,倪雅琳冷笑:“倪律师真是越来越不简单了呢!” 张大伟和所长刚好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她拦住问:“倪律师,听说刚才……” “待会再解释。” 倪荫进了办公室,立即给家里拔了个电话。 是余蓁接的,“倪荫?” “把电话给那混蛋。” 很快,郎询接过电话,听上去刚刚睡醒,“喂……” “给你半小时,立即滚出我家。” 郎询默了一会,问她:“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都与你无关,你只需要滚出我家,滚出我的生活!” 片刻,他说:“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倪荫还在生闷气。 她什么时候转了性?先是捡回一个余蓁,这会又多一个郎询,她昨晚就不应该心软,把他扔大街上,管他自生自灭还是被人道毁灭,都跟她没关系! 下午,倪荫请了半天假。 打车到少关分局,在那等骆逸南,他开着他的旧现代出来,她上了车,“都说开我的车好了,你偏不。万一车子坏在路上怎么办?” 骆逸南笑笑:“别看它旧,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她问。 “嗯,兄弟们早就备齐了。” “那就好。” 倪荫靠在副驾驶,微眯着眼睛,“想不到,吴勇还挺浪漫的。” 今天是谭双出院的日子,吴勇没办法亲自接老婆出院,在老家也没什么亲戚。得知这一情况后,骆逸南特意请假跑一趟。 看出她很累,骆逸南说:“你先眯会,到地方我叫你。” “好。” 倪荫靠着椅背,头一歪,没多大一会就睡沉了。 隐约有手机声。 她迷糊睁开眼,看看骆逸南,见他脸色不太好。 她打了个哈欠坐直身子,“到哪了?” “还有半小时。” “哦。” 倪荫去摸手机,习惯性看看有没有信息或者是未接来电。 这时,骆逸南问:“郎询怎么住你家了?” 她一滞,他怎么知道的? 再去看手机,果然有郎询的未接来电提示。 骆逸南朝这边瞥了瞥,“他打你电话没接,就直接打我这了。” 倪荫愣了愣:“他要自首吗?” 什么重要的事,非得隔着人找她? 沉默两秒钟,他将郎询的话转告给她:“他说,事情已经全部摆平了,你不会有后顾之忧。” 他扭头看她,眼神很平静,隐约一股锋利,“你也雇凶了?” 倪荫被气乐,反过来问:“我就是雇凶了,你会把我怎么样?抓我?” “抓。”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靠!” 这个回答,意料之中,可倪荫就是不满意。 接着,他说:“郎询出狱后,就有人给他安排好了一切。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挂名老总,出入都是高档场所,还有几十个小弟跟着,阵仗比他早些年还要风光。”看她一眼,又说:“他现在还是重点观察对象,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怎么,怕我也混社会?” “怕他牵连到你。” 起初,倪荫并不以为意,但想了想,还是把实情告诉他。 “那就搬出来。”他说:“房子我来找。” 倪荫好笑道:“你那么紧张干嘛?余蓁和他共处一室,我都没紧张。” 说不出为什么,她和余蓁在这方面都显得过于信任他。这或许正是郎询独特的人格魅力,很难让人理解和捉摸。 “他的目标不是余蓁。”骆逸南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她。 倪荫仍旧笑,手指自己,骆逸南微微责怪地瞪了她一眼。 “成成成,我知道了!回头肯定请走这樽瘟神。” 两人说话的工夫,已经抵达医院门口。 骆逸南从后备箱里取出一大束郁金香,还有一个精致的包装盒,里面是条丝巾,还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口系着粉色蝴蝶结,里面折的全是千纸鹤,应该都是宋岩东子他们连夜折出来的。 都是当年吴勇向谭双求婚时的礼物。 捧着这些东西,两人直奔病房。 快要到房门口了,骆逸南把东西交给倪荫,他取出手机,播了首《千纸鹤》,直到熟悉的旋律响起,这才踏着音乐走进去。 老实说,要不是因为吴勇,倪荫说什么也不会跟进去。 太丢人! “……折一千对纸鹤 结一千颗心情 传说中心与心能相逢……” 谭双听到这首歌,猛地回过头,看到是骆逸南,眼中是失望,顷刻间又湿润了…… 骆逸南把谭双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倪荫突然说:“我喜欢那首《不见》。” “嗯?” “大提琴曲,听着洋气点。” 两人把谭双送回家,对于骆逸南来说,跑这一趟并不多余,他是想给这对夫妻一个安慰,一个希望。 本打算把人送到后即刻返程,可是看到吴勇的家后,两人都默契不提这茬。 吴勇家是平房,家徒四壁,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由于太久没人住,屋子又脏又冷,窗口透着风。 谭双不好意思说:“这些年,为了给我治病,房子都卖了……只能租这么个地方,让你们见笑了。啊,你们坐啊——”看到椅面上一层灰层,她赶紧去拿毛巾来擦。 “我来。”骆逸南接过来,把椅子和桌子都擦干净。 谭双看着,轻声说:“光顾着生病了,什么活都干不了,吴勇不在家,我跟个废人没两样,亏他不嫌弃我……” “那就趁现在把身份养好,等他出来。”倪荫撸起袖子进厨房,打扫灶台。 “倪律师,还是我来吧!这怎么好意思呢!” 骆逸南过去接过倪荫手里的活,扭头对她说:“你刚出院,先休息会,这里没多少活,一会就干完了。” 把房子打扫干净,倪荫说要出去买点东西,顺便拽上骆逸南,他什么也没问,便开车载她去了附近的超市。 她笑着问:“你知道我要买什么?” “嗯。” 骆逸南推着小推车,和她直奔粮油区。 扫货半小时,两人满载而归。 谭双看到后,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她坚持要留两人吃晚饭,她则亲自下厨。 顾虑她的身体,倪荫叫了外卖,至少也要陪她吃顿晚饭,不至于太冷静。 倪荫问她,有什么打算? 她说,过几天就去亲戚家把儿子接回来,然后找份工作,赚钱养活儿子,等吴勇出狱。 她脸上的那份恬静,让倪荫都不禁佩服。这个外表看似柔弱的女人,才是真的刚强。 外头一波波闷雷划过夜空。 谭双抬头看窗外,皱眉,“要下雨了。” 骆逸南扒了几口饭,放下筷子,“我们马上走。” 话音刚落,大滴大滴的雨点就砸下来,噼里啪啦的砸在窗户上,一股股潮湿的凉风透进来。 谭双说:“雨下得这么大,你们两个暂时别走了,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在我这将就一晚吧。” 倪荫也没想到这雨说下就下,就骆逸南那十八手的现代,上了路没准也是各种突发状况。 为安全着想,她当即立断:“附近有宾馆吗?” 骆逸南看她一眼,“不好意思,今晚就在这打扰一晚了。” 谭双很高兴:“不打扰不打扰,我这就去收拾房间。” 她离开后,倪荫立即质问:“干嘛住人家里啊?多不方便啊!再说,谭双身体还不好……” 骆逸南淡定道:“就因为她身体不好,今晚才想留下。” 随后,他找谭双要来工具,披着雨衣,出去修窗户去了。 谭双进来,给倪荫泡了茶,抬起头朝窗外看去,内疚道:“吴勇给骆队他们添了那么多麻烦,还要因为我这出院这件小事再麻烦你们,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初冬,屋子里还没有取暖设备,四处都像在透风,身上凉飕飕的,倪荫喝口热茶,顿觉通体舒畅,她安慰道:“吴勇能认罪伏法,好好改造,就是最大的回报了。” 谭双也是坚信:“他一定会悔过自新的!” 又说:“房间都收拾好了,我还准备了热水袋,应该不会再冷了。” 倪荫问:“我跟你挤一间?” 谭双有点诧异:“你和骆队不住一间?”随即,尴尬道:“我以为你们是……” 倪荫笑笑:“我晚上睡相不太好,你担待点。” 谭双摆手直说没事,接着,跟她一块望着窗外男人的轮廓,轻笑道:“倪律师,你眼光真好,找这样的男人才踏实。” 倪荫不以为然:“明明是他眼光好。” 谭双笑:“是,骆队长跟你在一起也是福气。” 倪荫点点头,这话听着才受用。 修好了窗户,又把其它门窗加圆。 骆逸南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谭双赶紧找干净的衣服给他换。 “都是吴勇的,你俩身高差不多,应该能穿。骆队长,你别嫌弃啊!” “谢谢。” “骆队长,今晚你就住隔壁房间……” “不用了,我睡车里。” 谭双一怔,忙说:“这怎么行?” 骆逸南回:“没事,习惯了。” 他们做警察的,晚上盯梢守夜,在车里一窝就是一晚,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他要避嫌,谭双也能理解,让他换好衣服,就要去煮姜汤。 “我来吧,你进去休息。” 倪荫接过手,很快就煮好了一大锅。 谭双确实是累了,让他们自便,她回到房间里躺下了。 倪荫一手撑着伞,端着一大碗姜汤,用脚踢踢车门。 骆逸南正坐在车里看手机,赶紧推开车门接过碗。倪荫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进去。 “把这喝了。” 他身上是一套黑色运动服,略显宽松,袖口挽着,盯着汤问:“你煮的?” 她瞥他:“干嘛,怕我下春药?” “……” 他把一碗喝光,额上见了汗。 把碗收了,很快她又回来,把暖宝宝热水袋什么的一股脑塞给他,环顾狭小的车厢,还是觉得不妥,他个子高,窝在这一晚肯定不舒服。于是说:“要不你去附近随便找个旅店住一晚。” 他摇头:“留你们两个女的在这里我不放心。” 她一笑:“那辛苦骆队长为我们守夜了。” 该示弱的时候,她懂。 外头雷声很大,轰隆隆的,雨点砸在车顶车窗上噼里啪啦的响。 都十二月了,还有这么大的雨,也是稀罕。 倪荫托着下巴看外头的雨,“不用加班,不用想案子,什么也不干,就这么静静待在这的感觉,还不赖。” 旁边的男人轻笑声,手掌轻拍她的脑袋:“一晚,你也就倦了。” 她扭头瞥他,煞风景他绝对是把好手。 他没说错,她确实是那种闲不下来的人,不忙不碌,她就找不到存在感了。 手机屏幕亮了,有信息进来,他拿起来看,她就安静坐一边。 突然伸手去触他下巴上的胡茬,挺扎手。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戳,骆逸南放下手机,扭头看她。 她戳得过瘾,没有停手的意思。 他捏住她的手腕,“别在这里胡闹。”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倪荫突然凑过去,手指又顺着他的下巴滑过喉结,然后往下继续探:“怕我在车里把你给震了?” 骆逸南瞅瞅她,捉住她的手腕,“别再闹了。” 这样的雷雨天,孤男寡女,共处于幽室,焉有不擦枪走火的道理?可他不再是当年那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做任何事之前都得想着“交待”二字。 雨天无聊,又或者逗他上瘾,她身子挨了挨,又近了些,“真的不想?” 他的喉结明显滑动下,眼神变得幽暗,像深渊,像要一口把她吞噬,“想。”他说。 她嫣然一笑,得到他的回答,莫名地成就感。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倪荫也有这么虚荣的一面! “得了,你休息吧,我回屋了。” 心满意足了,她就要走,蓦地被拽回去,身子重心不稳,跌到他胸口上,撞得她脸疼。 骆逸南反身住她,抓住她的双手,挑眉问:“就这么走了?” 第203章 老牛吃嫩草,便宜你了 她定定看他,嘴角上扬:“不然呢?你想要什么?” 他的目光顺着她的领口下移,衬衫扣子刚才被挣开一颗,露出里面的黑色胸衣,衬得她的皮肤白晃晃的。 他的眼神有点发烫,像她说的,难得没有工作没有加班的夜晚,好像一下子多了些“人情味”在里面,所有不被需要破案需要的感官都在复苏。尤其是这么久都没有释放过了,好歹也是正常男人,身体里的蠢蠢欲动,在这个今晚,开始不受控。 她就这么盯着他,眼里带笑,料定他不会。 果然,在挣扎几次后,他坐直了身子,不自然地别开脸,“回去睡吧,明天一早就走。” 轻笑出声,她又腻过来,这次直接腻歪在他身上,“真的……不想?” 他没好气地看她:“你能不能消停点?” 他这会火气直往上窜,都快压不住了,她还没完没了的,故意的吧! 倪荫笑嘻嘻的,手顺着他胸口往下摸,“又不是没在车里亲密接触过,害什么羞啊……” 她说的是在守在郑强家门口那次,他瞪她一眼,接着又倒吸一口气,捏住她的手腕,防止她再继续。 他口气不好:“你不搞出点事情不甘心是不是?” 倪荫耸耸肩,“难得这么个搞事情的夜晚,不能浪费嘛!” 他咬牙,说了声“好”! 他一把将她扯过来,手掌顺着衬衫下摆摸进她的腰间,那里的皮肤又滑又嫩,好像能掐出水来。 他开始心猿意马了。 他掌心带茧,蹭得皮肤又痒又痛,身子禁不住打寒战,又不想他停下来。他扯开她的外套,衬衫扣子也随即绷开两颗,他直接吻上她胸前那一片白花花…… 胡茬扎得皮肤生疼,唇又是滚烫的,倪荫情不自禁绷直了身子,双手无意识地抓住他胸前衣襟。 他抬眼看她,红唇微启,眼里是迷雾。 吻上她的唇,手掌慢慢握住她的,与她手指交缠。 他并没有打算深入,还是那句话,这里不合适。 骆逸南不是少不经事,她又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看她作风大胆,也不像是没有经验。但他对她的那股虔诚劲,连自己都觉得好笑,什么时候变成佛系男了。 雨停了。 车内温度不高,她瑟缩下,他低头,替她拉好衣服,再细心的将每一颗纽扣系好。 任她之前再行为火辣,这会也觉得尴尬,别开脸,声音不大:“骆逸南,我算是小看你了。” 他好笑地抬头问:“佩服我的定力?” 她瞥瞥他,“猎人不是你这么当的。” 一次两次,失态的好像只有她。 他笑出声,把她拉到怀里来,难得这么安逸,不想她毒舌破坏掉。 “我三十二了。”他说。 倪荫心中警铃大作,视线移开,“老牛吃嫩草,便宜你了。” “之前跟你提过的结婚的事……” 倪荫沉默了。 她垂着眸,唇抿着,四周像竖起一道墙,把他隔开。 半晌,她说:“结婚的事,不在我近几年的计划内。” 这么明显又直接的拒绝,换作是谁都伤自尊,骆逸南眯起眼睛看她:“所以,你只想和我睡觉?” 他说得粗俗,倪荫抬眸,故意呛他:“犯法吗?” 他瞪她半晌,良久慢慢点头:“好,随你高兴。” 松开手,摸索着烟盒想抽烟,才想起来已经很久没碰这玩意了,同事们都觉得挺惊奇的,好好一个烟民,说戒就戒了,铁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他靠在门上,一手撑着额角,不想再开口。 倪荫也赌气推门下车,砰地摔上门,鞋子踩进水坑里,吧唧两声,鞋跟陷到泥浆里,她差点跌倒。 她莫名烦,直接脱了高跟鞋,扔出老远。 过了一会,门又拉开。 倪荫光着脚坐进来,拉上门,目不斜视。 “我不喜欢勉强,任何迁就、凑合、对付……在我这里都行不通。所以,我不结婚,你要不要继续?” 骆逸南好几秒没说话,突然扑哧乐了。 扭头看她,说话时咬牙切齿的,“继续!当然继续!还没睡过呢,不继续多亏啊!” “……” 倪荫知道,这次他是真的气上了。 但就像她刚才说的,这事强迫不来,说愿意继续的可是他。 他不声不响的下车,把她刚才丢的那两只鞋子找回来,然后绕到副驾,转过身,“上来吧。” 倪荫一笑,趴到他背上。 把她送回房间,他又出去了。 倪荫站在窗前,望着蹲在外面帮她清理高跟鞋的男人,心底里很暖。可这点暖,还不足以撼动她不想结婚的心。 早上,倪荫起床时,骆逸南已经买好了早餐,这会正帮谭双把煤块搬进屋里。 入冬了,取暖是大问题。 谭双站在门口,眼圈发红,“骆队长,我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感谢的话……” 倪荫走过去,“什么都不用说,应该的。” 她笑吟吟地捏捏骆逸南手臂上隆起的肌肉,“这么好的天然资源,不使多浪费啊。” 他无奈看她,谭双被她逗笑了。 临走时,倪荫问骆逸南要来钱包,抽出里面的钱,点了点,又塞回两张留着回去加油,之后再加上自己钱包里的一起,悄悄塞在枕头底下。 在车上,她说:“算我问你借的,回去就还你。” 他开车,头也不回道:“不结婚也用不着分得这么清吧。” 知道他心里还不痛快,拿这事挤兑她,倪荫马上冷了脸:“后悔了啊?那分手啊!” 他突然刹车,把车停路边,倪荫猝不及防,还好绑了安全带,这才没撞到玻璃上。 扭头瞪他,还没说话,就被他冷冷的眼神吓到。 “再说一次分手你试试!” “……” 这算警告? 话说回来,至于用生命在警告吗?! 过一会,他重新发动车子。 倪荫反应过来,怒道:“还讹上了啊?骆逸南,有你这么吓人的吗?分不分手那是我的自由,觉得你不合适,不踹你一脚还留着当古董啊?!” 他偏头,眼神不咸不淡,“再说一次?” “我……”倪荫凤眸瞪圆,一字一句:“还就不说了!” 他扯扯唇角,脸色这才缓和。可倪荫怄够呛,一路上都没爱怎么跟他说话。 进入a市地界,他问:“回律所还是回家?” 倪荫没好气道:“回家。” 放着郎询和余蓁两人在家,不回去看看能踏实吗? 车子开至小区楼下,他说:“我跟你一块上去。” 知道他介意郎询,倪荫抬手制止:“先让我去吧。” 甭管什么神,都是她请回来的,送也得自己送出去。 深深望她,他垂眸,把她紧紧抱在怀里,“遇到麻烦就打我电话。” 有保安探头看,目光撞上,对她笑着摆摆手,倪荫尴尬的不行,轻推他一下把他推开,撩撩头发,眉头微皱,“骆队长,注意点影响!” 看她装模作样的,他突然伸手捧住她的脸,直到她嘟起嘴巴,瞪圆了眼睛,样子像极河豚,他才笑着开口:“我都不担心,反正出了问题你也得负责。” 倪荫愣愣看他。 还真讹上了! 他开车离开,突突的一连串白色烟雾。 不知何时,保安大哥已经站在她旁边了,望着骆逸南离开的方向,“倪律师,男朋友?”接着,感慨道:“现在像倪律师这么漂亮还不物质的女孩,真的不多见了!” 倪荫转身,“那也说不准,哪天遇到个高富帅就把他给甩了。” 回到家,余蓁正在客厅练瑜伽。 “你怎么这时回来了?不是说直接去律所吗?” “回来看看,你有没有被那家伙分尸。” “呸呸呸!” 余蓁停下来擦擦汗,“人家郎先生不知道有多绅士,昨晚去外面开房睡的。” “对他印象不错嘛!”倪荫坐在沙发上,“要不要给你们牵根线搭个桥?” “又胡说!”余蓁过去坐她旁边,“郎先生离开时让我转告你,他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依我看啊,就是你小人之心!” “呵,这世界可没你想象得那么完美无暇,是人都有缺陷,越是表面看上去无害的越要提防!” “你啊,职业病!” 倪荫手机响了,是小张打来的,“倪姐!上次那个光头又来了——” & 律所大门敞开,门口停着三辆面包车。 倪荫走进去,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挤到角落里,战战兢兢看着大厅中央那些人。 所长坐在椅子里,额头上搭着毛巾,不停按摩太阳穴,嘴里哼哼着。张大伟站他旁边,看到倪荫,立即对她摇头使眼色,想她赶紧离开。 不知是谁小声说了句:“是倪律师。” 所长一听,扯掉头上毛巾,腾地站起来,“倪律师!这是怎么回事?你、你给我解释清楚!” 光头大剌剌坐在休息区沙发上,慢慢扭头。 这么一群人进来,也不打架也不闹事,就坐在这里说要等倪荫,报警都不怕。看这气势像足上门寻仇的,哪个客人敢进来?也不知道倪荫惹了哪位大哥,听说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长当即气得快晕过去,一顿救心丸才缓过劲来。 倪荫也没解释,眼神微冷,径直走向光头。 “找我?” 光头站起身,冷笑:“我说过,我恨人家骗我。” 第204章 别难为女人 倪荫面不改色,“我不明白。” “不明白?出来看看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走出去,倪荫要跟上,情急之下张大伟叫住她:“荫荫!别出去——” 所长瞪他:“这是倪律师的私事,当然要她自己去解决!”抬头,对倪荫说:“倪律师,这几天你就休息好了,什么时候把与工作无关的事都处理清楚了,再回来上班。”然后,催促着等这些人离开,赶紧关大门。 小张和关玥干着急,可眼下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倪雅琳冷笑,踩着轻快的步子回座位里。 所长急于撇清是人性,换作她也会这么做,所以倪荫也不气。跟着光头来到外面,光头拉开其中一辆面包车,里面躺着个人,头脸缠着绷带,右手和左腿夹着固定夹板,看样子伤得不轻。 知道是谁做的,只是没想到下手还真够狠的了。 光头站一边,冷冷道:“这是我弟弟。” 倪荫点头:“明白了。” 她掏出手机,直接播通了郎询的电话。 很快,那边有人接起,听上去刚睡醒,声音很含糊:“喂……” “郎询,给你十分钟,赶到阳光律所。不然,我就暴尸街头,你看着办吧。”挂了电话,去看光头:“是这意思吗?” 光头眯了眯眼睛,半晌,说:“我们没你说得那么凶残。” 倪荫摆手:“不说凶残点他不出现怎么办!” 光头:“……” 他不太确定,这女人到底是不是帮郎询的。 期间,小张和关玥站在大门边,一个劲地朝外边张望,身后是所长三令五申,今天这事不许报警,不许传出去,不许败坏律所声誉,否则就别在这干了! 十分钟后,郎询来了。 开车的是头巾男,耳洞男坐副驾,一看眼前这架式,都不约而同紧张起来。 郎询下车,指间夹着烟,弹弹烟灰,走过去。 “大彪,找我就直说,别跑这难为女人啊。” “郎询,你还真敢来啊。” 大彪指指面包车里的弟弟,“咱们今天就新帐旧帐一块清吧。” 倪荫抬手:“你们该叙旧叙旧,我不打扰了。” “别介啊!”大彪挡住去路,眼神是盯着郎询的,“你是律师吧?不介意跟咱们一块出去喝两杯吧?兄弟们不太懂法,别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有律师给把关也挺好。” 倪荫瞥一眼身后律所,不耐皱眉。 “是不是这一次解决了,以后你们都不会再来找麻烦?” 大彪很爽快:“可以!” “我的出场费很贵。” 大彪从怀里掏出一把钱,看都没看全部给她,“这些够不够?” “够。” 倪荫把钱塞包里,心里顿时舒坦多了。 他们明目张胆的敢把人带走,就不会傻到难为她,毕竟,那么多律师也不是吃不素的。 看她接钱那么痛快,还上了大彪的车!头巾男觉得不可思议:“询哥,她到底是哪头的啊?” 大彪去看郎询,“不敢去?” 郎询笑笑,问他:“你有几个弟弟?” & 走进歌舞厅,装潢完全是上世纪的风格,音乐很大声,舞池上方硕大的水晶魔球灯,晃得人晕头转向。 大彪坐在中间圆沙发上,立即就有两个漂亮姑娘上前坐他旁边,玻璃桌上面摆满啤酒。 郎询和倪荫坐对面,头巾男和耳洞男站他身后,一脸虎视眈眈。 “郎询,咱们也算是旧相识了,你出来后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找我的人麻烦,现在又打伤我弟弟……郎询,你不地道啊!” 郎询勾唇笑:“你就没问问,他们都做了什么?” “老子才不管那些呢!你这么做,就是没把我大彪放眼里!” 无视他的怒气,郎询始终云淡风轻,“人都已经打了,你说怎么办?” “简单。”大彪冷冷道:“留下你一只手,咱俩两清。” 扭头,又问倪荫:“律师,这样还算公平吧?” 倪荫微笑:“您说了算。” 头巾男皱眉,小声嘀咕,“这女人心可够狠的了!” 郎询听罢,始终面带笑容。 大彪抽出一把刀,当啷一声扔桌上,“郎询,你自己看着办吧。” “询哥!还跟他废什么话啊!”耳洞男手摸后腰,就要掏家伙。 郎询扭头说一句:“都稳着点,没看出来彪哥跟咱们开玩笑呢。”回眸,淡声:“现在是法制社会,断手断脚这一套也不兴了。你说得没错,咱们也算是旧识了,凡事该讲一个理字吧!” “好!郎询,我倒要问问,我大彪哪对不起你了?你出来后就触我霉头?今天要是说不清,你还得给老子留下一只手!” 郎询笑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顺着桌面递过去。 倪荫瞥一眼,微微愣住。 大彪狐疑拿起看,眉头紧紧皱着。 郎询的声音陡然冷掉,“我没有去找他们,他们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换作是大彪哥,你会怎么做?” 大彪抬头,“这女人跟你什么关系?” “我老婆。” 大彪不吭声了。 倪荫看向郎询,眼里是疑惑,这男人身上还有多少故事? 良久,大彪说:“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算了?”郎询笑着摇头:“那怎么成?我只断了你弟弟胳膊腿,因为他只是小跟班,千万别以为我脾气好。” 大彪大拍桌子:“郎询!你可别得寸进尺,别以为我怕了你!” 郎询突然起身,冷冷盯视他:“我要知道,那一晚,都有谁。” 大彪敛着声气,沉默一会,让人把他弟弟给抬了进来。 & 离开歌舞厅,大彪在后面叫住他。 “郎询!” 郎询站住,大彪走过来问:“你真的要去找……那些人?” “嗯。”郎询平静道:“我要做的,就有这一件事。” “那个叫张麒麟的,背景不简单。”大彪沉吟着,说:“能放手还是放手吧,为了个女人,再把自己搭里面,不值得。” 郎询什么也没说,带着人离开了,也没跟倪荫打声招呼。 倪荫站在路边,拽住刚准备转身的大彪。 “你们刚才说那几人,什么来头?很难搞吗?” 大彪沉声回:“是些富二代富三代,都是一家叫‘极速’的超跑俱乐部成员,个个有钱有势……”临了,他说:“郎询这次不好弄。” & 晚上,倪荫约了骆逸南吃饭。 老牛端上来两盘菜:“先吃着,待会还有。” “谢啦牛哥!” 倪荫望着老牛的背影,总觉得他跟家暴挨上不边。可人总会变,变来变去,变得不再像原来的自己了。 看她吃得津津有味,骆逸南扯扯唇角:“你好像更好这口了。” “近墨者黑,我有什么办法。” 他点头:“说得有道理。” 半晌,她问:“你知道郎询有老婆了吗?” “应该还没有领证。”郎询的婚姻状况是未婚,骆逸南抬头问:“你听谁说的?” 倪荫把上午去见大彪的事告诉了他,“那张照片里的女人,穿着病服,精神涣散,一脸痴痴傻傻的笑,背景像某个疗养院。听他的意思,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大彪弟弟供出的那几个人。” 骆逸南放下筷子,“你是说,他要去报仇?” 倪荫点头,又说:“是我的话,如果那几个混蛋真的害了我女人,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他拿起筷子敲了敲她的头:“好歹你也是个律师。” “没错,所以我会第一时间拿起法律做武器。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懂法识法善用法,尤其在面对亲人受到伤害时,往往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以牙还牙,以暴制暴。不过,郎询还算有点脑子,他选择了双重保险。他知道那些人不好对付,万一他没能成功,就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不曾信任的法律身上,而我,就成了他最后一根稻草。老虎,不过就是他的前期拭探。”” “为什么是你?” 倪荫莞尔:“两个原因。一是我名声在外,这一点无可厚非,提起年轻貌美又业务能力强悍的实力派美女律师,自然就属我了。” 骆逸南看她,这话不太好接,唯有沉默。 “二是因为他恨你,这也不需要多做解释。既然对方不好惹,谁接手这官司都是烫手山芋,偏偏我不信邪!他吃定以我的性子,一定会接手,把我拖下水的同时,你也就跟这件事撇不清了。” 骆逸南始终表情不变,问她:“那么,你会接吗?” 倪荫想都不想地回:“会。” 他点头:“他步步为营,看来还挺成功的。” 倪荫吃口菜,说:“所以,他还是不够了解你。”不论对象,只要触及法律,骆逸南都不会含糊的,郎询大可以不必费此周章。 骆逸南问:“有那几个人的资料吗?” “有。” 倪荫掏出笔记本,写下几个名字,撕下来给他:“这是今天从大彪弟弟那听到的。” 他看一眼,然后收起来,“你暂时先不要插手郎询的事。” “我知道,不插手。”倪荫粲然一笑:“他还没付我律师费呢!” 骆逸南默默拿起纸巾,拭去她嘴角的酱汁…… 第205章 她的执着,她的信仰 柚西路,位处开发路段,车流少,道路两边十分空旷,东侧一座足球场,西侧公园。整条路南北双向四车道,全程三公里,红灯少。 这里成了飙车一族的最爱。 周末,晚九点。 十几辆跑车停在路边,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两边都是看热闹的车友,大概百来人。对于a市的飙车爱好者来说,柚西路是他们每月都会齐聚的地方。 头巾男挤出人群,跑到停在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前,“询哥,张麒麟那小子今天没来!” 耳洞男从副驾回头:“是不是听到消息不敢来了?” 郎询朝那边看一眼,“其它人呢?” “有一个叫戴春的来了。” 输了比赛,戴春心情不好,坐在酒吧里一直骂骂咧咧。 “老子下回准赢他!” 他起身去卫生间,“都不许走啊!待会接着喝!” 摇摇晃晃推开卫生间的门…… 门慢慢关上,里面一阵闷哼。 & 骆逸南走进办公室,宋岩马上跟过来:“骆队,又有人失踪了。” 他接过失踪人口的资料,“伍俊锋?” 宋岩汇报道:“他和戴春一样,也是‘极速’的会员,私下经常一块玩,是伍俊锋家人来报的案。” 老方说:“戴春周五失踪,隔天就是伍俊锋……一周之内两个富豪的儿子都失踪了,如果只是普通绑架,绑匪会是同一人吗?他这是想干多大一票啊?接下来还会有动作吗?” 骆逸南掏出倪荫给他的那份名单,叫来东子就往外走,同时吩咐:“立即安排人保护张麒麟!” & 来到某房地产公司,骆逸南点名要见郎询。 头巾男正好坐在大厅里跟别人闲聊,看到他后瞪起眼睛,几步过去:“这不是骆队长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骆逸南:“郎询呢?” “我们郎总这会正在见客户,没空!” 他敌意明显,东子看着来气,“现在有案件需要他协助调查,你说没空就没空啊?” 头巾男更嚣张了,“怎么着,警察了不起啊?警察就能不顾人权胡来啊?” 骆逸南制止东子,从怀里掏出三张照片来,“这几个人,你认识吗?” 他瞅一眼,头歪过去:“不认识!” 东子:“你最好看清楚了,到底认不认识?” 头巾男不耐道:“都说不认识了,你们有完没完啊?” 电梯门打开,郎询刚好送客户下楼。 骆逸南径直过去,头巾男要拦,被东子挡了住:“咱们聊聊吧。” 送走客户,郎询回过头,“骆队长,找我有什么事?” “有两个人口失踪案,想请你协助调查。” “没问题,去我办公室吧。”郎询表现得相当配合。 一个小时后,骆逸南和东子回到刑警大队。 东子说:“这个郎询肯定有问题!他的不在场证明太充分了!就算去个厕所都能碰到熟人,鬼才信呢!” 骆逸南将一份证人名单交给宋岩:“去查一下。” “好。” 转过身来,他说:“没错,证据太充分了,反而让人怀疑。” 东子问:“骆队,咱们现在怎么办?” 骆逸南扭头看着记事板上“张麒麟”三个字,“盯紧郎询。” & 别墅内小花园,张麒麟对到访来客不是很友好。 “他们失踪了关我屁事啊?” 骆逸南将郎询的照片摊在桌上,“认识这人吗?” 张麒麟瞥一眼,“不认识。” 他又摆上一张:“这个呢?” 照片里是个女人,两眼呆滞,精神涣散。张麒麟皱着眉,一脸厌恶:“这都谁啊?诶我说你们什么意思啊?人失踪了不去找,跑我这里来干嘛?你们不会是怀疑我吧?!别逗了!那两个怂货出事是他们自己衰,关我屁事啊!” 骆逸南不动声色的又拿出一张照片,“认识吗?” 张麒麟连看都没看:“不认识不认识!” 老方拿出资料,说:“沈月,女,3年7月23日晚从超市下夜班,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强行带走并**。之后,肆意殴打,侮辱取乐……” 老方说不下去了,这几个混蛋简直就是人渣! 张麒麟始终表情漠然,抽着烟,抬眼看他们:“你们到底想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骆逸南问:“2008年7月23日晚21点到凌晨3点之间,你在哪里?” “呵,”他冷笑:“警官,我现在问你七年前的今天,你在哪,做什么,你能记得那么清楚?” “记不清?没问题,我帮你回忆一下。”骆逸南又拿出几张监控照片,“23日晚,你和戴春还有伍俊锋三人在案发路段飙车,这是当时道路监控拍下来的超速画面。” 张麒麟瞥一眼,敷衍的“哦”了一声,不紧不慢道:“这说明什么?我们三个倒霉?碰巧出现在那里,就活该被当成嫌犯被问东问西?” 随即,冷笑:“警官,你们抓贼我表示支持,可也不能乱冤枉人啊!” 他站了起来,面无表情道:“不好意思,我有约了,就不和你们在浪费时间了。” 他要走,被骆逸南叫住。 “沈月的男朋友郎询,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张麒麟的脚步滞住,微侧过头:“随便什么人物,我都该听说过吗?” 骆逸南缓缓道:“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提醒你一下,近来出入还是注意点好。毕竟……报应这东西迟早会来,不论是七年还是十七年。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有点数,你们忘了,可有的人不会忘。” 张麒麟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离开。 老方起身,“又是一个纨绔子弟,仗着有钱就为所欲为!每次看到这种人,我都想通通抓回牢里关他个十年二十年的,省得出来危害社会!” 骆逸南收回视线,说:“真能关在牢里倒还好了,就怕有人会动私刑,对他们来说,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老方嘟囔一句:“那也是罪有应得。” 骆逸南没接话,以他的立场,唯有法律制裁。 张麒麟回到别墅里,没有上楼回房,而是径直去了酒窖。这里多存储葡萄酒,进门是酒香,头顶几盏小吊灯,光线很暗。 躲在角落里的人,马上出来:“麒麟!警察走没走?他们怎么说的?” 张麒麟鄙夷地瞥他一眼,坐到中间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端起来摇晃杯身,暗红的色泽,像极血色,他轻呷一口,放下杯子。 “那女人的事,他们查出来了。” 伍俊锋脸色登时就变了,说话也结巴起来:“怎么……怎么查出来的呢?她当时也没报警啊!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警察是怎么知道的?!” “是那女人的男朋友。”张麒麟冷静道:“戴春应该也是被他抓的。” 伍俊锋坐立不安,在酒窖里乱转:“我就知道这事不会完!当时我劝你们别那么做,你们偏不听!这下好了,人家找上门来了!怎么办?戴春失踪了,下一个就是我了!” 他冲到张麒麟面前,急道:“麒麟,不如我们去自首吧!大不了赔那女人点钱,有警察保护我们,也好过被那疯子抓!” 张麒麟看看他,慢条斯理地又拿起酒瓶,阖了阖眸,猛地砸向伍俊锋的脑袋——酒瓶碎了一地,红色液体顺着他的脸淌下,分不清是酒,还是血。 伍俊锋捂着头倒在地上,“啊——” 来到他跟前,张麒麟蹲下身,抓起他的头发,盯着他惊慌无助的脸,笑眯眯地说:“你给我听清了!你敢跟警察透露一个字,我就废了你!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到底是那个什么郎询的可怕,还是我。” “别……别……麒麟,咱都是朋友……”伍俊锋太清楚他的手段了,落他手里不被折磨死也是个半残! 张麒麟站起来,懒洋洋道:“这段时间,你就先在这避一避风头。”接着,嘴角一抹狰狞的笑:“我倒想见识见识,他有什么能耐!” “哦……”伍俊峰不敢反抗他,只好乖乖答应。 & 郎询和头巾男耳洞男离开公司,头巾男驾车,看一眼车镜,说:“询哥,他们一直跟着呢,要不要甩掉?” 郎询在看手机,“让他们跟着吧。” “那我们……” 郎询抬头,瞥一眼窗外:“好久没去看倪律师了,还怪想她的。” 车子朝倪荫住的小区开去。 宋岩和东子两人悄悄尾随,停下后越看越觉得这里眼熟。 东子问:“宋岩,这里是不是倪姐家?” 宋岩仔细看着,“好像是……” 之前倪荫因为王秀秀遇袭,他们都来这里做过调查,所以熟悉。 东子好奇道:“可这郎询怎么跑这来了?” 宋岩想了想:“还是给骆队打个电话吧。” 郎询在附近便利店里啤酒和零食,淡定地经过东子和宋岩的车,拎着上了楼。 门是余蓁开的,她有点惊讶:“郎先生?” 郎询微笑:“都说了,直接叫名字才不会显得生分。” 进去后,把东西放到桌上,“倪律师呢?” “哦,倪倪今晚有跆拳道课,倪荫去接他了。” 说话的工夫,倪荫和倪倪就回来了。 “喂,你怎么在我家?”倪荫对郎询始终不太友善。 郎询不以为意,“一个人太无聊,过来找你们喝几杯。”说着,又探头对站在倪荫身后的倪倪一笑:“小朋友除外。” 倪倪无视他,背着书包回房。 余蓁拿来三个空杯子,拉着倪荫坐下,“好歹,为了咱们以后的免费住房,也得敬人家一杯啊!” 倪荫瞥她:“就你嘴甜。” 余蓁不理她,笑道:“别见怪啊,她就这脾气,但人还是不错的。” 郎询似笑非笑:“嗯,见识过了。” 倪荫突然开口:“我饿了。” 余蓁马上说:“哎呀,我忘记煮面了!” 待她进了厨房,倪荫开门见山:“听说,一个叫戴春的富二代失踪了,这事跟你有关系吗?” 郎询喝着酒,没答话。 倪荫环臂,睨着他道:“做人别太贪心,惩罚也要适可而止,为几个人渣还要付出代价,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郎询笑了笑,抬眸看她:“大家也算认识一场,求你件事行不行?” 倪荫想都不想地拒绝:“不行。” “唉,你都没听我说……” “说了也是白说。”倪荫果断道:“要嘛,你从一开始就信任我,把你女朋友的案子交给我;要嘛就什么也别说,搭进去青春也好命也罢,都是你的事。” 郎询给她的怀子里倒满酒,轻声说:“下午我去看过小月了……哦,对了,小月就是我老婆。她呢,还是不认得我,缩在房间角落里,有人靠近就吓得大喊大叫。然后,就开始疯狂得撕扯着身上的衣服……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的大腿、胸前、还有胳膊上的几十个烟疤,始终没有褪色。” 倪荫皱眉,没说话。 郎询自顾跟她面前的杯子碰一下,将怀里的酒一仰而尽,抬眼看她:“那几个人的背景我知道,请几个厉害的律师,小月目前这种情况,又不能为自己辩解,正好可以把所有的错都推小月身上……被关个一年半载就出来了,哼,这种事我在牢里见多了。” 倪荫问:“所以,你想自己报仇?” 他笑着摇头:“我可没这么说过,你是律师,不能没有证据就乱说话。”说完,又是一杯酒下肚。 倪荫抿抿唇,慢慢开口:“他们毁了小月,可你想让他们也毁了你吗?别忘了,你现在是小月唯一的依靠。” “依靠……”郎询失笑:“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我他妈的算什么男人?!” 看着他,倪荫说:“郎询,收手吧,别做傻事。” 郎询歪头看她,突然问:“你是做律师的,你告诉我,你相信的法律,是不是能让所有有罪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倪荫沉默片刻,说:“我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郎询笑了:“你看,这就是结果。” 她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但是我可以。” 这是她的执着,她的信仰。 第206章 你俩挺般配的,幼稚成一对了 郎询定定望着她,有那么一瞬,居然被她这股执着劲打动了。 他垂眸笑了声:“你是个好律师。” 倪荫看他,这就完了? 结果呢?还一意孤行? 有门铃响。 开门的是倪倪,他好像掐算好了时间,恰好门铃响的时候就从屋里出来了。 “小家伙,好像又结实了。” 骆逸南进来,拍拍倪倪的头。 倪倪弯腰给他拿拖鞋,整整齐齐地摆在脚边后,扭身又进了屋。 郎询看出来了,这是区别对待。 倪荫过去,好奇问:“今晚不是要加班吗?” “队里没什么事。”他这么说着,人已经来到客厅。 余蓁一见他就笑成一朵花,“逸南,来得正好,待会一块吃面,你先坐会哈,马上就好。” 倪荫瞥她一眼,不动声色地站她身后,挡住她的视线。 郎询面露微笑,静静望着骆逸南:“骆队长,不会是专门来找我的吧?” 骆逸南坐对面,看他:“戴春和伍俊锋在哪?” “呵,你是得了健忘症吗?这个问题,我上午已经回答你了。” 骆逸南始终盯紧他:“郎询,我们已经开始着手调查沈月当年的案子,也一定会给她一个交待!所以,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郎询反应很淡:“哦,那可是要辛苦你们了。” 倪荫和骆逸南对视一眼,显然这谈话是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面好喽!” 余蓁把面端出来,青汤挂面,上面飘着葱花,还有几盘小菜,这么家常的东西看上去居然挺有食欲。 余蓁摘下围裙,朝小卧室喊:“倪倪!” 倪倪磨磨蹭蹭地出来,自顾端起最小的那一碗,坐下来就开吃。 这么一折腾,几个人其实都饿了,顾不上说话,先吃面。 那画面其实有点滑稽,在座的这几人,有曾经的兵和匪,有曾经的恋人,有情敌,有仇人……可现在全都坐在一张桌前吃着面,还挺和谐。 倪倪吃完就回房间了,郎询想抽烟,被倪荫赶去了阳台。 “一起?”他问骆逸南。 骆逸南没拒绝,跟他一块去了阳台,他递过来一根烟,骆逸南摇头:“最近不抽了。” 郎询扬眉:“我记得,你烟瘾挺大的。” “跟女人约定过了。” 他朝后看一眼,失笑:“哟,看不出,我们骆队还是一情种。” 不理会他的调侃,骆逸南仍把话题放到失踪案上,“绑架、滥用私刑、虐待伤害、谋杀……无论哪一条都够你搭上下半辈子了,就为了一个无法挽回的结果?” “是啊,”郎询慢悠悠道:“看不出来吧?我就是这么一个认死理儿的人,有人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了我女人,我就让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回头看他,郎询问:“要是你女人,遇到这种事,你会怎么样?明知道就算抓住了人,他们也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你还会规规矩矩的用你们警察的方式来解决?” 骆逸南眼光飘向远处,望着这坐城市的斑斓霓虹,“会。”他说:“我会一遍又一遍的把他们送进牢里,直至得到应有的惩罚。” “呵……”郎询笑:“你怎么跟你女人一样天真呢?” 骆逸南看他:“因为我们对任何事都抱有希望。” 郎询嗤之以鼻:“你俩挺般配的,幼稚成一对了。” 屋内,余蓁站好地张望,问倪荫:“逸南跟他认识?两人在聊什么,怎么聊了那么久?” 倪荫朝那瞥了瞥:“在比谁更固执。” 郎询要进去,骆逸南伸手拦住他,“我们一定会找到戴春和伍俊锋的。” 郎询叹息一声,头也没回地往里走,声音很淡,有不易觉察的冷漠:“那什么伍俊锋的,就是个缩头乌龟。” 骆逸南一怔。 进了屋,郎询要走,倪荫也不留。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尽人事,听天命,他就那寻死的命,她爱莫能助。 “哦对了,骆队,商量个事行吗?”他轻笑道:“能不能别让人跟着我了?你也知道,在路上绕来绕去的也没意思,就你们警队那车,真想追也追不上,别回头出点意外什么的,对大家都不好。” 这威胁给得理由还挺充分,骆逸南看他,回得更彻底:“嫌烦啊?嫌烦你就投案啊。” 郎询没说话,竖起大拇指给他。 倪荫送骆逸南到门外,还在琢磨着郎询的事。 “有把握找到戴春吗?” “嫌犯应该是踩了好几次点儿,偏偏在一个监控死角,又制造了一次停电事故;聪明得没有选择开车,机动车、人力车、自行车……都有可能是他们的交通工具,这就增加了排查难度。” 倪荫听罢,总结道:“郎询这七年牢没有白坐,都学会反侦了。” 骆逸南的担心不在此,他说:“郎询最终的目标是张麒麟。据我们了解,沈月身上的伤都是张麒麟造成的,手段极其残忍。如果我是郎询的话……” 下面的话,他没说,但倪荫秒懂。 “郎询并没有直接找上张麒麟,而是先从其它人先下手,就是想给张麒麟造成一定心理压迫。或者说,他并不急着马上要了他的命。” 骆逸南对此并不乐观:“张麒麟可没那么简单,他犯下的绝不止沈月这一起案子,可不是没有他不在场的证明,就是有人替他顶罪,甚至,连受害者都不再追究。” 倪荫突然接口:“也许,郎询不是没想过走法律途径。” 骆逸南也沉默了。 不是他们警方不想抓张麒麟之流,可没有在场证明,找不到人证,连受害者都推翻口供,咬死不干他事……只要不是出了人命案或者社会影响极其恶劣的大案,当真拿他没办法! 沈月这案子已经过去七年了,所有证据早就被破坏了,当事人也从没报过案,七年来痴痴傻傻的,案情都是通过非正常手段拼凑的,难以取证,你说这案子要怎么侦办? 骆逸南突然想到什么,说:“戴春确定失踪无疑,可伍俊锋就不好说了。” 倪荫冷笑:“那就是心虚了,躲起来了。”又说:“这家伙身上一定能找出线索来!” 骆逸南眯起黑眸,缓缓道:“戴春失踪了,剩下一下伍俊锋,张麒麟也一定不想他被人找到吧。” 骆逸南上车时,宋岩小心翼翼地观察他。 车开出很远,憋了半天才出声:“骆队,可能就只是认识而已,你别想太多……我倪姐不是那样的人,你别担心。” 骆逸南侧头,瞥他一眼:“郎询有我帅吗?” 这么一问,倒把宋岩给问愣了。反应过来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百个没有啊!” “那我担心什么?” “……” 宋岩讪笑,心里直犯嘀咕,骆队今晚这自信爆棚得有点莫名其妙。 & 一天24小时的紧迫盯人,郎询始终公司和家两点一线,偶尔会去见见朋友喝点酒,之后回家睡觉。由于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和失踪案有关,所以连搜查令都申请不到,这让大家都开始怀疑,或许他真的与此案无关。 郎询走进办公室,头巾男跟了进去。 “阿原,东西寄给他了吗?” “嗯,寄了。” 头巾男叫阿原,打从郎询出来混的时候就一直跟在他身边,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阿原坐他对面,说:“我不明白啊询哥,咱们还在等什么?既然知道那两个混蛋在哪,直接做掉算了!这么麻烦干嘛?” 郎询眼眸低垂,神情莫测,“我等了七年,可不是为了等来几具尸体。” & 打开包裹,伍俊锋吓得大叫一声,退后几步跌坐在地上。 张麒麟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眼角朝这边瞥了瞥,眉梢挑起,起身走过来,“他妈的还真敢啊……” 盒子里是颗人头,血淋淋的。 不是别人,正是戴春。 伍俊锋捂着眼睛,趴在地上哆嗦着:“麒麟……咱们报案吧……” 张麒麟没说话,而是凑近,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观摩。 最后,眯起眼睛,回身就踢了他一脚—— “废物!” 伍俊锋被人头吓得丢了魂,颓然倒地,没有半点反应。 这会什么废物窝囊废的他都认了,只要能让他离得远远的,报警坐牢他都无所谓了! 突然,张麒麟抓起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伍俊锋紧紧闭着眼睛,他就粗暴得扒开他的眼皮,“看清楚了!那不是真的!” 伍俊锋一愣,慢慢张开眼睛,细看下,果然发出端倪。 “没用!”把他推到一边,张麒麟走过去,冷冷望着这颗人头腊像,眼神里居然有了丝失望。 他冷笑:“郎询,还以为你多大的本事呢!” 伍俊锋爬起来,冲过去确认,是假的! 他好像捡回了自己的一条命似的,不停拍着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见张麒麟面不改色地坐回沙发上,他又有点不好意思,尴尬得笑两声,问:“麒麟,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啊?吓唬咱们吗?” 张麒麟勾起嘴角,笑得肆意张扬:“什么意思?活腻味了呗!” 他那漫不经心的口吻,让伍俊锋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过后,伍俊锋翻身下床。 女人光滑的手臂又缠了过来,他皱眉,推开:“别闹,麒麟快要回来了,赶紧收拾一下离开这里。” 女人不依了,嘟着红唇说:“回来又怎么样?见不得人家有x生活啊?” “你懂什么!”他把衣服扔过去:“快走吧。” 女人慢吞吞地穿好衣服,过去又搂住了他的腰:“俊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怕那个张麒麟?事事都要听他的,还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他凭什么嘛!” 伍俊锋抽着烟,烦躁道:“你不懂,就别问了。” “可是,人家心疼你嘛!”女人环视一圈,嫌弃道:“这里哪是人待的地方,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一掷千金,却让你住在酒窖,躲起来不见人,你当他是兄弟,他当你是什么?比他家养的狗还不如!” “行了,你别说了!”伍俊锋更心烦了。 “俊锋,你……”女人还想再说什么,脸色瞬间苍白,两眼死死盯着门口,赶紧缩到伍俊锋身后不敢吭声了。 伍俊锋一抬眼,看到西装笔挺的张麒麟,也是吓了一跳。 随即,强颜欢笑:“麒麟,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啊?” 张麒麟微笑着走上前,“见你们聊得开心,不想坏了你们的兴致。” 伍俊锋脸颊胀红,回头看一眼女人,眼神示意她:“这里没你事了,你先回去吧。” “哦……哦。”女人抓起皮包就要走,被张麒麟伸臂拦住,“等一下。” 女人站在原地,脸色惨白,畏惧的目光慢慢投向他:“麟……麟哥……” 伍俊锋想过来打圆场,“麒麟,女人不懂事,你别跟她一样……” “你给老子闭嘴!” 张麒麟根本不给他面子,反手就是一记耳光扇在女人脸上。 “啊——” 女人尖叫,被打倒在地,张麒麟顺手抓起桌上烟灰缸,朝着她的头脸就砸下去—— 女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伍俊锋别开脸,眉头紧锁,神情纠结。 打累了,他才收手。 坐下来,给自己倒杯酒,然后,剩下大半瓶倒在女人身上。 又是一阵凄厉的叫声。 伍俊锋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可当着张麒麟的面,他不能。 “女人,不能惯着,要不然就会蹬鼻子上脸!”张麒麟抬眼看他,“兄弟,我替你管教女人,你不会生气吧?” 伍俊锋赶紧摆手:“怎么会呢?你说得对……不能惯着……” 张麒麟点点头,起身,故意从女人身上踩过去,伍俊锋故意调开视线。 “我记得,我说过,不许任何人来这里吧。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麒麟,我……” 张麒麟摆手,“行了,下不为例。” 转身出去,叫人把女人抬了出去,站在门口来对他说:“咱们是兄弟,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伍俊锋一个劲点头:“当然,我都明白的。” 张麒麟笑了,“很好。” 第207章 交锋 张家后门,两个男人拖了个女人出来,在门外站了一会,好像在商量怎么处置。最后,看女人还能动,就往前走几步直接扔路边。 东子忙拍拍旁边正在吃泡面的老方:“老方,快看!” 老方抬头,那女人正颤颤巍巍地爬起来,理理头发,把衣服后面的帽子拉起来扣头上,然后站在路边打车。 有出租车停下,女人上了车。 “要不要过去?”东子问。 老方说:“你在这盯着。” 老方赶紧下车,也打了辆车,跟在那辆出租车后面。 到达目的地,一个高档住宅小区,她下了车,一瘸一拐走进去。 老方付车资,然后跟进,却在门口被人拦下。 & “管薇,平面模特,伍俊锋女友之一;伍俊锋失踪前,两人来往密切。所以,她极有可能知道伍俊锋现在在哪。” 骆逸南说话的工夫,老方就把资料发下去给其它人看。 “宋岩,盯着点。” “哦。” 东子在旁边挤眉弄眼的:“骆队,盯梢美女这差事就留给我吧,我都在盯着那个败家子几天了,也该换换口味了。” 骆逸南瞥他,问宋岩,他没意见,就把任务给了东子。 东子小声说:“咱们宋警官现在除了那位关律师,对其它女人都不正眼瞧。” 骆逸南点点头:“记下了。” 解决队里大龄男青年的婚姻问题,身为队长,责无旁贷。 东子跟着管薇,除了去趟医院外,再也没出过小区。依着那天从张家出来的情况看,不是生病就是受了伤。 下午,管薇终于有了情况。 她去了郎询的公司。 出来的时候,就被直接请上骆逸南的车。 “管小姐,我们是警察……” 说明来意后,管薇表现得很镇定,“我是来谈工作的。”说着,从包里取出一系列关于新楼盘平面代言的合同。 这是有备而来啊。 接下来,问什么都离不开工作,有关伍俊锋更是一口咬定几天没见了,他女朋友那么多,这是常有的事,所以不奇怪。 让管薇离开后,老方说:“郎询这小子狡猾得很啊。” 骆逸南有同感。 比起当年那个年轻气盛,手段狠辣的男人,现在的郎询,步步为营,老成得让人发怵。 离开几人视线后,管微就给郎询打了电话。 “我都按你交待的说了……嗯,没有怀疑……”过了会,她问:“是不是只要我把话带到,你就会放了我男朋友?” 电话那端的人回:“那也得你男朋友肯合作才行。” “放心,我会说服他的!”管薇恨恨道:“我只要那个张麒麟不得好死!” 对方笑了:“没问题。” & 张麒麟站在空无一人的酒窖,全身的戾气都在往外迸。 “人呢?” 身后保镖上前:“没找到……应该是天没亮的时候就逃了。” 张麒麟大笑,突然抬脚把桌子踢翻,全身盛怒,“快去找!死也要把这个混蛋给我翻出来!” 伍俊锋也消失了。 连管微都不知道他在哪,为怕张麒麟找自己麻烦,干脆躲去朋友家不朝面。 张麒麟的耐心被一天天消磨光,之前还有两个狗腿戴春和伍俊锋,供他使唤,这会就剩他一个,只想逮住那个郎询,赶尽杀绝! 晚上,他收到两段视频。 主角是戴春和伍俊锋。 他们分别身处同一个空房间,光线昏暗,他畏畏缩缩地坐在居中唯一一把椅子上。 戴春:“他性格特别残暴,手段也很残忍,身边的人都怕他……但没办法,他家太有钱,有的是法子整死我们……” “那天晚上……我记不清了,大概是七年前,他赢了赛车,我们晚上去喝酒庆祝。我们都喝多了,张麒麟就说想找点刺激,然后就……就发现一个女人……” “我们把她拽上车,我有点害怕,可张麒麟说今天谁不干,就是不把他放眼里……我也没办法,都是他逼的!” “完事后,我说把她放了吧,张麒麟不肯,他用皮带使劲抽她,用烟头烫她全身……我们几个都看不下去了,可我们越是求情,他就越是折腾得厉害,还想一把火点了她的头发!要不是我拦着,非得出人命不可!” “他就是个疯子!” 另一段,是伍俊峰的。 “我父亲的生意大部分都和张家有关,他让我必须要跟张麒麟搞好关系……他这个人嚣张跋扈惯了,没人敢逆着他。他稍有不顺心,就拿身边的人出气,女人都放过!” “我也想阻止他,可是没用啊,他那个性子哪听得了人劝?谁劝都是跟他做对,回头他能整死你!” “我真的很抱歉,那女人是挺……挺倒霉的,但这也不能怨我啊,冤有头,债有主,要找就找张麒麟算帐去!老实说,连我都觉得,那小子该遭点报应了!” 张麒麟看罢,从容地删除视频,斯文的脸上是扭曲的笑。 他打了个电话,约了人中午吃饭。 五星酒店的餐厅里,张麒麟翘着二郎腿坐对面,有些鄙夷地瞧着对面吃相难看的人。 微笑,他说:“威哥,最近在哪潇洒呢?” 佟威赶紧抬头,拿餐巾抹抹嘴巴,“还潇洒呢!诶,我爸那官司还没消停呢,我又惹了点麻烦事,我妈哪都不让我去,天天搁家看着我呢!” 佟威反应也快,张麒麟能想起来找他,绝不是吃饭这么简单。于是,殷勤地问:“麒麟,你找我什么事啊?只要我能帮上的,绝对没有二话,有事你就尽管说!” 张麒麟漫不经心道:“也没什么,就是想找几张生面孔帮我办点事。” 佟威一拍胸脯:“好说啊!你一句,兄弟我有的是人!” 他有自知之明,张麒麟是什么身份?他所处的圈子岂是谁都能挤进去的?要是没点利用价值,人家肯带你玩?所以,也不管什么事佟威就一口应下来。 张麒麟笑了:“看来我没找错人。” 佟威忙问:“到底什么事啊?” “帮我跟个人,他这一天做了什么事,接触过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要事无巨细地向我汇报。” 佟威一天,悄悄松口气:“这简单啊!包在我身上!” 第208章 我是塑料花,好看还耐用 张麒麟说帮忙,绝不是白帮的,这一点佟威心里有数。 他乐呵呵地回去,上了车才把张麒麟临走时交给他的信封打开—— “卧槽!怎么是他啊?” 真是冤家路窄了。 信封里是张照片,照片里的人是郎询。 想来,应该是郎询得罪了张麒麟,这下佟威乐了,他何止要盯啊,简直要往死里盯!还有那个律师,这下一个都跑不了! 不过两天,佟威就有信了。 张麒麟在看偷拍回来的照片,佟威在他身后添油加醋:“他跟那律师,一看就是关系不简单!这郎询也挺聪明的啊,知道找律师帮忙……呵呵,以为会点法律就能蒙人了?也不看看是落谁手里!” 张麒麟用手指捻着倪荫的照片,“就是她?” “是啊!哦对了,这女人的男朋友是少关区刑警大队的大队长。” “哦?”张麒麟挑挑眉毛,嘴角弯下:“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佟威跟着点头:“可不是嘛!” & 因为之前郎询和大彪哥两拔人到律所去捣乱,还都点名要找倪荫,这让所长很不放心,于是放了倪荫几天假。可倪美女也是有脾气的,你说放假就放假啊?成啊,那就彻底放飞几天! 所以,所长早上打电话想“请”她回律所开个会时,她一口回绝:“在国外呢,回不去。” 所长惊讶道:“这么快就出国了?在哪呢?” “拉斯维加斯,赌钱呢,正愁没赌本呢,要不所长您老给我打点……” 话不说完,所长那边就直说忙,没两三秒电话就挂了。 倪荫啧啧两声,真是现实得够可以了。 难得她在家,余蓁硬拽她去超市。 超市人不多,余蓁亲热地挽着她的手,“今晚做苹果派给倪倪吃好不好?” 倪荫一脸嫌弃地看她:“余蓁,我对蕾丝边儿没兴趣。” “哈哈……你说什么呢?”余蓁眼尖地看到排骨特价,赶紧把包塞给她:“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看着她奋勇地冲进大妈大婶的队伍里,拼得无所保留,倪荫登时觉得有点心疼。 遥想当年,初见余蓁…… “倪荫倪荫!你看,我买了好多!”余蓁兴冲冲地举着排骨来到她面前。 倪荫强颜欢笑:“好厉害。” “蓁蓁?” 听到这个声音,余蓁愣了下。 回过身,看到孙在望,旁边一个年轻女孩挽着他的胳膊。 倪荫眯着眸,看样子孙在望是找到第二春了啊。 女孩很体贴,小声说:“我去那边看看。”临走时,朝倪荫和余蓁微笑点头致意。 “想不到,你也会逛超市。”孙在望说。 余蓁笑笑,倒也坦然了,“嗯,更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几年的夫妻了,居然从没一起逛过超市,也算是对奇葩。 看孙在望欲言又止,倪荫上前:“孙先生,我们就不妨碍你们二人世界了。”她拽着余蓁就走。 余蓁侧头看她,扑哧笑了:“倪荫,你刚才那样特别像护犊子。” “是啊是啊,不把你保护好了,倪倪都得跟我算帐。” 余蓁一脸满足:“跟你们在一块,我挺知足的。” 倪荫无奈摇头,看样子,这是真讹上了啊。 过一会,她说:“在望和她挺般配的,他一直都喜欢那种文文静静的女孩子。” 倪荫瞥她一眼:“不觉得那姑娘像你吗?” 余蓁愣了愣,赶紧笑着摆手:“怎么会?她可比我年轻漂亮。” 她逃避不想谈,倪荫也没继续,可还是说了句:“你在我眼里,比她美。” 相信倪倪也会这么认为的。 余蓁有点感动,又要去挽她的手,倪荫没给她机会:“你矜持点!都说了,我对蕾丝边没兴趣!” 离开超市,倪荫把购物车里的东西都搬上车,嘴里还在数落:“真搞不懂你们女人,随便逛个超市都恨不得把东西全搬回家……” 手机响了,是郎询打来的。 她接起来,对面刚要说话,她就果断出声:“我没空!” 沉默一会,是个极低的笑声:“你们出去了?我在你家门口。” 挂了电话,倪荫抚额角,以前怎么不知道,她家那么受欢迎。 和余蓁回到家没多久,门铃就响了。 打开门,是郎询,怀里拥着个女人。 倪荫站门口,没有要请他们进来的意思,瞥瞥他,看看她,“什么意思?” 余蓁一见郎询,倒比她还热闹,架开她挡在门上的胳膊,过去主动让进两人,气得倪荫在一边直瞪她。 女人就是败家! 郎询搂着怀里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又跟余蓁要了杯水,然后掏出随身带的药喂她吃下。 抬起头,对上两道好奇的视线,笑道:“这是我老婆,小月。” 倪荫略扬眉,心下懂了。 余蓁陪着沈月坐在客厅里,郎询和倪荫站在阳台说话。 “什么意思?”倪荫冷着声音问。 “出了点状况,想请你帮我照顾她几天。” “哈!当我这收容所啊?没空!” “唉……我保证,就几天。”他无奈看她:“我实在是找不到别人帮忙了。” 倪荫眯起眼睛问:“我跟你很熟吗?因为你,害得我被放大假,要给你当保姆?这事免谈!” 郎询一副自知理亏的样子,想了半晌,说:“那你说,怎么样才能帮我。” 倪荫冷眼看他,半晌开口:“把戴春交出来,然后,自己去警局自首去。” 郎询愣下,失笑:“骆队长找了你,还真是不亏。” “怎么样?答不答应?” 他无奈:“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两人进去,倪荫看沈月,觉得头有点疼,“她这个情况……” 知道她想问什么,郎询立即说:“她现在已经稳定多了,只要按时吃药,就不会有问题。” 倪荫斜眼看他,“有没有问题都你说的,万一出了问题,她是不用可以免刑事责任了。” “诶,你就相信我吧。” “你有可信度吗?” 郎询正色道:“至少,我刚才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倪荫释然,拍拍他的肩,“别忘了,一周。” 待郎询离开后,倪荫才告诉余蓁沈月的大概情况,余蓁也是既担心又同情。 回归现实,这么个硬搁出来的小两居,现在要住四个人,着实显得拥挤,还好只有一周,咬咬牙坚持一下也就过去了。 晚上,倪倪回来,发现家里又多了一位“姐姐”,他默默看向倪荫。 倪荫马上撇清责任:“别看我,这是为了帮骆逸南破案呢。” 倪倪转身回屋,似乎能听到他微微叹气声。 余蓁倒是挺喜欢沈月的,陪着她说话,陪她看电视,让倪荫省了不少心。沈月也的确如郎询所说,虽然对周围一切都是怯生生的,但只要按时吃药就会很安静。 兴许是看出她的不同,倪倪主动让出房间给她住。 倪荫感动道:“倪倪,你放心,姐姐一定会赚很多钱!然后给你买别墅住!” 倪倪很淡定,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坐在客厅看。 倪荫扫一眼书名——《少年成功学》。 骆逸南下班后带着夜宵过来看她们,几个人坐在餐桌前,比之前更拥挤了。 “她就是沈月?”他皱眉盯着坐对面的沈月,她个子不高,偏瘦,长发过腰,脸色苍白着,视线凝聚别处,显得与身边人格格不入。 自从沈月被郎询接出院,他们就一直找不到沈月,没想到,他居然会把她送到倪荫这里!这算什么?信任? 不,郎询没那么闲。 骆逸南收回视线,只是淡淡说了句:“不管怎么说,这姑娘是无辜的。” 送骆逸南下楼,两人站在电梯前,倪荫说:“他答应我,一周内就会去警局自首。” 骆逸南低头看她:“你对他的事挺上心啊。” “帮你还不领情?” 他笑下,电梯门开了,他牵着她的手进去:“我越是不想你参合进来,郎询就越是紧揪着你不放。” 她反手拍拍他的,“放心好了,我是塑料花,好看还耐用!” 电梯下行,突然轰隆两声,随即骤降!骆逸南下意识地抓住倪荫,把她护在自己与电梯壁之间,接着从下往上,按了所有楼层键。 转眼的工夫,电梯又停了。 虚惊一场。 倪荫趴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慢慢回过神:“塑料花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问:“没事吧?” 她摇摇头。 骆逸南立即检查电梯,然后电话联系工作人员。 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因为有骆逸南在,倪荫反而踏实得很。她扯下他的衣角,“过来坐会,他们没那么快到。” 骆逸南挨着她坐下来,倪荫突然问:“刚才那一瞬间,你想到什么了?” “我还没娶到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有点亏。” 他说得一本正经,倪荫被逗笑了,头抵着他的肩头。他问:“你呢?” “……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追到手,还没进你家户口本就这么死了,多冤啊。” 骆逸南扭头看她:“认真的?” “嗯,认真的。” 他眯起眼睛看看她,又捏住她的脸左右瞅瞅:“这张脸倒是没错……” 倪荫配合点头:“长这么美,如假包换。” 他笑了:“那就奇了。” 知道他什么意思,倪荫白他一眼,又垂眸,眼神微敛。过了老半天才缓缓出声:“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骆逸南侧耳倾听,神态不是很在意。 他认定的是这个人,不管倪荫有什么事,都不会妨碍这个决定。 “哦?什么事?”他问得漫不经心。 “我……” 倪荫才刚开口,电梯突然震了下,接着,开始正常下行,停到下一层时,电梯门开了。 外面是维修人员,一直询问两人的情况。 骆逸南牵着她的手出去,倪荫皱眉,刚要把那件事说出来,现下显然不是时机。 “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 “忘了。”倪荫回得干脆。 时机不对,或者心情不畅,那就找机会再说。对她而言,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嗯。那就想起来再告诉我。” 骆逸南就这点好,从来都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既然她刚才都表明的心迹,再问下去就矫情了。 & 余蓁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倪倪和沈月安静的分坐餐桌两端,沈月始终埋着头,手里摆弄着倪倪送她的魔方。 倪荫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昨晚被困电梯,害她做了一晚上的恶梦,眼圈都深了几个色度。 余蓁看她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于是说:“待会我送倪倪去学校好了,你留在家里陪沈月。” 倪倪和余蓁相处融洽,倪荫是看在眼里的,凤眸细细眯着,笑得有几分慵懒:“那就辛苦你了。” 早餐过后,两人出发了。 家里就剩下倪荫和沈月,她好像很怕倪荫,一直都缩在沙发角落里,手里使劲转着魔方。 倪荫本想睡个回笼觉,却接到了关玥打来的电话,说有个官司很棘手,张大伟想她过去帮个忙。 倪荫懒洋洋道:“没空。在拉斯维加斯呢。” 关玥无奈:“张主任说,算你私人友情帮忙,酬劳翻倍。” 倪荫来精神了,她现在可是有一大家子要养! 可是,看看沈月,她又犹豫了。最后,还是决定带着沈月一块去律所,到了那里自然有小张和关玥帮忙,不用她操心。 来到律所,关玥和小张看到倪荫都开心的不得了,“倪姐,你不在的时候,都没有训我,好寂寞呢!” 关玥也说:“是啊,连个吵架的人都没有,无聊死了。” 倪荫好笑道:“这是想我的意思?” “当然!” 倪荫示意小张陪会沈月,她则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 她突然顿住脚步,看着这一室的红玫瑰,有点发愣,“花谁送的?” 关玥笑眯眯地看她:“我们也不知道,反正是天天送。我正好还想问你呢!说,是不是有神秘追求者了?” 她和骆逸南的事大家都知道,但这种大手笔,可不像是骆队长的风格。 倪荫皱眉走进去,闻着这些花的味道就头昏,“赶紧都处理掉,以后再送就退回。” 她已经有了骆逸南,花是谁送的她根本不上心,只是觉得很没创意,不如用人民币卷花瓣,显得多有诚意啊,她想拒绝都不好意思! 第209章 对不起 关玥要拿出去扔,扔之前掏出手机,嘟嘴剪刀手摆了个自拍。 “扔了怪可惜,我拿去散给同事们吧!” 倪荫无所谓,她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跟张大伟讨论工作,结束的时候,妥妥的几千块到手。 “老板,欢迎继续垂询!” 张大伟表情无奈:“你要休到什么时候?” “难得所长开了金口恩准的假期,我为什么不好好享受?” “唉,你也知道,他谨慎惯了……” 倪荫摆手,不想再往下谈,把钱收好后就要走,张大伟在门口又叫住她:“荫荫……” 倪荫去看沈月,始终坐在角落里,缩着肩膀低着头,无论小张怎么跟她说话都不应,那样子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张大伟嗫嚅开口:“我……” “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倪荫几步过去,扯扯沈月衣角:“走啦。” 沈月站起来,缩到她身后,垂着头躲避所有目光,亦步亦趋。 张大伟在楼上,表情复杂。 不知何时小张靠近,看他一眼,叹息:“哥,倪姐你就别想了,你不是她的菜。” 张大伟一愣,张了张嘴,终是没反驳。 倪荫帮沈月把安全带系上,发动车子,朝家开去。 沈月这一路都很安静,低着头,手里摆弄着魔方。 倪荫看一眼,笑道:“有时候还真觉得挺奇怪的,你这么文静,怎么会喜欢郎询那样的古惑仔呢?” 沈月自然不会回应她。 倪荫又自顾答:“嗯,可以理解。我这样的美女,也有偶尔走眼的时候。” 比如,她和骆逸南。 手机响了,是陌生来电。 倪荫顺手接起来,才听了几句,脸色就变了。 她将车子停靠在路边,下车听电话。 沈月还在专心玩着魔方,已经有一面颜色统一了。 倪荫狠狠地砸了下车门,沈月手上动作一滞,随即又继续。 倪荫拉开车门上来,看她一眼,重新发动车子,“有点急事需要先去处理一下。” 沈月没有回应。 车子继续前行,速度明显加快,倪荫全程绷着脸,不停超过前面的车。 车子停在柚西路。 这里车不多,中午时间段就更少,倪荫看看时间,坐在车里等了一会,手握着方向盘,咬着牙,眸目清凛。 沈月手上转动魔方的速度更快了。 这时,迎面一辆黑色卡宴开过来,倪荫紧紧盯着,待它停下来推开车门下去。 率先下来的人,居然是佟威。 “倪律师,还认识吗?” 倪荫眯起眼睛,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是两记耳光。 这两下把佟威给打懵了,他捂着脸,瞪大眼睛半天没说出话。 倪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面上露出狠色,“我弟弟呢?” 佟威适才反应过来,用力把她推开:“妈的疯婆娘——” 车内,一声轻咳。 佟威怔了下,瞪着倪荫硬是把后面的怒骂都咽了下去,指着倪荫说:“你最好搞清楚,现在是你弟弟在我们手上,你少在这耀武扬威——” 话没说完,倪荫抡起包就砸向他的脑袋,也是恨极,趁着他弯腰的工夫,抬腿就踢向他的两腿中间。 “哎哟!”佟威疼得两手护着蹲下去。 倪荫越过他,径直走向那辆车,拍拍车顶,“喂,出来说句话吧。” 一阵绵长的笑声过后,张麒麟从车里出来了,“倪律师?” “哦,原本是张公子啊。”倪荫看过他的照片,只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胆大到敢公然绑人! “呵呵……看来不用自我介绍了。”张麒麟靠在车前,从兜里掏出烟点了一根,“听说过倪律师,挺想认识你的,所以让人送了几天的花,还留了电话,可你没打。” 原本,花是他送的。 “这么麻烦干嘛?送钱不是更直接。”倪荫挑眉,朝车里看,想要辨认出里面的人影。 张麒麟笑了,“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讲话。”顺势拍拍车窗,“不用看了,我把他安置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电子手表递过去。 是倪倪的。 倪荫回眸,忍着胸腔的怒火,一字一句道:“张麒麟,你和郎询的那点恩怨,麻烦你们自己解决,不要连累到无辜的人。你现在把我弟弟还回来,我可以当作是一场误会,咱们各走各路,既往不咎!” 张麒麟笑出声,看一眼爬起来的佟威,“喂,她说她是无辜的呢。” 佟威咬着牙,笑容显得狰狞:“他们律师最擅长睁眼说瞎话了!她无辜?谁信啊!” 张麒麟懒洋洋道:“听到没?是你不老实在先。” 倪荫耐心用尽,逼近一步,手指一下又一下戳向张麒麟的额头:“长这么大,没人教你规矩是不是?绑架、非法囚禁、恐吓威胁,随便哪一样都够把你送进去了!你以为做了那么多坏事后,还能站在这里讲话是你的本事?” 她笑着摇头,眼神锐利:“那是因为,你没遇到我。” 佟威在一边大气不敢喘,瞪大眼睛瞧着,隐隐又露出兴奋,想要看看张麒麟怎么把这女人狠踩在脚底! 张麒麟起初是难以置信,她在干嘛?她在戳他的头?一下又一下? 随即,他暴怒,眼里掀起风暴;可下一秒,竟又奇迹般平息,最后,偏过头,饶有兴致地看她,挑起拇指:“倪律师,你胆子真大。” 没空跟他再废话了,倪荫现在一心只想看到倪倪! “我弟弟呢?” 张麒麟倒也痛快,朝她车里呶呶嘴:“把那女人给我,我就把你弟弟送回去。” 倪荫阴着脸,没说话。 其实,早在接到张麒麟的电话时,就预见到了这个结果。 她必须也要承认,她没报警,没打电话给骆逸南,是因为私心。 像张麒麟这样的人,无视法纪教条,什么事都做得出,仅仅凭一个恐吓电话,根本定不了他的罪,事后又有大批人帮他推得一干二净!说她自私还是什么都好,她就是不敢冒然拿倪倪去赌。 此时,张麒麟靠近一步,在她耳边小声说:“你能把她带来,不是就已经做出决定了吗?而且,是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他微笑着退后,看她脸上的变化。 倪荫攥紧双手,她恨透这种无助感,像提线木偶,线在人家手里,动胳膊动腿都由不得自己。 “把人交给我,我把你弟弟送回去,从此以后,你与这件事无关,你们姐弟继续相亲相爱。倪律师,你说怎么样?” 张麒麟靠在车前看她,循循善诱。 佟威有点耐不住了,撸袖子就要过去:“跟她废什么话啊!我过去把人带来——” “你滚开!” 张麒麟眯着眼看他,表情阴冷无比,吓得佟威一激灵,双手搭在身前无措地搅着,“我……我就是想帮你啊……” 张麒麟轻蔑地哼一声,看都不看他调开视线,目光抵向倪荫时,志在必得的笑容再次攀上嘴角:“倪律师?” 他喜欢征服,任何程度,任何形式的。 倪荫回头看一眼坐在车里的沈月,慢慢调回视线,抬眸看他,“是个好提议。” 张麒麟边笑边摇头:“倪律师,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忍着想要撕裂这张脸的冲动,倪荫问:“要是你没放人……” 他抬手打断她,笑吟吟道:“你刚才说过了,这是我跟郎询之间的恩怨,我犯不着为难你们。” 倪荫深呼吸,“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转身回车上,张麒麟在她身后定定看着,嘴角的笑不住扩散。 佟威有点不放心,上前小声说:“你就不怕她耍花样?她男朋友可是……” 张麒麟却说:“她是聪明人,做事不会瞻前顾后。眼下,救自己弟弟才是重要的。” 倪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看着沈月,刹那难以启口。 沈月还在转着魔方,倪荫替她解开安全带,想了想,迅速把自己衣服上的胸针摘下来,别在她胸前,“他刚才说,这事跟我没关系了。他说得不对,这事才刚刚跟我扯上关系。” 抬眸,她看沈月,伸手把她散落在颊边的发掖到耳后,“别怕,我很快会去找你。” 身后,是佟威的喊声:“能不能快点?要不要给你们搞个十八相送啊?” 张麒麟说话了:“威哥,你太不体贴了,这种时候当然要好好告个别,没准以后就见不到了呢。” 倪荫咬着牙,把沈月从车里扶出来。 转身的间隙,她咬牙:“对不起。” 沈月缩着肩膀,头快要埋到胸口,一手紧紧握着倪倪送她的魔方,一手攥着倪荫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跟着。 倪荫刻意不去看她,她怕自己会后悔。 快要走到张麒麟跟前时,沈月突然站住。 倪荫回过头,沈月扯着她衣角小步往后拖。 那一刻,倪荫真的心软了。 张麒麟看一眼佟威,后者立即过去粗鲁地拽过沈月,对着倪荫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倪荫下意识地伸手去拦…… 望着空掉的手,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沈月站在对面,全身发抖,张麒麟挑起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扭头对着倪荫一笑:“倪律师,谢了。” 倪荫站在原地,他的一声谢,耳光似的抽在她脸上。 张麒麟带着沈月离开了。 倪荫不知道自己怎么开车回的家,途中,余蓁打过来好几个电话。 推门进家,余蓁焦急冲过来,“怎么不接电话呢?倪倪呢?没跟你在一起?糟了糟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我去道馆接人的时候,教练说被家人接走了,我以为是你也没太在意,就去了菜市场……” 倪荫默默进门,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坐到沙发上。 “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要不要报警?哦对了,沈月呢?她去哪了?” 余蓁一连串问题,倪荫反应略迟钝,半晌才抬起头说:“余蓁,我心里难受。” 她这样子,余蓁第一次见,刚要问原因,门铃响了。 她去开门,接着是一声惊喜:“倪倪!” 倪倪独自站在门口,一副好像刚刚才睡醒的样子,余蓁把他拉进来,急切地问:“你去哪了啊?我和你姐姐都快急死了!” 倪倪皱眉,眼神疑惑。 这时,倪荫过来,上下打量他,确定他没有受伤,这才露出浅笑,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回来就好。” 余蓁忙着给倪倪做安神汤,倪荫站在阳台打了个电话。 吃饭的时候,倪荫对余蓁说:“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余蓁不停给倪倪夹菜,头也不抬道:“除了借钱,其它都好说。” “帮我照顾倪倪几天。” 余蓁随口问:“你要出门?” 倪荫说:“差不多吧。” “哦,没问题啊。” “我的意思是,你要带着倪倪离开几天。” 余蓁一怔:“去哪?” 倪倪这时也抬头看她。 门铃又响。 倪荫主动去开门,“来得挺快。” 余蓁探头,看到来人愣了住:“在望?” 孙在望进来,对着倪荫礼貌一笑:“正好有空。” 倪荫耸肩,想怎么回答都随他高兴。 余蓁站了起来:“这是……” “你和倪倪搬到孙先生那儿住几天,等我这边忙完了以后,再去接你们。”倪荫简短交待,同时转身到倪倪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可是……”余蓁马上跟进去:“为什么啊?” 倪荫把倪倪的行李收拾好,箱子拖出来,“这是为你们好,而且,我也只信任你这位前夫哥。” 余蓁不傻,这架式再结合倪倪下午的情况,心里大概有了模糊的轮廓。她一急,抓住她的手:“倪荫,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 “嗯。”倪荫也不隐瞒,对她说:“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他比我的命还重要。”伸手,拍拍她的肩,半开玩笑道:“我把我的命都交给你了,你可别辜负组织对你的信任啊!” 余蓁还想再说什么,孙在望过来:“倪律师的问题,她自己会处理的,你们收拾好东西就跟我回去吧。”抬头,又对倪荫说:“我说过,需要帮助随时联系我。” 倪荫笑了:“真仗义!” 余蓁表情复杂,看看倪荫欲言又止。 