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毒妃,王爷榻上见》 第1章 压上密室男 君梓琳感到呼吸艰难,肺部刺疼,而这种痛中又夹杂着灼热与难以抑制的冲动,带动一波波欢愉快感。 咕嘟一声,一大口水趁机钻了进来,眨眼间她的肚子便被冰冷的水鼓满。 闷痛、肺痛,脑袋像爆炸了一样,爆轰着她本就残破的意识。 “啊!” 她蓦然张开眼睛,恢复神志。可却惊觉自己的处境—— 四下无数的水冲淹而来,她似乎落进了水底。可这种莫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是二十三世纪国际首席女法医,验尸无数,却没想到自己几乎变成尸体。 来不及多想,君梓琳忙活动僵硬的四肢,朝着上游有光亮处游动。谁知这一动,身体内的那股邪火更盛,明明是在冰冷的水中,可是身子内却反常地灼烫。一股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犹如电流一般划过身体,挑动起最敏感的神经。 可恶!她君梓琳怎么变成这样了?! 出水的一刹那,君梓琳也正看到自己的处境,四下古朴豪奢的花园,不远处抄走游廊、雕兰玉砌,纱窗菱花,却无一不是古代所拥有的。 突然旁边围墙传来一道娇叱声,“遇到晋王,那贱人就死定了!” 君梓琳拔身上岸,听到这话,情知不妙。连忙找地方先躲藏,“嗯啊……”不小心嘤咛一声,一波又一波强烈的快意纵横猛烈袭来。 可恨,是被人给暗算了。 才刚刚进了殿门,君梓琳便不由地跌在地上,眼前竟出现一片绯色的幻觉。她暗道不妙,咬破了唇才勉强令自己不发出声音,那种灭绝般的快感使她渐渐找不回理智。 不行,得快点逃出这里! 那些女人说这里是晋王的宅子,莫非自己跑到一个很有权势的王府上来了?这可怎么办,出口在哪里,再不济找个小角落安然渡过这种也行。身上这点小药,她还不信自己解不开! 法医也是医生,她不信自己没法子控制住。 咚! 混乱地到处狂奔,君梓琳突然身子一软,恰巧把旁边的一处在椅子上所竖着的一只威武的小狮子给压下。 呼,她喘了口气,吐出的气几乎要把空气燃烧了。 耳边划来嗡隆隆的响声,君梓琳混乱中看了一眼,就看到本来简陋的屋子里面,一面照壁在眼前缓缓移开,君梓琳就看到摆在眼前的是一处密室。只听到外面传来迅疾的脚步声,君梓琳一咬牙,这处密室对她来讲,再合适不过。等她在里面解了毒,回头再出来。 想罢君梓琳飞快进去,照壁在身后缓缓合拢。 君梓琳吐了口气。刚迈出步,就被什么东西绊倒,黑暗中那东西,硬硬的,可也有着弹性,只是好大一块! 这东西有着人类肌肤的弹性与温度,甚至是还有着属于不同于普通男人的那傲然的物件。 本能地感知到,仿佛是有了依附。这‘东西’是盘膝坐着的,身不着寸衣,浑身的肌肉令人垂涎欲滴,那这坐着的高度似乎是一个挺高的男人。 前世二十多年依然与尸体为伴的君梓琳,两性间的经验为零,但是男闺蜜却是有,再者尸体也不分男女,像干她这行的,对于异性也并没有多少绮丽的幻想,无非是尸体摸过了,对于有温度的反而起不了兴趣。 只不过今天,她感到面前这具有温度的美好身体还真是‘长’得美丽啊。即使是在黑暗中看不见,依循着本能,她将火烫的身子贴上,迷离的神志倾斜。两只小手缤纷乱摸,此人四脚修长,尤其是臂骨与腿骨,十分发达而矫健,看起来是平时运动挺多的哈。 至于五官,摸着这颅骨倒是‘挺好看’的! 散发着强烈气息的女性身体在身上灼烫地游走,黑暗中的男子闷哼一声。 这声音浑厚而冷凛,带着君梓琳听到这声音,迷离里闷笑,是个活的! 她不由分说依着身体的本能直接坐了上去…… 哪料到,身下这具劲力结实的伟岸身躯竟不配合,猛然颤了下,旋即‘呕’地一声,君梓琳闻到大量鲜血的腥味。 “女人,下来!” 身下的人发出沙哑的魅音,气势浑厚,凛若冰霜,音度不高,但却有着绝对令人臣服的气势。 君梓琳此刻已箭在弦上,怎么可能‘下来’? 她已几近崩溃边缘,残存的理智要她冷静,可奈何得那奇毒的折磨,身体早先于理智行事。听到男人的要求,非但没下来,反而更强盛地压上,予取予夺。 身下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但还是揭力想提起她丢掉,奈何这身玲珑柔嫩的小身子像是粘皮糖似地而来。而男人一说话,她便不由分说堵住了他的唇,“你……唔……” 男人闷哼一声,突然失声! 君梓琳也感到了异样,因为她吻他唇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从他那里跑进了她的口中,然后被她咕嘟一下,不小心咽了下去。 这东西滑入了她的肚子,谁料竟使得君梓琳益发地按捺不住,身体好像快要爆裂燃烧了,使了力地折腾着身下的男人。 “女人你……本……放肆……” 身下的男人断断续续地说着,似乎又呕了口血。 君梓琳正在兴头,忽地感到他不行,顿时蔫下去,低哑着嗓子却压不住冲击的欲望,“你……还是不是男人?!” 谁知这男人听了气得不行,正欲发火,却再度呕出口血来。 君梓琳朦胧中意识到,对方可能并不是‘不行’,而是因为先前那莫名的吐血……再者他在这密室之中呈打坐姿势……古代人会练功习武,莫非这个人刚才是在关键时刻,被自己打断了? 那她刚才吃下去的东西,是他用来救命的? 面前的身躯雄壮却无力,君梓琳情知他并不愿意,心下腾起几分愧意。但她需求在即,如今已程破发之势,如果收尾的话,她的身子必定也要毁了的。 这男人反正是已经被自己打断,何不继续成其好事?大不了以后自己补偿他就是了。 想罢,君梓琳不再犹豫,强忍欲望,俯下身好好哄着男人,低声喃喃,“乖乖的,只要你如了我的愿,不论你以后是残了还是死了,姐都会给你上香烧纸的,乖乖从了姐吧!” 想罢,便朝着侍弄起男人来,以达到目的。 【作者题外话】:新文上传,求收藏哒! 第2章 重生放光华 谁知他竟真的……不行了! 君梓琳不禁跟着诧,无端光火地推着身下的男人。只是她现在的样子,也不可能再另外找具身体,当即便用力地去吻他,用自己在现代学到的一切吻技去亲他! 