收拾好东西,余蓁和倪倪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望着倪荫:“不管什么困难,你去找逸南,他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倪荫微笑着点头:“知道啦知道啦。” 倪倪则是固执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眼神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倪荫无奈地过去,蹲下来昂头看他:“我答应你,最多几天……三天!最多三天,我就去接你回来好不好?都男子汉大丈夫了,别跟没断奶似的!” 倪倪抿扭嘴唇,突然转身就走,余蓁立即追了上。 倪荫站直了身子,对着孙在望一笑:“这次真的要麻烦你了。” 孙在望朝余蓁的背影看过去,嘴角微微上扬:“别这么说,举手之劳。” 第210章 那些都是债 送走了余蓁和弟弟,倪荫重新回到房间。 她先打了个电话,约郎询见面。 该来的逃不掉,他把人交给她,甭管乐不乐意,既然应下了就该负责到底。可是,她爽约了,这责任该她背。 来到郎询的公司,阿原已经等在门口,看到她还算客气:“倪律师,询哥正等你呢。” 跟着他一路来到郎询的办公室,简单装潢,窗明几亮。 “倪律师,请坐。”郎询在对面,气质温和。 阿原倒了茶给她,然后离开。 倪荫开门见山道:“沈月被张麒麟带走了。” 郎询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瞳孔瞬间紧缩,盯着她的眼神满是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 “他拿我弟弟威胁我,在沈月与我弟弟之间,我做了正常也是自私的选择。” 郎询蓦地站起来,椅子被撞得老远,绕过书桌,过去就揪住倪荫的衣领,把她从椅子里拎了起来,眼睛里似在充血。 “我那么信任你把她交给了你,结果呢,你跑来告诉我,你把她重新推向了那个伤害她的恶魔怀抱里!” 倪荫坦然望着他,“是这么回事。” 他说得一字不差,她确实这么混蛋。 “倪荫——”郎询用力吼了这一声,抡起拳头,举在半空。 倪荫垂下眼眸:“想怎么出气我都随你。不过,你最好动作快点,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郎询咬了咬牙推开她,倪荫的身子又陷进椅子里。 倪荫整理下衣服,抬头看他:“人是我给丢的,我会负责找回来。” “你?”郎询冷笑,人已经来到书桌前,拉出抽屉在里面找什么,找到后,迅速别在腰间,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 “倪荫,你这一下比当年骆逸南给我的还要狠。” “站住。” 倪荫叫住他,几步过去绕到他身前,“你知道他把沈月带哪去了吗?你就这么单枪匹马地杀过去,是等着被人家五花大绑地送上绞刑架吧?” “不用你管。” 他拔开她就要走,倪荫皱了眉:“喂,你把沈月送我这里,就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郎询的脚步滞下,回头看她:“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倪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都是明白人,说话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你记恨骆逸南不是一天两天了,想要通过我牵制他我也能理解。但是,把自己女人也搭里面,你就没考虑过她的安全吗?” 慢慢走上前,她说:“但我不得不承认,你这步险棋还没走偏。人是在我这出的事,不用你说我也会负责找回来,至于骆逸南,该警察做的也是责无旁贷……所以,事闹大了,甭管是黑是白,都循着你的心思来,你也该圆满了吧。我最后再奉劝你一句,人还是得向前看,伤口既然已经结了痂,再揭开就是自虐,不为自己也该想想沈月。” 郎询看着她,眼神捉摸不定。 倪荫又回去坐下来,“张麒麟不是普通的小角色,想搞定他,没有点计划可不行。” 站了一会,郎询重新走回去。 & 倪荫约了骆逸南晚上见。 警局旁边的奶茶店,倪荫咬着吸管望着外头,一直在摆弄手里的黑色装置,类似蓝牙耳机大小,中间有红色光点持续性闪烁。直到看到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紧绷的嘴角才稍稍缓和。 骆逸南进门,空调温度适度适中,驱走一身寒气。 “呶。”倪荫把一杯去糖红茶推他跟前。 骆逸南端起来喝一口,再去看她:“今天没去律所?” 她摇头:“所长放我带薪假,我不好意思怫他面子。” 他笑下:“那是不应该。” 倪荫一手撑头,吸管搅着杯子里的奶茶,缓缓说:“我见过那个张麒麟了。” & 骆逸南很快就离开了。 看看时间,倪荫也起身离开。 倪荫没有回家,而是开车来到郎询公司外面。车子熄了火,她在安静等待。 不大一会,郎询带着阿原和耳洞男出来了。 状似无意地朝她停车的位置看一眼,郎询上了车。 车里,阿原问:“询哥,要不要再多叫几个人啊?就咱们几个怕是……” 耳洞男叫道:“怕什么!咱们俩再加询哥,那就是龙虎鹤组合!” 阿原没好气地照他脑袋敲一下:“你懂个屁啊?还龙虎鹤呢……别被人怎么撂倒的都不知道!” 郎询坐后面,视线调向窗外,不怪不慢道:“牙签是初生牛犊,该带他去见识见识了。” 阿原接口:“没准去了就被吓软了蛋!” 牙签摆手:“不能!绝对不能!” 阿原又看眼车窗,“询哥,要不……今晚你就别去了吧,我和牙签就够了。” 没等郎询开口,牙签就纳闷了,“你不是刚才还说人手不够呢嘛!” 阿原瞪他一眼,“你是不是怕被当哑巴给卖了啊?!” 牙签笑嘻嘻的,“我这不是活跃一下气氛嘛!” 阿原没理他,担心道:“询哥,万一那律师骗咱们,或者,她提供的信息不准确,咱们这么冒然过去,很容易被那小子摆一道啊!” 郎询这时才慢吞吞转过头,“他都在向我发出邀请了,我怎么能不赴约?就算是个局,我也不能让他失望啊。” 车子继续前行,后头一辆越野不疾不徐地跟着。 倪荫盯着前面的车子,戴上蓝牙耳机。 “师兄,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郎询的车七拐八绕,开上了柚西路。 这里是新区路段,政府投资已经开发七八年了,可由于生活配套资源跟不上,楼盘滞销,荒地大片,仅有一座体育场时不时的举行几场区足球友谊赛,和大爷大妈们的广场舞比赛。 柚西路双向四车道,夜晚几乎没个车影,连出租车都很少,越往西走越是荒凉。最后,只剩下倪荫和郎询的两辆车,倪荫索性也不用再伪装,大大方方的跟过来跟他并行。 郎询的车子打了转向,拐个弯,停在某厂房前。 他带着人下了车,回头去看倪荫的车。 很快,倪荫也跳下来,抬头看看厂房四周,“确定进去?” “嗯。”郎询脱了西装外套,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拎出一个黑包。阿原赶紧接过来,打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分给牙签和郎询,自己也挑了个衬手的,又把一个小挎包背在身上。 倪荫默默看着,说:“我在这等。” 郎询关上后备箱,扭头看她:“如果,情况不妙,你就先走。” “没这说法。”倪荫一脸淡定,“按咱们计划的来,你别乱了阵脚就行。” 郎询勾起嘴角,轻笑一声:“放心。” 阿原这时把手机递过来,上面有定位图,红色标记指示区域就在厂房附近。郎询目光扫过,眼神愈渐阴沉。 “走。”他带着阿原和牙签进去了。 倪荫也没闲着,坐到车里后打开了手机,嘴角是冷笑:“不怕事是吧?那就帮你火!” 工厂区域很大,整整齐齐的六排厂房,可惜,由于种种原因,原工厂没有迁至此,这一空就是三四年,最后被拿来当库房使用。 郎询根据定位图,找到目标具体位置,是间百来坪米的库房。吩咐牙签守在门口后,带着阿原进去了。 库房的门被铁锁锁着,阿原过去察看,从小挎包里取出扳手,三两下就把锁头给撬了,“询哥,进去吧!” 郎询走在前面,里面黑魆魆的,阿原刚要掏出手电,里面的灯就亮了,阿原吓一跳。待他看清里面的情况时,眼睛陡然瞪大:“询哥……” 这时,郎询已经快步走过去。 居中是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低着头,长发垂至脸颊两侧,看不清脸。 “小月!”郎询几步过去,捧住她的脸,却是一愣。 “哈哈……” 突兀的笑声骤然响起,在空旷的场地回荡。 阿原赶紧冲过来,警惕地注视着前方。 光照不及的阴影处,张麒麟慢慢悠悠地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瑞士军刀在把玩。 郎询直起身子看他,眼里像结了冰渣,朝后退了一步,看都不再看椅子上的女人一眼。 “怎么了?不是来救人的吗?”张麒麟微笑着问,走过来,绕着他们转了一圈,“你就是郎询?听说,你要找我报仇啊,就为了个疯女人?” 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已经自行解开了套在身上的绳子,迈着妖娆的步伐,来到张麒麟身后,涂着红指甲的双手,绕过他的胸口,朝郎询露出诡异的笑。 张麒麟眯着眼打量他,又看眼阿原,再夸张地朝门口方向看一眼:“就带了这么两个人也敢过来,在里面蹲过的就是不一样,都不怕死哈。” 郎询戴上指节铜套,握紧了拳头,把袖口解开,撸上袖子,“人呢?” “哎哟,真的好可怕呀!”张麒麟夸张地抱紧自己,露出惊恐表现,“你是黑社会吗?怎么能这么粗暴呢?” 郎询也不跟他废话,上前几步,张麒麟退后,抬手制止他的脚步:“慢着,你不是想要人吗?没问题。” 他掏出投影手机,郎询身后的墙壁突然亮了。 沈月出现了。 画面里的她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四周都是戴着可怕面具的男人,围着她不停发出怪叫。每每看到她因为极度恐惧而身子发抖,都能引发哄笑。更有甚至者,拿着皮鞭戳她的身体,先是头,再是胳膊,然后是胸……每到一处敏感部位,其它人都兴奋得嗷嗷直叫。 沈月怕极了,她无助的一次次用手推开…… 郎询抿紧唇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放过墙上每一帧画面,要把它牢牢刻在脑海里!那些都是讨向张麒麟的债! 最后,她被吊了起来,本能的用双手拽住头顶的绳子,脚下垫着一张椅子,她勉强能用脚尖够到,脸颊胀得通红。沈月就像处在狂风中的风筝,单薄脆弱,随风飘荡。稍稍站不稳,椅子就会晃动几下,而她也随时都有可能自己踢翻…… 张麒麟的身影突然挡在画面上,灰暗的流光映在他脸上,身后是沈月惊恐的脸。他背着双手,面带微笑地开口:“比起你寄给我的视频,我送给你的要更精彩吧。” 郎询好不容易将视线调到他身上,声音压抑着,像野兽嘶吼前的喘息,“你想跟我交换?” 张麒麟立即摇头,“我对背叛过我的人没兴趣。” “要怎样才能放人?!” 张麒麟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阴鸷的目光紧紧锁住他,“你不是想跟我玩吗?那咱们就玩点大的好了。” 郎询抑制住胸口起伏,沉声问:“好,你说!” “给你十分钟,找到她,算你赢。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他回头看一眼墙上的画面,朝郎询无奈道:“看样子,她支撑不了多久了。” 郎询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就不怕我报警吗?” “为什么要怕?我可是没有案底的好公民!就算他们把这里都包围了,找不到人,顶多就是一场恶作剧……而你的女人,却是因你而死!”张麒麟摊摊双手,坐到了椅子上,身后女人点了支烟放到他唇间,痛心疾首道:“郎询,有点脑子成吗?能不能别让我这么失望?你以为抓了戴春和伍俊锋那两个蠢货就能赢我?拜托,他们两个欠了我不知道多少钱,随便往我头上扣个屎盆子就想威胁我?我还说是你们合起伙来勒索我呢!报警真的管用的话,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郎询不说话了,张麒麟笑了:“我要是你,就不会浪费时间去做无意义的事。哦对了,再给你看一样东西好了,那可是我的珍藏啊!” 身后女人把一个平板电脑递给郎询。 郎询看一眼,又看向张麒麟,后者眼神示意:“看看吧,挺精彩的。” 郎询深呼吸,接过来,看到里面的内容,两眼蓦地瞪圆,全身的戾气在那一瞬被调动,眼里是杀意。 下一秒,郎询张狂大笑:“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很精彩?”笑声骤敛,他阴沉地盯着郎询:“这回我们的游戏还继续吗?” 郎询把平板电脑扔在地上,拿脚碾碎,一笑:“继续。” “好!”张麒麟看上去更兴奋了,筹码全在他这边,看郎询怎么跟他斗! 他抬表看时间:“你现在还有9分钟57秒……哦不,55秒……糟糕,就剩53秒了……” 郎询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冲,阿原跟在他身后。 这里有六排厂房,还有各个操作间,就凭他们三个人十分钟要找遍每个角落,几乎没可能。 看到他们出来,倪荫也马上从车里跳出来:“我去南边!” 里面发生了什么,她显然知情。郎询也不解释,吩咐阿原和牙签分别去西北,他负责东边,四个人朝不同方向火速分散。 倪荫边走边打电话,那端很快通了。 “人呢?” “我都知道了,兄弟们正在抽查呢!不过,依张麒麟多疑的性子,这次八成是他给郎询下的套,就是看他有没有报警。” 倪荫突然顿住脚步,越想越有可能,“妈的,这孙子!” “没找到人之前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按计划进行。” “知道了。” 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沈月的影子。 时间很快过去,几人聚在仓库门口时,郎询急得双眼充血! 倪荫想到什么,上前附在他耳边:“你别慌,待会你就……” 郎询听着,先是露出狐疑,接着,眼神发亮。 还真是关心则乱,他怎么就忽略了呢? 再次回到仓库里,张麒麟已经不见了,先前的女人等在那里,交给他一部手机。 郎询抓过手机:“耍我很好玩?还是说,你不相信我敢亲手宰了你?!” “呵呵……别这样嘛,不过就是开了个小玩笑。谁知道,你会不会带警察来?万一你真的不上道,我总不至于傻傻等你们过来抓吧!” 郎询深呼吸,问他:“我只想知道,人在哪?” “把这手机收好了,我会联系你的。哦对了,提醒你一句,报警对你可真的没有好处。” & 郎询带着人离开了。 倪荫的车停在路边,看到一辆熟悉的现代开过来后,下了车坐进去。 “张麒麟真是个混蛋!” 骆逸南坐在驾驶位,扭头看她,补充道:“是公认的混蛋。” 倪荫一脸愤愤:“我拍到的那些东西,够不够把他送进去?” “没有实质证据,张麒麟很容易反咬一口。而且,做为关键人物,郎询和沈月一直都是抗拒的态度,警方很难调查取证。” 倪荫烦躁得直掏兜,这才想起来,为了打个赌,她已经很久没有碰香烟了。 骆逸南说:“不过,经历这次,郎询的耐性应该也快要磨光了,我会继续做他的工作。” 倪荫沉默一会,“这事怪我。” 他抬手,揉揉她的发顶,“那种情况下,人之常情。” 她摇头:“这不是借口。” 万一,沈月真有个好歹,她就是凶手。 这时,宋岩敲敲车窗,骆逸南放下玻璃,“骆队,咱们的人已经跟上了。” “24小时盯紧了。” “放心吧!” 倪荫推开车门,“我先回去了。” 他突然倾过身子抓住她的手:“答应我,别想太多。” 倪荫给他一个难看的笑脸。 第211章 最恨背叛我的人 当天夜里,网上有人匿名报料一桩强奸丑闻,立即引起轰动。主角身份做了暗示,姓名又用首字拼音字母代替,评论区还是有人猜了出来。由于性质太过恶劣,第二天就上了当地新闻版面的头条。 佟威把报纸带给张麒麟时,也在小心窥着他的脸色。 张麒麟在吃早餐,瞥一眼就把报纸给扫到一边,抬头看他,“听说,举报会有奖励。” 佟威吓一跳,连忙摆手:“不会不会!麒麟,你可别瞎想啊,我怎么会做那种事呢!” “嗯,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跟那两个蠢货一样怂呢。” “我佟威才不是那种出卖朋友的人!” 放下刀叉,张麒麟拿起餐巾擦擦嘴角,起身颇为赞赏得拍拍他的肩:“很好,我没看错人。以后,就是好兄弟了。” “好!好兄弟!” 佟威表面应得痛快,心里则是半喜半忧。 有电话进来,张麒麟起先不在意,接起来后,脸色开始变得不太好。最后,气得摔了手机,佟威赶紧问:“怎么了?” “网上那点破事传到老爷子耳里了。” 佟威懂了,是张老爷子。若说张麒麟还有点怵头的,恐怕非这位父亲莫属了。 因为这通电话,张麒麟心情不太好。 “走吧,去找点乐子。” 佟威心里咯噔一下,尽管不安,还是跟了上去。 推开房门,看是沈月,佟威下意识地顿下脚步。不是他有多仁慈,而是谁会无聊到经常拿一个神经病寻开心啊? 显然,张麒麟不是一般人。 不忍听到沈月的惊叫声,佟威借口到外头抽烟,站在房门外,低着头,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闲来无聊,拿出手机刷屏,看到张麒麟的那篇匿名报料,评论已经过千条,他不觉一条一条翻下去,居然还有很多料。 不知何时,张麒麟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佟威回头发现,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扔出去。尴尬地笑:“这……这么快就完事了啊?” 张麒麟抬头看他,眼神诡异:“你不会真以为我会上一个疯女人吧?” 佟威掩饰性地讪笑,一时竟无言以对。 & 戴春回家了,警察立即赶去他家,可问他什么都一律回说不知道。下午,伍俊锋也现身了,这回更是连他的面都没见着!总之,两人都对被非法囚禁一事矢口否认。 老方说,郎询这招有点阴,之前就差没昭告天下人是他抓的了;在张麒麟的黑历史被网上曝光后,又把人毫发无伤地送了回来,这不摆明了让他们窝里斗嘛! 骆逸南则说,他的最终目标还是想要找回沈月,现在戴春和伍俊锋都有把柄在他手里,他肯放他们回来应该也是为了沈月。 夜里,戴春偷偷摸摸地出了门。 他戴着鸭舌帽,大衣领子竖起来挡住大半张脸,在家门口左顾右盼,之后拦了辆出租车。 酒吧,纸醉金迷。 戴春畏畏缩缩地挤进人群,还要往里钻,突然被人勾住了肩膀。 “那边有人想请你过去聊聊。” 戴春要挣扎,那人用了力,“走吧。” 他被带到包厢里,看到坐在里面的人,扑通一声就给跪了下去—— “麒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可这都是那个郎询逼的啊!” 张麒麟笑着倒了杯酒,示意佟威把他请过来,戴春战战兢兢地坐下,接过他的酒,喝了一小口。 “他都说了什么?” “啊?没说什么……就是……说不会放过你……” “呵呵,挺好。” 张麒麟的态度,让戴春摸不着头脑,可他心里明白,这人越是笑得跟没事人似的,背地里使的手段就越是狠辣! 张麒麟又问:“他这么恨我,怎么就放你回来了呢?” “他……”戴春缩着脖,眼神顾左右,“他说冤有头……债有主……” 戴春没敢再往下说,张麒麟表示理解的“哦”了一声,点点头:“有道理。” 戴春半张屁股搭在沙发上,动也不敢动,现下心里更没底了。 不大一会,门又推开。 看到被推进来的人,戴春避开了视线。 “麒麟!你可得替我出这口气啊!”伍俊锋一进来就嚷:“那个郎询简直不是东西,逼着我说你坏话!我不说,就各种威胁,甚至拿我家人的命来要挟我!” 张麒麟半阖着眼睛,又倒了杯酒。 佟威过来,把伍俊锋也给按到沙发里。 伍俊锋扫一眼戴春,也默不作声了。 “来,都是好兄弟,先喝酒。” 张麒麟端起杯子,两人也马上举起来,脸上陪着笑,额上不停冒汗。 “前一阵子听说你们失踪了,我也很担心,还好,你们都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张麒麟不紧不慢道:“本来挺高兴一件事,结果网上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贴子,还真是让我心烦得很!你们说,那件事都过去多久了?他们怎么会知道细节的呢?会是哪个王八蛋出卖我了呢?!” 这话问完,两人身子都软了,赶紧喊冤。张麒麟抬手制止,面无表情地起身,整理下衬衫,看向佟威:“威哥,我还有事,这里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戴春惨白着一张脸,突然抱住张麒麟的小腿:“麒麟!我知道是我错了,我随便你处置,只要咱们还是好兄弟!随便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张麒麟似笑非笑:“哦?” 伍俊锋也哭丧着脸:“最坏的就是那个郎询!麒麟……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不能被他挑拨啊!” 张麒麟抬眸,目光阴沉着:“我最恨有人背叛我!” 戴春:“这次是我们对不起你,所以你说吧,要我们怎么做才肯原谅我们?” 张麒麟貌似来了兴致:“做什么都行?” 戴春咬牙点头:“对!什么都行!” “那就杀了郎询的女人。” 两人都是一惊,佟威也吓一跳。 这是要……出人命了? 张麒麟冷冷看着他们:“怎么,不乐意?” 伍俊锋好像下了很大决心,抢着回道:“没问题!只要你一句话!” 戴春也附和:“没错!谁让我们对不起兄弟在先呢!” “哈哈……”张麒麟笑很愉快,走到门口时回头瞥瞥两人:“那就杀了她吧。” & 把车开进胡同里,佟威下了车,没有马上进家,而是站在门口抽了根烟。 想想今晚发生的一切,还是不寒而栗。 这个张麒麟简直就是个疯子! 抽完一根烟,他才低着头准备掏出钥匙开大门,身后突然传来高跟鞋声。 凌晨三点,万籁俱寂,嗒嗒嗒的声音尤为清晰。 他本能回头,看到站在身后的人猛地吓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 倪荫紧紧身上的大衣,瞥他一眼:“再大点声,把人都吵醒了,顺便充当听众,了解一下你最近都做了哪些伤天害理的事。” 佟威恨恨瞪她两眼,还是拔出钥匙,压低声音:“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是为了沈月,那还是省省吧!” “还就是为了她。”倪荫倚在墙边,冷眼睨他:“跟在张麒麟身边感觉如何?他的大腿没那么好抱吧!” “跟你有什么关系?没事就赶紧滚,要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他对倪荫也是恨极,之前有他爸的帐,然后是他的! 倪荫无视他恶劣的态度,自顾自地说:“他教唆身边的朋友犯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先有戴春和伍俊锋,接下来就是你。只是不知道,这次他会玩什么花样?嫌**不过瘾,就剩下杀人放火了……” 觉察到佟威表情异样,倪荫心中了然,看来这一趟还真来着了。 佟威睨着她,不屑道:“你说什么都没用!想找人,自己找去!别在这碍老子的眼!” 他转身就要推开家门,身后是倪荫带着慵懒腔的声音:“张麒麟有他狂妄的资本,出了事也有一帮人给他擦屁股,可他身边的人就没那么走运了,不是替他背黑锅顶罪,就是被警察盯上。戴春和伍俊锋就是最好的例子。” 佟威没吭声,推门进去,门砰地关上。 “喂,听说你父亲要把饭店交给你打理,你是他们的独生子,你要是出了事,留下一大家子还真是可怜啊。” 佟威捏紧拳头,直到门外又传来高跟鞋的嗒嗒声,他才缓缓松开。 一早,佟威起床。 照例出去给老妈买豆浆油条,一路拎着回来,想到倪荫的话,心里就被猫抓似的又疼又痒。 进了门,看到坐在院子里的人,他愣了。 “你怎么进来的?!” 倪荫回头看他,朝他扯唇一笑:“你妈请我进来的。” “我妈?这怎么可能?” 他妈也是恨极了这个女人,怎么可能让她进来?莫不是被这女人给害了?! 佟威一急,赶紧跑进去:“妈!妈!” 谁知,佟母一个大扫把就从屋里把他给掀了出来! “学什么不好,学混黑社会!你丢不丢人?!” 佟威惊了,边躲边解释:“妈!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啊,现在哪有什么黑社会让我混啊……” 倪荫淡定坐在院子里,好心提醒道:“黑社会尚且有黑道规矩,你跟那个变态的张麒麟混在一起,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佟母一听,更气了,抡起扫把就是打,“我让你不学好!让你不学好!” 佟威气得脸红脖子粗:“妈!你别听这个疯女人的……” 佟母站定,气喘吁吁的,扫把往地上一戳,怒道:“你还想蒙我?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我全都知道了!” 第212章 孝子 “我……”佟威百口莫辩。 他死死瞪着倪荫:“我们家不欢迎你!” 倪荫拍拍裤子起身:“我正好要去见一位委托人,就不多待了。唉,也是个交错朋友,误入歧途的小伙子,可怜了,年纪轻轻又是打架又是吸毒的,最后还杀人未遂……” 佟母听罢又要抡起扫把,倪荫边说边往门口走,回过头朝佟威微微一笑:“我改天再来拜访。” 佟威一听,赶紧说:“妈,那个……我去送送倪律师!” 到了门口,佟威恨得攥紧拳头:“你都跟我妈说什么了?” 倪荫一笑:“哟,看不出来,还是个孝子呢!” “少说废话!以后别再来我们家了!” “你说不来就不来啊?你妈可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是儿子要紧,要我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赶紧跟她汇报!老人家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忍心拒绝呢。” “你——”佟威气得不轻,不过还真让倪荫给说着了,别看他不学无术见天跟那些狐朋狗友混,可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孝顺,最见不得他老妈抹眼泪了。 倪荫上前,微微笑,伸手轻拍他身上刚被扫把扫到的灰尘,“年轻人,你根本玩不过张麒麟那变态,趁还没有酿成大错之前赶紧回头。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下你妈,她年纪大了,受不起惊吓。” 佟威抿紧唇,瞪着她没出声。 倪荫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他不接,她硬是塞进他的衣服口袋:“我做的好事不多,你该庆幸我能特意跑来拉你一把,那证明你的人性还没有泯灭,有值得挖掘的地方。所以,你千万要坚守住阵地,可不能把这点人性都给弄丢了。” 佟威仍旧没说话,看她的眼神却像在看神经病。 倪荫走了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佟威,别等到真正闹出人命的时候才来后悔,你不是张麒麟,你承受不起。” 这话狠狠击中佟威的心脏,脸上神情也开始变得复杂。 倪荫坐进车里,他挣扎过后,几步过去,“喂——” 倪荫抬眸:“有事?” 他犹豫再三,说:“张麒麟想……想要杀沈月。” & 得到这个消息,骆逸南决定不再等待,立即收网! 张麒麟这种人就是颗毒瘤,哪怕不是沈月,也会是别的什么人,警方对他早就是深恶痛绝!无奈,总也抓不到他的把柄。 但这次显然不一样。 联系好了佟威,骆逸南带着人赶去了沈月的藏匿地点,可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居然扑了个空! 佟威急了:“这不可能!上午她还在这里呢!” 酒店经理被警方传唤,看看沈月和张麒麟的照片,他一脸费解:“什么女人?没看见啊!” 佟威瞪圆了眼睛:“你撒谎!我和张麒麟把人带来的时候,就是你接待的!你怎么可能没看到?” “这位先生,我们酒店每天都要接待很多人,我确实没有留意到你们说的人。” 骆逸南说:“有监控吗?我们要看监控。” “没问题。” 酒店经理应的痛快,可去调取监控时,又是各种故障。 出了门,东子啐了一口:“妈的!一看就有问题!” 宋岩也说:“这么一个大活人,能说没就没了?这经理也真敢说!” 老方无奈摇头:“知道为什么张麒麟难抓了吧。” 东子接口:“有钱能使鬼推磨!” 众人听了也不再言语,这是现实,也是无解的难题。跟他们谈人性,还不如抓紧时间去找线索,往往那些不具生命力的东西,要显得更有人情味。 骆逸南扭头看一边,佟威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 他过去,递了根烟。 过了老半天佟威才接过来,骆逸南给他点上。 吸了一口,佟威说:“我完了。” 骆逸南没说话,一双黑漆漆的眸望着他,像要将他看穿。 “张麒麟不会放过我的。”佟威沮丧地低下头,随即又抽了自己一耳光:“妈的!为什么要听那个律师的?漂亮女人都他妈信不过!” “喂,”骆逸南瞥瞥他,不紧不慢道:“她是我女朋友,说她的时候注意点。” 佟威不敢相信地瞪着他,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秀一番恩爱吗? 他到底是有多蠢,才会相了那女人的话! “通过这种方式跟他划清界限也好。”骆逸南在他旁边坐下,声音很沉:“我做警察这些年,抓过很多人,有些明明可以避免走这条路的。结果,就因为交错了朋友,在里面一待就是十年二十年。出来的时候,也只能去父母坟前痛哭流泣。可又有什么用?” 他抬头看看佟威:“你本质不坏,别走弯路让家人难过。” 佟威默默抽着烟不说话了。 半晌,他说:“张麒麟想让戴春和伍俊锋动手,但我觉得,那两人没那胆子,张麒麟也不是真的想让他们做,就是试探他们而已。” 骆逸南站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拍下他的肩。 & 郎询照常上下班,这令倪荫钦佩到不行。 “张麒麟有联系你吗?” 瞥一眼大喇喇坐在对面的女人,郎询抚抚眉心:“你就没有别的事做吗?没事就往我这里跑,不怕骆队长有想法吗?” 倪荫微笑:“这就不必费心了,我们情比金坚。” 郎询白她一眼,又继续低头工作。 她又说:“听说,戴春和伍俊锋都回去了。” 他“哦”了一声,声音没多大起伏。 “虽然你放过了他们,可张麒麟显然不会,依他那变态的风格,指不定会想出什么法子报复呢!” 郎询只是默默听着,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倪荫看看他,双手撑在桌上,身子前倾,轻声说:“如果我是他,没什么比看到我讨厌的人自相残杀更有趣的事了。” 郎询抬头,眼神眯紧:“什么意思?” “怎么,戴春和伍俊锋没告诉你吗?张麒麟想拿沈月的命换那两人的忠诚,虽然他们不见得敢动手,但是,张麒麟完全可以嫁祸给他们……” 郎询的眼神死死盯着她,眼里波涛汹涌,面色风云万千。 倪荫倾身向前,“郎询,你现在没得选,跟警方合作吧。” 第213章 一定很精彩 郎询等不下去了。 无论他表现得再怎么镇定,一连三天张麒麟都没有消息,都会把人折磨疯! 他叫来阿原和牙签,准备动手。 好像算准了时机,张麒麟之前留下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 “沈月怎么样?”郎询迫不及待地问。 那家伙是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开始后悔之前的计划了。 “别担心……我一向很绅士。”电话那端,张麒麟的声音断断续续,偶尔喘着粗气。 郎询捏紧手机,牙齿快要咬碎了。 “咱们的事,该做个了断了吧。” “呵呵……急什么……”张麒麟的手里好像握了根逗猫棒,时不时地给他搔搔痒,明明网早就下好了,却不急着收。 “今晚,等我电话……” 在他发现舒服地喘息声过后,电话挂断了。 妈的! 郎询扔掉手机,双手直插发间,站在办公室里走了两个来回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阿原赶紧把手机捡起来,确定没摔坏,这才放了心。 今晚…… 郎询眯起眼睛,今晚也该做个了断了。 晚上十一点,手机响了。 郎询冷静地接起来:“喂……” 片刻后,挂上电话,他穿戴整齐出了门。 房地产公司外,一黑一白两辆车子悄然跟了上。 车子里,宋岩问:“骆队,今晚会有情况吧?” 骆逸南坐在副驾,半阖着眼睛,掀了掀眼皮,盯着前面的车,“今晚,会出其不意。” “什么意思?”宋岩不懂,马上问:“是不是张麒麟会有大动作?” 骆逸南没答,又闭上了眼睛。 张麒麟自负惯了,做事从不问规矩,只随性子来,喜欢被关注。上一次他给了郎询一个下马威,故技重施可不是他的风格。 车子停在路边,郎询下来抽了支烟。 骆逸南让宋岩没有跟进,看了会,突然说:“调头。” 宋岩也不多问,刚好从一个岔路口拐进去,与郎询的车渐行渐远。 郎询抽完一根烟,又坐进去,这一次重新发动车子,他踩足油门。 车后,一辆黑色摩托车悄然跟上。 又开出十几公里,郎询的车驶向繁华路段,然后进入某商场的地下入口。 “我到了。”郎询下车,手机贴在耳边。 “很好,现在上另一辆车。” 还不等他问是哪辆车,就有刚刚驶进来的车子停在他跟前。郎询收起手机,拉开车门坐进去,出去的时候,与一辆黑色摩托车擦身而过。 在市中心绕了大半圈,车子最后直奔机场方向。 机场外围的停车场,场地很空,停着几十辆车子,郎询下了车,司机朝对面的一辆集装箱车示意。 他扫一眼,毫不犹豫地上前。 有人拉开柜门,传来轰隆隆的音乐声。 郎询上去后车子就启动了,开去哪,他也不知道。他环顾四周,室内一片橘红色暖色调,迎面就是一个小吧台,旁边是酒柜,背后有隔断,这是一辆经过改装的集装箱车。 有两个魁梧的男人坐在角落的沙发里,也不说话,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张麒麟在哪?”郎询冷声问。 其中一人在注视他片刻后,慢慢起身,吧台后的隔断前,推开那里一扇门,再回头看看他。 郎询从他身边越过,进了门,又是另一副光景。 这是个十来坪米的空房间,对面只有一把椅子,上面坐一人。 郎询站在原地,手已经摸向后腰。 直觉那是张麒麟。 果然,张麒麟慢慢转动椅子,面朝他时微微一笑:“终于见面了啊。” 郎询紧盯他:“沈月呢?” “想见她?容易得很。”他靠向椅背,不紧不慢道:“接下来,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保证,马上让你把人领回去。” 郎询轻蔑问:“又是找人的把戏?” “呵呵,别生气,之前就是跟你开了个小玩笑,这次绝对不会让你失望!”他也不废话,侧过身子,让出身后那道门:“这里面有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你只要进去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就行了。” 郎询一怔,不解看他。 张麒麟微笑着打开了门…… 里面是个小卧室,正中是张双人床,一个女人被绑在床上。 “还不快进去?”张麒麟来到门口,朝里张望一眼,啧啧有声:“这可是个尤物啊!便宜你了。” 床上的女人开始挣扎,发出唔唔地反抗声。 张麒麟使劲盯着郎询,“不进去吗?你女人还等着你呢。” 郎询知道他想要什么,看向郎询的目光,利刃一般。 张麒麟想将他也变成一个强奸犯! 看着郎询一步步走近,张麒麟满意地笑了,顺便好心提醒:“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洞房花烛是来不及了。” 郎询看着他:“你会遵守约定吗?” 张麒麟用力拍拍胸口:“放心,我从不食言!” 郎询看都不再看他,大步进去,身后的门也砰一声关上。 房间内有摄像头,郎询第一眼便发现了。 “唔——”被绑在床上的女人还在挣扎。 直到这时才听清她的声音,他一惊,三两步上前,“倪荫?!” 他马上把倪荫嘴里的布团取出来,倪荫愤怒喊道:“张麒麟!你敢让人碰我一下,我就会跟你同归于尽!” 门外,是张麒麟闲适的笑声:“倪律师,在网上发贴子很过瘾是吧?不知道你们两位的春宫图,会不会引起轰动呢?让我想想标题啊……‘某知名女律师跟情人幽会被捉奸在床’或者是‘刑警队长的律师女友出轨嫌犯’?” 他大笑:“哈哈……点击率一定很高!” 倪荫恨得双眼通红,郎询在冷静下来后则是面无表情。 “郎询,你动作可快点啊!我不知道沈月还能不能撑到你去救她了……” 郎询眼神微变,上了床便将倪荫压在身下,动手就去扯她的裤子。 “该死!郎询!你疯了?!” “不好意思,我必须要救小月。” 对于倪荫的挣扎,他无动于衷,无论今天身下的女人是谁,无非就是个牺牲品,跟沈月比起来都无足轻重。 郎询坐在外面一脸得意地看实况转播,有人递来一杯酒,他喝一口咂吧下嘴:“这女人身材还真是不赖。” 房间内,倪荫已经被扒得就剩内衣了。 她恨恨盯着郎询,压低声音,一字一句:“他们会找到这里的!” “对不起,我等不了,小月也等不了。”说罢,他低下头,寻着她的唇。 倪荫拼命扭头,避开他毫无温度的吻,郎询干脆去扯她的底-裤,一手使劲往下褪,同时解开自己的皮带…… 张麒麟盯着视频画面,兴奋得两眼瞪大:“对!就是这样!” 突然,视频里的倪荫右腿挣开绳子,猛地抬起来对准郎询两腿间狠狠顶去! 郎询吃痛,脸色苍白的从床上滑下去,半跪在床边,身子颤抖着,半天没有反应。 “真他妈没用!” 张麒麟气得大骂,打记响指叫来守在外面的两人:“你们进去帮他摁着那个女人。” 两人推门进去,一左一右摁住倪荫。 郎询过了好久才起身,额上都是冷汗,瞪着倪荫,看脸色也是气得不轻。 “沈月的事你是不是忘了?你就甘心由他摆布吗?!” 郎询一语不发,再次跳上床…… 郎询欣慰地笑了。 就在这时,车身打了个趔趄,郎询杯子里的酒洒出来。 他皱眉,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会不会开车?” 司机喊冤:“有车在别我!” 张麒麟腾地起身,一脸杀气:“那就撞它啊!” “哦——” 车子朝一侧猛打方向,张麒麟站不稳,差点摔倒。 该死—— 他来到外面吧台那里,打开一扇改造的小窗,看到一辆黑色摩托车正紧紧跟着,拼命想要逼停。 张麒麟冷笑,手机贴在耳边:“他想找死,你就成全他,尽管撞过去!” “可是……”司机仍有胆怯。 “出了事,我来摆平。” 咬了咬牙,司机应一声:“好!” 货车不再客气,只要摩托车一靠近,就使劲打方向盘,往他身上撞过去! 张麒麟放下窗帘,踱到酒柜前给自己重新倒杯酒,之后,才想去看看郎询和倪荫这两人。好戏应该……开始了吧。 车子猛地打晃,紧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车子朝前猛冲出几十米远后才停下。 张麒麟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自己被红酒弄脏的白衬衫,咬着牙,一双眼睛快要喷火。猛然扔掉杯子,他怒气冲冲地往前走。 车厢外面已经被人包围,骆逸南从摩托车上下来,头盔扔给宋岩,抓住车柜门跳上去用力拉开! 看到是警察,张麒麟不过就是眉毛挑了挑,又坐在沙发上,镇定看他:“这是私家车,你们无权这么做。” 老方上前,“张麒麟先生,有人举报这辆车里有走私物品,我们也是例行检查,希望你配合。” 张麒麟面露不屑,这是托词,谁都听得出。 可他不在乎,要查便让他们查个够好了。再次看向骆逸南,脸上表情充满期待,他也很想看看,这一直找他麻烦的警察,待会要如何面对女朋友出轨的画面? 一定非常精彩,他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第214章 什么都没来得及发生 车子被逼停后,东子等人迅速上去搜查。 张麒麟仍坐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睨着骆逸南,他要往里走,张麒麟突然叫住他:“骆队长,你确定要进去吗?” 骆逸南看看他,看一眼老方,示意老方把人给盯死了,他则大步走进集装车厢内部。 穿过那个空荡荡的房间,东子站在里间门口,表情复杂。 里面有训斥声,然后,宋岩和同事就押着两个魁梧的男人出来了。看到骆逸南时,明显愣下,忙说:“那个……骆队,这里我们处理就行了。” 东子也说:“对对对,骆队,你先出去歇会吧。” 骆逸南皱眉看他们,这时,屋里传来扑通一声,接着是一连串的咒骂。 听出是倪荫的声音,骆逸南眼神变化,大步过去,一脚踢开房门。 狭小的房间里,一个男人蜷缩在地上,光着上身,双手抱头。一个穿着内衣的女人,站在床上,抡起皮带朝他身上狠抽,眼睛瞪得通红。 有人一步跨上床,迅速脱下身上的外套,裹在她身上,“荫荫!” 倪荫还在挥着手里的皮鞭,手腕被人攥住,她跳起来又要扑下去,又被拦腰抱了住,双腿在半空乱踢,“我说过,你敢动我我就杀了你!” 身后,骆逸南身子一僵。 一个没留神,倪荫已经冲下了床,跳到郎询身上对着他一拳拳抡下去。郎询只护着头,缩在角落里不动,任她打。 骆逸南把倪荫拉回去,固定在怀里,朝门口看一眼,东子和宋岩他们也知趣,早早把人都叫到外面去了。 骆逸南把倪荫的身体扳过来,去看郎询,话却是朝倪荫问的:“发生什么事了?” 倪荫气得脸发白,瞪着郎询,恨不得手撕了他! 郎询这时起身,嘴角被撕裂,血口子正往外冒血,他用手背擦了擦,抬头看骆逸南:“就是你看到的这些。” 骆逸南捏紧拳头,咬着牙,眼里是愤怒,下一秒就会爆发。 郎询自顾穿好衣服,“那混蛋拿沈月威胁我,所以,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 “还有理了是不是!”倪荫又要跳起来扑过去,被骆逸南一把拽回。 转眼,他就把郎询给按在墙上,拳头对准他的脸狠狠落下! 郎询嘴里都是血,盯着他,笑容是得逞后的快慰,“心疼了?这就受不了了?这还不及那家伙对沈月做的十分之一!” 骆逸南的拳头还要落下,就被刚进门的东子和宋岩给拦了住。 “骆队!冷静点!” “是啊,骆队……” 郎询笑容骤敛,冷声问东子和宋岩:“喂,你可以告他故意伤害吗?哦对了……他是警察,那就是知法犯法吧?” 两人没吭声,默默分开他们。 骆逸南肩膀一抖,挣脱东子,上前一步又将郎询抵在墙角里,黑黝黝的眸,死死盯着他:“你该谢谢张麒麟,如果不是这混蛋挡在你面前,就算是扒掉身上这层皮,我也不会放过你!” 身后,倪荫听到,却意外地冷静下来。 她把衣服捡起来穿到身上,东子和宋岩有点尴尬,不约而同别开脸。 郎询还要继续挑衅,被走过来的人踢了一脚。 倪荫睨着他,没好气道:“你哪那么多戏?” 郎询不吭声了。 她扭脸,扯下骆逸南的袖子,骆逸南抿抿唇,慢慢放开他。 “至少,在你来之前,还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你要是再慢点,那就不好说了。”说完,她还是狠狠瞪了郎询一眼。 张麒麟是疯的,这家伙也是疯子!为了沈月,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骆逸南握紧的拳头慢慢松落,而宋岩和东子听罢也是悄然松了口气,见气氛尴尬,忙打岔缓和一下:“这一切,都是张麒麟搞的鬼!” “对,最坏就是这家伙了!” “咱们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 郎询瞥瞥她,又看眼骆逸南,态度却仍是嚣张的,主动上前,在他耳边说:“可我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呢?” 骆逸南的气息开始变化,隐约能听到磨牙声。 郎询痛快得想要大笑,可还没等到咧开嘴角,就被人一鞋跟敲到脑袋上。 倪荫离得近,刚才那句话听得分明,她抓起高跟鞋,对着他的脑袋就狠敲上去:“还嫌自己不够坏想向张麒麟看齐?” 郎询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捂着脑袋怔怔看她。 倪荫推开骆逸南,举着高跟鞋对郎询死命地敲,东子和宋岩全部极具默契地扭开脸,只当看不到。 郎询被打得狼狈,抬起胳膊一直护着头脸,“我说错了吗?” 倪荫更气了,“你给我闭嘴!闭嘴!” 刚才那种情况,他是逼不得已,她是无力反抗,可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一旁,骆逸南总算有了动作,他把倪荫又拽回去,看向郎询的眼神似寒风冷冽,“你不是一直都想找我报仇吗?好,这个案子结束后,我给你这个机会!” 宋岩忙把郎询带下去,继续在这里闹下去,只怕会让外面的兄弟起疑,传出些不利于骆队长的传闻可就糟了。 骆逸南站在门口,低着头,全身都在盛怒中,不知是跟谁在质气。 倪荫走上前,从身后抱住他腰,“别乱想,什么都没来得及发生。” 他抬手,抚上她的胳膊,“我知道。” 就在刚才,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就算,两人有什么,他也会毫无保留地接受她!她是受害者,他不能在她伤痕累累的身上再添几笔。所以,不管她和郎询有没有发生,他疼她的心胜于一切。 “对了……”一扫之前的愤怒,倪荫举着一枚微型摄像头,兴奋道:“刚才都有拍下来,张麒麟这下跑不掉了!” 骆逸南的脸上看不出高兴,把她手里的东西握在掌心,“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 两人出去,张麒麟还被控制在门口,倪荫上前对着他的脸甩了两巴掌,张麒麟不觉疼,笑得暧昧张扬,看向骆逸南,大声问:“亲眼看到女朋友给你戴绿帽子,是不是很爽啊?哈哈……” 东子过来就把他拎起来:“闭嘴!老实点!” 老方赶紧押他到警车里,间隙,还能听到张麒麟嘲弄的笑声。 倪荫去看骆逸南,他面色如常,好像四周诧异的眼神对他也没有丝毫影响。 倪荫皱眉,突然觉得张麒麟要的,其实并不一定是她真的和郎询发生些什么,因为,真相如何,没人会关注。 一时间,通体的寒。 这时,她的手被人握住。 “去我车上休息会。”骆逸南低声在她耳边说。 倪荫什么也没说,坐进他的车里。 放上一首大提琴曲,她将头靠向座椅,闭着眼睛,刚才发生的每一幕都从脑海里过了一遍。 手指用力搅着,再次睁开眼,眼里寒光乍现! 这一次,那个叫张麒麟的真的把她给惹毛了。 & 返回警局,倪荫做好笔录后,骆逸南让她待在他的办公室,等他忙完会亲自去她回去,倪荫推说太累,独自离开。 警局大门外,阿原和牙签焦急地等在车里。 倪荫径直走过去,拍拍车顶。 阿原放下车窗:“倪律师?” 倪荫拉开后车座的门坐了进去,“郎询没事,你们不用担心,现在带我去找个地方。” 两人面面相觑,阿原要拒绝,倪荫想也不想道:“是你们询哥的意思,他在局子里牵制住大家的视线,剩下的就靠我们几个了。” 牙签一听就振奋了:“是要大干一场吗?” 阿原有点怀疑:“可询哥说过,不能轻举妄动……” “那是张麒麟被抓之前!他人都在里面接受调查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阿原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话,在牙签不停的催促下,稀里糊涂地发动了车子。 “那咱们去哪呢?”他问。 “去找戴春和伍俊锋。” 阿原好奇:“找他们干嘛?” “问话。” “可是,询哥都已经问清楚了啊!” 倪荫冷笑:“他问得还不够仔细,要往祖坟上刨才行。” 阿原不说话了,牙签则有股莫名的兴奋。 来到戴春家,阿原给他打了个电话,之前有过约定,他们要随叫随到。 没过多大一会,戴春就急匆匆跑出来,看到停在门口的车子,人都慌了,冲过来就解释:“我什么都没干!他让我杀人……可我怎么敢啊……真的,我发誓!我这几天都躲着张麒麟,根本来面都不敢朝啊!” 这时,后车门打开。 “上来。” 听是女声,戴春好奇往里张望,却被人薅着衣领就给拽了进去。 “开车。”倪荫说。 阿原马上踩油门。 “不……不会吧?又要绑一次?咱们……咱们不是说好了再不绑了嘛……”戴春都要哭了,看看倪荫,又畏惧地看看阿原和牙签。 倪荫微笑,眼里闪烁着的慑人光泽,“你别怕,就是有几个问题想要了解一下。” “什、什么问题?” “别急,先去把你好兄弟接上再说。” 戴春有种不详预感,眼珠一转,中途想要跳车,车门才刚推开,就被倪荫勾住脖子给勾了回来:“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郎询的老大,江湖上的兄弟都给面儿,称呼我一声‘十三妹’。” 阿原和牙签都强忍着笑意,脸被憋得扭曲。 戴春真的要哭了,带着哭腔问:“大姐,陈浩南是你什么人啊?” “呵呵,待会你就知道了。” 倪荫在车上打了个电话,“喂……要你帮个忙……你敢挂电话试试!你妈妈的手机号码,我可是背得熟着呢……呵呵,乖……” & 伍俊锋不太好找,人也滑头,不过,他有把柄在郎询手里,不敢不见。 上了车,就看到戴春哭丧着脸,旁边是个长相艳丽的女人。 “这是……” 戴春偏头,小声介绍:“这是十三妹……是郎询的老大……” 伍俊锋一脸狐疑,再去看戴春,心想只有这个智障才会相信什么十三妹古惑仔吧! 车子停了,是处空旷的郊外,漆黑一片。 一看这地方,两人都有点发懵。 戴春忙问:“十三姐,带我们来这里干嘛啊?有什么话不能找个温馨舒适有格局有情调 的地方问啊?” 倪荫没答,轻车熟路地拉开后备箱,看到里面的黑色旅行包,拉开拉链,在里面哗啦哗啦找一气,然后挑了根带刺的铁棍,拎在手里满意地掂了掂。 牙签小声问阿原:“她怎么门儿清?” 阿原盯着看了会,总结道:“她挺有干这行的天分!” 伍俊锋一看不好,推开车门就要跑,被牙签给按在了地上,顺便踢两脚:“再跑一个试试!老子把你第三条腿给掰折了!” 伍俊锋一个劲地求饶:“不跑了不跑了!” 就在这时,远处有三四辆越野车开过来,车顶一排射灯,把道路照得通明。几辆车直奔这里,阿原和牙签眯起眼睛,分不清是敌是友,不敢乱动。 车队停下,佟威从车里跳出来,接着是十来个兄弟。 他看到倪荫,什么话也不说,黑着脸过去,带人站在倪荫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戴春和伍俊锋。 两人吓坏了,瞪着他张大嘴巴:“你不是……威哥吗?你怎么……跟在十三姐身边了?” 佟威没好气道:“老子爱跟谁跟谁!” 倪荫将铁棍扛肩上,微笑着站在十几人跟前,身后射灯强光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她示意阿原和牙签把那两人带过来,直接给摁跪到地上。 戴春被这阵仗吓得语无伦次:“不关我事啊,我都跟询哥说了啊,他说只要我乖乖配合,就不会再追究了……” 伍俊锋咬着牙,眼珠乱转,四下观察。 倪荫走过去,蹲下来捏住戴春的下巴,笑道:“别慌,我也就是问你几个问题,回答得好了,就放你回去。” “真……真的?” 倪荫笑着点头:“真的。”接着又说:“不过,你们两个,只能有一个人可以离开。” 伍俊锋脸都绿了,“什么意思?” “待会,我会分开问话,回答得好呢,就有机会离开,可要是有人骗我……”倪荫抡起铁棍,砸在两人中间,泥土飞溅,两人吓得紧紧闭上眼睛。 她吃力的想要拖回来,才发现这玩意真的挺重。最后,佟威看不下去了,过来一只手就给拎起来了。 倪荫拍拍手,问:“懂了吗?” 两人忙不迭点头:“懂了!懂了!” “很好。”倪荫让佟威把两人分开,她一个一个询问。 先是戴春。 “张麒麟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戴春愣了:“不良嗜好?”想了半天,他问:“赛车,赌钱算不算?” 倪荫瞪他:“是个有钱的财家子都会!还有没有其它的?想离开就给我仔细地想!” “哦哦……” 戴春领会了精神,马上说:“他抽大麻!” 倪荫笑了,“很好,继续。” 旁边,阿原和牙签对望一眼,眼里是兴奋,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接着,戴春把他知道的有关戴春吸食大麻的途径也一并交待了,倪荫很满意,继续问:“除了毒品呢?” 戴春使劲想,最后说:“那个……乱搞男女关系算不算啊?” “算啊!”倪荫眼睛都亮了,直接盘腿坐在地上。 戴春有点被她这劲头吓到,咽了咽口水说:“据我所知,他和他爸爸的情人有一腿……呃,好像不止一个情人!有一次,他喝多了,听他吹嘘过,他和他老子曾经一块上过一个三流明星……” 倪荫笑容满面,拍拍他的肩:“你的表现非常抢眼,已经让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戴春很开心:“谢谢十三姐!” “还有没有了?” “有!” “说说看。” “张麒麟其实是双性恋,他还喜欢小鲜肉!” “……” 倪荫简直太满意了,让佟威把戴春带走后,又来到伍俊锋面前。 伍俊锋一脸警惕,可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他低着头,刻意避开倪荫的视线。 “刚才,小春表现得非常好。现在,就看你的喽!” “那……十三姐想问什么呢?” “张麒麟的爸爸曾经包过一个三流小明星,这事你知道吧?” 伍俊锋一愣,额上慢慢渗出汗。他何止知道,还是他从中介绍的呢! 莫不是戴春那个智障说的? 该死! 伍俊锋恨极,可不敢吭声。谁知道这女人下的什么套,就等他往里钻呢? “不知道?”倪荫点点头,掏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涂涂画画,“戴春一比零……” 身后,阿原和牙签眼睛更圆了,这操作……溜啊! 伍俊锋急了:“什么一比零啊?” 倪荫斜睨他,没说话,扭头去问身后的佟威:“喂,小威,坑挖好了吗?” “快好了……等一下,我躺进去试试,看够不够埋一个人……” “哦。” 倪荫又回头,望着伍俊锋煞白的脸色,眼神平静得很,语重心长的说了句:“你不老实啊。” 伍俊锋张了张嘴,好似有苦说不出,额上冷汗一个劲地冒。 “第二个问题……张麒麟经常跟一个叫辉哥的人交易大麻,辉哥是什么来路呢?” 伍俊锋又是一滞,辉哥…… “不知道?好,二比零。”倪荫好似不耐烦了,回头吼:“坑挖好了没?不就埋个人嘛,磨磨叽叽的什么时候才能挖好?!” “已经挖好了!” 倪荫站起来,干脆不想问,直接对阿原说:“不说话就把舌头割了,然后埋了。” 阿原挺直腰板:“是!大姐!” 伍俊锋突然大叫:“我知道!我知道!” 倪荫转身,冷眼看他,唇角微勾,露出诡谲的笑:“现在想起来了?晚了!”转身,不容二话:“割了!” 牙签有点懵,赶紧看阿原,阿原倒还镇定,上去就把伍俊锋给提起来,嘴上说:“这怪不得我!我们大姐都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你看人家戴春就答得挺好,问什么说什么。” “啊!救命——不要割我舌头!不要——” 阿原掰开他的嘴,抬眼看牙签,牙签心一横,抽出随身带的匕首就过来了。 “张麒麟教唆未成年吸毒!” 牙签看阿原,阿原看倪荫。 倪荫没说话,只是冷眼看着。 阿原狠下心:“割!” 伍俊锋拼命大叫:“张麒麟曾经撞过一名交警,然后让人去顶罪,那交警都快要结婚了,结果被撞成了植物人!” 倪荫猛地转身,大步过去,“把你知道的,一字不落的都告诉我!” “明白,明白……” 没想到,伍俊锋知道的猛料还不少,就算没有沈月一案,判他个无期也跑不了! 佟威在她身后,越听越是心寒。富二代他见多了,可这么能作的,还真不多。当初,幸亏没有继续跟着张麒麟,要不然,这里面没准就得有自己的临门一脚啊。 阿原和牙签也都是合不拢嘴,郎询之前只关心沈月,哪顾得上挖这么多料啊!有张麒麟的,还有张父的,有整个张家的……再去看倪荫,她眼里的深恶痛绝,怕是要真的掘了张家祖坟吧! 伍俊锋搜肠刮肚把知道的都说了,最后,倪荫倒还满意。 他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她手里的小本子:“那个……我应该比戴春分数高吧?” 戴春平时傻呼呼的,要不是家里有点钱,才混不进他们这个圈子里呢,平时张麒麟也不是特别爱带他玩。所以,他知道得内情有限,自不得是“自己人”!这一点,伍俊锋还是很有自信的。 倪荫站起来,看都不看他,走到佟威跟前,拍拍他的肩:“收工吧,今天辛苦了。” 佟威杵在那没动,倪荫挑眉:“怎么?还得让妈妈过来接啊?” 身后有兄弟在笑,佟威瞪她一眼,又垂眸,半晌说:“以前的事,两清了。” 倪荫装糊涂:“什么事啊?” 佟威闷声说:“老虎的,还有我爸的事。” 倪荫似笑非笑:“清?你还欠人家老虎一个道歉吧?” 佟威不说话了,扭身招呼兄弟们上车离开了。 伍俊锋一看这架式就知道自己被女人给诓了,可眼下说什么都没用了,刚要爬起来上车,就被阿原给拦住。 “干嘛?” “上车啊……” “就你们做了这么坏事,还想上车?” 牙签鄙夷道:“就是,比我们混的还恶劣!” 倪荫也不看他们,坐进车里,伸手招招阿原和牙签:“走啦。” “哦。”两人赶紧上了车,直接把戴春和伍俊锋扔在荒郊野外。 第215章 谁都别手下留情 车上,两人都没吭声,不时从车镜里看几眼倪荫。 倪荫听着录音笔里的内容,今天的讯息有点多,时不时的要在小本子上划重点。 阿原终于出声了:“那个……倪律师,咱们现在要去哪?” 牙签两眼又开始放光,类似刚才那种场面,再多都不怕,他受得了! “送我回家。”倪荫说着,又摇头:“还是直接去警局吧。”倪荫嘴角上扬,划出一道冷酷弯弧。原本想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下,现在看来,没什么比送张麒麟那小子去见上帝更重要的了。 牙签看上去挺失望的,阿原倒是还稳,应了一声,直奔警局。 骆逸南还在忙,听说把张麒麟给带回来了,谢局也挺重视的,责令务必严查!在那之后,他的手机就没停过,各种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说好了似的一块给张麒麟求情!谢局怒了,最后放出话,就算他是天王老子,只要触犯了法律,那就什么商量都没有! 他一番,给大伙都来底气,可就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明显还不够。而张麒麟本身狡猾,对他们审讯那套早就轻车熟路,待他的律师出现后,他又一口咬死不认识什么沈月,一切都对他的指控都是蓄意污蔑,再找不到受害人和有力证据,12小时后就得释放。 审讯室,骆逸南坐对面,直视张麒麟:“沈月呢?” 张麒麟微笑:“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是吗?那我就帮你提个醒。”老方将沈月的照片给他看,又将七年前的**案重提,面对上述种种恶行,张麒麟完全无动于衷,最后还啧啧有声道:“警官,你们的办事能力真让人堪忧啊!这案子都过去七年了,现在都还没有破吗?” 老方皱眉:“张麒麟,你不用狡辩!你的同伙,戴春和伍俊锋全都交待了,你再怎么抵赖也是没有用的!” “那好啊,抓我啊!”张麒麟摊开双手,无所畏惧道:“那两个家伙,欠了我一大笔钱,借着我的名义在外面招摇撞骗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你们警察没有作为就算了,居然还能相信那种人的话,这不是赤课裸的污蔑是什么?期待我不懂法是不是?”说着,冷笑:“警官,我理解你们急于破案的心情,那也不能冤枉好人吧。” 骆逸南环起手臂靠在椅子上,抿着唇,不说话,却有股子戾气。 这样的他很少见。 老方知道,刚才倪律师的事给他不少冲击,说不受影响那是骗人的。任谁看到女朋友差点被侵犯,都会愤怒暴走,骆逸南不过就是在压抑着罢了。 “倪荫倪律师指控你非法囚禁、胁迫他人意图强奸……”不待老方把话说完,张麒麟双眼闪烁着兴奋光泽,一瞬不瞬地看着骆逸南:“骆队长,去看过现场了吧?是不是很刺激?” 骆逸南没说话,站了起来。 老方一急,赶紧拽住他,“骆队,别冲动!这小子是故意的!” 骆逸南看着张麒麟,后者大笑,前仰后合,望着骆逸南的眼神充满怜悯,“抱歉,骆队长,我真的不是故意笑你的……你被绿我也很同情……” 看他那嚣张的样子,老方也是恨得牙根痒痒,可他还是死死抓着骆逸南,强迫把他按在椅子里,借着错身的工夫,背挡住后面视线,从他手里使劲抠出一个烟灰缸…… “骆队!他是故意的!” 骆逸南抿抿唇,垂下眼眸,过了半天才说话:“继续吧。” 张麒麟的笑声更狂妄了,“我不过就是开了个小玩笑,没想到,那个郎询会那么蠢,居然会当真,我有什么办法?如果开玩笑也有罪的话,那抓我好了!” 老方瞪着他,“张麒麟,你别以为你抵死不承认就能没事了!找到沈月是早晚的事……” “那去找啊!”张麒麟冷笑,眼神阴鸷,“有本事,就去找找看!” 对张麒麟的审讯,照例成为他个人的表演秀。 “该死!我就不信他没留下一点把柄!”老方恨得差点摔了手里的大茶缸。 骆逸南站在走廊上,反倒冷静不少。 他掏出手机要打电话,老方很知趣:“打给倪律师的?她这会应该已经休息了吧……” 骆逸南摇头,眉头皱着,语气里有丝不易觉察的担忧:“她不会这消停。” 电话通了,却没人接。 正在他担心的空当,东子匆匆过来:“骆队!倪律师来了。” 见到倪荫,骆逸南空落落的胸口像被什么一下子填满,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还好,她状态不错。 阿原和牙签像她小弟似地站在她身后,望着四周警察的视线,仍充满一丝戒备,且势头桀骜,那是对自身的认可与自豪。 他们就是混的,他们骄傲! “你怎么来了?”骆逸南过去,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握住她的,又在半路停下。 倪荫把录音笔和刚才做好的笔记放桌上,“闲着没事,去找戴春和伍俊锋聊了会天。” 骆逸南没有马上接,而是望着她,眼神还是无奈。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老方赶紧接过来,“有突破吗?” 倪荫微笑:“都是些边角料,不见得对这件案子有帮助。不过……批捕那小子不成问题,顺便还能关他个几十年。” 老方乐了:“有门!” 他忙着下去研究,骆逸南盯着她想说什么,一抬头就看到阿原和牙签像两个门神似的杵在那,所有的话又咽了下去,皱眉看他们,呶呶下巴:“你的人?” 倪荫反应过来:“啊,新收的两弟弟。” 阿原有点别扭,牙签却昂起头。 骆逸南静静看了她几秒,倏尔笑出声。 她好像没什么事了,他先前所有的戾气也都跟着释放了似的。 很快,老方进来,“骆队!大收获啊!”他兴奋道:“没想到这孙子干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 倪荫好笑,“老方,你这态度得端正啊!” 不是应该深恶痛绝吗? “对对对!”老方的表情瞬间切齿痛恨,“简直惨绝人寰!天理不容!” 倪荫微笑:“诶,这才对!” 骆逸南站了起来,“我要去忙了,你……” 倪荫很配合道:“你忙你的,我这就回去。” 他点点头,又不放心说:“到家后打我电话,用你家座机打。” 倪荫扯扯嘴角,“用得着这样吗?” 他抬手,顺势抚抚她的发,“你信任度不高,这是必要手段。” 他刚要走,阿原急得叫住他,略为尴尬地问:“那个……我大哥,就是询哥……” 老方接口:“他不会有什么问题,配合我们调查清楚后就可以离开了。” 阿原和牙签这才放下心。 & 倪荫回家先泡了个热水澡,直到全身泡得皮肤发红,这才懒洋洋地出来。 虽说贞操在她眼里,不过是束缚女性的精神枷锁,可不代表她就愿意任意挥霍!尤其是,在那样一种情况下受人逼迫…… 想想她都要撕了张麒麟! 头发没擦干,她懒得理,直接坐在电脑前,十指交叉,活动下指关节,嘴角一抹残忍的笑。 贴子好久都没有更新了呢。 第二天,有关张麒麟的各种爆料再次霸屏! 忙了一晚上,骆逸南和兄弟们简单吃点早饭,宋岩在看手机,老方打趣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现在走到哪都离不开手机,我就不明白,那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能看出花来还是能给你解决女朋友?” 众人笑,做为专业的手机控,宋岩却不以为意。 突然,他瞪大了眼睛,惊道:“天啊!天啊天啊……” 大家都被他一惊一乍地吓着了,东子瞪他:“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了?” 宋岩的脸上是强势着的扭曲:“之前爆料张麒麟的那个贴子,我一直都有关注……” 骆逸南抬头看他,宋岩的声音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今天又有新料了!原本,他和他爸喜欢父子俩开同一辆车……” 所有人都顾不得吃饭了,一个个瞪圆了眼睛问:“真的假的?!那上面还说什么了?” 唯有老方,一脸不解:“那人家节俭,父子俩开同一辆车有什么不对吗?再说车这东西,本来就是一家人分享的。” 大家憋着笑,频频点头:“对对,您老说什么都对!” 老方更纳闷了:“没错啊……” 东子迫不及待地问:“快看看,还说什么了?” “虽然没爆那女的是谁,不过,这上面说张麒麟还喜欢……男人。” 这下,一片惊呼声。 “我就知道!那小子就是个变态!” “哎哟我去,口味真重!” 老方好像渐渐回过味了,一脸恍然大悟。 骆逸南听着,仔细琢磨着,然后一声轻笑,想也知道这帖子是谁爆的。 大家兴奋得早饭也不吃了,都在听宋岩爆料张麒麟的私生活,更有甚者,连他父亲的一些不光彩都有所提及! 这下不仅仅只是张麒麟身为富二代的种种劣行问题了,他背后可深挖掘的东西太多,媒体趋之若鹜,一时间,张家以及张家经营的全部产业,全都开始被各种各样的扒皮深究。在现代信息社会的大环境下,这些都是致命的。 面对新证据,所有人都开始积极调查取证,目的就是要将张麒麟绳之以法。 不出意外,张麒麟的大麻尿检呈阳性,同时又在他的居所搜出300克大麻,虽然不足以判刑,可他教唆、欺骗、引诱他人吸食就够立案的了。活跃的媒体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这自然也给网上的报料增加了可信度。 “我要见你们骆队长。” 面对负责审讯的人员,张麒麟仍旧是嚣张状。 不大一会,骆逸南来了。 坐对面,睨着他:“为什么要见我?” 张麒麟身子前倾,“你就不想知道,沈月现在在哪了?” 骆逸南阖了阖眸,语气不变:“有没有她,都不重要了。撞伤交警后逃逸、引诱他人吸毒、参与开设地下赌场……这些都够判你的了。” 一听他不想理沈月的案子了,张麒麟有些不敢相信:“你们不是执法者吗?拯救害者不是你们的责任吗?” 骆逸南失笑出声:“张麒麟,我还以为你多大的本事呢!竟然也这么幼稚!”他不紧不慢道:“一桩七年前的案子,找不到人证物证,受害者还变成了神经病……那么容易就能破案,早就破了,还会等到现在?警局的人力财力都有限,对我们来说,只要能把你关进去那就够了,是什么罪名都不重要。” 张麒麟盯着他,眼睛偶尔眯起:“骆队长,你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骆逸南冷笑,起身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在他耳边压低声音:“你想利用沈月谈判,也要搞清楚对象。我不是郎询,我只要破案,即便那个女人出了事,也会一并算你头上!” 张麒麟抿紧唇,斜眼看他:“骆队长,你漠视人民的生命安全,一心只想着破案升官,就不怕被人知道?” 骆逸南耸肩,无所谓道:“那你举报我好了,或者,告诉郎询去,让他来找我算帐。你不是最擅长利用别人吗?” 张麒麟哼笑一声:“啊,你在报复啊。” “没错。”骆逸南突然靠近,压低了身子,“我就是在报复!谁让你动了我女人!” 张麒麟一听,笑到不行:“骆逸南,你够胆子!” 骆逸南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姿态睥睨。 笑够了,张麒麟说:“我要见我律师。” 出了审讯室看到老方,他在卷烟叶抽。 “那小子为什么要见你?” 骆逸南说:“他想拿沈月做交换。” 老方一愣:“那……” “我拒绝了。” “……为什么?” 骆逸南沉着声音回:“张麒麟的控制欲十分强,郎询要找他报仇,他却一步步占了主动性,把他控制在手心里。一个沈月,既拴住了郎询,又牵引了我们警方的注意,同时,沈月是他的底牌,也是他的弱点。如果我表现出一丝在意,沈月就处境就会十分危险。依他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让我们找到她给他定罪的。” 这么说,老方懂了。 “可是……万一我们错过了营救沈月的最佳时机呢?” 骆逸南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他看老方,“知道张麒麟最怕谁吗?” 老方想了想,“应该是他的父亲,张森。” 骆逸南没解释,往前走:“那就是了。” & 听说张麒麟新聘请的律师居然是宋戬,骆逸南还有点不敢相信。 “怎么是你?” 宋戬笑笑:“没办法,都是熟人委托,不好意思拒绝。” 骆逸南垂眸,轻笑:“宋律师熟人还挺多。” 宋戬直奔案情,在简单了解和询问过后,便由老方带着去见了张麒麟。 “你好,我是你的新律师我叫……” 不待他做完自我介绍,张麒麟就粗鲁打断他,不耐地问:“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宋戬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态度专业得一丝不苟:“依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太可能。” 张麒麟的眼神变了,鄙夷盯着他:“我爸花钱请你来,到底有什么用?你跟我说不可能?!” 宋戬微微一笑:“从警方掌握的证据来说,无罪释放并不现实,可判三十年和判三年还是有差距的。” 张麒麟皱眉:“你有把握让我很快就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你父亲会花钱请我来。” 张麒麟好久没说话,似在打量他。这男人脸上的那股自信,成了骨子里有优越,瞧着就让人讨厌!可是,张麒麟了解他父亲,他绝不会请一个无用的人。 张麒麟靠向椅背,好似勉强接受他,表情慵懒:“好吧,说说你要怎么办?” “你的问题比较多,咱们必须要一个一个解决。”宋戬说:“吸食大麻不是问题,不过教唆他人吸毒就是重点了。除非……你也是受害者。” 宋戬从会见室出来,还有低头看资料。 “喂,宋师兄。” 他一愣,抬头看到倪荫站在对面。 “是荫荫啊!”宋戬热情地迎上去:“你怎么在这?有案子?” “随便过来转转,结果就听说你成了那人渣的辩护人。”倪荫朝会见室抬抬下巴。 听出她语气不满,宋戬无奈道:“没办法,都是朋友委托……” 倪荫瞥他:“你这官方说辞能换换吗?” 宋戬也不尴尬,笑道:“老实说,这案子挺有挑战性的。” “是张家包的红包有挑战性吧。” “这个嘛……也是原因之一。”玩笑过后,宋戬望着她说:“荫荫,我们是律师,在公权面前服务于人权,这是职业操守,你应该明白。” 倪荫盯了他一会,微笑:“我懂。” 他好似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倪荫一字一句道:“张麒麟害我差点被人强奸,他的人权再伟大,我也会跟他死嗑到底!” 宋戬一怔:“荫荫……” 倪荫拍拍他的肩:“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对簿公堂的时候,谁都别手下留情。” 她转身就走,宋戬显然有些震惊。 第216章 逃跑 倪荫去刑警大队,进门就问:“有沈月消息没?” 老方摇头:“还在找。” 这时,宋岩进来,老方忙问:“怎么样?” 宋岩沉着脸,闷声闷气的:“又是个哑炮。” 老方说:“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了,张麒麟能把人藏哪去呢?” 东子冷声:“我就不信从那小子嘴里问不出来!” 他站起来撸袖子,老方挡住他:“你给我回来!你是不是想犯错误?” 东子急道:“那怎么办?再拖下去,沈月指不定就……” 倪荫转身出去了。 刚好骆逸南回来,“见过你师兄了?” “嗯。”倪荫站在靠窗前,目光调别处:“我要马上找到沈月。” 知道她心里头自责,骆逸南手搭上她的肩,“给我24小时。” 她诧异回头:“你有线索了?” 他没答,只是说:“这期间,你什么都不要做,在家里等我消息。” 倪荫抿着唇不说话,肩上那只手重下几分:“懂了吗?” 她不甘地抬眸看他,深井似的双眼牢牢攫住她,害她想拒绝都做不到,含糊着应:“哎呀,知道了。” 骆逸南进去,直接叫老方:“见到人了吗?” 老方摇头,又说:“他挺排斥的,不太配合。今天早上跟他秘书通过电话,原本约好的时间,又被各种理由取消了。” “去他公司。” “好。” 下午刚上班,张森就被“请”来了。 他很低调,带着一个随行秘书,走路带风,目不斜视。 骆逸南直接带他去见了张麒麟,给了两父子足够的会面时间。 才刚关上门,就听到里面啪啪两记耳光,隔着门板都能听出力道。 宋岩缩缩脖,“头儿,会不会出人命啊?” 骆逸南站在门口,掏出烟来只是闻了闻:“不想撕了他是假的,不过他老子好面子,怎么都得咬牙忍着。” 很快,里面又响起椅子砸墙上的声音。 “骆队!”宋岩眼睛有点圆。 骆逸南又把烟收起来,“稳点。” 很快,张森出来了。 他正用手帕擦手,发丝有点乱,领口略松。 “走吧。”他说。 骆逸南笑了:“麻烦您了,张先生。” 张森没说话,率先走在前,宋岩惊喜过望,小声跟骆逸南说:“看来,这小变态就得老变态来治!” 骆逸南扫一眼,他自觉失言,赶紧陪笑,闭紧嘴巴表示再也不多说了。 & 从警局回来,倪荫在家里仍是坐立不安。 就这样坐以待毙,她做不到。 她抓起车钥匙要出去,结果接到郎询打来的电话,“倪……” “你闭嘴!” “唉……对不起。” “把电话给阿原。” 对面的人明显愣了下,过了几秒,手机里传来阿原不安的声音:“是……大姐吗?” 倪荫走进电梯里,“你告诉那家伙,一个小时后在他公司里见。” “诶!没问题。” 郎询的办公室里,倪荫坐在沙发上,郎询过来坐她对面,她抬腿搭上茶几,摆明不喜欢他坐这里。没办法,郎询坐回身后的办公桌前,只能看着她的背影。 牙签恭敬地问:“大姐,喝茶还是咖啡?” “咖啡。” 很快,牙签把咖啡递过去,“有点烫,大姐小心。” 他那声“大姐”叫得很溜。 “嗯,乖。” 郎询看一眼牙签,又问:“你找我……” 他才刚开口,倪荫就把咖啡重重放到桌上,勾勾手指叫来阿原。阿原看看郎询,硬着头皮默默上前:“大姐……” “沈月身上有定位追踪器,警方先后锁定几个位置,都扑了个空。我怀疑,张麒麟一早就发现了,然后故意抛了几个烟雾弹。” 阿原不解:“那……那不是没用?” 郎询的脸色沉着,一枚硬币在指节上来回滚动,突然说:“把那几个地方再找一遍!” 阿原有点惊讶:“再找一遍?可是,警察不是都找过了吗?” “有什么地方比被警方搜查过的还要安全呢?”倪荫这才扭头去看一眼郎询,还好这家伙不算笨。 “那还等什么啊!快去找啊!”牙签的眼神又在放光,这才是他梦想中的血雨腥风! 一块出去的时候,郎询问倪荫,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骆逸南。倪荫白他一眼:“这些也只猜测,万一又扑了个空呢?我怎么忍心让他白忙?” 郎询张了张嘴,居然反驳不出。 为了加快速度,四人分头去找,牙签主动跟倪荫一起,全程都用小迷弟的眼神追着她。 “大姐,用不用带家伙啊?” 倪荫敲了他的头一记:“你还真想当古惑仔啊?” “有什么不好!”牙签理直气壮道:“用自己的实力保护自己,这才是男人应该有的样子!”说着,还学电影里的比枪动作。 倪荫又去拍他:“开你的车。” “哦。” 牙签乖乖发动车子,问她:“大姐,这是你的车啊?真酷!很少有女人喜欢看越野!” 他喜欢这个调调。 “少拍马屁,待会把精神都用到找人上!” “是!” 一连扑空两个地点,倪荫看上去有点燥。 中途和郎询通过电话,那边同样一无所获。时间到了下午,再继续拖下去,沈月的危险系数就会增加。总之,都是她的责任。 “大姐,这是最后一个地方了。” 牙签远远看到对面一幢破旧的板楼,很像集体宿舍楼,独门独幢,外围墙上几个大大的“拆”字十分醒目,两边都被夷为平地,就剩些旧砖块和破木板堆在那。 车子停好,倪荫率先下车,见她要进去,牙签马上说:“我询哥说一会就到,咱们不等他了啊?” “要不要再点个水煮鱼一块等啊?” “……” 牙签不说话了,顺手从车里拽出个什么别在后腰上。 倪荫穿着高跟鞋,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她皱眉,回头看到牙签脚上一双崭新的球鞋,手一指:“把鞋脱了。” 牙签一愣:“这个……” 倪荫把眼一瞪,牙签苦着脸,最后还是不情愿地脱下来:“我昨天刚买的……” 倪荫换上,把鞋带系紧,然后将把自己的高跟鞋扔他:“咱俩尺码差不多,你应该能穿。” “……” 牙签有点崩溃,差很多好嘛! 幸好旧鞋没扔,他又从后备箱拿出来穿上,看倪荫全无压力地专挑有砖堆的地方跳,心疼得跟猫挠的似的。 倪荫上了楼,楼道里脏乱不堪,破衣服、调味罐、烂纸箱、旧杂志全都躺在地上。她不在意,一律拿脚踢开,牙签在后面,好悬眼珠子没瞪出来! 倪荫从一层开始,挨个房间找。 房间或上锁,或敞开门,好在每个房间都有窗户,又是个大通间,站在走廊上往里扫一眼就全扫清了。 一直到三楼,两人都是一无所获。 牙签说:“大姐,看来不在这啊。” 倪荫环视,果断道:“找找有没有地下室!” “这里?不会吧!这种质量的豆腐渣工程,再挖个地下室出来,楼早塌了。” 倪荫看他:“你去不去?” “去!”牙签说:“只要跟着大姐,就算是豆腐渣也啃!” 倪荫笑了,下楼的时候,尽量没弄脏他的新鞋。 两人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个地下室或者是仓库之类的入口。 牙签说:“要是咱们有那种搜救用的什么生命探测仪就好了!哪有人,马上就知道了!” “哟,你懂得还挺多。” “电影里都那么演。” “我还以为你只看《古惑仔》仔呢。” “哪能啊!有械斗的火拼的,只要是大场面我都看!” “失敬了啊。”倪荫跟他心不在焉地聊着,脚底下突然踩到了什么,她马上蹲下身,把脚下那堆烂纸箱推开,居然看到一小截铁链!她立即拽起来,铁链连着墙角,牙签反应很快,赶紧接过来帮忙拽。 “大姐!这里有门!” 看上去像地窖入口,那锁链原本是锁住那扇木门的,应该有被人撬开过。 “能打开吗?”倪荫问。 “我试试。” 牙签从后腰上掏出一把斧头,对着重新上过的锁就是一通猛砸。 倪荫退后,目光流露出赞许。 锁坏了,门砸开了,地窖里黑黝黝的,有股恶臭。牙签把斧头别后腰上,“大姐,我先下去。” 谁知,倪荫过来拎着他的衣领就把他甩后头:“你这声‘大姐’不能白叫。” 调出手机的手电筒,倪荫先下去,“你在这里等着。” “这怎么行啊……” 倪荫已经顺着木楼梯走下去了。 地窖不大,往前走几步就能照到头,倪荫将光线一寸一寸挪。突然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很轻微的,有节奏的。 她立即将手机照过去—— 她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沈月,手里抓着一个魔方。 心情激动得难以抑制,她在原地站了一会,这才慢慢走过去:“小月?” 沈月没抬头,还在玩魔方。 倪荫蹲下身,拉过她的手:“我来接你回家了。” 沈月身子顿住,反应极慢地抬起头,脸很脏,看不出本来面貌,头发打成了结,眼神更加呆滞了。 倪荫突然把她抱住,紧紧抱着。 “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自私,不奢望得到原谅。 沈月仍旧没什么反应,牙签在楼上不放心,朝底下喊:“大姐?大姐?” 倪荫深呼吸,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沈月身上,扶她站起来:“找到了。” “真的?!” 牙签半个身子趴下去,看到倪荫领沈月上来,激动道:“这回真找到了!” 两人才刚出来,外头就有摩托车的声音。 沈月的身子突然开始发抖,不自觉地朝倪荫身上靠。 倪荫皱眉,立即说:“快走!” 牙签弯下腰,“我来背她!” 倪荫把人扶他背上,牙签身子瘦,但跑得快,背起沈月就朝车上跑。 “看!那有人!” “站住!” “妈的!快追!” 四五辆摩托车冲过来,车后座的人拎着棍棒在叫嚣。 手忙脚乱地先把沈月塞进车里,两人就要上车,只听“砰”地一声,车前挡风玻璃被砸,然后是车门,车窗…… 牙签眼睛都红了,挡着倪荫:“大姐,你带她先走!” 倪荫看这架式就知道,他们是走不掉了。 她第一时间就牙签别在腰上的斧头抽出来,牙签也反应过来,从兜里掏出匕首,倪荫低声:“避开要害!” “我尽量吧!” 真打起来时候,谁还管那些啊,能保命就不错了! 眼看车上的人下来,把他们团团围住,两人抡起家伙就是一通乱扫,气势挺猛,对方愣是没敢上前。 “谁让你们来的?张麒麟?”倪荫握着斧头,冷笑道:“不知道他被抓了吗?” 对方态度挺横:“什么张麒麟,不认识!” “把人留下来,放你们走!” 倪荫突然反应过来,这种事,张麒麟怎么可能会出面? “大姐!你先走!这些人交给我了!”牙签红了眼睛,一夫当关,气吞山河! 倪荫冷静下来,“我们是拿钱办事,求个财而已,为了点钱伤人性命挨枪子,划不来。” 那群人表情有所松动,这话算是触及软肋。 双方就这么僵着,谁都不肯让步,又都不肯上前。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鸣声。 倪荫松了口气。 “有警察!” “快跑!” 他们要跑,被冲到前面的警车给拦了住,接着,东子等人下车,把他们团团围住。 骆逸南下了车第一眼就看到倪荫,他皱着眉大步过去,看到车里的沈月,马上叫人过来。 这时,张森从另一辆奔驰车里下来,往这边看一眼,又坐进去,吩咐司机开车。 倪荫问:“刚才那人是张森?” 骆逸南嗯一声,没太想理她。 倪荫撇嘴:“干嘛?打击报复啊?” 现场忙了开,骆逸南看看她被砸坏的车,深呼吸,把自己的车钥匙丢给她:“去我车上待着。” 倪荫笑嘻嘻地接着,招呼身后的牙签跟她一块过去。 牙签朝前一指:“大姐,你看,是询哥!” 没等车停稳,郎询就从车里下来,飞快冲过去,“小月!” 老方拦住他,还到警车那儿,“她在这呢。” 看到人,郎询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手臂收紧:“是我的错!我没保护好你!” 沈月一直懵懵懂懂的样子,手里紧紧抓着魔方。 老方和东子留在现场,剩下所有人都被带回警局。 中途,骆逸南接了个电话,脸色骤变:“怎么做事的?这都能让他给跑了?!”手机扔一边,拿出吸顶警灯放车顶,说了句“坐好了”,立即加大油门。 倪荫也紧张起来:“谁跑了?” “张麒麟。” 倪荫爆了句粗口,急问:“他不是被关押吗?怎么跑的?” 骆逸南灵活地控制方向盘,车子左钻右蹿,“他伪装哮喘发作,送医时趁机逃跑了。” 倪荫突然想起什么,“张森上午看过他?” “嗯。”骆逸南的脸色更沉了。 第217章 命是你的 张麒麟在逃,轰动a市,影响正在不断扩大。 上头施压,务必要尽快将张麒麟抓捕归案,整个刑警大队都忙得人仰马翻。有关他的种种恶行,网络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揭发,包括张森和森源集团,也都成为众矢之的。警方的一举一动,自然备受关注,压力可想而知。 同时,郎询也在找张麒麟,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过他! 倪荫最近也忙,忙着搜集证据,替沈月讨回公道。律所那边,直到所长亲自打来电话,说尽好话,她才同意结束“休假”。 回来上班第一天,关玥就追问她和骆逸南的进展。 倪荫直接回她:“没睡过。” 关玥吃惊:“不会吧?这么多天都在干嘛了?” 倪荫想了想:“抓贼、找证据、救人……”总之,都是和恋爱无关的事。 “这还没怎么着呢,你就成贤内助了?服了,真是服了!” 倪荫也觉得她说得对,人家谈个恋爱都是花前月下,他们倒好,从两人确定关系后,就是坚贞不移的革命同志情谊! 多珍贵啊。 接下来,关玥又八卦张麒麟,她问:“你们家骆队没受到牵连吧?网上都有人开始造谣,说张家买通了警局里的人,所以他才能逃跑。” “放屁!”倪荫听着有点火:“哪个王八蛋说的?你把id给我找出来,我告死他!” “帖子早就被封了,不过,选择相信的人也不少。” “一群听风就是雨的白痴!这都什么心理啊?宁愿相信狡诈的阴谋论,也不愿意相信那些拿生命保护他们的人!” 倪荫这会有点像愤青,关玥看着她,好笑地说:“你真是越来越像骆队了。” & 江芷芯拖着行李进门。 她从国外度假回来后没有选择回家,仍回到了骆逸南父母的房子。除了喜欢这里的幽静,更重要的,这是她能抓在手里的与他唯一的羁绊。 放水准备洗澡,有人敲门。 她一怔,随即欣喜。 披上睡衣就去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人,她愣了愣:“你找谁?” & 警察离开后,秘书低声汇报,张森猛拍下桌子,怒道:“简直就是胡来!他想毁了我、毁了公司吗?!” 秘书又说:“银行那边下了催款函……” 张森努力平复呼吸,慢慢坐下来,冷静道:“马上联系媒体,就说我要召开个说明会,断绝跟张麒麟的父子关系,全力配合警方的抓捕,绝不包庇。” “张总……那样的话,少爷他……” “他自己作死是他的事,我不能拿公司给他陪葬!” 有人敲门进来:“张总,宋律师来了。” “让他进来吧。”张森摆摆手,秘书退出去。 宋戬进门便问:“张总,张麒麟现在在哪?” 张森面露不悦:“宋律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戬也不绕弯子了:“警方虽然掌握了很多证据,我们还可以见招拆招,我有信心将伤害降到最低!可是,张麒麟一旦越狱,那性质就完全变了,神仙都救不了他!” 张森冷声:“那就任他在外面自生自灭好了。” “张总……” 张森打断他:“我马上就要开记者会了,有关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与张律师的合约,也将到此为此,当然,律师费我一分都不会少的。” 宋戬皱眉,站了起来:“张总,有些事无可挽回,就算是牺牲了您的儿子也是一样。” “宋律师,我很忙,就不送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宋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转身就走。 出了门,他暗暗捏紧拳头。 就差一个机会!他就差一个机会就可以证明自己了! 张森宣布与儿子断绝关系后,并没有拉回多少好感,不过好歹也算是表明了态度,积极配合警方的各种调查取证。 看着电视新闻中的张森开记者会,满屏都是无奈憔悴的脸,一个空啤酒罐扔了过去! 坐在沙发里的人慢慢站起身,来到卧室,看到坐在地上的女人,他咧开嘴角,走过去蹲在她面前。 整整一天一夜,江芷芯都被绑在床头角落,她不敢睡,可这会实在熬不住了,无力地垂着头,嘴里塞着毛巾,手臂被绳子拽过头顶,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衣。 张麒麟拍拍她的脸,江芷芯蓦地惊醒,身体不由自主地往里缩。 “知道我是谁吧?”张麒麟笑眯眯地问。 电视的声音很大,他也没有要避讳的意思。江芷芯畏惧地看他,犹豫了下,点点头。 “你别担心,我不会杀你。”他的手在她的脸上游走,江芷芯的身子仍在发抖,他的嘴角却一直保持微笑:“这里是骆逸南的家,你跟他什么关系?” 他做势要拿下她嘴里的毛巾,江芷芯拼命点头,示意他自己绝对不会出声。 张麒麟满意一笑,抽出毛巾后,江芷芯马上说:“我……我是他家亲戚。” “哦?” 张麒麟不知从哪掏出她的钱夹,打开来看到里面的照片,晃了晃:“亲戚?” 江芷芯张张嘴,然后别开脸。 “呵呵,前男友吧?” 江芷芯咬咬牙,瞪着他:“现在到处都在通缉你,你留在这里早晚会暴露的!你放心,只要你放了我,我不会报警的……” 不等她说完,张麒麟又把毛巾塞到她嘴里。 “我很好奇,那位人民公仆骆队长,面对新欢旧爱只能选择一个活命的情况下,会怎么做呢?” 江芷芯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瞪他。 张麒麟笑出了声:“一定会非常有趣。” 江芷芯不理解,现在,整个世界都在通缉他,他非但不逃,反而还主动挑衅? 这个人是疯子!一定是! 可是…… 若真是二选一,骆逸南会怎么选? & 回归工作重心,倪荫基本是拼命三郎的即视感,每次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律所。 想起另一个工作狂人,她觉得还是打个慰问电话比较好。 “刚下班,你呢?” 倪荫掏出车钥匙,车子解锁,再拉开车门坐进去,插进钥匙,启动车子,她的声音被发动机声覆盖。 偶然抬头,目光触上车镜,她猛然一滞,随即出声:“逸南……” 一把匕首靠近,抵在她颈间。 对面的人询问:“怎么了?” 深呼吸,她口吻轻松:“没什么,我先挂了。” “嗯,开车小心。” “你也是,不要在老方家喝到太晚。” 挂了电话,她望着车镜里的人,“张麒麟,我还以为你这会早就逃到国外了呢。” 张麒麟穿着一身黑,头戴鸭舌帽,遮了大半张脸,他笑着凑过来,刀锋又递进半分,“看来,你们还是不够了解我……开车!” 倪荫不动声色的将车驶离,不时看车镜,嗤笑一声:“你不会真以为这次也没事吧?沈月一案,证据我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你落网呢!” “想我死的人多了呢,包括我老子!可那又怎么样?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哈哈……”他笑得狂妄。 倪荫有余光盯着他,“你找我是想要报复?” “当然不是,倪律师你是真的误会了。”张麒麟微笑着耐心解释:“现在所有人都说我张麒麟是混蛋,连我老子都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帮助警方一块抓我……我认为,是他们都太不懂我了。所以,我要给他们一个了解我的机会。” 倪荫嘲弄扬唇:“用不用现场直播再给你刷点礼物啊?” 他仍轻笑:“倪律师,保持你的幽默感。” 另一边,骆逸南挂了电话后,马上叫东子:“你现在带人立即赶去阳光律所!” 接着,又命宋岩利用道路监控即时查倪荫的车。 老方忙问:“这是怎么了?倪律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大家都看向骆逸南,他拢眉,神情紧绷:“张麒麟应该去找她了。” & 没想到,张麒麟居然会躲在骆逸南父母的房子里,连倪荫都不禁要佩服他了。 她被张麒麟推倒在地上,手脚被绑,像个粽子,挣扎都困难。 “来,见见我们的新客人。”他把江芷芯拽出来。 江芷芯踉踉跄跄,双手被捆,披头散发,身体有点虚弱。看到倪荫的瞬间,惊讶过后,她的眼神是复杂的。 做为她的情敌,同时沦为阶下囚,江芷芯是解恨的。可也就意味着,张麒麟不是说说就算,他是真的打算杀了她们其中一个! “她怎么在这?” 倪荫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张麒麟又激情澎湃的将他的计划托出,然后说:“你猜骆逸南会让你们两个谁活下来?对了,你不是喜欢发贴吗?那我们就在网上搞一个投票好了!” 看一眼江芷芯,倪荫缓缓开口:“张麒麟,你找来这么个没有杀伤力的跟我相提并论,还真是让人不爽啊!” “哦?”张麒麟看她,眼神更加兴奋:“你怎么那么笃定,你会活下来?” “拜托你用脑子想想,我是他的现任女友,他都向我求婚了,会为了一个前任牺牲我?” “听着好像蛮有道理的。”张麒麟又用同情的目光望着江芷芯:“反正也是个没人爱的,活着更是多余,不如我现在就送你上路吧。” 他抽出刀就过去,江芷芯想要尖叫,嘴巴里塞着毛巾,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绝望的吼声。 “等一下!”倪荫盯着张麒麟,“放她走,我留在这,命是你的。” 第218章 死亡直播 张麒麟看她,半晌乐了,“你还挺有胆子的。”又点头:“不过也是,有个刑警男友,自然不一样。”说完,又瞥一眼江芷芯,眼里是鄙夷。 江芷芯还没有从他刚才要杀的恐惧中回过神来,身子依旧在颤抖,可当她抬头,看到倪荫冷静的模样时,似乎被一震,于是,也慢慢平静下来。 没有得到张麒麟的正面回答,倪荫有些不耐烦了,“是个男人就痛快点!别婆婆妈妈的!我都把命送你了,你还犹豫什么?怎么,想留下两个人质,给自己增加点保险?呵,张麒麟,你也不过如此嘛!” “妈的!闭嘴!”张麒麟是真的厌极她这张嘴。 倪荫没再说话,只是冷笑,一脸蔑视。 她明明地告诉他,她瞧不起他。 张麒麟瞪了她几秒,脸色又缓和几分,微笑:“你倒让我改变了主意。” “哦?”倪荫不动声色。 “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咱们就来个死亡直播怎么样?你不是最喜欢这一套的吗?”他话里有话。 倪荫心里清楚他在暗示什么,郎询第一次去救沈月时,她装了监视器。 “这主意听上去不错。” “你也喜欢?那就这么说定了。” 张麒麟很兴奋,倪荫适时问:“她呢?” 他一笑:“你不用急,她有别的用处。” & 当晚,两人被关在一处。 张麒麟扔过来两个面包,一瓶水,分别解开两人一只手。 倪荫不客气,抓起来就吃,江芷芯食不下咽,看着她那么好的胃口,有些不可思议。 又是新闻时间。 张麒麟没空在这里陪她们,出去看新闻了。 “你……”江芷芯艰难出声:“你没必要救我……”又补充一句:“我没求你救我!” 倪荫吃着面包,喝了口水,瞥她一眼:“江芷芯你哪招人喜欢了?” 江芷芯一愣。 “凭什么要别人跟你一块死?” “……” 倪荫吃完面包,抹抹嘴巴,语速飞快道:“如果有机会逃,就别犹豫。出去后告诉骆逸南,别担心我,也别管我,最重要的是抓住张麒麟。” 江芷芯怔怔看她半晌,“就这些?” “就这些。”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说那么多没意思。 江芷芯低下头,抓着面包的手在颤,“倪荫……我还是讨厌你。” “嗯,挺公平,反正我也不喜欢你。” “……” 张麒麟进来了,看江芷芯的面包没动,冷笑出声,直接丢进垃圾桶里,接着又把两人绑好。停留在倪荫面前时,他玩味打量她,仅仅只从她眼中看到嘲讽。 夜里,张麒麟出去一趟。 第二天天还没亮,江芷芯就被推门声惊醒。 她战战兢兢地盯着张麒麟,身子不自觉地往倪荫那边靠。 张麒麟过去,解开绑在床头的绳子,又将一个黑色面罩罩在她脸上,然后把人拖了出去。 江芷芯拼命蹬腿,呜咽声中有绝望。 倪荫睁开眼,看一眼外头天色,又闭上了眼睛。 & 突然出现在警局门口的江芷芯,成了焦点。 她被人带进去的时候,依旧惊魂未定,睡衣上面几个红字十分刺眼——今晚七点,死亡直播。 骆逸南快步走进会见室,江芷芯披着薄毯,旁边有女警陪着。看到他,她起身就扑到他怀里:“逸南……” 来不及安慰她,骆逸南扳过她的身子,眼里有血丝,额头上青筋突起,下颚死死收着,“倪荫在哪?” 一抹失落爬上她憔悴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她好想装失忆! 可也仅仅只是一瞬间。 “张麒麟把她囚禁在你爸爸妈妈的房子里。” 骆逸南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动,时间不等人,他让老方先给她录口供,有消息随时通知他,他则带队行动。 毫无意外,人去楼空。 骆逸南在卧室里,看着从床头垂下来的麻绳,另一头被刀割断,除此之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这幢楼快要跟他一样老了,没有监控设备,附近住的又都是老人,张麒麟在这里算是找到了安乐窝。 骆逸南全身的肌肉紧绷,随时都会爆裂,眼神狠戾,都是杀气。 他知道他该控制情绪,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尤其针对这种有反社会倾向的嫌犯,他更要镇静! 可是…… 只要想到倪荫曾经被囚在这儿,他就无法冷静! & 一间冷冻库。 倪荫蜷缩在地上,冻得全身皮肤发紫。 张麒麟穿着防寒服,正在中央摆弄电脑,顺便调整摄像头位置,刚好对准她。 “这里虽然冷了点,不过,动手时候你不会有什么感觉。”他一边调整一边说:“而且,有助于伤口血液凝固,不至于把你弄得太难看。” 倪荫抬眼看他,嘴唇蠕动:“疯子。” 他勾起嘴角,笑得邪气,回过头看她一眼:“这种直播在国外有很多,而我的,将会是国内首秀!” 他开始布置背影,一块黑布挂在墙上做帷幔,地上铺着羊毛地毯,再把她抱到上面,检查摄像头位置。 之后,拎进来一个黑包,倪荫的睫毛结了冰碴,吃力抬眼看他,他背对她,从包里取出各种刀具,自大到小,摆成一排。 头又垂下,身体缩成一团,快要冻到没有知觉。 真他妈冷啊。 做好这一切,张麒麟看看时间,“还有……15分钟。” 他看上去有点紧张,或者说,更多是兴奋。开始在不大的冷冻库里来回踱步,手里是刚刚挑的匕首,巴掌大,很衬手。 他来到她跟前,尝试着找下刀的位置。 “要避开动脉才行……血太多看着好恶心,那样会没有美感……”他皱着眉,又把刀比向她的胸口:“或者……先把这里切下来……” 倪荫活动下嘴角,眯起眼睛看他,“通、通过杀戮来获得自我满足的人,是这个世上最可悲的。” 张麒麟皱眉,有些不满,“待会直播,我可不想你的话这么多。” 毕竟,他才是这场盛宴的主角! 倪荫闭上眼睛,嘴角是怜悯的笑,着实碍眼。 他起身,面无表情,“时间差不多了。” 第219章 来了就不算晚 直播开始。 张麒麟戴着《电锯惊魂》里的玩偶面具,站在电脑前方,一言不发地拿起刀,故意在镜头前晃了晃。 观看直播的人数开始激增。 他走到倪荫跟前,一把抓起她的长发,将她整个人拽起来,又侧过身露出她青白的脸。之后,他冷笑几声,刀子戏谑地滑过她的脸。 倪荫被冻僵了,没有反应。 觉得无趣,他用刀柄猛敲了下她的头部,倪荫蹙眉,勉强睁开眼睛,额头渗出血,不过,如他所言,在这种极寒的情况下,伤口果然容易凝血。 她又慢慢闭上眼睛,就像毡板上的肉,任他宰割。 张麒麟不喜欢她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猛地对她拳打脚踢,临死前也要她向他求饶!这是胜利者该享有的殊荣! 打累了,他回身看一眼电脑,屏幕早被弹幕覆盖。 有说过瘾的,有觉得残忍的,更有甚至还在叫嚣着想要看更血腥的。 张麒麟笑了,这种举世的关注,才是该有的样子。 他有些得意忘形了,不是谁都可以手握别人生死,那感觉像踩在云端,深一脚,浅一脚都是微妙的悬空感,比他吸食大麻还要来得过瘾! 他又换了把刀,长一寸,更锋利。 拿在指间,他小心地把玩着,有意将死亡来临前的恐惧表现得淋漓尽致。 就在这时,有弹幕提醒:“小心后面!” 他看到后下意识回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大块黑布朝他扯过来,把他从头罩到脚! “去死!” 倪荫连同桌子将他推倒,抓起椅子朝他狠狠砸去!随即朝门口冲过去! 门被锁,没有钥匙打不开,她一咬牙,只能回身去找钥匙。张麒麟这时候挣脱黑布,手里握着刀,朝她怒吼:“看你干的好事!” 他恨她破坏了他的直播! 他大吼一声就冲了过去,倪荫赶紧避开,她体力有限,穿着单薄又挨冻那么久,动作难免僵硬迟缓,被张麒麟扯住拽回来,身子重重撞到墙上! 脸颊贴在一片冰层上,再离开时,险些掀了层皮。倪荫痛得呲牙咧嘴,骨头也快要被撞散了。 “杀了你!”他叫嚣,全身都是怒气。 倪荫顾不得疼,爬起来就逃,围着被撞翻的桌子,左右避着。 突然,她眼尖地看到一把匕首,扑过去就抢。张麒麟也冲了过去,拿脚踩住她的手! “啊——” 倪荫痛得尖叫,感觉手腕要断掉了! 可她不能放弃,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她咬着牙,手指朝前延伸,指尖已经触到了刀柄,张麒麟却在这时使劲碾着她的手,欣赏着她垂死时的疯狂和挣扎。 倪荫猛地抬脚,踢向他两腿中间! “唔——bitch!”张麒麟疼得弯下腰。倪荫趁机爬起来,手里握住那把刀,朝他挥过去! 张麒麟忍痛避开,喘了口气之后,大叫着扑上前。倪荫被他撞翻,手里的刀子横握,瞄准他颈间就要扎下去!张麒麟架开她的手,捏紧她的手腕,一下下往地上使劲撞。 倪荫死死握着刀就是不撒手,没了武器,她连一丝生机都没有。 暴虐让张麒麟有了嗜血的快感,他看一眼摔在地上的电脑,摄像头刚好对准他们,他兴奋大叫:“直播,现在开始!” 一手按着她,另一手举起了刀—— 倪荫深吸一口气,看准时机,猛地朝一侧滚过去,张麒麟这一刀落了空。 “我说过,你要乖乖配合我!”张麒麟站起来,不再着急扑上去,而是盯紧倪荫,笑容狰狞,“不乖的孩子,要接受惩罚的。” 倪荫的手在抖,手腕上是一片紫红,还有在冰面上的擦伤。 “那你呢?准备什么时候下地狱?” 张麒麟无所谓地张开手臂,缓缓摇头:“地狱也怕了我。” 倪荫在笑,“那是没人送你下去!” 张麒麟冷笑:“你吗?” 倪荫看一眼电脑,还在拍摄,弹幕已经覆盖了整个屏幕。 “你说得对,今天的确是个适合直播的好日子。” 她突然抓起脚边的布角,将一大块布整个扬了起来—— 张麒麟脚下踩着布,一个不察被拽翻在地,下一秒,倪荫已经扑到他身上,一刀扎进他的肩膀!张麒麟大叫一声,她红着眼,又把刀送进几分,再握紧刀柄,用力转了半圈…… “啊——” 惨叫声刺破耳膜。 张麒麟被刺激得清醒过来,踢开倪荫,朝她腹间挥一刀!倪荫躲避不及时,划出一道十几公分的口子,她痛得冷汗直流,可不敢停下! 张麒麟扑过去,跟她扭打在一起。 这场生死博弈已经无关男女,纯粹兽性对决。倪荫吃亏在先天条件不足,被张麒麟压制得动弹不得。 可她够狠,也够血腥。 瞅准机会,她伸手就抠向他的肩膀,手指抠进了伤口,恨不得剜出一块肉! “啊——”张麒麟痛得大叫,半边胳膊都麻了。 倪荫顺势抓起地上的刀,再要扎下一刀,被张麒麟猛地用头撞上额头,顿时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刀子就在这个时候被抢走。 张麒麟已经杀红了眼,无视肩膀上跟小瀑布一样的血柱,他发出桀桀的低沉笑声,一字一句:“直播,继续。” 刀子眼看着就要落下,紧要关头,冷冻库的大门突然被爆破! 剧烈的响声,震得人头皮发麻,随着一股白色烟雾,一行人冲进来! “不许动!” “把刀放下!” 几把枪同时对准了张麒麟。 他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第一时间去看向电脑。 直播还在继续。 他竟欣慰地笑了,说了句“还好”,下一秒,刀子仍落了上去—— 一声枪响过后,刀子掉到了地上。 张麒麟倒在地上,手腕被子弹打出了个窟窿,整只手都快要废掉了!他痛得哀嚎不止,警察赶紧冲过来把他控制住。 倪荫躺在地上,全身再也没有力气,动也不动。 有人立即冲上前,把她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对不起,来晚了。” 倪荫想笑,只能扯扯嘴角,慢慢闭上眼睛:“来了就不算晚。” 好累,想睡觉。 & 骆逸南抱着倪荫出来冷冻库,郎询等人马上迎过去。 “倪律师怎么样?” “大姐还好吗?” 阿原和牙签也十分关心,看到倪荫这会的惨状,牙签眼圈都红了,瞪着被押走的张麒麟,牙直痒痒,“妈的,真想宰了他!” 郎询扭过头去看,眼里是极致的寒。 “所谓死亡直播,不过就是为了做精神鉴定的时候增加有效的说服力。” 阿原愣了:“不会吧?!” 牙签恨声:“还有没有王法啊?这都行?!” 骆逸南咬着牙,一言不发地抱着倪荫回到车里,将她安置好,才细细看她的脸。 额头有伤,还在流血,脸上没有一块地方能看,不是青就是紫。 他深呼吸,忍着去检查她全身的冲动,让人过来照看她,他又回现场。 这里一片混乱。 不知媒体是从哪得到的消息,早已把这里围个水泄不通,在警戒线外做现场报道,这给警方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牙签还担心倪荫,一直劲地往车里瞅。 阿原突然问:“沈月呢?” “啊?”牙签这才反应过来,往自己的车里一看,车门大开,没了沈月的影子。 “糟糕!” 两人赶紧去找人,牙签着急,嘴上抱怨:“你说询哥今天带她出来干嘛啊?” 阿原:“说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还不快找人!” 张麒麟被抬上了救护车,他清醒了些,看到周围的闪光灯,他大笑:“都看到了我的直播是吗?哈哈……我杀了那个女人,我把她切成了十几块,是不是很精彩啊?” 他表现得愈发疯狂了。 在场的警察看着他,都恨得咬牙切齿。 郎询在外围,抽着烟,眯起眼睛。 救护人员正在吃力的抬他上去,这时,一个同样穿着白衣的女人悄无声息地靠近,随着医护人员一起移动。 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更加不会想到,这个时候会混进陌生人。还在指挥着:“抬上来!小心点!” 煽动完媒体,张麒麟嘴角噙着得意的笑,收回视线时,无意中看到了女人时,他猛地瞪大眼睛。 “你——” 她俯下身,在他耳边:“嘘……不要吵哦。” 手中一抹寒芒掠过,接着,张麒麟的动脉就被切了开,血线四溅,他死死捂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直到此时,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女人也不怕,就站在原地,笑吟吟的,“精神病,可不是那么好装的。” 同时,有人尖叫:“啊!杀人了!” 沈月就站在原地,也不跑,也不躲,眼神是一贯的茫然。有警察冲过来, 骆逸南等人过来的时候,张麒麟的身体还在抽搐,医生在做急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东子和宋岩等人都愣了,“这……” 去看沈月,她蹲在地上,手里玩着倪倪送她的那个魔方,嘴里哼着歌。 四周更乱了,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简直让媒体兴奋不已。 郎询把烟扔在地上,抬脚碾了碾,然后转身上车。 第220章 我现在是病人 倪荫是在医院醒来的。 倪倪第一时间冲过去,握着她的手,眼睛里有东西在闪烁。 倪荫笑了,抬起手摸摸他的脑袋:“没事,姐姐死不了。” 这时,余蓁推门进来,身后是孙在望,他手里拎着果篮,放到桌上。 “你可算醒了!”余蓁瞪着她,口吻尽是埋怨:“你不过就是律师,干嘛跟警察一样拼啊?不行不行,这行这么危险,我看你还是转行算了!” 倪荫全身都疼,可仍面带微笑:“行啦,别训我了,这不是没事了嘛!” 抬眼去看孙在望,“谢谢了。” 孙在望摇摇头:“跟你的英勇比起来,举手之劳。” “还说呢!”余蓁在一边抱怨:“现在所有人都在谈论那个什么死亡直播的话题,把你当女超人!你在医院躺着的工夫,就已经有好几家媒体预约做采访了。” 倪荫点头:“这算是爆红吧?挺好的。” 余蓁气道:“好?做女超人没有生命危险吗?安安静静做个貌美如花的律师不好吗?接接离婚官司,随便打一打就有钱入帐!万一以后又出现了什么王麒麟赵麒麟怎么办?” 孙在望笑道:“也没这么可怕,像张麒麟之辈毕竟是少数,这世界还是好人多。” 余蓁摇头,不敢苟同。 倪荫注意到,两人相处较之前随意得多,她也算是功德一件。 倪倪始终担心她,一直陪在她身边,孙在望接了个电话后要离开,余蓁送他出去。 看眼弟弟,倪荫轻笑:“吓到你了吧?” 倪倪抬头看她一眼,没吭声。 “你别听余蓁的,没她说得那么夸张,我心里有数呢!” 她再说什么,倪倪就是不理,看样子也在气。 门又推开,进来的是骆逸南。 他刚从警局出来,抽了个空就来到医院,见她醒了,紧锁的眉头总算有所松动。 倪荫头上缠着绷带,脸上挂着淤青,嘴角有撕裂,躺在床上却是精气神十足,朝他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嗨~” 骆逸南坐下,抚抚倪倪的小脑袋:“乖,到旁边坐会,我跟你姐有话要说。” 倪倪非常配合,起身去后面的沙发上坐,从书包里摸出游戏机在玩。 回眸,骆逸南绷着脸,态度有几分生硬:“长能耐了啊。” 倪荫挑挑眉梢,如实申诉:“我现在是病人。” 他抿抿唇,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僵硬的笑:“擅自决定留下来做人质,你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倪荫面不改色:“哎呀,我头疼。” 骆逸南深呼吸,继续说:“这次,是你侥幸。可这不代表,你每次都会有这样的运气!” 倪荫别开脸:“头疼。” “你想过倪倪吗?想过我吗?” “疼——” 骆逸南咬咬牙,被这女人气死了。 他过了几秒没说话,倪荫又回头看他,“张麒麟怎么样了?” “死了。” “是沈月?” 他点头。 骆逸南又说:“那个冷冻库的位置,是郎询通知警方的。” 倪荫更诧异了。 恍惚间,她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去看他,他眼中是同样的情绪。 随即,了然。 倪荫失笑,缓缓道:“好一个郎询!我说呢,怎么千方百计地把人送我这里,当真不怕我这棵树招来大风啊!” 骆逸南说:“沈月的司法精神病学鉴定出来了。” 倪荫接道:“无刑事责任能力?” 他点头。 倪荫笑了。 骆逸南电话又响,他看一眼,又看看倪荫。 倪荫抬手,“忙你的去吧,我正好要休息了。” 漆黑的目光锁定她,他起身,在她的唇上轻轻印上一吻,“结束后我就过来。” 回过头,招呼倪倪,叮嘱他:“看好你姐。” 倪倪看他,慢慢抬起小拳头—— 何止,他还会保护好姐姐! 骆逸南轻笑,拍拍他的小肩膀,这是属于男人之间的默契。 倪荫看着两人觉得好笑,待骆逸南走了后,她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会。不曾想,又有人探病。 是江芷芯。 她表情复杂,怀里抱着鲜花,放到桌上。 “没事吧?”她问,声音没什么起伏。 倪荫好笑看她:“这可不像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江芷芯抿着唇,半晌说:“我没求你这么做。” “不可否认,我确实是救了你。” “……” 她就坐在对面,脸色不太好看,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她说:“你认为自己很伟大?” “伟大谈不上,至少不怂。” 江芷芯又不说话了。 过一会,她站起来:“好好休养。” 再也不多说一句,她转身就走。 刚好,余蓁进来,指着她的背影问倪荫:“她怎么来了?她没把你怎么着吧?” 倪荫叹息:“我都这样了,谁好意思下得去手?” 余蓁盯着她说:“我倒是没想到你会为了救她,把自己留下来当人质。” 倪荫老实道:“我也没想到。” 下午,郎询来了。 倪荫躺在床上,懒洋洋地睨着他。 郎询自己搬张椅子坐过去,“你挺勇敢的。” 倪荫冷笑:“再勇敢也架不住被小人算计。” 郎询大方一笑:“这个结果不是挺好嘛。” “对谁?你?还是沈月?” 说起来倪荫就有气,她招谁惹谁了,最后愣是被逼着跟张麒麟拼命? 郎询淡淡说:“不管对谁,就当是为社会除害吧。” 倪荫望了他许久,问:“之后什么打算?” 他微笑:“以前的生活,不想再继续了,没什么意思。等官司结束后,先带小月出去散散心,对她的病情也不帮助。今后的日子再作打算。” “哦对了,这是律师费。”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大信封,放到床边。 倪荫瞥他:“怎么看都是我亏大了。” 他笑着起身,“希望有机会再见。” 待余蓁回来后,打开了信封,里面是房产证,另一张赠予合同…… & 总算是出院了,倪荫却在为自己长的几斤肉懊恼。 余蓁好笑道:“不就胖了几斤嘛!放心吧,在逸南眼里,你是最美的。” 倪荫扭头看她:“哟,不是你家逸南了?” 余蓁耸肩:“早就不是了。” 倪荫点头:“那我就原谅你把我喂这么胖了。” 余蓁白眼给她:“我谢谢你啊!” “不谢。” 余蓁又好奇地问:“你跟逸南就跟两只陀螺似的,忙起来就连轴转,有空谈恋爱吗?” 倪荫沉默一会,坐下来说:“他提结婚的事了。” “这么快?”余蓁有点不甘:“他跟我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主动跟我提过结婚!你们才在一块多久啊?!” 倪荫绥下耳边的发:“魅力决定效率。” 余蓁撇嘴,不太想理她。 过一会,又忍不住问:“那你怎么想的啊?” 倪荫手指敲着膝盖,眯起细长眸,才半天才回:“其实,决定权不在我。” 余蓁听不明白,倪荫也没解释。 七年前的**案,随着同案嫌犯戴春和伍俊峰的投案,一切尘埃落定。张麒麟死了,可他带来的负面影响,给了整个森源集团和其父张森致命一击。无论张森怎么努力,都无法解决信任危机。再加上诸多关于他的桃色新闻爆料,公众将对张麒麟的愤怒,都转嫁到了他身上。 余蓁说他成了儿子的替罪羊,倪荫不以为然。 有因必有果,张麒麟会有今天的结局,张森的默许和纵容,是最大帮凶。张麒麟的有恃无恐目无法纪,也跟张森脱不了干系。如果,他能在儿子第一次犯错的时候就及时纠正,而不是通过各种方式掩盖,张麒麟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更加不会出现那么多受害人。 出院后第一天回律所,小张和关玥把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站在门口笑吟吟迎接,倒让倪荫有点受宠若惊。 “所长宣布我是他继承人了?” 关玥扶她进门:“你现在可比继承人金贵,谁不知道咱们阳光律所有位勇气与智慧并、充满正义感的美女律师啊?你可是咱们律所的活招牌啊,所长人在外地还特意打电话过来交待,让你不要累到,身体不舒服就赶紧回家休息!” 这几个形容用得倪荫还挺受用。 倪荫点头:“总算感受到所长的人性了。” 张大伟走进办公室,看到她无奈摇头叹声气:“你……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那个死亡直播,看得他触目惊心,虽说现在全网被禁,可之前的画面太残忍,印象太过深刻!像被刀子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正色道:“能不能答应我,以后遇到危险要马上避开,你没有三头六臂,你更不是猫有九条命!” 倪荫嘴角掀了掀,不以为意道:“大伟同志,你现在真的越来越婆妈了!” “都是为你好!” 小张适时插一嘴:“可不是嘛!天天都要被他念死了!” 张大伟回头瞟他一眼,小张马上噤了声。 关玥在旁边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既然是领导的好意,倪律师,你就接受好了,他可是很少主动关心别人。” 张大传有点尴尬,关玥表现坦然,好像两人那点过去她早就放下了,介意得倒成了他。 考虑到她的身体,张大伟暂时不让她碰刑事讼诉,只让她接些普通民事。 关玥看在眼里,问倪荫:“喂,真的不考虑他?” 倪荫在喝咖啡,抬头看她一眼:“工作都做完了?” 关玥无所谓地耸肩:“其实,他挺适合当老公的。” 小张怎么能放过这种诋毁自家大哥的机会?赶紧凑过来说:“女人需要的是‘适合’吗?当然不是!是征服!是被像我骆队长那样的纯爷们征服!”接着又说:“我哥不行,没激情,时间长了女人都会厌烦!没准,还会送他头顶一片绿油油。” 关玥皮笑肉不笑:“你不是女人还真可惜。” 倪荫啧啧有声:“你俩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啊?” 桌上内线响起,有人要找倪荫。 “都出去工作吧。” 倪荫一挥手,两人离开办公室。出门时,与迎面上来的男子擦肩,关玥一怔,眼睛随即放光,立即抓住小张,指指过去的人:“帅不帅?” 小张后知后觉:“谁啊?” 倪荫喝口咖啡,听到门声抬头,身体僵了僵,接着,皱眉,口吻不善:“你怎么来了?” 男人穿着黑色双排扣大衣,内里藏蓝套头针织衫搭一件衬衫,休闲西装裤再搭一双黑色狩猎靴,英伦范儿十足。 他坐到对面,长腿随意交叠,双手自然地搭在膝盖上:“倪律师,想见你还要预约,真是不容易啊。” 倪荫盯着他,半晌,起身站在窗前背对他:“只有你一个人?” 男人微笑:“不然呢?我该带谁来吗?” 倪荫习惯性伸手去摸烟盒,才想起已经好久没有碰过了,又懊恼作罢。 “唉……”男人叹声气,起身走过去,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左右看了看,喃喃道:“伤得还不轻啊……” 倪荫瞪他,拍掉他的手:“不好好待在你的美国,跑这里来干嘛?” 他摊手,看似有点委屈,“你不接我电话。” 倪荫一个字:“忙。” 他看她,轻笑:“可你有时间交朋友,谈恋爱。” 倪荫反感拧眉:“你又查我?” “荫荫,公平点,你给过我机会了解你的现状吗?” “……” 倪荫不说话了,看到他,心绪再难平静。 他像道紧闭的关卡,那头,是她的避之不及。 “我今天刚到,暂时住酒店。哦对了,就在你家附近。” 倪荫双手插在裤子口供里,抿着唇,又问:“一个人?” 他无奈,告之:“是,一个人。” 倪荫扭头,看他眼神有些复杂。 他的目光里有包容,“他很好,你放心。” 倪荫再不说话了,转回头去望着窗外。 想抽烟了。 她是和男人一块离开的,关玥和小张凑到一块,小张满脸探究,“倪姐跟他什么关系啊?” 关玥臣服在男人不凡的气度下,连连赞叹:“真帅!”又说:“倪荫要是为了他甩了骆队长,我绝不会反对!” 小张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这也能叫帅?一看就是小白脸,没准就那张脸能看!” 第221章 灏,别等了 关玥微笑,慢条斯理道:“能看脸就行。反正,什么样的男人到最后也逃不掉被渣的命运,不如找个好看的,好歹也对得起我分泌的雌性激素。” “……” 小张噤了声,这话题接不住啊。 身后,倪雅琳端着咖啡靠近,朝门口瞥一眼,眼里有困惑。 这男人,有些眼熟,想不起在哪见过。 & 酒店房间有点乱,箱子摆在中央,衣服散得到处都是。 他解释:“东西不好找。” 倪荫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动手帮他收拾。 男人笑着坐在旁边,一手托着腮,视线锁定她,“说说你的男朋友吧。” “跟你资料里的一样,没什么好说的。”倪荫把衣服都塞到柜子里,又把箱子踢一边,房间总算宽敞了。 “刚刚身处恋爱中,不是应该很兴奋吗?谈起他来滔滔不绝才对。” 倪荫看他:“你爱情小说看多了。” 实际上,她和他的相处普通,简单平凡,工作忙起来的时候甚至都会忽略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人。 他笑了:“你没我想像中的在乎。” 倪荫蹙眉,转过身站他对面:“温元灏,你大老远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关心我的感情生活吧?你不需要工作吗?你爸爸允许你私自和我见面吗?” 望着她,他凝望的视线深邃而专注,突然起身过去,双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将她控制在胸前:“我来这里为了什么,你很清楚。” 倪荫仅是挑挑眉,把他的胳膊拔一边,然后退离半米远,“可惜,你要的我满足不了。” “那个骆逸南可以?” “这是我的事。” 倪荫有点不耐了,不喜欢跟他讨论过多的私事,尤其是感情。 温元灏很了解她的性子,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等我一下,我换套衣服。”说着,当着她的面脱下大衣,针织衫,然后是衬衫…… “对了,你现在跟你弟弟还有室友住一起吧,晚上叫他们一块出来吃饭吧。” 倪荫坐椅子上随手拿本杂志在翻,全程没抬头看他一眼。 “余蓁会在家里煮饭。” “你的室友?” 他换了件驼色夹克,衬得双腿长到逆天。 倪荫抬眸,不可否认,他就像行走的衣架子,什么类型的衣服在他身都能轻松驾驭。 同时,这种男人的女人缘也跟他的衣品一样好。 看站在镜子前臭美,她就忍不住毒舌:“又不是去相亲,穿那么漂亮干嘛?” 他回头一笑:“去见你家里人,怎么能失礼?” 她翻白眼:“戏精。” 手机有消息提示,是骆逸南发来的,她刚要开,手机就被面前的男人抽走。 倪荫有丝不悦,“拿来。” 他温柔以待:“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拜托专心点。”说完朝她眨眨眼。 倪荫是万分看上他这种拿肉麻情当情趣的人,一根手指戳他眉心上,“手机给我,别妨碍我跟我男朋友聊天。” 从他手里抽走手机,当着他的面给骆逸南回了消息—— “有朋友从国外过来,晚上一块吃饭?” “男的?” “嗯。” “好。” 搞定后,她抬头看温元灏,“你请。” 温元灏失笑:“为什么?不是你该尽地主之谊嘛?” 倪荫耸耸肩:“我没你赚得多。” 他状似认真思忖,然后点头:“有道理。”他又说:“既然这样,你就应该把工作辞掉,乖乖让我养才对。” 倪荫受不了他的情怪腔调,站了起来:“温少爷,咱们门不当户不对,对后这种没营养的玩笑最好少开。” 他好像有点无辜,委屈看她:“只有你会认为这是玩笑。” 倪荫推门出去:“我要去接倪倪。” “你弟弟?”他眼前一亮,快步跟上,“一起!” 既然温元灏要请客,倪荫就给他这个机会,去学校接了倪倪再回去接余蓁,最后还电话叫上小张和关玥。想了想,又给宋岩打了电话。 看到这一桌子人,坐在主位的温元灏还挺开心。 他拽过倪荫,手揽在她的肩上,“自我介绍下,我是荫荫的男性朋友,简称男朋友。” 对面几人都愣了愣,小张低声问关玥:“国外回来的,都是这么理解男朋友的含义吗?” 关玥笑不露齿:“傻啊!没看出来他在追倪荫?” 小张恍然大悟:“原本是这样啊!” 倪荫不客气地把他推一边,“别理他,他属泰迪的。” 发情不分地点。 余蓁憋着笑,给倪倪倒杯果汁。 这时,骆逸南和宋岩来了。 进来第一眼,就和温元灏的视线撞了上。 倪荫这时才露出笑容,招招手,“坐这里。” 骆逸南带着宋岩过去,温元灏的目光始终在他身上,先是审视,再是正视。 彼此做了介绍,温元灏对骆逸南好像很感兴趣,笑着问:“你是警察?” 骆逸南嗯一声,宋岩赶紧说:“这是我们刑警队的队长。” 骆逸南瞥瞥他,不明白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哦!原本是骆队长啊!失敬,失敬!”温元灏反应过于夸张,看着有点滑稽,连余蓁都嗅出了他若有似无的敌意来。 倪荫眉微拧,看他:“戏精又上身了是不是?要不要给你单独辟出块舞台啊?” 温元灏待她的态度既温驯又带着些许讨好:“这不是第一次跟人民警察近距离接触,有点兴奋嘛!” 倪荫无视他,大声:“点菜!” 骆逸南阖了阖眼皮,也看出了大概,知道两人关系一定亲近。 宋岩坐在他旁边,不时拿眼偷瞄关玥,脸颊时不时的胀红,好不容易找机会跟她搭了句话,关玥表现得不冷不热,宋岩有点气馁。 倪荫面前怀子里是红酒,骆逸南扫一眼,就把自己的空杯换过去,将红酒端到自己面前来。 “才刚出院,不要沾酒。” 温元灏朝这边瞥一眼,嘴角略微上扬,看不出情绪。 期间,倪荫跟骆逸南在聊沈月的案子,温元灏一直都在旁边安静地听。打量的视线,一上都围绕骆逸南。 骆逸南放下筷子,抬眸看温元灏:“温先生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温元灏立即笑了,“这要听荫荫的,她想我多留几天,我就多陪陪她。” 倪荫直接挥手,一副走好不送的架式。 温元灏表示受伤,哀怨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也太狠心了吧!” 倪荫不耐:“大少爷,你不工作就有家业可以继承,可以不要来骚扰我们劳苦大众吗?” 温元灏撑着下巴专注看她,微笑:“我喜欢,要你管!” 倪荫嘴角抽搐两下,不再理他。 现场气氛诡异微妙,再迟钝都能感觉得到,不由得又拿余光去观察骆逸南。 这算公开叫板吧。 骆逸南依旧沉着,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尽管这个叫温元灏的,的确不讨喜。 用餐完毕,温元灏要结帐,却被告之已经买过单了,他一怔,骆逸南说:“你是荫荫的朋友,来到我们的地盘,自然没有让你破费的道理。” 一句话,主宾立场分明。 倪荫则在一边后悔,早知道是骆逸南花钱,她就不点那么贵的菜了!还特意吩咐开了两瓶年分好的红酒…… 真是作死啊! 温元灏笑笑:“那就谢谢骆队长了。” “客气。” 骆逸南没有太多时间逗留,吃完饭还要和宋岩回局里,倪荫去门口送他。 宋岩很识趣,坐到车里等人。 骆逸南回过头,挑眉看她:“朋友?” 倪荫说:“朋友。” “他这么想还是你这么想?” 倪荫凑过去,仔细盯着他的脸,还是那个古铜色,棱角分明,五官深邃,下巴上冒着刚刚长出来的胡茬。 “骆逸南,你吃醋的样子还挺帅的。” 骆逸南勾勾嘴角,抚下她的脸:“人家都从美国追到这里了,也算是有心,也别太伤人。” 一侧弯眉略挑:“哟,您这意思是我回报一下?” “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倪荫妖娆一笑,一只胳膊搭他肩上:“你就这么自信我不会溜?” 他笑笑,“嗯。” 倪荫嗤一声,又看看他,缓缓说:“我跟灏,有试过交往,不过,他家里不同意,我也就没再继续。可他不那么想。” 骆逸南的眼神充满玩味,半晌才出声:“是不够喜欢吧。” “不知道。”倪荫老实说:“他在我人生最低谷时,一直陪在我身边。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 这倒让骆逸南有点意外,“那还挺不妙的。”他说:“本来只想当成普通人,所以没放眼里。照这么说的话,我得抓紧时间了。” 她问:“干嘛?” “先把你娶回去再说。” 倪荫失笑,随即,笑容敛去,“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在他做任何决定之前,她决定向他坦承过去的那个她。 “荫荫?” 温元灏在后面叫她,她扭头看他一眼,他笑着朝她招招手。倪荫慢慢收回视线,对骆逸南说:“先回去吧。” 骆逸南深深望她一眼,说:“忙完我给你电话。” 她点点头,目送他们的车子离开。 而这时,温元灏已经来到她身边,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这就是你要把自己交付出去的对象?” 倪荫不太喜欢他语气里的轻视,“你有意见?” 他收回视线,“他不适合你。” 倪荫想笑,“他不适合,你就适合了?” 谁知,温元灏竟正色点头:“荫荫,我一直都在等你。” 倪荫打断他,借着夜色,淡化了之前郁结的一切不甘和愤怒,这会全都坦然了,看他也没了之前的种种情绪,口吻特别平静,甚至,脸上还带着释然的微笑。 她说:“灏,别等了。” 第222章 在我眼里刚刚好 对温元灏来说,这句话颇具杀伤力。 他看她,眼神是真的受了伤。 “分开这么久,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如一次说个明白。 “灏,我对你动过心,也的确有过想和你走下去的念头;结果,却在面对你父亲给我的羞辱时,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那时我就觉察到了,我对你的感情,并没有多深。” 温元灏很想让她别再说下去,最后,却只是望着她。 “荫荫,公平点,是你根本没有给过我机会。” 倪荫也不否认,“或许,是我不需要。” “现在呢?” “和他在一起,很舒服。” “呵……”温元灏失笑,轻轻摇头:“只因那个人是他吧。” 倪荫没接话,温元灏是个特别聪明的人,他怎会不懂她的意思?所以有些话说得太白就没意思了。 余蓁和倪倪他们都出来了,温元灏将失落掩埋,笑着说:“我送你们回去。” 倪荫问:“你有车?” 温元灏笑笑,掏出车钥匙,随意解锁,对面一辆捷豹发出嘀嘀两声响,“走吧。” 关玥一把抓过小张:“这个未成年就交给我好了。” 小张斜眼看她,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回去的路上,温元灏不时跟倪倪说话,后者扭头看窗外,理都不理。怕他尴尬,余蓁好心解释:“我们家倪倪有些怕生。” 温元灏笑道:“原本是这样啊……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接触。” 余蓁去看倪荫,眼神很有内容。 站在小区门口,待温元灏的车离开后,余蓁等不及回家了,就在门口拷问起来。 “说,你跟他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自称是‘男朋友’?” 倪倪看在看着姐姐,无声的指控更有压力。 倪荫拎着倪倪的衣领往回走,“曾经的患难与共。” “你和他……” 倪荫无奈看余蓁:“没有的事。” 她知道,不解释清楚,今晚就别想安宁。就算对骆逸南再没有想要继续的心思,但余蓁还是相当维护他的。 突然有点嫉妒骆逸南了。 余蓁仔细观察她,然后小声说:“那就暂时相信你,总之,你要是做出伤害逸南的事,我都会翻脸的!” 与此同时,倪倪也表示支援地晃晃小拳头。 倪荫捏他的小脸:“别跟余蓁学坏了。” 余蓁抗议:“我这么正能量,怎么就跟我学坏了?” “是是是,你这么温柔可爱,说什么都有道理。” “那当然!” 回到家,余蓁自觉辅导起倪倪的功课,倪荫独自在房间里踱步。不大的卧室,她走了一圈又一圈。 有些回忆,刻意被她压了箱底,再拿出来时,陈旧得不像话,可她依旧一眼认得出,那是她的,属于她。 他说,给他打电话。 倪荫不再犹豫,拿起手机去阳台。 天气阴沉,风很大,她穿着毛衣,风打过来,从四面八方将她包围。 倪荫从放在阳台的角柜里摸出一盒烟,她常抽的牌子。 啪地一声,打火机跳跃着火苗凑近,烟点燃。 她深深吸一口,久违了的感觉,过去都复活了。 一根烟抽完了,他的电话也拔通了,她稳着气息,耐心等待。 电话接通了,骆逸南沉稳的声音透过来。 “到家了?” “嗯。”她说:“我有事要跟你说。” “等一下,我出去。”很快,他的声音又透过听筒:“什么事?” 晚上分开时,他觉察出她的异样,只是时间紧迫,没来得及细问。所以,他等这通电话也是好久。 “结婚的事,你当真吗?” 那端的人声音很轻的笑了笑:“这个想法,连我都惊讶。” 是实话。 倪荫沉默一会,昂起头,像对着夜空诉说:“我有孩子。” 预期中的静默。 她也不急,等他答复。反正,今天的电话,她已做好分手的准备。 良久,他问:“你结婚了?” 声音依旧沉着,听不出情绪。 她自嘲地想,这就是经验丰富的专业办案人员,面对任何突发状况,都能冷静以待。 “没有。” “孩子的父亲呢?” “不知道。” 还是实话。 电话里,有人在叫他。 “我马上来……”他又对着电话说:“我有事,待会给你打。” 电话挂断了。 倪荫站在阳台上,冷风依旧肆虐,头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尽管,她必须要承认,坦承过后的轻松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过后,便是等待、被动和接受。 她又抽出一根烟。 虽然是女士烟,可她很久没抽了,深吸一口后,冷不丁被呛了下。 倪荫皱眉,盯着手里燃着的大半截,好不容易养成的习惯,为什么说改变就改变了呢?就因为他的一句话?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重视这个男人了? 甚至,两个人都没有睡过! 不是有句话嘛,喜欢他,就会想要睡他!她都还没有睡过,连便宜也没占到,凭什么就拿他如此重视? 操—— 又转念一想,之所以会气,是不想被动分手后太过吃亏。 看来,她终究也不免落了俗。 很快,手机又响起,是骆逸南打来的。 她故意在响过几声后,才不紧不慢地接起来:“事情处理完了?” “嗯。”应了声后,他径直说:“你刚才说的话,我考虑了一下,在我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虽说这结果,也曾在她的预想中。但真当他亲口说出来,她还是被狠狠震住了。 她问:“你不介意?” “改变不了的事实,再多的感受都是多余,还会徒增烦恼。既然如此,何必又要接受?所以,我的结论是,不如不去想。” 这种思维方式,很骆逸南。 她一时竟无话。 “那么你呢?”他问:“我接受了,你呢?你还愿不愿意嫁?” 倪荫握紧手机,突然笑了:“我都不知道,我有那么好。” 他却说:“也不是那么完美,只不过,在我眼里刚刚好。” “夸我呢?” “事实。” 倪荫垂眸,胸口被什么塞满了,不曾被人踏足的地方,已是色彩斑斓。 “先登记吧。”她说:“婚礼什么的,可以押后。” “好。”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 电话挂了,倪荫站了好一会才拉开玻璃门进来。 余蓁刚好从厨房端着果汁出来,看到她,一愣:“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笑?有吗?”她摸摸脸,没感觉到自己有在笑。 “还有吗?你看看,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了!”余蓁走近,狐疑打量她:“笑得这么浪,春心荡漾了?” 倪荫也不否认,坐在沙发上,长腿搭在茶几上,双手垫在脑后,“我好像要结婚了。” “什么?” 余蓁吃一惊,赶紧放下杯子,“跟谁?逸南吗?可你们才认识多久啊,怎么这么快就要结婚?啊!你是不是……” 她的眼神抵在倪荫平坦的肚皮上,接着又疑惑摇头:“你才刚出院,如果有的话,早就该知道了。” 倪荫的眉梢挑了下:“你不去写小说真可惜。” “快说快说,怎么就突然决定要结婚了?尤其是你,转性转得比变性都快,这也说不通啊!” “……” 倪荫发现,这丫头最近的说话,越来越像自己了。 有点喜忧参半啊。 “我不是独身主义,遇到合适的了,刚好我又不讨厌,那就结了算了。” 这话有够敷衍,不过,余蓁不在乎,她兴奋地扑过去搂住她:“算你想通了!我告诉你啊,像逸南这么优秀的男人,痛快出手就对了!” 看看她,倪荫低眸笑了下,被她的情绪感染,口吻轻松:“看来,我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婚礼打算什么时候举行?”余蓁眼神发亮。 “先登记,婚礼以后再说。” “也对,先把人订下来!” 倪荫瞥她,“说得好像我不抢手似的。” 余蓁浅笑吟吟:“所以啊,逸南才会急着结婚。” 倪荫一怔,接着,盯紧她似笑非笑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我有潜力,只是开发得晚。” “……” 倪荫惆怅,也不知道这点随了谁。 挂了电话后,骆逸南回到办公室,对老方说让兄弟们都下班。东子提议:“骆队,待会一块去撸串?” “不去了,我有事要找谢局。” “好嘞,那我们走啦!” “嗯。” 老方问:“这么晚了,找谢局什么事啊?” “请天假。” “干嘛?” 老方奇怪,从骆队嘴里听到“请假”两个字,实在是稀罕。 骆逸南穿上外套,“去登记。” 老方正拿大茶缸喝茶,听到他的话,差点呛到:“真的?跟倪律师?” “哦。”他已经往外走,低沉的声音传过来:“谈恋爱时间太少,怕她开溜。” 老方回过神后,大笑着追到门口:“骆队,恭喜啊!” 骆逸南没转身,只是朝他挥下手。 这事,是该恭喜。 至于刚才听到的那个爆炸性消息,对骆逸南来说,真正消化起来,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她只是有孩子,不是有丈夫,所有的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敲敲局长办公室的门,里面有应声。 还好,谢局没下班。 他推门进去,“谢局,我想请天假——” 第223章 捡到宝了 不到九点,民政局门口。 倪荫靠在车门前,一身红色风衣,露出小腿,远远望过去,一团火似的。 今早站在衣柜前,她寻思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穿得喜庆点。 好歹是登记。 她有点不安,身子斜倚着,不停换左右腿支撑,时不时地低头看时间。 还有五分钟,要不要逃? 余蓁知道她要和骆逸南结婚,哭得好像要嫁女儿似的,这让她非常不习惯。倒是倪倪,很淡定,送了她一块巧克力做礼物。 来时一路畅通,连堵车让她思考会的时间都没有,于是,她早到了十五分钟。 对面一辆旧现代开了过来,车子停了,骆逸南从里面下来。 他穿着一件黑色呢大衣,身姿衬得高大挺拔,头发刚剪过,胡子有刮过,下巴泛着淡淡的青色。 他走近:“等多久了?” “刚到。” 倪荫上下打量他,在见到他的那一瞬,居然打消了之前所有的不确定。心想,就这个男人吧,不介意她的过去,恰好她还不讨厌。 她一笑:“走吧。” “东西都带了吗?”他问。 “带了,户口簿还有身份证。” “真不通知你家里人?” 倪荫皱眉:“你非得扫兴吗?” 骆逸南一笑,不说话了。 倪荫留学归国后,便在接收单位所在地做了户口迁移,从此以后彻底跟倪得昌一家脱离关系!所以,结婚只是她的事,跟其它人无关。 歪头看他,她又问:“那你呢?通知你家里人了?” 骆家父母不喜欢她,她是知道的。 “嗯,”他说:“来的路上打过电话了。” 她愣住:“就这样?” 他扫了她一眼,“再隆重些,怕他们承受不了。” “……” 直到现在倪荫才有所感悟,谁说骆队愚孝?这不,挺有爷们样嘛! 两人一前一后上台阶,他步子稳,速度快,几步就走跨进大门,见到里面都是成双成对的,突然回身,又走下去,伸手去牵倪荫。 她穿着高跟鞋,窄裙,上台阶不方便。看一眼他伸过来的手就握了住,顺便调侃道:“总觉得咱俩不像是来登记的,倒像是过来蹲点捉奸的。” 他扭头看她:“你很紧张?” 倪荫昂着脖子,“瞧不起谁呢?” 他失笑:“那进去吧。” 两人误打误撞,挑了个好日子,进去后里面都是排队登记的准新人。骆逸南让倪荫先排着,他先去拿表格填,回来的时,抬眼一扫就能看到队伍里的她。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但是气质够好,气场够强,往那一站就开启了“生人勿近”的模式。 她一只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另一只手握手机,看得很认真。 他过去,她迅速关闭屏幕上的页面,他还是看到了,是张婴儿的照片。 他知道她还没有准备好,所以,有关那个孩子的任何话题,他不会主动询问。但那不代表他会介意,娶她就是最好的证明。 倪荫突然说:“喂,你还有机会反悔。” 骆逸南低头瞥她,好笑道:“听上去,好像你在逼婚。” “事实上的确是你会比较吃亏。”这是依照传统观念的评断。 他抬手亲昵得捏捏她的下巴,“那以后就对我好点。” 队伍在有序前进,倪荫时不时地抬眼看他,最后没忍住,问他:“你就不好奇?” 骆逸南还在盯着前方,“好奇什么?” 倪荫有点赌气,“你知道。” 他这才收回视线看她,笑了下:“你想说吗?” 倪荫皱眉,又摇头:“不太想回忆。” 他耸肩:“那就不要回忆,等你什么时候能把它当成一个笑话讲给我听,再来告诉我。” 倪荫心安了。 轮到两人,整个程序很流畅。核对证件,然后拍照,存档,再到人手一本红证书,不过几十块钱就搞定了。 出来的时候,倪荫捏着小红本本调笑道:“结婚的成本这么低,才会有催生那么多痴男怨女!如果跟离婚一样,要明确责任双方的财产分配、共同债权、配偶赡养等等问题,离婚率一定会降低!” 骆逸南说:“真有那一天,什么都归你。” 倪荫瞪他:“你能说点好听的吗?这才刚领证就把离婚的事想好了!” 他笑了笑,揽住她的肩下楼:“谁让我娶了个律师呢,就算是尊重她的职业好了,也要打消一切顾虑,好让她心安理得的嫁我。” 倪荫眯起细眸,不紧不慢道:“骆先生心情不错嘛,平时也没见你把甜言蜜语说得这么溜啊。” 骆逸南胳膊一收,搂她更紧了,“当然了,爷今天结婚,心情好。” 倪荫扑哧笑出声,本来也没觉得登记是多大一件事,只是觉得水到渠成就不必逆流而上。眼下,沾了他几分喜悦,心也跟着愉悦了。 “想去哪吃?”他说:“总得庆祝一下。” 也是。 倪荫说了一个地方,换他叹息:“我就知道。” 毫无意外,是老牛的塑料棚。 与往昔不同,生意格外好,骆逸南和倪荫过去的时候,居然没位子! “这是……名扬四海了?”倪荫环视一圈,身后工地还在咣咣咣砸着,地基都挖好了,边上停着几辆挖掘机。 老牛的塑料棚在这么一片“乱世”之中,特别一枝独秀。 有人掀帘子出来,一眼看到倪荫,“大姐!” “牙签?” 牙签和阿原前后脚出来,看见倪荫同样惊喜,可目光触到骆逸南时就扭过头不愿意搭理他。骆逸南笑笑没吭声,进去帮老牛搭棚子搬椅子去了。 倪荫问:“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牙签笑嘻嘻地回:“询哥说老牛是熟人,要我们没事多照看下。” “这生意……” 阿原呲牙笑:“反正兄弟们也要吃饭,哪能便宜了别人!” 倪荫点头:“做得好。” 她又问些郎询和沈月的近况,两人去国外玩了,准备回来就举行婚礼,倪荫挺替他们开心的。 牙签回头警惕扫一眼,小声对倪荫说:“大姐,你怎么能跟这种人在一起呢?” “谁?”倪荫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人”来形容骆逸南,挺新鲜的。 “还怎么了?”牙签怒其不争:“依你的资质和能力,你是能做大姐的人啊!怎么就想不开跟警察扯一块呢?!” 阿原过来,没好气地敲下他的脑袋:“人家的私事你瞎操什么心啊?”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姐往火坑里跳啊!” “大姐律师做得多好啊!你还真想她跟咱们一样,天天混得被人瞧不起?” 牙签不吭声了。 倪荫失笑,从包里翻出两张名片,塞到他们手里,“拿着,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打个电话就行。” 阿原接过来,连连道谢,牙签还是觉得她适合跟他们混。 倪荫叫住要走的两人,朝他们一笑:“哦对了,我结婚了。” 棚子很快搭好了,老牛搬来张桌子,擦干净后让两人落座,又送来一盘煮花生,“先坐着,菜马上就好。” 倪荫说:“不急。” 骆逸南说:“急。” 倪荫扭头看他:“你不是请假了?” 他点头:“嗯,请一天,说好了,天大的事也不要打扰我。” 倪荫连剥花生边看他:“那急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她手上,握住后拿起来看一看:“这上面光秃秃的,少点什么东西。” 倪荫会意,笑着抽回来:“我不兴那一套。” 他执意:“不行,别的女人有的,你也一样都不能少。” 望着他坚定的表情,倪荫抿着唇没说话,嘴角微微翘着,把剥好的花生塞他嘴里。 得知两人今天去登记,老牛一连炒了五六个菜,生意都不做了,坐在他们这桌喝酒,结果倒把自己给灌醉了。 骆逸南说,老牛心里难受。 帮着老牛收了摊,又把他送回家,骆逸南拖着倪荫去了珠宝店,把她按到椅子上坐好,指着一排亮灿灿让她挑。 倪荫扫一圈,看好一对白金指环,特简单的款式,价钱也不贵。 店员有些失望,竭力向她推荐钻戒,反正旁边男人看着气度不凡,又放话让她尽管挑,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 倪荫说:“我就这对。” 店员笑着暗示,结婚一生就这一次,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倪荫扭头看一眼正盯着柜台的男人,“确实是委屈他了。” 倪荫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平淡无奇的款式,她却很喜欢;又把另一只套到他指上,大小适中。 “这就套牢了。”她笑着说。 骆逸南微笑,又指向另一款钻石项链,“再加上这个。” 店员眼睛直放光,“好,我给您包起来。” 倪荫瞥一眼,皱眉:“好几万一条呢!” 一圈心型碎钻,中间包着一颗方钻,看上去挺别致的,纵使她眼光再挑剔,也觉得不错。 “不用替我省钱。”他说:“以前没有花钱的地方,现在好了,再也不用担心钱在卡里发霉了。” 对面几名美女店员听到,一脸艳羡。 倪荫抿着唇笑:“突然发现,我好像捡到宝了。” 他把首饰盒里的项链取出来,戴到她的脖子上,“我才是。” 第224章 然后就顺理成章了 晚上,倪荫和骆逸南请大伙吃饭,凡是认识的都请来了。 这是骆逸南的意思。 关玥和张大伟还有小张一块过来的,进来就调侃道:“这是有什么喜事吗?” 骆逸南微笑:“是有喜事。” 张大伟抬头看看他,心里顿时有了答案,撑着笑,竭力掩饰脸上的失落。 他从学生时就喜欢上了倪荫,然后她出国,再等她回国,再力邀她加入阳光律所。虽说那时有了关玥,但他心里清楚,倪荫一直都是他的白月光。 看她在骆逸南身边不曾刻意的笑,他知道,该彻底放手了。 很快,余蓁带着倪倪也来了,接着是孙在望、宋岩和东子还有老方,热热闹闹坐满整个包间。 温元灏的手机仍处于无法接听的状态。 倪荫皱眉,给他发了条消息。 听说这两人今天跑去登记了,震惊了所有人,小张难以置信道:“倪姐!不会吧?这么任性的就把自己嫁了?” 关玥反应最快,她笑道:“骆队还会敷衍咱们倪律师吗?现在谁不是花个三五百万娶个老婆回家,登记就是先走个程序,接下来什么彩礼房车之类的,还能少了倪律师?呵呵……咱们就别跟着瞎操心了!骆队长,我说得对吧?” 正在喝茶水的老方瞪圆了眼睛:“三五百万?!我们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啊!不吃不喝也攒不下三五百万啊!” 宋岩赶紧小声安抚:“老方,你跟着急什么啊!关律师就是这么一说,就算骆队真想给,倪姐也不能要啊!” 老方松口气,还好倪律师善解人意。 关玥不爱听了,“为什么不要啊?骆队既有诚心,不要多伤人啊!” 老方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的,瞪着关玥半天没说话。 倪荫觉得好笑,她和骆逸南都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倒是让大家伙跟着着急了。她悄然问旁边的男人:“你准备怎样表达诚心啊?” 骆逸南想都没想就回:“房车存款都归你,人也归你。” 倪荫嗤一声:“说得好像有多少存货似的!” 他点头:“养你绝对没问题。” 她瞥他:“过了啊,再说可就真过了。” 骆逸南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我说真的。” 东子这时凑过来,笑嘻嘻地问:“骆队,倪姐,你俩说啥悄悄话呢?” 宋岩一巴掌扇过去:“告诉你还是悄悄话吗?你能不能长点心啊!” 东子说:“人家就是好奇嘛!怎么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就把人生大事给解决了呢?” 老方说:“那怎么着?还得敲锣打鼓地告诉所有人,人家是怎么恋爱的?” 宋岩在旁边,一脸瞧他不起的样子说:“所以说,没有恋爱经验真可怕!” 东子不服气:“你有你有你有!” 宋岩梗着脖子:“当然!”他拿眼偷瞄关玥,又低下头,一个人傻乐。 倪荫这边的电话打通了。 她起身出去打电话,老方赶紧悄声问:“骆队,这么大的事,怎么就这么突然呢?”他原本想用“草率”,想想觉得不合适。毕竟,感情是当事人双方的。 骆逸南回得简单:“看对眼了,又不想再浪费时间,然后就顺理成章了。” 老方应着,“也是。” 虽然很欣慰骆队在感情方面有了归宿,他对倪荫也挺有好感的,但是,乍一听两人登记结婚了还是会诧异,按理说,骆队这性子应该配个更温柔点的姑娘才是。 过了一会,倪荫进来了,身后跟着温元灏。 关玥看到他,眼睛瞪圆,一脸担心。 这种场合,不太适合情敌出现吧。 温元灏仍旧和气微笑:“恭喜啊!” 骆逸南起身,礼貌回:“谢谢。” “呵呵,我刚好到附近办事,接到荫荫的电话就赶过来了。”他大方落座,笑着说:“的确是荫荫的风格啊,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把婚给结了,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这话听着无意,入耳却是别扭。 倪荫冷眼瞥他:“怎么想的还得告诉你吗?你来了只管给红包就好。” “那是一定。”温元灏一手撑着头,身侧朝她,笑吟吟看她:“准保给你包一大的!” 倪荫耸肩:“我等着。” 温元灏坐了一会就离开了,这让关玥松口气,对倪荫挑起了大拇指:“谁也不服,就服你了。” 倪荫阖了下眼皮,不紧不慢道:“他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出现,他对我的意义不同于其它人。所以,我最重要的时刻,自然也少不了他。” 关玥叹息:“只怕,对他却是最难受最痛苦的时刻了。” 倪荫什么也没说。 长痛不如短痛,早晚的事。 老方喝得有点高,东子开车送他回去;宋岩一个劲地朝倪荫使眼色,倪荫扭头看关玥,“你和宋岩一道,让他送你回去吧。” 宋岩眼睛都亮了,关玥暗暗瞪了倪荫一眼,倒没拒绝。 孙在望主动说:“我送蓁蓁和倪倪。” 不等倪荫回答,骆逸南便说:“好,麻烦了,路上小心。” 大家都散了,倪荫问:“为什么不让我搭孙在望的车?” 骆逸南看看她,扯着她上了他那辆破现代,“骆太太,从今天开始,你要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了。” 倪荫坐在副驾驶看着他笑:“唉,就这么半买半送地嫁了,总觉得太亏!” “亏不了。”他侧头看她,嘴角上扬:“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撇嘴,才不信呢。 到了骆逸南的公寓,他一进门就跟门口保安介绍:“这是我太太,以后就住这里了。” 保安笑着跟倪荫打招呼:“骆太太。” 倪荫对这新奇的称呼还没完全适应,脸笑得略僵。 骆逸南的家,她不是第一次来,但这次心境明显不同。虽然暂时还不能代入“女主人”的角色,却坦然得多。渐渐明了,为什么那本薄薄的红色证书,会是恋爱的最终归宿。 骆逸南取出一双女士拖鞋,“新的,刚买的。” 倪荫挑挑眉:“只准备了这个?” 他指卧室和卫生间:“睡衣,洗漱用具。” 倪荫上前一步,手指戳他胸口:“骆逸南,你狼子野心啊……” 他顺势抓住她的手,“这点‘野心’,才能体现出对你的尊重。” 男人的心思,倪荫懂,却极少有像他这么正大光明还步步为营的。 怎么说也是新婚之夜,两人之间还从未真正发生过亲密行为,如此一郑重其事,倒显得充满神圣的仪式感,非得激发点她为数不多的少女心应景啊。 倪荫站在镜子前吹头发,骆逸南敲门,把她的睡袍和内衣送进来。 倪荫拎起来,看了下款式——性感,非常性感! 她又好气又好笑,完全想象不到,骆逸南一脸刚毅冷峻相,是怎样去女性用品店挑出这么性感的款式? 早有预谋啊! 骆逸南坐在电脑前,听到拉门声回头,目光登时滞住。很快,又恢复正常,起身过去:“我去洗澡。” 倪荫抿着唇,眼神像悬在半空,嘴角是似笑非笑。 她穿着他买的内衣,睡袍松垮披着,耀眼的白皮肤与黑色衣料形成强烈反差刺激视觉神经,再加上她极好的身材,胸大腰细屁股翘,骆逸南能冷静地走进浴室,定力绝对超乎常人。 听到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倪荫无所事事,去厨房烧水煮咖啡。 咖啡好了,水声也停了。 门拉开,骆逸南围着浴巾出来,手里抓着毛巾胡乱擦头发。 倪荫端着咖啡瞄了一眼,心跳倏尔加速,她不得不收回视线,力持镇定地喝着咖啡。 这男人身材真是太好! 宽肩窄臀,标准的倒三角。腹间六块肌肉明显,四肢修长,肌肉绷得像石头块,水珠在上面都打滑,皮肤好像被踱了层蜜色,看上去健康又充满活力。随着他擦头发的动作,肩胛骨上的肌肉不时绷紧…… 倪荫喝了一大口咖啡,还是觉得渴。 他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却在她想再倒一杯时把她的杯子抽走,“大晚上别喝这么多,当心失眠。”不经意的,他的视线落在她胸口那一片耀眼的白上,眼神更深了。 看来,他的眼光不错,看到这套内衣第一眼,就知道非她莫属。 记得当时店员还半开玩笑地说,先生,你真幸福,你老婆身材一定很好吧。 他说是。 倪荫原本想抗议,抬头就撞进他一双正掀起漩涡的黑眸,抗议的话又咽下,扭头调开视线:“这玩意对我早就失效了……” 毫无预警的她就被他吻了住。 唇间尽是咖啡的醇香,他没有任何言语示警,吻得炽热而专注,双手圈住她的腰,将她带到怀里,轻松托住她的臀就把她托了起来,大步走向卧室。 倪荫的心悬空似的,随着他每走一步,都跟着左右晃荡。既然在这间隙,她还是被他吻得透不过气,胸腔里像燃着座火山,随时爆发。 室内有淡淡的青草清香,床单被罩都是新的,他将她放到上面,倪荫的身体即刻陷进柔软的床垫里,心也跟着回落原处。他的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唇间愈发急切,带着某种急需舒缓的欲念…… 第226章 她会理解的 看来是遇到克星了。 她克他,而且克得死死的。 倪荫是被电话吵醒的,温元灏在那边气定神闲地问:“新婚夜还算愉快吧?” 她起身,骆逸南不在身侧。 “有话快说。” 温元灏失笑:“也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我要回去了。” 倪荫一怔,抚抚眉心:“不是要多留些日子吗?” “呵呵,荫荫……收到你给我的这么大‘惊喜’,我留下来做什么?” 带笑的声音里,是伤到极致的痛。 倪荫沉默几秒,说:“灏,把我忘了,找个适合你的姑娘。” 温元灏做了个深呼吸:“这不用你教,我知道怎么做对我最好!” 又是沉默,她说:“我们打算把嘟嘟接过来。” 电话那端没了回应。 倪荫还是安静地等,直到一声冗长的气息响起,她不由得握紧手机。 “我们……你对他还真是全部都坦白了啊,连同属于我们的部分。” 倪荫没有说话,她也没资格再说。 “荫荫啊,”他问:“你已经抛弃了我,你还要把嘟嘟从我身边抢走吗?” 倪荫垂眸,咬着牙,肯定的话语始终说不出。 过去六年,她抛弃了那个孩子,是温元灏替她担起了全部责任。 所以,她不能。 “我不会把嘟嘟给你们的。”他很平静地说:“既然你选择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那么嘟嘟,就是你欠我的。” 他挂了电话。 倪荫始终还保持着刚才握着手机的姿势,直到脸颊微凉,她才惊觉。 手一抹,居然是泪。 她吃一惊,她……竟为那孩子哭了。 胸口有点堵,像砌了一座山,压在那儿沉甸甸地呼吸都不畅。 她下了床,换好衣服,自嘲地想:这不就是她想要的新生吗?没有过去,没有那个孩子的存在!现在矫情什么?! 外面有门声,骆逸南回来了,拎着早点。 把早点摆上桌,她从卧室出来,垂着头,要去浴室。 他揽住她的细腰,把她带到桌边,“先吃早餐,热呼着呢。” 她含糊地嗯一声,抓起筷子,他皱皱眉,捏着她的下巴抬起脸,一扬眉:“哭了?” “有吗?”她伸手抹抹,“没有啊。” 他坐对面,拉开些距离,气场很强,像在审问疑犯,“后悔了?” 她白他一眼,喝口豆浆,“这个话题没有探讨的必要。” “那是因为什么?” “没事。” “倪荫!”他的声音沉下几分,显然她不交待清楚,他是不打算放过她的。 倪荫抿着唇,倏尔说:“灏不打算把嘟嘟还给我。” 骆逸南愣了下。 倪荫自失一笑:“最可悲的是,我发现我除了接受,连争辩的资格都没有。”她抬头看他:“这么久了,我对嘟嘟不闻不问,连一丁点母亲的责任都没有尽到,换作我是灏,我也不会答应的,甚至,连这样的要求都不该提!” 骆逸南拢着眉,突然伸手敲了下她的额头。 “你是错,可你又有什么立场剥夺嘟嘟享受母爱的权利?难道,就因为之前那六年,接下来无数个六年里,他都要失去你?到底,是你在逃避,还是温元灏在借题发挥?到最后,嘟嘟成了你们的牺牲品。” 倪荫好一阵没有开口,她在冷静思索骆逸南的话。 “去接他回来吧。”骆逸南将手按在她的肩上,“我陪你一起。” 她一怔,“可是……” 知道她想问什么,他说:“假期的事,你不用担心,现在手头的案子基本都结了,谢局会准假的。” & 吃完早餐骆逸南就去了警局,刚一进门,兄弟们就凑过来:“哎呀!这不是我们的新郎官嘛!” “骆队,你太不够意思了啊!大喜的事,怎么也叫兄弟们乐呵乐呵啊?” “说得就是!不够意思!” “婚礼什么时候啊?咱们给你备份大礼!” 骆逸南嘴角噙笑,“晚上找地方,我请。” “真的?想吃什么都行?” “嗯。” 有人马上招呼着:“小姜!快,就订那个新开的海鲜火锅店,叫明什么楼来着?就是贵得吓死人的那家!” “好嘞!” 老方端着大茶缸过来:“你们啊,就知道欺负骆队,人家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得养家知道不。” 这帮人就当没听到,忙着打电话订位子。 骆逸南笑笑说:“就是图一乐呵,不用管他们了。” 明月楼海鲜火锅店,位于市中心繁华路段,月初新开的,别具特色的洋房风格,大到装修小到摆件,都突显其奢华属性。虽然价格不菲,但生意好到爆,需要提前订位。 除了当晚值班的兄弟外,剩下的人下了班就直接杀过来了,骆逸南临走时还特意向谢局报备。 “听说这家的招牌松茸锅底味道那叫一个鲜!咱就来这个!” “再来份阿拉斯加帝王蟹……还有这个象拔蚌、斑节虾……法国鹅肝……” “还有红毛蟹!” “对对,再加一份红毛蟹!” 老方在一边直拦着:“差不多就行了,真当你们骆队是土豪宰啊?” 有人说:“哎哟,谁不知道骆队有钱啊!” 另一人接:“可谁让咱们骆队低调呢。” 骆逸南一笑:“今晚随你们点。” 大家起哄:“听到没有?都听没听到?同志们,还等什么?点啊!” 老方摇头失笑:“这帮臭小子!”扭头问:“怎么没叫倪律师啊?” 骆逸南说:“她今晚回家陪弟弟。” “嗯,应该的!” 菜上了一桌子,服务没话说,全程不用自己动手。听说还要加收10%的服务费,老方在旁边直肉疼。 期间,骆逸南去洗手间,顺便给倪荫打电话。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他收了手机去洗手,下意识抬眼看对面镜中,身边是个梳着背头中年男人,脸上几道横肉,朝他这边也瞥了一眼,眼神冷漠。 骆逸南关了水龙头,擦手后刚要出去,就有几个人推门进来,随即把门反锁。 他皱眉,本能退后摆出防御姿态,做警察这么多年,寻仇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可这一次他猜错了,这四个人明显是冲身后那位中年大哥去的,看骆逸南镇定的神态还有这块头,自然当成是他的手下,没打算放过。 中年大哥淡定地洗好手,拿起毛巾擦了擦,照镜子整理下发型,“蔫老四让你们来的?” 对方没有回话。 蔫老四? 骆逸南心中一动,那是当地一个黑社会小头目,因为开设地下堵场被抓,听说出来后,胆子更大了,开始在自己的场子里卖毒品,但他聪明得从不露面,警方也一直没找到线索。 他慢慢转身,对骆逸南说:“小兄弟,这里没你事,你先出去吧。” 骆逸南犹豫了下,走向门口。 有人挡在门前。 他站定,看一眼那人。 对方不紧不慢地掏出匕首在手里耍,一脸挑衅。 中年大哥笑了:“呵呵……怕他出去叫人?都说了,他不是跟我来的,何必牵扯无辜呢。” 既然他们不放行,骆逸南索性靠边站。 除了守在门口的,剩下三个人都冲了上去,中年大哥抓起台子上的烟灰缸就朝近前的人砸下去! 骆逸南冷眼看着,随手抓起一条毛巾,打开水龙头,用水浸湿。 中年大哥虽然够勇猛,可双拳难敌四手,对方又是有备而来,各种家伙都招呼了上。他被逼得踉跄退后一大步,后背猛撞到墙上,对方的拳头就要挨近,他下意识地抬起来双手先护头脸。 就在这时,一条湿漉漉的毛巾抽了过来,直卷住对方的脖子,把他勾到一边,随即,骆逸南抬起脚就狠狠踹他肚子上! 接着,毛巾甩得啪啪响,专往那几人脸上抽,水珠溅得到处都是。 中年大哥抬眼看,嘴角一点点露出笑容…… 几个人狼狈逃走,骆逸南放下毛巾,没事人似的抽纸巾擦干净手,这时,已经有保安和值班经理匆匆赶来,“有客人投诉这里刚才……” 中年大哥朝门口瞥了几眼,经理一愣,“哎哟,是拓爷!您还好吧?” 他挥挥手,“没你们事。” 经理会意,忙带着人离开。 骆逸南刚要走就被叫住,拓爷递过来一根烟,他瞅了瞅,没接。 “戒了。” 拓爷也不强求,自己点上,眯着眼睛看他:“小兄弟,身手不错,出手也够狠,混哪的啊?” “没混哪,没事的时候练练散打。” “怪不得。” 他上下打量骆逸南,掏出一张名片来,上面没有头衔,只有一个电话号码,“拿着,有事的时候找我。” 骆逸南低头看了看,大方接过来,直接揣兜里,顺口问:“他们什么人?胆子挺大,敢在这种地方动手。” 拓爷抽着烟,一脸不屑:“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吞了我的货,还想做掉我?”他冷笑,吐出烟雾。 骆逸南默默听着,只是说了句:“那你可要小心了,别再碰上他们。”转身出了洗手间。 他没有径直回老方他们那桌,而是从容越过,出了门,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离开。 拓爷站在大门口,盯着骆逸南消失的方向。 有人靠近,小声说:“拓爷,那几个人逮到了。” 拓爷把烟扔在地上,抬脚碾几下,“管教管教,给蔫老四送回去。” 手下有点不甘:“就这样?” 拓爷叹息一声:“咱们初来乍到,怎么说也是客人,也别做得太过分。” 手下会意:“明白了。” 骆逸南回来,已经是半小时以后了,拓爷一行人也已离开。 宋岩等人看到他直叫:“骆队!你哪去了?打你电话也不回,这玩笑可开大了!” 老方失笑:“他们啊,怕买单,直后悔刚才点太多。” 骆逸南脱掉外套坐下,又跟兄弟们喝了两杯,然后告诉了老方刚才发生在洗手间的事。 “蔫老四?”老方也吃惊:“这条线要是跟上,没准就能一锅端!” 骆逸南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着,他把拓爷给的名片掏出来,“这是他给我的。” 老方来了精神,“咱们马上向谢局汇报!” 骆逸南出去给谢局打电话,没过多久,谢局又回了个电话,要他立即回局里。 