不知是这男人痛恨还是怎的,浑身气势凛冽可怕,在她娇嫩的唇瓣迎上来时,倏地出口,狠狠咬住她的唇撕开。 “呃……”疼痛与快感交织,令君梓琳迷失的神志稍稍清醒了一些,鲜血便顺着唇瓣被男人饮去。这男人却是个极其残佞的家伙,居然上了瘾,狠狠蹂躏着她的唇,直到将她唇上的血吸尽。 君梓琳伸手摸摸,突然发觉男人有反应了。甚至是他还抑制不住地哼了一声。 正当君梓琳疑惑之时,男人突然由下翻身而上,狠狠压下。 呜……被人压的滋味不好受,君梓琳感到身上一痛,便咯在了硬石板上。男人听到她闷哼,猿臂强劲的环住她娇柔的身子,下一刻便密丝合缝地贴来…… “呜,不要……不要……”君梓琳感到那震慑心魄的强势与危险,本能地缩了缩,同时忍不住抗拒,“按、按姐的方式来……不要,不要……” 即使欲望蒙蔽了神智,可君梓琳还是觉得这样不妥,她不要他来,她要自己来,她是主导!她要在上面啊啊啊! “女人,这可是你挑起来的。把你的血喂给我,岂不是想要这种结果么。”男人低魅惑人的嗓音压抑着爆来,接下来便是铺天盖地欲望袭来。 不知进行了多久,君梓琳张开眼睛,在密室之内没有光线不知时间。 她起身,只觉得骨头像是被拆乱,又重新组合在一起似地,身上的肌肉也跟着酸疼犹如碾压过般。 这种疼痛比生一场大病还重。 君梓琳慢腾腾地站起身来,脚下突然一绊,发现一具身体把自己绊倒了。她不禁扬扬眉,是那个男人?伸手探向他颈间,还有活气儿。 她把地上的衣服抱在怀中,只感到自己的记忆无比清晰起来,循着原路返回,在墙上摸索了一番,又发现了入口时的那个小狮子的模样,微微往下一按,面前的这堵墙壁朝着旁边移动,眼前顿时乍现光亮,君梓琳朝外看去,竟是将要黎明!没想到她在这里竟呆了一天一夜! 飞快朝外而去,然后将密室门关闭。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同时脑中闪过无数奇怪的记忆。君梓琳微微一愣,怎么会这样? 不知是怎的,这些记忆有些奇怪,尤其关于这具身体的,但是一些细微的末节,竟如看电影一般,无比清晰地在眼前放送。 人类的记忆从前不会这样纤毫毕现地体现出来,就算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可是她微一思量前世,怎么那些验尸的情节以及自己小时侯的每一个细节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君梓琳讶异,正在这时她抚着肚子,打了个饱嗝。想着自己也没吃什么,怎么还饱了呢。 出了密室的门,君梓琳便想着离开这是非之地,身上的毒已解,没有留下去的必要。 现在原主是借住在姨母的家里,她的姨父是当朝丞相,按说在这里君梓琳应该生活得不错,可是姨母在她刚至丞相府后,因病去世,府内的妾室被提成了夫人,君梓琳的日子便也跟着差起来。 本来君梓琳有个不错的未婚夫,不过未婚夫每回来丞相府,并不是为她,而是为了她的表姐,丞相的女儿傅绫萃。这傅绫萃正是妾室所出的长女。 可惜原主对这未婚夫是念念不忘,常常在傅绫萃与世子未婚夫相会时‘打扰’,弄得表姐非常不高兴。而这一次,本来是姑娘们出来玩的,但是傅绫萃却叫上了一向痴傻的君梓琳,还说世子也会来,这才有了开头地一幕。 原主以为世子在这人人都退避三舍不敢靠近的晋王府内,于是表姐的丫鬟曼桃出主意,找来了竖梯,让君梓琳爬进王府之内。可谁知道,在王府中有个占地面积极大的荷花池,君梓琳在墙上被人推了下,倒是没摔死,却是掉进了这荷花池之中。 此时的君梓琳叹息一声,傅绫萃之所以会让她来这里,并且推她下荷花池,必定是知道这荷花池内的猫腻,否则她好好地,也不过是淹死而已,身子怎么可能有异样? 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莫非她刚刚上的那个男人是晋王么? 君梓琳心下复杂之时,本想跃墙而去。可是没想到在晋王府居然严密监视起来,她想走却是不能了。 不多时忽地听见外面传来道尖锐的女音,“怎么还没找到那个傻子么,她去哪了?莫非是遁地了不成?!” “整个王府快要找遍了,此事惊动了晋王他们,若是还找不到那傻子,若是被皇上听说了,必定会怪罪下来的。那傻子毕竟是君大将军惟一的子嗣,若是发生了意外……” “继续找!” 君梓琳躲在花园的绿丛之中,一听得这话,结合原主的记忆,想起来。因原主的父亲是君战天大将军,为这衡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战死沙场,被追封。母亲随着父亲的身边,在父亲去后不久,便也随之离世。 君梓琳本来要被养在宫里面的,但是皇上为了嘉赏君大将军,便将她配给定国公世子章睿苑。那世子自然是不乐意答应的,尤其君梓琳还是个傻子,迫不得已下,只是也勉强地应承下来,等着君梓琳及笄之后,再做打算。 忽地听见四下传来护卫们压低了的声音,“发令下去,地毯式寻找君梓琳,若是见着了暗中杀死!” 如果自己再不出现,就必定会被杀死了。可恶,究竟是谁下的这种命令!?谁要杀掉她,她现在可还是个傻子呢!忽地想到自己手臂上还有一颗守宫砂。但是经过昨天的一日一夜之后早没了。她摘了一朵花,按到手臂上弄成然后又将肉扎了几下,所出来的於点以及与花染过的颜色,与守宫砂相差无几。她松口气,暗自盘算了一下。 第3章 美男环绕哪个是他 君梓琳屏息宁神,等人走远后,她在花园的泥地上蹭了几下,将发髻散乱了几下,便腾地跳起来。觑见远处的傅绫萃等人后,便张牙舞爪地哇哇奔过去,用自己泥渍满身的衣服,狠狠地抱住她,并抱着她狠栽在地上,两个人滚在一处。 “啊!”傅绫萃放声尖叫。 君梓琳却是勾唇冷笑,抱着傅绫萃在地上狠狠滚了几圈,遇到咯人的石子便使力压在她身上,并狠咯向那石子。感到怀中的傅绫萃不再惨叫,而是疼得奄奄一息。她才放开,然后傻傻地大笑一声,便一番白眼晕了过去。 四下一片大叫以及手忙脚乱的喊人声。 君梓琳都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她并不作声,而是装睡。 