意识到情况紧急,骆逸南先结了帐,然后跟老方两人打车回去,谢局也在,还有一位也是熟人。 “来,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公安局缉毒支队支队长,汪磊。” 汪磊笑着上前,“学弟,好久不见啊。” 骆逸南微笑:“磊哥,你怎么来了?” 谢局说:“先坐下来说。” 接着,汪磊开口:“几天前我们接到省公安厅缉毒总队的指示,毒枭秃鹫的得力干将外号‘拓爷’的拓国祥出现在a市。我们跟着这条线密切监视,发现他跟本市黑社会集团头目蔫老四接触频繁。” 老方接口:“这么说来,拓爷说的‘吞了他的货’,应该就是指蔫老四黑吃黑!” 汪磊点头:“据我们收到的情报,蔫老四确实是在寻找买家。” 骆逸南问:“所以,要我们怎么配合?” 汪磊看一眼谢局,谢局说:“拓爷给你了一张名片?” “嗯。” 骆逸南将名片递过去,汪磊接过来,“他对你印象很好。” 骆逸南扬扬眉,这话听起来,有点意思。 老方也是心里咯噔一下,忙说:“那是因为他不知道骆队是干警察的,要是知道,骆队还能出得了那扇门?” 汪磊去看骆逸南,笑着说:“你出手帮拓爷,其实就已经有了打算吧。” 骆逸南点头:“虽然还不清楚拓爷是谁,不过,既然跟蔫老四有关,那就不能放过这条线。” 汪磊拍拍他的肩,赞赏道:“也幸亏你误打误撞了。” 老方皱着眉,不时拿眼去看两人,心里直犯合计。骆逸南在拓爷面前露了脸,看样子还留下不错的印象,这位汪队打算做什么?难不成是…… 果然,汪磊说:“这条线绝不能断,我们想办法引拓爷出洞的同时,也要铲除掉蔫老四这颗毒瘤!刚才,我跟你们谢局商量过了,接下来,由你与拓爷周旋。” 老方脱口而出:“那是卧底?”随即摇头:“不行不行,这种差事一般都是刚到队伍里的新人干,骆队做了这么多年警察,被他送进监狱的有多少?道上那些混蛋又有哪个不认识他?” 谢局示意他稍安勿躁,说:“这些情况,我们都考虑过了。但是,事出紧急,又只有逸南见过拓爷,这差事,恐怕还非他莫属啊!” 汪磊说:“操作起来的确是有些难度,不过,我们也可以逆向思维,越是明显的漏洞,越会让对方掉以轻心。只要我们计划得周密。” 谢局又说:“我们预计,快则一周,慢则半个月,就会把这伙人一网打尽!” 两人显然是有了计划,显得信心十足。老方在一边始终保持怀疑,嘀咕道:“说得轻松,敢情上前线的不是你们……” 谢局瞪眼睛:“都是维护社会治安,保护公民的人身安全,任务不分轻重!” 汪磊打圆场:“当然,最后还是要看逸南的决定,他要是拒绝,我们绝不勉强。只不过……会错失一个好机会罢了。” 骆逸南看着这位师兄,失笑道:“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汪磊很真诚:“逸南,别有思想包袱,我们也不会给你任何压力的。” 老方在旁边一个劲儿的使眼色,骆逸南想了下,对谢局说:“这次任务结束后,我想请几天假。” 谢局当即拍板:“没问题!给你放大假!” 出了门,老方就在抱怨:“骆队,你也太冲动了。” 知道他关心自己,骆逸南笑着递过去一根烟:“我有分寸。” 老方叹息,无奈点上烟,边抽边说:“那些毒贩可都不是好惹的啊,杀人放火眼睛都不眨一下!你才跟倪律师登记结婚,就接受这么危险的任务,你都没有替她考虑考虑吗?” 骆逸南的眸中有些松动,过了会说:“她会理解的。” 老方没再劝,也是于事无补,只能频频摇头。 骆逸南回去后,跟倪荫通了电话,没有直接提任务的事,只是说:“这几天会很忙,你暂时先不要搬家,我忙过这阵后去接你。” 倪荫随口问:“又有案子了?” 他含糊着应一声。 “成,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自己会找乐子。” “嗯,不找男人就行。” 倪荫笑了:“这可说不准。” 即使隔着手机,骆逸南也能想象到她眯起凤眸一脸挑衅的样子,他笑了笑:“那就逮捕归案,就地正法。” 两人又聊了一会才挂,随即,母亲延冬梅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听老谢说,你最近在执行一个比较危险的任务?” 谢局跟骆家父母有私交,于情于理,都是应该跟对方报备一下。 骆逸南嗯一声,说:“不止这一次,之前哪次不危险?” 延冬梅立时开始数落,“早就让你调岗,你偏不听!你就不能替我们想想吗?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天天为你担惊受怕的……” 骆逸南笑着打断她:“看来,早就应该给你们娶个儿媳妇回来,再给你们一个孙子带带,你们也就没空再管我了。” 延冬梅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讯息,立即问:“逸南,你什么意思?” “我跟倪荫登记了。” “什么?!” “哦对了,她还有一个儿子,我打算把他接过来我们自己带。当然,你们要是愿望帮忙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 第227章 还有另一位老朋友 拓爷接到骆逸南的电话时并不意外,爽快地扔给他一个地址,让他自己过来。 某歌城,生意寡淡。 当骆逸南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微微吃一惊,好好一张脸,半边缠着纱布,脸上还有淤青,走路也不太利落,看来腿脚也受了伤。 “哟,这是怎么搞的?” 骆逸南捏着拳头,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拓爷应该更清楚吧。” 拓爷眼珠一转,笑了:“小兄弟,这次是我欠了你一个人情。说吧,你想我怎么还?” 不用说,肯定是蔫老四那帮人找他寻仇了。 “我要报仇。” 拓爷倒茶的动作滞了滞,抬头看看他,放下茶壶,一笑:“就凭你?你知道蔫老四是什么人吗?” 骆逸南勾起嘴角,“我管他是谁!” 拓爷眯起眼睛,随即大笑。 接着,他问:“小兄弟,你叫什么?” “林斐。” “你愿意跟着我吗?” 骆逸南没回答,眼神里有嫌弃。站在拓爷旁边的铲青半边头的年轻男人黑了脸,上前一步:“别给脸不要脸——” “黑子。”拓爷轻哼一声,黑子便退到一边,两眼却瞪着骆逸南。 “小兄弟,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看在咱俩有缘的份上,你想找蔫老四报仇,我就给你行个方便。” 明明是借刀杀人,他却说得冠冕堂皇,骆逸南不动声色,眼神冷漠地看他。 黑子拿来纸笔,他写下时间地点,再递给骆逸南:“成与不成,就看你的本事了。” 骆逸南接过扫一眼,然后揣怀里,二话不说就离开了。 黑子收回视线,附在拓爷耳边,“拓爷,他行吗?” 拓爷斜眼看他,冷声:“他打起架来的狠劲儿不输你。” 黑子不服气,可拓爷上次在火锅城遇袭一事,却是他的疏忽,纵然不满也得忍气吞声。临了,他说:“我去查查这小子的底细。” & 蔫老四出事了。 医院内外都是警察,根本混不进去。 黑子坐在车里,手底下一个叫乌鸦的进来说:“黑哥,打听到了——那老小子被捅了十几刀,可刀刀都避开要害!” 黑子皱眉:“这么说,他没死?” 乌鸦回:“没死,不过也好不到哪去。警察逮到这次机会还能放过那老小子?” 黑子眯起眼睛狐疑道:“蔫老四身边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找到他是早晚的事,他这算是招惹了黑白两道。” “想在拓爷面前露脸呗!” 黑子摇头:“拓爷留他的时候,他拒绝了。” 乌鸦两只小眼睛一瞪:“人家这才叫聪明呢!先递个投名状来个一鸣惊人,拓爷自然对他刮目相看,以后也好混。” 黑子没说话,过一会又问:“我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哦,这小子在他师傅的俱乐部里当兼职教练,管吃管住……哦对了,林斐两年前因为伤人蹲过半年。”乌鸦把他查到的信息都汇报给了黑子。 黑子挑下眉:“接着查。” 乌鸦不解:“黑哥,你对他好像特别上心啊。” 黑子冷笑:“他怎么就那么巧救下拓爷?谁知道这是不是他跟蔫老四下的套?” 乌鸦恍然大悟:“黑哥你放心,我会查到他祖宗三代,祖坟也得一块刨了!” 某健身俱乐部。 刚结束一堂课,骆逸南从里面出来,脸上绷带拆了,贴了块大纱布,盖住半张脸。 他来到附近面馆吃了碗拉面,然后又回俱乐部。 不多时,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走了进去,“老板,跟你打听件事……” 骆逸南再出现,已是深夜,这回是买宵夜。 乌鸦随后也跟进了便利店,出来后拔通黑子电话:“黑哥,我都了解过了,那家伙没问题……” 直到乌鸦的车离开,坐在车内监视的老方等人才松了口气。 “跟骆队汇报一声。” “好。” & 再次接到拓爷的电话,骆逸南表现得很吃惊。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拓爷在电话那端轻笑:“小兄弟,我想请你吃顿饭,不知道肯不肯赏光啊。” 跟拓爷再次见面,是在一家不起眼的洗浴中心,进去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除拥有很多独立包房,内部装修也是极尽奢华,还有许多身材火辣的服务人员,穿着紧身旗袍,下摆刚好盖过屁股,穿梭在走廊。 骆逸南被带进包房里,拓爷穿着浴袍靠在沙发上做足底按摩。 抬眼看骆逸南,他说:“蔫老四的手下正在找你。” 骆逸南一脸傲气,“那又怎么样?” “呵呵……小兄弟,还是年轻气盛啊。”拓爷示意对面服务离开,他站了起来,来到骆逸南面前,用着审视的目光打量:“听说你刀刀都避开了要害。” “他也没要我的命。” 拓爷点点头,又说:“警察也在全力缉拿凶手。” 骆逸南不卑不亢,面不改色:“抓住也只能认命。” 拓爷扬唇一笑:“现在,有条生路摆在你面前。” 骆逸南皱眉:“要我跟你?” 黑子坐在另一侧沙发上,脸色阴沉着。 拓爷笑着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长道:“跟着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黑子适时开口:“拓爷,这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拓爷脸上的笑渐渐消失,扭头看他,阴鸷的视线让黑子瞬间僵住,“我做事,用你教?” 黑子冷汗涔涔,忙起身:“拓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拓爷瞬间又笑,不紧不慢道:“行了,知道你为人谨慎,可小林兄弟是我的救命恩人……”抬眼,他看骆逸南:“怎么能怀疑他呢?” 黑子沉声:“拓爷教训得是。” 拓爷又看骆逸南:“机会,我只给一次,要不要随便你。” 他转身,身后是骆逸南的声音:“我不做打手。” 拓爷站定,微笑回身:“我也不缺打手。” 黑子站在一边,下颚收紧,冰冷的眼神直抵骆逸南。 这时,乌鸦进来:“拓爷,人来了。” “让他进来吧。” 骆逸南朝门口瞥一眼,看到进来的人时,瞳孔倏尔变化。很快又镇定恢复,调开视线看别处。 是郎询。 郎询的目光触到骆逸南时,也微微愣了下。 他短暂的异状,没能逃过黑子的眼睛。 妖娆的会所服务员送进酒水,拓爷请他落座,说:“我弟弟听说我这次来a市,说什么也要我替他好好谢谢你……我就这么一个弟弟,要是没有你,他或许早就死在了监狱里。” 郎询客气道:“拓爷言重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 两人又聊了一会,拓爷道:“听我弟弟说,你那时候一门心思想要找那个抓你进去的警察报仇。” 骆逸南沉静在一边,眼神淡漠。 郎询朝他那若有似无瞥一眼,微微一笑:“是有这么件事。” 拓爷还没说话,黑子便插声:“那个警察叫什么?不方便出面的话,就由我们帮忙好了。” 拓爷一听,点头:“没错。” 虽然不想招惹警察,但没有郎询就没有他弟弟,这个忙拓爷是无论如何也会帮的。 骆逸南抬眼看郎询,目光不曾回避。 郎询垂眸,轻笑一声:“那会无非也是气话,好不容易出来了,当然是想办法东山再起,谁会蠢到真的跟警察死磕呢?” 黑子盯着他,拓爷赞赏有加:“这才是行大事的人!” 骆逸南脸上没变化,细看下,嘴角隐约上翘。 拓爷送了郎询一份大礼,是他久未拿下的一份楼盘销售代理合同。当然,通过什么途径解决的,郎询聪明得没问,重要的是合同的真实性合法性。 “拓爷有心了!” 他愉快地收下。 最后,黑子送他出门,经过骆逸南身边时,郎询视若无睹。 出了门,郎询刚要走,黑子叫住他。 “你认识林斐吧?” 郎询看他,“林斐?”即刻恍然:“是脸上贴着纱布的那个人?” 黑子上前一步,紧紧盯住郎询:“不认识吗?” 郎询好笑反问:“你的问题很奇怪,我该认识他吗?” 黑子打量他几秒,才慢慢说:“我送你出去。” 出了大门,郎询坐进自己的车。 阿原发动车子,问:“询哥,你见到那位拓爷了?” 郎询勾起意味深长的笑:“何止啊,还见到另一位老朋友呢。” 阿原还要再问,他突然说:“去看看倪律师吧。” “大姐?”坐在副驾的牙签特别开心:“好啊好啊。” 郎询挑眉:“这么想跟她混啊。” 牙签正襟危坐,一脸认真地解释:“我对大姐纯粹个人崇拜,对询哥才是忠贞不二。” 旁边,阿原满眼鄙夷。 & 骆逸南在卫生间,很快,黑子也进来。 他拦住骆逸南的路,冷笑道:“你小子不赖嘛,把拓爷哄得团团转,可你骗不了我!” 骆逸南淡定看他,冷静回:“听说,拓爷就是因为你的疏忽才会被蔫老四钻了空子。” 黑子一滞,脸色胀红,同时恼羞成怒:“别以为有拓爷罩着,你就是老大了!千万别落我手里,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骆逸南指着自己的半张脸,很明显能看到缝针后留下的狰狞疤痕,连带眼角都是耷拉着,“现在已经很丑了,我不介意再难看点。” 黑子狠狠瞪他,“你他妈的有种!走着瞧!” 第228章 我长得美 余蓁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 倪荫要去拿,被她一巴掌拍开:“老实交待,你跟逸南是不是出问题了?” 倪荫斜眼看她:“有什么问题?” 余蓁声音拔高:“没问题登记第二天就回‘娘家’一住住了四五天?!” 倪荫不以为意,“他说他这几天会很忙。” “真的只是忙?”余蓁一脸探究地凑近,认真盯着她的脸:“不是因为某些难以启齿的……私密问题?” 倪荫失笑,吃块水果,拿起一本书在翻:“余蓁,你不去写小说真是太浪费想像力了!” “没有问题最好。”余蓁语重心长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人虽然长得能看,但脾气臭得可以!好不容易逸南不嫌弃,你可别把手里攥着的好牌给打烂!” “说这么多,就一句话说对了!”倪荫歪头看她,一笑:“我长得美。” 余蓁翻了翻白眼。 接到郎询的电话,倪荫还有些吃惊,下了楼看到他就问:“你又犯事了?” 郎询叹息:“能说点吉利的吗?没犯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了?” 他身后,阿原和牙签拼命挥手刷存在。 倪荫坐在旁边绿化带台阶上,“找我什么事?” 郎询随她坐过去,“有段日子没见,想你了。” “说人话。” “……” 又是一声叹气,郎询说:“女人该有的温柔你一分没有,可奇怪的是,还就是能让人对你念念不忘。” 倪荫细眸扫过去,这话听着暧昧,可他说得坦荡。 郎询又问:“骆队最近在忙什么?” “我看,你是想他了吧?” 他笑下没答。 倪荫说:“兴许是又有什么大案发生,连着几天没见到人了。” “这样啊……”郎询缓慢出声:“最近a市会有些不太平,你告诉他小心一点。” 倪荫瞥瞥他,“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郎询明显未尽言,他站起身,表情莫测道:“不该他蹚的浑水最好不要蹚。” 回头对倪荫微微一笑:“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倪荫望着他离开,心里有些不踏实。 郎询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 张大伟生日,律所同事帮他庆祝。 吃过饭后,有人提议去唱歌,倪荫本来想回家,被小张和关玥强拉着过去。 关玥瞪她:“才刚变成已婚妇女没多久就恋家了?” 小张作惊恐状:“倪姐,你可不能抛弃我们啊!” 倪荫被他们两个搞得哭笑不得,“我五音不全,对唱歌没热情。” 关玥来了兴致:“会听就行!” 她顺便抢来麦克风,“这首歌是我的保留曲目,谁都别跟我抢啊!” 小张要一块唱,被她踢一边。 对面,倪雅琳瞥一眼倪荫,嘴角是不屑,冷哼出声:“到哪都能看到她,真扫兴!” 电话响了,是她妈妈白莉打来的,她接起来,故意大声回:“妈……你跟爸爸先吃吧,不用等我了,同事生日,我帮他庆生呢……” 小张坐对面直翻白眼,戏可真多。 张大伟来到倪荫旁边,凑到她耳边大声问:“怎么不叫骆队一块过来。” 倪荫回:“他忙。” 张大伟“嗯”了一声后,两人居然没话聊了。在得知她已婚后,他就下意识保持了距离,还好,有同事过来敬酒,暂时化解了尴尬。 倪荫要去卫生间,倪雅琳立即起身跟了过去。 “喂!”她叫住倪荫,环着双臂慢慢踱过去,“爸赢了官司,我和妈准备帮他庆祝,我妈的意思是,让你和你弟弟也回来,想让爸高兴一下。” “不用了。”倪荫一口回绝:“没空。” 她要走,倪雅琳抢先一步挡她身前,眼神警惕看她:“你是真的还是在装?如果真的这么讨厌这个家,你们姐弟俩为什么不干脆解除户籍关系?从此以后,你跟这个家就没有任何联系了,岂不一了百了!” 倪荫原本不想答理她,听到她的话却扑哧笑了。 “倪雅琳,现在争家产早了点吧?依老头子那自私的性子来看,他的身子骨还能再硬朗个几十年!在这期间,你和你妈最好乖乖扮演你们的妻贤子孝,千万别露出什么马脚来。别忘了,老头子是干哪行的,你们想算计他可不容易。” 说完,轻拍她的肩,微笑:“加油,我看好你们。” 她转身就走,倪雅琳恨恨站在原地,“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倪荫从卫生间出来,对面是男厕,中间是复古风格的洗手池,两边是壁画,对面是面大镜子。她在专心洗手,身边有人过来,拧开了水龙头。 她无意识抬头,看到镜子里的人,突然愣了下。 骆逸南也发现了她,洗手的动作滞了滞。 这时,黑子从里面出来,看一眼骆逸南,鼻腔里哼一声,特意隔了个人,站在倪荫另一边。 骆逸南又垂下头,装作不认识。 倪荫抿抿唇,直起身子,从手包里取出唇膏,对着镜子涂着。 她长相偏妖艳,身材又好,属于容易吸引异性的类型,黑子不禁抬头多看了两眼。倪荫从镜子里撞上他的颇为兴趣的眼神,冷冷瞥一眼后,把唇膏收起,转身离开。 期间,不曾跟骆逸南有半点互动。 黑子侧过身,目光贪婪地盯在她的细腰和下面浑圆上,“这边的女人都挺够劲吧?” 这里没别人,话自然是对骆逸南说的。 骆逸南甩甩手上的水:“试试你就知道了。”抽出纸巾擦手,再团成一团,没好气地扔垃圾桶里。 转身,和她相反的方向。 黑子嗤笑,林斐脸上的疤还挺吓人的,有女人愿意靠近他才怪呢!所以,嫉妒自己也是正常。 倪荫回到包厢时脸色就不太好,坐在那半天没说话。 关玥还在霸麦,小张坐过来,小心问:“倪姐,你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倪荫摆手,示意他退下,小张很识趣,乖乖从另一头,绝不打扰她。 在冷静分析过后,倪荫起身又出去,站在外面给老方打了个电话。 通话时间不长,老方一个问题都没回答,但该得到的讯息也都差不多了。 倪荫挂上电话,“卧底”两个字,令她手脚不禁开始发冷。 电影里没少演类似情节,都没一个好下场,骆逸南身居警队一线,树敌无数,如今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保不齐就会被谁给扒出来!虽说变了妆,脸上也动了些心思,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在走廊焦躁得走了两圈,烦得想抽烟,再也顾不得其它,把一直放在包里夹层的烟盒取出来,点了一根。 才刚抽一口,几个人迎面走过来。 倪荫一怔,目光瞬间与他交融。 拓爷走在前面,正在接电话,骆逸南和黑子跟在后面,再后是乌鸦等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看装扮也知道是混的。 骆逸南盯着她手里的烟,眼睛眯了起。 倪荫不过就是滞了两秒,便又淡定地抬起手,将细烟送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在他们经过身边时,刚好吐出烟雾。 黑子早就发现是她,眼睛一直盯着她,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真正会抽烟的女人不多,把烟抽得好看的更少,倪荫却能将魅力发挥到极致。 两人错身,骆逸南目视前方,倪荫也半眯着细眸,视线调回原处。 倒是黑子转过身倒退几步,朝她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拓爷听到,侧头看他,嘴角是笑:“别给我搞事情啊。” 看来,对他的秉性早有了解。 黑子讨巧地笑:“拓爷您就放心吧,我什么时候耽误过正事啊!” 拓爷又扭头看骆逸南,他始终本色如一,站在拓爷身后,仿若一堵坚实的铜墙铁壁。拓爷眼神欣赏,“你啊,多跟小林学学,别成天净想着女人。” 黑子讨了个没趣,斜睨骆逸南一眼,满脸不屑。 倪荫跟张大伟打了声招呼后便离开,今晚的发现太过冲击,她表面镇定,可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为首的那个中年大哥,怎么看都是一副精明相,还有他身后那些人,看上去也不是善茬,骆逸南在他们中间,确定不会吃亏? 之前,郎询的警告怕是指卧底的事吧。 她拔电话给郎询,开门见山地问:“你早就知道了?” 猜到她要问的事,郎询索性把相关线索告诉她:“那个人是毒贩,看来警方这次是想钓一条大鱼了,只不过,毒贩素来心狠手辣,对卧底更是零容忍……”顿了下,他说:“做为骆队最亲密的人,你自己也要小心。” 这通电话让倪荫的心更乱了,就算早有猜测,肯定是棘手的案子,但经他人落实,难免会心惊肉跳。 同时,又有些气,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这么重要的事,都不与她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车子猛打方向,调转车头,直接杀去警局。 老方没想到倪荫会这么快杀过来,还没准备好托词呢,就被倪荫的咄咄逼问弄得招架不住,连连抹汗。 “那个……倪律师,骆队确实是出差了,我真不瞒你……” “我要拓爷的资料。”倪荫坐对面,长腿交叠,手臂环胸,眼神逼视。 老方一听,连拓爷都知道了,看来是瞒不住了,无奈摊手:“倪律师,真的不好意思,这是警方机密。” 倪荫双手撑在桌上,慢慢站起身,一字一句道:“如果你真的为他好,最好把一切都告诉我,我不想因为无知而愚蠢地害了他!” 老方身子一震,定定看她几秒,郑重道:“倪律师,你稍等,我去请示一下谢局。” 第229章 现在你有我就得对我负责! 老方去请示谢局,自然是被拒。 开玩笑,这是何等机密?岂能随便透露给警员家属?更何况,在谢局眼里,倪荫还没有得到骆家二老的承认,那就连半个家属都算不得! 可是老方说:“谢局,您不了解这位倪律师。如果您拒绝了她,她会用尽各种方式挖出真相!再者说,今天她都撞见拓国祥了,也知道了他的身份,保不齐就自己杀过去了。” 谢局长黑了脸,先是数落骆逸南一番,怎么就看上这么个难缠的女人吗?她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守在后方吗?跟着添什么乱啊! 拿到特批,老方兴冲冲返回,倪荫还在等。 老方郑重交待:“这是卷宗,只能在这里看。” “谢了。” 倪荫坐在骆逸南的办公桌前,翻开卷宗—— 离开警局,倪荫的情绪稳定许多。骆逸南能接这个任务,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必须相信他。 车子开进小区,锁好车后上楼。 才刚进入电梯身后就有一个黑影跟进,倪荫曾在电梯内遇袭,所以警惕性非常高,刚要按开门键出去,就被人又拽了回去。 “怎么这么晚回来?” 听到这个声音,她猛地抬头,居然是骆逸南! 倪荫眯起眼睛,二话不说拎起手包就朝他抡过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电影看多了吧,什么不好学,居然去学人家卧底?你有几条命能开得起玩笑?!” 骆逸南忙把她扯进电梯里,“小点声。” 倪荫打累了,拿眼狠狠瞪他:“你什么意思?刚结婚就想让我守寡?我可告诉你啊,我对烈士家属没兴趣,你要是出事,我分分钟改嫁!” 骆逸南失笑,把她拉过来搂进怀里:“我怎么舍得让你改嫁呢?” “那你还……” 他看看手表,叹息一声:“我时间在限,待会就得回去,咱们能跳过这个话题吗?” 即成事实,究其源头也是多说无益。 这个道理倪荫懂,硬是忍着要问的话,电梯门打开后率先出去,骆逸南随后。 “你的脸怎么回事?”她站在安全通道里盯着他。 骆逸南抬手抚了两下,一笑:“挺像真的吧?刚化完妆我也吓一跳呢!” 知道他特意安抚她,可她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摸,确实能够以假乱真,但谁又能保证不会出意外呢? “什么时候能结束任务?” 他扬眉,眼神略带询问。 倪荫没好气道:“我刚去了警局,案件资料我都看到了。” 犹豫了下,他说:“我还需要时间。拓国祥生性多疑,蔫老四出事后他一直都没有动静,对蔫老四黑掉他的那批货也只字不提。” 倪荫一听,狐疑地问:“难道,那些货他根本就没放眼里?他在接洽更大的买家?” “我也在怀疑,所以,这段日子绝不能打草惊蛇。” 倪荫板下脸,面无表情地扫他几眼:“这是说给我听的吧?” 他失笑,抓住她的双手攥在手心里,下巴搁在她头顶,低声说:“不放心你,特意过来看看有没有被吓到。” 倪荫沉默了。 她性子直,脾气说来就来,可他总是有办法把她安抚得好好,连想要埋怨的话都被他堵得死死。 良久,她问:“你会没事吧?” 他一笑:“当然。” 倪荫垂眸,双手缠在他的腰上,脸颊贴上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近乎蛮横霸道地说:“以前你怎么拼命我不管,现在你有我,就得对我负责!” 他的目光放低,眼神温暖得能够消融冰川,“嗯,知道了。”又说:“等这个案子结束后,谢局会放我大假,到时候,咱们一块去接回嘟嘟。” 他还念着这事。 倪荫将他搂得更紧,脸颊埋进他胸前,声音低低的:“别让我担心。” 骆逸南离开了,甚至都没进她的家门。 & 第二天,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倪荫照常去律所。 关玥站在门口等她,脸上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怎么了?隔壁律师行过来砸场子了?” “哎呀,不是!” 关玥踩着三寸高的鞋子,小跑着跟上前,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骆夫人在你办公室呢。” “谁?”倪荫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哪个洛夫人,或者是罗夫人? “骆队长的妈!” 倪荫也是一愣:“她怎么来了?” “像来兴师问罪的。”关玥同情看她,提醒道:“好歹也是你老公的妈,别太让她难堪,回头骆队难做。” “我心里有数。”倪荫让她送两杯咖啡进来,然后推门进去。 进门就看到延冬梅,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看到她时脸上毫无情绪,连之前敷衍的客气都吝啬。 “阿姨,您可是稀客啊。” 倪荫不卑不亢,脱了外套然后绕过办公桌坐下,长腿叠起,气场全开。 延冬梅打量她几秒钟才缓缓开口:“你跟逸南登记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倪荫微笑,静待她的下文。 “你还有一个儿子?”延冬梅皱着眉头问,眼神冷漠且嫌弃。 倪荫大方承认:“有一个。” “你离过婚?” “没有。” “那就是未婚生子?”延冬梅脸色沉了下来,说:“我没想到倪律师的私生活会这么乱。” 关玥进来,明显感觉到办公室内的气氛压抑,放下咖啡后立即离开。 倪荫喝了口咖啡,“我的私生活乱不乱,我只需要向您儿子交待就好,其它人怎么想,我完全不在意。” “不在意?你这叫不负责任!”延冬梅声色俱厉:“他娶你进门,你就是骆家的儿媳妇了,我们不求你有什么好家世好背景,但最起码也得是清清白白的吧!结果,你连儿子都有了,进门就让我们逸南替你养儿子?!说出去我们骆家的脸往哪搁啊?逸南也别想抬不起头!” 瞪着倪荫,她斥道:“如果你真的爱他,这些你早就该为他设想!” 倪荫听着,缓缓问:“所以,您的意思是,他想娶谁都得听围观群众的话,他们觉得般配才叫般配,他们要是拿吐沫星子淹死谁,那这辈子就甭想了!” 延冬梅身姿仍坐得笔直,义正辞严地问:“你觉得,你配得上逸南吗?” 倪荫笑了:“有什么配不上的,他是多长一只眼睛还是多一条腿?” 延冬梅惊呆:“倪荫,你就没点羞耻心吗?” 这话倪荫不爱听了,脸一板,早就把关玥的叮嘱丢一边了,“我是卖国还是通敌了?您把这么大一顶帽子扣过来?” 延冬梅啪啪拍桌子,重申:“可你有一个儿子!” “那又怎么样?”倪荫一瞬不瞬地看她,一字一句道:“他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他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骆逸南爱我就必须要接受完整的我,我只是不懂,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从您这样身份的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得那么不堪呢?到底是谁的心思阴暗?” 延冬梅的脸色变得青紫,盯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最后,她气道:“总之,我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我也绝不认你这个儿媳妇!” “巧了,我也没打算认您。” 延冬梅气冲冲地离开。 关玥进来,叹息一声:“到底还是没控制住。” “我试过了。”倪荫低头工作,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心上,只是对骆逸南有些抱歉,关玥说得没错,好歹这是她男人的妈,尤其还是他在无暇分心的情况下。 倪荫后悔了。 她站起来,认命道:“好了,我去道歉。” 关玥双眼一亮:“这才对嘛!快去快去!” 倪荫出了门,抬眼就看到倪雅琳和延冬梅站在外面说话,倪雅琳一脸讨巧,延冬梅虽然还在气头上,可脸色没那么难看了。 突然之间什么都不想说了,倪荫又退了回。 回去后,关玥就关切地问:“怎么样?道歉了吗?” “有人替我做善后工作了,我何必再多此一举?” “谁啊?”关玥站在窗前朝楼下望,顿时就气上了:“这戏精又跑来给自己加戏了?怎么哪哪都有她啊!” 倪荫没在意,“她有爱心,喜欢义务奉献,你管她呢。” 小张敲门进来,有客户慕名前来。 是对中年夫妻,为了他们的独子请律师。 倪荫立即投入到工作状态,仔细听他们陈述案情,不是在本子上做记录。 妻子哭诉:“他很乖的,不可能会吸毒!更不可能会贩毒!警察一定是抓错人了!” 丈夫也在唉声叹气:“我们现在也没有指望了,只能请倪律师帮帮忙,还我儿子一个公道啊!” 妻子又在重复,儿子很乖,绝对不会贩毒。 听到“贩毒”这两个字,倪荫就一阵心烦意乱,她抬头问小张:“杨律师呢?他对这种刑事安件一向很有经验,不如请他们过去找杨律师……” 一听倪荫要拒绝,夫妻俩下意识地认定是案子没希望了,抱头痛哭。 小张小声说:“就是杨律师推荐他们过来找你的。” 倪荫低咒一句,抚抚眉心,无奈道:“再说说案子吧……” 夫妻俩赶紧抹干眼泪,丈夫继续说,妻子不时补充,总之,就是交错了朋友被拖下水,毒贩心狠手辣逼他就范。 倪荫听着,心里的不安渐渐扩散。 第230章 这个数字不吉利 一连两天,骆逸南都没有消息。 倪荫坐在电脑前抱着咖啡杯看电影,余蓁在做面膜,扫了一眼,是《无间道》。 手机响了,倪荫一把抓起,余蓁又看了看她。 是小张打来的,倪荫应了几声就给挂了。 余蓁问:“在等电话?” “不是。”倪荫皱着眉,心里面好像埋了座火山,随时都想喷发。 夜里,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喂……” “我要马上离开这里了。” 是骆逸南。 倪荫一骨碌爬起来,“去哪?” “还不知道。”骆逸南的声音压低,四周有风声。 压抑住强烈的不安,她问:“多久回来?” “不知道。”他说:“事发突然,我必须要跟着他们离开,否则,整个计划就会被打乱,我们的心血也都白费了。” 倪荫攥着手机,想叮嘱几句,可一时间竟什么都想不到。 最后,还是骆逸南说:“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有事就去找老方他们……行了,我要挂了。” 手机传来忙音。 倪荫呆坐在床上盯着手机,她还没说完呢,怎么就挂了呢? 第二天倪荫就去了警局,刚好汪磊也在。 “这位是骆队的妻子。” 老方替他们做了介绍,倪荫对汪磊没什么好印象,头衔响当当,这么能干怎么不自己打入敌人内部啊? 没有废话,她开门见山地问:“他现在在哪?” 汪磊说:“真的很抱歉,现在还没有掌握具体位置,我们都在等逸南的消息。” 倪荫忍着火又问:“他的安全怎么保障?” “掌握到确切的位置后,我们会立即派人增援……” 倪荫打断他,“也就是说,在那之前,生死自顾?” 汪磊静默几秒,说:“逸南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警员……” 倪荫突然起身:“懂了。” 她要走,汪磊又叫住她:“倪律师,鉴于这次任务的特殊性,你还是不要经常出现在这里比较好。这也是为了逸南,他消失个三五天没问题,可时间久了自然会引人注意,你又是他的新婚妻子……” 老方追出门口,“倪律师——” 倪荫站定,问他:“目前是什么情况?我要听实话。” & 心里再急,倪荫也不停地告诉自己要稳着来,营造一切正常的假象。 倪倪要去参加一个少儿跆拳道大赛,本来余蓁要陪行,结果,倪荫推了工作,决定亲自陪他。与其待在家里备受煎熬,不如出去放松一下,权当转移注意力。能够感觉得到,倪倪挺开心。 这次活动由俱乐部安排行程,坐在前往z市的大巴上,倪荫在用手机刷新闻,尤其关注社会新闻。 这时,倪倪的教练坐到他们前面的空座上,笑着说:“你是倪倪的姐姐吧?很少看到你哦。” 倪荫抬眸,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身材高大,长得还不错。听余蓁说,是拿过国内大奖的,俱乐部重金聘请,加上宣传力度够大,挺多孩子都是慕名来的。尽管倪倪情况特殊,但他对倪倪还算不错。 鉴于此,倪荫待他还算客气:“因为工作忙。” 他“哦”了一声,看下表格资料,“你是……律师?” 看得出,他对她的职业,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热情。 倪荫话不多,“嗯。” “我姓解,解宇飞。” “……倪荫。” 见她不太爱说话,解宇飞也没多说,送过来两瓶矿泉水后就走了。 倪荫又继续刷新闻。 这时,倪倪扯了扯她,她扭头看他,“怎么了?” 他把倪荫的手机拿过去,进入一个网址,打开来是俱乐部的网站,再进入相册,翻看最近的给她看。 倪荫好奇地一张一张翻看:“哟,还挺上相嘛!”说着,揉揉他的小脑袋。 倪倪翻下白眼,她显然没有意会。 看到后面,倪荫看出端倪,她眯起细眸看他:“你们这位解教练,好像挺有女人缘嘛。” 倪倪眼神变得认真。 “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听到她这句话,倪倪才松口气,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好像特欣慰。成熟的劲儿,怎么看都像骆逸南。 倪荫觉得好笑,不禁羡慕骆逸南的好运,就算他不在身边,也有余蓁和倪倪这两只监控,天天替他盯着她,想犯原则性的错误都难。 下午,抵达z市。 解宇飞负责带队,办理好酒店入住后,便将房卡发给家长。 轮到倪荫,他环顾一圈,特意压低声音:“你和倪倪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倪荫收了房卡,皮笑肉不笑:“谢谢关照。” 这声谢很受用,谢宇飞笑得更阳光了,“应该的。” 酒店环境不错,倪荫踢掉鞋子,把身子扔进床里。倪倪把两个行李箱拖进来,然后拾起她的高跟鞋,规整地摆在一边,再去烧了壶热水。 倪荫望着窗外出神,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倪倪把就冲好的咖啡送过来,倪荫坐起身子,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小忠犬长大了嘛。” 倪倪转身又去打开行李箱,把衣服拿出来,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柜里。倪荫喝完咖啡后,又倒在床上继续挺尸。 有人按门铃。 倪倪打开门,是解宇飞。 “你姐姐呢?”他问着,径直进来。 倪倪站在门口,眉头蹙了下。 解宇飞走进卧室,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姿态慵懒,曲线凹凸,双腿笔直修长,他的目光瞬间变得热烈,“累坏了吧。” 倪荫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解教练有事?” “我是来带你们去吃午餐的。” “你先去吧,我们待会再下去。” “不急,我在这里等你们。”解宇飞坐到对面椅子上,微笑着解释:“餐厅位置不好找,我怕你们迷路。” 倪荫眼神凉了凉,不想跟他浪费时间,从衣柜里取了套衣服,就去卫生间了。 换好衣服后,她带着倪倪随解宇飞出门。 解宇飞一路都在跟她聊天,从倪倪的成绩谈起,到争取到这次比赛的名额,他出了多大的力!起初倪荫还会应几句,后面干脆懒得搭理,牵着倪倪走在前面,率先进入餐厅。 是自助餐,餐厅人还不算多,倪倪找了位子坐下来,解宇飞自动靠过来。 “你们想吃什么?我去取!”说话时,眼神一直都盯着倪荫。 “不用了,我习惯自己动手。”倪荫话比较生硬,解宇飞一愣,面露尴尬,她皱皱眉,又不情愿地补充一句:“这样比较有乐趣。” 解宇飞马上又笑了,附和道:“对对,这才是吃自助餐最大的乐趣!” 倪荫起身去取餐,解宇飞要跟上,却被倪倪给拉了住。 他眼神疑惑,“倪倪,有事吗?”眼神不时朝前面的婀娜身姿瞟去。 倪倪抬手指向旁边桌的炸鸡腿。 解宇飞会意,“想吃鸡腿?呵呵……虽然明天要比赛,不过今天可以适量少吃点。”他起身后才发现,炸鸡的位置在另一头,只得快步过去。 倪荫转了一圈,盘子里只有蔬菜和水果,没什么想吃的。 转身的时候,不小心与人撞了上,是个身材丰满的女人,对方低呼一声,抬头就狠狠瞪了倪荫一眼。 原本想要道歉的话,被倪荫自动过虑了。 “怎么了?” 她的男伴过来,女人娇嗔一声:“人家脚都被踩痛了!” 倪荫懒得理,却被对面一道炽热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舒服,皱眉抬眸,心头突然一凛。 是黑子! 之前在ktv里有见过,另外又看过资料,他是拓爷的手下! 她收回视线,下巴抬高,从他身边越过。 女人愤恨难平,“什么素质啊!撞到人也不说一声!”回头看黑子,居然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倪荫看,于是更来气了。 黑子抚抚下巴,嘴角一抹闻到荤腥的笑。 还真是有缘啊,前几天刚碰见过,今天就又撞见了!说来也怪,他很少对哪个女人念念不忘,兴许是她身上那股妖娆混着冷漠的劲,让他情不自禁地想,把这种女人搞上床,铁定很销魂吧! 倪荫回到位子里,余光注意黑子那边,只有他和女伴,坐在她斜对面。 如果黑子出现在z市,那骆逸南呢? 她低头吃东西,却吃得心不在焉。 解宇飞端着餐盘回来,“这家餐厅的披萨很出名的,你们一定要尝尝!我之前来这里做评委的时候住过这里……” 他继续喋喋不休,对面姐弟俩都吃得很安静。 黑子和女伴离开了。 倪荫立即放下刀叉:“解教练,待会麻烦你送倪倪回房。” 她追了出去。 “诶——”解宇飞刚要去追,衣角被倪倪抓住,他低头,顿时愣了下。 倪倪的眼神可怜巴巴。 追出餐厅,倪荫发现黑子正往电梯间走。她平复下心神,缓步跟上,就站在他们旁边,眼睛盯着头顶不停变化的红色数字。 黑子身边的女人发现了她,没好气地冷哼一声:“现在的人啊,素质堪忧啊!” 电梯来了,倪荫率先走进去。 黑子嘴角边的有趣越来越浓郁,搂着怀里的女人也走了进去。 他在按电梯,礼貌性地回头问倪荫:“小姐,几层?” 瞄到他刚按下13,倪荫随口回:“13层。” 她不喜欢十三,总觉得这个数字不吉利。 黑子笑了,看她是别有深意:“真巧,咱们同一层。” 第231章 为什么跟踪我 方沂沂质疑的视线,在黑子和倪荫身上来回瞄。 十三层到了。 黑子很有绅士风度,让倪荫先出去,倪荫径直左拐,黑子和方沂沂也在她身后。 他们进了1308号房,倪荫淡定地继续朝前。 方沂沂进了房间就叉起腰质问黑子:“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黑子脱下外套,“谁?” “刚才那个骚货!” 黑子笑着过来,揽过她的肩安抚道:“怎么又吃醋了?跟拓爷在外头这段时间,我可一直都为你守身如玉呢!”说着,双手就不安分起来。 方沂沂甩开他的手,冷笑:“你还能戒得了荤腥?别以为你在外面做了什么我不知道!” 黑子懒洋洋道:“你别听乌鸦瞎说,那些都是逢场作戏。” 方沂沂不依不饶:“那你发誓,你对那骚货没兴趣!” 黑子翻了个白眼:“幼不幼稚啊!” “我不管,你发誓嘛!” 黑子无奈,举手发誓:“好好好,我对那骚货一点兴趣都没有,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这样行了吧?” 方沂沂这才露出笑脸,白嫩嫩的小手在他胸前游走,“这还差不多。” 黑子被她撩得耐不住了,翻身就把她压在身底下…… 黑子坐在床边抽烟,翻看手机。 方沂沂坐起来,双手缠上他的腰,柔声道:“我明天就去跟舅舅说,你要留在这里多陪我几天。” “乖,最近风声太紧,拓爷身边离不了人。”黑子头也没回地说:“等忙完了这笔买卖,我有的是时间陪你。” “不是听说舅舅身边又多了个保镖嘛?好像还挺能打的。” 提起林斐黑子就老大不乐意,手机啪地摔到床头柜上,“能打的人多了!他不过就是走了狗屎运救了拓爷!” 方沂沂见他动怒,马上哄他:“哎哟,你生什么气嘛!他再厉害终究是个外人,我舅舅就我这一个外甥女,等我们结婚以后,你就是他半个儿子,还怕被一个外人抢了风头?” 黑子缓了脸色,“还是我老婆最好!”他将她抱了个满怀,惹得方沂沂娇笑不止。 倪荫给老方发了消息,然后回到自己房间,解宇飞还在那里。 “解教练,谢谢你帮我照顾倪倪。” “谢什么,应该的。”解宇飞关切地问:“是有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没事。” “那就好。”解宇飞又坐下,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倪荫挑起一侧眉,细眸眯了起:“解教练带队一定很辛苦,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哦,我不累。”解宇飞笑着说:“我们搞运动的体力不比寻常人,这点苦还算什么?我上次参加全国比赛的时候……” 提及他的获奖经历,他便喋喋不休。 倪荫的脸慢慢沉了,看一眼倪倪,在玩手游,完全事不关己。 这时,倪荫手机响了。 她接起来,笑容马上变得灿烂无比:“老公……我们到了,一切顺利……哎哟,你不用过来了,有我陪着倪倪就行……” 解宇飞愣了下,待倪荫打完电话,他起身:“呃,倪小姐,你们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送走解宇飞,倪荫电话回拔。 小张在那头瑟瑟发抖:“倪姐……我不是骆队对手啊,你不能这么害我!” 倪荫失笑:“少说废话,找我什么事?” “有个重要的客户…… “没空。” “可是,所长点名要你……” “没空。” “所长他……” “你替我转告他,我最近内分泌严重紊乱,影响了我的工作能力,需要时间来慢慢调养。” 小张半天才弱弱回:“好的倪姐,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抬头发现倪倪在看自己,倪荫冷静道:“内分泌紊乱可不是开玩笑,必须要严肃对待。” 倪倪低头继续玩,就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我出去转转。” 倪荫又离开房间,既然黑子也住在这家酒店,那么骆逸南会不会也出现在这里?她怀有期待,决定到大堂去转转。 她坐在楼下咖啡厅内,视线对准大门。 结果,没有等来骆逸南,却看到了黑子和方沂沂从电梯里出来。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如胶似膝。 倪荫犹豫了下,跟了上去。 出租车停在一家餐馆前,黑子跟方沂沂进去。不大一会,拓爷出现了,在他身后是骆逸南。 倪荫坐在马路对面的奶茶店里,只觉得心跳加速,近似贪婪地盯住骆逸南。 他还是那张被刀疤覆盖半边的脸,穿着黑衣,跟在拓爷身后低调内敛。 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骆逸南在进门时,突然扭头,朝她的方向看一眼…… 马路上货车飞驰,当她想看清对面的人时,他早已消失。 倪荫心里急,却也明白,她在今天跟黑子打过照面了,再冒然出现,铁定会引起对方怀疑!所以,眼下只能指望那个叫什么汪磊的,能够赶紧派人来支援! 奇怪的是,直到黑子和方沂沂出来,也没再见过拓爷跟骆逸南。 这时,解宇飞来电话,要开一个赛前会。 倪荫再看一眼对面的餐馆,咬咬牙,打车返回酒店。 巧得是,她才刚下车,就在门口碰到黑子和方沂沂。 方沂沂瞪着她,这才叫冤家路窄吧。 黑子瞥一眼倪荫,眼底有惊喜,随即,视线放肆得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嘴角是轻佻的笑。 倪荫的目光掠过两人,妖娆得走进大堂,手里拎着打包回来的蛋糕和奶茶。 黑子在她后面走,方沂沂没好气地扯住他,“跟那么紧干嘛?不是对她没兴趣吗?” 黑子笑得无辜:“哪有啊?不过是刚好顺路……再说,她也住13层,就是这么巧,我有什么办法?” 方沂沂娇嗔跺脚:“我看她就是对你有意思!成心勾搭你!” “怎么会呢!”黑子嘴上安慰着,瞥向倪荫离开的方向,眼里的欲望变得更加浓烈。 回到房间,倪荫跟老方通了电话。 在她反馈回消息之前,他们已经收到了骆逸南的信号,正联合当地警察布置作战方案呢。要她放宽心,千万不要冒然接触。 听到有人支援他,她就放心了。 & 倪倪的比赛开始了。 不可否认,做为教练,解宇飞是专业的。他在赛前做的一系列指导,即使倪荫是个外行,也能听出些门道。再加上他对学员的鼓励,多少让倪荫对他有些改观。 倪荫坐在台下,紧张地盯着台上选手。这是倪倪第一次参加大型比赛,不知道他在面对这么多观众时会不会紧张,或者是出现其它状况。 不知何时,解宇飞坐到她身边。 看出她的担忧,他安慰道:“放心吧,倪倪状态很好。” 倪荫看他一眼,眼神平和许多。 一阵沉默后,谢宇飞问:“你……结婚了?” “嗯,结了。”倪荫伸出手,把钻戒露给他看,“刚结没多久。” “哦。”听得出,他有点失望,又不甘心地问:“你老公是做什么的?” “他啊……地下工作者。”倪荫说完还朝他神秘地眨眨眼。 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他笑了笑:“真的假的?看你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已经结婚了的。” 就在这时,有人走过来,坐在她另一侧。 “她的确已婚,我能证明。” 听到这个声音,倪荫身子一震,有点难以置信。 解宇飞看到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又去看倪荫,倪荫很快镇定,微笑道:“我老公。” 解宇飞有点尴尬,借口去照顾学员,马上离开了。 倪荫回头就变了脸色,紧张地问:“你怎么来了?万一被他们发现怎么办?” 骆逸南又恢复到原来的容貌,一张脸清清爽爽,坚毅硬气,拥有十足的男性魅力。他握住她的手,“倪倪第一次比赛,怎么能错过?” “可是……” “嘘,轮到倪倪上场了。” 倪荫果然噤了声,压下满腹疑问,关注倪倪的比赛。 期间,他说:“刚才那人是谁啊?总质疑你结没结婚,有意思吗?” 他的醋意毫不掩饰,倪荫扬扬嘴角,“倪倪的教练,对他不错。” 身后的男人皱起眉:“这算近水楼台?” 倪荫说:“再近也没你近。” 他笑了声。 然后又说:“再等我几天,我的任务即将结束。” 倪荫松口气,总算心安了,“以后可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他很配合:“嗯。” 倪倪赢得了比赛,倪荫激动得跳起来:“倪倪,太棒了!” 待她想要回头跟骆逸南说点什么,那里的位子早已空无一人。 倪倪进入了半决赛。 没有晋级的学员及家长,第二天就要回a市。晚上,倪荫在酒店的餐厅订了包间请大家吃饭。 中途她去卫生间,因为喝了点酒,脸颊微微发红。 “我们挺有缘的。” 听到这个戏谑的声音,她猛地抬头。 是黑子。 黑子站在她身后,眯起的眼睛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欲望。 倪荫捋下头发,微凉的视线自他身上掠过,“你女朋友呢?” “她?”黑子鼻腔哼了一声:“什么女朋友,不过就是一块玩玩罢了。” 倪荫“哦”了一声,想要越过他,没有再继续搭理的意思。 谁知,黑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嘴边肆意的笑更加狂放,眼神却犀利无比:“你的房间不在13层,为什么跟踪我?” 第232章 我知道你对我有兴趣 倪荫心里一震,没想到他居然会查她! 她镇定地转过身与他面对面,嘴角微微上翘,眸子轻阖两下,“你都说了,我们有缘。” “哦?” 倪荫伸手随意覆在他胸口,红唇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对我有兴趣。”黑子抿着唇玩味似地看她,突然伸手扣住她的腰,将她猛拉进怀里,一把捉住她的左手,扫一眼无名指上的钻戒…… “结了婚,还这么不安分啊!” 倪荫挑衅地看他:“不敢?” 黑子顿时笑了,笑得狂妄:“这天底下,还没有老子不敢碰的女人!” 倪荫媚眼如丝,手指戳下他的胸口:“那么晚上……别让我失望。” 黑子的眼中燃起两簇火苗,扣在她腰上的大手更用力了,“真他妈现在就想把你给办了!” 倪荫一笑,冷艳逼人,仿佛在做无声邀请。 黑子被这女人逗得直冒火,恨不能把所有的劲儿都使她身上!可是…… “妈的!”他低咒一声,懊恼道:“今晚不行。” 倪荫轻描淡写地“哦”一声,慢慢将他推开,态度冷却许多。黑子有点着急,生怕这飞来的艳遇丢了,赶紧解释道:“我晚上有很重要的事。” 倪荫掏出化妆镜在补妆,不紧不慢道:“什么重要的事啊?不会是陪女朋友吧?那就不打扰了。” “真不是!”黑子皱皱眉,说:“晚上要见一个很重要的客户谈笔大生意。” 倪荫心头一颤,今晚? 逸南在今晚就要展开抓捕行动?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如果抓捕行动在今晚,逸南是万万不会出现在赛场上的! 所以…… 她不敢多想,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对卧底来说都是致命的! 她做了个深呼吸,再去看黑子,笑容又重要攀上脸颊,走近他,声音软软的,“确定不是陪女朋友?” 黑子盯着她微冷却好像随时都能拧出水的眸,声音又沉又哑:“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了!” 他没下面回答她的问题,她也不急,扭了两下身体就挣脱开,像条无骨的美女蛇。 “那么今晚……” 黑子一下泄了气,“是真不行。” 倪荫盯着他,又挨近他,一只手若有似无地朝他胸口抚去,再慢慢探到他腰间,在那里抓了一把,不疾不徐道:“我只有今晚有空……公明天就来接我了。” 她在逼他,也在赌。 黑子挣扎了一会,咬咬牙说:“我两点以前……” 倪荫突然松开手,脸上表情冷着,“没劲。” 她看都不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黑子还不死心,追上去拦住她:“把你电话给我,回头我去找你。” 倪荫看他,皮笑肉不笑:“你把我当什么了?出来卖的?不好意思,我现在对你没兴趣了。” 刚好,有其它学生家长往这边走,看到她立即热情叫道:“倪倪姐姐,快回去啊,都等着敬你酒呢!” 倪荫微笑:“就来。” 她甩开黑子,回到包间。 按黑子说的,应该是在两点之后交易,她第一时间发信息联系老方。 整个晚上,她都坐立难安。 倪倪洗了澡,乖乖上床睡觉,倪荫在阳台上网,打开邮箱,大部分都是工作。才看了两封邮件,她就烦躁得关了电脑。 接近凌晨两点。 她站在阳台抽烟,虽然答应过骆逸南不再抽烟,可此刻烟却是唯一的安慰。 在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前,她不敢冒然联系逸南,只能等。 凌晨五点,手机响了。 她几乎是秒接:“喂——” 电话是老方打来的,那端有些吵杂,“倪律师……” 倪荫静静听着,然后什么也没说,挂断了电话。 手上的烟燃烬,她被烫了下,急忙扔掉烟,一下一下抚着被烫的地方。 失踪了是什么意思? 拓爷跑了,只抓到了黑子,逸南却下落不明…… 倪荫愤怒了,这就是这么多天,他们给她的交待?! & 少儿组的跆拳道半决赛赛场,倪荫冷静地坐在台下看倪倪比赛。 这时,有人坐到她旁边。 倪荫没作反应,还是认真盯着台上。 “……还是没有骆队的消息。”老方的声音充满歉意。 倪荫仍没说话。 “不过你放心,黑子是拓爷的左右手,我们一定会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倪荫直到这时才慢慢转过头,眼神没什么温度,老方有些愧疚,下意识避开了她的视线。 “能成为拓爷左右手的人,会那么不顶事?拓爷混到今时今日,可不是因为做慈善,黑子会不清楚?放任那么大的一个威胁在外面,他敢交待?”倪荫说完,微微勾起唇角,冷笑道:“安慰我的话不用多说,还是想办法找到人吧。” 老方既尴尬又内疚,最后,咬牙起身:“我说什么都会让骆队毫发无伤的回来!” 老方走了,倪荫的心却更沉了。 四周传来掌声,比赛结束了,倪倪顺利进入决赛。 & 黑子完全不配合。 他承认吸毒,却不承认是贩卖毒品,坚称是非法持有。看得出是老油条了,把相关刑法研究得很透。而现场的毒品,早就被提前收到风声的拓爷给带走了,所以,认定黑子贩毒的证据不够充分。 汪磊大发雷霆,此次抓捕行动部署周密,怎么能让拓爷跑了呢?拓爷生性多疑,这次打草惊蛇,想再抓他就难了,更别说是钓出他背后那条大鱼!况且,为了这个案子,把骆逸南都牵扯进来了,当初,他可是拍着胸脯保证,最多三五天就能拿下! 结果呢? 万一,骆逸南暴露了身份…… 汪磊此刻心急如焚。 谢局找他开会,还有省里来的缉毒组同事,一屋子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商讨了几个方案,都被汪磊给否了,大部分人都坐不住了,毕竟时间不等人,大家头上都像悬着把刀,压力可想而知。 最后,有人提议欲擒故纵! 黑子只是棋子,抓他没什么用,关键是拓爷。 这一提议得到大家附和,汪磊也陷入沉思。放人可以,问题是怎么放?黑子这番是三进宫,他一点都不傻,不可能明知是计还上当。只怕前脚放了人,后脚连个鞋印都看不到。 就在大家都犯难时,老方来见谢局。 “李三传?”谢局有点对不上号。 老方提醒道:“江怀准的案子要不是他,吴勇很难摆脱嫌疑。” 谢局恍然大悟:“哦!是他啊!”接着问:“他说他认识黑子?” 老方点点头,说:“李三传目前正羁押在看守所里,他早前在南方待了几年,跟黑子也算是旧识了。他说,黑子托他往外带口信。” 谢局问:“情报真实吗?” “靠谱。”老方说:“李三传一直都在争取立功机会,就是想早点出去。而且,骆队几次三番帮过他,他很信任骆队。” 谢局回去后,又把情况反映给汪磊。 汪磊细细琢磨着,说:“我们可以从这个李三传入手。” 既然要放,那就要正大光明地放,打消黑子的一切顾虑!所以,除了李三传这个“内应”之外,还需要一个重要外援——律师。 一个厉害的律师。 & 倪荫坐在骆逸南的办公室,烟灰缸里被烟头塞满。 她眯着眼睛抽着烟,双腿交叠,一根接一根的,烟雾缭绕,呛得东子在旁边直咳嗽,可是不敢吭声。 老方回来了,她把烟按熄在烟灰缸里,扭头问:“有消息吗?” 老方摇了摇头,关于办案细节实在是不方便向她透露。 啪—— 倪荫又点了根烟。 这时,宋戬进门,见到她时愣了下。 老方忙说:“宋律师,咱们出去说。” 宋戬应一声,出门前又看一眼倪荫。 “喂,”倪荫问东子:“他来干嘛?” 东子老实摇头:“不知道。” 待宋戬从谢局的办公室里出来,脸上神情若有所思。 抬头看到倪荫,站在走廊里,看样子是等他。他苦笑着走过去:“师妹,你明知道我现在最不想面对的就是你,能不能放过我?” 因为张麒麟的案子,宋戬与倪荫之间有了间隙。虽然宋戬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但面对倪荫时,多少有些怵。 “你怎么来了?”倪荫盯着他,又眸扫了对面的局长办公室一眼:“还是他们叫你来的?” 宋戬避重就轻:“是有点事,不过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局长亲自接见,还不是重要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走了仕途啊?” 宋戬鼻尖上见了点薄汗:“是有个案子需要些专业意见……” “干嘛舍近求远非得找你来?” “我这不是刚好出差到这里,碰巧嘛……”明明都是律师,但宋戬在倪荫面前,好像短了声气,被她逼得透不过气来。 倪荫阖下细眸,缓缓开口:“你不是碰巧,而是专程赶来的。” 宋戬下意识扬扬眉梢,刚要解释,倪荫又说:“你是出了名的刑事律师,经你手的案子十有八九稳赢,警方找你绝不会是咨询刑法,而是想借助你的优势……”盯着他的双眼,宋戬避开视线,推推鼻梁上的眼镜。 “他们找你谈合作吧。” 宋戬一滞,接着是苦笑:“荫荫……” 倪荫的分析异常清晰,“目前为止,能让警方大费周章的,就是那个刚刚捕获的毒贩,黑子。” 宋戬彻底无奈了,抚抚太阳穴,说:“我对这个案件……” 倪荫倏尔出声:“让给我。” 他愣了下,看着倪荫。 & 倪荫来到谢局的办公室,汪磊和其它几位同事也在,大家还在就黑子的案子在研究方案。 连自我介绍都免了,倪荫开门见山道:“我有信心和能力,帮黑子打赢这场官司!” 汪磊怔怔看她,谢局也愣了。 过了半晌,谢局才反应过来:“倪律师,我们已经……” “比起宋戬,我是最适合的人选。” 众人没有说话,汪磊抿紧唇,示意其它人先出去。 之后,他说:“我知道,在z市的重要情报都是你提供的,你跟黑子也有见过。就因为这样,我们不能再让你冒险,所以需要一个生面孔。” “黑子在这里孤立无援,否则,也不会找李三传给他带口信出去。比起一个没有任何信任度的陌生人,我有办法让他信任我!” 汪磊皱眉:“还是不行。你和骆逸南是夫妻关系,一旦你们的关系暴露,那逸南也就危险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没几个,我只要把他带出去,就会迅速离开a市,他根本没有机会获悉。” 汪磊去看谢局,后者也是一脸凝重:“倪律师,我了解你的心情,但这件事太危险了。尤其逸南不在,我们有责任保护他的家属,而不是让她涉险。” 倪荫垂眸扯出一抹无意味的笑:“你们连他都没有保护好,还拿什么来保护我?” 谢局和汪磊都沉默了,说这是意外?做警察的每天都要面临数不胜数的意外!纵然是事实,而且家属,他们无法说出口。 倪荫冷静道:“论专业能力和业内口碑,我不比我师兄差。最重要的是,我能为了救人不惜一切代价!不论你同不同意,下一次,我都会做为黑子的代表律师出现!” 她要出去,又被汪磊叫了住。 望着她,他长叹:“你跟他的脾气还真是像了个厉害。” 倪荫瞥他一眼,转身又进去:“说说你们的计划吧。” & 黑子再见到倪荫时有点懵。 “怎么是你?!” 倪荫靠着椅背,细眸半眯着,眼神依旧微凉,看他也是没什么温度,套用他之前的开场白:“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黑子盯着她,他可不相信自己泡妞时的话! 倪荫把自己的工作证件全部甩给他,然后又把一份卷宗给他,“郎询未婚妻的案子,是我替他打的。你托人联系他,他又找到了我……”微笑,她倾身向前:“世界就是这么小。” 黑子急忙打开那份卷宗,显然被惊到了。 他以为倪荫只是个寂寞少妇,家境优渥,偶尔出来偷腥……但是,潜意识里,这个女人气质冷艳,套上律师身份,又不觉得违和。 看完后,黑子再次抬头,还是一脸质疑:“你……” 不待他开口质问,倪荫把桌上东西哗啦都扫进文件袋里,起身要走:“信不过,你可以另请高明。” 她走到门口,黑子急急叫住她:“等一下!” 倪荫站在原地,没有转身,声音很冷:“我也不喜欢公私不清,要不是因为我欠了郎询人情,你以为我愿意接你的案子?像你这种人渣,扔进牢里坐个十年八年出来都是轻的!” 她越是蔑视,黑子越是急于留住她,“我这不是……完全没有想到嘛!” 倪荫回身,站在对面,视线笔直凝视:“你要嘛完全信任我,要嘛另请高明!不过,有那个本事能让你从这里大大方方离开的人,我倒也想见识见识。” 她自信的气场过于强大,整个人看上去都是闪闪发光的,黑子怔了半晌,从心底里都快要被征服了。 可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你……我是说你老公……” 倪荫显得不耐烦:“我打官司,跟我老公有什么关系?” 听出她十分反感提及她老公,黑子自然是理解成她不想被任何人发现自己的偷腥行为!马上表示理解:“我就是随便问问……” 她也不浪费时间,把委托书丢过去:“签了。” 黑子犹豫了下,刚要拿笔签署,又被她制止。 “除了郎询给的律师费,我还要追加一千万。” “什么?” 黑子瞪大眼睛:“一千万?你这是趁火打劫!” 妈的,想不到知识分子比他们心都黑! “没错,劫的就是你。”倪荫冷眼瞥他:“给不起?那就免谈。” “你——” 黑子表情复杂,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错失,很难自救。等拓爷来救他?那是根本不可能了,拓爷不买通人把他在里面做掉都烧高香了!所以,他必须想办法出去! 一咬牙,他说:“我现在没有。” “哦,那就有的时候再说吧。”倪荫又要收起文件,黑子按住,两眼盯紧她,郑重道:“等我出去后,别说一千万,我给你三千万!” 倪荫环抱双臂,笑得轻佻:“我怎么信你?出去后你早就逃得远远的了,我还拿着空头支票满世界找你兑现?” 黑子脱口而出:“如果不信,你就跟我走,我保证会让你拿到钱!” 倪荫扬眉:“万一,你杀人灭口呢?” 黑子失笑:“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从来都是求财,在身上多背一条人命就多一份危险,我才不做那样的蠢事呢!再说了,能交到你这么厉害的律师朋友,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黑子越说越兴奋,凑近她压低声音说:“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很多客户,只要你能帮他们摆平法律上那些麻烦事,钱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会见室外,谢局和汪磊看着监视器,听到这里两人抬头相望看一眼。 汪磊是捏了一把汗:“她还真成功了!” 谢局重重叹息:“逸南现在身处险境,如今我们又把他的妻子给牵扯进来了……” 汪磊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倪荫从会见室里出来,汪磊迎过去,她说:“准备‘开庭’吧。” 汪磊说:“放心吧,下面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他又叫住她:“我和谢局商量过了,还是不建议你跟在他身边,我们会派经验丰富的同事跟着他的……” 倪荫回过头:“我有一个要求。” & 李三传压根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出来了! 他呼吸着新鲜自由的空气,感受着大地对他的招唤,幸福地趴在地上,深情地吻了下生养他的黑土地…… 身后,有人不客气地踢他一脚。 “召唤土地公公呢?还不快走!” 李三传忙不迭地应两声,喜滋滋地爬起来,跟在倪荫身后,笑嘻嘻地问:“我骆队长呢?他怎么没来接我啊?我还正想好好谢谢他呢!哦!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偷偷订好了饭店,准备给我接风对不对?!” 倪荫翻了翻白眼,坐进车里。 李三传上了车,细致地绑好安全带,嘴就没闲着:“倪律师,我跟你讲啊,我跟骆队长那可是莫逆之交!要不是我提供了几条重要线索,就那江怀准的案子,他想破头也甭想破!嘿嘿,这可不是我自夸——” 车子轰地一声发动。 李三传身子猛晃,幸好有安全带。他拍拍小胸口,有点怕怕地看着倪荫。 一个女人家的,开车也太冲动了。 “倪律师,我跟你讲啊……” 不待他再说,倪荫单手拿来一份文件扔他怀里:“这是黑子的老板拓爷,你把这人的资料记住。” 李三传不解,“我看他干嘛啊?” 倪荫回头,微笑:“因为,你从现在开始,就要死皮赖脸地缠上黑子,让他带你一道去发财。” “什么?!”李三传手里的资料好像烫手山芋,被他抛得老高:“你这不是害我嘛!我才不要呢!我好好一个侠盗,才不要去贩毒呢,那可是要折寿的呢!” 倪荫鄙夷看他:“谁要你真的去?” 李三传有点晕:“那是……” “我要去找骆队。” 接下来,倪荫大致跟他说了下事情的经过。李三传皱眉听着,半晌问:“为什么是我?” “你跟黑子是旧识,坑蒙拐骗什么都干过,有你在,能够增加整件事的说服力。而且,比起他们要派一个演技派跟来,不如你这种浑然天成不加修饰的。” 李三传对这样的评价略有异议:“呃,倪律师,是这样的……坑和蒙确实有过,但拐骗这事真没干过,怕遭报应啊!” 倪荫白他一眼,一个作奸犯科的惯犯,三观还这么明确! 她说:“从现在开始,你要配合我,万一我出了事,人你来负责救。” 李三传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有点重,他试探性地问:“如果我……我是说……那个、我不想干……” “哦,那就从哪接出来的就送哪去。”倪荫二话不说就要调转车头,李三传吓得大叫:“干!干干干!” 倪荫微笑:“这可是你说的,我没逼你。” 第233章 女疯子 直到离开看守所,黑子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出来了!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来接他的女人:“我真的没事了?” 倪荫扬眉,“要不你下车去抢个银行试试?” 黑子直摇头,好不容易出来了,他是打死也不想再进去了! “倪律师,你太厉害了!本来以为还得周旋好一阵子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出来了!” “容易?”倪荫冷笑,斜眼睨他:“就郎询替你给的那点诉讼费,还不够我打点的呢,你知道我搭进去多少?” “明白明白!”黑子赶紧坐进车里,舒服地靠坐在椅背上,翻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口吻又恢复至以往嚣张:“等你跟我回去后,我答应你的一个子儿都不会少!”随即又兴奋道:“倪律师,你在法庭上的辩护真是太精彩了!怪不得郎询那小子会把你请来!” 倪荫上车,“现在知道我的身价了吧。” 又说:“幸亏你大哥把货都带走了,警方死无对证,否则,我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捞不出来人。你大哥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黑子点头,他就是吃定警方没证据,他才敢放手一搏联系郎询,希望他能念在拓爷帮他的情分上,替自己走动走动。 车子正在启动,突然有人窜出来,张开双臂拦在车前。 倪荫皱眉:“这人是……” 黑子放下车窗,“李三哥,你怎么在这?” 也不经人同意,李三传拉开后车门就坐进去,“黑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就这么走了?” 倪荫看黑子,一脸不耐。 黑子解释道:“我的一个朋友,多亏了他才联系到郎询。”回头又说:“李三哥,你放心,待我回去以后,铁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李三传直摆手:“这么说也太见外了!咱们兄弟俩还分什么你我啊?”他笑嘻嘻地凑过来,双手无措得搓着:“一直听说你在外面发大财呢,能不能带带兄弟我啊?唉,你也知道,我在这里也没什么营生,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让人瞧不起……” 黑子皱起眉,显然不是很乐意。 倪荫颇看手表,手指敲着方向盘,“说完没有啊?” 黑子表现得很为难:“李三哥,不是我不帮,只不过,我突然带个外人回去……不太好交待啊!” “哎哟!这有什么难的?就说是家乡的哥哥投奔你了嘛!再者说,你知道我冒了多大的险才找到郎询吗?这万一要是让警方知道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李三传明里暗里地威胁让黑子很不满,而且,这人属无赖的,眼下想要摆脱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倪荫说:“要不要给你俩开个房间,单独唠唠?” 李三传笑容满面:“不用不用,就在这车里挺好,还有空调,舒服着呢!”说完,他双手枕在脑后,窝在真皮椅里,惬意得吹着口哨。 倪荫看黑子,黑子咬咬牙,后又无奈道:“先走吧。” 车子发动,直奔机场。 黑子是多一分钟都不想待在这,他知道自己还在被盯梢,必须要趁警方找到证据前赶紧离开! 郎询等在机场,将机票和证件一并交给黑子。 黑子感激道:“询哥,这次真是要谢谢你了!” 郎询微笑:“哪的话,拓爷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自然会鼎力相助。” 李三传凑了过来,“那就麻烦郎先生,再给我也订一张机票呗。” 郎询微怔,眼神询问黑子。黑子差点把鼻子气歪了,“李三哥,这样好像有点不大合适吧!” “诶!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不合适的?”扭头把自己的身份证交给郎询,对他说:“对了,随便订个经济舱就行,头等舱就算了吧。刚出来,还是低调点好。” 郎询笑笑:“那好,稍等。” 李三传心满意足,点头赞道:“黑子,你这朋友办事可真痛快,是个人物!不错不错!” 黑子气得肝疼,脸扭到一边不搭理他了,寻思着到了地方后就甩掉他。 很快,郎询把买好的机票递到李三传手里。 “哎哟,谢谢!谢谢!”李三传接到后,拉着黑子就走:“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快走吧,别让飞机等着急了。” 黑子脸色发青,被动得由他拖进了安检。 郎询站在原处与他们挥了挥手,不多时,倪荫拎着小行李箱过来。为避嫌,她跟他们分头进去。 郎询回头看她,叹道:“你真决定要跟他们一道走?” 倪荫也无多余的废话:“嗯。” “前面还不知道是龙潭还是虎穴,一旦到了他们的地盘,就由不得你了。你只是个律师,应付得来吗?” 她耸肩:“试试看,没准我能多开发出几个新技能呢。” 郎询无语,静默半晌,说:“我有个兄弟在云南,必要的时候就联系他。”说着,把早就准备好的地址交给她,“记熟了。” 倪荫扫了几眼,将那人的地址和电话暗暗记下,郎询又将纸条撕碎,“去了那里,切忌不可冲动。那些毒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让一人不声不响地消失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事。” “知道了。”倪荫望着他,由衷道:“这次,谢谢你。” 郎询摇头苦笑:“我都不确定这样帮你对不对。” 倪荫很大气地拍了拍他的肩:“余蓁和我弟弟就拜托了。” 他叹息:“放心好了,我会经常去看望他们的。” 望着倪荫的身影,他无奈道:“真是个女疯子。” 不过…… 还真有点羡慕骆逸南呢。 李三传第一次坐飞机,兴奋程度可想而知,一路上话很多。 黑子对于自己的这一次遭遇,完全可以用奇迹来形容。前几天还是阶下囚呢,现在居然就能乘着飞机踏上归途!所以,李三传的兴奋,多少也影响到了他,两人的情绪都挺高涨。 倪荫闭目养神,脑中回荡着临行前汪磊对她说的话。 由于她是非正式警务人员,又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上头并没有批准这次行动,是汪磊顶着压力争取到了一些权限。可是,一旦她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他会毫不犹豫地终止行动! 倪荫没空去想自己的决定对与否,她只知道,什么都不做就在那座没有他的城市听天由命,不是她的风格。 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已是深夜。 相对其它人的疲惫,回到主场的黑子精神抖擞。 一下飞机,扑面而来的潮湿空气让倪荫不太适应,她戴着墨镜,没什么表情。 趁着拿行李的空当,李三传站在她身边,小声说:“我的姑奶奶啊,这会咱们可到毒窝里了,现在后悔跳上飞机还来得及啊!” “闭嘴。” “……” 两人出来时,黑子已经站在门口打电话。 回过头对他们说:“待会有人来接我们,我会让他们先送你们去酒店。” “好好好。”李三传满口应着。 身后,倪荫朝他腿弯处踢了一脚,他差点跌倒,忙扶着门柱稳住,笑吟吟地说:“不过,我也不是很累,你要去哪,我陪你去吧!” 黑子自然没答应,李三传悄悄朝倪荫摊摊手,意思是他尽力了。 不大一会,来了辆黑色面包车。 “黑哥!” 下来的是乌鸦,看到黑子后就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兄弟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呸呸呸!”黑子拔开他要靠过来的脑袋,“拓爷呢?” “拓爷正等你呢。” “嗯。” 有外人在,两人也没多说,黑子上了车后就对乌鸦交待:“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给我好好招待一下!” 乌鸦去看倪荫,总觉得有点眼熟。 李三传把脑袋凑过来:“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黑哥你真是太客气了。” 主场换置,黑子也从“自家兄弟”变成了“黑哥”,李三传这见风使舵的功夫,倪荫是服的。 黑子在别处下车,乌鸦一路将两人送到位于l市郊区的酒店。 门口挂的两星,看上只比普通招待所强一些,李三传皱眉,忍不住抱怨:“这环境也太差了吧!” 倪荫打量四周,酒店周边没什么建筑物,都是些小门脸的饭店。由于是山城,这里三面环山,深夜望过去,山体魅影,黝黑一片。 这是想困住他们啊。 乌鸦和这里前台很熟,打了声招呼后就拿到两张房卡,客套话说了几句,就把两人送上了楼。 晚餐,吃的是泡面。 李三传不敢相信地挑起方便面,喃喃道:“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就给老子吃这个?好你个小二黑,这也太抠门了吧!” 倪荫三两下就把杯面吃完,一抹嘴巴,说:“有得吃就赶紧吃,又不是吃子弹,哪那么话啊!” “呸呸!”李三传瞪她:“能不能说点吉利话啊!” 倪荫不理他,“我下楼转转。” 李三传咬着泡面,含糊道:“给我带点卤味回来!最好是酱鸭舌!” 下了楼,二十来坪的大堂没什么人,前面小姑娘坐在那儿玩手机,听到脚步声也只是抬头瞄她一眼,又继续玩。 倪荫来到门口,保安坐在椅子上,三十多岁的黑脸壮汉,一直都警惕地盯着她。 “有卖卤味的吗?”她问。 保安过了半晌才慢吞吞抬手,朝门外一指。 门口正对一条街,笔直的,一眼能望到头,有几家小店还没关门。 “谢了。” 倪荫推门出去,顺着街道溜达,即使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得到,身后一道视线,虎视眈眈。 实在没什么好转,她买了点不太正宗的周黑鸭和酱鸭舌,还有点当地盛产的水果,拎着回去。 进门后,保安不在,她给了前台小姑娘分了些,又顺便夸了她几句,小姑娘马上变了表情,一口一个“姐”叫着,分外亲热。 倪荫也不急着回房,跟小姑娘边吃边聊,话题落到乌鸦身上,倪荫调侃道:“我看他是对你有意思吧?从进门眼睛就没离开过你。” 姑娘叫小丽,提及乌鸦就是满脸不屑:“他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个马仔,谁会喜欢他啊!” 倪荫点头:“也对,他配不上你。” 小丽喜笑颜开,问她:“姐,你长得这么漂亮,身材又这么好,你是做哪行的啊?” 她问得委婉,心里没准已经给倪荫定了位,只是不好意思直问。 倪荫笑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跟乌鸦的大哥是朋友。”顿了下,说:“很好的那种。” 小丽一脸“恍然大悟”,接着,好奇地打探道:“那……黑子哥的女朋友,你见过没?” 想到好个身材异常丰满的女孩,倪荫点点头。她记得,汪磊给她的资料里提到过,她是拓爷的外甥女,叫方沂沂。 “啧啧啧!”小丽咂吧咂吧嘴,说:“那女人可不好惹,看男人看得可紧了!哼,好像谁都喜欢她男人似的!我就觉得,那个新来的哥哥挺讨人喜欢的!” 倪荫心里一动,看着她,不动声色地问:“新来的?” “是啊!”提到帅哥,小丽就眉飞色舞:“那个哥哥长得高高大大,不像我们这里的人,应该是北方人!他长得不是很帅,但就是特别有男人味……哦对了,他的左脸有道疤,看着吓人,可看时间长了倒觉得挺有魅力的!” 倪荫可以确定是骆逸南无疑。 听到他尚且安全的消息,紧绷的情绪总算缓解,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转瞬又有些来气,这怎么容都毁了还能到处撩? 靠,还是毁得不够彻底! 回到房间,李三传捧着鸭脖和鸭舌,坐在沙发上就开啃。 倪荫把刚才从小丽那套到的话复述给他,喃声说:“还好没事。” 李三传唆着手指,轻笑道:“来之前我就已经给骆队打了一卦,飞龙在天,吉象!有惊无险,一准没事。” “哟,你还会打卦?” 李三传很谦虚:“出来混的,技多不压身嘛!” 时间不早了,倪荫起身:“我跟家里通个电话,你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打进敌人内部吧。” “家里”是指汪磊他们,来之前两人早就对好了词,避免出纰漏。 一提这个,李三传就蔫了,又恨恨的多咬了几口鸭脖。 & 黑子再现身,是两天以后。 倪荫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见到他劈头盖脸道:“黑子哥,回到自己的地盘就是不一样了啊,把我们这些共患难的朋友都给忘了。” 李三传在一边接道:“就是!忘了也就算了,起码也该好酒好菜招待吧?” 自持是黑子“恩人”身份,李三传将自己身价抬得挺高。 黑子早已改头换面,非昔日的阶下囚。理了新发型,穿着新衣,皮鞋锃亮,看上去春风得意,笑容满面道:“对不住啊,刚回来,事有点多,没来得及过来看你们。” 他坐下,长腿抬起搭在茶几上,抽着雪茄,抬眼透过烟雾看倪荫,眼底有她熟悉的火苗在复苏。 倪荫眯起眼睛,敢情这是又吃了豹子胆了。 她手一伸,也不废话:“钱呢?” 黑子笑一声,把还剩半截的烟搁在烟灰缸上,“这个好说。我来这是因为,有个人想见见你。” 倪荫心头咯噔,表面镇定:“谁?” “呵呵,去了就知道了。” 倪荫盯着他,说:“我要回去换套衣服。” 她与汪磊曾约定,任何动向都要向他汇报。 黑子却说:“不用那么麻烦了。”走近她时,左右看了看,一笑:“你穿什么样都好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不穿应该更好看。” 倪荫挑眉,细眸扫向他。 黑子狂妄地笑两声,越过她走向门口。 虽然没叫李三传,可他发挥强大粘功,死活跟了过去。 黑子带他们来到市区一家不错的饭店,至少,不似郊区的小门脸。李三传下车后,眼睛直放光。 来到三楼包厢,黑子推门率先进去,倪荫和李三传在后。 拓爷坐在里面,不见骆逸南。 他满脸笑容,一眼锁定倪荫,轻笑道:“这位就是倪律师吧。” 黑子说:“拓爷,就是她。” 倪荫站在他们对面,阖了阖眸,缓缓问:“我只想知道,我的三千万是不是泡汤了。” 如此直白,倒让黑子愣了下。 拓爷则大笑:“倪律师,你放心!钱,你一分都不会少。” 倪荫一听,拉开椅子坐下,抬头问站在旁边的服务员:“这里有什么招牌菜,尽管上。” 李三传忙不迭地坐她身侧:“对对对,快点啊,我们都饿了。” 拓爷又看李三传,“这位是?” 黑子翻了翻白眼,不等他说话,李三传就起身,又是握手又是敬茶的,“拓爷是吧?我是黑子的老乡,这次也略尽了绵薄之力。说来惭愧,在家乡混得不太尽如人意,才想通过黑子,跟着拓爷您开开眼界,混口饭吃。” 拓爷只是笑着点头,什么也没说。 很快,菜上来,都是当地的特色菜,以香辣呛爆为主,看着就有食欲。 李三传不客气,先吃为敬。 拓爷招呼着倪荫,“倪律师,尝尝,都是这里的招牌。” 他的客气,让倪荫出乎意料,本以为接近他还需要些时日,多下些工夫。至少,不能让黑子有所觉察,不曾想,拓爷竟这么快现身,还主动要求见她。 可见,他在当地的势力,完全当成自家做主,根本不惧他的通缉身份。 “黑子把a市的事都告诉我了。”他不紧不慢道:“倪律师,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黑子捞出来了呢?” 早就料到会有这翻质疑,倪荫回答起来不卑不亢,再者,每一环节都是环环相扣,任他找不出一点破绽来。 拓爷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 最后,倪荫说:“人已经在这里了,现在该是你们兑现当时的承诺了。” 拓爷爽朗一笑,看一眼黑子,黑子取出一张支票递了过去。 她皱眉,抬眼问:“怎么只有这么一点?” 十分之一还不到! 可即使是这些,李三传的眼睛也直了,夹在筷子里的排骨直接掉到桌上。 黑子忙说:“倪律师,这些只是我单纯地表达谢意。” 拓爷好似在感叹:“倪律师可谓是这方面的人才啊!比我请的那几个顾问,强了不知多少倍!” 倪荫听出端倪,去看黑子。 黑子接口道:“拓爷很欣赏你。” 倪荫点头:“我这么优秀,自然是该欣赏。” 拓爷大笑,道:“我就喜欢年轻人有自信!尤其是像倪律师这样,有实力的!” 黑子适时说:“倪律师算是出身律师世家了,你这么厉害,怎么在那边一直接法律援助?根本也赚不了几个钱啊。” 倪荫明白了,这是在探她的底。 “做我们这一行,单凭实力可不够,不接法援,怎么积累好名声?” 拓爷嘴边的笑在扩散,“没错,现在的人只会以讹传讹,人云亦云,完全不需要思考。”话锋一转,他说:“倪律师,不如来帮我,如何?” 离开饭店,李三传还是懵的。 “给那么多钱……就随便帮他们打几个官司就行了?” 倪荫倒还冷静,“想赚他们的钱,哪那么容易?他们是不会养废人的。再者说,官司岂是那么好打的,挖空心思游走在法律边缘,回头他们没进去,倒会先把自己搭进去,出来后在这行也别想再混了,这钱可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赚来的。” 李三传想到了自己,不禁缩脖:“那我岂不是……” 倪荫看看他:“你四处宣扬自己帮过黑子,黑子是要面子的人,暂时不会把你‘恩人’怎么样。” 李三传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接着又开始骂黑子:“我就知道这孙子没那么痛快,说好的三千万愣是扣着不给,什么意思嘛!” 倪荫并不意外:“现在主控权在他手里,他才不会傻到把钱白送我呢!” “你……真的要帮那个拓爷?” “帮啊。”倪荫说:“不帮怎么接近他们,怎么找逸南?” 李三传叹息:“看来,劝你走你更不会听了。” “还有,别忘了你的职责,你要负责收集情报,越详细越好。” 李三传闷闷地回:“忘不了……都被你拐来了,我还有得选吗?” 第234章 他知道她来了 倪荫下楼来到大堂,小丽正双手托着腮,一脸花痴状。 倪荫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魂儿被勾走了?” 小丽咯咯笑着:“早就勾走了……” 倪荫朝门口望:“谁啊?这么大魅力?” “还能有谁,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帅哥呗!” 倪荫心里微动,回头问:“他来过了?” “嗯。”小丽笑得很甜,一指柜台上放的咖啡和奶茶:“这是他刚才送来的,可是,我也不爱喝咖啡啊……”说着,把咖啡递给倪荫,有种骄傲口吻:“姐,你喝吧。”她自己咬着奶茶吸管,一脸陶醉。 倪荫接过来,抚着杯身上熟悉的logo,是她经常喝的牌子。 喝了一口,美式咖啡不加糖。 她微微勾起唇角,他知道她来了。 喝着咖啡,倪荫漫不经心地问:“这帅哥是做什么的啊?也跟着乌鸦他们瞎混?” 小丽神秘一笑,招招手,倪荫把耳朵凑过去,她说:“在这个地界能混什么啊?你别小看乌鸦这种小马仔,一笔买卖就能赚翻!” 倪荫和小丽对视,两人都意味深长的一笑。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人呢?那个贱人呢?” “沂姐,她不在这里……” 倪荫扭头,和方沂沂撞了个正着,小丽一见到她马上缩脖假装忙碌。 “好啊!没想到,你居然都跟到这里来了!”方沂沂冲上前,双手掐腰,胸前一对汹涌澎湃不时随波荡漾。身后跟着两个小姐妹,全都穿着包臀紧身裙,脚上蹬着尖细的高跟鞋。 乌鸦跟上来解释:“沂姐沂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倪律师是拓爷的客人……” “客人?我呸!少拿舅舅糊弄我!”方沂沂上下打量倪荫,穿着短t和热裤,一双大长腿又白又嫩;长发微卷随意披散,那股风情连女人看了都心动! 她劈头盖脸地问:“你跟黑子什么关系?” 倪荫回头看小丽:“喂,问你呢,跟黑子什么关系。” 小丽吓得直摇头,方沂沂被无视了,怒道:“你少装蒜!早在z城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快说,你跟黑子什么时候勾搭上了?!” 倪荫回眸,好笑道:“捉贼捉脏,捉奸捉双,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勾搭了?” 方沂沂冷笑:“你浑身上下都是骚气,隔着几里地都能闻到!像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看到像黑子这种长得帅又有钱的男人,就巴不得脱光了往他身上贴!呸,下贱!” 乌鸦想拦着,那小身板被方沂沂直接撞一边,招呼两个小姐妹:“把她从这里扔出去!” 两人上来就拉倪荫,倪荫第一反应却是,“小心咖啡!” 该死,那可是骆逸南大老远给她送过来的! 小丽偷偷拿起电话。 楼上,李三传闻讯下来,“这是怎么了啊?” 看到几个女人拉着倪荫往外拖,他赶紧过去:“这是闹什么啊?放手,快放手!” “滚开!”方沂沂抬脚踹到他的腿弯上,李三传膝盖一软,就地滚了两圈,抱着膝盖疼得“哎哟哎哟”直叫。 保安冲过来,魁梧的身子愣是把几个女人隔了开,方沂沂连抓带踢,嘴里骂骂咧咧:“你这只骚狐狸,想抢我黑哥?我告诉你,你做梦去吧,黑哥是我的!” 倪荫没看她,只盯着手里的咖啡,还好没洒。 “妈的!跟你说话没听见吗?”其中一个小姐妹,扬手就把咖啡给打翻。 啪—— 咖啡杯摔到地上。 倪荫眼睛都瞪圆了,回过头死死盯着那女人,二话不说,抬脚就踹到她肚子上。 女人踉跄着摔倒,整个屁股都坐在地上那滩咖啡上,她嫌恶地尖叫一声,爬起来又要扑向倪荫。 倪荫扭头朝还在哀嚎的李三传怒吼:“李三传!没死就给我滚过来!” 李三传一骨碌站起来,小跑着过来就挡住那个女人:“别冲动!大家都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啊,大家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滚开!我要撕了这个贱货!” 倪荫瞪着方沂沂,眼神冷得可怕:“我的咖啡没了。” 方沂沂觉得可笑,不就是杯咖啡嘛! “成啊,只要你离开这里,随便你要多少我都买给你!” 倪荫摇头,“本来我只想拿回我应得的,现在,你给我一座金山我都不会走。” 方沂沂黑着脸:“看来是没学乖啊,还想继续跟我斗?” 倪荫勾起一侧嘴角,“你男人我要定了。” “找死——” 方沂沂抡着包就要砸过去,刚好黑子进门,一把推开她:“你是不是有病!” 方沂沂被小姐妹扶了住,不敢相信地看着黑子,他进来就直奔倪荫:“倪律师,你有没有受伤?” 看到他紧张的样子,方沂沂几近崩溃:“你居然关心她?!我要杀了她!” 黑子脸紧绷,回头训斥乌鸦:“还站在那干嘛?把她弄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乌鸦喏喏应了,实在没办法,拦腰抱起方沂沂,吃力地把她拖出大门。 黑子转身又对倪荫赔不是,“倪律师,真是对不住啊!”说着,从钱夹里掏出一叠钱,看都没看就塞她手里:“赶紧去医院查查有没有哪伤着了!” 倪荫捏着那叠钱,眯着眸看他:“你还真把我当你女人了?欠我的钱不给,还让你女朋友过来撒泼赶我走?黑子,你算什么男人啊!” “哎哟,倪律师,你真的误会了!沂沂的脾气……我是真没办法啊!” “少来!咱们现在算是都为拓爷做事了,这件事你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黑子还要再说,她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千万别小看女人,尤其是律师。” 她转身,捞起李三传就走。 黑子站原地,定定地望着她的背影。 小丽轻声叫他:“黑子哥?” 黑子充耳不闻,却是露出着迷的笑:“连生气都他妈好看!” 倪荫回到房间,李三传在一旁小心翼翼陪着笑脸:“有什么好气的,咱也没吃亏。” 倪荫站在阳台上,看着黑子半拉半拽地把方沂沂弄上车。 李三传又靠过来,小声劝着:“你跟一个悍妇计较什么啊?她除了男人就没想别的,咱可是要干大事的人,心眼得放宽,眼界得放远。” 倪荫回眸,挑眉看他:“哟,这出来还没几天呢,觉悟都高了。” 李三传嘿嘿笑两声:“跟着倪律师,总得有得见识不是。” “走吧,请你吃饭。” “好嘞!” 李三传乐呵呵地跟着倪荫下了楼,经过前台,小丽忙叫住两人:“姐,你没事吧?” 方沂沂疯起来的时候挺吓人,一般女人哪招架得住啊! 倪荫摆手:“待会回来给你带烤串。” 小丽乐了,甜甜道:“谢谢姐。” 李三传无肉不欢,两人去吃了大盘鸡,顺便喝点小酒。还没到饭点,就他们一桌,倒也清静。 很快进来一群人,吆五喝六的,一口气差不多把菜单上的菜都点齐了,又要了两箱啤酒。小小的餐馆顿时变得吵杂,几个人边喝胡侃,牛皮吹得连李三传都直翻白眼。 这时,一个光头朝地上啐了一口,嗤笑一声:“我还当什么人物呢!不过就是拓爷新养的一条狗而已!这次是咱们大哥让着他们,要不然,他们能全身而退?” 另一个接口:“谁说不是呢!大哥无非就是卖拓爷一个面子,真想收拾他们,还用等到现在?” 倪荫的筷子滞了下,抬头看李三传,他的耳朵早就伸了过去。 两人继续吃,动作放慢。 光头看上去有点火大,站了起来,一脚踩在椅子上,手里抓着瓶啤酒,一口气喝半瓶,一抹嘴巴,说:“我就是看那家伙不顺眼!找个机会,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倪荫皱眉,偏头扫了一眼。 底下有人起哄:“找什么机会啊?现在就去啊!” “金钱豹,你不是一直说那小子不是你对手嘛,打他满地找牙都跟玩似的!你倒是去啊!” “喂,你不是认怂了吧?” 又是一阵哄笑。 被叫金钱豹的光头急了,把眼一瞪,瓶子一摔:“老子会怕他?去就去!” 倪荫抬眸朝那边看了看,又淡定吃肉。 他根本就不是对手。 李三传有点担心,小声问:“他们说的拓爷新养的……是骆队吧?” 倪荫把眼一瞪,他赶紧改口:“南哥!南哥!” “那南哥……会不会有危险啊?”李三传还是挺念着骆逸南待他的好。 倪荫倒冷静:“他敢强出风头,就不怕摊上事。” 李三传明白了,敢情都是套路啊! 金钱豹借着酒劲出去了,同行还有两个兄弟,怕他出事非得跟着。其它人该吃吃,该喝喝,顺便损金钱豹几句。 倪荫在桌子底下踢了李三传一脚,“跟上去看看。” “哦。”他赶紧往嘴里扒几口饭,一抹嘴巴,起身就跟了出去。 倪荫视线调向窗外,一辆黑色轿车始终停在宾馆外头,偶尔能看到烟头从车窗里扔出来。 她收回目光,继续吃饭。 第235章 怎么就偏偏对你没脾气呢 李三传回来的时候,倪荫正坐在大堂,跟小丽喝茶水嗑瓜子。 看他满头大汗,倪荫递过去一杯茶,“累了,回去了。” 李三传喝光一杯茶,也跟着她上楼回屋。 “跟上了?”倪荫问。 他点头,神神秘秘从兜里拿出张纸,上面有地址。 “他们去这个地方找人,但是连面儿都没见着,就被拓爷的手下给挡回来了。” 倪荫瞄一眼——景阳宫会所。 李三传说:“那个金钱豹也就是只纸老虎,被人家一吓唬就怂了。” 倪荫若有所思地来到窗边,掀开窗帘,下面那辆黑色奇骏还在。 桌上座机响了。 倪荫接起来,是拓爷请吃饭。 倪荫带着李三传过去,原本一张精致白皙的脸,被方沂沂抓了几道,她连粉底都没涂,就这么带伤过去赴宴。 黑子和方沂沂也在。 拓爷端起杯子,“倪律师,抱歉抱歉,我替我这个不长进的外甥女向你道歉!” 方沂沂鼻子哼一声,脸扭到一边。 黑子也说:“真是对不住,都是误会一场。”说着,也举起了杯。 两人都看着倪荫,李三传在底下悄悄扯她衣角,怎么说都是人家的地盘,示意她多少给点面子。 倪荫不说话,盯着方沂沂。 拓爷严肃道:“沂沂!” 方沂沂不情不愿地掀掀眼皮,慢吞吞地举杯,阴阳怪气道:“倪律师,我敬你。” 倪荫看了看她,这才端起杯子,把杯子里的酒一仰而尽。 拓爷笑了,“好了好了,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扭脸瞪一眼方沂沂:“再做出这种出格的事,别怪我都不饶你!” 方沂沂小嘴一扁,“好了,舅舅,我知道错啦。” 再去看倪荫可不是那回事,一脸挑衅,还顺便挽着黑子的胳膊大秀恩爱。黑子几次想要挣脱,都被她搂得死死的,碍于拓爷,黑子也只能咬牙僵坐,时不时地拿眼去扫倪荫。 倪荫把玩空杯,玩味地看她。 就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儿,电视剧里一准活不过前三集! 言归正传,拓爷递给倪荫一个厚厚的资料袋,“一个老朋友,最近被盯上了,惹了点麻烦,还希望倪律师能给他出出主意。” 倪荫打开来看,一扬眉:“杀人?” 拓爷笑得淡定从容:“正当防卫。” 倪荫懂了。 她收下资料,偏头看拓爷,伸出三根手指:“我的三千万。” 拓爷笑:“这个官司结束后,三千万一分不少。” 倪荫没说话,只是冷眼看黑子。 黑子低头喝酒,毕竟当初放出豪言壮语的是他,这会着实有些尴尬。 见倪荫接下了这个官司,拓爷也不多说,接下来就是闲聊。黑子无意间说起金钱豹过来挑衅的事,拓爷冷笑:“连哈巴狗都敢跳起来咬人了,看来是太给他们脸了!” 黑子说:“笙哥不点头,他们哪敢啊。” 方沂沂附和道:“黑子说得没错,那个笙哥最近可嚣张了!就该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这里还是舅舅的天下!” 倪荫看一眼李三传。 李三传会意,赶紧放下筷子,十分好奇地问黑子:“这个笙哥是什么人啊?” 见倪荫也看过来,黑子来了精神,说:“本地一个新崛起的小势力,之前跟巴沙混,后灯巴沙被抓后,收了他的人,开始自立门户了。” 李三传一知半解,却煞有其事地点头:“敢触犯拓爷神威,自然不能放过!” 黑子问拓爷:“拓爷,要不要我带人……” 拓爷抬手阻止:“现在是多事之秋,警方可没闲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黑子点头应声。 拓爷又说:“让小林去吧,他办事稳妥,我放心。” 黑子表情有点难看,方沂沂知道黑子讨厌林斐,想也不想地说:“舅舅,你偏心,怎么什么都交给那个林斐啊?连财叔那单也要他跟!之前明明都是黑子……” 她还要再被,被拓爷一记眼神给瞪了回去:“闭嘴!这些事还轮不到你操心!要是再这么不长进,就滚回家去,少在这里跟着瞎胡闹!” 方沂沂知道舅舅这回是真的动了气,攥着黑子的手不敢再说话。 黑子不说话,低头喝酒,脸色更沉了。 拓爷接了个电话就要离开,临走时把黑子叫过去,低头在他耳边叮嘱什么,黑子的脸色这才好看些。 方沂沂朝倪荫的方向看,不屑冷笑出声:“黑子和你的事,他都告诉我了。” 倪荫的视线抵在门口说话的两人身上,不紧不慢地问:“哦?他都说些什么?” “你都结婚了,还背着你老公出来勾三搭四?” 倪荫不置可否,端起面前的茶水,吹开上面飘着的茶叶。 李三传低头吃饭,尽量降低存在感,不想再参与进女人微妙又失衡的世界。 “就那么喜欢当小三吗?真是我们女人的耻辱!我都替你老公感到羞耻!” 李三传偷偷拿眼去看倪荫,生怕她一个不爽就掀桌子。 “说完了?”倪荫正眼看她,把茶怀慢慢送到嘴角,轻啜一口,又放下。 “你是不是觉得我抢你男人不够卖力,才故意这么激我的吧?” 方沂沂眼睛瞪圆:“抢我男人?你也得有那个本事!” “呵,这么有自信,还怕我干嘛?” “谁怕你了?” “怕不怕,你心里有数。” “你……” 不待她再说,黑子就回来了。 “沂沂,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方沂沂立即又紧张地挽上他:“那你呢?” “我跟倪律师还有事情要商量。”说着他又补充一句:“是拓爷交待的。” 方沂沂咬着唇,眼神哀怨,半晌不情愿地说:“好吧。那你忙完后,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黑子敷衍地笑笑:“乖,乌鸦会送你的。” 出了餐厅,有车等在外面,一辆黑色奇骏。 倪荫扫一眼,嘴角一抹诡谲的笑,跟着他上了车。 “等一下!等一下!” 李三传匆匆赶过来,硬是挤进后车座,砰地关上门,对着黑子一笑:“好了,走吧。” 黑子抿着唇,脸上掩不住的嫌弃,慢慢发动车子。 “你们来了也有几天了,一直都没有带你们出去好好转转……也是怪我,拓爷那边生意多,离不了人,我也始终抽不开身。” 倪荫径直问:“先说说那个杀人案吧。” 黑子从车镜中看她一眼,嘴角带笑:“倪律师,你真是太敬业了,让人佩服。” “少给我戴高帽,我敬业又是谁逼的?还以为能赚大钱呢,结果倒好,跟着你来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处处受人限制,连住个酒店都得被人盯梢!这么不相信我们,何必让我们跟来?” 李三传后知后觉:“啊?有人监视咱们?我怎么不知道啊!” 黑子陪着笑:“你也别这么大火气,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承诺你的事没有做到。可我也有苦衷啊!拓爷见你是人才,硬是想留你,我有什么办法?至于盯梢,那你就冤枉我了,这里是什么地方?l市!龙蛇混杂,真正的三不管地界儿,我派人盯着也是想要保护你们。” 倪荫懒得跟他再废话,环起手臂,闭目养神。 黑子又说:“这次的案子是拓爷的一个老朋友,只要你办得好,拓爷绝不会亏待你的!我看,你也别回你那个什么律师事务所了,拼死拼活打赢几场官司还没多少钱,不如就留在这里。” 扭头,朝她神秘一笑:“这里遍地是黄金,就看你肯不肯变腰了。” 这番话说得李三传都心动了,两眼直放光:“有黑子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放什么心啊?”倪荫没好气道:“给你个三瓜两枣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活该你当诈骗犯还被人骗!” 李三传大窘:“咱能不提这事吗?” 这时,黑子把车停了。 倪荫抬头看,景阳宫会所。 黑子把车钥匙丢给保安,昂着头走进去,走路都带风,“带你们过来放松一下,这是自己家地盘,都随意些。” 所有人见他都很客气,低头叫“黑哥”,黑子很享受这种待遇,嘴角抿着笑,偶尔会拿眼角余光看倪荫。 会所经理跟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斐哥也在。” 黑子一下子皱起眉:“他怎么在这?” “说是带了朋友过来谈事情。” “谁?” “笙哥。” 黑子眯起眼睛,“带我去看看!” 倪荫听个分明,控制住雀跃的情绪,拽着李三传就跟了过去。 秋意轩,包厢的名字都起得挺诗情画意。 黑子径直推开,大步进去,看到坐在里面的两人,轻笑两声:“笙哥,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呢?” “我找林斐。” 是个女声。 倪荫脚步一滞,待黑子的身影让开,才看到对面的人。 骆逸南跟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两人挨得很近,丝毫没有要避嫌的意思。 她皱起了眉。 原本,笙哥是女的。 骆逸南一眼就看到了她,眉头不可以自抑地蹙了蹙,垂了眼,手指捏着高脚杯,就当来人不存在。 阿笙五官姣好,偏硬朗,有股英气,一头利落短发,穿着黑西裤白衬衫,中性打扮,显得干练不失气场。 黑子落座,又拍拍身侧空位,招呼倪荫:“倪律师,坐这边。” 倪荫走过去,隔了个空位坐下,李三传坐她旁边,一本正经地端着,眼观鼻,绝不往骆逸南那里瞅。 “介绍一下,倪律师。我能出来,多亏了她。”黑子对倪荫的欣赏,毫不掩饰。 骆逸南没反应,笙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黑子沉了脸,又硬着头皮给倪荫介绍:“林斐,笙哥。” 倪荫却突然扭脸问李三传,“我的防晒霜带了吗?” 李三传被问得一愣,本能摇头。 “临走的时候不是让你拿了吗?这里的太阳这么大,晒伤了皮肤怎么办?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以为人家叫你一声三哥,你就真的是大哥了?连我都不放眼里了!” 李三传是个人精,觉察到眼前的尴尬,也不吭声,唯唯诺诺地应着。 黑子的嘴角慢慢浮出笑意。 这才是聪明的女人!他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骆逸南这会才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她,看不清眼底情绪。倒是笙哥,上下打量倪荫两眼,然后问黑子:“最近换了口味?没把你家母夜叉带出来?” 早前阿笙还跟巴沙混的时候,和黑子等人都很熟,即使是现在,说话也没有禁忌。 黑子不甚在意,轻佻地笑笑,大手随意地朝倪荫的大腿拍两下,“她怎么能跟倪律师比?” 骆逸南瞥了两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倪荫忍着没发作,只是冷冷出声:“别拿我跟你女人比,我跟你没那么熟。” 黑子嘿嘿笑两声:“以后就慢慢熟了。” 骆逸南的脸绷得更紧了,突然开口:“我跟笙哥把误会都谈清了,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黑子眼神轻蔑,嘴上说着:“我们斐哥一向这么能干。” 阿笙说:“我一向都很尊敬拓爷,这次是手底下兄弟没大没小,我完全不知情。找个机会,我亲自向拓爷赔罪。”她说话干脆利落,音掷有声,是个爽利的人。 黑子皮笑肉不笑:“拓爷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 阿笙站了起来,看骆逸南:“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骆逸南起身:“我送你。” 阿笙没推辞。 两人出去,倪荫扫一眼他的背影,细眸眯长,还真是走哪都不安分啊! 黑子讥笑道:“我还以为,斐哥不屑这套呢!原本,还不是都一个样!” 倪荫缓缓收回视线,“什么意思?” “笙哥可不是普通小角色,这两年,打她主意的人有得是,她愣是一个都没看上!就是不知道,咱们斐哥用了什么法子,这才来几天啊,就跟她打得火热,连我都要甘拜下风呢。” 这话酸得可以。 倪荫掀起唇角,“你追过人家吧?” 黑子脸上露出尴尬,嘴硬道:“谁会追那种不男不女的!” “也是,没你家‘母夜叉’女人味十足。” 黑子咬牙瞪她,最后却摇头苦笑:“唉,我怎么就偏偏对你没脾气呢!” 这时,骆逸南刚好进来。 第236章 这女人跟我的 他一进来就朝两人这边瞥过来一眼,那眼神,有警告。 倪荫端着酒杯,眼波带笑,妩媚传情。 骆逸南脸色更难看了。 黑子打趣道:“我斐哥行啊,上午出了事,下午就给摆平了,连点表现的机会都不给我们这些兄弟留……这是想在拓爷面前邀功啊!” 倪荫冷冷看了黑子一眼,顶瞧不上这种没有能力就怨天怼地的男人。 骆逸南坐下,话不多,声音发沉:“有想这些的时间,什么问题都摆平了。” “呵呵,斐哥开始教训人了啊!霸气啊!”黑子咬着牙,嘴边是讥讽的笑。 这时,经理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黑子站起身,低头看倪荫,态度很是温柔:“你先在这里坐坐,我有点事要处理,马上回来。” 再抬头看骆逸南,眼神微冷:“斐哥,不介意替我招呼一下朋友吧。” 骆逸南没吭声,黑子冷哼离开。 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李三传才松了口气,一下子趴在桌上,“骆……” 骆逸南眼神制止,李三传噤了声,他又示意自己有话要跟倪荫说。李三传秒懂,轻咳两声:“我出去抽支烟。” 他到门口把风了。 骆逸南这才瞪着倪荫,声音压抑着,放低音量:“你怎么来了!” 倪荫一笑:“来找你呗。” “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嘛!” 她给自己倒杯酒,“随便你训,反正来都来了。” “……” 他稳了稳情绪,说:“我跟上条线,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短时间内我是不会离开的。我会立即联系汪队,让他想办法送你走,这里太乱了,你别跟着瞎参合。” 倪荫没说话,把拓爷刚才给的那份资料扔给他。 “这是什么?”他边问边拆开,眉头拧了拧。 “这是他们主动交到我手里的证据啊!”倪荫微笑,一字一句道:“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制裁他们的证据!” 骆逸南盯着资料,眉间褶皱加深。 倪荫又收回来,淡定道:“我来这里是帮你的,别把我当负担,我会自己保护自己,不用你分心照顾,你做好你的事就行。” 他还想说什么,外头响起李三传的声音:“黑哥,过来聊两句……你说,我来这都有一阵子了,总不能一直伺候那位大律师吧,你总得给我找点事情做做嘛!” “你的事以后再说吧。” “诶!别啊……” 说话间,黑子推门进来。 倪荫头调向别处,显然对骆逸南没什么兴趣,话都不愿多说一句。骆逸南也好不到哪去,一直都低着头,不朝她这边看。 黑子笑了。 他就知道,倪荫是个懂欣赏有品味的女人。 见他进来,倪荫就不耐烦的问:“事办完没?我要回去了。” 黑子陪着笑脸:“好好,我送你回去。” 她起身,招呼都没打一个就率先出门。 黑子临走时回头对骆逸南说:“斐哥,做人不可太急进啊。” & 方沂沂在舅舅那里碰了壁,心情不爽,约两个小姐妹出来喝茶。提及倪荫,她恨得咬牙切齿,一个小姐妹骂道:“结了婚还不安分守己,净勾引人家老公,这种骨子里骚贱的女人,就该浸猪笼!” 另一个问方沂沂:“知道她老公电话吗?打电话告诉她老公!看她还怎么得意!” 方沂沂一听,正合她意! “乌鸦!” 乌鸦在门外抽烟,听到召唤赶紧掐了烟,推门进来:“沂姐,什么事啊?” “有件事要你帮忙……不过,不许告诉舅舅和黑子!要不然,撕了你的嘴!” 乌鸦唯唯诺诺地应了。 & 倪荫把拓爷给她的资料传给汪磊,她则继续扮演好她的角色。 夜里,有雨。 有人敲门,挺急的。 “谁啊?”她不爽,掀开被子下床。 “倪律师,我是黑子啊。” 倪荫顿生警惕,看眼时间,凌晨两点半。 “这么晚了,什么事?” “你先开门再说。” 旁边,有李三传没睡醒的声音:“到底什么事啊……” 听到有旁人在,倪荫这才稍稍安心,过去打开门。 黑子穿着雨衣,衣角还在滴着水,身后跟着两人。李三传穿着睡衣在旁边,睡眼惺忪。 他进门就说:“收拾东西,咱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倪荫一惊,“现在?去哪?” 李三传的瞌睡也全跑了:“不是吧?!” 黑子没空跟他们解释,朝身后看一眼,那两人马上走进各自房间,动作麻利地替他们收拾东西。 “别动!”倪荫立即制止,她的行李中有和汪磊联络用的通讯设备。 黑子看看手表,耐着性子解释道:“出了点状况,我们必须要离开,你们是我带来的,得跟我走。” 李三传弱声问:“出……出什么状况了非走不可啊?” 黑子冷冷扫他一眼:“拓爷的仇家找上门了。” 李三传咽了咽口水,去看倪荫,他可是被她诓来的,好坏她得拿个主意。 看出黑子根本就不是在商量,而是强制性地逼他们离开,倪荫心里就明白,这几天,她和李三传见了听了许多,倘若现在拒绝,只有等着被灭口。 “等我几分钟。” 倪荫当即立断,回屋收拾行李。 李三传愣了愣,见她下了决心,不情不愿地也跟着回去打包了。 黑子就站在门口盯着他们,不时看时间。 倪荫动作很快,三两分钟就拎着行李来到大堂,小丽站在前台,知道她要离开,有些依依不舍。 倪荫把随身带的好些化妆品都送给了她,还不知道要去哪呢,带着这些东西也是累赘。 小丽惊喜不已,握着她的手更加舍不得了。 她主动提出:“姐,加个微信吧。” 倪荫点头,两人掏出手机,互加了微信。黑子在旁边,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这时,李三传拎着行李过来,还有一兜没吃完的卤味,“丽啊,拿着!叔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些都是叔爱吃的。” 小丽瞅一眼,有些嫌弃,李三传硬塞给了她。 “走吧。” 黑子推大门出去,外头雨还在下,空气里都是令人不舒服的粘腻湿气。保安守在门口,一路都是虎视眈眈,直到倪荫和李三传离开。 李三传跟着倪荫,小声道:“咱们有这么不招人待见嘛?” 倪荫回头看一眼那名保安,说:“没准他嫉恶如仇呢。” 李三传一阵唏嘘:“好人果然难做。” 倪荫瞥他:“首先,你得是个好人。” 两人顶着雨上了黑子的面包车,车门拉上,一路驶向码头。 海浪翻滚,盖住淅沥雨声。 黑子下了车,与等在那儿的人交谈,雨衣帽子压在头顶,看不清脸上表情。 趁车里没人,李三传急道:“你不会真要跟他们走吧?” 倪荫倒淡定:“那怎么办?跟他们干一架?” “哎呀!你怎么这么糊涂呢?”李三传急得团团转:“万一跟‘家里’失去联系,出了事谁来救咱们啊?唉!当初,我就不该跟你来这里!就算进监狱,也好过身家性命不保啊!你……你们不是坑人嘛!” 等他发泄完了,倪荫才不紧不慢道:“临走时,我给汪队留了信息。” “那有个屁用啊!”李三传说:“你看这茫茫大海,要是把我们送去某座孤岛,他找得到吗?!” 知道他这是气话,她没反驳,目光眺向车窗外,寻找骆逸南的身影。 “别找了!”李三传没好气道:“他现在是拓爷眼前的红人,怎么可能会跟我们一块逃亡呢?” 听他这么说,倪荫竟安了心。 海面上有船只出现,远远一盏灯光摇曳。 黑子拉开车门,“下车。” 两人下了车,站在岸边,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打湿,冰冷得贴着皮肤,不自由地打冷战。 船只靠近,黑子扶着倪荫上了船。 “进船舱,那里暖和。” 他交待完,又去跟船上的船员沟通。 倪荫进了船舱,先把湿衣服换了,再叫李三传进来。 李三传全程绷着脸,背过身去脱了外衣,露出干巴精瘦的身材,嘴里还在数落:“我好好的一个侠盗,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碰上你们……这好人难做,千万不能做好人,要不然,就是我现在这下场,可能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砰—— 一个苹果砸过去。 李三传回过头,眼神哀怨地瞅着她。 倪荫抓起桌上果盘里的另一只苹果,咬了一大口:“有絮叨这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活下去。” 李三传没好气回:“命都在人家手心里攥着呢,想有什么用!” 倪荫不怒反笑:“你要是再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不用他们动手,我就先把你扔海里喂鱼!” 李三传不敢相信地瞪着她:“你……你你你……” 船启动了。 黑子拉开舱门进来,“哟,这是怎么了?” 倪荫咬着苹果,“没什么,他有点怂,怕有去无回。” 李三传脸色大窘,竭力否认。 黑子轻笑一声:“想多了,真想要你们的命,在l市就动手了。” 倪荫的眼神瞟向他,“哦?那这是要把我们带哪去?” 他神性一笑:“一个安全的地方。” 倪荫又问:“拓爷手底下的人都要离开?” 黑子坐下,双腿搭到前方矮桌上:“留下来的也是死士。” 倪荫心里一咯噔,不动声色地问:“就像……我们那天见到的脸上有刀疤的那个?” 李三传的心也提到嗓子眼了,定定地看着黑子。 黑子挑眉,眯起眼睛,“你好像对他挺关心的。” 倪荫冷声:“因为你讨厌他。” 黑子盯了她几秒,突然笑了声:“他被拓爷留了下来。” 倪荫只觉得呼吸一滞,还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 “像林斐那种人,能得到拓爷的重用,无非就是想他替自己卖命!可惜啊,他直到现在都看不清事实,居然还主动请缨留下!呵呵,殊不知,拓爷巴不得呢!” 倪荫的双手在捏紧,李三传也没了之前的戾气,眼里隐约露出担忧。 黑子打了个哈欠,躺到睡铺上,“睡吧,天亮了就到了。” 倪荫默默起身,去对面的睡铺;李三传犹豫了下,悄悄爬到黑子的上铺。 他知道黑子对倪荫的心思,所以,他夜里要是有什么动静,自己也好知道。他能为骆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一夜辗转反侧,倪荫几乎是睁眼熬到天亮。 船靠了岸。 黑子已经醒了,拉开舱门,心情大好:“我们到了。” 李三传跳下床铺,跟在他身后探头看,岸边是延绵青山,郁郁葱葱,一片生机。 “这里是……” “荣寨。” 黑子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振奋:“真正的天堂和乐园!”说着,已经跳下了船,朝岸边走去。 见李三传变了脸色,倪荫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位于云贵交界,以山为界,隔水相望,一个真正的三不管真空地带。据说,以前要是有个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都到这里来决斗,死伤自负。现在……成了毒贩和杀人贩的安乐窝,甭管是谁,到这就是有来无回。” 李三传面如死灰,怎么也没想到,黑子居然把他们带到了这里!他悔得直跺脚,千不该万不该,此生唯一想做回好人,结果却栽这么狠一跟头! 倪荫努力保持冷静,抬头环视一圈,这里三面环山,地势险峻,丛林茂密,想要离开,恐怕只有水路。 “倪荫!” 黑子站在岸边朝她招手,她沉默一会,说:“我会想办法让你离开的。”说完,她下了船。 李三传愣了下,站在原地重重叹息一声,认命地也跟着下去。他李三传再不济,好歹也是男人,被个女人保护像什么话! 船只停泊在唯一的码头上,有专人负责看管,身上都背着家伙。 黑子跟为首的男人有说有笑,招呼着倪荫过去,伸手就揽住她的肩,把她往怀里带,“这女人跟我的。” 男人上下打量她,会意的一笑:“兄弟们有数了。” 倪荫深呼吸,待男人离开后,才甩开黑子的手,这已算是给足他面子。 黑子在她身后,睨着她诱惑至极的身材,笑容暧昧:“别生气嘛,如果不说你是我的女人,你在这个地方会吃亏的!” 第237章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沿河边凹凸不平的泥路走二三十米,是幢简陋的瓦房,有五六个人守在那里。倪荫被他们拦下来,示意她要进去接受检查。 这是通往荣寨的第一道关卡。 “把衣服脱了。” 几个人围住她,放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笑得不怀好意。 李三传一看赶紧过去,“我先来,我先来……” 有人过去,把他扒拉到一边:“有你什么事啊!后头等着去!” 那人留着一脸络腮胡,笑起来眼神很猥琐,扭回头绕着倪荫转一圈:“你也别说我们难为你,这是荣寨的规矩!想进寨,就得先过我们这一关。” 李三传去找黑子,跟他说好歹倪荫是个姑娘家,当众脱衣服这事不合适啊。 黑子点了根烟,淡定道:“规矩就规矩,我也没办法。” 屋内,倪荫掀掀眸,二话不说就将外套和牛仔裤脱下来,穿着黑色内衣,站在他们面前。几个男人的眼神都变了,盯着她的身子,呼吸开始变得浑浊。 大胡子咽了咽口水,哑着声音说:“要……要脱光……” 倪荫挑眉:“你们确定,不是在欺负女人?” 这时,黑子抽着烟进来,“哥儿几个差不多就行了。” 大胡子瞥他一眼,虽然不是很情愿,可还是跟兄弟们递个眼色,算是通过。 倪荫不紧不慢地把衣服穿起来,看到他们要打开自己的行李,目光骤然一紧,“你们对女人家的东西,就那么感兴趣吗?” 大胡子眯着眼睛笑:“如果你脱光了,我们就不开箱!” 众人起哄,倪荫勾勾唇角,退后一步,做出“请”的手势。 箱子打开,大胡子检查得很仔细,尤其是她换洗的衣物,一件一件拎出来,勾在手指上,在兄弟们面前晃一圈后,再狎笑着放下。 李三传杵在外头,紧张得两手不停搅着,额上尽是冷汗。 黑子玩味地瞅着,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之后,电脑手机等电子设备都被取出来,大胡子又拿着金属探测仪,在箱子里扫了一圈,仪器发出嘀嘀的叫声。 “这是什么?!” 他拿起角落里一个紫色的圆柱物,手柄还有开关,按下后柱体就发出嗡嗡地震动声。 两边都是明目张胆的笑声,黑子也愣了下,没想到倪荫会随身带这种东西! 她在那方面的需求……这么强烈? 他狠狠吸一口烟,脸颊深凹进去,腹下有股火在蠢蠢欲动。 倪荫面不改色,走过去一把将大胡子手里的东西夺下来,关上后顺势插在腰间,朝他们身下瞥了瞥,嗤笑一声:“都没长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哄笑声更大。 箱子检查完毕,没有任何可疑,但扣了她的手提电脑和手机等一切电子设备。 倪荫不同意,被黑子劝下了,“荣寨没信号,用电也不方便,这些东西在这里都派不上用场。” 倪荫皱眉:“我要是想打电话呢?” “有卫星电话。不过,轻易不会让你摸到。” 倪荫看他:“早知道是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才不要跟你来呢!” 黑子笑笑:“你不感激我没关系,但你最好尽快适应这里的一切。” 倪荫狠狠把东西塞回箱子里,拎起来就往外走。 见她安然无恙,李三传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你……” 大胡子出来,粗鲁地将他一把拽进去,“该你了!” 李三传很配合,进去就脱衣服,待脱到一条平角内裤还要再往下脱时,大胡子回头吓跳,“你干嘛呢?!” “脱……脱衣服检查啊……” “妈的!谁让你脱了!” 他把翻得乱七八糟的箱子扔给他:“快滚快滚!” & 过了关卡,才算是真正踏进荣寨。 山脚下是个集市,地方不大,转一圈用不上十分钟。摆摊的大多是身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当地人,卖的都是些生活用品。周边是饭店,门口支着大黑锅,里面咕嘟咕嘟炖着肉,老远就能闻到香味。 穿过集市,就是一排寨子,四周用树桩做支架,竹篾当墙,头顶铺铁皮。看上去简陋却结实。寨子高矮参差不齐,错落延伸,最高三层,上下加起来有百来户。寨前立着竹排楼,上面写着“荣寨”。 寨子左侧与山体相连,右侧是栋砖瓦房,黑瓦白墙,是这里看上去唯一显得“高大上”的建筑物。 倪荫朝那呶呶嘴,问黑子:“那是什么地方?” “这里的‘山寨王’,道陀住在那儿。” 李三传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我听说,道陀……喜欢剜人心肝下酒,是不是真的啊?” 黑子笑得神秘莫测:“你猜?” 李三传咕噜咽口水,连连摆手,“还是不要猜了。” 倪荫被带到二楼的一个空房间,地上铺着草席,连张床都没有,窗户大开着,正对楼下集市。李三传在她隔壁,中间隔了道板,想要聊天,走到窗边掀开帘子就能聊。 “你们休息一下,拓爷是下午的船,晚上一块吃饭。”黑子交待完就离开了。 倪荫谨慎得检查房间,又到门口看了看。这个时间,应该都还没有起床,寨子里挺安静。 李三传急忙问:“刚才在关卡怎么回事啊?” 倪荫把插在腰间的东西给抽出来,李三传看得老脸一红。 示意李三传外头把风,倪荫把东西给拆开,取出藏在里面的小型通讯器,果然没有信号。 她狠狠踩了几脚,直到踩得稀巴烂。 李三传进来,吓一跳,“这……” 倪荫把碎片处理干净,“这里的信号全部被屏蔽了,留着这东西也是祸害。” 李三传蔫了,“这么说,我们是真的被抛弃了……” “这里也不是真正的与世隔绝。”倪荫看着楼下集市,说:“既然有当地居民能往来做生意,咱们就有出去的希望。”回头看他,“你去把这里的地形调查清楚,我要知道,山的那头是哪儿。” 听她这么说,李三传打起精神,“嗯!” 中午,两人随便吃了碗面,李三传顺便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她。 山的那边,是片原始森林,过了森林就是缅甸境内了,经常有人偷越边境,荣寨是必经之地,也是中转站,只要找到蛇头,就能偷渡入中国境内。所以,黑子口中的“天堂”,完全凭借地理优势可退可守,危险来临时可以马上逃至缅甸。 李三传还手绘了一张地图,把大致几个要点都标志出来。接下来,就是继续丰富这张地图,直到找到出口逃离。 吃完了面结帐,倪荫一摸身上没钱,而除现金外的任何支付方式,在这里通通都不管用!她去看李三传,他手捂着口袋支支吾吾的,倪荫二话不说就把他身上的现金全部抢过来。 “哟,还不少呢!” 捏着厚厚一叠人民币,倪荫笑得是真的开心,李三传则是欲哭无泪。 他有个习惯,有钱不喜欢放银行,而是走哪都喜欢把家当带身上,这样才有安全感。没想到,这趟“买卖”一分钱没赚不说,这下连身家都搭进去了。 “看把你小气的!”倪荫把钱都塞进自己的腰包里,不时抬眼看他:“花你多少你记帐,回头我双倍还你!” “这可是你说的啊!”李三传忙掏出小本本,认认真真把刚才的面钱记帐。 倪荫撇嘴,十分鄙视之。 女人天生都是逛街的好手,就算是倪荫这样的工作狂也不例外。 没了工作压力,她在每个摊位前都仔细瞧着,凡是新鲜的东西都要上手,遇到喜欢的就毫不犹豫地买下。李三传跟在旁边,一边心疼,一边用小本本都记下每笔钱…… 来到一个小姑娘的水果摊前,倪荫蹲下来挑水果。 小姑娘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皮肤黝黑,长得却水灵,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倪荫。 水果不多,装在一个竹篓里,大概四五样。倪荫挑了凤梨、芭蕉,另买了点柑桔。 小姑娘也没称,操着带有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说:“两百。” 李三传刚要往本子上记,眼睛倏地瞪大,“你说什么?就这么点东西,两百块?!” 小姑娘很认真地点头,说:“我要翻两座山,才把水果背到这里,所以,这些水果是很珍贵的。” “那也不至于两百啊!你不如直接去抢钱好了!” 倪荫皱眉,“又不是花你钱,你激动个什么劲啊!”她从兜里掏出两张大票,塞到小姑娘手里:“拿着。” 李三传气鼓鼓地说:“你倒大方!” 倪荫抱着水果要走,小姑娘又叫住了她,抓了把樱桃塞给她:“这些是送你的。” 倪荫笑了,“谢了。” 李三传盯着小本子,一路跟着数落:“你啊,就是被人骗了!我混迹江湖那么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啊?那个小姑娘看着单纯,其实就是专挑你这种钱多无脑的下手!” 倪荫侧头看他:“我说李三哥,咱们都已经混到这步田地了,你能不能思想阳光点啊?就算那姑娘是骗子,顶多被骗了两百块钱而已!” “还而已?!” 李三传气到不行,指着她说:“黑子把咱往这一扔,绝口不提钱的事!咱们现在处处都得靠自己,你把钱都给败光了,以后吃饭怎么办?” 倪荫笑了,回眸,指着道陀的那幢“小洋楼”,“那就让他请我们吃。” 第238章 “好大的口气……” 李三传进了屋,决定安抚一下严重受挫的心灵。 盯着对面的黑瓦白墙,倪荫把小姑娘送的樱桃,一颗一颗送进嘴里。 昨晚没睡好,倪荫补了个午觉,黑子是下午过来的,带着她和李三传去见了拓爷。 拓爷就在荣寨唯一的旅馆里,条件虽然一般,但比起后面那一排竹板房来说,不知好了多少倍! 拓爷洗好脸,拿起毛巾擦了擦。 “倪律师啊,这次真是辛苦你们了。” 倪荫没说话,李三传马上接道:“哪的话!只要能跟着拓爷鞍前马后,再苦再累我们都不怕!” 拓爷笑了两声:“有心了啊。” 倪荫开门见山道:“我只想问问拓爷,我们在这里能做什么?我的电脑和手机都被搜走了,留在这里也只是吃闲饭,就怕久了会遭人嫌弃。” 拓爷抬手打断:“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坐了下来,说:“我们来此只是暂避风头,要不是因为之前被警察盯上,我也不至于处处都小心翼翼。用不了多久,我还是要回l市的!不过,荣寨也没你们想象得那么简单。这里是灰色地带,做起事情来不必缚手缚脚,而且遍地是黄金,有赚不完的钱!只要够胆!” 转而,他盯着倪荫,缓缓道:“我这次带了点货过来,需要几张生面孔,不知道你们肯不肯帮我这个忙啊。” 倪荫和李三传互相望一眼,都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倪荫又看向黑子,黑子也有点意外,她冷冷说:“我来这里之前可没说要做这些。” 黑子一阵沉默,拓爷轻笑一声:“倪律师,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 倪荫只是盯着黑子,他抿抿唇,沉着声音说:“拓爷这是把你当自己人,才会给你这个机会,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拓爷微笑:“黑子说得没错,我这人是很惜才的,尤其是像倪律师这样的人才。经过这一次,咱们就是自家人了,以后凡事都好说。” 威胁之意相当明显,李三传的手脚都开始哆嗦了。这可不比街头上的小偷小摸,万一被抓,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明白了。”倪荫突然出声。 黑子的李三传都盯着她,她视线笔直地望着拓爷:“时间,地点。” 拓爷的目光充满欣赏,“不急,到时我会让黑子通知你的。” 几人出来,黑子拉住倪荫:“这事我真不知情!” “你会不知道?”倪荫甩开他,怀抱双臂冷笑:“我说呢,怎么非得把我们带这来,原本早就打好了算盘啊!” 黑子难得表情严肃,一字一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跟着冒险的!” “那我倒要谢谢你的好意了。” 倪荫转身就走,李三传也朝地上啐了一口,恨恨地跟在后面。 出了旅馆,李三传就不淡定了,“怎么办?咱们不是真的……要给他带货吧?” 倪荫没回房间,在集市上买了两碗凉茶,两人随意坐在路边,看着集市上闲晃的陌生人。 “我在想……或许,逸南没有机会做的事,我可以做到。” 李三传一口凉茶喷出来,难以置信地看她。 倪荫瞥他一眼:“别浪费啊,挺贵的。”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姑奶奶,你只是个律师,不是警察!” “怕别人听不到是不是?你再大声一点啊。” “……” 李三传拍着胸口,气得肝疼,仰天长啸:“套路啊!都是套路!就是骗我这种心机单纯的人来给你们卖命的!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倪荫微笑,拍拍他的肩:“别太悲观,我们不一定会有事。” 李三传望着她,嘴角扯了扯,笑得比哭难:“倪律师,老实说,你是不是老天爷专门派来折磨我的?我都这么惨了,你能不能放过我啊?” “好啦好啦,乖乖跟着我混,我保你没事!” “才怪呢——”李三传还要再说什么,眼睛盯着她后方,以为自己看错,使劲揉了揉。 她问:“怎么了?” 李三传不知道该不该说,犹犹豫豫道:“我……我刚才好像看到骆队了。” 倪荫猛扭头,只是一个身材很像他的男人,此刻正从道陀的房子里出来。 “看错了,不是他……”李三传尴尬地笑笑,又感叹道:“不是才好,好不容易安全了,别又掉入贼窝里。” 倪荫缓缓收回视线,“嗯”了一声。 晚上,黑子拎着牛肉和酒过来示好,倪荫没给他开门。他无奈,去了隔壁找李三传喝去了。 夜,才是整个荣寨真正开始苏醒的时刻,就像慢吞吞的野兽,借着夜色,舒展身姿,露出獠牙。 倪荫习惯性站在窗前,望着底下照得通明的集市,被形形色色的人包围得水泄不通。所有饭店都爆满,大盘鱼肉往桌上端,脚底下是横七竖八的酒瓶。 醉生梦死,不过已矣。 突然,一声枪响,所有喧闹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在当场,不明白枪声是从哪里来的。要知道,荣寨这个地方龙蛇混杂,进来这里的哪个身上没背点案子?它能撑起保护大伞,跟严明的管理制度不无关系,无论来此之前有多少私人恩怨,都得放下!更别说,会让你随身携带枪支在街上溜达了。 接下来,穿着黑背心的保镖从四面八方涌进来,“谁?谁开的枪?!” 底下乱成一团,倪荫探着身子往下看,只是觉得好奇谁这么大胆子。 这时,有惊呼声。 她抬头去看,道陀被人押着从他的砖房里走出来。 看到他身后的人,倪荫只觉得呼吸一滞,扭头就冲了出去。同时,隔壁也传来一声咒骂,接着也跟着摔门往外冲。 “该死!他在做什么?!”黑子一边骂一边路下楼,李三传也跌跌撞撞地跟上,“那个人是……哎哟,他怎么回来了呢……” 倪荫冲到集市上,保镖已经围住了道陀的宅邸,枪口全部瞄准他。 骆逸南一只胳膊勒着道陀的脖子,另一手持枪,抵着他的太阳穴,面目森冷,脸上那道疤看上去更加狰狞。 他冷冷道:“让他们退后。” 道陀倒还冷静,并未慌乱,他抬手示意下面保镖散开,说:“如果你还想离开这里,就别做这种蠢事。” 骆逸南没说话,视线扫过人群,仅仅只是与倪荫有过短暂错落的交汇便果断收回。 倪荫站在人群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他怎么来了?即便如此,他为什么要挟持道陀? “哈哈……” 一声爽朗的笑声,拓爷慢慢走近,站在台阶下,昂着头,面带微笑,身板挺得笔直。 道陀全明白了,“是你。” 拓爷轻笑一声:“这个地方,能者居之。道陀,你落伍了,你坚持的那些原则,也跟不上时代了,你也是时候该退休了。” 话落,原本还一致对准骆逸南的枪口,居然有一大部分都对准了自己人! 黑子愣了。 他并不知道拓爷有这一手,而林斐却自始至终都参与其中! 道陀盯着拓爷,缓缓道:“这么大一块骨头,你确定你啃得下?” “你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道陀什么也没说,只是冷笑。 拓爷不想跟他再多说,之所以上演今晚这么一出,其实就是想给外面的人看一看,荣寨现在易主了! 骆逸南抬手照着道陀的脑袋就是一击,道陀的头上被砸出个血口,流直往下涌。他偏过头,“你会为你这一下付出代价的。” 骆逸南不吭声,押着他走下台阶。 “放开老大!” 有人想冲上前,被其它保镖一枪爆了头。 倪荫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这不是第一次有人死在她面前,但是,以这么直接又血腥的方式,还是带给她无比的震撼。 李三传吓得抱头不敢看,嘴里一直念着“阿弥陀佛”。可对于其它人来说却早已麻木,他们站在原地,木然地看着。 “啧啧啧……”拓爷摇了摇头,一脸嫌恶道:“都说了,不要弄得这么血腥嘛!” 那人的尸体被拖走。 四周鸦雀无声。 拓爷笑了几声,走上道陀的砖房,站在台阶上,对着底下所有人说:“这是我跟道陀的私人恩怨,与大家无关,荣寨依旧是成为你们的天堂!不过,要是有想替道陀出头的,可以直接来找我!” 他话音落下,竹板楼上出现一排持枪的保镖,黑漆漆的枪口对准楼下,集市的另一侧出口也被大批保镖包围。 倪荫警惕地望着,他这完全是有备而来!一旦让他做了荣寨的主人,那他们逃离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环视一圈,笑眯眯道:“这么说,我坐这个位子,是没有人反对喽!” 众人仍旧不动,他点头:“我给大家带了点礼物。” 拍了拍手,只见先前守在关卡的大胡子,带了七八个女人过来,个个身姿窈窕,身着暴露。 对于久未闻到荤腥的男人来说,全部都沸腾了,对着这些女人兴奋得嗷嗷直叫! 第239章 我的婚礼,一定得是特别的 那几个女人搔首弄姿,对于这种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走过去后,马上就被男人围在当中,又是拉去喝酒又是上下其手。 “你先回房。”黑子突然出声:“待会,是人也会变成野兽。” 倪荫饶有兴趣地看他,黑子偏头,面无表情道:“看什么!只有同类才最了解他们!” 她扑哧一笑,扭身往回走,顺便拎回旁边早已吓傻的李三传。 “刚才……刚才是不是……” 倪荫淡淡打断他:“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活着。” 李三传怔怔看她半晌,默默闭上嘴巴。 夜里喧闹,倪荫站在二楼窗前,冷眼看着下面的狂欢觞宴。 对于这群亡命之徒来说,才不关心死了谁,怎么死的。谁来当荣寨的主子都与他们无关,只要荣寨还是荣寨。 啪地一声,一颗小石子从底下飞进来,掉进屋子里。 她一惊,弯腰捡起来,上面包了纸条,只写了两个字——码头。 倪荫握紧纸条,披了件衣服就出去了。 码头,更阑人静。 倪荫过去时经过关卡,被大胡子给叫住了。 他一手夹着烟,一手握着酒瓶,站在石屋前笑得淫猥,“一个人,去哪啊?前面那么黑,要不要我送你啊?” 倪荫脚步不停,“不用了。” 大胡子从台阶上跳了下去,拦住去路,抬手就要摸上她的脸,“不给面子?” 倪荫甩开他的手,眼神冷漠:“再碰我一下,就废了你的手!” 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大胡子笑得够放肆:“我还就喜欢你这种泼辣的!”他根本没把她的警告放在眼里,伸手就朝她鼓鼓的胸口摸去—— 啪—— 一颗石子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的手背上,大胡子痛得哀嚎一声,跳开一步就拔枪,“妈的!是谁?!” 倪荫缓缓笑了,“都跟你说过,手会废。” 大胡子被激怒了,“你闭嘴!” 倪荫耸肩,他不听劝,怨不得她。 大胡子警惕地盯着黑漆漆的外围,“出来!” 突然,身后有风声。 大胡子本能地想要转头,却慢了半拍,只觉得手腕被人一抓一拽,接着就听到咔吧一声,脱臼了。 掉落的枪被人稳稳接住。 还来不及惊呼,枪口就抵在了他额头上。 大胡子托着胳膊,那只手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疼得他冷汗直冒,身子一软就跪坐在地上。 骆逸南居高临下,冷冷看他:“要一只,还是两只都废了?” 话显然是问倪荫的。 大胡子脸都白了,惊恐地瞪着他。 他认出来了,这是拓爷的人,刚才抓道陀的也是他,好像叫什么林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倪荫从他身后走出来,抚着下巴看大胡子,“咸猪手留着也没用,不如都废了。” 骆逸南二话不说,从腰间抽出刀就要砍下去,吓得大胡子直叫:“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姑奶奶饶我这回吧!” 骆逸南的手扬在半空去看倪荫,倪荫蹲下身,使劲戳了戳他脱臼的手腕,疼得大胡子呲牙咧嘴。 “下次看见我要绕路走,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骆逸南这才收了刀,大胡子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又盯着他手里的枪猛瞧。 在荣寨丢了枪,那事可就大了啊! 骆逸南扬眉晃了晃,大胡子直点头:“斐哥斐哥,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人……” 骆逸南倏地又将枪抵在他的嘴巴里,面色阴沉,一字一句道:“出去别乱说话。” 大胡子秒懂,猛点头。 将枪还给他,骆逸南就牵着倪荫的手往码头走。 大胡子恨恨地瞪着他们,朝地上啐一口:“妈的,走着瞧!” 空气里的潮湿,被微凉的河水驱散,只剩压抑的微微涌动的情绪,被月光占尽。 他的怀抱紧得让她透不过气。 叹息一声,她说:“还回来干嘛?” 他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在这里。” 她没再说话。 换作她,同样也会不管不顾。 他的手灵活得钻进她的衣服里:“瘦了?” 倪荫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别乱讲,姐们一直都有料!” 他闷笑一声,将她拉近,整个圈在怀里舍不得撒手。 “无论拓爷让你做什么,你都暂时应下,我会保护你的。” “嗯。” 荣寨的夜色,踏着水面月光而来,映着她姣洁的侧颜。她难得这么安静,抿着唇,眼神放低,变成柔柔的光,在这静谧空间里,闪闪发亮。 “回去后,咱们就把婚礼给办了。”他说。 她侧头看他:“我的婚礼,那一定得是特别的!” “嗯,特别的。” “比别人都要风光!” “嗯,要风光。” “我要让所有女人都嫉妒我!” 他有些好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虚荣呢。”不过,他还是认真说:“那就让她们都嫉妒。” 倪荫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盯着不远处,江面黑漆漆的,望久了,像深渊。 “咱们会安全离开的吧。” 他收紧手臂,“我保证。” 她没说话。 他保证,她信。 “后天会有船离开,到时候我们一起走,汪磊会派人接应。” “我该走了。”他说。 尽管是真的舍不得,她还是转过身来,那对宝石一样的眸紧紧盯住他,双手扯住他的衣襟,用力地拽着。 “保护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嗯。”他一笑,牙齿很白,目光很暖:“我还要给你一场特别的、风光的、会让所有女人都嫉妒你的婚礼呢。” 他刚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又扭头叮嘱:“你跟黑子走得挺近。”他在陈述事实,口吻平静,可眼神流露出浓浓的不满。 倪荫好笑看他,扬下眉梢:“是走得有点近。” 看到他越来越黑的脸色,她笑眯眯地问:“要不,你亲自过来我身边盯着我?” 他瞥她一眼,转身:“我相信你有分寸。” “可我不相信怎么办?” 他的身影顿了顿,似乎做了个深呼吸,这才迅速漫入夜色。 倪荫站在原地傻笑,见了他一面比什么都好。 她折回,狂欢接近尾声。 集市上的那些人醉得东倒西歪,竹板楼里偶尔会传来女人夸张的叫声,引得还在排队的男人热血沸腾。 李三传就坐在门口,看她回来就迎了过去:“见到了?” 倪荫背着手抿着嘴,朝他轻轻点下头。 李三传松口气,接着调侃她:“悠着点,嘴角都快咧上天了。” “要你管!” 倪荫往楼上走,他屁颠屁颠跟在后面:“那个……说没说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她冷淡看他一眼,李三传立即会意,把嘴巴紧闭,回到屋里才没忍住又追问。倪荫过去直接坐在窗台上,双脚悬空有晃着。 “后天。” “耶!” 李三传在屋子里兴奋得直转圈,总算能离开这地方了! 他笑嘻嘻地凑过来,胳膊搭窗台上,一手抬起来支着脑袋看她,“咱也算是凯旋而归,回去后总得给点奖励吧!” 倪荫轻描淡写道:“为人民服务要什么奖励。” “不是吧?!为人民服务也得吃饭啊,我可是把老命都要拼进去了!” 怕他越激动声越高,倪荫说:“行了行了,知道你不容易。回去后,我代表人民群众一定会有所表示的。” 李三传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隔壁的叫声越来越高亢,李三传有点尴尬,摸摸鼻子说:“这里太闷了,我下楼转转去。” 倪荫叮嘱:“别走太远,毕竟,我们对这里还不太熟悉。” “放心吧,我早就把这里摸遍了,闭着眼睛都能找回来!” 李三传到门口,推门就看到了黑子,吓他一跳。 黑子脸上表情怪异,越过他就进去了。 李三传不好再继续留在这,看一眼倪荫,让她自求多福,然后离开了。 倪荫坐窗台上跳下来,转过身来面朝他:“这么晚了还不睡,跑我这干嘛?” 黑子没说话,低着头,双手抓着窗框,手指抠得使劲,指节泛着白。 倪荫上下睨了两眼:“有事?” 黑子缓缓抬起头,眼神更是复杂:“有个人,想带你去见见。” 倪荫心头一紧,难道是骆逸南暴露了?可面上始终没有任何破绽,淡定自若地问:“谁?” 黑子突然上前一步,视线紧迫地盯着她:“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倪荫昂头看他轻淡阖眸,不紧不慢道:“那可多了,不知道你想问哪一件啊?” 黑子歪着头眯起眼睛,许久才说话:“拓爷要见你。” 倪荫挑眉:“现在?” “嗯。” 黑子没再多说,侧过身子示意,倪荫耸耸肩,大方走出去。 & 道陀曾经的宅邸,如今成了拓爷的专属。 他接过黑子沏好的茶,端在手里,吹了吹飘在水面上的茶叶,喝了一口。 “倪律师,不好意思这么晚叫你过来。” 倪荫一笑:“拓爷找我有事?” 他点点头:“倒是有点事,想要问问你。” “哦?” “有个人,想你见见。” 拓爷抬眼去看黑子,黑子转身出去。 不大一会,方沂沂和他一块进来,身后还有一人,耷拉着脑袋,战战兢兢地跟着。 拓爷扫一眼,放下茶杯:“这位,应该不陌生吧?” 第240章 我的男朋友遍天下 倪荫回过头,恰好与一双慌乱的眸子对上,顿时,脑海中一片空白。 怎么会是她?! “是她!我说的就是她!”女人抬手指着倪荫,急切地想要证明什么,一把抓住方沂沂,“我说的那个女人就是她!没错!你们现在可以放了我吧?求求你们了……” 方沂沂嫌恶地甩开肩上的手,扭脸又得意地看向倪荫,话是朝拓爷说的:“舅舅,我早就说过这个女人有问题!” 拓爷没说话,只是盯着倪荫,黑子复杂的视线也锁定她。 早在见到倪雅琳的那一瞬,倪荫就知道她把自己的老底全泄了。 倪荫垂眸微笑,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倪雅琳往方沂沂身后直躲,可语气还是叫嚣:“你……你别想再骗人了!我已经把你的事都告诉他们了!” “是吗?”倪荫眼神冰冷,举止从容,反逼得倪雅琳步步后退。 “那你有没有说,你是那个勾引我父亲的女人的女儿?你们母女两个,为了得到我父亲的家产,对于陷害我还真是乐此不疲啊!” 拓爷去看倪雅琳,她瞪圆了眼睛,指着倪荫尖叫:“你瞎说!谁陷害你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拓爷再缓缓调头,又将暗沉的目光落在倪荫身上。 方沂沂皱眉,掐腰道:“你别狡辩了,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男朋友是警察!” 黑子眼波微动,看着倪荫,紧紧抿着唇。 倪荫摇头失笑,笑声漫不经心的:“她就告诉你们这些?” 方沂沂瞧不惯她那一脸的嘲讽,怒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承认!为什么不承认?这年头要是连睡过几觉,都能被称为男朋友,那我可是男朋友遍天下!不止有警察,还有客户、证人、包括我的顶头上司……凡是能为我所用的,都是我的男朋友!” 倪荫笑得肆意放浪,眼神缥缈,目空万物,当真不把这种事放在眼里。 黑子蹙眉,此时竟看不懂她了。 拓爷又喝口茶,视线垂着,没吭声。 “你在狡辩!”倪雅琳急得直跺脚,说:“你跟骆逸南明明就是男女朋友,律所里现在谁不知道啊?你还想抵赖?!” 倪荫摊开双手:“好吧,就算如你所说,我有这么个警察男朋友,又能怎样?” 拓爷眉梢轻挑,黑子即刻上前,声音刻板:“看样子,倪律师有好些事都瞒着我们呢。” 方沂沂咧嘴笑:“怕是还有见不得人的猫腻呢!”说完,还特意去瞅瞅黑子,恨不能在他面前把这女人扒个精光好让他看清楚她到底是人是妖! 倪荫突然转身,朝黑子走过去,眼神像隔着块冰,冒着寒气。黑子站在原地不动,看她走近。 “你是怎么出来的?” 黑子皱眉,没说话。 “你以为,我有多大的本事能把你弄出来?大哥,你是涉毒,不是打架斗殴!如果没有我所谓的警察男友,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别开玩笑了,指不定你已经为了保命而站在了证人席上!” 黑子脸色变了,拓爷也是朝这边瞟了几眼。 方沂沂急了:“你别乱讲!黑哥才不会出卖我舅舅呢!” 倪荫抬手以示无辜:“我可没说他会出卖谁,只是以事论事。”她仍死盯黑子,“别忘了,是我给了你自由,可是直到现在你都没能兑现你的承诺!反而,让我置身险境,还要找个全世界最恨我的人过来质疑我?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赖掉那笔帐,大可不必!跟钱相比,我更爱惜自己这条小命!” 黑子脸上的神情不停变幻,在这件事上的确是他有愧于倪荫。方沂沂见状,冲过来就把倪荫推开,双手掐腰,把黑子挡在身后,一副母鸡护嵬的架式:“你救黑子到底安的什么心,谁知道呢?还有那个骆逸南,我们去打听过了,他已经有阵子没出现在警局了!他在哪?你们又有什么阴谋?!” 倪荫冷笑:“他为什么不在那,你们心里还没点数吗?” 她若有似无地瞥了黑子一眼:“因为犯了点内部错误,他被停职接受检查,如果不是我走得快,这把火很快就会烧到我身上!可人算不如天算,哪曾想现在更倒霉,没拿到钱还惹了一身骚!” 倪荫直视拓爷,“拓爷不是神通广大吗?想要查清楚这点事应该不难吧。” 拓爷静静看了看她,看眼黑子朝他点点头。 方沂沂惊呼:“舅舅,你不是吧?这就相信她了?!这个女人满口谎话,她是骗子!他们做律师的最会骗人了!” 倪荫阖了阖眸,“是啊是啊,如果不是我们这些满口谎话的骗了,你黑子哥这会正在大牢里蹲着呢!” 方沂沂被她噎得干瞪眼,跺跺脚跑到拓爷跟前,“舅舅!你可不能被她给骗了啊!” 拓爷冷下脸:“行了,这里没你事了。” “舅舅——” “出去!” 方沂沂不满地嘟囔几句,使性子一摔门就出去了。倪雅琳哪还敢待在这里啊,吓得赶紧也跟着出来了。 “这个小妖精!也不知道她耍了什么手段,居然把黑哥和舅舅都骗得团团转!” 方沂沂下了楼梯,一路怒骂,径直走进一家饭店,老板稍有怠慢,她一把揪住那人衣领,“眼瞎了!没看到我进来吗?我舅舅可是这儿的新老大!” 对方唯唯诺诺,不敢得罪她,马上让服务员端出好酒好菜招待。 倪雅琳一看这架式,立即拿起空杯给她倒酒,伺候得十分小心。方沂沂心情不好,灌了一大口。 “那个……方小姐,你也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 方沂沂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真是没用的东西!” 倪雅琳缩缩脖,不敢再吭声了。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哟,这不是黑大嫂吗?” 听到这记调侃的声音,方沂沂探头看过去,立即厌恶地眯起眼,“原本是笙哥啊。” 倪雅琳悄然打量进门的女人,一头利落短发,打扮中性,眉宇间有股英气,嘴角微微上翘,噙丝讥诮。 明明是个女人,却被叫“笙哥”,这女人一看就不好惹! 倪雅琳低头含胸,尽量降低存在感。 无视方沂沂的阴阳怪气,笙哥拉把椅子就坐她对面,“拓爷呢?” 方沂沂高傲道:“我舅舅现在接管荣寨了,忙得很,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空见的!” 笙哥扬扬嘴,打了记响指,身后有人上前,递过来一包东西,她直接扔到方沂沂跟前。 方沂沂一看,脸色微微变了下,起身:“你等会。” 虽然只悄悄瞥了一眼,但倪雅琳很快就认出来那包东西是什么,吓得她赶紧低下头,只当没看到。 方沂沂倒也不怕倪雅琳跑了,推门就出去了。笙哥抬眼瞅瞅她,“新来的?” 倪雅琳含糊地应一声,额上开始冒虚汗。 笙哥拿起桌上啤酒喝一口,漫不经心道:“跟着方大小姐,可不好混啊。” 倪雅琳一怔,怯生生地看她。 她这是什么意思?单纯同情?还是…… 比起方沂沂,眼前的笙哥,似乎更靠谱些。跟着她,或许能离开这里也说不定呢!再者,她跟倪荫已经撕破脸,万一那些人都信了倪荫的鬼话怎么办? 倪雅琳心一横,果断给自己留了后路。 她凄凄楚楚地望向笙哥,朝她小步靠过去,“我……我是被她胁迫来的……” 笙哥抬抬眼:“哦?” 见她接话茬,倪雅忙不迭点头,“这位是笙哥吧?求你帮帮我,我跟他们不是一路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稀里糊涂地带到这里……哦对了,我爸爸是很有名的大律师,他可疼我了,到时一定会重重谢你的!真的,我保证!” 笙哥没表态,只是玩味地上下瞅瞅她。 倪雅琳突然间反应过来,双眸染亮,登时笑得千娇百媚,靠近她,柔软的胸脯直往她肩上撞,“笙哥,你就帮帮人家嘛……出去后,人家什么事都依你……” 倪雅琳深知在这种地方找到靠山的重要性,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她才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是人是鬼,只要有利用价值!她跟自甘堕落的倪荫不一样,她早已是倪家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她有大好的前程,绝不能毁在这! 身后有人窃笑。 笙哥回头扫一眼,又是鸦雀无声。 她慢慢抓住倪雅琳的手,倪雅琳又偎近一分,声音更媚了:“笙哥……” 身后几人,憋笑快要憋出内伤了,奈何笙哥一记冷眸,全都站得笔直咬牙挺着。 笙哥摸了摸她的小手,“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会带你走。” “真的?!”倪雅琳喜出望外,激动得就差扑到她身上去了。 这时,方沂沂回来了。 倪雅琳一慌,忙退两步,低头站在原地。 方沂沂看向笙哥,面无表情道:“我舅舅要见你。” 笙哥起身,倪雅琳想跟上去,碍于方沂沂又不敢,就盼着笙哥能说句话。 方沂沂抬手指倪雅琳,态度充满不耐:“你,过来!” 倪雅琳磨磨蹭蹭地过去,路过笙哥身边时,眼巴巴地看了她一眼,笙哥则回她一个稍安勿躁地浅笑。还别说,这笑当真起了安抚作用,倪雅琳稍稍心安,只要她还记得刚才的承诺就行! 第241章 这里是人间天堂 笙哥上了楼,刚好有人下来,一抬眼,正是倪荫。 倪荫她是见过的,这会再看到这个女人,打量她几眼,就从她旁边错身过去。 回到竹板楼,李三传急得不行,见到倪荫就问:“怎么去了这么久啊?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倪荫来到窗前,往下一探头,就能看到几道视线盯过来,拉上窗帘,她转身回屋开始收拾东西。 李三传跟过来:“要离开了吗?” 倪荫淡定道:“他们怀疑我了。” 李三传身子一软,差点坐地上,一脸惊恐地问:“那……那怎么办?!” “能怎办?想办法活下去喽。”她眯起好看的细眸,缓缓的一字一句地说:“随便他们想怎么搞,我绝不能让逸南暴露,我要给他争取时间。” 李三传冷汗涔涔:“都这个节骨眼了,我们还能做什么啊?”随即小声抱怨道:“连保住自已都困难,还怎么去保你那位骆队?” “想要取得拓爷的信任。”倪荫转过身看着他:“现在只有那一条路子了。” “什么……”李三传猛地反应过来,随即吓得摆手:“不行不行,万一被抓,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啊!我不干!打死我也不干!” “谁说要带你了?”倪荫把背包收拾好甩到肩上,“你就留在这里,机灵点。后天会有船来,你跟他们一道回去。” 李三传呆了几秒,“你……你一个人去?这样……这样行吗?万一……” 倪荫挑眉:“这么舍不得我,那就跟我一道吧。” 李三传一个劲地摇头:“不不不!我才不要呢!” 倪荫笑两声,推门出去了。 李三传怔在原地半晌,想开口叫住她,却只是张了张嘴巴…… 一咬牙,转身就跑回房间收拾行李。 逃——他必须要马上逃走! 这个地方再待下去,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英雄不是谁都能当的,他没那抱负,更没那能耐,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吧! 黑子带人等在楼下,其中有大胡子。 见倪荫出来了,他把烟碾在脚底:“有什么话,现在跟我说还来得及。” 倪荫越过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那就帮我照顾一下李三哥吧。那人除了嘴贫点,没别的本事,还怕死得很,一个人在这个地方撑不了几天。” 黑子没回话,紧紧盯着她,像要从她眼里找出什么。 他上前,在她身上搜一圈,又打开她的包检查,倪荫点根烟站在旁边,漫不经心地抽。 黑子把包还给她,凝视着她,他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这一路比你想象得还要危险,你确定你要去?” 倪荫笑了:“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吗?我不走这一趟,拓爷怎么会信我?” 黑子皱皱眉,大胡子凑上前,“黑哥,人家不领情,你又是何必呢?万一……让方小姐误会了,那可就不好了,拓爷那里也不好交待。” 黑子侧头,冷冷看他一眼:“还轮不到你来告诉我怎么做事!滚!” 大胡子讪笑两声:“对对对,黑哥说得对,怪我多嘴了。” 扭头一看,一辆面包车开过来,“黑哥,车来了。” 车里坐着三个人,一对年轻男女,看上去应该是对情侣,还有一个中年女人,大概四十多岁。她很紧张,脸色苍白,额头不时冒汗,倪荫上车时,她看了一眼又迅速别开脸。 之后,黑子驾车开出了荣寨。 车子顺山路环绕,倪荫坐在车里摇摇晃晃的,胃里一阵阵闹腾。她抓着扶手,头探出窗外,使劲呼吸。 “给。” 黑子递她一瓶水。 倪荫接过来喝了一口,问:“还要多久?” “快到了。” 两人不经意的交谈,引得后面那对情侣不时偷瞄。 天色暗淡,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镇,路上多是摩托车停在那里。 面包车晃晃悠悠停下来,黑子率先下来,立即就有人迎上前,脖子上挂着一条大金链子异常醒目,他恭敬地叫了声:“黑哥!” “阿东。”黑子朝后看一眼,说:“他们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 阿东对几人招招手,再指旁边的摩托车:“都下来吧!两人坐一辆!” 倪荫推开车门下去,另外三人也磨磨蹭蹭地跟着下了车,黑子说:“以后有什么问题就找阿东。” 倪荫问:“去哪?” 黑子倒也没瞒她:“缅甸。” 她没再吭声,心里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这应该是要带他们偷渡去缅甸。 女孩抓着男孩的手,怕得直摇头:“咱不去了行不行……我好怕……” 男孩也怕,垂头丧气的却又别无选择,只能低声安慰女友:“带一趟,我们就有钱还贷了。” “还说呢,都怪你!” “好好好,怪我怪我……” 两人身后那位中年大姐,抓紧手里的挎包,挣扎了一会,咬咬牙走过去,坐上其中一辆。 倪荫刚要过去,黑子侧身挡住她:“你妹妹说你男朋友是警察……她不像是在说谎。还是那句话,现在跟我说清楚,没准我还能帮你!” “第一,她不是我妹妹。”倪荫漫不经心地扬起唇:“第二,如果我男朋友真是警察,就算我掉根头发,他都会找你们算帐的!” 她头也不回地坐上车。 黑子望着两辆摩托车走远,表情有些复杂。 摩托车驶过一条长长的小路,路面坑坑洼洼的。倪荫和中年大姐两人坐在阿东的车上,他技术很好,把车子开得飞快,一颗颗小石子被车轮碾得朝后溅去,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在中缅边境偷渡者甚多,由于缅甸掸邦与云南省毗连,掸族和傣族又是同源异流的民族,两族跨国界而居,彼此通婚结亲,进行互市贸易。家族间跨越两国边界走亲戚,那更是常有的事。所以,这也给许多偷渡者提供了机会。 十几分钟后,摩托车停了。 小路的尽头是一大片橡胶林,阿东对几人说:“穿过这片林子就到边界了。” 女孩惊呼:“用走的?” “带好自已的行李!”阿东吆喝着,率先走到前面:“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都跟紧点,在这里出了事,可没人管你们!” 倪荫背上包跟在阿东身后,接下来是那位中年大姐。 “走吧。”男孩把行李全背在身上,女孩把抗议咽下,委屈地看了男友一眼,不情愿地跟在后面。 林子里穿行十分辛苦,阿东轻车熟路走得很快,几个人跟在后面都有些吃力。 中年大姐一不小心被绊倒,倪荫回头,走过去把她扶起来:“还能走吗?” 她感激一笑,点了点头。 阿东在前面不耐催促:“快点!要在天黑之前必须赶到!” 那对小情侣也加快了脚步,女孩来到倪荫旁边,小心翼翼地问:“姐姐,看你气质这么好,不像是做这种事的。” 倪荫只是淡淡地说:“气质好又不能当饭吃。” “是啊是啊,都是现实把人给逼的!否则,谁会冒险做这个啊!”女孩连连点头附和,警惕地瞅瞅阿东,小声问:“我看那个叫黑哥的人对你挺好的,你们……是认识的吧?” 倪荫没答,她又说:“姐姐,咱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彼此间应该多照应一下,你说对吗?”她热情地把男朋友拖过来,“姐姐,交个朋友吧。我叫袁小梅,这是我男朋友陶雷。” 倪荫半阖着眸,缓缓道:“不用套近乎,想保平安就得各凭本事,危难关头,我也绝不会舍弃逃生机会去救你们。” 这种地方,吃人不吐骨头,谁都帮不了谁。 “什么嘛,大家境况都差不多,装什么清高嘛……”袁小梅讨了个没趣,又把注意力放到中年大姐身上,从两人交谈中得知,大姐姓郝,老公去世后独自带着儿子生活,也是生活所迫才会铤而走险。 走了大约二十几分钟,出了这片橡胶林后,终于看到了两国边界,被一张长长的铁丝网拦着,中间被人剪个洞,阿东带着他们从这里钻了进去。 “这就到缅甸了?”袁小梅没想到偷渡这么容易。 陶雷点了点头说:“穿过边境就是小勐拉。” 不远处有辆面包车等在那里,车前站着个男人,身材高大,长相粗矿,穿着黑t恤,迷彩短裤,戴着墨镜和棒球帽。 “刀哥。”阿东点头哈腰的。 “就这几个?”刀哥貌似有些不满,阿东赶紧解释:“黑哥让我跟您说一声,现在风声太紧,他们在l市都被端了,先找这几人过来应应急。” 刀哥什么也没说,转身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阿东回身招手:“快过来,都上车,快点!” 面包车行驶在泥土路上,一路颠簸,掀起一片尘土。袁小梅被呛得不行,郝姐也难受得捂着胸口,脸色发白。