她感到自己被抬到了榻上,然后叫来了大夫诊治,那大夫说她发高烧,需要好生地疗养。 君梓琳松了口气,装病总比真死强。有人想杀掉她,她必须找个好的伪装,否则现在早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 杀她的人是一些护卫,这些护卫的主人又是谁呢? 时至中午,君梓琳装作迷迷登登地喝了一些药汤,开始说一些糊话。原主是一个傻子,她想要恢复就必须借大病一场,来使自己正常。何况在这个世界,她的日子还长着呢,总不能一辈子都是傻子。这样的时机,既然有利,便利用一番又何妨。 “她还没醒?!”一道尖锐的女音夹枪带棒地噬来。 “大夫说可能要到晚时才醒。” “哼,我看她是故意想赖在晋王殿下这里!她是看上晋王殿下的容貌了吧,哼哼,可惜就算如此,她也配不上人家!” “小姐,需得慎言,小心隔壁有耳。之前晋王殿下还问过这傻子,若是被殿下的人给听到,可是了不得的。” 君梓琳听着这主仆俩人的对话,心下微微一紧。顿时矛盾起来,之前她在秘密内睡的那男人,莫不是晋王?而如果想杀她的是晋王的话,那么现在晋王如此“关心”于她,是不是在做戏?但对于一个没有家族支撑的傻子来讲,似乎晋王如此作戏,也稍嫌得小提大作了些。 “对了,那荷花池是怎么回事?!” 正当君梓琳疑惑之时,忽地便听到那尖锐的女音喝道,“这个傻子从荷花池出来之后,怎么还会完好的?她的守宫砂怎么还在!” “本小姐是请了世子前来的,就想看这傻子出丑的,谁料竟让世子看了本小姐的丑……”说话的傅绫萃气不过,拧着帕子一跺脚,冲进屋来一巴掌就朝君梓琳煽来。 巴掌在君梓琳的小脸上一起,猛然落下—— 只是巴掌还没落下去,便猛然对上一双深黑幽冷的眼眸,眼睛的主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那样冰寒而凌厉的目光,令傅绫萃倒吸口气,手掌居然没能落下去。 闭着眼睛挨巴掌的滋味并不太好受。 况原主实在受了这傅绫萃不少气,如今君梓琳来到这里,可不想再被欺负下去。她伸手捏住傅绫萃的手,往身前一带,傅绫萃便倒在她怀中,两女跌在一起。旁边的丫鬟曼桃瞬间瞪大了眼睛,正欲赶上来救自家小姐,却见君梓琳手臂一扯,傅绫萃便与她紧紧相贴,脖颈间被君梓琳凌厉掐住。 “你想干什么?” 君梓琳冷冷一笑,压着她,居高临下地注意着她一点点的慌乱,轻轻说道,“傅小姐,刚刚你说所说的话,可都是真的么?” 傅绫萃闻听此言,惊得娇躯一颤,抬起眼来怔愕地看着面前的痴傻少女。她柳眉杏眼,眸光灼灼清湛,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即使还未长开,却难掩其绝美之姿。可是无论怎么看,都无法再从这张脸上找到半丝曾经所拥有的痴傻。 她……不傻了?! 傅绫萃意识到这点,拼力地挣扎开她,正欲呵斥。可是君梓琳的话显然还没说完,手上紧了紧,傅绫萃便再发不出声音,“傅小姐,你今天故意暗算我,虽然我没什么证据。可是以往在相府里面,表姐所为的那些事情,我却都记得一清二楚呢!”也许是穿越的福利吧,现在君梓琳可是对以往被傅绫萃欺辱的纤微细毫的场景,都记得门清儿。 “你,你怎么能不傻了?!” “傅小姐,再敢暗算我,小心我不客气!”君梓琳废开她,眉眼流淌着璀璨光华,哪里还有半分痴傻之意。 便在此刻外面突然传来一道禀报声,“傅小姐,章世子请您过殿一叙。宴会已经摆开,小姐快些过去吧!” 傅绫萃一听是章世子,顿时美眸放光。 她瞪了眼君梓琳,重新恢复得意。一整衣裙,摆弄着自己婀娜的腰枝,问那曼桃,“你觉得我这一身衣裙如何,要不要换一新更漂亮的……” 君梓琳一听到章世子,记忆突地自脑海中汹涌而来。 这个章世子是她的未婚夫,是由皇上赐婚。 每每章世子前来,都是打着来看君梓琳的旗号,但实际上呢,他想看的只有傅绫萃! 前脚傅绫萃一走,君梓琳便从榻上起来,皱眉想着。心底腾起一阵阵嫉妒之意。她知道这是原主的不甘心,连她也受到波及。 但章世子这件事情,却是不能够再放纵下去。那对狗男女既然要在一起,就正大光明一些,利用她这个傻子算什么! 把自己收拾一番,就看到一个梳着双髻的丫鬟由外面进来,手中正捧着一件华丽的衣裙,“小姐,您醒啦!” 小蝶欣喜之余,连忙扭过身子。 君梓琳看到她拿袖子抹了一把脸,便又急急地回转过身子来。映入眼帘的是这小蝶发红的眼。 君梓琳心下微微皱眉,这个小蝶是从小跟着她来到丞相府的,一路护送。不过时常挨罚,皆是从前君梓琳是个傻子,去争章世子,败下阵后便私下里被傅绫萃对付,只不过大部分的罚都被这个小蝶受了去。看她瘦瘦弱弱的身子,君梓琳暗暗叹了一声,并不等她来助,便自行将她手上的华丽衣裙自行穿上。 第4章 一语惊四座 “小姐?”小蝶吓了一大跳,这是她故意藏下来的,因小姐要来这郊外游完,便偷偷多带了一套衣裙,万一章世子前来与傅绫萃相会呢,也会顺便看到她家小姐。指不定章世子就会回心转意,她家小姐虽傻气,可是有一副好心肠。小蝶自认为,小姐比傅绫萃长得漂亮,没有一点是下于她的。 她甚至把一套妆扮也都带上了。 “为我梳妆。” 君梓琳不再多言,指指自己乱篷篷的头发。 小蝶异了下,刚想问什么,就听君梓琳道,“我新大病一场,现在恢复神志。蝶儿莫问,一切且自看!” 但见君梓琳明眸顾盼,美颜不自胜,尤其是那双清湛眸子,灼亮地令人不敢直视。 小蝶心下暗暗震撼之时,亦是聪明地没有再问什么。她确定面前的这个人便是她的小姐,而小姐突然恢复,小蝶知道这是好事。无论怎么样,她们以后再也不会像之前那般生活了。 “今日不是有宴会到,走吧,本小姐也要参加!” “是。” 小蝶一喜,向小姐行了一礼,便引着小姐往那王府内的宴会大殿而去。 君梓琳本以为就只有章世子在那里,谁料等她进了殿门之后,顿时就有些晃眼。 迎面但见着一袭通体雪白衣袍,这男子面如冠玉,只气质冷漠,凭空生出一些疏离感来。但看到傅绫萃坐在他身边,并言笑俨俨的样子。 君梓琳仔细打量着他们,发现白袍男子嘴角微弯,似乎是高兴的。她暗暗记下这位章世子。 再往前是年轻略长,足有二十多岁,他头戴玉冠,剑眉入鬓,生得英武非常,却勾唇时含着几分坏坏笑意,却是品貌非凡。