倪荫坐在位子里,望着窗外稍显落后的街区,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偶然被袁小梅窥见,直觉得惊悚! 她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 袁小梅不自觉地朝郝姐那边靠了靠,不敢再看倪荫。 兴许是错觉,倪荫抬眸时,从车镜中与刀哥的目光撞个正着。她扬了扬眉,刀哥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继续平稳开车。 穿过街区,车子进入一片茂密丛林里,袁小梅紧张地问阿东:“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人间天堂。”阿东笑容诡谲。 车子歪歪扭扭的开进林子里,刀哥嘴里叼着烟,阿东在旁边大声说笑,他偶尔会回应似的勾勾嘴角,再没有多余的反应。 天彻底黑了,远处有灯光,车子开近后,有七八人靠过来,阿东率先跳下车,从兜里摸出几盒烟扔给他们:“尝尝,国内的!” “哎呦,好东西啊!” 大家凑过去点烟,跟阿东在闲聊。 刀哥下来,拉开后车门,视线正对倪荫:“下来。” 倪荫从车里出来,身后是郝姐还有那对情侣。她环视一周,一排简陋的木屋,四周都有人在看守。 刀哥把他们带进屋子里,说:“今晚先休息。” 房间里是一个通铺,被褥又脏又霉,袁小梅嫌弃地撇撇嘴,“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啊……” 刀哥看她一眼,“这还不是人该来的地方呢。”说完就走了。 袁小梅虽然气,可看他那么凶也不敢吭声。 倪荫把包丢在地上,走到门口抽烟,她眯起眼睛打量四周,这里到处都是眼线,再加上地势原因,想跑基本是没可能了。 “怎么不进去歇歇呢?”郝姐来到她身后。 “不累。”倪荫突然有些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个?” 郝姐叹息一声:“欠了债,拼死做工也还不清了。”她不想多说,对着倪荫笑笑:“快进去睡吧,明天……应该会更辛苦。” 望着郝姐疲惫的身影,倪荫掐了烟,回身进屋。 袁小梅和陶雷已经睡下了,发出轻微的鼾声,郝姐面朝里,也躺下了。倪荫睡在通铺外边,望着门口。 不知道荣寨现在怎么样了,逸南应该还很安全吧…… 第242章 她贼喊捉贼 夜里,露水重湿气大,倪荫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坐在门口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突然想起来骆逸南跟她打的赌,看眼手上的半截烟,还是弹出指间。 “怎么还不睡?” 刀哥走过来,目光居高临下。 倪荫昂起头,“我们明天就能离开这里吗?” “嗯。”他点头,又补充一句:“如果顺利的话。” “会有什么问题吗?” 刀哥面朝远处,冷漠坚毅的脸被月光笼罩着:“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侧头看她:“你从荣寨过来的?” 倪荫:“是。” “那你有没有见过……算了。”隔了几秒,他转身:“回去睡吧。” 他的背影渐渐隔入夜色,直觉也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天刚蒙蒙亮,有人进来把他们叫醒,刀哥跟在后面。 桌上放着托盘,里面是一堆包得严密的小胶囊,另外还有一个黑包。 一个戴着绿色军帽的男人上前,“来的时候都告诉你们怎么做了吧。” “都说了。”说话的是郝姐。 刀哥拎起那个黑包,盯着他们几个,然后走向倪荫,目光隐在黑暗中,看不出情绪来: “你带这个包。” 倪荫轻轻勾唇,说了句:“没问题。” 她到这儿是来转移视线的,保不齐拓爷早就交待过,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索性就大方点,就算让她把定时炸弹背在身上她都不含糊。 袁小梅凑到男友耳边小声说:“这么多……还好没给我们……” 陶雷没说话,郝姐有些同情地看一眼倪荫。 军帽男说:“开始吧。” 一阵沉默过后,郝姐第一个拿起胶囊,慢慢地送到嘴里…… 倪荫望着,突然有点紧张,潜意识里并不希望郝姐这么做。毕竟,她是律师,无时无刻都有很强的法律意识。 袁小梅和陶雷紧张地盯着郝姐,军帽男又瞥瞥他们:“你们两个也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倪荫不想看,过去拎着包来到门口,身后有脚步声,刀哥跟了出来。 “如果你顺利回到荣寨,能帮我给一个人带句话吗?” 倪荫问:“谁?” 他的声音不由得放低:“阿笙。” 倪荫挑眉,印象里荣寨没人叫这个名字……她突然反应过来:“笙哥?” 刀哥点点头。 看他的态度,两人关系绝对不一般!倪荫来了兴趣,难得打听起别人的八卦来:“你们是……朋友?要好的朋友?要好的异性朋友?” 无视她的问题,他说:“替我告诉她,我不会失约的。” 倪荫讨了个没趣,懒洋洋道:“如果我能健健康康的回去,我一定把话带到。” “谢谢。”刀哥又给她一样东西:“这是微型炸弹,给你防身用。” “这么好?”倪荫接过来,“这玩意怎么用啊?” “看到那个按钮了吗?只要按下去,撂倒十个八个不成问题。” 这是个好东西! 倪荫收起来:“谢了!” 就在这时,西南角忽然响起枪声,夹杂着倪荫听不懂的当地语言。 屋子里的人冲出来,有人大喊:“是巴沙的人!” “妈的!”军帽男下了死命令,一个活口都不留! 刀哥带人过去,在经过倪荫身边时,他说了句“找地方藏好了”。 这可是真刀实弹的枪战啊,倪荫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但也反应很快,她背起包立即回屋,对早就吓傻的几人说:“这里很危险,先找地方躲起来!” 郝姐抱紧她的包,跟着倪荫往外跑。陶雷也慌了,来不及多想,拉着袁小梅也跟上去。 倪荫跑进营地后方的林子里,其它三人紧紧跟着,身后则是枪林弹雨。 “都怪你!”袁小梅吓得边哭边抱怨:“要不是你借了那么多钱,我们至于到这个鬼地方背货吗?!” 陶雷不吭声,拉着她的手往前跑。 再也跑不动了,袁小梅干脆停下来,“我累了,我不跑了!” “小梅,不能停下来……” “我不管!我就是累了!”袁小梅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道:“反正被抓了也是死,横竖都是死!” 枪声渐渐弱了。 倪荫停下,听着身后动静,“有一方败了。”她说。 郝姐紧张起来,“会是谁?那……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回去看看?” 倪荫突然抬手,示意她噤声。仔细听,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正朝这里过来。 “都是死……都是死……”袁小梅的情绪崩溃了,哭个不停。 “小梅,别哭了……小声一点……”陶雷惊慌失措地哄着,他也听到了脚步声,吓得脸色发白。 倪荫一咬牙,走过去对着袁小梅的脸左右开弓,狠狠打了两巴掌,“闭嘴!” 袁小梅被打懵了,怔怔地看着倪荫。 倪荫一把拎起她的衣领,把她给提了起来:“你给我听好了!你想死那是你的事,你要是连累到我,我现在就成全你!” 袁小梅是真的被倪荫眼里那股狠劲给吓住了,在这个三不管地带,算是出了人命也不会有人追究,所以,这个女人没准真能做得出! 听到脚步声靠近,倪荫把袁小梅推开,对着陶雷压低声音:“看好你的女人!” 陶雷大气不敢出,扶起袁小梅乖乖站在一边。 脚步声逼近。 “快去找!一定要找到那包货!” 倪荫一怔,侧头看一眼肩上的包,原本是冲着这个来的。 紧急关头,倪荫看到旁边的洼地,还有脚下成堆的落叶…… “找到了吗?” “连个影子都没有!” “不可能!有人看到他们跑进来了!再去找!” 一行四五人的武装小分队,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却仍是一无所获。 “去那边看看!” “走!” 脚步声渐远,直至消失。 藏在落叶下的几人爬了出来,倪荫又赶紧将黑包扒拉出来。 袁小梅看了一眼,小声说:“他们要那个包,就给他们好了!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陶雷扯扯她的衣角,示意她别再说了,刚才得救,还是多亏了倪荫。 袁小梅越说越气:“都是因为她我们才会被人追杀……为什么不让说啊?!” 倪荫把包背在身上,冷眼看她:“从现在开始,各走各的吧。” 郝姐马上跟过去:“我……我想跟你一块走……” 倪荫没吭声,算是默认。 陶雷为难地看看女友,这种时候若分开只会增加风险。可袁小梅记恨那两巴掌,恨恨道:“分开就分开!” 倪荫看都不看她,带着郝姐离开了。 陶雷急得直跺脚:“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发小姐脾气?好歹咱们也是一条船上的,遇到危险还会彼此有个照应!小梅,你真的太冲动了!” 袁小梅跳起来就骂:“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我们自已不会走吗?为什么要靠那个女人?” “你……” 陶雷不想再争执,掉头就走。 “陶雷!你等一下!” 陶雷不想搭理她,继续往前走。 “陶……陶雷……” 袁小梅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陶雷停下,慢慢转身…… 袁小梅的脖子上架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她吓得小脸煞白,带着哭腔:“陶雷,救我……” 倪荫走得快,郝姐跟得有点吃力,脚下一个没注意,被树枝绊倒了。 “有没有事?”倪荫回过头把她扶起来,郝姐吃痛,又坐到地上。 倪荫检查了她的脚,脚踝扭伤,肿得厉害。郝姐叹息一声:“你还是一个人先走吧,不用管我了。” 倪荫想了下,起身就走。 见她离开了,郝姐也不怪她,而是欣慰一笑。她抓着旁边小树想要站起来,脚踝钻心的疼,她又跌回去,累得满头大汗。最后,干脆放弃,听天由命吧。 就在这时,倪荫又回来了,她身上的背包不见了。 郝姐怔怔看她:“你……” 倪荫转过身,背朝她:“上来。” 郝姐受惊,直摆手:“这怎么行?我会拖累你的,你不用管我,还是快走吧!” 倪荫皱眉,不耐烦道:“废什么话啊!让你上来就上来!” “可是……” “再磨蹭一会天就亮了,到时候谁都跑不出去!” 郝姐犹豫片刻,咬咬牙趴到倪荫背上。 她很瘦,却不弱,背起郝姐,做几个深呼吸,依照记忆朝来时的路走。 郝姐觉得过意不去,不停道:“待会要是遇到危险,你先走,千万不要管我!” 不知是安慰她还是什么,倪荫说:“嗯,我会扔下你跑路的。” 郝姐由衷地笑了:“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逃亡的路十分漫长,倪荫深一脚浅一脚,呼吸开始变沉。郝姐心疼地抹掉她额上的汗,“把我放下来吧……” 突然,一声枪响,就在两人身后。 倪荫站住,郝姐的脸顿时面如死灰。 倪荫放下郝姐,然后转身。 一个黑脸男人正举着枪,枪口冒着青白色的烟,在他身后是陶雷和袁小梅,两人哭丧着脸,身子不停颤抖。 男人打量倪荫一眼,回头瞪着袁小梅:“你不是说,东西在她身上吗?” “没错!就在她身上!一定是被她藏起来了,你们去找啊!” 男人没说话,又重新看向倪荫。 袁小梅大叫道:“我已经带你找到她了,你答应要放了我们的!” 倪荫挑高眉梢,真后悔刚才没真的了结这女人。 男人盯着倪荫,声音深沉:“东西呢?” 倪荫扯看唇角,抬起手,一寸寸挪向袁小梅:“她贼喊捉贼。” 第243章 这女人是疯子 袁小梅惊恐到无措:“她撒谎!东西明明在她那,我们都看到了!” 黑脸男人眯起眼睛,一股危险气息在迅速蔓延。 手下在喊:“大丙哥!别跟她们废话了,不说就都毙了!” 大丙回头瞪他一眼:“你懂个屁啊?” 这几条人命哪有那些货重要? 倪荫干脆摊开手:“东西一直是她拿的,我早就劝她扔掉了,她偏不听!没办法,我只有和她分道扬镳。” “撒谎!她撒谎!”袁小梅吼得声嘶力竭。 陶雷也说:“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们啊?” 倪荫冷笑:“这话该是我问你们才对!” “好了!”大丙冷着脸走过去,枪口对准郝姐,“你说!” 郝姐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袁小梅好像见到救星,大叫着:“郝姐,郝姐!我最相信你了,你快告诉这位大哥,货在那个女人手里!” “我……” 大丙蹲下身,手枪在郝姐脸上绕了一圈:“我的子弹最会测谎了,谁骗我都瞒不了它。” 倪荫站在原地,脸上不露声色,却已经做好了反扑的准备。擒贼先擒王,如果能治服这个叫大丙的,没准还有一线生机。 袁小梅急了:“郝姐,你快说啊!” 郝姐好像终于下定决心,看一眼倪荫,慢慢抬起手,指向她…… 倪荫将拳头捏紧,掌心是刀哥给她的那颗微型炸弹。 “在她那里……” 郝姐最终指向了袁小梅。 “啊——你撒谎!”袁小梅尖叫着,想要冲过去,被人拦了住,她挣扎着怒吼:“你跟她是一伙的!” 倪荫深深看一眼郝姐,郝姐将头埋低,不忍去看。 大丙起身,将枪口又对准了袁小梅,“我最讨厌别人耍我!我数三声,如果你再不交出来,我就送你去见阎王!” “不要——那个包真的不在我这里……”袁小梅跌坐在地上,吓得嚎啕大哭,扯着陶雷的裤角:“陶雷,救我啊……快救我啊,我不想死……” 陶雷哭着,不忍地别开脸。他也想救她,可是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他又有什么办法啊? “一、二……” 袁小梅吓得一步步退后:“不要……不要杀我……我没骗你,真的不在我这……” “三——” 男人刚属完三,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一把小巧的匕首就抵上了他的脖子,刀尖正对颈动脉。 “别动!” 大丙的手下要冲过来,倪荫亮出手中的微型炸弹:“都别动!否则,我一个不小心,就只能拉着你们给我陪葬了。” 大丙动都不敢动,咬牙切齿道:“你骗我!我说过,我最恨人……” 倪荫的刀朝前递进一分,刀尖扎进去,疼得大丙大叫。倪荫冷笑:“我的刀脾气不大好,你最好给我乖乖闭嘴!” 袁小梅反应过来,指着她大叫:“我没骗你们吧,我就说东西在她那!” 倪荫瞥瞥她:“要给你颁奖吗?” 袁小梅手指她控诉:“我差点被他打死!” 倪荫无视她,让郝姐夺过他的枪。大丙起身要反抗:“你以为我怕了你吗?” 倪荫一脚踢向他的腿弯,他直接跪倒在地,倪荫蹲下身,嘴角一抹残忍的笑:“大家都是求财的,但你们是大财,我们只是芝麻大的小财,命自然也没你们的金贵!可我们能站在这里,也都是豁出命的,不信,咱们就试试!” 她无所畏惧,眼中一片决绝狠戾,好像下一秒随时都有引爆炸弹的可能! “老子才不信你敢炸呢!有种你就动手,老子还怕你一个婆娘?!” “不信?那好……”倪荫笑了,抬头看一眼郝姐等人:“反正走不出去也是个死,不如拉几个垫背!” 郝姐不说话,用力点头。袁小梅和陶雷这时候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咽咽口水,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倪荫。 “我数到三,咱们一块见阎王去。”倪荫学他刚才的狠劲,嘴角噙着笑,目光傲然睥睨。 大丙的脖子上暴着青筋,两眼通红,绑着腮帮子。 “一、二……” 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她眼中渐生的杀戮与疯狂,他太熟悉了…… 就在睨荫要数到三时,大丙低吼出声:“妈的!算你狠!停!停下!” 这个女人是疯子! “这就怂了?”倪荫笑了:“赌不起,就别摞狠话。” 大丙虽然满心不甘,可她确是说得没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只是求财,不是来卖命的。 倪荫把枪扔给郝姐,“郝姐,把他绑起来!” “好。” 郝姐也打起精神,一瘸一拐地过去,把他绑了个结实。 倪荫又朝陶雷喊一声:“还愣在那干嘛?把他们的家伙都缴了,再把人绑起来!” 陶雷后知后觉:“哦哦……” 他战战兢兢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那几人的枪拿过来,再扔得老远。袁小梅瞪他一眼:“蠢死了!你把枪都扔了,我们待会拿什么防身?!” 她迅速跑过去,再把枪都给捡回来。 “也对哦。”陶雷僵硬地扯扯嘴角,朝她伸手要枪,“那就……给我一把吧。” 袁小梅看都不看他,径直越过去,却扔给倪荫一把。陶雷知道她因为刚才的事生气,羞愧的低下头。 倪荫挑眉,有点意外,这姑娘不是应该恨死她了嘛。 袁小梅冷哼一声,调开视线,不情愿道:“跟着你,起码能保命。总比某些人强,口口声声说爱我,紧要关头却只顾自已!” 陶雷站在一边,胀红了脸。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要离开这里,倪荫走近大丙:“你们是巴沙的人?巴沙在l市被连锅端,丢了人丢了货也就算了,居然还有脸跑到别人的地盘捣乱?” “你是谁?” 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她可不像是普通带货的,这个女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倪荫弯起一双好看的眸子,嘴角带笑:“你猜。” 大丙刚要骂娘,突然反应过来:“你是……阿笙的人?” 倪荫笑得更艳了:“有点脑子嘛。” 阿笙以前是巴沙的人,巴沙逃离l市后,她才自立门户。顺着这条线往下牵,没准还能套出些有用的线索来。 “操——我就知道那个婆娘有问题!老大跑路的时候,她假仁假义的主动留下来善后,结果她却自立门户!”大丙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别让老子抓到她!老子一定要把她抽筋剥皮!” “还有楚刀那个混蛋!他是制造炸弹的高手,看到你手里的炸弹时我就该想到是他!亏我拿他还当兄弟,可他呢?偷走老大的货,最后连条活路都不给兄弟们留,还他妈的联合警察抓我们!” “他和阿笙两个一定是串通好!害得我们没好日子过,他们也别想舒坦了,老子要把他们给千刀万剐了!” 倪荫总算是听明白了。 巴沙现在应该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想要抢回那批货东山再起。可为了区区一包货,值得跑这么远来冒险吗? 大丙还在骂,陶雷突然说:“有……有人过来了,我听到了脚步声!” 倪荫反应很快,立即找东西塞进大丙嘴巴里。 “快走!” 脚步声逼近,想跑远是不可能了,尤其是郝姐伤了脚,带着她更是快不了。 “你背郝姐!”倪荫手指陶雷。 这里就他一个老爷们,卖苦力的活当然得交给他了。若换之前,袁小梅铁定跳脚反对,可这会,她只是冷眼旁观。 无形之中,倪荫成了这几人的主心骨。尤其是刚才听她跟大丙的对话,摆明了也是道上混的,有她在,多少踏实些。 陶雷闷声蹲下身子,把郝姐背上身,郝姐直说:“小伙子,要是累了,你就把我放下来。” 袁小梅眼尖:“快看,前面有树洞!” 几人赶紧跑过去,是个枯树洞,半截三米多高,洞内却只能容纳三个人。袁小梅板着脸就把陶雷推出去了,“你是男人,你自已想办法吧。” “我……” 陶雷站在外面急得满脸通红,“我……我哪有什么办法啊?” “那我不管!”袁小梅还在记恨着。 “小梅,你就让我进去吧!” “洞就这么大,怎么进?你进来了,我们谁出去?” “小梅……” 眼下不是吵架的时候,郝姐赶紧说:“我出去吧,我腿脚不好,再走下去也会拖累你们。” 她要往外走,被倪荫拉了回来,“我出去。” “不行不行……” “放心吧,我惜命得很,我不会让自已有事的。”倪荫钻出去,把陶雷换进来。 袁小梅冷笑着,嘲讽的啧啧两声,陶雷缩在角落,低着头不敢看她。 倪荫站在外面环视一周,发现有树藤,她过去扯了两下,还算是结实,她立即跳起来,双手抓紧双腿交缠往上攀。 “快看,这有人!” “是大丙哥!” “快过来啊!找到丙哥了,他在这里!” 不远处,一阵吵闹,然后是大丙骂娘的声音。 “妈的!追!给老子追!他们跑不远的!” 倪荫使劲往上攀,可是从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再加上逃亡半天,这会根本没有力气。她咬牙撑着,已经快要靠近最低的树杈了,只要再使把劲儿…… “他们肯定就在这里!给老子去找!” 大丙就站在倪荫下方,打着赤膊,暴跳如雷:“都给老子出来!!” 倪荫屏住呼吸,紧紧抓着树藤,努力保持平衡,不让树藤摇摆。 郝姐在树洞里看得心急:“一定要坚持住啊……” 第244章 她也不是圣女心 袁小梅冷哼:“该出去的不出去,换个窝囊废进来!” 陶雷握着拳头,有那么一刻想爆发,毕竟,被自已的女朋友瞧不起,等于是一个男人失去了最后一丝尊严! 可是……外头大丙叫得凶,手枪推上膛,下一秒,子弹随时都会崩掉谁! 他不敢,也是真的怕。 倪荫快要没力气了,胳膊腿都很酸,手心已经被磨得脱了皮,火辣辣的疼。 “妈的!出来!你个臭婆娘快点出来!”大丙当着手底下兄弟的面,在倪荫这里吃了瘪,怎肯善罢甘休。 倪荫手脚使劲攀着,胳膊筛糠似的抖。 攀岩是她在国外时唯一喜欢的运动,单纯依靠力量,手脚眼协调配合,脑子里一切杂七杂八的念头都得搁置,稍不留神就会摔下去。攀得越高摔得越狠!所以,从始至终都要保持精力高度集中,直到成功那一刻。 每每她遇到困难想要放弃的时候,都会去户外攀岩,让肌肉紧张,让头脑放空。回国了,做了律师,倒是很少有空。但身体是有记忆的,尤其是在特殊环境下,会令她迅速进入状态。 可办公室坐久了,体力也会变得越来越差,再这么耗下去她就撑不住了!倪荫深吸一口,抬起一只脚准备去够旁边的粗树枝,想办法跨到树杈上—— 郝姐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瞪圆眼睛盯紧对面。 啪——藤条断了。 听到声音,大丙蓦地转身,盯着掉落到地面的半截藤条,手摸上枪,缓缓抬起头…… “丙哥!soe的人也追进林子了!” 大丙一听,脸上不过纠结几秒钟,然后立即带人离开! 倪荫抱在树杆上,舒口长气。 “他们走了,你快下来吧!”郝姐一瘸一拐地过去。 倪荫也是撑不住了,直接松开手跳下来,好在树下泥土松软,她顺势滚了两圈没受伤。 “这里太不安全了,我们快走吧!”袁小梅说。 倪荫摇头:“你们走吧,我要回去拿点东西。” 郝姐问:“是……那个包吗?” 倪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嗯”了一声。 袁小梅叫道:“不是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那包货?要钱不要命啊!万一再被他们抓了怎么办?第一次逃脱是侥幸,第二次就没那么走运了!” 她说得在理,郝姐也劝:“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来这到底想干嘛,但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别把命搭进去。” 陶雷想说什么,张嘴就被袁小梅训斥:“你别说话!”于是,他蹲在旁边不吭声了。 袁小梅又说:“虽然少你一个不少,可咱们是一块出来的,就得一块回去!多个人就多个保障,你懂不懂啊?!” 说这番话,袁小梅还是有自已的心思。这四个人里面,郝姐年纪偏大又受了伤,真遇到危险也是不顶事。至于陶雷,也就是刚才,袁小梅算是彻底看清他了——懦弱,自私! 想要保命,她唯一能投靠的只有倪荫! 倪荫撕下袖角,把双手掌心缠好,模样冷淡:“咱们萍水相逢,算不得交情,我是生是死你们也不用操心,从现在开始顾好自已就行了。” 袁小梅气不打一处来:“诶!我说你这个人……刚还一块死里逃生呢,怎么就算不得交情了?!” 倪荫不想再耽误时间,掉头往回走。 “喂!”袁小梅急得直跺脚,郝姐只是叹气,陶雷说:“小梅,算了吧……咱们不是还有枪嘛……” “滚一边去!”袁小梅斥道:“有枪怎么了,你敢开吗?” 陶雷被骂得又不作声了。 倪荫在林子里快速穿行,来到藏包的地点,把包从石头缝里拽出,立即打开来看,里面都是一包包白花花的粉,再往里翻,她愣了住。 她慢慢从夹层里取出一包东西——是钻石! 一大包晶莹剔透的钻石,市值不可估量,就藏在夹层里。 倪荫缓缓坐下,盯着手里这包钻石,总算明白了。 为什么楚刀会指定由她来带这个包?明知她会被送去内陆,却让她给荣寨内的笙哥带话,又在危急关头给她炸弹保命;而巴沙更是不远千里,带人跑来这里大开杀戒!仅仅就为了一包货,那太不值了。 所以,楚刀当时从巴沙那里偷来的,就是这包钻石,再利用她将东西顺利带走交给笙哥!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没等她被送去内陆交易,笙哥就已安排人在边境处劫走! 这么一想,所有线索都绥顺了。 倪荫却不爽了。 平白无故被人利用,还招惹到巴沙的人差点没命,当她傻的吗? 倪荫当机立断,把那几包东西又塞回坑内,再把土掩上。要不是为了取证用,她早就把这些害人的玩意销毁了! 低头看看手里的钻石,再抬头,看向身旁的大树,树上有鸟窝…… 倪荫从树上跳下来,胳膊上有擦伤,她随意将撕裂的衣袖再往下扯了扯。 “啊——” 远处一声尖叫! 倪荫全身都紧绷起来,她听出来了,是袁小梅! 来不及多想,她果断朝声音的方向狂奔。 “不要……不要……” 袁小梅被大丙勒住脖子,枪口抵着太阳穴,她的哭声都变了:“不要杀我……求求你……” 陶雷和郝姐跪在地上背后被人用枪抵着,吓得直发抖。 大丙瞪圆了眼睛盯着四周,冷笑道:“出来!如果你不出来,我就把他们都杀光!” 袁小梅绝望了,哭声更大了:“我不想死……” 郝姐抬起头,脸色苍白着,苦苦哀求:“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抓了我们也没用啊,没准她早就跑远了呢……而且,如果我是她,我也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送死的……” 暗处,倪荫摆弄着手里的枪。她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只是从来没用过。 听到郝姐的话,她微微侧头。 郝姐这是在暗示她,不要冒然出来送死,为了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不值得,还是跑得越远越好! 大丙发出残忍冷笑:“那好,我就先让你们给她陪葬!” 他猛地推倒袁小梅,枪口正对她—— “不要!”袁小梅哭得撕心裂肺。 陶雷突然暴喝一声,站起来就冲了过去,用头撞向大丙,死死抱住他的腰大喊:“快走!小梅快走!” 袁小梅愣了,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 “你他妈的想死是不是?”大丙拽住陶雷的衣领,拎小鸡似的就把他给拎了起来,“那老子就先送你上路——” 砰地一声,枪响了。 “啊——” 大丙惨叫一声,捂着肩膀,那里一个血窟窿,正汩汩冒着血。 倪荫躲在一颗大树后面,甩着被枪震得发麻的右手,低咒:“妈的,打偏了!” “这个女人就在附近!把她给老子揪出来!” 大丙气急败坏,咬牙忍着钻心的疼,从兄弟那里夺过一把长枪,“你们两个把他们看好了!剩下的人跟我来!”他亲自上阵,说什么也要抓到那个臭婆娘! 倪荫在林子里绕着圈的跑,既然他们的目标是她,那就只有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已身上!幸运的话,还能给郝姐等人争取到逃生的机会。 不是她圣女心,在死亡面前她也怂。只是,她会想,如果这事搁骆逸南身上,他会怎么做?应该,也会奋不顾身吧。 靠,她就知道!跟了这个男人后,一点好处没捞到不说,还害得她都变得婆婆妈妈啦! “丙哥!她就在前面!” “快追!” 身后人在紧追,倪荫心一颤,咬紧牙拼命往前跑。 她不能停,一旦停下,明年的今天骆逸南就只能捧着花去看她了!而她偏偏讨厌菊花,丝毫不符合她妖娆美艳的气质! 突然,倪荫被树根绊倒。 这一跤摔得不轻,头脸擦破,整个人顺着斜坡往下滚。 “抓住她!”大丙带着人冲下去。 直到被人从地上拎起来,倪荫才开始后悔。 她就该继续走她的高冷路线,做什么好人好事啊?! “你这个臭婆娘!可把老子害苦了!”大丙冲过来,扬手就是一耳光。 他劲道十足,倪荫的半边脸顿时就肿得老高,脑袋晕乎乎的,眼前的男人变成几个重影。 大丙立即搜身,把手枪和炸弹都摸出来扔给弟兄,翻了会就开始皱眉:“东西呢?钻石呢?!” 倪荫慢慢回过神,撇撇嘴角冷笑:“你是不是傻?那么重要的东西,我会带在身上?” “该死!”大丙反手又是一记耳光,随即抓住她的长发,“说!钻石在哪?!” 倪荫蹙蹙眉,眯着凤眸,嘴角仍噙着一抹嘲讽:“乖孙子,你最好对奶奶客气点!要不然,奶奶连钻石渣都让你看不到!” “你他妈的找死——” 这时,有人跑过来,“丙哥!soe带人追来了!” 大丙骂了句“操”,命人扛起倪荫就逃。 午时强光穿透茂密枝叶,林子里变得十分燥热,倪荫大头朝下,被颠得头晕脑胀,昏昏欲睡。意识消失前,她只求郝姐他们能够有机会逃脱,也不枉她搭这一条命…… 第245章 好人你做,坏人我来当 既然抓到了倪荫,大丙也不恋战,带着人狂奔。 可这林子太大,绕来绕去像进了迷宫,抬起头朝上看,树冠连成了片,像片绿海。偶尔风吹过,懒洋洋地摆晃几下。 “丙……丙哥,咱们好像迷路了。” 大丙紧紧绷着脸,脸色煞白,靠着树杆坐下,“兄弟们先歇歇吧。” 他的伤口还在流血,血染红了半边身子,这种天气如果再不及时处理,这条胳膊极有可能保不住。 倪荫被人没好气地摔到地上,她疼得半天没爬起来,身子散了架一样。 “你就这么对你家奶奶的?” 那人背了倪荫大半天,累得呼哧带喘的,气得狠剜了她一眼:“再废话把你舌头割了!” 倪荫歪着身子缓缓坐起来:“别介啊!割了舌头可就说不了话了,那几颗亮晶晶的小东西,你们也别想知道下落!” 大丙瞪她一眼,想说什么,实在没力气。 有兄弟过来替他剜子弹,递给他一截树枝:“丙哥,忍着点啊——” “别废话,赶紧的!” 大丙咬紧牙硬挺着,憋红了脸,愣是没喊一声疼。 这鲜血淋漓的场景,倪荫都看得头皮发麻。接下来,止血消炎包扎,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大丙休息了一会才来到倪荫跟前,眼里布满血丝,饿狼似的盯着她:“东西呢?” 倪荫调整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树上,瞥他一眼,声音更冷:“我警告你,别对奶奶凶,一凶奶奶就容易失忆!” 大丙受不了了,上前揪住她的衣领,怒道:“老子可没耐心陪你玩!不说是吧,好!” 他松开手,“虾米!” “来了。”是刚才给他剜子弹的那人,长得瘦高,佝偻着背,确实挺像只虾米。 “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砍下来!我看她还嘴硬!” “好嘞!” 虾米兴奋得两眼直泛光,握着刀过来,捏住倪荫的手腕固定在树上,使劲掰开她的手,刀刃对准指根,做好随时一刀切下去的准备! 倪荫的挣扎只是徒劳,索性不动弹,掀起眸子鄙夷道:“哟,这就恼了?我听说的大丙哥可不止这点能耐啊!呵,还想跟你谈点生意呢,就这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你什么意思?”大丙盯着她,觉得这女人一肚子坏水,眼珠子转一圈就是个主意,必须得防! 倪荫捏着虾米的刀身,推到一边去:“拿远点,影响我思路!” 大丙示意虾米到旁边候着,看她能耍什么花样! 倪荫勾勾手指,大丙僵硬地过去,她压低了声音,漫不经心道:“这包钻石,你是要交给巴沙?” “那当然!” 倪荫缓缓道:“你就没想过把它给……吞了?” 大丙腾地站起来:“放屁!老子是那种人吗?!” 倪荫二话不说,抓住他受伤的那条胳膊,又把他拉回来,大丙疼得呲牙咧嘴:“你……你放手……” “丙哥!”虾米等人要上前,被倪荫拿眼一瞪:“滚一边去!没看到我跟你们大哥谈生意嘛!” 不等大丙开骂,倪荫冷笑道:“巴沙现在就是一只丧家犬,没钱没势,却还叫你们这些兄弟为他卖命送死?这种老大,值得你为他死心塌地吗?再者说,既然知道钻石就在这里,他怎么不亲自来?怕死?还是怕公安抓啊?呵呵……你是条汉子不怕死,可这些跟着你的弟兄们呢?你就不替他们考虑考虑?亏他们还叫你一声丙哥,当哥哥的舍得把自家弟弟往火坑里推吗?” 她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十几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都不吭声,默默地看向大丙,场面一度诡异。 大丙瞪着她,想要反驳,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倪荫又说:“现在,钻石就摆在你面前。你是想要带着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还是乖乖送回去给巴沙,让兄弟们继续为他卖命打江山?” 大丙渐渐皱了眉,抬头看眼十几个兄弟,大家也都眼巴巴地看他。 至于答案,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大丙又沉默了。 “丙哥重情义,这个我知道。你放心,只要你点个头,好人你做,坏人我来当,绝不让丙哥名号受损。”倪荫大方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受伤的那只。 大丙痛得倒吸气,指着她半晌没说话。 “丙哥……”这时,有人开口:“这女人说得话……也不是没道理……” 大丙瞪起牛眼:“你也想背叛大哥?” 那人低头不敢吭声了。 虾米小声道:“大哥以前只喜欢楚刀和阿笙那娘们,什么时候待见过丙哥你啊……” 大丙很烦躁:“你闭嘴!” 倪荫一笑:“这样吧,我有个提议:钻石咱们五五分,对外,大可以把一切都推我身上!随你们怎么说,说我和钻石原地爆炸了我都没意见。” 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赶紧望向大丙。 大丙紧紧抿着唇,老半天才抬头,直视她,一字一句:“三七!我七,你三!” 倪荫一愣,随即失笑:“行啊丙哥,够狠!” 她又一巴掌拍他肩上:“成交!” “我操——”大丙疼得冷汗直冒,血丝渗出绷带。 “不好意思,劲儿使大了。”倪荫笑着拍拍手:“不过呢,我有两个条件。” 就知道她没那么好心! 大丙冷哼:“说。” “第一,钻石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要你保护我离开这个地方,我自然兑现承诺。” 大丙眯起眼睛看她,这女人邪气得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只要她还在他们手里,不怕她不交出来! 于是,他点头:“没问题!第二个条件呢?” 倪荫妖娆一笑,活动下手腕,“这第二嘛……”她突然扬手,狠狠给了大丙两记耳光! 大丙被打懵了,反应过来后,暴跳如雷:“你——” 报了仇,倪荫神清气爽,笑吟吟地安抚道:“哎哟,别那么小气嘛,你打我的时候,我可没翻脸啊!” 大丙还要往前冲,被两个兄弟给拦住了:“丙哥丙哥!咱消消气,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对对对,她能有多大力气啊!就当被蚊子叮了两口,多大点事啊!” 大丙扭头怒吼:“那你挨两下试试!” 那人不吭声了。 开玩笑啊! 隔着二里地都能听到啪啪两声,就知道这女人打得有多用力了! 虾米提醒道:“丙哥,咱们该走了。” 大丙点头,倪荫马上说:“我走不动了,刚才摔到了头,这会正晕着呢,最好找个人背我。” 大丙瞥她一眼,不情愿地指了个兄弟:“你,背她。” “啊?” “啊什么啊?快蹲下!”倪荫喜滋滋地跳到他背上:“走吧!” ** 一队武装进了林子,为首的是戴顶旧军帽的男人。 楚刀摘下树枝上勾的一块碎布条,很鲜艳的花色,与那个叫袁小梅的上衣布料吻合。 前面有动静。 楚刀把碎布塞进兜里,大步过去。 一个女人坐在地上,手里紧紧搂着她的挎包。 soe插着腰,面无表情:“他们几个呢?” 郝姐小声回:“跑……跑了。” “你怎么不跑?” “我脚伤了,跑不动……” soe低头,果然看到她一只脚踝肿得像馒头。 他又问:“那个拿着包的女人也跑了?” 郝姐点头,又摇头:“有人追她,她才跑的。” soe没再问,抬头看楚刀:“货都在她那。” “我带人去找。” 楚刀刚要走,soe冷冷开口:“慢着。”他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我跟巴沙合作过几次,始终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也不会蠢到过来火拼挑衅的地步。” 楚刀垂眸:“是因为我。” “哦?” “我背叛了他,他恨我,所以来找我报仇。” soe冷笑:“都是刀尖上讨生活的人,不是你背叛我就是我出卖你,还不至于这么大阵仗!=,” 楚刀抬眸:“现在的巴沙就是头困兽,逮谁咬谁,咬住就不撒口。” soe目光锐利,“楚刀,你有事瞒着我吧。” 楚刀面不改色:“没有。” 他点头,上前一步:“我再问你一遍……你有事瞒着我吗?” 楚刀依旧波澜不惊:“没有。” ** 大丙一行人还在林子里瞎转,天气又热又闷,倪荫快要受不了了。 “放我下来!” 她从那人背上跳下来,朝着大丙的脑袋就狠戳两下:“你怎么当人大哥的?连路都不会带?” 大丙捏着拳头,牙齿磨得咯咯响,笑得满脸横肉扭曲:“那你带啊!” 倪荫头一昂:“我带就我带!” 她先是看看头顶枝叶,然后又观察四周,看到几块岩石,一侧布满青苔,另一侧相对光秃干燥。 她手指左手边:“往这走。” 大丙不信:“为什么?” 倪荫瞥他:“要是平时你能多读点书少拼点命,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不待大丙翻脸,她说:“我们进入林子的位置是正南,只要顺着南边一直走就能走出去。”说完,她率先往前走。 虾米凑过来小声说:“丙哥,我听她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 大丙瞪他,没好气道:“你怎么知道?你分东南西北吗?” 虾米摇头:“不……不分。” 突然,一颗小石子飞过来,正好砸中大丙额头。 “别耽误奶奶时间!” “妈的,老子跟你没完——” 虾米赶紧抱住他:“丙哥,丙哥,别冲动!想想那七成!七成啊!” 第246章 她不是善男信女,吃不了亏的 顺着倪荫指的方向,他们又行了大概七八里路。 大丙吊着膀子大汗淋漓,脸色煞白,伤口钻心的疼,好像一块滚烫的铁烙在上面。可他咬紧牙,一声都没吭。 倪荫瞥一眼,停了下来。 “累了,就在这歇会。”她说得任性,没管其它人,自已先坐下来歇着了。 大丙好似松了口气,嘴上说着:“婆娘就是不顶事!”也找了棵树坐下来,大口喘息着。 倪荫踢了虾米一脚,问:“有消炎药吗?” “有。” “碾成沫,洒他伤口上。别死在路上,还得费劲挖坑把他给埋了。” “哦。” 大丙气道:“你个臭婆娘!你咒谁呢?” 倪荫无视,坐在一边吃东西,都是从其它人那里搜刮来的,她要吃饱了才有力气逃。 虾米过去给大丙拆了绷带上了药,再重新包扎。大丙疼得冷汗直冒,倪荫对这种血腥的场面已经开始免疫,边看边咬着鸡翅,津津有味。 大丙不时摞狠话:“我告诉你,你要是敢骗老子,老子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你全家!” 倪荫白他一眼:“先活着离开这里再说吧!” “丙哥!电话!” 手下从包里取出卫星电话递给他,大丙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谁打来的,故作镇定大声嚷嚷:“老子没空!” 倪荫看出端倪:“是巴沙?” 大丙不吭声,心里头明白自已这么做不光彩,多少仍有些底气不足。 她摇头,说:“这个电话你该接。” 大丙闷声闷气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说你抓到了人、说你迷了路、说什么都好,总之稳住他,别让他起疑!不过,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他一定猜到了。” 大丙怔住,“对啊……”接着,懊恼得直拍大腿:“你为什么不早说?” 倪荫眼白给他:“我还说你该多读书呢。” 眼下不是争执的时候,巴沙为人狡诈,疑心病很重,这会一定召集人马赶过来围剿了。若想东山再起,这批钻石是他唯一的希望,拼了命他也要抢回来! 大丙不再耽搁,命令兄弟们加速前进。 ** 啪——啪—— 皮带一下下抽在楚刀身上,郝姐缩在角落里不敢看。 soe站在对面,冷眼看着。 楚刀被吊在树上,裸露的上半身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血直往外渗。 soe抬手示意,鞭子停下。 “你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我收留了你,这就是你对我的报答?”soe来到楚刀面前,阴鸷的双眼盯着他,就像草原上的饿狼,随时都会冲上去撕咬。 楚刀缓缓抬起头:“我没有骗你。” soe皱了眉,转身:“把他脚筋挑了。” “呵呵……清理门户这种事,就不劳烦你一个外人动手了。” 一个突兀的声音横插进来。 soe顿住脚步。 手下全部将枪口对准声音方向,soe转身,眯起眼睛:“巴沙……” 巴沙就站在不远处,话落同时,他的人也迅速将这里包围,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巴沙始终面带微笑,目光锁住被吊在树上的楚刀。 “我只要带走这个叛徒,咱们之前无论发生过什么,全部一笔勾销。” soe慢慢冷笑出声:“巴沙,你跑到我的地盘上撒了通野,伤了我那么多兄弟,一句‘一笔勾销’就想了事?” 巴沙露出杀意:“既然这样,那就一块送你上路好了。” “你有这个本事吗?”soe从怀里取出一个手掌大的遥控器,“你不会不知道楚刀的本事吧?” 见巴沙脸上微微变了色,soe轻蔑道:“我应该多谢你,把他送到了我这里。” 他一直守在这里是为什么?就因为这道天然屏障是他最后的退路!之所以留下楚刀,也是看中他制造炸弹的本事,比土炸弹威力大。这种精良的武器对他们来说都是稀罕物,要花大价钱从美国和俄罗斯人手里买。即使明知道楚刀以前是巴沙的人,soe也留下了他。 看着剑拔弩张的两拔人,郝姐忍着脚踝的疼,颤颤巍巍的一点点往后挪…… 巴沙朝楚刀那瞥一眼,他当然清楚他的本事! 咬咬牙,他笑着说:“大家都是求财,犯不着两败俱伤吧,对谁都没有好处。” soe扬眉:“刚好,我也这么想。” 时间紧迫,为打破僵持局面,巴沙干脆自揭老底:“老实说好了,这小子偷了我一批货。” “什么货?” “……钻石。” soe的表情有丝松动,他慢慢扭头去看楚刀,一字一句:“真是低估你了。”然后又问:“你派的那批人呢?也是来找钻石的?” “没错,不过,我跟他们失去了联络。” soe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怕是找到后拿着跑路了吧。” 巴沙没说话,眼神有戾气。 soe接着分析道:“交火前,我有几个带货的跑了,你的人也跟进林子里……”他又去看楚刀:“你将那包货交给那个年轻女人……所以,钻石就藏在包里吧。” 巴沙一听,立即问:“哪个女人?” soe瞥瞥他,理都没理。 这里是他的地盘,既然已经知道了钻石的下落,他又怎么会和别人分享? 他像一位帝王在发号施令:“找到那个女人。” ** 郝姐拄着一根树枝,拖着一条腿吃力地往前走。 突然,有人喊她:“郝姐!” 袁小梅和陶雷的坡上滑下来。 郝姐又惊又喜:“你们怎么在这?不是让你们赶紧逃吗?” 袁小梅摇头:“把你一个人丢在这,我可能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陶雷也说:“没错,所以我们来救你了!”经过刚才奋不顾身地救女友,现在的陶雷不但说话有底气了,也更自信了。 郝姐一阵感动,眼圈微微红了:“你们……” 袁小梅打断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快走吧!” 陶雷主动蹲下身:“郝姐,上来吧。” 郝姐有些犹豫,被袁小梅架着推上去:“都什么时候了,就别婆婆妈妈啦!” 三个人顺着小路往前走,郝姐问:“对了,看到那个姑娘了吗?” 她在问倪荫。 不管怎么说大家也是一道来的,更何况,她还救过郝姐,郝姐对她是心存感激的。 袁小梅摇摇头,过了一会说:“放心好了,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吃不了亏的。” 第247章 大丙这一队先进的速度并不快。 他们都是北方汉子,后来跟着巴沙过来南方讨生活,对这里的湿热气候很不习惯。而且,越往南走光照越好,枝叶茂密,在里面穿梭就跟进了桑拿房似的。 大丙抹把汗,骂道:“这个鬼地方!老子再也不会来了! 热得难受,倪荫也没再让人抬着。大丙看她一眼:“体力不错嘛!” 看她挺瘦的,跟着他们这几个大老爷们,居然吭都没吭一声。要不是这婆娘刚才朝他开了一枪,他都快要欣赏她了。 倪荫穿着军绿色长裤和黑色运动内衣,衬衫系在腰间,皮肤上覆着一层汗。她回头瞅一眼大丙:“逃跑更快,你要不要试试?” 大丙一听,吼来虾米:“给我看牢了!” 虾米累得不轻,眼皮都懒得掀就敷衍地应一声:“哦……” 他话音才刚落,一颗子弹几乎是擦着头皮飞过去—— 虾米一下子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接下来,子弹好像从四面八方雨点似地落下。 队伍瞬间乱了,大丙吼道:“快操家伙!” 倪荫迅速拉下虾米,然后顺势滚到一颗大树后面,从腰间把手枪摸了出来,上膛,紧紧握在手里。这玩意就是一回生二回熟,初时那种心底冒出的惧意,早就在生死存亡面前变得微不足道了。 四周都是枪声,夹杂着大丙的怒骂。 倪荫尽量把身子缩在树后,看到虾米还在发抖,伸长腿过去踢了一脚:“想死呢?还不快点找地方躲起来!” 虾米这才回过味,抓起枪就缩她旁边:“操……老子刚才差点被开了天窗!” “想当靶子吗?还是嫌目标不够大?”倪荫又一脚把他踹开:“滚一边去!” 虾米抱着头,跑到另一棵树前。还没准备好反击,就听到子弹咻咻咻地在头顶乱飞。 “大丙!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不快滚出来!” 是巴沙的喊声。 大丙也猜到是他,现在说再多都没用,只有咬紧了牙跟他们死嗑到底,才能有一线希望。可对面人太多,火力太猛,一个来回下来大丙一群人就撑不住了,包围圈也在渐渐缩小。 “停!” 既然已经达到预期,巴沙示意停火。 大丙等人的子弹差不多打光了,多少都挂了彩,只是庆幸没什么伤亡。由此可见,巴沙是留了活口。 巴沙带着手下站在正前方,大丙红着眼睛警惕地盯着。 巴沙开始喊话:“大丙,你也应该了解,我这个人呢,还是很讲究江湖道义的,你对我不仁,我不会对你不义。咱们也算是兄弟一场,只要你乖乖出来当着兄弟们的面给我磕头认错,我就留你一命!” 他说得没错,大丙确实是了解他。 大丙一咬牙,过去就将倪荫给提了起来,用她挡住自已,枪口抵在她的太阳穴上,冷笑:“你不就是想找她吗?”否则,依巴沙残忍嗜血的性子,即便只是怀疑,也会把他们全部杀光! 倪荫来气了,“我说你还是不是男人?有种冲上去跟他打啊,把我拎出来算怎么回事啊?” 果然,在见到倪荫后,巴沙的神情变得迫切:“大丙,把她交给我,你背叛我的事就一笔勾销!” “放你娘的屁!”大丙面目狰狞,朝他大喊:“让他们都退后!要不然,老子就一枪崩了她,老子得不到的,你也别想!” 倪荫被勒得快要透不过气,拼命地拍打他的胳膊:“没等你一枪崩了我……我就要被你勒死了!” 巴沙急了,“你敢!” “哈哈……巴沙,你怕了吗?” 巴沙气得捏紧拳头,突然,一声枪响。 倪荫猛地闭上眼睛,脸上是粘稠的血…… 还在狂笑的大丙,笑声戛然而止,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半边脸被打成了血窟窿,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倪荫站在原地,全身止不住地发抖——如果再偏那么一点点,倒下就不是大丙了。 整个林子里静得可怕,所有人都被突发的这一幕震慑住。 巴沙猛然回身,看到举着枪的soe,他吹了吹枪口上冒的青烟,又漫不经心地把枪扔给手下。巴沙气急:“你疯了?万一伤到那个女人怎么办?谁给我去找钻石啊?!” soe充耳不闻,背着手大步走过去。巴沙被人无视,面子上下不来,上前一步接住他:“我在跟你讲话呢——” soe蓦地抬脚,一脚将他踹倒! “记住了,这里是谁的地盘。” 巴沙躺在地上,半天没起来,soe看都不再看,直接跨过他走向倪荫。倪荫一慌,转身想跑,但soe的人已经将这里团团包围,她根本逃不掉。 soe冷眼注视她:“钻石在哪?” 倪荫抿抿唇,深呼吸,挺胸抬头,转身面朝他,微微一笑:“你叫声奶奶,没准我心情好,就告诉你了呢。” soe抬起手,楚刀全身是血的被人拖了出来,脑袋耷拉着,嘴角还在滴着血。 倪荫心头一蛰,竭力压制着心底冒出的寒气,调开视线,冷笑着看soe:“不就是想要钻石嘛,没问题!但我这个人喜欢吃软不吃硬,只要你们好对我客客气气的,咱们一切都好说。” soe上前:“在哪?” “钻石是我的!”巴沙这会也来了精神,冲过来:“快说!在哪?” 倪荫看看两人,靠着树杆,环起双臂,懒洋洋道:“那你们得商量好了,我到底要告诉哪一个啊?还有,甭管是谁,都得答应我,绝不能伤害我。” 巴沙眯起眼睛,扭头看soe,后者依旧冷漠,让人窥不透心思。不过,巴沙可以确定的是,这家伙是不会遵守什么约定的,钻石一旦到手,他就会杀掉他们所有人! 所以,不如他先下手为强! 巴沙的手已经握紧了枪,soe却在这时冷笑:“你听不出来她是在挑拨离间吗?目的就是想我们自相残杀。” 巴沙呵呵笑两声:“当然。” 这时,楚刀一点点抬起头,沙哑着声音:“我造的那些炸弹……是假的。” 巴沙眼神一凛,对准soe举手就是一枪! 第248章 她是吃软不吃硬的主 这一枪还没放呢,soe那边早就埋伏在树上的人,对着底下就是一通扫射! 知道这soe这是要动真格的了,巴沙在枪林弹雨中狂笑:“就凭你?来啊!”他指挥手下开始反扑。 两帮人打在一起,倪荫抱着头要逃,突然被人狠狠撞倒,接着,抓着她的脚靠着蛮力就要拖走。倪荫趴在地上,两手胡乱地划,想要抓住什么。 倪荫回头看,竟是巴沙! “钻石在哪?我的钻石在哪?!”巴沙的眼睛发红,朝她嘶吼。 这是他翻本的唯一机会。 子弹在身边穿梭,噗噗噗没入地面,倪荫急了,反过身子弓起腿,用力踢向他! “想知道?等我烧给你!” 巴沙痛得弯了腰,脸胀通红,见她想跑,几步又冲过去,用枪柄砸在她脑袋上。倪荫吃痛,一个踉跄摔到地上,被砸得昏昏沉沉的,脑袋后面立马肿起个包。 巴沙疯狂地扑过去,揪住她的头发,按住她的脖子,把她整个人按趴下去:“快说!在哪?信不信我现在就崩了你?!” 倪荫的脸埋在地上,想要翻身却不得力。巴沙骑在她身上,手还死死掐着她的脖子,抓起来,再狠狠按下去:“说!在哪?” 倪荫双手在地上胡乱摸,终于抓到一根树枝,趁着再次被抓起头时,回身就将树枝戳进他的眼睛里…… “啊——”血喷出来,巴沙疼得大叫,捂着眼睛从倪荫身上翻下去。 倪荫爬起来就要跑,猛地怔住。 soe举着枪站她对面,倪荫喘息着,紧紧盯着他,不敢动弹。看一眼还在哀嚎不止的巴沙,他的嘴角扯了扯:“自不量力。” ** 日头落下,余晖落在soe的营地,巴沙和他的手下以及虾米几个被推搡到空地中央,圈成一圈,十几把枪对着他们。 倪荫被吊在木桩上,胳膊都麻了,抬起头睨着坐在对面的soe:“你就这么对待你财神爷?” soe戴着太阳镜,看不清表情,“还是不说?没关系,我有几十种方法,能让你开口。” 倪荫失笑:“我说过,我这个人呢,吃软不吃硬……” “那就试试看。” soe拿起桌上的尺刀,缓缓走近:“这第一刀,你想我落在哪?” 倪荫眯着眼,脸上有笑:“随便你落哪,我没意见。” 虾米等人全都看她,知道这女人有点邪气,可不知道她这么疯啊!soe是这里出了名的“鬼剃头”,心狠手辣,跟地方势力联系紧密,没人能从他手里讨便宜。凭她一个女人,更不可能。 soe有点意外,透过漆黑的镜片仔细打量她,刀子一下一下拍在手心里,“不怕?” “怕啊。可有用吗?”倪荫说这话时,可看不出她有一点怕的意思。 其实,是真怕。 但她是那种打死也不想认怂的主!说白了,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若搁以前,这么硬气的性子,再严刑逼供也绝不会出卖组织的! 她有点崇拜自已了。 就算很欣赏这个女人,soe也是说到做到,刀柄握在掌心,举起来一刀就扎在她肩头—— 噗—— 刀身没入半截,起初没感觉到疼,再后来,疼得痛彻心扉! 倪荫眼泪都快要下来了,可她还是咬牙挺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soe,眨都没眨。这一刀,将先前那点惧意都给扎没了! 不就是比狠嘛,她倪荫怕过谁啊?更何况,她知道,她要是有事,骆逸南不会放过这帮孙子的! soe挑高了眉,嘴角上扬。 有点意思。 他猛地拔出刀——倪荫身子晃了晃,脸煞白,眼神却诡异执拗,唇边是浅笑,像朵妖娆的玫瑰,肆意绽放。 虾米不敢看了,把脸别一边。 巴沙被打得奄奄一息,费力抬头,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向这边,发出桀桀的笑声。 soe瞥一眼刀上的血,再看她:“这一刀……干脆就划花你的脸好了。” 女人爱美,没几个会承受毁容的重击,可倪荫血涌上头时,就偏不吃这一套! “来啊。”她笑得更加诡谲。 刀子在她脸上游走,倪荫仍看着他。他扎了她几刀,她都会好好记下,回头就算是托梦也要告诉骆逸南,记得给她报仇。 楚刀被绑在木桩上,看到倪荫受到的酷刑,他紧紧攥着拳头,突然出声:“我交给她的货是假的,只是为了转移视线。” soe回头,冷冷看他:“你生性谨慎,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打草惊蛇。如果想她少受点罪,最好是劝她把东西交出来。” 倪荫笑出了声:“楚刀,咱俩的帐,以后再算。现在,是我跟这家伙的事,跟你没关系。”她深呼吸,忍心着疼,冷笑:“想要钻石?那我这一刀就白挨了?还是那句话,先把奶奶我哄开心了再说!” 噗—— 刀子扎进她另一侧肩窝,倪荫咬得唇在流血,眼神却更加猖狂了。 “就……这点能耐?不够看嘛!” “精彩!精彩啊!”巴沙躺在地上,朝天大叫。 soe在倪荫面前站了好一会,这女人的硬气,他算是领教了。 最后,抽出刀子往回走:“没事,咱们来日方长……只要你在我手里。” 他的目标是钻石,犯不着跟意气较劲。而且,不怕死又硬气的女人不多,他的确是有几分欣赏她了。 入夜,营地热闹了。 火堆被架高,火苗旺得直往上窜,火星子噼里啪啦的四处溅。 倪荫还被吊在那,伤口未经处理,血不断往外冒。她脸色苍白,全身渐渐变得滚烫,眼神模糊,意识也开始飘忽。 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感觉到疼。 soe的人经过白天那场火拼,晚上一个个都异常兴奋。虾米等人耷拉着脑袋,一副任人宰割的丧气样。 楚刀被反手绑在木桩上,半跪在地上,犀利的视线,不时扫过周边。 突然,手上的绳子有松动。 他一惊,回头去看—— 陶雷对他做了噤声的动作,然后继续用小刀割麻绳。他的额头上都是汗,手在颤着,心也跟着颤。 浓密的草丛里,袁小梅压低声音催促着:“快点啊!让他们发现,咱们就都死定了!” 第249章 你找不到她了 陶雷低低嗯了一声。 他也想快啊,可这会手抖得很,绳子又粗又硬,就凭他这把小破刀,根本割不动啊! “稳点。”楚刀开口,就这两个字,却像给了陶雷莫大勇气,他用力点头,手上动作更快了。 绳子割断了。 “我……我先撤了啊……”陶雷只是看不过,顺便过来帮忙的,好歹跟楚刀也算是打过交道,对他印象还挺好。至于接下来,那就看个人造化,听天由命了。 绳子松了,楚刀活动下手腕,却没有立即离开木桩。 他在等待机会。 抬眼,看向还被吊在对面的倪荫。他知道,soe只是晾她一晚,消磨她的意志;但他耐心有限,如果明天一早倪荫还不肯说出钻石下落,那缺胳膊少腿就避免不了了。这件事横竖都与倪荫无关,是替他背的锅,无论如何楚刀都不会丢下她不管。 夜深了,所有人折腾了一天,该睡下的都睡下了。包括虾米他们,缩在一块儿,饿着肚子打着呼。 楚刀松开手腕。 倪荫耷拉着脑袋,全身烧得滚烫,昏昏沉沉地睡了又醒。 她想喝水,喉咙火烧似的,无意地张开嘴,突然尝到一股清凉——来不及反应,她大口喝水。 喝了水,人总算是清醒了些。她睁开双眼,一怔:“楚……” 楚刀穿着一身丛林迷彩装,头上帽檐压低,打扮成soe手下的样子。给她喂了水后,又装检查手上绑绳,在她耳边压低声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要先联系外界,如果天亮之前还没有等到救援,就只能靠我们自已了。” 他把绳子解开再系了个活扣,一头塞进她手里,只需轻轻一拉,绳子就开了,别一只手中又塞进一把短小的弹簧刀。 倪荫点头,哑着声音:“我知道了。”朝院子里那堆人看一眼,她说:“虾米包里有卫星电话……” 她记得是巴沙和大丙联络用的,希望没有被搜走。 楚刀说:“交给我了。” 他转身离开,把帽子压得更低,倪荫这才注意到,他的右脚伤得严重,几乎是拖着走。期间有人迎头走过来,倪荫紧张地注视着。 楚刀站住,淡定地从兜里摸根烟出来,侧头点烟。 “嗨,来一根!” 那人伸手,楚刀又摸了根烟递过去。 “火。” 楚刀没说话,打火机也一并扔给他。 那人抽口烟,又把打火机还给他,骂道:“今晚是没得睡了……真他妈的倒霉!” 楚刀嗯了一声:“谁说不是呢。” 对方打开手电筒,先照过院子,然后又照在倪荫脸上,对楚刀说:“这女人长得还不赖,明天早就这么剐了,还挺可惜的。” 楚刀顺着他的视线看一眼,“是啊。” 接着,手电筒又朝绑着楚刀的木桩照过去—— 突然,后脑被人猛敲了一记,男人连哼都没哼就倒了下去!楚刀把人轻轻放倒,环顾四周,只有外围有三四个巡夜的。 找到虾米,想要拿走他的包,虾米一个激灵就醒了,楚刀反应很快,捂住他的嘴巴,警惕的看向周围,声音极低:“不想死在这就别出声!” 看清是楚刀,虾米瞪圆了眼睛,一个劲地点头。楚刀这才解开了他手上的绳子。 好歹楚刀也曾是自已人,更何况,他现在是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 “呵呵……”身侧是低不可闻的笑声。 楚刀一凛,立即回头。 巴沙睁着一只眼盯着他,另一只成了血窟窿,他笑得阴森,缓缓说:“楚刀,你背叛了我,就别想活着离开这!” “来人——”他才张口喊,就被人一拳打晕! 虾米甩甩手,扭头对楚刀说:“刀哥,你快走!” 楚刀拿了包,迅速离开。 可这边的响声还是惊动的巡夜守卫,他们立即跑过来,虾米眯起眼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翻身就狠掐巴沙的脖子:“老子要杀了你给我大哥报仇!!” 倪荫看在眼里,默默给这小子点了个赞。 反应够快的啊。 这边起了骚乱,马上就有更多人从对面几间木屋里出来,骂骂咧咧的,恨不得把闹事的脖子给拧断! 虾米挨了顿暴揍,打得两眼乌青,脸肿得像猪头。 soe也推门出来,站在木阶上,掐着腰,冷眼扫了一圈,眼神蓦地一紧,大步下去,来到之前绑着楚刀的木桩前。 绳子断了,人跑了。 他的脸色变了,立即命令手下去抓人,楚刀受了伤,一定跑不远! 回身朝虾米走过去,抬脚就狠狠踹下去,然后是一脚又一脚——虾米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惨叫一声接一声,最后都带着哭腔。 倪荫调开视线,没忍心看。 天蒙蒙亮,被吊了一夜,倪荫感觉没了半条命,胳膊都是麻的,伤口反而没那么痛了。 吃力地抬头朝远处看,一条小路,悠悠长长,不见人影。 她又低下头,突然有点想骆逸南了。 也后悔当初的冲动,不该随着黑子离开。可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恐怕,还是会撇下能撇得下的,天涯海角也会追着他。 她还想那个小不点。 这么多年,她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这怕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欠疚。 太阳在升起,照亮了营地。 她眯起眼睛,知道该来的迟早会来。 soe走到她跟前,盯着她依旧不羁的眸:“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东西在哪?” 倪荫昂起头朝火红的日头看一眼,目光又漫不经心地瞥向他:“我说了,你也一样会杀我。” soe没否认,她的确是个明白人。 扯扯干涩的唇,她笑了笑:“那就别废话了,我不习惯让别人占便宜,还是这么大个便宜。” soe也不再追问,他退后一步,两手掐在腰间,扬扬手。 两边手下全部端起枪,枪口对准院中所人。 楚刀逃走了,现在说不定正带着人过来围剿,毕竟,钻石还没找到,他是绝不会舍弃的。再继续待在这也是危险,soe当机立断,钻石他没得到,也不会让别人捞着! 虾米费力地睁眼,眼睛只能眯成一条缝,看这架式,竟张嘴嚎出了声。 他还不想死啊!! 啪—— 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 巴沙狼狈地站起来,头昂起,一只眼睛瞪着巴沙,大声说:“谁都他妈的不许给我犯怂!” 虾米哭着捂住嘴巴,紧紧闭上眼睛……没希望了,这回是真没希望了! 倪荫还在望着天,又想起来骆逸南曾对她说过,要给她一个特殊的婚礼,一个永生难忘的婚礼……幸好,即使没有婚礼,她也可以明正言顺地冠他的姓,将来,她的墓碑也得刻上“骆倪氏”! 这样一想,心里顿时畅快些了。 soe的枪抵上她的额头,倪荫的视线仍旧带着属于她的高傲。 死都不认怂! “着火了!” 有人高喊一声,soe立即回头看,有一间房头冒起了青烟,房后隐约可见火光。 倪荫眼神一凛,瞅准时机,手里绳头一拽,绳子松开,她扑通摔到地上,同时弹开弹簧刀,举起来就狠狠扎进soe的脚上! soe的身子踉跄下,一只脚被刀子扎透,刀尖戳进地里,他咬着牙想要拔出来,第一次居然没有拔动! 接连几间房子冒了烟,火苗一下子窜了起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救火”,场面顿时就乱了。 再去看倪荫,早就已经趁乱跑向旁边草丛。soe蹲下身,咬紧牙,猛地把匕首拔了出来,扔到一边,然后坡着脚走过去,抓住一个要去救火的手下,狠狠甩到一边去。随即,朝天放了一枪。 四野阒然,全都怔怔看他,一时没了主意。 ** 倪荫滚进草丛里,还没爬起来,就被人拽到一边。 “谁?”她红着眼睛,作势就要扑过去。 “我……是我……”陶雷吓得退后,她那眼神太可怕了,像没了利爪的野兽,下一秒却能随时亮出獠牙。 “你?” 倪荫的神经紧绷太久,一时愣了住,然后才慢慢回过神。 袁小梅凑过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傻了?” 瞥她一眼,倪荫拍开她的手:“你们为什么会在这?” “救你啊!”袁小梅睁大眼睛,圆脸上尽是得意:“怎么样,没想到吧!火也是我们放的!” 倪荫点头,的确没想到。 她又看一圈:“郝姐呢?” 袁小梅说:“哦,她腿脚不方便,找了个地方,让她藏起来了。” 还算是周到。 倪荫不禁多看她一眼。 “他们准备撤了!”陶雷一直在盯着营地,倪荫回头,看到soe正指挥人迅速撤离。 袁小梅匍匐过来,趴在倪荫旁边:“等着看好戏吧!” 倪荫不解,直到他们发动车子才发现,“没油了?” 陶雷说:“都烧房子用了。” 袁小梅扯扯倪荫:“快走吧!郝姐该等急了。”或者是因为曾经同生共死,有种微妙的情谊滋生,她对倪荫的态度也亲昵了些。 倪荫盯着营地方向,迟疑了下,问:“还有剩的汽油没?” 陶雷指角落:“还有小半桶。” “够了。”她把系在腰间的衬衫解下来,撒成几块,说:“去找树枝。” 停在营地的两辆车,油箱都是空的。 soe暴怒,猛摔上车门,跳下来跛着右脚往营地中央走,从旁边手下手里夺过一把枪,对准了巴沙。 巴沙冷笑着,扭过头,声音不疾不徐:“有点准头,手可千万别抖!” 虾米闭上眼睛不敢看,此刻,他们都是等着挨宰的羊羔,一个个面如死灰。 soe手指搭上扳机,刚要扣动,一支支火把朝这边甩了过来!大家忙着躲避,soe也侧身避开几支,抬头看,竟是倪荫! 透过火光,他看到那个女人在冷笑。 soe慢慢摘掉太阳镜,目光犹如吐着芯子的毒蛇,紧紧绞住她。 “杀了她。”他说。 倪荫钻进草丛里,头顶是枪林弹雨。 陶雷拉着袁小梅在前面跑,袁小梅边跑边骂:“你有病啊?非得去招惹他们你才开心是不是?你想死,也别拖累我们啊!亏我们还好心救你!” 倪荫受了伤,跑不快,而且soe的目标是她。她当机立断,跳下坡地,身子碾着碎石树枝一路滚了下去—— ** 营地方向传来枪声。 骆逸南神情一凛,二话不说就从车上跳了下来,掏出手枪直奔前方营地。 他下颚紧绷,目视前方,眼眸就像被扔了石子的两枉深泉,幽深,漆黑,又被石子扰了平静,有点乱,有点慌。 她不会出事的! 一定不会! 楚刀也要下车,被人制止住。 阿笙瞪他:“你别动,好好在这给我待着!”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不疼,她都替他疼! 抬头看一眼骆逸南的背影,楚刀坚持道:“我要去救她。” 倪荫出任何事,他都难逃责任。 “有我呢。”阿笙按住他,一字一句道:“我会救她回来的!”不再多说,她也跳下车,然后锁上车门,招呼身后兄弟一块冲了上去。 由于警方围剿毒匪不能跨境,需要得到当地警方的配合才行,层层手续申请需要时间。接到楚刀的电话后,骆逸南一句话,阿笙便果断带着兄弟们赶过来支援! 骆逸南冲进营地后,就看到有两拔人在缠斗,双方都有伤亡。他一眼就看到了巴沙,立即奔过去,把还在挥着砍刀的巴沙给按在地上! 巴沙喘着粗气,也是杀红了眼,手里的刀扬起来要砍,被骆逸南用力掐住手腕,手松开,刀落地。 骆逸南一手摸进兜里,拿出倪荫的照片放他眼前:“这个女人在哪?” 巴沙认出,就是弄瞎他一只眼睛的女人,再吃力地睁着另一只眼去看骆逸南,从他紧张的表情看出些什么。 “呵呵……”巴沙狞笑,声音粗嘎嘶哑:“你找不到她的……” 骆逸南眸光一紧,一把将他提起来:“你再说一遍!” “呵呵……我说你找不到她!哈哈……” 第250章 没什么值得你用生命去捍卫 骆逸南骤然回神,挥拳就把巴沙打得昏厥,起身与阿笙背靠背,目色炯然:“这里交给你了,我要是去倪荫!” “放心去吧。” 阿笙也不含糊,手里的刀子舞得生风。 一排木屋烧了起来,骆逸南边打边往旁边退,拽住一个人就问倪荫下落。 直到有人警惕地瞪着他:“你打听她干嘛?” 确定他一定知道倪荫的下落,骆逸南猛揪住他:“她在哪?” 兴许是被他骇人的眼神震慑住,虾米怯生生地抬手指向林子里:“我看到……她往那里跑了……” 骆逸南目光一紧:“只有她一个人吗?” 虾米摇头:“soe带人去追了……” 见骆逸南脸色变了,虾米连忙问:“大哥,你是哪边的啊?” 骆逸南没说话,手掌突然就劈了过来—— 虾米吓得吼了句“我操”就抱着头蹲下身,同时,一个身穿丛林迷彩的男人倒下,手里握着枪,是soe的手下,就倒在他脚边。 虾米震惊得说不出话,抬头怔怔望着骆逸南。他弯腰从那人手里夺下枪,插在腰间,起身,朝她逃离的方向望一眼,眸色一点点暗了。 “她是我老婆。”他说。 骆逸南就像只矫捷的猎豹,很快跃进林子里,再无踪影。 虾米直到这时回过神,这人出手也太快了吧!咔咔一下就把soe的人给摞倒了! 对了,他刚才说什么?谁是他老婆来着? 丛林以西,阴湿潮热,雾气弥漫。 越往林深处探,树木越密,一棵棵姿态挺拔,绿荫如盖,高耸入云。地上是大大小小的浅水洼,无意中踩上去,水滴四溅。 骆逸南没有停歇片刻,速度飞快的穿行在密林里。静谧的林间,都是他细微急促的喘息声。偶尔,他会停下,用他的户外手表辨别方向。 前面隐约有叫声,骆逸南目光一紧,追着声音跑过去。 “给我仔细地找!” “快点找!” 斜坡下,有五六人,是soe和他的手下。 骆逸南敛声屏息,紧紧盯着他们。 目前实力相差悬殊,不适合发生正面冲撞。再者,他的首要目标是救倪荫,至于soe,就交给底下的人吧。 soe坐在石块上,一只脚做过简单的包扎,绷带被染得血红,手里撑着一根树枝做拐杖。他咬着牙,两眼死死盯着下面一条森林河。 河面不宽,河道逶迤,有一颗枯死的大树横卧上面,soe的手下正颤颤巍巍地爬到上面,然后身体横趴,一只手抱住树杆,另一只手在底下盲目的捞。 soe拿起拐仗狠敲树杆,“跳下去!” 他对那批钻石仍不死心! 手下为难:“这里……这里有鳄鱼……” 另一个说:“说不定,她已经到下游了呢?我们在这里找,也是浪费时间。” “对对对!咱们应该到下游去找!” soe皱着眉想了下,点头:“去下游。” 手下背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朝下游方向走。 直到他们离开,骆逸南才迅速来到河边,寻找她的踪迹。 被搅乱的河面,渐渐恢复宁静,上面飘着一层油腻绿藻,散发着腥潮气味。 他们说她会到下游……不对,是她的话,绝不会顺应常人的思路,大家都猜她会顺势游到下游,她就偏会逆流而上! 骆逸南当机立断,沿反方向找。 倪荫趴在河边,再也没有力气跑了。 经过河水这么一泡,凝固的伤口又开始冒出血水,被河水翻搅着,汇到一处,延伸,扩散。 恍惚间,河里有东西在慢慢浮动。 她费力地扭头去看——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鳄鱼! 那是一条一米多长的淡水鳄,整只浮出水面后,猛地张开大嘴!倪荫连滚带爬地上了岸,鳄鱼咬了个空,下一秒,就像被引线引爆的炸药,鳄鱼猛冲过来,尾巴拍打着水面,搅起一连串水花。 倪荫顾不得喊救命,拼命往岸边跑,脚下突然被树枝绊一下,整个人都朝前扑去!紧追在后的鳄鱼,又一次张开血盆大口,倪荫反应也快,立即缩脚,鳄鱼再次咬空!强悍的咬力带着股腥风,它的嘴巴闭合,倪荫看准时机,狠狠一脚踹向它的头,再就势滚到一边,动作一气呵成。 鳄鱼被激怒,大尾巴猛地甩过,正好抽到倪荫背上!坚硬的鳞片像刀子一样刮过她背上的肉,立时鲜血淋漓。倪荫疼得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而鳄鱼这时已经调转方向,朝她张开大嘴…… 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飞扑过来,跳到鳄鱼身上,死死掐住它的双颚!鳄鱼狂躁的猛甩尾巴,他机警地从它身上跳了下去,两手拽住它的大尾巴,猛地用力把它抡了起来!一个半圈后,直接甩到水里! “荫荫!” 骆逸南立即跑回倪荫身边,看到她背上还有肩膀的伤,目光紧了紧,唇微颤,想说什么,话都哽在喉间。最后,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迅速离开这里。 鳄鱼的头露出水平面,又慢慢下沉。 “我是死了?还是在做梦?”倪荫伏在他背上,嘴角是弯的。 骆逸南抿抿唇,喉结滑动一下,许久才哑着声音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倪荫笑了,“不晚……什么时候都不晚。” 精神松懈之后,人也开始变得昏沉。双手缠紧他的脖子,脸颊贴上他的背,好想睡一觉啊。 她受了伤,在这种湿热的天气里,再不及时处理,很容易恶化!骆逸南不得不加快脚步,依着来时的记忆在林子里寻找出口。 前方是深沟,他连忙退后两步,再继续尝试找其它路。 突然,身后是一声枪响——子弹擦着他的脚边掠过。 骆逸南心底一沉,慢慢转过身…… soe撑着树枝做的手杖,一手举着枪,枪口上方几缕青白色的烟。五名手下一字排开,手里端着枪,枪口全部对准两人。 骆逸南的目光倏尔变得阴沉冷冽,“soe,你和你的人,都跑不掉的。” soe耸耸肩:“这里是缅甸,不是中国。有钱,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所以,他就更需要那批钻石了。 他的枪朝旁边示意一下:“把这女人放下来。” 倪荫隐约觉察到什么,疲惫地问:“怎么了?” 骆逸南朝她轻声道:“没事,你先睡会。” “哦。” 应一声后,背上的人便渐渐传来均匀的呼吸。 骆逸南再次抬眸:“soe,你最好活着。” soe扬眉,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你该先担心你自已吧。” “因为,你在身上造成的伤,我会加倍讨回来的。”说完,他背着倪荫就跳下了林间深沟…… “该死!” soe一瘸一拐地冲过去,朝着深沟不停开枪。 那道沟不足两米宽,深不见底,黑黝黝的一道漆黑,根本就看不到两人的影子!soe恼的一拳挥在旁边树杆上,胸口上下起伏,一脸的不甘。 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这里有枪声!” “快过去看看!” 是阿笙带人来了。 soe愤恨的又朝深沟看一眼,咬了咬牙,带着几个手下立即撤离。 ** 骆逸南从淤泥里爬起来,四周黑漆漆的,昂起头看,头顶只有一小片光亮,他们是在沟底无疑。 再去看倪荫,她摔倒在几米远,他赶紧过去,把她扶起来:“荫荫?荫荫?” 倪荫眨巴下眼睛,伸手摸摸他的脸,又摸上他的下巴,刚冒出来的胡茬有点扎手。朝他咧嘴笑笑,喃喃道:“果然不是梦。” “嗯,不是。” 骆逸南前后仔细检查,确定她身上没有新伤,他才稍稍放下心。幸好底下有这么深的淤泥,两人才无大碍。 再去看她的伤,他不禁急了眉。 “要马上找到出口才行。” 这么一跳,倪荫反而精神了些。她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眼神直让骆逸南发毛:“怎么了?” 倪荫眯起眼睛,慢条斯理地开口:“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你看起来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都没说想我之类的话。” 更别说热吻什么的了! 骆逸南失笑,视线落向她肩上的伤,声音很轻,没什么起伏:“看到你被折磨得就剩半条命,我只恨自已没把你保护好。” 倪荫歪头看了看他,然后一点点挪过去,双手搂住他的腰,偎进他怀里:“可是,我很想你。” 骆逸南胸口一滞,想要搂紧她,注意到她背上那片伤,又忍了住。 “逸南,我可勇敢了呢。”倪荫在他怀里笑吟吟地说:“他们管我要钻石,我死都没给!我是不是很棒?” 她就像只等着向主人邀功的小狗,拼命摇着尾巴,就等着他夸她两句。 骆逸南做了个深呼吸,眸目望天,控制半天情绪才开口:“在我眼里,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你用自已的命去捍卫。” 倪荫不说话了。 过一会,她才出声:“谁说没有?你啊。” 骆逸南心头一紧,捧住她的脸,将脸上的发一缕一缕掖到耳后,低头,给了她一个小别胜新婚式的热吻…… 第251章 命还挺大 松开怀抱,看着怀里的女人,细眸半眯,有种醉饮醇酎的迷幻。 如果换个场景,换个时间,他一定会狠狠疼她,把她揉进身体里的那种疼法。可是现在,她受了伤,很严重,他无暇念及其他。 倪荫突然扑到他胸前,皮肤滚烫,额头却在一个劲地冒冷汗。她无力地扯扯唇角,半开玩笑道:“逸南……我不会挂在这吧?” “不会。”他咬牙,抬头看看:“我会带你出去。” “逸南……咳咳……”倪荫一口气没提上来,顿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别说话了,累了就坐这休息会。”骆逸南想背她起来,倪荫却扯住他:“听我说……我不可能上去的,所以,你必须先想办法上去才行,这样才有机会救我。” 骆逸南皱眉,想要拒绝,可这的确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别再浪费时间了。”倪荫睁开眼,朝他笑了笑:“我没那么脆弱,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 咬咬牙,骆逸南点头:“好。” 就在这时,头顶隐约传来阿笙的声音,飘忽着,听不清。 “是阿笙!”骆逸南立即大喊:“阿笙,我们在这里!” 可不管他怎么喊,喊声都被这条深沟吞噬掉,而阿笙他们好像越走越远,渐渐没了声音。 倪荫催着:“快点,你再不上去,我们就都没机会了。” 深深看她一眼,骆逸南蓦地起身,用手去摸两壁,大部分地方很松软,没办法踩踏。他只有一路摸下去,在距离十多米的地方,总算变成坚固的石壁,可以脚蹬借力,做为支点。 回过头再看倪荫一眼,他说:“等着我。” 倪荫好像很累,朝他挥挥手,歪着头很快就要睡着了。 骆逸南强迫自已收回视线,集中注意力,猛地一跳,双手抓住石块后,再继续往上爬,动作十分灵活。 倪荫的眉头突然微微蹙起,仔细听着骆逸南那边的动静,双手慢慢攥紧…… 骆逸南终于爬上来,转身对着下面喊:“倪荫,坚持一下!” 底下没有回音。 心像被什么揪紧了,骆逸南来不及休息,他马上去找阿笙。 ** 倪荫坐在原地,动也不动,直到冰冷滑腻的蛇身,慢慢消失,她蹙紧的眉头才一点点展开…… 恍惚间,有人在叫她的名字,焦急中带有一丝恐慌。 “是蛇咬的……” “快带她回营地!” 她被人抱起来,揽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如珍似宝…… ** 夜里,倪荫总算醒过来。 环顾四周,应该是当地的小医院,设施有些简陋。 看样子,是活过来了。 她不免失笑,先是刀伤,又被鳄鱼袭击,最后还被蛇给咬了,这样都能醒过来,自已命还挺大的嘛! 骆逸南伏在床边睡着了,脸上尽是疲惫。 望着这个男人,倪荫笑了,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 骆逸南蓦然惊醒,看到她醒了,舒了好长一口气,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吻了下,声音沙哑着:“你吓到我了。” 面对再凶残的悍匪,骆逸南都没眨过眼,可是,当医生说她情况不妙时,他是真的怕了。医生说,幸好咬她的不是毒蛇,否则…… 倪荫心情顿时大好,骆逸南这人呢,是锐气藏于胸才气行于事,为人处事都很稳。能看到他因为自已失控后怕的样子,觉得这罪也算没白遭。 由于背部和肩膀受伤严重,她只能趴在床上,时间久了有点难受,想要活动一下立即被骆逸南制止:“医生让你好好休息,不可以乱动。” 她无奈道:“就这么一直躺在这?”可马上又自我安慰道:“能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微不足道,她能活着再看到他就是万幸。 他给她倒了水,杯子里插上吸管,送到她嘴角。倪荫挑眉一笑:“挺周到。” 之后,她问:“抓到soe和巴沙那伙人了吗?” “嗯。”他说:“当地警方在河道下游抓到了soe和他的人。” 倪荫皱眉:“他会被严惩吗?” 她表示怀疑。 soe在当地如此猖狂,不是没有原因的。 骆逸南说:“这个我们无权干涉了,而且,我们的目标是巴沙,他这次是全军覆没。” “楚刀呢?” 虽然受他牵连丢了半条命,不过直觉他是个好人,至少,没有像巴沙和soe那样穷凶恶极漠视生命。 骆逸南阖了阖眼眸,嘴角一抹笑,不可捉摸:“他的身份保密。不过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倪荫盯着他看,好像明白了什么,随即眯起细眸,数落道:“合着剧本都是你们写的啊!那阿笙呢?不会也是你们的人吧?” 他失笑,抚过她的脸,将细碎的头发撩到耳后,说:“她不是,她是楚刀的女朋友。” 怪不得。 倪荫想到在l市时,骆逸南就跟阿笙有所接触了,敢情那时候就在给巴沙下套了啊! 突然想到什么,她问:“荣寨那边呢?” “警方突袭,抓获几十人,其中有六名a级通缉令嫌疑犯。现在,那里已经重新开始整治。” “拓爷呢?” 骆逸南抿抿唇,摇头:“他和黑子都逃了。” 倪荫也不说话了,一时间,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似的,感觉做了这么多都白费劲了。 骆逸南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抓到他们的。” “哦。”她有点提不起精神,又问:“李三传呢?” “他没事,目前还在荣寨。”顿了一下,他说:“过两天,我也要回去。” 倪荫并不意外,望着他淡定道:“抓拓爷?” “嗯,警方围剿的时候,他们都跑散了。所以,我还有机会去联络他的余党,争取将他们一网打尽!” 倪荫闷闷的把脸扭到一边,骆逸南蹲下身,守在她跟前:“不高兴了?” 她声音刻板:“累了。” 他抿唇无声笑了下,手掌摸摸她的头:“我会小心的。” 