这正是冠勇侯。 而紧挨着上首位而坐的年轻男子,是大衡国四皇子,他一袭深紫袍服,修长莹润的指捏着瓷杯,他低垂着眉眼,屋外的光线透射在他身上,踱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微抬起头时,那张绝美俊颜,令人震撼。但见他笑若春风,却是难得好相貌。 君梓琳深吸口气,一时觉得有些恍然。 小蝶见小姐发愣,连忙上前低喃,“小姐,快些行礼!”君梓琳带着丫鬟行礼,就听得上首主座上传来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音,“君大小姐,免礼,入座罢!” 听到这声音,君梓琳骤然抬头,蓦地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个人,但看到这主座之上,正坐着名身躯凛凛的男子。他眉如墨画,鬓若刀裁,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墨眸,隐含魄力,穿一袭滚金边的精美黑色袍服,通身的气势浑厚威慑,令人不敢直视。这副形容竟是比先前的那三位更扎眼,竟令人不敢呼吸。 收回视线,宴会间听到交谈声,君梓琳才知道,那主座上的人竟是这府邸的主人晋王殿下。 此人是大衡国赫赫有名的战神,因功绩卓约被封为战神。他的名声,威慑四国,大陆上提到他无人敢僭越。 君梓琳抬眼朝朝着主座上的那黑色衣袍的男子看去,原来这就是晋王爷,瞧得这长相挺不错的,也不太像是生病的样子…… “君梓琳,若非你惹了祸事,晋王爷身上不舒坦,你老实在这里坐了罢!” 章世子皱眉朝着君梓琳冷声冷语命令。他一抚身上的白袍,那清俊的脸上更显露几分疏离之色。 他本就不喜欢君梓琳这副见着男人便痴痴呆呆的样子,现在见她盯着晋王,内心只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侵犯。毕竟这个痴傻货还冠着自己未婚妻的名衔。她想在自己面前出墙,真是作梦! 果然是他! 君梓琳非但没有听见章世子的话,心下几乎在顷刻间笃定,密室之中的那个人是晋王爷! 否则身上怎么会‘不舒坦’? 派护卫追杀她的正是密室中的男子。 还记得他口吐鲜血,是被自己给害了。君梓琳觉得自己把人都害成这样了,他追杀自己倒也合理。可她也逼不得已,只能把他吃掉来救命。按理说男儿大丈夫,理应心胸宽广。何况她也失了清白呢。 抬头悄悄朝看那晋王爷看去,除了浑身天然的绝凛气势之外,只余面色略有些苍白而已。 这时,那傅绫萃便轻哼一声,朝旁边坐了坐,挨着侍郎家的嫡女,并别过脸与对方说话,故意不理会君梓琳。 正在君梓琳打量晋王时,那厢四皇子微笑着看过来,因他见着君梓琳的神色如常人,哪里还有半分痴傻之状,语气温和,“听闻梓琳小姐身子不舒,可是如今看来却是无恙的。可是吃过药了?咳咳!” 君梓琳闻言,心头一动,连忙问道,“四皇子怎么了?” 四皇子的这声音有些低哑而魅冷,君梓琳顿时觉得有点像秘密的男子。 “罢了,许是昨夜受了风寒,今日有些难受呢!” 正在此刻那厢冠勇侯,摸了把自己的肩膀,英武的面容浮起埋怨,看向主座上的男子,“晋王殿下,你这里也忒是邪乎了,连本侯都不小心跌进了那坑里面。这王府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坑?!” 原来冠勇也受伤了? 君梓琳一听见这话,嘴角当场便抽了。 她最后把目光投向章世子,场内三个风华绝代的男子都受伤,这个章世子是不是也…… 本来君梓琳还怀疑是晋王的,可是现在,却由晋王变成了四皇子,冠勇侯,最终变成了章世子。 虽然很不情愿,觉得这个章世子太渣渣。但是君梓琳还是忍不住看过去,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谁料章世子并没有看她,而是接过了冠勇侯的话茬,直接说道,“谁说不是呢!晋王殿下,您这王府虽然偏远于帝都,但是这建得也忒稀奇古怪了。本世子也是不小心掉进了水里面。多亏不是那脏兮兮的荷花池!”他说罢还嫌恶地瞪了君梓琳一眼。 显然他是知道了君梓琳翻墙,却掉进荷花池的事情。 随着他的目光,所有都若有所识地看向君梓琳。 “世子此言差矣,池虽然脏,但殊不知那莲花却是出淤泥而不染。我虽被暗算入了那荷花池,可也知道要与莲花同性,以免被污染,你说呢?”君梓琳当场拿着腔调反驳他。 第5章 哪个都很像 宴会上的人都瞪圆了眼珠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她、什么时候不痴傻了? 本来大家还准备着过章世子会被这傻女好一顿纠缠,可是没想到她眉眼清冷,自有一股自持之态,这形容,竟是从来没有过的耀眼。 章世子自然也知道君梓琳恢复的事情,之前绫儿与他说了。不过他不相信,自此才用刚才那番话来试探于她。没想到,她竟然还反答如流,令人吃惊。 这只能说明,她不仅不傻了,甚至还比从前聪明了。 章世子那冷清却漂亮的眼睛朝着君梓琳看来,闪动着凛凛的光芒与打量之态。 君梓琳冷冷一笑,掠过章世子的目光,转到场内问道,“原来各位都或有病伤,但不知看大夫了没?” 她心里也明白了,必定是昨夜那密室中的男子,故意的想用这种方式掩盖事实。但是对方却是会趁机观察,并且除掉自己。 冷不丁地君梓琳想到吃掉对方丹药的事情。豁然明白,对方可能不仅仅是要索仇,更是为了那丹药! 四皇子微微一笑,“正好去叫大夫呢,不是正给君小姐瞧着么。” 正说着,那刚刚为君梓琳瞧病的乔大夫,便赶了进来。在晋王的眼色之下,赶上前来为眼前的宾客们一一查验。 “晋王,你这里的大夫也忒少了。不仅如此连侍卫都少得可怜,这偌大的晋王府冷冷清清的呢!”四皇子周锦墨是一个很和气的人,随即便对晋王周烬说道,语调却是暗含几分温意,似乎是略带关怀。 场内的人一时只看向晋王,君梓琳却也跟着看向周烬,只不过却是注意到他的腿。这个腿……似乎? 正在这时对面的冠勇侯慕瀚博却一直在饶有兴趣地注意着,见君梓琳如此,他坏坏一笑,出口解释道,“君小姐,你一定很好奇吧,之前晋王还好好的,谁知道竟是双腿不能移动了。寻了大夫前来,才知果真如此,唉!说起来这晋王府是不是风水不好啊,怎么不仅晋王爷遭了这事,咱们也都病倒于此,真真是……” 慕瀚博的话还没有说完,主位上那黑色袍服的男子只将眸光如羽般落下来。冠勇侯便住了口。注意到君梓琳还在看着他,他坏坏一笑,冲她挤挤眼睛。 “你还在看什么,莫非你能帮得了那大夫,治得了疾症?!” 眼看着君梓琳重拾神智,可却一直看着别的男人。章世子暗中郁愤,自己再怎么嫌弃她,这个女人却还是他的未婚妻,脑袋上挂着牌子呢!她敢看别人!? 气愤不过的章世子,冲口便对君梓琳叫嚣,口吻之厉,震惊四座。 那厢正为四皇子诊脉的乔大夫,手颤了下,几乎不敢再诊下去。循着众人的目光,朝着那场内唇红齿白,容颜娇美出众的少女看去,这位便是……世子那位痴傻妃,可是今日还在发着高烧,许是因为烧得糊涂了,才会变得不傻了吧? 乔大夫也一时查验不出结果来,只能如此来回报。 可是世子竟是要他的未婚之妻诊脉么? 正如斯想着,便听到一记娇美隐带凌厉的女音划来,“既然章世子说了,那本小姐便为各位诊断一番。犹记得跟在娘亲身边时,随她学了一些医治之道,不知可被允许么?” “什么?” 闻言,场内的几位都跟着瞪了眼睛。怪异地看着突然恢复正常的君梓琳,她要为大家诊病?别说笑了,她以前可是个傻子! 各路怀疑不信任的目光纷纷告来,最终都由君梓琳身上,汇到了主位上的晋王周烬之处,“晋王,这个……您看呢?”被难住的冠勇侯迟疑地请示道,微微垂下的面容处,那嘴角还隐约泛起笑茬儿。 “让她看!”章世子嚷道,冷面发狠,“若是看不好,有你好受的!”警告君梓琳的同时,不忘借着晋王的势力来威胁她。 四皇子则显得随和很多,颔首微笑,“既然君小姐想瞧病,那自是可以的。咱们都是自己人,无论怎样也不会传出去。那便准了吧。”说着征询地看向晋王。 他的意思很明白,哪怕君梓琳看得坏了,也没关系。反正他是不会计较的。 这人如此随和,令君梓琳有些诧异,同时朝他多看了两眼。 傅绫萃扭头注意到君梓琳眸内隐约有着自负之光,她不禁暗暗思索,君梓琳的母亲出自医家,可是也死了十多年了啊。她死的时候君梓琳还不过会走路的时候,怎么可能教授医术呢!莫非是在玩弄把戏? 想至此,傅绫萃反而笑了,假腥腥地牵住君梓琳的手,美眸全是鼓励之色,“琳妹妹所说得不错,当初姨母便是会医术的,这是不假的。” 君梓琳听得这话,冷冷地拾起自己的手,把傅绫萃覆来的手推至一边,冷漠道,“傅小姐,我娘亲不是你的姨母,所以你还是稍稍自重些罢!”君梓琳的母亲与丞相的原配之妻是真正的姐妹,而傅绫萃的母亲只是个小妾被提了上来。所以傅绫萃叫君梓琳的母亲为姨母,是真真地叫不着。 “呵呵,随便你了。”傅绫萃却是毫不在意,那眼中的讥嘲,仿佛是大度原谅了君梓琳的‘无礼’。 所有人都通过了,大家都朝着晋王看去。 晋王周烬深冷的眉宇落在君梓琳身上,随后轻嗯了声,便再没了声响。 君梓琳见自己被允许了,不禁心下一喜! 她必须尽快找到自己昨天究竟睡了谁。 否则被人给暗中收拾了,还找不到凶手。 她目光朝着四下掠去,上首开始,从晋王、四皇子、冠勇侯以及章世子,四个人都有嫌疑。加上来的时候,她听说了,这四个人在她落了荷花池时,皆在这个晋王府之内。不同的是,并没在一块罢了。 晋王伤了腿,有点像; 四皇子的声音,很像; 冠勇侯那坏坏的样子,跟密室中的那人的恶劣实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而章世子,这个渣男最是冷情而不动声色,指不定他掩饰得最好。 第6章 他哪门子气 其他的三人,君梓琳倒是并不算太忌惮,最重要的是这个章世子。此人不想娶她,如果还在暗中杀她,那就太可恨了。虽然自己上了她,可在这个世界女子的清白岂不是比男子更重要么?尤其是君梓琳也觉得恶心,她恨自己沐浴时没有多洗几遍! “开始吧,君小姐。” 说话的是四皇子,正在用那低哑的声音,翘着唇淡笑地看过来。君梓琳点头朝前走去,手放在他的脉息上,另一只手却是捉着四皇子的大掌,并轻轻按了按。同时秀眉轻蹙! 在密室之中,虽然到处都是黑暗的。但君梓琳前世是法医,对擅长摸死人,活人的话更不例外。 那男子的手掌极大,还有着薄薄的茧子,那五指手骨非常隐约小指非常修长,略显粗糙的大掌上,小指就很是异类。可是现在这四皇子的手掌,却是非常细嫩的,说是女子的手也不为过,只是比女子略显得大一些。 正在这时君梓琳的手被四皇子周锦墨猛然反握住,她一惊,回神瞪大了眼睛望着他。这一刻,心头有刹那间的惊恐。但在意识到眼前并非是她验的尸体,而是活的人时,君梓琳松口气。 她的神情所思所想尽数落在周锦墨的眼中,他勾唇而笑,一边处尚有一个浅显的酒窝,显得他和蔼而令人亲近,“梓琳小姐,脸却是不错,倒是副好相貌。” 君梓琳一怔,正想说什么,挨着四皇子的冠勇侯露出抹坏坏的笑,朝她看来,“君小姐,现在能给本侯瞧了吧,本侯可还等着呢!” “等等!”君梓琳还没说话,斜侧里突然响起道尖锐的女音,“琳妹妹,你还没说四皇子的病况如何?” 傅绫萃朝着君梓琳质疑问道,阻止她蒙混过关。 君梓琳听后,略皱了下眉头,并咬了下唇。傅绫萃看到后,立即便笑了,故意说道,“若是琳妹妹瞧不出来的话,便也不勉强了。只是你现在不应该再握着四皇子的手了,不是么?”说着这话,她扭头往章世子处无奈地看了眼。 那章世子见此,立即便认定君梓琳还是跟从前一样,见着漂亮男人就移不开眼!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爱美男的**傻子! 紧握着拳,章世子磨着牙,朝君梓琳盯过去,作势她若说不出什么,便要立即将她逐出去。 “其实四皇子您……”君梓琳有些欲言又止,她微微倾身状似要单独与四皇子一个人说,声音也压得极低。在四皇子鼓励的眼神之下,她只道,“皇子殿下您……与下面的侍妾行房时最好不要、不要点薰香。需知道那香可是对您延绵子嗣有伤害的,杀精。” 