倪荫蓦地扭头,瞪着他:“警察队伍里就剩你一个了?你又不是专业搞无间道的,还没完了是不是?骆逸南你知不知道,这些毒贩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你想让我刚嫁你就守寡吗?我告诉你,你要是出了事,我第二天就能把自已给嫁出去你信吗?” 骆逸南充满魅力的脸庞上,全是宠溺的笑,附和着点头说:“信,你这么美,说什么我都信。” 倪荫狠狠瞪他一眼,知道自已说再多都没用,他任何事都好商量,除了工作。 她懊恼得又把脸埋进枕头里,透不过气也硬憋着。 骆逸南把她的脸转过来,眸中带笑,望着她说:“我是去完成工作,不是去送死。况且,有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已出事的。不过,说起这事来,我倒要问问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乖乖等我回去?你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却只身犯险,要是出了事,你对得起我吗?” 低下头,凑近她耳边,一字一句道:“别忘了,你是我的,全身上下都是我的!” 倪荫被他气乐了:“恶人先告状?行啊骆队,讹人都讹我身上了!” 骆逸南捏捏她的脸:“我哪舍得啊。” 他说:“等你身体恢复一些,我让阿笙送你回去。” 倪荫盯着他,勾了勾手指。 骆逸南近身,她突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等这个案子结束了,就把婚礼给办了吧。” 他笑了:“嗯,一定要盛大。” 她摇头:“不用,就把认识的人都请来,大家坐一块吃顿饭就行了。” “那不行。”他正色道:“我这辈子就娶一个女人,婚礼当然要好好操办才行!” “哦,我可没打算这辈子就嫁一个男人,那我多亏啊!” “想作是吧?那你试试。”骆逸南皮笑肉不笑地看她,眼里有锋芒,好像她真这么做了,他会二话不说拧断她的脖子! 倪荫撇嘴,真当她不敢? 突然想到什么,她一脸严肃说:“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楚刀交给我的那批钻石,被我藏在林子里了。” 他拧眉:“还记得藏在哪了吗?” “我画给你看。” 骆逸南想让她先歇会,倪荫不肯,生怕夜长梦多。她身上这些伤,可都是为了那些钻石啊! 看着她的手绘路线图,骆逸南抚抚额角:“你先休息吧。” “这次一块去带货的,还有另外三个人,郝姐,陶雷和袁小梅,你们找到他们了吗?” 骆逸南皱眉摇头,说:“待会我让人给你做笔录,你详细说一下这他们三人的信息。” 倪荫应一声,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倘若,他们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还在林子里游荡,保不齐会发生危险;但是,如果他们明知营地已经被警方控制了,还故意逃避,恐怕责任更大!怎么说他们也是共患过难的交情,倪荫还是希望他们能够主动投案。 这时,门被推开,阿笙扶着楚刀进来。 倪荫还在记恨着楚刀坑自已这茬,也没有好脸色,骆逸南让开身,请两人坐。 楚刀率先开口,诚恳道:“倪小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让你遇到这么多危险。” 第252章 他说,等我回来 阿笙坐他旁边,不住点头:“这话倒是没错,我要是倪小姐就把你大卸八块。”然后对倪荫说:“你先消消气,你要是下不去手,我帮你!” 倪荫看看两人,细眸半阖着:“这帐我先记一笔,回头再找你们讨。” 阿笙笑:“行啊!” 楚刀说:“嗯,我不会赖帐。”他又抬头看骆逸南:“明天我就跟你的人回去,替我照顾下阿笙。还有,一定要抓到拓爷!” 阿笙有些不舍,骆逸南拍拍他的肩:“放心。” 拓爷那人,睚眦必报,若知道是骆逸南和楚刀等人把他最后的财路给断了,他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两人在商量如何诱捕拓爷,阿笙边给倪荫削苹果边聊:“倪雅琳是你妹妹?” 听到这个名字,倪荫就皱眉,阿笙继续道:“她和方沂沂还在荣寨呢。” 倪荫说:“怎么,还不舍得离开了?等八抬大轿过来抬她吗?” 阿笙凑到她耳边:“她拿了不属于她的东西,这会正审着。” 倪荫挑眉:“拿了什么?” “方沂沂一口咬定她偷了她舅舅保险柜的钥匙,可倪雅琳死都不承认,至于那保险柜在哪,现在还在查着呢。” 倪荫并不意外,倪雅琳刚到倪家时,为了独霸倪家小姐的身份,不惜耍尽卑劣手段逼她离开。现在居然连拓爷那种人的东西都敢碰! 阿笙啧啧两声:“如果她真拿了,最好是能想明白了,赶紧把钥匙交出来。否则,穷途末路之下,那帮人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正如巴沙。 这道理倪荫懂,可交不交那就是倪雅琳的事了。她和她的关系,仅是共用一个姓氏而已,连真伪倪荫都不在乎,更别说是那女人的死活了。 ** 下午,骆逸南就带来一个消息,袁小梅和陶雷投案自首,但郝姐和他们在林子里走散了,至少下落不明。 倪荫忙问:“她的脚伤了,一个人在林子里,很容易出事!派人进去找没?” 骆逸南点头:“早就派了拔人,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这时,有人推开门,站门口招手:“骆队?” 骆逸南过去,对方耳语几句,骆逸南脸上的神情在微微变化。 “仔细找了吗?” “找了啊!就差没把那片林子给翻过来了……我们杨队说,还是再跟嫂子确认一下吧。” 骆逸南眼神凝重:“我知道了。” 他走回来,倪荫问:“怎么了?” “钻石没有找到。” 倪荫一怔,没找到是什么意思? 她把钻石藏在鸟窝里,还特意在那棵树上做了记号,位置相当隐蔽,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除非是被鸟叼走了。 倪荫抿紧唇,马上说:“我去找!” “不行。”骆逸南瞪她一眼:“你伤得这么重,医生让你卧床,你必须得给我老老实实地躺在这,天大的事都轮不到你来操心。” 倪荫抗议道:“我可不想被当成私吞脏物的嫌疑犯。”她是最后接触这批钻石的人,东西若丢了,自然是她的嫌疑最大! 骆逸南被她气乐了,没好气地掸下她额头:“你当我们警察跟你一样凭冲动做事不走脑?”他说:“当时情况紧急,你只顾着藏钻石,如何能够确定没人跟踪?再者说,巴沙和soe的手下仍有在逃,做为知情和参与者,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嫌疑!更何况,贪财者大多贪生,你被soe折磨成那个样子了,半个字都没透露过……呵呵,说到这个,我都要对倪律师肃然起敬了……” 见他说着说着脸色就沉了,皮笑肉不笑,眼神有点恐怖。倪荫立即期期艾艾叫几声:“哎哟,肩膀疼,背疼,腿也抽筋了……” 骆逸南眯眯眼睛,最后无奈地叹口气,走过去把她的裤管卷起来,温热的大掌抚上她的小腿,力道适中的帮她按摩。 “行啊你,真是长本事了!那soe是什么人你跟他叫板?你当他真不敢杀你吗?要不是阿笙跟楚刀早就约好在边境处接应,我们根本就来得及救你……”说话间,力道施重,倪荫疼得叫出声。 倪荫白他一眼:“你以为我想当烈士啊?我既然嫁了你,就死也不会给你丢脸,被一个毒品头子折磨算什么啊?千刀万剐姑奶奶都不带眨一下眼!” 骆逸南手上的动作一滞,过了几秒,他说:“倪律师,你比土匪更土匪。” “是不是特感动?” 叹口气,他说:“以后别再自作主张了……只要你没事,我就什么都不在乎。” 他的声音很沉,以他不经意的方式,将情深篆刻。 倪荫望着他,朝他勾勾手指:“过来。” 骆逸南坐在她跟前,她抓住他的手,摊开手掌枕在脸颊下。舒服地闭上眼睛,喃喃道:“让我睡一会,好久没有踏实睡一觉了。” 他一笑:“睡吧,我就在这陪你。” “嗯……”几乎是应声的同时,她就睡着了。 骆逸南当真坐在那里没有动,杨队推门进来时,就看到他像块守妻石。一手让她枕着,另一手在刷着手机,动作很轻,幅度很小。 他忍着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小声说:“恐怕还得要辛苦嫂子一趟才行。” 杨队一直负责巴沙一案,他跟逸南差不多大,为人十分豪爽。两人在l市时才接触,这次合力越境追捕巴沙,也算是积累下了革命友情。 骆逸南把手机揣在兜里,抬头看他一眼。 杨队苦着脸说:“唉,嫂子伤得这么重,我也确实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可要是找不回这批钻石,我就交不了差,兄弟们也得在这里靠着!本来这一次争取到抓捕巴沙的机会就不容易,跟当地警方联合执法的问题又很多,咱们根本做不得主!再这么耗下去,就怕连钻石的影子都瞧不见了。” 他说的这些难处,骆逸南都清楚。 东南亚各地的毒贩都聚集在缅甸,在这里成了气候,势力庞大,连警方都没办法一锅端。有些硬茬儿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就像soe,所以,这次跨国联合执法,也是费了杨队等人好大的劲,还需要国际刑警从中协助,否则,他们根本没办法进入当地警方的执法带。 但是,只要事及倪荫,他就公事公办不起来!甚至,会自私地想: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这次就是以私人身份来救他媳妇的,其它人或事,爱谁谁! 见他不搭腔,杨队急了:“骆队,这异国他乡的地儿,咱们自已人可得帮自已人啊!” “哟,跟我上纲上线了?” “不不不!真没有!你可别误会啊,我这不是急的嘛!”正说着,他突然不说话了,一脸讨好的笑瞅着骆逸南身侧。 骆逸南扭头,见倪荫醒了,又扭脸朝杨队瞥一眼,那眼神,是责怪。 杨队也知道自已讨人嫌了,赶紧陪着笑:“嫂子,你好,我叫杨春华,我和骆队是同事。” 倪荫懒洋洋翻下眼皮,“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找。” 现在她是爬不起来了,歇一天没准能行。 “哎哟!太好了……谢谢嫂子啊!要不说,还是我嫂子通情达理!”杨队喜出望外。 可骆逸南看他那一脸的春风骀荡,特别想揍人。 ** 天一亮,杨春华就准时过来接人。 “嫂子,您慢着点啊,坐轮椅要是不舒服,咱就坐人力轿,一路抬着您,保证舒舒服服的!” 杨春华刻意忽略掉骆逸南脸上阴沉的表情。 倪荫对他倒挺有好感的,看到他就想起了李三传,两人怕是都入错了行,该去天桥底下说书才对。 倪荫伤了肩膀和背部,可以走路坐车,但不能颠着。杨春华吩咐司机,务必要开得四平八稳,千万不能颠到他嫂子! 再次进入密林,凭记忆找到藏着钻石的那棵大树。 倪荫抚着树身上用刀子刻过的痕迹,确定道:“就是这棵了。” 杨春华皱起眉,那就证明他们没找错,可钻石去哪儿了?被鸟一块叼走了?! 见这几人脸色都不好,倪荫眯起眼睛问:“所以,你们找对了?” ** 钻石下落不明,时间却不等人。 与当地警方做好交接工作,杨春华以及参与此次行动的国际刑警,押着巴沙等人先回国。 第二天,骆逸南也要回去了。 “阿笙会留在这里陪你,等你的伤无大碍之后再回去。”他交待着,一件件事无巨细。 倪荫坐了起来,瓷白的一张脸,这会看上去像朵娇弱纯美的栀子花,可眼神却是凌厉不服软的,嘴角无意识上翘,彰显几分桀骜张扬。 “你放心走你的,我没事。” 骆逸南失笑:“嗯,荫姐的名号现在挺响亮。毕竟,敢跟soe死磕的人还没几个,警方都知道‘那个彪悍’的中国女人。” 倪荫眯起眼睛瞟他:“这话不像是在夸我啊。” 他伸手去揉她的头发,再次叮嘱:“你就负责养好身体,无论是拓爷还是巴沙,他们的事都跟你没关系了。” 骆逸南要走,她突然拽住他衣角,把他拽回来后,在他唇上印了个吻:“小心点。” 她算是见识过了,像巴沙和soe这种刀口上舔血的人,一旦踏上穷途末路,会有多疯狂。 骆逸南轻抚下她脸颊,眼里有微波在荡漾。 他说:“等我回来。” 第253章 说不定,就会有场腥风血雨 还有任务在身,骆逸南不便暴露身份,还得偷渡回去。 简陋的病房里就剩下倪荫和阿笙,两个女人也算是熟络起来。 倪荫问她:“听说,楚刀为了你背叛巴沙?” 阿笙笑得有些小得意:“怎么能说是背叛呢?是我帮助他弃暗投明好不好!”她又说:“他这个人呢,最欠不得人家恩情。那会他在夜市做点小生意,遇到地痞找茬,非要逼他交保护费,他不给,摊子都让人给砸了!那会巴沙路过,见他是条硬汉,就替他解了围,顺便收了他当小弟。他以为巴沙仁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阿笙摇摇头:“结果呢,尽让他去做些见不得光的事,他心里头别扭,几次都想离开,但架不住巴沙会做人,总拿兄弟情谊绑架他。要不是因为我,他这会可能还在贼窝里待着呢!” 倪荫点头,又道:“说说你吧。” 她记得,在l市时,李三传曾跟踪过阿笙手底下一个兄弟,知道她在巴沙逃跑后,接收了部分兄弟,顺便把他的生意也一道兼顾了。 阿笙头靠在沙发椅背上,不紧不慢道:“我哥死在巴沙手里。” 倪荫“哦”了一声,再没多问。 人家的伤心事,问多了显得不礼貌。 接下来,猜也猜得到,阿笙跟着巴沙是为她哥报仇的。只是顺走他一包钻石没顺走他的命,那都是客气的。想来,举报他、配合警方抓捕,她也都功不可没。 “可钻石是脏物,你就不怕……”倪荫是律师,脑袋里的弯弯道道都绕不来法律的条条框框。 阿笙笑得十分神秘,朝她眨下眼睛:“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那是巴沙的启动资金,拼了老命都会抢回去的!”说着,又有几分歉意:“不过你是个意外,楚刀不知道你的身份,就让你带走钻石。” 倪荫懂了。 “合着利用我引蛇出洞啊!” 阿笙倒爽快:“这人情是我和他一块欠的,日后遇到大小麻烦,你只管开口!” 倪荫皮笑肉不笑,没理她。 他们拿她当饵,她还得说谢谢吗? ** 三天后,缝合的伤口拆了线,倪荫终于可以回国了。 “我要先回荣寨。”阿笙边收拾行李边说:“巴沙有个心腹叫莫问东,对巴沙忠心耿耿。这次却连影儿都没见着,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倪荫歪头看她,一手托腮:“所以,这次换你做饵了?” 阿笙耸肩:“不管是想替巴沙报仇,还是为了那批钻石,他都不会放过我的。一天没解决掉他,我就一天别想安生。” 也是。 倪荫也不喜欢坐以待毙。 原来,两人下午出发,结果,倪荫的身份证件却出了问题。 负责此次案件的缅甸警察,叽里呱啦向她解释一大堆,倪荫一句也没听懂,让他换个懂中文的来,他又是摆手又是摇头表示没有。 倪荫皱眉,心里不耐烦。 且不说补办护照需要时间,她牵扯到的案子又很复杂,一时半会解释不清,还需要国内警方出具证明,这一来二去谁知道要等多久? 阿笙悄悄扯扯她,小声说:“这样太费劲了,不如……” 她没言尽,但倪荫懂了。 回国的路不止一条。 ** 奔向中缅边界,倪荫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兴许是心理作用,祖国的这一头,天高云阔,卉木萋萋,脚踏的这方黑土地都有种厚重感。 “走吧,有人接咱们。” 阿笙带着倪荫走到一条逶迤小路上,有辆小货车等在那里,车上下来两个人。 “笙哥。” 阿笙应一声,招呼着倪荫坐进去。 “个把小时就到了,你累了就眯一会。” 倪荫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是真的累,她靠着座椅闭上眼睛,车里虽然闷得像蒸桑拿,可没一会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阿笙再次叫醒她时,需要换摩托车。 目前,她没有身份证件,只得暂时先跟阿笙回荣寨,待缅甸那边有消息后再回国。 一路颠簸,倪荫全身都跟散架一样。天黑前,抵达荣寨。 整顿后的荣寨,市集都是冷冷清清的,面馆饭店全部拴紧大门,偶尔有几只鸡在街上溜达。 竹排楼也是空荡荡的,听到楼下的摩托车声后,有人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 李三传趿拉着的拖鞋,一脸激动,眼睛都在冒光。 “哎呀!哎呀哎呀!瞅瞅,这是谁回来了啊!” 倪荫从车上下来,似笑非笑:“三哥,胖了嘛。” 李三传笑得很是谦逊:“虚胖,虚胖。” 他赶紧把她的背包拎下车,一路在前面引着:“累了吧?先回去再说。” 倪荫环顾四周,全是些生面孔,还都是当地人。李三传把倪荫带到这里的山寨王——道陀之住的那幢三层小楼里,走在楼梯上,他说:“你别看现在一派详和,其实,这里仍是个是非之地……跑的跑,藏的藏,一时半刻哪能抓得完的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再来一场腥风血雨!咱们可千万别沾上身,还是赶紧离开得好。” “哦对了,我见着骆队了。”他扭头,小声说:“他说要抓到拓爷和黑子,任务才算完成。要我说啊,他就是死心眼!这里又不是他的管辖,他顶多算是友情客串,非要较那个真儿干嘛?拓爷就是一只老狐狸,贼着呢,说不定,这会就在附近伺机窥探,找机会回来报仇呢!” 憋了几天没人陪他说话,李三传的话匣子打开后,就再也闭上不了。 倪荫慢慢沉了脸,也不知是气骆逸南的死心眼,还是该气李三传没眼力见儿。总之,胸口沉甸甸的。 来到二楼,刚才有人下楼。 “倪荫!”倪雅琳不敢相信地惊呼:“你怎么回来的?!” 倪荫看到她,心情更糟了,却笑着说:“回来给你收尸啊。” 倪雅琳瞪圆了眼睛,一连退后两步:“你、你别乱来!冤有头债有主,我是被绑架的,有能耐你找他们算帐去啊!” 倪荫笑容更甜:“不,我就找你。” “你凭什么找我?”倪雅琳手指她大叫:“我在这里,还不是被你害的?现在想走都走不掉,又被冤枉偷了什么保险柜的钥匙……这根本就是你们做好的局,想要诬陷我!!” 李三传忙打圆场:“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话好好说嘛。” 倪雅琳像受到严重侮辱:“谁跟她是姐妹?她早就被爸爸赶出家门,跟倪家一点关系都扯不上!” 倪荫表示赞同也在点头:“没错。”面朝李三传,多一眼都不想看,只用手指着:“所以,就算她被人砍成七段八段,也不干我事。” 她笑吟吟上楼,留下白着一张脸的倪雅琳。 转身,倪荫脸上的笑便消失。 妈的,真是晦气! 李三传想劝也找不到安慰的话,毕竟,这种巴不得害死她的妹妹,连他这种跑江湖的都瞧不上! 倪荫问:“她怎么还没走?” 李三传说:“钥匙找不到,她怎么走得成啊!反正,方沂沂是一口咬死就她偷的,上头正查着呢。” 倪荫再不多问,还是那句话,倪雅琳是死是活,都跟她没关系。 伤没好利落,她挨着床就闭上眼睛休息了。 李三传识趣的也不打扰她,把行李放下后,轻手轻脚地要出去。 “三哥,帮我买点水果。”她说,又补充一句:“上回吃过的凤梨,还不错。” “好嘞!” “一块记帐。” 李三传讪笑:“看你,说得这么见外!就咱们这种革命友情,还记什么帐啊!”说话间,掏出了他的小本本,在日期那栏填上“27”,支出明细那里记上“凤梨”。 集市商贩寥寥无几,财神爷们抓的抓,跑路的跑路,做生意都提不起劲头。不过,好在之前买过水果的那个小姑娘还在那里。 李三传乐呵呵地过去:“来点凤梨。” 小姑娘挑了两颗,李三传要给钱,她摆手:“拿去吃吧,不收钱。” 李三传不解:“咦,做生意不收钱,这是什么道理?” 小姑娘声音很小:“家里剩得多,不吃也是烂掉。” “哎呀!哎呀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呢……谢谢了啊!”李三传很开心,拎着就走。 想起什么,又翻开他的小本子,在支出金额那一项写了个“150”,然后踏实收起来,高高兴兴地回去。 小姑娘突然收摊。 她家住在半山腰,三间茅草屋,看上去十分简陋。 她把背筐放下,掀开帘子进了屋,爷爷正在厨房烧饭,她径直走进里间。屋子里唯一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脸颊深凹,脸色发青,嘴唇苍白。 “今天有什么情况吗?” 角落里,突然有人问。 小姑娘扭头看他,怯怯点头:“先前住过一阵子的那个漂亮姐姐又回来了。” 黑子正在擦拭匕首的动作一滞。 床上的男人慢慢睁开眼睛,“黑子。” “拓爷。”黑子赶紧来到床边。 “兄弟们都联络上了吗?” 黑子缓缓摇头。 拓爷沉默几秒,又自嘲笑笑:“都不愿意吧。” 黑子没说话。 “也罢,终于有机会看清自已身边的到底是人还是畜牲,挺好。”他挣扎着坐了起来,示意小姑娘出去,小姑娘也不想多待,赶紧出去找爷爷了。 拓爷沉吟着,说:“这次,恐怕很难有机会翻身了。” 黑子一脸愤懑:“不会的!只要咱们逃出去,就一定有机会!” 年轻人不甘心,拓爷能够理解,他笑了笑:“逃出去?咱们现在连这座山都下不去,怎么逃?” 黑子想说什么,他摆手,问:“钥匙有下落了吗?” “……那个女人一直没交待。” 拓爷突然说:“黑子,你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我没什么好送你的。如果……找到了保险柜的钥匙,你就收着吧。”顿了顿,又说:“保险柜在哪,不用我说了吧。” 屋外,小姑娘的小脑袋贴在门上,偷听里面的谈话。 “芽妹!”爷爷吓得把她拎到一边:“要死啦!你在这干嘛?!” 芽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爷爷,我刚才听到他们说什么保险柜……还有钥匙!” 第254章 他们背后都说我抛女弃子! 自从下了船,白莉就不断报怨。 “天啊,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要不是因为你家那位大小姐,我们母女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来这种地方的!” “我可告诉你啊,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如果你不登报脱离父女关系,就是想逼走我们母女俩!” “你看她接触得这些人!万一再连累到我们呢?你不为我考虑,也得为你自已想想啊!你都多大岁数了,还经得起这么折腾吗?” 倪得昌走在前,一言不发。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汪磊的人,姓柳,二十来岁。 小柳说:“倪律师,先带你们去住的地方休息吧。” 倪得昌点头:“谢谢。” 白莉不干了,“我要先去见我女儿!” “没问题,倪小姐也是昨天刚回荣寨,受了点伤,还在休养,您二位不必担心。”小柳笑道:“倪小姐真的很厉害,独自面对soe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她现在可是我们大家的女神!” 白莉的脸色变得难看,没好气道:“我问的是我女儿,倪雅琳!” 小柳一愣,表情尴尬:“哎呀,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是另一位倪小姐呢。” 倪得昌笑笑:“没关系,两个都是我女儿。” 白莉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边。 小柳接着说:“那位倪小姐呢,还得配合我们调查取证,暂时还不能离开……” “什么?不能离开?”白莉登时就炸了,气道:“凭什么不让我女儿走?我要找你们局长直接反映情况!太不像话了,先是无缘无故被绑架到这里,然后又被人泼了一身脏水,结果倒好,你们不去抓罪魁祸首,反倒扣着我女儿!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小柳态度很好,安抚道:“因为主犯还在逃,所以……” “主犯在逃,你们就去抓啊!关我们家雅琳什么事啊?” “这……” 倪得昌听不下去了,看眼白莉,皱眉道:“好了,这是上面的决定,你难为小柳做什么?” 他拍拍小柳的肩,歉意道:“小柳,你先去忙吧,我们四处转转。” 小柳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有需要再找我。”他抬手又指不远处那幢三层小楼,“那里就是临时招待所,两位倪小姐现在也住那。” “好,我知道了。” 小柳离开后,白莉一把扯住倪得昌,急道:“得昌,你得想想办法!说什么要调查,其实,他们就是想利用雅琳把那个主犯引出来!” 倪得昌叹息一声:“你也别太着急,我们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你不是认识很多人嘛,快打电话让他们帮忙啊!” “这个案件牵连很多,在调查没有结束之前,找谁帮忙都用。” “我不管!雅琳就是被你女儿连累的,你必须得还她清白!” 倪得昌拧眉,眉间褶印加深,口吻微凉:“荫荫出于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不顾个人安危帮警方破案,这是值得肯定和嘉奖的。我身为她的父亲,我为她感到自豪!至于雅琳,她本是局外人,为什么会被一口咬定偷了主犯的保险柜钥匙?咬住她,对从犯又有什么好处?这些,你都不考虑吗?凭什么一定说是被荫荫连累的?” 白莉瞠目结舌,指着他难以置信道:“你在怀疑雅琳?” 倪得昌转身,继续前行:“我只是在客观分析,并没有针对谁的意思。” “客观?你敢说你客观?你可以给你女儿歌功颂德,把她当英雄看,凭什么质疑我们雅琳是小偷?” “我没那么说。” “你有!你就是有!”白莉也顾不得周围的视线,指着他的鼻子哭道:“倪得昌,我嫁你这么多年了,你有把我们当一家人吗?现在雅琳出了事,你却只顾着你女儿,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倪得昌烦躁地摆手:“我跟你没法沟通了。” “不行!你今天非得给我说清楚!”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那幢临时招待所楼下,仍在争吵。 这时,楼上有人探头往下瞧。 倪荫以为自已看错了。 “怎么是他们?” 李三传正在削凤梨,也探头来看:“谁啊?” 倪荫指着倪得昌:“这男的生了我,旁边那女的是他小老婆。” 李三传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那还站这干嘛?快下去看看啊!” 倪荫翻了个白眼,虽不情愿,可看倪得昌那架式是快要招架不住了,万一被气得好歹出来,这里的医疗条件可创造不了奇迹。 白莉对着倪得昌又是哭又是喊:“雅琳好歹叫了你这么多年爸爸,你有当她是女儿吗?你对得起我们母女吗?” 倪得昌脸色很难看:“我怎么就对不起你们了?这些年来,我在外面辛苦工作赚钱养家,给你们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生怕委屈了你们!你说我没当雅琳是女儿,可外头谁不知道她是倪家的小姐!而荫荫呢?我他妈的把自已的女儿给赶出了家门!” 他低吼,脸胀得通红:“你知道人家背后都骂我什么吗?说我抛女弃子,说我是陈世美!!” “是你当初说要对我们母女好的,现在再来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嫌弃我们吗?好啊,我们走!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好了!” 倪荫不紧不慢地下了楼,李三传站在角落里,直朝她使眼色,“快去劝劝啊!” “劝什么?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谁用得着别人替他们操心?” 听到她的声音,倪得昌一怔,连忙回头:“荫荫?”他赶紧上前:“你受伤了?伤哪了?给爸爸看看!” 倪荫冷眼看他:“倪律师,您大老远跑到这,就为了表现父爱?那这观众可少点,划不来啊!” 倪得昌却笑了:“还有精神吵架,就证明伤快要痊愈了。” 白莉在他身后,一张脸由白到青。 “妈!” 倪雅琳匆匆从楼上跑下来,一下子扑到她怀里去了,抱着她哭道:“妈!你是来接我的吧?快带我回去吧!我是一天都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看到女儿,白莉又惊又喜:“雅琳,我的雅琳啊……你受苦了……” 母女俩抱着哭成一团。 倪荫蹙眉,这是唱的哪出?窦娥和小白菜? 倪得昌想上前说些什么,犹豫了下,还是作罢。 “还是上去再说吧。”他问倪荫:“你房间在哪?” 倪荫并不热情:“我房间小,施展不了哭戏。” 倪得昌无奈道:“荫荫,你不要这么……” “我怎么?是我请你们来的吗?”她半句废话没有,扭身上楼。 这时,李三传笑容满面地走过来解围:“这位是倪律师吧,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李三传,这段时间都与倪小姐一同惩奸除恶。” 倪得昌很客气,叫了声“李先生”。能被社会精英尊称一声先生,这让李三传既高兴又骄傲!瞧瞧,他李三传也有被社会认可的一天! 他忙不迭地请倪得昌上楼。 白莉眼尖地扯扯女儿,示意她跟着,绝不能让倪得昌父女俩独处! 第255章 上哪找我这么优秀的女人啊 进了房间,李三传又是倒茶又是切水果。 倪荫蹙眉:“那是我的水果。” 李三传小声哄着:“回头我再去买。” 倪得昌拉把椅子坐下,说:“荫荫,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倪荫抱着胳膊倚在门口,态度不瘟不火:“搁那说就行了。” 这时,白莉和倪雅琳也上了楼,来到门口站她身后:“让一下!” 倪荫朝后瞥一眼,爽快侧身让路,谁横谁有理,她绝不会自找麻烦。 白莉低哼一声,带着女儿进去,坐到双人沙发上,对倪荫直接用命令的口吻说:“你和那个骆逸南不是在谈恋爱吗?你去找他说说,赶紧把雅琳这事给了结了,我们可没时间耗在这里!” 倪荫仅扬眉,嘴角带笑,看不出情绪来。 李三传听这话不太舒服,背着手站一边,连茶水都没倒。 倪得昌板着脸开口:“司法程序不是任何人能干涉的,我刚才就说了,雅琳这案子情节特殊,主犯在逃,你以为你说一声‘我要回家’人家就能放你走吗?亏家里还有三名律师,这点道理都不懂,你置法律于何地?” 白莉被他斥得脸色胀红,气鼓鼓道:“那你说怎么办?万一那个主犯回来寻仇,第一个就会拿我们雅琳开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倪雅琳脸都吓白了,紧紧搂住白莉的胳膊,带着哭腔求救:“妈!你要救救我啊!” “乖……雅琳乖,妈一定会想办法的!”白莉瞥一眼倪得昌,咬牙道:“大不了,妈留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妈……” 母女俩抱头痛哭。 李三传直翻白眼,也是心疼那位倪大律师了,家里天天这样水深火热的,他怎么受得住呢? 倪荫在吃凤梨。 又香又甜,才不要跟别人分享呢! 门外,有人朝内探头:“哟,怎么这么热闹啊!” 阿笙踱进来,李三传忙作介绍:“这位是笙哥。” 虽然他隐去身份,但阿笙身上江湖气很重,一个女孩子家又叫什么“笙哥”,不难猜到她是混哪行的。 倪得昌身为律师,经常与三教九流打交道,也深知在这种地方,切忌以貌取人。 他从容道:“我是荫荫的父亲。” 阿笙很热情:“哎哟,是叔叔啊,欢迎欢迎!”又看白莉:“这位就是阿姨吧?” 白莉很讨厌眼前她不男不女的打扮,别开脸,敷衍地嗯了一声。 倪雅琳见到阿笙则将头埋低,一声不吭。 原本还想找个靠山,后来才了解到阿笙的底细,是个连老大都敢坑的主,心狠起来根本就没那些男人什么事了!她哪里还敢靠近这样的女人? “小琳啊,看到我怎么不说话了呢?之前,你对我的态度,可不是这样呢。”阿笙坐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长腿抬起来搁上前方矮桌,她盯着倪雅琳,顺便从倪荫那抢了几块凤梨。 白莉狐疑地看女儿,小声说:“雅琳,你怎么跟这种人扯上关系的?” “妈!你别说了!”倪雅琳赶紧抬头,对阿笙陪着笑脸:“笙哥,你可千万别误会啊!我直都钦佩仰慕笙哥,从没变过!” “哦?”阿笙嫌一块块吃不过瘾,直接把倪荫手里的盘子抢过来。 倪荫瞪这女人一眼。 遇人不淑啊! 阿笙笑吟吟的:“你们几位尽管聊,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倪荫也干脆:“没什么可聊的,他们就是来这里度个假,买点纪念品再拍照走人。” 阿笙啧啧有声:“那心可够大的了。” 白莉听不下去了,质问倪荫:“你到底帮不帮?” 倪荫慵懒抬眸:“我有那义务吗?顺便提醒一句,你的宝贝女儿惹到的可是个穷凶极恶的人物,别为了那些身外物,再把命搭里面。这地方,也不是你想走,就能离开的。” 白莉不说话了,去看女儿,眼神很复杂。 倪雅琳紧紧咬着唇,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就鬼迷心窍了呢?可还是大声否认:“我没有,不是我!” 眼下,她既不承认就要否认到底,不管钥匙是不是真的在她身上,都绝不能落实这个罪名!否则,她的律师职业生涯会被彻底葬送! 女儿说得这么底气十足,白莉也就信了,同时松了口气,瞪着倪荫和阿笙:“雅琳没做过,你们都不要诬陷好人!” 倪雅琳脸上的表情有丝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复。 阿笙扭头对倪荫说:“我还从没打过架呢!” 倪荫嗯一声:“我也从没爆过粗。” 李三传适时接道:“我更没翻过高头开过天窗。” 白莉不跟她们一般见识,只冲着倪得昌去了,缠着他要帮倪雅琳脱身。倪得昌这次主要是来看倪荫,结果,跟女儿话还没说上几句,就被白莉给缠上了,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说话也冲。 “她若不招惹,哪会有这么多事?再说,人家怎么不冤枉别人,偏偏冤枉她呢?” 倪雅琳坐旁边,低眉顺目,大气不出,也不辩解。 阿笙瞧着没意思,对倪荫朝门外呶呶嘴,两人便一前一后出了门,到外头溜达去了。 下了楼,小柳迎过来。 “倪律师,笙哥,汪队让我通知你们一声,这两天务必要当心,拓爷那头撑不了多久了,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阿笙摆手:“晓得了。” 小柳又叮嘱几句,然后离开了。 两人坐在台阶上,望着不复往日喧闹的集市。阿笙掏出烟来,递给倪荫一根,她看了看:“他不喜欢我抽烟。” “哟,听话啊。”阿笙笑着,也不强迫,自顾抽起来。 倪荫望远处,喃声问:“你说,他会安全回来吧?” “没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真有那一天,操家伙替他报仇去!” 倪荫歪头看她:“楚刀怎么忍受得了呢?” “他受不了也得受啊!成天哭哭啼啼有用吗?再说了,去哪找我这么优秀的女人啊,随时都能给他报仇雪恨!” “你就不能盼他点好吗?” “律师小姐,你知道我们这些边缘群众的危险系数有多高吗?之前怕被人砍,之后做了警方线人更怕被砍!我跟楚刀早就说好了,我俩不管剩下谁,都要给先挂的那个报仇。” 倪荫突然想起来在缅甸的时候,楚刀让她带给阿笙的那句话——答应她的事,他一定会做到。 也就是说,那时两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搞垮巴沙吧。 第256章 首先那得是一个家 夜里,荣寨异常安静,竹排楼下有三五只小鸡,转着圈地溜达,不时低头啄两下。 倪荫睡不着,站在阳台上,抽出根烟,没点,凑到鼻子底下。 肩膀的伤其实没那么痛了,倒是后背那一片伤让她难受得睡不着。再加上这里潮湿闷热的气候,不利于伤口愈合,后背像有东西在抓,又痒又疼。她翻过来覆过去,只能侧着身子睡。最后也不费那个劲了,干脆起来,权当帮着守夜了。 尽管,四周都是汪磊的人。 搜山在持续,抓到拓爷是早晚的事,就是不知道,他又会整出多大幺蛾子。 拓爷受了伤,跑不远,这里交通又不便利,除了水路就是山路,翻过后身那两座大山才能靠近城郊。她眯起眼睛望着竹排楼后头黑黢黢的山,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藏水里,只能往山上跑。 所以,骆逸南也在那里吗? 早上,李三传过来叫倪荫去吃早饭。 一路上就听他喋喋不休:“我听小柳说,上头要进行交接工作了。今天下午会有船过来,让咱们收拾收拾,跟着一快回去。” “拓爷可还没抓着呢!那就是颗定时炸弹,谁知道能在哪炸响?” “依我的经验判断,你妹妹那事,不管是不是被冤枉的,只要她一口咬死,警方又找不到新的证据,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诶,不过我可听说啊,拓爷那保险柜里的东西,就是为了预防有这么一天,留给他老婆孩子。谁要是敢动,那他还不得拼命啊!” “巴沙留了包钻石、拓爷留了个保险柜……你说这帮人也挺有意思的,早知道干的都是掉脑袋的事,那就别干啊!留下再多的钱,人也没了。这些拿命换来的钱,家里头哪个能花得心安理得?所以说,家人才是最珍贵的。” 李三传好言劲她:“你就别跟你爸爸较劲了,都是一家人……” 倪荫皱眉,嫌弃地瞥他一眼:“还能不能好好聊会天了?” 李三传叹口气:“你就是骨头太硬,脾气太大,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当,非得跟人家怄气。我看你爸也挺关心你的啊,你说两句软话不就皆大欢喜了嘛!非得把好好的家让给那些外人!” 倪荫笑了,不紧不慢道:“首先,那得先是一个‘家’。” 自从她妈妈去世以后,就已经不再是了。 “你啊,就是钻牛角尖……” 早餐在一楼,汪队请了两位大婶过来专门做饭,把这里变成了临时食堂。 倪荫进去,抬眼就看到倪得昌和白莉还有倪雅琳坐一桌,倪得昌刚想叫她,倪荫直奔旁边阿笙那桌,李三传朝他客气地笑笑,也跟着过去了。 白莉哼了哼,给女儿夹菜,心疼道:“都瘦了,多吃点。”又说:“回家以后,妈给你好好补补!” 倪雅琳点头,表情好像受了多大委屈。 “我吃好了。”倪得昌起身,来到倪荫那桌。 白莉恨恨地咬口馒头。 “下午有船,咱们一块回去。”倪得昌望着女儿,平静道:“把倪倪也接回家。” 倪荫低眸,嘴角勾起笑:“哟,您还记得有这么个儿子啊?” 这气氛,有点压抑。 阿笙和李三传赶紧往嘴里扒饭。 “唉……”倪得昌叹口气,掏出眼镜布,摘下眼镜擦镜片。 “我知道你心里还记恨着,可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咱们也是一家人。” 倪荫没吭声,夹了点小咸菜搁碗里,和着粥一块吃。 ** 下午,船靠岸。 汪磊找到倪荫,对她说:“倪律师,你先跟船回去,下了船会有人把身份证等相关证件给你送过去,这边你也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逸南的。” 倪荫呛声:“你拿什么保护?金钟罩还是铁布衫?现在连个人影儿都没有,还谈什么保护?” 她本来就瞧汪磊不顺眼,要不是他,骆逸南怎么可能会身陷险境? 汪磊也清楚她心里不舒坦,笑笑说:“逸南的行动,都在我们的监护之下,我可以保证,届时一定会把他健健康康的还给你!” 李三传背着个大包在前面叫她,倪荫瞥了汪磊一眼:“我这人可记仇。” 望着她的背影,汪磊失笑。 恐怕,也只有像骆逸南那种人狠话不多的男人,才能镇得住这女人啊。 阿笙跟倪荫道别,倪荫皱着眉:“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 阿笙贴近她耳边小声说:“莫向东很快就会现身!我的感觉不会错!” 一行人上了船,汪磊和他的人都留在了荣寨。 这是艘20马力的渔船,外观简陋,上了船,一股鱼腥味扑面,船舱是一个十来平米的休息间,几个人挤在里面,又闷又热热。李三传去外头抽烟了,白莉正拿着消毒湿巾不停擦坐椅,一脸嫌弃:“这也太糊弄人了吧!用渔船像话嘛!” 倪得昌说:“来之前你也不是不知道,这里的条件就这样,根本没有客船,再加上荣寨出了事,有渔船肯过来就不错了。” 白莉小心翼翼地坐下,屁股仅搭了个椅子边,仍在抱怨:“这船怎么看都像随时要散架,万一遇上个风浪,咱们还不得都掉海里去!” 倪得昌拢眉:“你能少说几句这种晦气话吗?” 倪雅琳赶紧拽拽母亲:“妈,你就别说了,能有船回去就很好了。” 白莉哼了一声,扭头不说话。 倪荫懒得看她,放下包后就出去了。 李三传正跟船长聊天,人手一根烟,唠得那叫一个热乎。 他跟陌生人打交道的本事,倪荫是服的。 “倪荫!来来来,过来这!”李三传热情的招呼着。 倪荫走到甲板上,李三传介绍说:“这就是我跟说的律师小姑娘!她啊,除了脾气臭点,不太会说话,基本没毛病!” 倪荫斜眼瞅他:“你就这么夸我的?” 船长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个子不高,很壮实,戴着渔民帽。 他抬眼看看倪荫,朝她点点头。 看得出,话不多。 倪荫望着渐行渐远的荣寨,问:“咱们什么时候能靠岸?” 第257章 所以,别逼我 他声音很沉:“两个小时。” 倪荫垂眸,也就是说,她还要忍受那家人两个小时。 “靠了岸有长途汽车站,转车去火车站,然后是机场。” “你对我们的行程很了解嘛。” “我们接客接得多了,大致会清楚。” “也是。” 倪荫朝驾驶室看过去,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正在主控制台前娴熟掌舵。 “我侄子。” 倪荫扭头看船长,“你俩长得不像。” 李三传一副她少见多怪的模样:“我跟我爸爸还不像呢!” ** 回到船舱,倪雅琳和白莉坐着说话,见她进来,都没好脸色。 倪荫双手插在衣兜里,走过去坐在椅子上,长腿搭上前面茶几,白莉瞥了她一眼,冷哼:“没教养!” 倪雅琳说:“妈,你还没看见呢,人家去过缅甸,混进过毒品窝单挑过毒枭,可神气了呢!” 白莉嗤笑:“一个女人混在那些流氓堆里,谁知道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神气的?” 倪荫对这母女俩早就有了免疫力,这种程度还不足以对她构成杀伤力。 就在这时,有人猛地拉开门进来,二话不说,对着白莉就是一记耳光—— 白莉懵了,倪雅琳也愣了。 倪荫一脸诧异,倪得昌居然动手打了白莉? 白莉缓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捂着脸难以置信:“你打我……你敢打我?” 倪得昌脸色铁青,怒目圆睁:“我知道你不喜欢荫荫,可你好歹也是当妈的,说出来的话居然那么恶毒!” “我哪里有恶毒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白莉指着倪荫:“你敢说她没进过毒贩窝?那么多人都出事了,凭什么就她好端端的?一个女人在那种地方自保靠什么资本?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不知道啊?” 倪得冒被彻底激怒,上前紧紧掐着她的脖子:“你再敢坏荫荫名节,我就掐死你!” 白莉豁出去了,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大叫:“来啊来啊来啊!掐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倪雅琳吓哭了,赶紧过去拉着倪得昌:“爸——你会伤到妈妈的……” 倪得昌胳膊一扬,将她甩到一边:“别叫我爸!” 倪雅琳摔到床边,人愣了:“爸……”这么多年,倪得昌待她一直不错,从没说过这样的重话。 见女儿受了委屈,白莉大哭:“你什么意思?雅琳可是你女儿啊……” 倪得昌冷冷道:“她姓乔。” “倪得昌,你混账!”白莉就要扑过去,被倪雅琳抱住:“妈……爸就是一时气话,你不要再惹爸不开心了……” “离婚吧。” 白莉蓦地停下,眼睛圆睁,指尖颤抖地指向他:“你……你再给我说一遍?” “离婚吧。”倪得昌又说:“这么多年来,我不管自己的儿女,反而尽心尽力地养别人家的女儿……这种混蛋事我不想再做了,我要把儿子和女儿都接回来。至于你们母女,这几年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没什么亏欠的。我会把房子留给你们,其它的……就这样吧。” 他说得决绝,白莉母女完全吓懵了。 倪雅琳不知所措,扯着母亲衣角:“妈……你快说话啊!” 白莉死死咬着唇,通红的眼睛瞪着他:“你就为了他们要抛弃我们母女?” “他们是我的亲骨肉!”倪得昌摆摆手,疲惫地坐下:“就算我对不起你好了,能给的补偿我会尽量给,但这婚……离定了。” 他话音刚落,白莉尖叫一声,跳起来就扑过去,对着他的头脸一阵挠:“你陈世美!你混蛋!!” 倪雅琳也使劲扯着倪得昌的胳膊,哭道:“爸……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我是你女儿啊!我怎么可以不认我?!” 倪得昌动弹不得,脸上很快挂了彩。 原本还在看戏的倪荫,猛地起身,过去就揪住倪雅琳,把她推到一边,又抓住白莉的手腕,稍一用力就疼得她直叫,手也松了开。 倪荫把她爸护在身后,冷眸紧盯两人:“他再不济也不轮不到你们欺负!都给我滚远点!” 白莉捂着胸口,哭得肝肠寸断:“早知道你是这种负心人,我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嫁给你……” 倪雅琳也在哭:“妈,我们好命苦啊……” 倪荫回头看倪得昌,往日意气风发的一个人,这会好似一下子苍老许多。 她皱眉,也没再多说,转身出去了。 一拉门就看到李三传,他正贴舱门上,见她突然出来,马上指着天:“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倪荫:“装,再接着装。” 李三传胁肩谄笑,凑到她跟前说:“你爸爸刚才是这个——”他挑起了大拇指,由衷地佩服:“真是大快人心啊!” 倪荫无视,走到甲板上,李三传亦步亦趋。 过了会,她说:“家不家的,我不在乎,可我弟弟还小。” 李三传点头:“谁都比不上父母,所以啊,为了你弟弟,你也不能这么倔了。” 倪荫没说话。 船在行驶,速度很慢,倪荫蹙眉:“这要开到什么时候才能到?” “是有点慢,我去问问看!”李三传去找船长了。 倪荫盘腿坐在甲板上,望着前方越渐湍急的河流,身后有脚步声。 她扭头,阳光刺眼,她眯起眼睛,来人戴着黑色鸭舌帽,是之前掌舵的年轻男人。 她刚要开口,那人慢慢抬起了头…… 瞳孔渐渐放大,倪荫突然跳起来就要跑,被他从身后勒住脖子,把她控制在胸前,耳边是他桀桀的笑声:“倪律师,又见面了。” 倪荫死命拍着他的手臂:“李三传……” 她声音微弱,被他勒得快要透不过气。 这时,船长从驾驶台里出来,身后,李三传被绑成了粽子,嘴里塞着毛巾,两人惊恐瞪大。 船长扭头看一眼这边,扭身进了船舱。 该死! 知道他们是一伙的,倪荫双脚蹬地,想要借力将身后的人撞倒,可他稳如泰山,低头咬上她的耳垂,倪荫身子一颤。 “我不想伤害你,所以,别逼我。” 接着,他用力一咬,倪荫痛得脸色发白,那人咧嘴微笑,唇角是血。 第258章 我这人好说话 很快,倪得昌和白莉母女从船舱里出来。 船长拿着枪在几人身后:“到甲板上去!” 倪得昌还算镇定,可看到女儿被挟持后就失了冷静:“荫荫!” 他就要冲过去,被船长从身后踹了一脚:“老实点!” 这一脚正踹他腰上,倪得昌当即跪在地上,额头冷汗直流,手撑着半天没站起。 “得昌!” “爸——” 白莉和倪雅琳赶紧把他扶起来,畏缩在一处。 船长过去,把几人手机等一切通讯设备都收了,直接扔到了河里。 倪荫红了眼睛,对身后的人一字一句:“黑子,咱们之间的恩怨,犯不着牵扯到别人吧!” “呵呵,那要看,是什么样的恩怨了。” 黑子猛地将她摔倒,倪荫的伤还未痊愈,摔到地上,肩膀疼得厉害。 黑子蹲着看她,手慢慢抚上她的脸:“我早就该怀疑你了,可一直不愿那么想。” “黑子,你没地方逃了,我劝你早点自首吧,我会做你的辩护律师。” “呵呵……还真是感动啊!” 黑子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的头昂起来,一双眼无比怨毒:“我那么信任你,结果……” 船长过来,摘掉头顶草帽扔掉,冷冷说:“卫星导航设置好了,通讯设备也关了,我们该走了。” 救生筏已经放到河里,黑子拎起倪荫跳进去,船长持枪逼着倪得昌等人跳下去,再把李三传从里面拎出来,带着他一块跳上救生筏。 渔船设定好了航线,继续航行。 救生筏在河里左右摇晃,船长负责划桨,黑子坐对面,枪口对准他们。白莉吓得钻进倪得昌怀里直哭:“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死啊?” “不会的。”倪得昌咬着牙,去看对面的人:“我和我女儿都是律师,只要你们肯自首,我可以保证竭力为你们辩护……” 黑子冷笑一声,一手把倪荫揽在怀里,用力勒到她快要窒息。 倪得昌急了:“住手!放开她!” 倪荫眯紧细眸,一声不吭。 “我犯了什么事,我心里清楚,横竖都是死,不如拉几个垫背的!”低头,微笑:“你说是吧,倪律师。” 倪雅琳倏地崩溃大哭:“跟我没关系……不关我的事啊……” 黑子一点点抬起头:“没关系?那保险柜呢?” 倪雅琳脸色突然白,唇颤着:“钥匙……钥匙不是我拿的……” 黑子只是冷笑,倪雅琳瑟瑟缩缩,不敢看他。 很快,救生筏靠停,对面是密林,船长将几人拽上岸,黑子在他们身后用枪抵着:“快走!” 倪得昌腰受了伤,走不快,倪荫过去和白莉一块扶着他。 他压低声问:“他是拓爷的人?” 倪荫点头。 倪得昌明白了,再没说话。 倪雅琳怕得挨近白莉:“妈……怎么办?他会不会……会不会杀了我们……” 白莉这会也冷静下来,瞪了女儿一眼:“别乱说!” 李三传是唯一被塞住嘴巴的,缚住双手的人,他想要取下来,被船长喝了一声:“再动就砍了你的手!” 就他话最多,吵得烦人。 李三传吓得举起绑在一起的手,拼命摇头,示意再也不动。 走了没多远,就有人接应。 船长将几人交给他们,和黑子走在前面,两人在低头说着什么,倪荫隐约听到黑子叫那人“东哥”…… 倪荫心念一转:他是莫向东? 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倪得昌脸色发白,汗流浃背,拖着沉重的脚步,快要撑不住了。 “得昌……你再坚持一下……” 倪荫叫住黑子。 她指向倪得昌:“如果你不想在这里就出人命留下抓捕线索,那就找人背着他。” 黑子看看她,又看眼倪得昌,视线调回盯了她好一会,这才手指李三传:“你,去背着他。” 倪荫立即过去,把李三传嘴里的毛巾扯出来丢到地上,再解开他手上的绳索。 李三传也不言语,来到倪得昌跟前弯下腰,倪荫搀着他趴到李三传的背上。 走了半天,李三传累得气喘吁吁,他跟着倪荫,看一眼身前身后的人,压低声音说:“这是回荣寨的路。” 倪荫一怔:“你确定?” 他点头:“刚来的时候,你不是让我绘过这里的地图嘛!”他的下巴朝前呶了呶,“看到那座山没有,就是荣寨后身那座大山。只不过,咱们绕个远,绕过了荣寨……” 倪荫抬眸望着面前那座黑魆魆的大山,仿佛暗藏魑魅魍魉,四周是野兽唳嘹。 皓月当空。 所有罪恶,都被夜色埋藏。 来到山腰一处人家,黑子持枪让他们进去。 门口坐着一老一小,老的低头摘野菜,两耳不闻四方事;小的却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他们。 是那个卖凤梨的小姑娘! 李三传一眼认出来,惊喜得刚要招呼她,就被倪荫给拽住。 倪荫目不斜视,不认识似的,径直越过她进了屋。 黑子先押着倪荫到里间,倪得昌着急,可有心无力,胸口呼吸急促,脸涨得通红。李三传在旁边小声安慰:“小倪那丫头机灵,不会有事的。如果他们想杀她,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这会儿。” 白莉母女俩抱在一块,倪雅琳小声啜泣,哭得让人心烦。 船长皱下眉,拿脚踢踢她:“闭嘴!” 倪荫来到里间,看到端坐在床上的人,她扬眉,并无意外。 “拓爷,您一个人躲这享受世外桃源,可不地道啊!” 拓爷轻笑一声:“我倒是小瞧你了。” 倪荫甩开黑子按在肩上的手,拉把椅子坐他对面,笑道:“您老神机妙算,就算是强弩之末也能顺带捞几个回来当人质,我是真的佩服啊!” 拓爷咳了几声,说:“我受了伤,跑也跑不了多远了。对我来说,结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欠了我的帐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倪荫笑笑:“行啊,您说怎么算吧。” “你刚才倒是说着了,请你们回来,就是留在这里帮我撑个门面。好歹我在外头也算是一号,回头警察攻上山了,也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倪荫很爽快:“没问题啊,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好说话!” 拓爷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定了!” 黑子把倪荫带出去,李三传赶紧迎过去:“没难为你吧?” 第259章 倪雅琳比我好 倪荫摇头,看一眼倪得昌,她回头抓住黑子的胳膊,犀利的目光直视他:“我知道你喜欢耍狠,但你不是丧心病狂。有什么事就冲着我,别牵连到我家人。” 黑子盯着她,慢慢扯下嘴角,冷笑:“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他抬起头,冷漠的视线径直越过她,抵向倪雅琳。 倪雅琳被带进去的时候,哭得声嘶力竭,白莉尖叫着要扑过去拦住,被人一脚踢开!倪得昌忍着腰疼,僵硬地挪过去,把她护在怀里,咬着牙说:“冷静,现在要冷静!” 白莉哭着揪紧他的衣服:“得昌……雅琳会不会有事?怎么办?怎么办啊?” 倪荫皱眉,李三传悄悄碰下她的胳膊,朝门外呶嘴。 门帘被掀开一角,露出一颗小脑袋——是芽妹。 当她对上倪荫的目光时,芽妹下意识低下头,悄悄退了出去。 里间传来倪雅琳绝望的哭声:“我不是故意的……求你别杀我……” 倪荫低头啐一口。 蠢货! 难道她不明白,她的命比不得那把钥匙! 白莉也听到了,惊恐地捂住嘴巴,扭脸无助地去看倪得昌,不停地问着“怎么办”。 倪得昌什么也没说,只是摇头。 能怎么办? 听天由命。 倪雅琳出来的时候,木然的一张脸,整个人是僵的。 “雅琳!” 白莉把女儿拉到身边,抚着她的脸,心疼道:“没事吧?他们没难为你吧?” “妈……”倪雅琳哆嗦着:“他们说……他们说……如果警方攻上山,我……我就是第一次给他们挡枪的……” 说完,嚎啕大哭:“妈,我死定了,我死定了!” 白莉急剧喘息,突然抬手,打了她一记耳光—— 倪雅琳愣了,怔怔看她。 “哭哭哭!现在哭有什么用?!” 白莉怒其不争,倪雅琳哭得更伤心了:“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回事……妈,你救救我,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 白莉红着眼圈狠狠瞪她一眼,最后,她说:“妈不会让你死的!就算要给他们挡子弹……妈也是第一个!” “妈——” 倪雅琳泣不成声。 李三传一阵阵唉声叹气,倪得昌在一旁沉着脸,眉头紧蹙。 倪荫仍盯着门口,仿佛置身事外。 不大一会,门帘又被悄悄掀开,露出小姑娘黝黑娇憨的一张小脸…… ** 几人被关押在厨房,手脚被绑,靠墙坐着。 倪雅琳的头枕在母亲膝盖上,白莉也是茫然地瞪着双眼,头抵在倪得昌肩膀上。 倪荫和李三传坐在另一头,看着正在做晚饭的芽妹爷孙俩。 爷爷正在切腊肉,这都是他们家的存货,平常都舍不得拿出来吃。芽妹从井里打来水倒在盆里,端进屋里,再把野菜放进去,然后坐在小板凳上,低头认真洗菜。 时不时的,她悄悄抬眼瞅瞅倪荫,又迅速低头。 莫向东跨坐在长椅上,手里一把匕首,在磨刀石上来回磨,他的四五个手下守在木屋四周。 拿起匕首,指腹试下锋刃,觉得满意才起身。 他来到倪荫面前,蹲下来,刀尖抵向她的喉咙—— “荫荫!” 倪得昌急了:“我是她父亲!不论她之前哪里得罪你了,有什么仇我都替她还!” “冤有头债有主,他真的想报仇,也轮不到我。”倪荫目光无畏,直视莫向东:“想杀巴沙的是soe,他现在就关在缅甸大牢里呢。如果你不敢去报仇,非要在这里用我们表忠心,那就尽管来吧。” 莫向东眼神深沉地望着她,许久,刀尖离开她的脖颈,缓缓起身。 “弱肉强食,soe杀了沙哥,我没话说。但是,我绝饶不了叛徒!”刀子猛地扎到旁边桌上,吓了那对爷孙一跳。 倪荫耸肩:“阿笙在荣寨,你要报仇尽管可以杀过去,干嘛非得留在这里帮拓爷?” 这时,黑子从里间出来,刚好听到。 他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她是律师,黑的能说成白的,你跟她说话,小心被绕进去。” 莫向东什么也没说,坐在角落里,匕首插进靴子,闭目养神。 黑子冷眼看倪荫,突然拎起她往外拖。 “荫荫——” 倪得昌想要护住女儿,可动一下腰疼得要断掉似的,额上冷汗大颗大颗往下滚。李三传赶紧拦着他,小声说:“这个黑子对小倪还不错,应该不会伤害她的。” 倪荫被拖出门口,一直被拖进旁边的草丛里,任她拼命挣扎,黑子也不撒手。 房上房下的几名守卫只当没看到,继续盯紧四周。 都是亡命之徒,憋得太久,随便抓个女人败败火,见怪不怪。 离屋子足够远了,黑子才猛地松手。 倪荫躺在地上半天没起来,被拖了一路,枯枝草根扎得她生疼,衣服撕裂了,皮肤擦伤,尤其是之前背部受过伤,二遍碾压后,火烧火燎地疼。 黑子坐地上,掏出根烟在抽,视线掩在一片幽暗里,唯有一点腥红,随着一吸一呼,忽而明灭。 倪荫吃力地坐起来,与他面对面:“找我有什么事,还需要避人耳目?” 黑子倏地笑了。 他把烟掐灭弹远,起身慢慢走过去,视线从她的脸上,一寸寸移到她的胸口……那里的衣服被划出一道口子,露出一块白皙,弧线完美,诱人。 倪荫知道他看哪,唇边嘲讽轻掀,也没有要遮的意思。 事实上,在这种劣势境地,所有反抗都是徒劳。 黑子的手慢慢离开,又坐到对面,慢悠悠道:“倪律师,你很聪明。” 倪荫耸耸肩:“你要找女人,也不会找我,倪雅琳比我漂亮,比我身材好。” 黑子笑了:“没错,她是比你好。” 倪荫放心了。 “我要跟你谈笔交易。” “哦?说来听听。” 黑子盯紧她的双眼,一字一句:“我要做污点证人。” 倪荫没说话,而是看他。 “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就是在等死。拓爷年纪大了,当然不在乎,可我还年轻,我犯不着陪他一块死!所以,我要跟警方合作,帮你们抓到他,做污点证人!” 第260章 我传说中的男朋友啊 “挺好啊。”倪荫说:“有觉悟,我看好你。” 黑子眯起眼睛:“你不帮我?” “呵,我现在不过是人质,是阶下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替你们挨枪子了,我怎么帮?” “这个好办。”黑子说:“我会保护你,你替我联络警方,咱们来个里应外合,抓了这些人后,你再为我做个证。” “主意倒是不错,可我要怎么替你联络警方呢?” 黑子说:“因为怕被定位,这里没有手机,也没有任何通迅设备,再加上莫向东和他的人现在都替拓爷做事,悄悄联络警察的确不容易。”他话锋一转:“不过……你男朋友应该可以办到吧。” 倪荫细长的眸梢轻轻挑起,“你说谁?我男朋友?我没听错吧?” 黑子漫不经心的又点了根烟,缓缓道:“倪律师,都到这份上了,你也不用瞒了。倪雅琳说的都是真的,你男朋友林斐就是个卧底!” 倪荫一笑:“既然你这么信任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还找我合作干嘛?直接找她不就好了!” 黑子皱眉:“恐怕,是你不信我吧?” “信啊!为什么不信?再说,我现在还有得选吗?只不过,你说的那些也忒不靠谱了吧,林斐如果真的是警察,而我是他的女朋友,我会被送去缅甸在那个地方九死一生?拜托你用用脑子,不要因为倪雅琳长得漂亮就说什么信什么!相信我,她和她妈妈都恨我,只要有方法整死我,她们一定会不留余力的!” 倪荫说得言之凿凿,黑子面露狐疑。 过不久,他说:“那就再想办法吧。” 起身,他又拖起倪荫,朝她身上扫一眼,猛地扯碎她一只袖子,又拔乱她的头发。 两人回来的时候,莫向东坐在门口,看黑子是鄙夷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总想着那事! 推门进去,黑子把倪荫直接推到角落里,然后进了里间。 看着女儿,倪得昌张了张嘴想问什么,终是低下头,双手捏成了拳头,恨得双肩在抖。白莉母女也都不敢看她。 倪荫只是淡淡说了句:“我没事。”其余的,没什么好解释。 见看守不注意,李三传挪了两下,蹭到倪荫跟前,小声问:“刚才……” “他想跟我合作。” 倪荫声音很低。 李三传愣了下,用口型问:“他想……出卖拓爷?” 倪荫冷笑:“没准也是个圈套。” ** 晚饭准备好了,爷爷给里间的人送饭,芽妹从大黑锅里舀菜粥,再端起一碗到人质面前,喂完一碗后,再去喂另一人。 当她把粥送到倪荫面前时,倪荫抬眸看她,慢慢张开嘴。 “对不起……”芽妹声音特别小,不敢与她对视。 “没听清。” 芽妹的手抖了下,低头:“我爷爷年纪大了,打不过他们……我也打不过。” 倪荫望着她,张嘴:“喂啊!” “呃,哦——” 芽妹赶紧端起碗,一口接一口把菜粥送到她嘴里。 莫向东朝这里瞥一眼,对倪荫没好印象。 身为人质还这么嚣张! 一碗粥见了底,芽妹小声问:“还吃吗?” 倪荫点头,有点意犹未尽。 芽妹挺高兴的,马上去又给舀了一碗,然后坐到她面前,好像怕烫,把粥搅一搅,再用木勺舀了口送到她嘴里。 倪荫嚼了两下顿住,去看芽妹,小姑娘神秘兮兮地朝她眨眨眼。 倪荫失笑。 碗底藏着腊肉,劲道,有嚼头。 这时,有人过来,看倪荫吃得不紧不慢,催道:“怎么这么慢?快点吃!” 倪荫慢条斯理道:“肠胃不好,吃快了怕跑茅房。” 那人皱眉:“真麻烦!” 待他走后,倪荫垂着眸,低声说:“这里会很危险,找机会就带你爷爷离开吧。” 芽妹怯怯看她:“你不生我气了?” “生你一个小不点的气干嘛?如果不是受他们威胁,你也一定不会这么做。” 听她这么说,芽妹十分内疚:“对不起……他们让我去寨子里监视你……” “只有我?” 她摇头:“还有一个男人,不过他一直都没有出现。” 倪荫心里有数了。 “腊肉。” “给!” 正是入夜的时候。 “咣当——” 外头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 厨房里的几个人本来睡得就不沉,这声响把他们彻底惊醒。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倪雅琳吓得又拱进白莉怀里。 黑子也披着衣服从里间出来,扫一眼倪荫,越过她直奔外头。 “出来!” 是莫向东的声音。 倪荫的心跳突然加快,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呵呵……原本是老朋友啊!” “拓爷呢?” 听到这个声音,倪荫闭上眼睛,紧咬嘴唇。 该死! 门帘揭开,莫向东先进来,然后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削短的发,皮肤黝黑,左脸有道疤。 倪得昌和白莉盯着他都看了半天,总觉得这个人特别眼熟…… 倪雅琳眼尖,一眼就认了出来,惊讶得就要出声,却被人抢了先。 “哟,这位不是传说中我的男朋友嘛!”倪荫调笑着,嘴角一侧上翘,故意娇滴滴道:“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林斐,我斐哥哥……” 骆逸南只是朝这边瞥了一眼,便强迫自已收回视线,表情冷淡地跟着莫向东进了里间。 见此情景,倪得昌全明白了。 他去看白莉,朝她微微摇下头,白莉是个人精,瞬间也明白过来了。两人好歹共同生活几年,这点夫妻间的默契还是有的。 黑子在他身后进来,他来到几人跟前,在倪荫充满讽刺的目光中,慢慢蹲在倪雅琳面前:“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吗?” 倪雅琳本来就怕他,这会更是吓得不敢出声。 “快说!” 李三传紧张得汗都滴下来了,心里不停念着阿弥陀佛,倪得昌的脸色也很难看。 倪荫倒还淡定,仿佛她的答案与自已完全无关。 倪雅琳要吓哭了,“我……我……” 白莉一急,用力撞下女儿:“要死喽!小帅哥问你话,你没听到吗?认识就说认识,不认识就说不认识,哭哭啼啼有什么用?还不赶紧回答人家!” 倪雅琳愣了下,黑子逼近一步,一下子攥住她的下巴:“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第261章 证明 “说——” 倪雅琳吓得闭上眼睛,大叫:“认识!” 几人的脸色都变了。 “我在荣寨的时候见过,他们说他叫林斐……” 大家又暗暗松了口气。 黑子危险的眯起眼睛,盯了倪雅琳好半天,又问:“你说,你姐姐的男朋友是警察?” 倪荫皱眉:“打住啊!我跟她可没关系,怎么就她姐了?” 倪雅琳抿着唇,小声说:“我是因为讨厌她,所以……我就……” 不等她说完,白莉大骂:“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这种事能胡乱说吗?你想害得我和你爸爸离婚吗?” 倪得昌也说:“是啊,雅琳,我知道你们姐妹俩一向不和,但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没有分寸!” 倪雅琳又哭了:“爸,妈,我知道错了……” 倪荫嗤笑:“这会知道哭了?冤枉我的时候,精神头不是挺足嘛!” 黑子慢慢站了起来,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里间。 几人相互望着,又都疲惫地靠在墙上。 这通下来,只剩了半条命。 —— 拓爷坐在床上,芽妹端起刚熬好的汤药进来,他接过来,一口气喝光,空碗猛地砸过去—— “啊!” 芽妹吓得缩在角落里,双手抱头。 碗砸在脚边,骆逸南站着没动,身子笔直,眼神不卑不亢。 拓爷慈爱地抬手拍拍芽妹的脑袋,和蔼道:“出去吧,小孩子不适合看太血腥的画面。” 芽妹赶紧捡起地上碎片,抬眼悄悄看一眼骆逸南,然后匆匆离开。 拓爷拿起手帕擦擦嘴,轻轻放下,抬眼看他:“说说吧,怎么找来这里的?” “那个小姑娘,每天都会到集市上卖东西,就连荣寨被整顿那段时间也不例外。但这几天她没有去,而且,只有她的家在半山腰。” 拓爷赞赏地点头:“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又一笑,说:“如果你真的是卧底,那我们现在岂不是被警察包围了?” “如果拓爷相信这种话,现在我也不会有命站在这里。” “那你再说说,我要怎么信你呢?” “我是来带您下山的。” 拓爷蹙眉,没有立即答复,而是倒了碗茶,尽管只是普通的高碎,他还是细细地品。 “黑子,你怎么看?” 黑子面无表情道:“万一,这位斐哥真的是警方派来的卧底呢?带我们下山,其实是把我们带进了他们的包围圈,将我们一网打尽。” 拓爷垂眼笑了笑:“黑子说的没错,小林,这种事我可赌不起啊。” 啪—— 一把枪直接拍到桌上。 拓爷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黑子也斜眼瞅他,表情莫测难猜。 “枪在这,我的命也在这,拓爷如果怀疑我,一颗子弹就能解决的事,不用绕这么多弯。” 骆逸南口吻很淡,脸上没有半点惧色,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拓爷笑了:“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会。”他说:“您现在无所顾及,多杀一个少杀一个都没分别。” “你不怪我?” 骆逸南扯扯唇角,脸上那道疤显得分外狰狞:“我能一路找来,也就没把这条命当回事,因为拓爷是第一个赏识我器重我的人,对我有知遇之恩。否则,我大可以逃得远远的。” 黑子冷笑,一字一句:“如果你是警察,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拓爷没说话,在看他。 骆逸南沉吟,问:“那我要怎么做,拓爷才肯相信我?” 拓爷笑了。 厨房里只有一盏煤油灯挂在墙上,照得房间暗沉沉的。偶尔有风穿过门帘,灯晃两下,光线忽暗。 里间的门开了,黑子出来,身后是骆逸南。 倪荫掀开眼睑,朝他那瞥一眼,又调开视线,头靠在墙上继续睡。 绑在身后的双手,却紧紧捏成拳。 他……过关了吗? 黑子侧身让他过去,脸上是古怪的笑。在骆逸南经过身边时,他懒洋洋道:“如果觉得为难,跟拓爷说一声就是了。” 骆逸南无视他,径直来到倪荫跟前。 “是她吧?” 黑子耸耸肩,做了个“请”的手势。 其它几人早已没了睡意,李三传怔怔看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骆逸南从身后掏出手枪,子弹上膛,直接抵上倪荫的额头—— “啊!” 倪雅琳尖叫一声,紧紧闭上眼睛不敢看。 白莉瞠目结舌,吓得屏息敛声。 “你要干嘛!”倪得昌挣扎着过去要挡在倪荫跟前,被莫向东一脚踢开。 倪荫这时才慢慢睁开眼,冷冷看他。 骆逸南也是表情全无,只是盯着她的一双眸,眼神异常坚定。 倪荫的目光一点点越过他,直抵黑子,嘴角轻扬,笑容嘲讽:“他杀了我,就能证明他不是卧底?” 一句话,所有人都明白了。 此刻表情也都变得复杂,尤其是倪得昌,李三传更是大气不敢喘,紧张地注视着眼前一幕。 黑子邪气一笑:“这可是他自已选的,没人逼他。” 倪荫挑下眉梢,视线又落回面前的男人,笑得无奈:“早知结果如此,我又何必千辛万苦地逃出毒窝?还弄了自已一身的伤!”抬眸,去看黑子:“要杀,你来,我不想死在一个不认识的人手里。” 骆逸南的枪口微微颤了下,她感觉分明,却是一笑,盯着黑子:“怎么,不敢?那是不是说明,你也是卧底啊?” 黑子眼一眯:“动手啊!还等什么?” 骆逸南的手指勾向扳机…… “荫荫!”倪得昌大叫着,脖子上青筋突起,胸口突然被莫向东踩一脚,顿时猛咳。 白莉急得不行:“不要打他了,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他了……” 倪荫咬紧牙,头昂起:“呵呵,我没想到他那么怂,那就你来吧!” 门口有人哇的一声哭出来,“杀人……杀人了……” 是芽妹。 她哭得很厉害,整个人都要吓瘫了。 爷爷忙从柴房里跑出来:“哎哟!死丫头,你跑这来干嘛?快跟我回去!” “杀人了……杀人了……”芽妹吓得不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爷爷怎么也拽不动她。 厨房一下子变得很热闹,骆逸南好似终于下了决心,枪口突然离开她的额头,黑子眼神一亮,表情变得兴奋。 可下一秒,他却兜里掏出消音器装上,扭头对莫向东说:“麻烦把那个小姑娘带出去。” 莫向东点点头,回身就把芽妹给夹在了胳膊底下,掀开帘子出去了。 骆逸南二话不说,举枪对准了倪荫…… 第262章 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闲事 倪荫看他,眼神直白,没有退缩的意思。电光火石间,他似乎看到了她眼里的笑意…… 就那么一瞬间,却足以令人心生悸动。 他暗暗深呼吸,脑海里已经迅速拟好了下一步方案—— 黑子目光紧迫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仿佛,下一秒枪声就能响起!手揣在裤子口袋里,手心都是汗。 盯着倪荫,他咬咬牙,就在骆逸南要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他终于按捺不住上前—— “好了。” 里间传来拓爷的声音,有轻不重,还伴着一阵咳嗽。 “大半夜的都消停点吧。” 里面再没声音。 骆逸南的枪口一点点离开,只是深深凝视倪荫一眼,便毫无留恋地起身。 黑子拢着眉,表情不好看,眼神矛盾。 刚才的险象环生,对倪荫构不成任何影响,头一歪,靠着墙继续睡,嘴角却不自禁微微上扬。 还好赌赢了,否则,后果只能是以一敌众的血拼。 山里后半夜有点凉,倪荫蜷缩着靠在墙角,感觉有人靠近,她蓦地睁眼——身上多了条旧毯子。 再抬眼,骆逸南已经掀门帘出去了。 她抿嘴笑了,朝毯子里使劲拱了拱。 “唉,这么冷的天,怎么也不见人给我送铺盖……”旁边,李三传小声嘟囔着,费力地转了个身,又继续睡。 倪荫闭上眼睛,安心入睡。 因为有他在。 天没亮,厨房里就是一阵锅碗瓢盆碰撞。 倪荫睁眼,先是朝倪得昌那里看一眼。双手在身后被缚了一夜,两条胳膊血液循环受阻,已经从麻到疼再到僵,她年纪轻,可以咬牙挺着,但倪得昌挺不住,腰又受了伤,几乎整晚没怎么睡,脸上表情很痛苦。 她皱眉,刚好看到黑子掀门帘进来,她立即叫住他。 “喂!” 黑子看她,停顿两秒,还是过去:“有事?” 倪荫朝自已身上的绳索示意:“再这么绑下去,手就要废掉了。” 黑子什么也没说,就要动手给她解开,倪荫却朝倪得昌呶呶嘴:“我说的是他。” 黑子皱眉,又看她。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过去!” 倪荫对他一点都不客气,那股使唤得理所当然的劲,让白莉和倪雅琳母女大气都不敢出。如果不是一同被绑架来的,她们真的会认为倪荫跟他们是一伙的! 黑子好似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把倪得昌的双手重新绑在前面,再回头看倪荫,眼角余光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咱们说好的事,你别忘了。” 倪荫微笑:“昨晚,你见死不救,我还以为你反悔了呢!” 黑子眯起眼,没好气道:“结果你我心知肚明!你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危险!” 倪荫恶意曲解:“是啊!我好事做得多,连你都肯救,菩萨当然会保佑,让我福大命大喽!” 黑子瞪她,不想跟她掰扯下去了,也确实掰扯不过她,只是说:“今天会有大动作,咱们见机行事。” 倪荫干笑两声,没再搭理他。 他出去后,原本在装睡的李三传马上翻身睁开眼:“难道,今天就……” 倪荫盯着还在灶台前忙活的爷孙俩,不紧不慢地说:“到了紧要关头,全都自求多福吧。” 这话也是说给其它三人听的,倪雅琳面色苍白,小声问白莉:“妈,我们会得救吧?警察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对不对?” 白莉疲惫地摇头:“不知道,听天由命吧。” 倪得昌左右两边看看,垂下目光:“不管怎么说,咱们一家人还在一起。” 白莉有点感动,依偎着他,哽咽道:“得昌,你不怪我了?” 倪得昌苦笑,想起仓央嘉措的一句诗: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闲事。 芽妹在给爷爷打下手,陆陆续续把家里收着的好东西都端了出来,煎炒烹炸,香味很快弥漫整间厨房。 李三传咂吧咂吧嘴,侧头问倪荫:“这是要准备年夜饭啊?” 倪荫说:“最后一餐饭了,当然要像模像样点。” 李三传讷讷的,一屋子的香味顿时也失了滋味。 芽妹趁人不注意,端着一盘炸蘑菇过来,一口一口喂给倪荫吃。看得旁边倪雅琳和白莉直咽口水,不禁奇怪,越是这种环境下,倪荫好像越能吃得开。 倪荫吃得慢,看一眼芽妹被炉火烤红的小脸,缓缓说:“有一种蘑菇,手指般大小,灰白色,形状像小雨伞。你在山里这么久,应该见过。” 芽妹动作一滞,瞬间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那蘑菇味道不错,该弄点回来给大家尝尝。” 芽妹眼底有怯意,毕竟是个孩子,没那么大胆子。 倪荫抬眸看她:“我这人提倡和为贵,没什么事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你说呢?” 不大一会,芽妹背着竹篓出去了。 骆逸南进来后,只是不着痕迹地朝这边扫了一眼,然后进了里间。 倪荫侧头看李三传:“该你显神通了。” 骆逸南站在拓爷跟前,正色道:“拓爷,我们要立即下山,不能再等了。” 拓爷咬了口葱油饼,津津有味地嚼着,招呼他:“不急,先吃饭。” 骆逸南蹙蹙眉,也没多说,坐在床沿,拿起筷子就吃。 拓爷一笑:“这可都是是真正的山货野味,出去了就吃不着了。” 黑子推门进来,看到两人在一桌上吃饭,表情不好看。拓爷忙招呼:“黑子,来来来,一块吃。” “好。”黑子过去,坐在拓爷另一侧,也是闷头吃。 拓爷反而放下筷子,看着两人吃,感叹:“年轻真好啊,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很能吃!”他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碗,能吃两碗。” 这时,芽妹进来,把菜放桌上,不敢看几人,小声说:“喝汤……菌菇汤……” 拓爷和颜悦色:“呵呵,都说山上毒蘑菇多,这汤不会有毒吧?” 骆逸南抬眸看芽妹,小姑娘脸都吓白了,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我认识毒蘑菇的!这个没毒的,真的没毒……” 拓爷微笑:“跟你开玩笑呢,不用这么紧张。” 芽妹不敢再待下去,赶紧出去。 骆逸南舀了勺汤,吹了吹,送到嘴边—— 第263章 是不是你 黑子见状,也不甘示弱似地舀一勺喝了,眼睛一直盯着骆逸南。 就算是毒蘑菇又如何?林斐敢吃,他也敢! 见他喝了,骆逸南好像成心的故意又将勺子放碗里,一口汤没动。 黑子瞪他,转而又咂咂嘴巴,扭头对拓爷说:“很鲜,您也尝尝。” 他主动给拓爷盛了一碗,送到他面前。 拓爷没动,而是点了根烟。 “山下各个出口,铁定都是警察,你要怎么带我们下去?”他盯着骆逸南的视线阴恻恻的,即便昨晚没让他杀倪荫以证清白,也不代表完全信任他。 现阶段,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伤害人质!如果警方发现人质被枪杀,一定会将他们定性为极度危险,加大力度搜山围捕,想逃走就更加困难。 骆逸南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是手绘的简易地图,寥寥几笔勾勒出山峦连绵起伏貌。 他指着地图说:“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这里……荣寨和后山之间……荣寨这条路是行不通了,从水路绕一圈更加危险,现在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拓爷抽着烟,仔细听着。 不待他说完,黑子不冷不热道:“然后呢?要我们翻过那座大山?拓爷受了伤,走不快,翻过那座山起码需要两天。在这段时间内,只要警方发现我们的行踪,出动直升机是分分钟的事……就算我们下了山,警方的天网也不是闹着玩的,再偏僻的地方,半个小时也足够定位加自动报警。” 骆逸南反问:“那就继续等在这里?等着警察搜山围捕搜到这?”他又说:“现在时间紧迫,务必要转移,只不过,我们是要逆向而行,给他们一个出奇不意!” 拓爷出声:“你有什么计划?” “我们需要有人转移视线。” 拓爷抽烟的动作顿了下,接着又抽口烟:“继续说。” “警方的目标不仅仅是拓爷,而是拓爷身后的势力……” —— 芽妹出来的时候,紧张地朝倪荫那里看一眼。 天刚蒙蒙亮,芽妹又和爷爷把早餐端出去,莫向东带着兄弟们坐在院子里吃。几人话都不多,默默吃着,眼神都很少碰撞。 最后,芽妹端出一大碗菌茹汤。 莫向东给每个兄弟盛了一碗,自已则端起大碗,把剩下的汤一口喝光。放下碗,袖子抹抹嘴巴,问:“还有吗?” “有!” 芽妹小跑着进去,很快又端出一大碗。 倪荫抬眸朝外头扫了一眼,又去看李三传,他原本被绑在身后的胳膊,微微展开,对她得意的撇撇嘴,示意绳子已经解开了。 倪得昌和白莉看到,谁都没吭声,倪雅琳却把眼瞪圆,急道:“你们做什么?被他们发现怎么办?你们可不要连累我!” 倪荫嘴角一撇:“那就去举报啊,看他们能不能给你三好学生的奖状!” 倪雅琳瞪她,咬着唇不说话。 很快,芽妹掀开帘子进来了,兴许是紧张,又或者是兴奋,小脸微红,她警惕地朝里间方向看看,低声说:“他们都晕倒了!” 倪荫笑了,“干得漂亮!” 芽妹紧张道:“我和爷爷要马上离开了,你……” “我没事,你们快走吧!去荣寨,找汪队。” “嗯!我记下了!” 芽妹也不敢耽搁时间,从柴房里拿出夜里就准备好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塞进背篓里,然后拽着爷爷朝往山下跑。 “你这丫头,胆子太大了!万一他们追来怎么办?唉……那些人杀人不眨眼,我们得罪不起啊……” 老爷子还是很担心,边跑边捶胸数落,芽妹顾不上那么多了,目标只有一个:荣寨。 事不宜迟,趁着里间的人还没出来,李三传挣脱绳索,又过来给倪荫解开,再之后是倪得昌等人。 