虽然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但是场内的人除了傅绫萃等官家小姐之外,其他人都是有着武功的,稍一静气,立即便将君梓琳所说的话尽收耳朵。 四皇子周锦墨一听,神色蓦然一震,他习惯以用微笑掩饰,可是此刻他的笑却僵硬到难看。颊边的那个小酒窝,此刻形如黑影般刻在他的脸上,显出一种坑洼般的难堪! 冠勇侯听到后,忌讳地收了笑。 章世子神色僵冷住,呆呆地站在原地。 而晋王则形如没听见般,依然在饮着茶水。 说罢了话,君梓琳略感到几分尴尬,她本不想说的,可是如果不说的话,她就查不出凶手。她必须留下来才行。只是不知是否得罪了四皇子。抬眸,但见着四皇子已恢复如初,捏了捏她的手,颔首放她离开。 旁边的乔大夫一看这情况,顿时抹了把汗。他刚刚为四皇子诊了疾,可是完全没有诊出来呀,这位君小姐是误打误撞吧? 君梓琳接着朝冠勇侯而去。 结果这位侯爷连连摆手,把人推向主座,指指上首的晋王,“琳儿你看,晋王在那里等着你呢,你过去吧,等为晋王瞧完,本侯再看。” “可是……” 见君梓琳皱眉头,冠勇侯连忙说道,“晋王的腿残了,现在正等着站起来,本侯这点小伤,无事无事!” 被他连连挥手,君梓琳只好来到晋王面前。反正也跑不了冠勇侯。只要所有人都瞧了,剩下冠勇侯,那答案便显而易见。 晋王周烬面上无色,在君梓琳想要诊脉时,他反而收回手去,并将自己腿上所盖着的玉锦掀开,露出修长的双腿,“君小姐,本王这双腿现已不中用了,你且看一看吧!” “王爷客气了。” 君梓琳笑了笑,也并不在意。反正就算不看手掌,只看腿也行。密室那男人的腿,她早摸过,连骨头都摸透了,现在闭着眼也能断出是不是。 细细去抚晋王的腿,君梓琳一面检查着是什么导致这双腿残了。忽地冷不丁,身子一晃,也不知怎的竟往地上跌去。她本是半蹲着的检查,这一跌势必要整个都倒在地上,多难堪。 谁知上面的力量将她猛地一提,顿时身子便直接坐到了晋王的大腿上。 小屁股紧贴着男人修长的双腿,隐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刹那间君梓琳怀疑,他究竟是真残还是假残? 猛然抬头,却与看过来的晋王撞了个脸对脸。靠得近了,君梓琳只看到他面部轮廓棱角分明,俊美无双,一双深眸如寒潭般仿佛能将人淹没。他雄性的气息弥漫侵来,几乎一瞬间君梓琳忘记了呼吸。眼睁睁看他靠近再靠近,直到两颊贴到一块,君梓琳已觉得自己僵了,就见他突地勾唇一笑,瞬间只觉得璀璨绚烂,妖孽非常,那磁魅的声音跟着传来:“如此美味的女子,睡起来一定很舒服,你说是么,嗯?” 这个男人真可怕! 君梓琳心惊,忙推开他。 身子却朝后栽去,可是残了双腿的晋王居然纹丝未动。 本以为会掉在地上的,谁知道身子落入一道温暖的怀抱,回头一看只见坏坏的笑容,却是冠勇侯,“小琳儿,你可真不小心呀,快起来。还有病人等着你诊治呢。是不是章世子?” 章世子气咻咻的,也不知道他是生的哪门子气。听闻此言,只是扭过头去,看也不看这里。 第7章 刺客见真情 正在这时,忽地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冠勇侯轻轻放下君梓琳,朝那进来之人道,“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回侯爷,咱们在来此地的路上,发现几名行为怪异之辈。属下很是怀疑,他们与之前刺杀的江湖之流有关!” 听了这话,冠勇侯沉吟,正自思索之际,忽地就听见嗖地声,一支羽箭正擦着他的鬓角而过,叮地声,重重扎进后面的柱子之中。 “有刺客,快躲!” “有刺客!快抓刺客!” 随着两道声起,宴会上顷刻间一片凌乱。 傅绫萃尖叫一声,那章世子下一刻便去保护她。 君梓琳也吓了一跳,正四下张望,想看清楚刺客所在,冠勇侯蓦的一把扑倒她,君梓琳回头,这人压在她身上时,头顶上的箭尖跟着呼啸而过。冠勇侯暧昧的气息传来,坏坏地笑,“小琳儿,你想与本侯一起死么,却是不能呢!”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开玩笑。 君梓琳拧眉,还没说什么,就觉得身子一轻,被他提起来就朝前丢去。啊,他这是想拿我当靶子么! 正自君梓琳心惊之时,身子重重地落在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上,她闷哼一声,才发觉冠勇侯把她扔到晋王这里,而这里是被刺客箭矢所波及不到的地方。呼了口气,君梓琳心下暗生感激。 谁知殿门外一道黑影窜进,竟在大白日,蒙面刺客闯进来。君梓琳大吃一惊,本能地把晋王抓过来挡在自己身边。 周烬见此面不改色,一只箭矢袭来时,他毫不客气地一把捉住,截成两段,随手丢掉。随即一手拽起地上的君梓琳,让她坐在他宽阔的怀中,精实的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另一只手便与赶进来的刺客空手相斗。 君梓琳本想趁着这相时机,好好检查一下周烬身上的特征,看是否这男子。谁知道他竟然在空隙时把自己送出去,让刺客去挥砍。君梓琳简直气坏了,操起桌上的酒杯朝刺客掷去。身后传来周烬低沉赞赏的声音,“孺子可教。” 他,他这是要让她合力击杀刺客么? 生命危机关头,君梓琳哪里还敢怠慢,操起手头能用上的东西,抽空便在周烬与刺客相斗时,掷一两件瓷器出去。最终刺客鼻青脸肿,就听噗地声,周烬夺过刺客手中的刀,一记反刺入刺客的腹部。 这凌厉而迅疾的手法令君梓琳微愣,直到尸体栽在地上,她回神。就看到殿内护卫们占了上风,很快刺客被逐退。 “可有活口?” 周烬眉锋冰寒,身后的贴身侍卫将他推到众人面前,检查着场内的损失。 冠勇侯摇头,看了眼略显狼狈的四皇子,“这些刺客狡诈得很,伺伏在外面射黑箭,之后派两名刺客进来杀人。这是根本要打杀一阵,说不定还有后招!” 他说罢反看了周烬一眼,“晋王,你如何也招惹上了这些人?” 这些江湖刺客分外难缠,若是在别处还好,现在却是在郊外。这里本就偏僻,可是晋王却独独喜欢此处,“不若王爷回帝都得好。”冠勇侯又加了句。 “啊,好痛……” 正在众人商议之时,突然不远处传来傅绫萃的娇哼声,只见她手臂上擦破了一点皮,流出来的是鲜红的血,只要包扎一下就没事了。章世子在旁边心疼地瞧看着,却不方便包扎的样子。 “琳妹妹,你过来为我包扎一下吧,你懂医术!” 这傅绫萃却是朝君梓琳看去,眼露期待之色。 章世子见了皱眉头,见君梓琳走过来,立即出声警告,“你最好不要耍花样,好好为萃儿包扎!” 君梓琳听了后扬扬眉,冷冷一笑,却道,“章世子,你究竟是谁的未婚夫呢?如果警告自己的未婚妻,却对傅绫萃如此关怀,莫非你想退亲么?” “你?!” 不错章世子早就想退亲了,但他退不了。谁让与君梓琳的亲事是皇上御赐,他想退需得经过皇上这前。之前他父亲曾经去圣上面前说过,但是却被斥了一顿。 现在章世子只盼着君梓琳赶紧地去死,刚才刺客来竟让萃儿受了伤,怎么不让君梓琳死了? 他脸上的神色,尽数落到君梓琳的眼底。就见君梓琳不慌不忙,勾着唇问道,“怎样,看来章世子只是有贼心无有贼胆呀!” “退就退,当本世子是愿意娶你么!”章睿苑断声回敬,竟没有半点含糊。可他声音落下后,才惊觉四下一片安静,场内的人都在望着他。包括君梓琳,正用一种兴灾乐祸的目光扫看。 可恶,上了她的当! 章睿苑只面上无光,恨不得上交捏死小小的君梓琳。可这贱人竟低头为傅绫萃包扎了。 傅绫萃的手臂上仅仅是一点擦伤,眼看着君梓琳给自己包扎。她瞅准机会,突地痛叫一声,那双美眸中立即便充盈了泪水,幽幽地朝章睿苑扫去,“世子,好痛,好痛……” “你,你居然把萃儿弄伤了,可恶,滚开!” 章睿苑气愤非常,上前就把君梓琳给扯到一边,厉声吼喝,“滚开,不用你了!” 君梓琳不见半分异样,依然笑眯眯地点头,“既然世子愿意亲自动手,那也是好的,可要小心傅小姐娇嫩得狠!” 见君梓琳被训斥了,四皇子走上前来关切道,“你没有受伤吧?”上下打量她并没有异样,这才松口气。 突在这时,从外面传来一道大吼声。 众人齐齐抬头,朝着外面看去,但见一个黑影倏忽而至。 离得殿门最近的冠勇侯慕瀚博,旋即皱眉。还未说话,被傅绫萃看到了,当即放声尖叫,朝着章世子怀中钻去。那娇娇弱弱的样子,看了令人直怜惜。 君梓琳看了后,冷漠地摇摇头,傅绫萃还真是一朵娇柔的小花,跟章睿苑正好相配! 进来的人是一个裸着手臂的侍卫。刚一进来,便将刺客的情况一说,并禀报还有一个刺客被活捉。但是这名侍卫的手臂却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往着反向相耷拉下来。 “冷枫!” 晋王爷一看,顿时就要站起身来,可是他却又摔回去。眼中急切地看着这断了手臂的侍卫,肃声吩咐,“乔大夫,你即刻去给冷枫医治,快些!冷雨,去把那活捉的刺客押下去,不准让他死,本王一定要审出个结果来!” 第8章 接骨亲自动手 这冷枫虽为护卫,但却是最骁勇善战的部下,晋王最珍爱这些部下,视如兄弟!乔大夫自然知道,当即听命,连忙朝着为冷枫包扎,但是冷枫的手臂却是整个断开,并朝着相反方向拧折。 看到这一幕,乔大夫吓得一哆嗦,整个人都不好了。哪里还敢动手。“还不快点动作?!” 晋王爷猛然厉吼,把乔大夫震得面色惨白,差点跪下去。 君梓琳也被惊了下,扭头看到晋王爷震慑发威,气势夺人,令人浑身颤抖。她也不禁握了握手指,才勉强说道,“要不……我来试试吧!” 看乔大夫都要被他给吓死了。 君梓琳试探着上前,见周烬并没有反对,她松了口气。让冷枫躺下来,并尽量放松。 这冷枫早已经疼得汗流浃背,只是咬着牙,并不言语。 君梓琳让人取来热水和巾布,包括木板,见有条件又让人煎了点可消炎杀菌的药草。 “你行嘛,君梓琳你别把晋王爷的人害死呀!”傅绫萃眼看着冷枫那血淋淋的样子,晚上都要做恶梦,但是君梓琳居然敢出手救人。若是救死了还好,如果救活了,那岂不是一个大麻烦吗。傅绫萃不甘心,在这个时候用力扯君梓琳的后腿。 君梓琳根本不理会她,专注地盯着冷枫的伤处,咬了咬牙,也掉下了一滴血,旋即朝旁边的护卫道,“你来按住冷枫,他会很疼,快点呀!” 那护卫哪里会相信君梓琳一个傻子会做什么接骨的事情。正犹豫间,被冠勇侯一喝,只得听他家主人的俯下身,捂住冷枫的眼,同时按住他的身体,“你忍着点,会很疼。” 饶是如此君梓琳依然给他打预防针,“行了君姑娘,你快点动手罢!”冷枫嘴唇煞白,坚硬回道。 “好吧,那我便动手了!” 君梓琳点头,亲自拿着冷枫已耷拉下来的手臂,按着骨缝给他对接上,两处骨骼左右经过磨擦对接。其间冷枫疼得直想杀人。一名护卫根本摁不住他。足足用了三名护卫才将他制住。 等君梓琳把骨臂给他接上,同时固定了夹板之后,他已经昏死过去。 “快点拿止血药来,他失血太多了!”君梓琳手上染着鲜血,却完全不在意,急急对左右吩咐,“都愣着干什么啊,快点动起来!” 对于接骨这方面,君梓琳并不算很精通。不过她有上一世的法医经验,再者不知怎么回事,她的记忆可以精确到极细微之处,所以,上一世所学的也能很快忆起,不差分毫。所以这接骨也不是什么问题。 抚了把手上的血,她想跟着冷枫一同入内舍去,好方便照顾。后面一个声音叫住她,“来呀,去带君大小姐梳洗。”发号施令的是周烬。 君梓琳这才发现不仅手上,连身上也喷溅了鲜血。 她吐了口气,只好点头,让周烬的人带着去内阁更衣。 “小姐,等等奴婢!”小蝶在后面追过来,见小姐欲入内阁,她连忙把小姐带到客苑处,并把自己的衣服取来给小姐穿上。 “为什么要穿你的衣服?”君梓琳不太明白地问。 小蝶刚刚躲着,看到小姐安然,便没有吱声,只是小姐与晋王在一起,她实在是担忧。于是说道,“小姐您以后离晋王远一些罢!” 本来与那周烬也没有很靠近,不过小蝶如此说,倒是让她有些异怪,就听这丫头接着续说,“晋王都娶了三位妻子了,全死啦!那内阁便是前三位王妃的居所。小姐未出阁,不可以进去。而且……听说晋王在寻找合适者,又打算娶亲啦!” 听得这话,君梓琳这才想到,为什么在宴会上侍郎家的嫡女,尚书家的小姐都在座,可是却没人敢正眼瞧晋王。初时君梓琳还以为她们是慑于晋王的威严。而今算是明白了,原来她们一个个都怕死,怕被挑中啊。 被小蝶换上了衣裙,君梓琳觉还合适。