倪雅琳手脚发抖,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心已经提到嗓子眼,随时都有可能蹦出来! “完蛋了,我们会被发现的……我们死定了……” 倪荫跟李三传两个人搀起倪得昌,白莉则拉起女儿,掀开帘子就看到横卧在门口的莫向东——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几人紧张得大气不敢喘,一个接一个,抬脚从他身上跨过去—— 倪雅琳在最后,刚抬起脚,地上的男人好像动了下,她吓得脚一软,没站稳,猛地扑在他身上,莫向东闷哼了一声…… 时间仿若静止。 其余四人都屏住呼吸,倪雅琳双手撑地,弓起身子,一点点起身,然后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扑到白莉怀里,吓得快要哭出来。 “向东?是你在外面吧。” 是拓爷! 几人脸色又都变了,倪荫当机立断:“快走!” 倪荫和李三传两人架起倪得昌,后面是白莉和倪雅琳,跟得踉踉跄跄。 “先进树林!” 就在他们要钻进一侧林子里时,院子里的几个人有了动静。 先是莫向东,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甩甩头,随即抬眼就发现了他们! 二话不说,掏出匕首就扔了出去! 刀子贴着倪雅琳的脸颊,咻地扎进旁边树杆上。 倪雅琳吓得面无血色,张着嘴巴就要尖叫,被白莉死命拽着往前跑! 莫向东拔腿就追上来,可刚走几步,又是一阵眩晕袭来,顿时天旋地转。过了好一会才抬头去看,他们早就钻进了树林里。 莫向东咬牙站了起来,其余几人也都清醒了些,赶紧追上去。同时,他快步走进里间,对拓爷汇报:“他们逃了!” 拓爷的眼神微变,第一时间去看骆逸南,而后者神情寡淡,目光坦然迎视。拓爷又慢慢敛下视线,说:“这几人是咱们的保命符,说什么也要抓回来。” 莫向东应声出去,黑子刚要开口质问骆逸南,头倏尔晃了几下,眼神也跟着发飘,接着,瞬间反应过来,瞪着桌上那碗菌茹汤…… 他二话不说,掏出手枪抵上骆逸南的头:“是不是你?!” 拓爷也在看他。 骆逸南不过就是嘴角微提,口吻颇淡:“我?用蘑菇汤?”他将腰间手枪拔出来,放到桌上:“用它不是更省事。” “明明就是你……” “好了。”拓爷在此时发话:“现在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吗?命都要保不住了!”间或警告似地瞥了黑子一眼。 黑子恨恨收起枪,亏得他就喝了两口,轻微眩晕后,这会也没什么大碍。 第264章 原来我们都在你的算计中啊 李三传和倪荫架着倪得昌在前,白莉拉着女儿在后,一行人在林子里慌不择路。 隐约有脚步声。 倪荫面容一变,心一横,停下来等白莉,把倪得昌另一条胳膊搭在她肩头,冷静说:“你们先走。” 知道她想干嘛,倪得昌急了:“不行!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没多少奔头了!就算要引开他们,那也得我去!” “得昌——”白莉惊呼,阻止的话却不敢说。 李三传咬牙,难得英雄气概一回:“我去!” “都歇着吧。”倪荫简短交待:“我只是去引开他们,不是去送死,你们找到隐蔽的地方就藏起来,记住,别往深山里面跑。” —— 骆逸南跟黑子掀开帘子出来,莫向东站在外头,回头看他们一眼,什么都没问。隔了很久,拓爷才出来,老远就看到倪荫被两个人押着回来。 骆逸南抬头,目光蓦地一紧,心跳不由得加快。 倪荫身上有树枝刮伤,估计是反抗挣扎的时候弄到的。 骆逸南收回视线,垂下眼眸,慢不经心地掏出根烟,打火机咔嚓点燃,青白的烟袅袅升腾,一线一线,一缕一缕。 黑子坐一边,不时抬头会往这边看。 倪荫被带到拓爷跟前,从容道:“我始终认为,个人行为,不应该牵扯到家人。你看,现在多好啊,恩怨情仇都物归原主了。” 拓爷呵呵笑了两声,看她直点头:“你这姑娘有点意思。不过可惜,以前接触不多,以后恐怕也没机会了。” 倪荫依旧微笑:“是啊,以后再想听您谆谆教诲,还得隔着一扇铁栅栏,多不方便啊。” 黑子瞪她:“说什么呢!” 拓爷说:“姑娘家的像你这么有胆的,不多见。” “您夸奖。” 拓爷也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让莫向东务必要把其它人都抓回来,待莫向东安排好了,间隙又发现芽妹爷孙俩也逃了,莫向东就亲自带着剩下的人去追。 这一通下来,就只剩下四人。 拓爷回头问骆逸南:“你确定这招管用?” 骆逸南摇头:“不保准。” 黑子气得要骂,他继续说:“但总得试试,好过坐这里等死。” 拓爷沉着脸什么也没说。 话虽气人但没说错,都这时候了,谁能保证一招逃出生天?是机会总得试,也是目前没有办法的办法。 就它吧。 拓爷吩咐黑子捡重要的带,其它没用的东西都撇了。黑子指着倪荫问:“她呢?” 拓爷没说话,骆逸南掏出枪就抵上她的额头,被拓爷拦了下:“诶,年轻人怎么就是沉不住气呢?有她在,咱们还能跟警方多周旋一段时间,杀了多可惜啊!” 骆逸南一声不吭地收起枪。 黑子在旁冷笑,在他经过身边时,压低声音:“你还真舍得啊。” 骆逸南瞥瞥他,转身进去。 收拾妥当后,也就七点多钟,一天伊始,几人往山中深处走。 倪荫还被绑着,骆逸南全程都跟在拓爷旁边,对她正眼都没瞧过,当真不熟悉不关切。 黑子押着倪荫走在末梢,低声道:“林斐让拓爷联系买卖双方,把他们约到别处见面,再故意走漏风声给警方,造成拓爷已经逃出的假象,争取逃亡的时间。” 倪荫心里有数,却质疑道:“他们就不怀疑有诈?任你们摆布乖乖赶去约会地点?” 黑子说:“这种事就是虚虚实实,他们很清楚,很多消息都是警方放的烟雾弹。反正钱和货现在都在拓爷手里,他们赌不起,一定会赴约的。” 倪荫点头:“这招可真够狠的了,那万一传出去,拓爷就算逃了出去,不怕道上的人追杀吗?” “钱货都在他手里,他怕什么?”黑子又朝走在前面的骆逸南瞥一眼,声音阴恻恻的:“如果,他真的是卧底,刚好一锅端。” 倪荫失笑:“我不信,拓爷想不到。” “想到又怎么样?他还有别的办法吗?只能赌一次了。”黑子冷笑:“横竖都是个死,临死前拽个警察当垫背,他也不亏。” 倪荫没说话,心里一阵阵冒着寒气。 “我不想给老头子陪葬。”黑子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知道的对不对?他是卧底对不对?” 她看他几秒钟,倏尔一笑:“老实说,应该没有谁比我更希望得到这个结果,不过可惜,我没办法给你答案。” 黑子眯起眼睛看她,前面是拓爷在叫他,他应了一声,快步几步过去。拓爷又朝骆逸南看了眼,他转身便走向倪荫,推着她往前走。 “他没难为你吧。”骆逸南低声问。 “他想套我话,我才没那么蠢呢。”倪荫说这话的时候不无得意。 “你啊……唉。” 时间地点都不对,他想数落几句,也都化作一声叹息。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只有把她牢牢绑在身边,随时照顾着保护着,好过看不见摸不着的让人担心。 “黑子都能觉察到你有问题,那老家伙肯定也是门儿清。只不过现在没了主意,倒不如将计就计,有个警察和律师当人肉盾,好过一干人民群众。”倪荫语速很快,继续交待:“我这头你甭担心,出了状况我会保护自已,倒是你,一定要控制住拓爷。” 骆逸南想笑,知道这会不合时宜,又故意推搡两步,声音更低:“我们的目标不止是拓爷。” 倪荫一怔,随即大叫:“推什么推啊,再推我也飞不起来,你还就得慢慢跟着!有气也别冲我撒啊,还是不是男人啊!” 拓爷和黑子回头,骆逸南依旧不说话,只有倪荫一脸不满地骂骂咧咧。 拓爷朝黑子呶嘴:“你去吧。” “嗯。” 黑子过去换回骆逸南,拓爷打趣道:“小林啊,在对付女人这方面,你得多跟人家黑子学学。” 骆逸南不怎么走心的嗯一声。 黑子拉着倪荫,似笑非笑道:“想我啊?要不然,对他怎么那么大火?” 倪荫瞥他:“你这人吧,虽然也不怎么招人喜欢,倒是比他强不少。” “哦?怎么看出来我比他优秀的?” 倪荫冷笑:“想跟他套套近乎,他倒好,让我别自作多情!”又问:“我还需要跟他多情吗?我犯得着嘛!” “对对对,犯不着,你别跟他一般见识。”黑子又挨得她近些,小声说:“刚才,拓爷跟我说,一旦发现那小子不对劲,就让我——” 他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倪荫不动声色,笑笑:“你敢做?” 黑子盯着她:“你说我做不做?” 倪荫朝他嫣然一笑:“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黑子笑:“呵呵,还真是心狠。” 山林深处,涵纳苍天古木,透过密匝匝的树叶,头顶湛蓝的天被遮去大半。四个人深一脚浅一脚,拓爷身体又不好,速度很慢。遇到高矮不平的地方,黑子还要去扶倪荫,最后索性解开她手上的绳子,故意恶狠狠地警告她老实配合点。 倪荫活动下手腕,讥讽道:“深山密林的,我跑哪去不是投喂野兽?” 蝉噪林欲静,山林腹地只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拓爷累了,摆手示意休息。 骆逸南抹抹额头的汗,又取出地图,对比下,再抬手一指对面那座山,由几座突起的山峰组成,像极仰卧的美人,美颜,乳峰,腰腹,全都清晰可见。 故此,那座山也叫美人山。 他说:“在美人山山腹地有山洞,我们在那里躲上个几天,不会有人发现的。” 黑子问:“你去过?” “前几年,警方在那里抓过一个逃犯,听说,当时为了抓他,用了大半个月,差不多把整座山都翻遍了。最后,才在那个山洞里逮住他。” 黑子追问:“你怎么知道的?” 骆逸南看看他,不紧不慢道:“因为,我是卧底啊。”说完,一扭脸,不想再搭理他。 黑子瞪他,拓爷在一边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小林啊,你别把黑子的话放心上。我们要是怀疑你,还跟着你跑这么远干嘛?” 黑子皮笑肉不笑:“拓爷说得没错。斐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计较。不过……你怎么确定警方不会再找去那个山洞?莫非是……里头真有人,给了斐哥一手消息?” 说完,哈哈大笑,只是除了他,剩下的几人都没笑。 骆逸南面无表情的:“警方兵分两路,一路去排查附近居民,另一路直接搜山。” 拓爷看他:“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去过了?” “我们要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拓爷懂了,看着骆逸南慢慢露出笑意,嘴里说着不错不错。 黑子笑眯眯地问:“万一那些人质逃出去,一定会暴露我们,你精心策划的这一切,岂不是要打水漂?” “所以,就需要莫向东和他的人替我们‘作证’了。”骆逸南说:“昨晚我就有意无意地向他透漏,我们已经跟买卖约好要见面,时间地点都跟拓爷在电话约的相同。” 拓爷脸上尽是赞许之情:“小林办事,真是让人放心啊。” 黑子笑得低沉:“这么说,我们这些人,都在你的算计内啊。” 他冷眼看骆逸南,倪荫发现,他对骆逸南似乎有某种偏执,誓要揪住他的小辫子! 歇够了,继续走。 拓爷问:“要多久才能到?” 答:“傍晚。” 第265章 什么也别做 还没入夜,山腹中地就是一片黑黢黢。 拓爷身体吃不消,由黑子背了一路,终于找到骆逸南说的那个山洞。 果然,山洞里有人住过的痕迹。 地上铺着草席,黑子扶着拓爷躺在上面休息,拓爷脸色苍白,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 走了一天,其余三人也很累,找干净地方坐下来,头抵着洞壁,没多大一会倪荫和黑子就睡熟了。 听着耳边微微的鼾声,骆逸南睁开眼,刚起身要往外走,身后就是个慵懒的声音:“去哪啊?” 黑子没睁眼,懒洋洋道:“山里野兽多,去哪我陪你。” 洞外,两人站在一块撒尿。 黑子提上裤子,朝他瞥了瞥,突然说:“拓爷把保险柜的钥匙给了我。” 骆逸南只是哦了一声。 “这世上知道那个保险在哪的,除了他,也就只有我了。” “嗯。”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宝贝那个保险柜吗?” 骆逸南这次连应付都嫌烦,拉上裤子拉链就要回去,却被他一把拽住:“因为,那里有一本账簿……” 骆逸南掀了掀眼皮:“我守前半夜,你来后半夜。” 入夜,倪荫被人轻轻摇醒。 怀里多了把枪。 她再抬头去看,只看得到骆逸南的背影,黑子也没在山洞。 倪荫下意识搂紧。 她知道,待会可能要发生什么。 夜里下起了雨。 雨滴淋淋漓漓,期中有拓爷的咳嗽声。 半晌,他坐起了身子,想喝水。 旁边黑子和骆逸南都不在,倪荫犹豫了下,起身过去,拧开水壶的盖子,把水递给他。 拓爷喝了几口,抹抹嘴巴,摇头表示不想喝了,倪荫又收起水壶,坐在对面。 “这雨下多久了?” “刚下。” “哦。” 拓爷又翻身躺下了,漫不经心的像在背书一样说:“我今年五十了,年过半百,土埋了半截,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这次,能不能逃得过,我心里有数。” 倪荫心头微颤,没说话,继续听。 “我家里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快结婚了,找的那户人家不错,父母都是公务员,是个正经人家。儿子呢还在上大学,明年就要毕业了,学的什么正动化……我老婆身体不太好,我常年不在家,就靠她自已带着两个孩子,挺不容易的。” 拓爷又是一阵咳,叹口气说:“我干这行,他们不知道,只当我是跑南方的买卖人,赚得都是辛苦钱……我每次回家给我老婆钱,她都不舍得花,全都存了起来说将来给孩子结婚用,直到现在,我们一家四口还挤在五六十坪的房子里。我一直寻思着,等我退了一定要带着他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给他们最好的生活……” 他又咳,这回咳出了眼泪,嘴角有血。 缓了缓,他说:“做这行的,脖子上的脑袋都是租来的,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搬家?我呢,就给他们准备了点东西,至少要保证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我不信人,更不信银行,干脆把它们都锁在一个保险柜里,钥匙从不离身……除了这次逃亡太匆忙,掉在了荣寨。” 倪荫心里有数,倪雅琳应该就是在那时候,趁乱捡到的。 “我告诉黑子,只要钥匙找到,保险柜就归他了。另外,里面还有一本账簿,都是这些年来我记录的一些生意,还有买家卖家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只要得到账簿,出去以后,他完全可以顶替我,接手我的全部生意。” 倪荫脱口问:“你就这么相信他?” 这等于说是把全部身家给了他! 拓爷笑得无力:“我不许诺他一点实惠,他会一路尽心尽力地保护我?况且,钱财是身外物,没了可以再赚,还是命要紧。” 就知道他是只老狐狸! 倪荫没再多问,他躺了下去,眼睛闭着:“不论是林斐还是黑子,只要他们对我忠心,我都绝不会亏待他们。反之,算计我的人,我也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倪荫心里发笑,你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怎么个生不如死?成王枭雄,败寇狗熊,更何况,天道轮回,这伤天害理的行当,合该不得善终。 不过,她不明白,拓爷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万一出了事,她身为人质,可是第一个要被推出去挡子弹的啊—— 正想到这,洞外突然有枪声! 倪荫怔了怔,马上去看拓爷,他仍闭着眼睛,嘴角上扬,一脸狠意。 慢慢的,他坐了起来,倪荫悄悄握紧了骆逸南给她的枪…… 拓爷朝洞口看,有人影掠过,看身形像黑子,于是,他叫了声:“黑子!” 不大一会,黑子全身湿漉漉地进来,两眼通红,怒道:“妈的!拓爷,咱们都让那孙子给骗了!” 拓爷淡淡地看了倪荫一眼:“慌什么,他女人不是在这嘛。” 既然骆逸南的身份暴露了,那么,之前一切猜测怀疑臆想也都成了合情合理。倪雅琳没有冤枉倪荫,她的男朋友的确是警察,还是个卧底。 倪荫目光骤寒,猛地起身,手里的枪已经对准了两人—— 同一时间,黑子的枪也对准的她。 拓爷在冷笑:“小姑娘,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黑子只是死死盯着她。 “他在哪?” 外头只有一声枪响,如果是被警方包围了,怎么不见后续?骆逸南又去了哪? 黑子咬牙切齿:“他?他还敢回来吗?” 倪荫狐疑地眯起眼睛,不对,她在这里,骆逸南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 脑袋里灵光一现,就要捕捉到什么的时候,黑子的枪口突然调开,对准了拓爷…… 砰—— 一声正中他的胸口。 倪荫身子一震,保持着拿枪的姿势,怔怔去看拓爷。 他一点点低下头,望着自胸口蔓延出的一片红色,又抬头去看黑子,嘴角缓缓上扬,留在脸上的狰狞的笑,像用刀子一寸寸刻出来的。 黑子深呼吸,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把保险柜交给我!” 倪荫倏尔反应过来,又把枪口对准他:“把枪放下!” 黑子充耳不闻,死死瞪着拓爷:“我跟你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你信一个外人都不信我!” 拓爷的身子摇晃两下,靠着墙,呼吸略微急促,咯咯笑了两声:“你找人打开过了?” “没错!” 昨晚,黑子偷了手机,把钥匙的照片拍下来发给了还滞留在l市的乌鸦,并且把保险柜的位置也告诉了他。乌鸦配了钥匙,却没打开保险柜,黑子心里有了数,一定是拓爷这老家伙骗了他! 钥匙可能是真的,但保险柜是假的!再仔细想想,自已还真是蠢,这老家伙猴精猴精的,又怎么会把那么值钱的东西平白无故地交给自已呢?! “保险柜在哪?” “我已经说过了……”拓爷刚要说话,又是一阵咳,咳得满嘴是血。胸口枪伤被扯动,血流得更多。 这荒山野岭的,失血过多可是致命的! 倪荫看不下去了,“把枪放下!” 骆逸南教过她开枪,手把手,很细致,况且,跟黑子距离又近,她绝不会打偏! 像似料定她不敢开枪,黑子没有收手的意思,上前两步,狠狠踢了拓爷两脚朝他吼:“保险柜在哪?” 倪荫咬着牙,两步跨过去挡在拓爷跟前,枪口对枪口。 “什么林斐是警察,都是假的吧!说要跟我合作,配合警方做污点证人,也都是算计好了的吧。” 拓爷一怔,去看黑子,眼睛眯紧又瞪圆,突然明白过来什么,却也只是瞪着他,靠在洞壁上,出气多,进气少。 倪荫冷笑:“黑哥,我倒是小瞧你了呢!从一开始你就做好了两手准备:杀了拓爷,抢了保险柜,拿走属于他的一切!怪不得你一直揪着林斐不放,明里暗里都在‘证明’他是卧底,就把一切腌里巴臜的事都推他身上,原来是想让他做替罪羊,方便出去后接手拓爷的生意。万一没能逃出去也不怕,可以通过我转做污点证人……” “不错嘛,后路想得挺周全!唯独没想到,保险柜是假的,所以才会沉不住气先动手。”倪荫说着,啧啧摇头:“你这又是何必呢?拓爷刚才已经说了,如果你和林斐能护他周全,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待你们的!他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生意不能交给子女自然就是身边亲近的人了,你跟他那么久,又是他的外甥女婿,他会亏了你吗?你何必急于这一时?” 拓爷的胸口不断伏起落下,眼里迸出恨意,拳头紧紧捏攥,恨得想跳起来咬住他的喉管,再撕裂开来,任血喷溅,再剜其骨,噬其肉! 黑子眼神诡异地看她,笑得讽刺:“都这个时候了,还演什么?你怕他吗?怕这个快死的老头子?”他抬脚又狠狠踹了拓爷一脚,拓爷闷哼一声,咳得血更多。 “我跟他那么久!哪一次有危险不是拼了命的往前冲?他呢,他从来都没把我当自已人,连个后来的林斐都好过我!我他妈的还跟他讲什么情分?”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扑进来一人,直接扑在黑子身上,他一下不察,脸朝下栽倒! 是骆逸南! 倪荫心突突地跳着,握着手枪对准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始终没法瞄准。 骆逸南左肩被子弹打穿,雨水混着血水,早已分辨不清,他抡起拳头,对着黑子的脸狠狠地挥! 黑子想要起身,可他的力气太大,硬是被压着动弹不得。他手里的枪早就甩了出去,两手胡乱地摸,摸到块石头抓起来就要去砸骆逸南的头—— “小心!” 拓爷离得近,看得清,撑着一口出声提醒。 倪荫反应很快,两步过去,狠狠一脚踩他手腕上!黑子疼得嗷嗷叫,手松口,石头落了地。 拓爷目光一冷,咬牙起身,捡起那块石头,喊了声:“让开!” 对着他的脸,石头狠狠砸下去—— 黑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到他血肉模糊的一张脸,倪荫别开了脸,而骆逸南好似用力过猛,这会完全虚脱,从他身上翻下去,挣扎几次没能起身,眼睛望着拓爷的方向,说了声:“黑子联络了警察……快走……” 倪荫心头一凛,知道这出戏还没完。 拓爷受了伤,行动不便,看到骆逸南拼死保护自已,心中感动,握住他的手说:“小林,你听好了!我把保险柜藏在……” “里面有我一本账簿,这些年来的生意记录都在那上头,从现在开始,我全部的生意就都交给你了!” “拓爷……” “小林,我出不去了……你别再为我浪费时间了,带着这丫头,快走吧!” 望着他,有那么一刻,倪荫是心酸的。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去看骆逸南,直到这一刻,都没有暴露他的身份,其实也是有考虑的。 进入山腹之前,骆逸南跟她说过,警方的目标,不止是拓爷,而是他背后错综复杂利益交错的生意网!想来,他也应该是赌这一回,什么腹地山洞避一避,都是托词!骆逸南很清楚黑子一直觊觎拓爷的位置,索性利用他的疑心,激得他与拓爷反目,再顺利“救”走拓爷,从而可以百分百博取他的信任,成功打入他的生意核心。 可是如此一来…… 倪荫不敢想,她以为这将会是事情的终结,没想到,一桩又一桩,还没完了! 她抬起头,眼神复杂地望了眼骆逸南,他只是眼光掠过,没作什么表情,可他颤抖的捏紧的拳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应该也是不得已吧。 洞外有狗叫。 空中一道闪电劈过,映得拓爷一张脸惨白惨白的,他催着骆逸南离开,可他来到拓爷跟前蹲下去,扭头对倪荫说:“搭把手!” 倪荫抿紧唇,犹豫不过短短一两秒,立即过去,刻意避开他受伤的肩头,帮着将拓爷扶到他的背上。 拓爷痛得脸都跟着扭曲,喘息声加剧,骆逸南起身,深深望着倪荫。 “你走吧。” 倪荫没说话,站在原地看他。 拓爷这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道:“走吧……警察问,就说是被我绑来的,其它什么都不知道……” 倪荫张了张嘴,骆逸南轻轻摇头,示意她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做。 第266章 倪律师,不介绍一下吗? 倪荫做了个决定,不管是冲动也好,情绪使然也罢,至少在当时看来,她没作其它考虑。 “怎么走?我走得了吗?我帮嫌疑犯做伪证,在缅甸进了毒窝!就算我抵死不认,一旦所有人归案,哪个不是为了减刑揪出一个是一个,我逃得了吗?” 倪荫语速很快,说话间就从他们之前带来的行李包里挑捡能带的,然后立即背身上,二话不说就出了山洞。 骆逸南暗暗咬牙,背着拓爷也出去了。 他早晚要被她气死! 正是夜里最凉的时候,身上淋着雨,顷刻间,从里到外透心凉。 倪荫拿着手电筒在前面,骆逸南跟在后头,树叶被雨水砸得吧嗒吧嗒响,被风一吹,枝身摇摆,姿态分外狂躁。 身后,警犬声逼近,拓爷在骆逸南耳边喘着:“快放下我吧,再不走,真没机会了……” 又说:“小林啊,咱们缘尽了,我不怪你的……” “往北走!”骆逸南朝倪荫大喊。 倪荫反应快,调头朝北。 路线是之前就拟定好的,计划也是一早就安排好的,除了一个倪荫,其它都稳妥。更何况,这场夜雨助阵,又将他们“逃跑”的痕迹,一点点洗刷干净。所以,能够脱身也是情理之中。 果然,身后渐渐没了吠声。 跑了很长一段路,骆逸南才把拓爷放下来,靠着大树休息,头顶叶冠茂密,刚好挡雨。 骆逸南去看倪荫,眼神是无奈。 倪荫挑衅似地扬头,经历这么多,她现在还真是无所畏惧。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又像故意问给拓爷听的。 “等天亮,往北走,那里有人接应。” 拓爷半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却是什么也没问,又慢慢闭了上。 空气里都是潮湿,让人胸闷气短,天刚蒙蒙亮,他们就继续往北,由骆逸南带路。 倪荫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怪不得之前在荣寨一直不见他,原来是到山上做准备工作去了,这期间一定很累很苦。 她又开始记恨上汪磊了。 走到山腹北侧边缘地带,骆逸南用手表辨了下经纬度后才放心停下来休息。 拓爷的情况很不好,已呈昏迷状态,即便如此,倪荫和骆逸南也只是眼神交流,在这紧要关头,绝不能露出太多破绽。 持续而又耐心的等待下,终于见到了那位所谓来接应的人,倪荫狠吃一惊—— 是老牛! —— 骆逸南找老牛的原因不难猜测,他是有过案底的人,活动范围只局限于a市,在l市背景“干净”,做为特别“参演”人员,他的确是个好人选。 老牛话不多,他带了两个兄弟来,他们上前从骆逸南背上接过拓爷,其中一人背着,沿山路走,脚程很快。 倪荫实在是累,双腿重似千斤,迈都迈不起。 这时,逸南蹲在她跟前,也不说话,两手朝上掀了掀。 她笑了,扑到他背上。 骆逸南把她背起来,顺势掂了掂,轻了许多,眉头一拢,有点心疼。 倪荫乏了,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骆逸南耳边很快就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他低笑一声,将她渐渐下滑的身子往上提了提。 一路颠簸,好似云里雾里,忘却身在何处。 倪荫却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她的婚礼。 阳光,草坪,鲜花门,一条长长的白毯,上面撒着红色玫瑰花瓣。 宾客坐在两边,小张、张大伟、关玥、余蓁蓁、老方、宋岩、东子、谢局……全部都是熟悉的面庞,微笑地望着。 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手捧鲜花,慢慢走上长毯。 另一端,是他。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眸目含笑,朝她伸出了手…… 突然,一声枪响—— 他颤颤倒下,胸口的血窟窿汩汩冒着血…… 倪荫猛然惊醒,居然真的有枪声! 她还在山里,头顶飘着小雨,她仍伏在骆逸南背上,两边景物快速掠后。 “怎么了?” 骆逸南背着她跑到一处凹地,跳进去后,立即趴下,把她扯过来护在身下,两眼死死盯着前方。 “有狙击手!” 倪荫一惊,再去看,早就没了老牛和拓爷的影子。 “拓爷呢?” “我让牛哥带他先走。” 此次行动,已改初衷,有意做这么一出大戏,目的是牵制住拓爷,通过他切入他背后的生意网。 与老牛接上头后,骆逸南就示意让他带人先走。 当时,老牛意味深长地看一眼他背在身后的人,说了句“理解”,然后就带人按指定路线,带着昏迷的拓爷先行离开。 本来想着把倪荫叫醒,跟她说几句话,不曾想,背后一声暗枪,正好打在旁边的树杆上! 骆逸南掏出枪。 “我去引开他!” 言下之意,让她趁机赶紧跑。 倪荫想说什么,咬牙忍了,然后用力嗯一声。 她帮不上忙,留下也是拖累,倒不如把自己藏好,不让他分心。 骆逸南扭头看她,突然凑过去,在她唇上狠压一下,然后爬出去,朝着来时的方向,豹子一样狂奔。 果然,枪声寻着他去了。 倪荫按压下心头狂烈的不安,等了一会后才从爬起来,朝反方向跑。 下过雨的山路,一步一滑,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无视被刮伤的脸和胳膊,倪荫一路不停歇,直到……又一声枪响。 她猛地驻足。 雨声,风声,喘息声……种种交织,四周却又静得可怕。 心跳仿佛漏过一拍,再次狂跳,犹如晨钟暮鼓,震得她脑袋嗡嗡地回响。她不禁回过头,身后是大片树木,一棵棵错综而立,将来时的路扭得七拐八绕。 她狠心回头,刚迈出一步,又顿了住。 脚步硬生生收回—— —— “就是这个家伙!他是卧底!” 黑子举着枪,额头的血顺着脸颊淌下,血红的眼,狠狠瞪着倚靠在树杆上的男人,他一步步逼近,猛地扯掉他脸上伪装过的那道疤…… 黑子骤然大笑:“我说什么来着?我早就说过这家伙不靠谱,是个卧底!!” 他身后,是莫向东,旁边五六个手下,将骆逸南团团包围。 骆逸南手捂着腹部,疼得整张脸都皱了,他靠着树杆慢慢滑坐,脸色煞白。 生怕莫向东不信似的,黑子恨声:“要不是我给你们一路留了标记,你们早就被他忽悠下了山,这会早就被警察给抓了!” 莫向东没说话,从同伴手里拿过一杆长枪,走过去,猛地挥向他—— “我他妈的最恨叛徒!” 任何形式,任何意义的叛徒! 莫向东一字一咬,重之又重,下手更狠。 骆逸南倒在地上,额头突突地疼,血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莫向东抡起长枪,照着他的头又狠狠挥下! 黑子站一边,笑得解恨。 骆逸南趴在地上,脑袋昏昏的,他甩了甩头,双腿慢慢曲起,手臂撑着,仍要起身,莫向东掂掂手里的枪,再次敲向他的脑后…… 如此反复几次,他再也没能爬起来。 黑子上前,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对准他就要开枪,却被莫向东按住。 黑子面目狰狞:“他是卧底!” 莫向东朝地上的人瞥一眼,声音很沉:“警察已经在搜山了,再开枪,会把他们引来。” “那简单!” 黑子从身上抽出刀,几步过去,一脚踩在骆逸南的背上,迫使他昂起头,刀子抵上他的脖子就要割下去—— 砰—— 一声枪响,震住几人。 倪荫站在他们身后十几米的地方,手里握着枪,手腕不停在抖。 可惜! 这一枪偏得离谱,没能打中! 见是她,黑子哈哈大笑,松开手,站起身,用脚踩住骆逸南的头,挑衅的目光抵向倪荫。 倪荫二话不说,又要开枪,却发现没子弹了。 “哈哈……”黑子的笑声,尤为突兀。 莫向东的手下过去,一路推搡着倪荫。看着被黑子踩在脚下的人,倪荫的双手紧紧捏着,脸色发白,胸口伏起宕下。 来到他们面前,倪荫的视线一直都在骆逸南身上。 骆逸南艰难地想要扭脸看他,却被黑子踩得更狠,盯着倪荫,他狞笑着脚下用力地碾! “不介绍一下吗?倪律师!” 心疼得不停抽搐,倪荫深呼吸,抬眼不去看,刻意保持冷静:“大家就是求财,你犯不着背上人命。” 黑子冷笑,慢慢抬起脚,蹲下身,刀背一下下敲着骆逸南:“倪律师,你不会这么单纯吧?这家伙是警察,坑了我们的兄弟,又害了拓爷,你说,我能放过他?” 知道他想在外搏个威望,所以,有关拓爷的事她也不去辩解,声音冷硬发问:“好,怎么样才能放人,条件你提。” 黑子抿着唇,古怪地笑。 莫向东等人也不说话,他们最恨叛徒,更恨卧底!一经发现,都是变着法的折磨,死无全尸! 就像某个庄重的仪式,他们是参与者,更是惩戒者,冷眼看着面前一切。 黑子的视线自下至上的看她:“把衣服脱了,一件都不许留。” 倪荫没二话,动手解开扣子,一颗一颗,动作毫无迟疑。 骆逸南的手,慢慢五指收紧…… 第267章 怎么会不在乎呢 倪荫脱了外套,尽管只穿了件黑色工字吊带,可她还是昂着头,骄傲,冷静。 然后是裤子,她解开裤扣,拉下拉链…… 莫向东皱了眉。 黑子笑得残忍,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他就是要摧毁这个女人的骄傲! 不可否认,他对倪荫是存其它心思的,可是,面对她的冷傲,他发觉他竟下不去手!这感觉,像脱了裤子上床,却发现自己突然阳痿了一样! 真他妈不爽! 所以,他要当着她男人的面摧毁她。 突然,他持刀的手腕被人死死捏住!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衣领就被拽住,下一秒,一个过肩摔,黑子猛地摔出老远! “东哥——” 手下兄弟要上前,莫向乐抬手阻止。 骆逸南摇摇晃晃的又站了起来,赤红的目,修罗恶煞一般! 他无视其它人,一步步走向倪荫,捡起她的衣服,替她穿好,将扣子一颗颗扣好。 视线落在他受伤的腹部,倪荫强忍着才没掉眼泪,表情冷静,克制。 他骆逸南的女人,没那么怂! 骆逸南的身子摇晃两下,却揽住她的肩,把她护在自己身后,抬头去看莫向东:“咱们之间的事,跟女人无关。放了她,我任你们处置。” 莫向东没说话,只是歪头看他,那表情好像在说:凭你还有资格提条件? 黑子气极,爬起来大叫:“妈的!你们还愣着干嘛?快上啊!杀了他啊!” 莫向东反感地皱眉,身后有兄弟要上前,被他训了一句:“这里谁说了算!” 几个人退后,不再靠前。 黑子急匆匆过来,指着骆逸南:“东哥!东哥!他是卧底啊!” 骆逸南倏尔笑了,他低头,缓缓出声:“黑子,这明明是咱俩之间的恩怨,你别扯到其它人。” 黑子瞪他:“放你娘的屁!你杀了拓爷,道上的兄弟挨个捅你一刀都不亏!” 骆逸南摇晃了下站定,与他面对面,声音冷若寒霜:“敢不敢跟我当场做个了结?” 黑子一滞,随即大骂:“做你的白日梦!老子才不中你的圈套!”又去看莫向东,急道:“东哥,你快动手啊!他是警察!不能让他活着!” 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倪荫全身冰冷,心揪得疼。 她悄悄握住他一只手,他突然用力,握紧她抖成筛的手。即便此刻,残败之躯,也是护在她身前的一堵墙! 莫向东看着他:“这是你跟他的事,跟我们兄弟几个没关系。” 黑子怒极,这家伙摆明了不想蹚这浑水,可这个节骨眼还要仰仗他们脱困,万不敢出言得罪。于是,他一咬牙,摸起枪…… “慢着。” 莫向东毫不客气地过去,把枪收走:“黑哥,别给咱们丢人。” 回头又看骆逸南,即便他真的是卧底,他也敬他的血性。所以,这个公平的机会,得给。 莫向东指指倪荫,说:“你赢了,我放了她。” 黑子恨得咬牙切齿,瞪了他一眼,捡起地上的刀,大叫着朝骆逸南就冲了过去—— 没错,这的确是他和他的私人恩怨,那么现在,此时此刻,就送他去见阎王好了! 他朝骆逸南身上猛刺,骆逸南避开这一刀,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再翻转,黑子疼得大叫,硬是被逼得松开手,落了刀。 黑子啐了一口,抬手挥拳,骆逸南用胳膊架开,迎面就是一拳,正中他的面门! 黑子踉跄着倒退几步,万万没想到,他受了重伤还这么厉害! 倪荫屏气凝神,竭力压制心头狂跳。 骆逸南凭着一口气咬紧牙,千斤重似的拳头,一拳又一拳砸向黑子。黑子吃痛,下了狠手,抓住他腹部枪伤的伤口—— 骆逸南闷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口喘气,额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大滴大滴滚落。 黑子抱住他的头,用膝盖攻击,一下又一下撞击他的脸…… 倪荫很想闭上眼睛,可她做不到,怔怔地站在那,心痛得足以灵魂出窍,剩下的,只是具僵硬躯壳。 突然,骆逸南抱住他的另一条腿,猛一用力,黑子大叫一声,仰面摔倒。骆逸南扑了过去,对着他的下颚狠击一拳,这一拳,十足力气,好似天崩地裂之势!而下颚通常又是神经聚集地,一拳下去,黑子就昏死过去了。 骆逸南好似油尽灯枯,从他身上摔倒,仰面朝上,任雨水落在脸上,冰冷,且刺痛。 他一寸寸扭转视线,凝向对面的人,朝她露出安抚的微笑,嘴里说着:“别怕,有我在,没事的。” 倪荫逼退泪水,笑着点头。 她信他,一直都信。 有人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 “东哥,要不我给他来个痛快的……” “埋了吧。” “是。” 省了麻烦,至少,还是个全尸。 “不——” 倪荫尖叫,想要冲过去,被人绑住双手,吊在树上。 于是,她只能看着,眼睁睁地看着…… 这是对他们的,最残忍的惩罚。 很多人都曾有过濒死的感觉,鬼门关走过一回,是死里逃生,是劫后余生。 可是她的,就在此刻,看着心爱的人,被人用土,一点点掩埋。 她像真的死了一回。 —— 天微明,阴云密布。 倪荫被吊在树上,她使劲摇晃身体,在树上荡来荡去,以此增加重量,压根树枝! 她从一棵树上,蹬向另一棵,用力,反复,来回摇摆。 直到树枝承受不住,咔嚓一声断了。 倪荫掉到地上,用牙将绳子咬开,她慌乱地跑过去,“逸南……逸南……我来了!” 倪荫哑着嗓子冲过去,跪在地上,两手拼命地刨,“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我……我来了……” 拔开他脸上的土,倪荫再也绷不住,身子在抖,不住地说着:“没事没事!没事了……” 将他身体放平,给他做人工呼吸,给他做心脏复苏,一遍遍说着没事…… “咳——” 骆逸南终于有了反应,他咳着,嘴角是泥土混着血。 倪荫倏地抱住他,骆逸南艰难地扯下嘴角,慢慢抬起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吓着了吧……” 她的声音拖着哭腔:“混蛋!” 他活动一下,伤口疼得他抽气。 倪荫忍住泪水,用袖子把他的脸擦干净,立即将他扶起来:“我们走!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骆逸南站不稳,试了几次都跌倒,腹部的枪伤不断失血,她刻意调开目光不去看,咬牙还要撑起他。 这时,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荫荫,听我说……没用的……” 倪荫滞住,低着头,雨水顺着脸颊,顺着眉睫,顺着鼻尖滚落。 他又咳,咳出一口血。 好不容易平息顺气,他还要再劝,倪荫坚定地看他:“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她固执地要背着他,可根本撑不住他的重量,走了几步便滑倒。最后,两个人顺着山坡滚下去! “逸南!” 倪荫顾不得疼,爬起来就去把他扶起来,骆逸南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红肿的双眼只能睁开一条缝隙。 她自责地抱着他,脸颊贴着他的:“对不起……” 他抬手抚抚她的脸,从饱满的额头,到小巧坚挺的鼻子,再到唇……他用手指描绘那里的形状,声音很轻,轻得随时会消散:“我媳妇真好看……真是怎么看都好看……” 倪荫扑哧笑出声,眼泪却在流。 她骄傲得昂起头:“一直都好看。” “嗯……”他笑着点头:“所以,我真是幸运啊。” 吸吸鼻子,把眼泪通通憋回去,她还想再背起他,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荫荫,听我说,你回到那个山洞等着……很快会有人去救你……” “那就一起!” 倪荫是死都不肯放弃,可骆逸南摇头:“这里太危险,你会迷路,万一再遇到他们……我没法保护你……” 倪荫不说话,抿紧双唇,抬起他一条胳膊搭在肩上,一手抓紧,一手搂着他的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撑了起来! “荫荫,听我说……”骆逸南的喘息加剧,双腿站不稳,走几步便瘫软,透过眼皮缝隙的目光,却坚执得可怕,他一字一句:“你先去找人……那样我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倪荫不吭声,仍撑着他往前走。 找人来救他什么的,都是放屁!一来一回,他根本等不了! 她想着,多走一步,就能离希望更近一步。所以,咬牙撑着,一步,叠一步。 直到两人再次滑倒,倪荫彻底崩溃。 “该死!你怎么这么没用?!”她狠狠捶打自己,最后,低头掩面痛哭。 骆逸南吃力地爬过去,双手先是触到她的小腿,然后是膝盖,再一点点撑起身子,揽住她的肩,想把她拥到怀里……可几次都失败,最后,只能苦笑。 他挪过去,轻轻靠上她的肩头。 “别哭,你不知道,你一哭……我就特心疼。” 倪荫别开脸,用手背拭泪。 “来,说点开心的事。那就……计划一下咱们的婚礼吧……呵呵,其实我早就想好了……”他闭上眼睛,和着雨声,口吻很轻:“我们就举办一场露天婚礼,有草坪,鲜花……把我们认识的人都请来,光礼金就能收到手软……你说多好啊……” 倪荫慢慢转过头,哽咽道:“婚礼要办得很隆重很隆重,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娶了我,我看谁还敢再惦记你……” 他无力地笑:“对……以后,我就是你一个人的,就对你死心塌地。” 倪荫的脸靠在他的发顶,手臂拥紧他,感觉到他冷得发抖,她用力抱紧。 “逸南,我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骆逸南抓住她的手,送到唇边吻了下,然后手掌整个包了住,送到心口。 雨停了,拨云见日,第一缕金色的光,悄无声息地传递漫山遍野。 撑得累了,他躺在她的腿上,眼皮很重,再也睁不开。 他说,他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 他说,对不起,他没有信守承诺。 他说,他不在乎她改嫁的话,是骗她的,怎么能不在乎呢? “荫荫,我好累……” 好像阳光刺眼,她眯起眼睛。 “累了就睡吧……我会叫醒你的。” 倪荫望着那端,美人山,美人如玉,醉卧峰巅。 第268章 我这辈子,就欠了这么一个人的 美人山的搜捕行动,轰轰烈烈。 汪磊亲自带队,终于在第二天下午,将莫向东等人抓获。 ——黑子在逃。 省道上一辆农用三轮,后面拉着七八筐土豆。 老牛将车尽量开得平衡,拓爷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刚动完手术,身体还十分虚弱。 他问:“小林……我是说林斐,有没有消息?” “我的人还没给消息呢。” 良久,拓爷睁开眼睛:“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听说,黑子逃去了缅甸。” 拓爷阖了阖眼皮,一声冷笑:“他就算逃去天边,我也要把他抓回来,亲手剥了他的皮!” 因为略微激动,他气息不稳,连续咳了几声。顺了顺气,又闭上眼睛:“你是林斐的朋友,我不会亏待你,以后,就跟着我好了。” 老牛也不客气,嗯了一声。 拓爷掏出新买的手机,手机卡也是新的,他拔了个熟悉的电话,那边很快接通。 “……是我。”拓爷给电话那端的人一一做了安排:“你打几个电话过去,通知他们,取消见面。” 老牛驾车,目不斜视。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有没有什么事发生……”拓爷问得漫不经心,渐渐,睁开眼:“钻石?什么,是巴沙的那批钻石?” 听罢,抚抚胡子拉碴的下巴,好似在斟酌,喃喃出声:“卖家是个不懂行的女人啊……” 最后,他说:“给我找到她,我回去要见见。” 显然,他对这批钻石挺感兴趣。 辗转回到l市以后,拓爷始终低调行事,从不抛头露面。在失去了黑子与林斐这两左膀右臂后,人狠话不多的老牛,俨然成了他的得力干将,开始帮他处理之前遗留下来的各种问题。 老牛的行事风格,也很得拓爷的心。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中进行。 一间茶馆,做旧的四方桌,长条椅,桌上是陶瓷提梁壶,分别四个盖碗。 老牛给拓爷倒了茶,拓爷端着碗托,茶盖掀起来轻刮两下,再把碗送到嘴边。 门开了,有人进来。 老牛漫不经心地抬眼,目光蓦然一紧,二话不说便起身:“拓爷,我去方便一下。” 拓爷点头,以为老牛是要回避,不禁对他又多了些好感。 懂事。 —— 出了茶馆,郝姐面色灰白。 沿着马路,走走停停,一路上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 她挪着小碎步,不时回头查看,手里的包紧紧搂着,虽然没有把全部家当都带在身上,可那么一两颗,她也舍不得丢。 她尽管往人多的地方走,直到上了公交车,她才松口气,汗水早已浸湿衣襟。挑了个靠门的空座坐下,头抵着车窗,目光笔直的一线,呆滞,茫然。 车内智能女声报站,她撑着起身,尽显疲态。 刚下车,她就被两人拦住。 她怔愣抬头,对方亮出证件:“是郝春香吗?” —— 老牛把拓爷送回住处,刚要离开,拓爷叫住了他。 “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身体不舒服?” 老牛手捂胸口:“这里一直闷得慌,喘不上来气。” 拓爷叹声气:“你年纪也不小了,平时少喝点酒,多注意养生。”又说:“下午去医院看看吧,不用过来了。” 老牛点头。 下午,他开车去了医院。 挂了号在排队,地方小医院,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他。 进去后,医生简单询问,然后说:“进去做心电图。” 老牛依言进入里间,躺下后,护士将电极片贴贴好就掀开帘子出去了,他闭上眼睛休息。 又有脚步声。 旁边的椅子拉开,有人坐了下来。 “郝春香……是你妻子?” 老牛缓缓睁开眼睛,才奔五张,眼神竟略带浑浊。他张了张嘴,嗫嚅半晌,才问:“她怎么样?” “她为了给儿子缴留学的钱去背货,结果,阴差阳错地拿走了巴沙的钻石。” 那人顿了下,说:“她很清楚凭自己很难脱手,想起在缅甸的时候听人提起来拓爷,一路打听着到了l市,就在这里住下了一直等……” 老牛的眼眶湿了,喃喃说:“那小子那么出息,都要留学了啊。” “嗯,学习挺好的。” 老牛抬起胳膊,挡住眼睛,瓮声瓮气地问:“她呢?” 知道他问什么,汪磊如实道:“恐怕……有点麻烦。不过你放心,这案子我亲自跟。” 老牛不说话了。 良久,他双手搓了搓脸,情绪不见太大起伏,沉声说:“拓爷跟买卖双方分别取消了碰面,不过,也只是暂时的,他们一定会碰面的。” “嗯,一有情报就立即通知我。” 老牛顿了顿,带有一丝侥幸地问:“我立了功,能帮她减刑吗?” 汪磊长长叹了口气,站起身,什么也没说,只是拍拍他的肩。 不大一会,护士进来,拿心电图出去给医生看。 老头木然地躺了一会才起来,整理好衣服,掀开帘子出去了。 —— 拓爷还念着林斐。 一次晚上,在拓爷自家后院,他跟老牛喝酒,嘴里嚼着花生,缓缓开口:“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消息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老牛喝口酒,望着半黑的天,舌头有点撸不直:“那小子命硬着呢,死不了。” 拓爷苦笑着摇头,灌了口酒,辣得他咂吧两下嘴,声音粗哑地问老牛:“被活埋了的,逃出来的机率有多大?” 老牛摇头。 拓爷也不说话了。 半晌,身子靠着躺椅,阖上眼睛,已见醉意,长叹道:“我这辈子,就欠了这么一个人的。” 保险柜,他去过,里面的东西还在,连动过的痕迹都没有。 假设林斐还活着,无外乎被警察抓了,或是逃了,无论哪种,他都没有供出保险柜的事,也不曾拿走一分一厘。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真的死了。 老牛嘿嘿笑了:“拓爷,在道上混的,说什么欠不欠啊?过好一天算一天,谁知道明天的太阳长什么样啊?” 拓爷失笑:“也是。” 过一会,又睁眼:“那个律师呢?” 老牛困极,人趴在桌上,嘟囔一句:“被警察带走了吧,反正,再没见过……” 拓爷又是一声叹,闭上了眼睛。 可惜了,他对那姑娘印象挺好。 出来以后她要是愿意跟着他,他倒是挺欢迎…… 第269章 时间会填补一切 车窗外,是熟悉的街景,悉数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 像回忆,似沙漏。 倪荫靠在座椅里,半阖着眸,倪得昌坐在副驾驶,回头看看她又扭头。 白莉开车,小声问:“待会咱们出去吃吧,荫荫刚回来,给她接个风。” 倪得昌点点头。 过了会,白莉又说:“再接上倪倪。” 他有些诧异,侧头去看,白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清清嗓子:“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还这么多年还没看够啊?” 倪得昌笑了:“就是好看才看。” 白莉脸一红,低声:“荫荫在呢,注意点。” 倪荫始终望着窗外。 印象里,也曾有人夸她,说他媳妇长得好看,怎么看都好看…… —— 倪荫回到西山洞自己的家,接风饭局之类的,她没感兴趣。 知道她累了,倪得昌也不再坚持,把她送上楼后,看着她躺下,他站在床边,沉默一会,说:“爸爸知道你难受,能回来就好,其它的事,就别再想了……荫荫,人这一辈子啊都是在爬坡,免不了会摔几跤,当时觉得疼,过后再回头看,你走过的每一步,都变成了人生道路上的脚印,无论深浅,迟早会被时间填补平整。” “我已经跟你们律所的主任打过招呼了,他给你放了长假,随便你想去哪散心,只要你说一声,爸爸都会陪你去!” 倪荫把被子拉过头顶:“我困了。” “好,那你休息吧。” 倪得昌轻轻关上卧室的门,转身就看到余蓁和倪倪,他走过去:“蓁蓁啊,最近要辛苦你了。” 余蓁忙说:“倪叔叔,您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倪得昌点头,又去看倪一,想要伸手拉过他,倪一面无表情地退后避了开。 看看自己僵在半空的手,倪得昌无奈垂下。 “倪倪,你姐姐这种情况……还是跟爸爸回去住几天吧。” 倪一没反应。 余蓁打圆场,揽住他的小肩膀:“倪倪应该是不想跟姐姐分开,倪叔叔,您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倪倪的。” 倪得昌看看儿子,没再坚持,他掏出钱夹,取出一张卡递过去:“那就拜托你了。” 余蓁推辞,可倪得昌坚持,把卡放到桌上便离开。可谁知,他才出了门,倪倪拿起那来就给扔了出去,门砰地关上。 倪得昌站了走廊上,良久,他弯腰捡起那张卡,轻轻抹掉上面的灰尘。 曾经的间隙,如果能这样说抹就抹去,该多好啊。 —— 余蓁煲了汤,端进去放到桌上,轻拍裹成蚕茧似的人。 “起来吃点东西吧。” 倪荫翻了个身,背对她:“不饿。” “姑奶奶啊,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余蓁拉开被子,倪荫又抢回来蒙过头顶:“我要睡觉。” “乖,吃点再睡。” 无论余蓁怎么哄,倪荫就是紧紧抓着被子不撒手。 身后,一声喟叹:“我知道,现在怎么劝你都不顶用,可我想啊,如果逸南在的话,他一定是希望你开开心心的,绝对不想看到你这样对自己。” 被子里传来一声冷笑,接着,倪荫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希望我开心?他走得潇洒,却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还想我开心?那就是个混蛋,骗子!” 余蓁安抚似地抚着她的背:“对对对,都怪他不好!咱不跟他生气了好不好?” “混蛋——”倪荫双手攥紧被子,细细的眸眼都是恨。 把她骗到了手,骗得她死心塌地,在她早已规划好的未来里,非要强行掺一脚!结果倒好,他为了该死的职责,说把她撇下就撇下了! 骆逸南,你当我倪荫是什么? 我他妈的凭什么要为你肝肠寸断?! 她不说话的样子吓坏了余蓁,她紧紧握住她的手:“荫荫,咱不想他了,不想他了……” “蓁蓁,”倪荫突然出声,余蓁一凛,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地应了一声:“嗯!” “我要去找一个比他还好的男人。”倪荫抬眸,望着余蓁,认真道:“我倪荫绝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余蓁很想笑着支持一声,可不知怎么,一张口就哽咽。 她赶紧别开脸:“对……天底下比他好的男人……多得是。” 倪荫笑了。 谁说不是呢。 床头一盏台灯,将房间照得昏黄,她的影子映在墙上,她盯着,渐渐出了神。 不知何时,出现了另一个高大的影子,就在她旁边,张开双臂,将她轻轻拥在怀里,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倪荫垂下眼眸,自失一笑,视线已经模糊:“可是,有点难啊……这世上,只有这么一个骆逸南。” 余蓁望着她,倏地抱住她。 “荫荫……想哭就哭吧,别憋着。” 倪荫抬头,墙上的影子,依依不舍,却渐行渐远。 —— 一早,余蓁在准备早餐,倪倪杵在倪荫的房门外,过一会又默默走开。 门突然拉开,倪荫神清气爽地走出来,倪倪吓一跳。 “早啊!”她经过他身边时,摸摸他的小脑袋,心情很好的样子。 “早。”她坐在餐桌前,接过余蓁端在手里的盘子,芝士蔬菜玉米粒搭配土司,她低头闻了闻:“好香!好久没享受到我们家蓁蓁小姐的厨艺了,还真是怀念啊!” 余蓁怔怔地看她,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又倒了杯谷物香蕉奶昔给她:“你喜欢吃,我就天天做给你吃,直到你吃腻了为止!” “吃不腻呢。”倪荫低头边吃东西边说:“孙在望还真是有福气,居然能娶到你这么全面的老婆!诶,我跟你说啊,别那么早答应他复婚,要先立个威才行,这样再回到孙家才不会被看扁!” 余蓁脸一红,忙撇清关系:“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现在就是普通朋友。唉哟,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倪荫抬眸扫她一眼,笑骂:“矫情。” 余蓁拉过倪倪坐下,说:“待会我送倪倪去学校,你在家休息。” 倪荫嘴里嚼着东西,含糊道:“我要去趟少关分局。” 余蓁一滞,小心翼翼地问:“去那干嘛?” 第270章 现实,当头一棒 从刑警大队出来时,老方叫住了她。 他怀里抱着一个纸箱。 “倪律师,这是……骆队的东西。” 她迟疑了下,还是接过来。 倪荫抱着箱子,高跟鞋有节奏地踩在石板路上。上了车,把箱子随手放到副驾驶,驾着车,渐渐淡出老方的视野。 他摇头叹口气,转身进去。 前方是红灯。 倪荫停下车,摸出根细长的女士烟,低头翻打火的时候,目光落在旁边的纸箱上…… 后面有车在拼命按喇叭,倪荫骤然回神,烟扔一边,立即发动车子。 她慢慢悠悠地随着车流挪动,时间于她,不再是指针滴答的一声又一声,它从奔腾的野兽,变成了无底黑洞;而她,一脚踏空,从此堕入无尽黑暗,不急迫,不挣扎,从此长眠。 路过咖啡厅,她犹豫了下,还是停了车。 抱着箱子进去,点了杯咖啡,然后挑了偏僻的位置,箱子阁在小圆桌上。 她搅着咖啡,顺时针,一圈又一圈。 端起来喝的时候,早已凉透。 箱子里东西不多,像他这个人,简单,冷硬,无趣。 她拿起一个相框,是他们刑警队的合影,照片里的他还很年轻,眼神深邃,安静地凝视着对面的她…… 倪荫昂着头靠在椅背上,头顶一盏半圆吊灯,幽幽的,昏黄的光,可直视一会还是会被刺激得想掉眼泪。 她揉揉眼睛,继续低头去看。 再就是笔记、钢笔、充电器之类零碎的小玩意。她每一样都拿在手里端详把玩,放下后,再翻别的东西。 直到…… 角落里是一个黑色缎绒首饰盒,她挑出来,先左右翻转看看,然后打开—— 里面是条手链。 有点眼熟,她瞬间想起来,是他在慈善拍卖会上花三十万拍下的,还上了第二天的报纸,被谢局好一通训。 以为当时要送江芷芯,没想到,他还收着。 倪荫两根手指小心捏着,举起来看,她是真的挺喜欢这条手链的,跟她曾经遗失过的那条,相似度很高。 想放回去,盒子不小心被碰掉,摔到地上,吧嗒一声。 她慢吞吞去捡起,再把手链放回去—— 倪荫僵住。 低头去看,脚边有光亮,被头顶光亮打出一道细长光线…… 倪荫盯着,有那么几秒的恍惚,像灵魂出窍,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炸了开,啪的一声,火花耀眼,照亮了记忆里的阴暗盲区。 伸手,捡起了地上的手链,紧紧攥在手里,她闭上眼睛。 世间有一种情绪,粗犷,而忧伤。 那是她想要遗忘的过去。 七年前,她的十八岁生日,那条逼仄小巷,她的第一次——那是她身体里一根用屈辱塑的骨,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骨角磨平,将它渐渐没于血肉,仅存的残渣,也同之埃芥,被她放逐记忆洪荒。 可谁又曾想到,如今,那段记忆,竟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呈现…… 她攥紧手链,拳头抵住额头,被唤醒的记忆,一帧一帧,画面重现。 是他吗? 那个人,是他吗? 她一遍遍苛刻地拷问自己,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 这个答案,却只能同他一起沉睡。 —— 手机再次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温元灏皱皱眉,把手机收起来,回过身走向坐在行李箱上的小男孩,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妈妈好像在忙,我们先不要打扰她。” 嘟嘟的小腿晃啊晃,眼神不知飘向何处,声音不大,温元灏却听得清楚:“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来这里?” “怎么会呢!”温元灏蹲下身,与他视线持平,那是一双像极了倪荫的细长眸眼。 他一笑,轻声说:“妈妈最近……发生了一些事,很伤心。所以,我才会带嘟嘟来找妈妈,想你哄她开心啊!” 嘟嘟慢慢转过头望着他,过了好一会才问:“那她哭了吗?” 温元灏垂下目光,近似一声叹:“哭了才好呢。” 嘟嘟不明白,他笑着把他抱起来放进行李推车上:“走吧,咱们去找她。” —— 倪荫喝个大醉。 小张和孟涛两人吃力地扶着她,关玥在后面抱着一个纸箱, “是这里吧?” “对对……钥匙好像在倪姐包里。” 关玥放下箱子,过来找钥匙,找到后赶紧打开门,两人扶着她进去,关玥帮她脱掉了鞋子,嘴里数落:“喝这么多……你是不是跟自己有仇啊?” 小张小声说:“你就别说倪姐了,她都够可怜了……” 孟涛感慨:“我认识她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真让人担心啊。” 关玥也是恨铁不成钢:“人这辈子谁还没有点糟心的事?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不然怎么办?还能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小张:“话是这么说……但那也需要时间啊!俗话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那也得是愿意自渡的人!要是成心跟自己过不去,谁都帮不了她!” 孟涛唉声叹气:“你说这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关玥低头看看倪荫,也不说话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喝醉了呢?”余蓁从房里出来,帮着把倪荫扶到沙发上。 小张老老实实承认错误:“是我们没把倪姐照顾好。 孟涛也愧疚到不行,接到倪荫的电话时还挺高兴,让陪着喝酒也没多想,谁知道,她左一瓶右一瓶,根本就是拿酒当水灌,拦都不拦不住!现在想来也是后怕,这要是喝坏了身体,他怎么跟骆队交待啊…… 关玥将箱子放到桌上:“这些东西……好像是骆队的。” 余蓁默默去看,幽幽道:“她说今天去警局,我就一直担心,又不能不让她去……人没了,好歹也要留给她一个念想。连这点权利都不给她,她怎么受得了……” 三人都不说话了,这时,从房间里走出一个小男孩,大概五六岁大。 看到沙发上的人,他径直走过去,盯着她左看右看,发现她脸颊红红,小手摸摸她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嘟囔一句:“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几人瞪大眼睛,看他,又看余蓁:“这孩子是……” 余蓁抿下唇:“他叫嘟嘟……是倪荫的儿子。” —— 倪荫口渴,想找水喝,撑起上半身。 有人将杯子递到她嘴边,她一口气喝光,喉咙舒服了些,她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嘟嘟正拿着小毛巾,给她擦脸。 望着他,怔怔地望着他……倪荫突然哭了。 低下头,哭得伤心。 嘟嘟吓坏了:“妈妈,你为什么哭啊?是哪里痛吗?”他扭头就叫:“蓁蓁姨!小舅舅!” 余蓁正在阳台接电话。 “……今晚不行。”她叹口气:“我没有想要避开你,只是,荫荫喝醉了,身边不能离人……” 听到嘟嘟的喊声,她立即说:“荫荫醒了,我要挂了!” 她拉开拉门进去:“怎么了?” 倪倪从浴室出来,身上还挂着水珠,来到她身边,眼神焦急。 倪荫将脸颊埋进嘟嘟的小手里,哭声压抑。 “荫荫……你快别哭了,哭得我心都慌了……”余蓁被她哭得六神无主,虽说遭遇这么大变故,但倪荫始终表现坚强,不曾在人前落泪。 今天这是怎么了? 嘟嘟反而冷静下来,昂起小脸说:“蓁蓁姨,你就让我妈妈哭一会吧……干爹说,伤心难过的时候,要哭出来才好,不然会生病的。” 然后,一只小手拍拍倪荫的头,轻哄着:“乖哦,妈妈乖哦……” 余蓁看着眼里一热,鼻头也在发酸。 这孩子…… 倪倪走过去,把小嘟嘟抱在怀里,一同坐在地上,余蓁去厨房煮醒酒汤。 倪荫突然抬头,两眼红肿地望着儿子:“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 嘟嘟赶紧摇头:“谁说的,我妈妈最好啦!她是最棒的律师!” 倪倪不说话,却点头。 “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倪荫低头,抚着腕上的手链,声音很轻:“我总是怪命运不公平,却忽视了它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嘟嘟听不懂,回头问:“小舅舅,妈妈在说什么呢?” 倪倪摸摸他的头发,嘴角仅是扬了扬,望着姐姐,一脸若有所思。 倪荫捧住儿子的小脸,眼睛红红的说:“嘟嘟,对不起……妈妈向你道歉,这些年……” 下面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低着头,握住他的小手,包在掌心里。 眼泪无声。 嘟嘟有点不知所措:“妈妈……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你明明没有做错事啊。” 她错了,错了很多。 她将怨恨与不甘,硬生生归结到一个孩子身上,她刻意模糊了他的存在,不闻不问…… 可现实却当头一棒。 “妈妈……”嘟嘟一脸担心。 倪荫做个深呼吸,抹掉眼泪,努力地微笑。 “以后,跟妈妈一起生活好不好?” 嘟嘟愣了。 他睁大眼睛,过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跟妈妈住在一起了?” 倪荫点点头。 嘟嘟眼前一亮,开心地对倪倪说:“小舅舅,你有没有听到有没有听到?我要跟妈妈一起住了!” 倪倪居然笑了,又揉下他的小脑袋。 第271章 他是她的念念不忘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是第二天早上。 嘟嘟就坐在床边,看到她醒来,开心地扯扯旁边的人:“干爹,妈妈醒了。” 温元灏笑笑:“去找蓁蓁姨玩。” 嘟嘟很乖,哦了一声,跳下床推门出去了。 倪荫揉揉太阳穴坐了起来:“怎么带嘟嘟来了?” 温元灏摊手:“因为你现在很需要家人的陪伴,所以我们就来了。” 倪荫扯下嘴角,又问:“昨天……我有说什么吗?” “有啊,你说,以后要跟嘟嘟一块生活。小家伙高兴的很晚才睡,一大早就起来跑到你房间,非要守着你。”他笑:“你看,你一句话就这么有份量。” 倪荫抚了下眉心,敛着眸光,声音极轻:“是吗?昨天喝醉了,我都忘记了。” 温元灏脸色一变:“喂,你不会是又——” “我去卫生间。” 倪荫趿着拖鞋出来,嘟嘟马上跑过来,昂起小脸望着她:“妈妈……” 没了酒劲,倪荫有点尴尬,僵立两秒,动作不太熟练地摸下他的小脸,又不自在的迅速移开目光,憋了半晌问一句:“吃早饭了吗?” “嗯!吃了好多!”嘟嘟一脸求表扬的小表情。 倪荫含糊着说了句“挺好”。 因着这句表扬,嘟嘟的小脸乐开了花。 温元灏倚在门边,脸上的忧色渐渐卸下。 一连几天,倪荫都很忙,进进出出,还大肆采购,卧室壁橱几乎被堆满。余蓁问她忙什么,她也不说,但瞧着她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余蓁也就随她了。 嘟嘟越来越粘倪荫,不想跟她分开,最后干脆住进来,跟小舅舅挤一张床。温元灏没办法,搬来附近的酒店住,时不时地过来看看。 晚饭后,余蓁带着嘟嘟窝在客厅看电视,倪荫在房间里不知在忙些什么。 有人敲门。 看到站在门外的人,余蓁愣了下:“叔叔,阿姨?” 狭小的客厅内,坐着三人。 余蓁在厨房烧水准备沏茶,嘟嘟跑过来,小声问:“蓁蓁姨,他们是谁啊?” “他们是……”余蓁不知该怎么介绍他们,只说:“是一位叔叔的爸爸妈妈。” “那这位叔叔是谁呢?” “是……是跟你妈妈关系很好很好的人。” “比跟干爹还好?” “嗯,还要好。” “那他现在在哪里啊?” “他……” 水开了,蜂鸣嗡嗡地响。 延冬梅一直盯着厨房的方向,眼神在嘟嘟身上不曾转开。 倪荫瞥一眼,微笑说:“我儿子,嘟嘟。” 之前早听说她有个儿子,原本是排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延冬梅见到这孩子的第一眼就说不出的亲切,怎么看都喜欢。甚至,在想,如果他管自己叫奶奶,也是可以接受的…… 骆忠则始终端坐,目光垂着,脸色深沉,他说:“我们来看看你。” 延冬梅这才收回视线,幽幽叹声气:“哭也哭过了,心也伤透了,可谁都改变不了这样的结果……如果可能,我情愿拿命去换他的。”说着,眼圈又红了,脸扭到一边,悄悄拭了泪。 倪荫安静地听,脸上不见情绪起伏。 这时,余蓁端着茶过来,放到二人面前。嘟嘟在她身后,好奇地探着小脑袋。 延冬梅又去看他,竟伸出手拉过他:“你叫嘟嘟?” 嘟嘟看看妈妈,见倪荫冲他笑了下,于是点头:“嗯。”然后礼貌地叫了声:“奶奶好。” 延冬梅一怔,神情动容地揽住他:“诶诶……好,好。” 看得出,她挺喜欢这孩子。 倪荫不知该说些什么——关于嘟嘟,关于逸南,关于七年前。 索性,沉默了。 接下来,彼此话不多。 他们劝她早点放下,找个差不多的男人,结婚,生子,不要再念着那个已经不在的人了…… 倪荫听着听着,竟有些恍惚。 人总是在接近幸福的时候倍感幸福,这话说起来怪不矫情的。可她着实经历过,据终点,也就那么一步之遥。如今,这残缺的爱,就牢牢盘踞在她人生中每一个十字路口上,无论选择哪个方向,它都是必经,只能被动的一遍遍感受它,回味它……既而发现,哦,他是我的念念不忘。 世上那么多男人,偏生叫“爱人”的,只那么一个。 他在与不在,她都只想把他小心翼翼的搁在心里。 这是她的事,无关旁人。 外头下了雨,起初淋淋漓漓,最后瓢泼倾盆。 倪荫望着,出了神。 她仿佛看到了美女山,穿透阴雨连绵,看到有个男人站在山间,无奈地看着她笑。 他说,倪荫,你就不能听点话吗? 唉,她也想啊。 “走吧。”骆忠则起身,去看倪荫,她望着窗外,兀自出神。他的态度有几分生硬,摞了狠话:“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骆家绝不会认你……我儿子不在了,今天,我就做得了这个主。” 他走向门口,延冬梅有几分为难,她看了看倪荫,慢慢伸手覆住她的:“你的路还长,别把自己给耽误了。” 余蓁去送骆家二老,嘟嘟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她腿上,好奇地问:“妈妈,爷爷的儿子是谁啊?他为什么不在了?他去哪了?还会回来吗?” 倪荫渐渐有了反应,她低下头,只是揉揉他的小脑袋。 换作别人,嘟嘟早就抗议了,但是妈妈不一样,她的手很软,也很暖,他可喜欢了。 出了大门,骆忠则抬手撑着墙,延冬梅上前扶住他。他的背有些驼,步伐也放缓了,延冬梅叹了口气:“这是何苦来呢。” 骆忠则停下脚步,看向马路对面。 倪倪穿跆拳道服,背着书包,穿过斑马线。 骆忠则慢慢露出笑脸,看着那孩子来到跟前,上下打量他:“长高了。” 延冬梅先上了车,从车里看丈夫,他跟这孩子一直很投缘。 她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眼角爬满细纹。自从儿子出事以后,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 骆忠则一直在询问倪倪的学习情况,还有跟同学之间的关系怎么样,老师有没有为难他,诸如此类。 倪倪的变化很大,已晓得回应,尽管,不是点头就是摇头。 “回去吧。”骆忠则拍拍他的小肩膀:“好好照顾你姐姐。” 他转身要走,身后突然有人开口: “您说过,会答应我一个请求。” 第272章 与她梦中场景无二 快递小哥上门,一连递了五六份文件袋。 小张和关玥挺好奇的,彼此看看,小张还代收了一份大哥的。 关玥先撕开,竟是张喜帖—— 送呈关玥小姐台启:谨订于12月7日为骆逸南先生、倪荫女士举行结婚典礼敬备喜筵! 敬邀! 关玥捏着喜帖,抬头看小张,他吸吸鼻子,把脸扭到一边。 “倪姐……倪姐这是要干嘛啊?” 关玥心里堵得慌,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张大伟走近,看两人的样子挺奇怪:“怎么了?” 关玥直接把他的那份递给他。 看罢,张大伟也久久沉默。 小张唉声叹气的:“倪姐怎么就想不开呢?弄得人家心里怪难受的。”又看两人:“那咱们去不去啊?” 关玥头一昂:“去啊!当然得去!大喜的日子,咱们不跟着热闹热闹怎么行?” 小张嗫嚅半天:“可是……没有新郎啊……” 张大伟一笑:“谁说没有。” 他收起喜帖,转身进了办公室。 小张不懂,关玥释然,也笑了:“是啊,谁说没有。” 小张更糊涂了。 —— 少关分局,刑警大队。 公室内一片沉寂。 老方看看搁在桌上的一叠喜帖,端起他的大茶缸想喝水,这才现,早就空了,底下铺着一层茶叶湿虀虀。他悻悻起身,倒满热水,茶叶被水冲转几圈,渐渐沉底。 东子拿起一张,打开来看了又看,重重叹口气,又放下。 宋岩看众人:“咱们……去不去啊?” 老方吹吹水上冒的热气,滋溜滋溜小口喝着,然后放下杯子:“去。” 东子一捏拳,抿紧唇也嗯了声。 去! 队长的婚礼,当然得去,没有他们这帮兄弟撑场子怎么行! —— 婚礼地点,在一家酒店会所的户外草坪举行。 正值腊月,寒气袭人,但这家会所的草坪是冷冬季品种,所以,尽管天气再冷,也是生得郁郁葱葱。 场地是郎询帮忙找的,现场是孟涛找人布置的:草坪,鲜花门,一条长长的白毯,上面撒满红色玫瑰花瓣……与她梦中场景无二。 余蓁陪着倪荫坐在休息室,不时检查她的妆容,望着镜子里的她,身着一字肩白色婚纱,胸前是蕾丝设计,露出性感的锁骨,妩媚迷人,又不失温婉。 余蓁由衷夸赞:“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新娘!” 倪荫一笑:“属你会说话。” 关玥推门进来:“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 倪荫起身,余蓁帮她整理礼服,将捧花交给她。最后绕了一周检查细节,在转到她身前时,余蓁垂着头,抿了抿唇,声音有点颤:“他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男人,能娶到你这么美的新娘……” 倪荫点头:“他的确是。” 接近零度的室外温度,让人直打寒战,余蓁和关玥是伴娘,两人穿着礼服,冻到不行。可还是笑颜如花,撑在倪荫身边。 宾客到齐,分列两端。 倪荫出现的那一瞬,全都转过头,面带微笑地望着她。 原本,她是要挽着父亲的手走上长毯,可是,她却意外地看到了等候在那的骆忠则。 骆忠则一身军装,庄严且神怪,他缓缓走近倪荫,臂弯勾起—— “我有这个荣幸吗?” 倪荫鼻头发酸,低下头,伸手挽住他。 “谢谢。” 谢谢他能来参加她的婚礼,这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骆忠则带着她,穿过鲜花拱门,走上白毯。 “我必须得承认,我家那小子的眼光不错。” “是啊,我都羡慕他有这么好的福气。” 骆忠则失笑,笑过以后,眸底却哀色难平。 随着婚礼进行曲,倪荫走得很慢,视线扫过观礼席上每一张熟悉的面孔:西装革履的李三传,正在朝她拼命挥手;还有孙在望、张大伟、主任、谢局、郎询、沈月、牙签、阿原……甚至,连江芷芯也来了,她目光平和地望着倪荫,笑容友善…… 能在所有认识的人的见证下举行婚礼,是她能想到的,最隆重的方式了。 倪得昌和延冬梅坐在下面,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延冬梅不时拿纸巾擦拭眼角,脸上尽量保持微笑。 在她旁边是嘟嘟和倪倪,“妈妈穿婚纱的样子好漂亮啊!”嘟嘟毫不吝啬他的赞美。 长毯尽头,宋岩和东子两人身为伴郎,全都身着警服,宋岩双手捧着一套藏蓝色警服,身姿站得笔直。 倪荫噙着幸福的微笑走近,突然在想,他穿警服的样子,一定很帅。 孟涛担任司仪,婚礼程序与他人无异,只不过,与新郎互动的环节则取消。最后,他停滞几秒,缓缓说:“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场下鸦雀无声。 倪荫走上前,低下头,轻轻吻上警帽上的帽徽…… 延冬梅紧紧捂住嘴巴,眼泪断了线似的。 婚礼仪式结束了,倪荫在一片簇拥中抛了捧花,正落入余蓁怀里,四周是笑声,直把她往孙在望那边挤。她羞红了脸,孙在望则含笑望着,大家的焦点也都转移到这两人身上,集体催婚。 倪荫坐在观礼席后方,伸手将头纱揭开,无名指佩戴婚戒,手腕上一串手链,晶莹剔透,颈间是他送的项链,方形挂坠,中间是小巧的钻石点缀。 李三传坐她旁边,望着对面那群年轻人,有感而发:“我经常会想起在荣寨的那段日子,就跟做梦一样,有时候都快分不清,现实和梦,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 倪荫看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唉,不想再做违法的事了,天天东躲西藏的,受够了。”他说:“我想盘个店,做点小本买卖,不过,得先攒够本钱才行。” “差多少都算我的。” “诶!这怎么行……” “算我入股好了。” 李三传讷讷张口,想说点感激的话,可一向爽利的口才,今儿个却不灵了,嘴唇抖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谢”字。 临了,他说:“给自己一个交待就行了,别把自己搭进去。” 倪荫不以为然,她还真想一头栽进去,却没这个机会。 婚礼结束,倪荫回到休息室,温暖霎时将她包围。 脱掉高跟鞋,她坐到梳妆妆前,卸了头纱,木然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延冬梅和骆忠则来到休息室门外,延冬梅刚要敲门,被骆忠则阻止。 细听下,里面是隐隐约约的哭声。 延冬梅也跟着抹抹泪:“这孩子……怪让人心疼的。” 骆忠则背着手,摇了摇头,说:“走吧。” 第273章 于是,学会了等待 一年后,机场。 倪荫下了飞机,手机才开机,阿笙的电话就进来了。 “我在b1出口。”话说完,电话就挂了。 倪荫推着行李车,一路找到b1出口,出了门,能看到一辆半旧的白色金杯。 一个短发女人揿下车窗,正朝她招手。 行李拎进车里,倪荫坐上副驾驶,一回身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啊啊啊,好想你啊!” 倪荫翻下眼皮,拍拍她的胳膊:“不想暴露自己就赶紧离开。” 阿笙笑嘻嘻地放开她,然后踩离合,挂挡,踩油门,熟练的一气呵成,车子稳稳上路。 倪荫靠着椅背望窗外,阿笙说:“我没想到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倪荫笑下,她也没想到,一年后,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她问:“楚刀的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这还多亏你帮我们介绍的律师,我们家刀哥说,这回一定要好好谢你!” “要谢我啊……”倪荫朝她的肚子上瞄一眼:“给我生个干闺女就行。” “要是干儿子呢?” “行啊,随你生,我不挑。” 阿笙大笑,笑过,趁着等红灯的空当左右端详她,突然问:“倪荫,你还好吗?” 倪荫低头笑了声,从包里摸出香烟,取出细长的一根咬在唇间,然后找打火机:“没什么好不好的,日子总得过下去。” 刚把烟点上,突然想到旁边坐着个孕妇,又把烟掐了。 “你呢?”倪荫问:“这一年过得如何?” “莫向东那伙人进去以后,我们的日子还算安稳。可刀哥胆子太小,一直不许我抛头露面,再加上现在肚子里又揣个娃,他就更神经兮兮了!出来接个人,他都絮絮叨叨的……哦对了,”她扭头看她一眼,装作无意说一句:“黑子被抓了。” 倪荫“哦”了一声。 一阵沉默。 阿笙打开广播,然后调频。 “我和刀哥计划开间运输公司,先跑短线,也算给底下的兄弟找点营生。” 倪荫侧头看她,取笑道:“张嘴闭嘴都你家刀哥了?笙哥,形象呢?” 阿笙叹气:“我哪还有什么形象啊!现在他是我老大,我什么事都得听他的。” 车内电台正在播放一首大提琴曲,倪荫一怔,将音量调大。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这是一位听众朋友点播的《不见》,来自青年大提琴演家,星……” 倪荫缓缓闭上眼睛,流畅的音符,仿佛穿越了时空。 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午后,她坐在一辆破旧的现代车内,第一次听到这首大提琴曲…… 阿笙将车子开得飞快,一路开出市区。 倪荫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镇上。 这是一条街道,两边都是小商铺,修电器的,卖炸糕的,二十来坪的小饭店门前,立着写有“如意饭庄”的灯箱。已近黄昏,空气里都是饭菜的香气,吆喝,叫卖,不绝于耳。 “到了。”阿笙把车子熄火,指着对面的小门面房说:“我和刀哥刚兑的。” 门面不大却干净,铝合金门窗,玻璃拉门上贴着喜字。 听到车声,楚刀从里面出来了,对倪荫笑了笑,然后过去帮忙拿行李。同时,又低低问阿笙:“累了吧。” 阿笙掂起脚尖,揽住他的肩膀:“就你笙哥这身板,还能累?再跑一个来回都没问题!” 楚刀无奈,嘀咕一句:“都是要当妈的人了,还没个正形。”拎着倪荫的行李进了屋。 倪荫下车,示意阿笙待会再进去,她掏出根烟来,站在街道上抽烟。 打眼望,整条街尽收眼底。 一缕缕烟火气息,一张张陌生面孔,进行着千篇一律的生活,却每天行色匆匆。 人都是寂寞惯了的,又不甘只和寂寞作伴,于是,学会了等待。 渐渐相信,万千次的擦肩而过里,某一个人,一定是思念的终点。 或许,你和他曾穿过同一条青石小巷、站在同一个屋檐下避过雨、欣赏过卢浮宫的同一幅壁画……这重叠的某一刻,成就了你的等待。 你开始确信,总有那么一个人。 “喂!发什么呆呢?” 阿笙拍拍她的肩,笑吟吟地看她。 倪荫垂眸,把烟碾灭,轻笑一声:“这里真好啊。” 哪好,她说不清。 “那就多住几天,等我们婚礼结束后,我带你四处转转。” “不了。”倪荫摇头:“明天你婚礼后,我就走。” “这么急?” “我儿子催呢。” 说到这,倪荫才想起来要给倪倪和嘟嘟打个电话报平安。 一摸兜,没找着手机。 她皱眉,开始翻包,阿笙凑前:“怎么了?” “靠,手机丢了!” “我说倪律师,你也太不小心了吧……走走,进屋用我的手机……” —— 夜幕初临,天边一丝微弱的光已然摇摇欲坠。 小河边,柳树下,透着一小戳手机屏幕的光亮。 屏幕里的照片,一张接一张滑动,间隔两三秒的停顿。 有今年三月份,倪荫在玉龙雪山的留影;一月份,沙溪古镇茶馆里的自拍照;时间线往前,去年十一月,内蒙古草原;九月,茗岙梯田…… 滑动的手指,突然停顿。 那是几年前的照片,才十五六岁的倪荫,开心地抱着刚出生的弟弟,手腕上盘着一串细长的手链,像湖面晕开的鳞光水波,熠熠闪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