才要说话,外面传来冷雨的声音,“君大小姐可换好衣裳了,王爷请您前去。” “是关于冷枫的么?” 君梓琳走出来,冷雨猛然看到她,还以为是小蝶丫鬟,见到脸后方才退后一步,垂眸行礼,“冷枫他浑身发烫,乔大夫在旁看守,只是属下来时,冷枫他已经气息少有了。” “是吗,我去看看!” 君梓琳一听顿时着急,顾不得听完,便急急地朝前走。走了两步忽地发觉自己不认识路,连忙又回头,“你快点带路!” 冷雨怔了下,他还以为她知道路。 后院厢房,君梓琳坐在榻上,一手诊脉,一边查看冷枫的呼吸、瞳孔反应。刚刚还断了手臂不动半分颜色的侍卫,这一刻却是奄奄一息。 乔大夫在旁叹息一声说道,“本来老夫以为还有一线生机,可谁知道他血流失的实在太多,现在竟是垂危之相了。君大小姐您觉得呢?” 冷枫是失血太多。 君梓琳看到冷枫的情况,亦跟着皱紧了眉头。只无奈她前世一直是做法医的,在死尸身上寻找线索,她有的是法子。可是把快死的救活,那就是医生份内的事情了。虽然她也学医,可却并不负责救活人。 当下凝眉,君梓琳知道除了输血也没什么办法了。但古代这种条件,却去哪里寻找输血工具,再者血液的检测也是一个麻烦。 “君大小姐,你可有法子?!”冷雨在旁追问。 “让我想想。”君梓琳来回走去,伸出娇嫩的小指对冷雨晃了晃,示意他稍安匆燥。 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一个偏方,应对这种危机时刻,在哪本书上呢?什么时候看的呢?内容是什么? “君梓琳!” 正在这时,外面一道尖锐的女音倏忽而入,打断思绪。君梓琳抬头,便看到傅绫萃趾高气扬地朝内走来,后面跟着章睿苑。“君梓琳,你莫要再在晋王爷这里添乱,时候不早,我们得离开了!” 君梓琳闻言,奇怪地看着她,拧眉,“傅小姐,我是你的奴婢么?” “什么?”傅绫萃俏脸冰冷。 “既然不是你的奴婢,我是走是留与你有什么相关?”君梓琳不解地看着她,“还请傅小姐你自重,我至多是借助在丞相府里面,那个府邸并不是你的,所以请清楚点自己的本份!” 第9章 深情告白 “君梓琳你怎么说话呢,快向萃儿赔礼!”章睿苑听得这话顿时阴了脸,从什么时候开始君梓琳敢向萃儿顶的间了,以后她总是傻兮兮地,虽然讨厌倒是软弱。可是现在,不仅讨厌还让人有想掐死的冲动。 “冷雨我想到了,你去为我准备红花,玫瑰花以及天山雪莲,要快!”君梓琳根本没将章睿苑的话收入耳朵,刚刚傅绫萃来时,她便有了点头绪,只不过当想起那不过是她上学时在图书馆内随意翻看的一本书时,傅绫萃便来找茬,她看到了傅绫萃发间所插的一朵花簪,这才根据这点线索,迅速把那个方子给揪出来。 说来也令人惊奇,没有想到都过了那么多年,当时也不过是随便瞥了眼,可她现在却能够清晰地记住,真是令人惊奇呀! 见君梓琳居然准备这些东西,冷雨疑惑了下,并没有动。 傅绫萃见冷雨根本就不听君梓琳的,当即便得意地笑了,趁机讽刺道,“君梓琳,你这是什么破药方!太医就在来的路上了,莫非你比宫内的太医还厉害!别为了想出头,就害了一个无辜人的性格!” 听得这话君梓琳笑了笑,正欲回答,章睿苑把傅绫萃护住,冲口讽刺道,‘君梓琳,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上一次因你发疯,差点害死傅丞相,现在你又来害人,安得什么居心!’ 傅绫萃见章睿苑提这个,嘴角压不住地扬了扬,但为了掩饰她拿着帕子盖着眼,无比凄苦道,“我爹爹差点就没命了,嘤嘤嘤,都是君梓琳你……我爹爹差点没命啊。现在你又要害死一条性命,我怎能坐视不理……” 冷雨听到这儿,亦跟着犹豫了。毕竟君梓琳之前是个傻子。 “谁说君梓琳救不得人?本王便相信,她能救活冷枫。” 正在这刻,后面被护卫推着晋王走过来,周烬一袭黑袍,衬得雪白的容颜,即使是坐在椅中,气势威赫如昨。 他朝冷雨投去一瞥,没说话。冷雨已知主人的意思,不敢多言,飞快去取药方。 “君梓琳,你最好不要辜负本王的期待!”周烬没有温度的目光扫过君梓琳,尔后让人推着椅子离开。 章睿苑见此,连忙道,“萃儿,我们离开吧,时候也不早。” 傅绫萃而娇憨地拉住章睿苑的手,笑着撒娇,“苑哥哥,咱们也留下吧。万一君梓琳她又害死了人,到时候我留下,也能为她说情,救她一命。” “萃儿,你的心地总这般好。” “苑哥哥莫夸我,君梓琳虽然是傻子,可到底也是我表妹,我哪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呢?” 君梓琳在旁听着这两个人一唱一喝,心底冷笑,说什么替自己说情,看来傅绫萃也不过是来瞧热闹。看她怎么被晋王处置吧! 呵呵,那就等着瞧吧! 冠勇侯因忙着刺客的事情,便率先离去。四皇子却不着急,声称要与君梓琳一同离开。 两个时辰之后,本来岌岌可危的冷枫,奇迹般地退下了高烧去,呼吸也平稳了。宫里的太医也早到了,看到冷枫的情况之后,连连点头,众口一词,冷枫没有大碍了。 看了眼天色不早,君梓琳便想要离开。 正好四皇子也打算走。 章睿苑早上了马,陪伴在傅绫萃的马车旁边。 君梓琳没有马车,四皇子便将自己的马车让出来,“梓琳,坐本皇子的马车吧!” “不了,我还是坐王府的马车吧。” 君梓琳微笑地拒绝,扭头朝着王府驾来的马车指去。 “好吧。”四皇子明白她的意思,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与自己同乘马车回帝都,必定引起闲言碎语。不过四皇子并不在意,他有点喜欢这个君梓琳了。 只是令马车启程之前,四皇子又停了下来,回过头露出他那雪白的牙齿,脸颊边的酒窝很是醉人,“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侍妾用了薰香来尽兴?” 他问得一点不见羞与避退。而君梓琳又并非是从前的那个人,听得也不觉得怯愕,干脆地答他,“今日四皇子必定是从侍妾那里而来,因为你的头发里面残留着那种香气。” 四皇子听罢她的话,亲口回道,“君梓琳,本皇子很喜爱你。改日再相会。”他说了便命人启程,马车帘子被放下之后,他俊脸上的笑意随即敛去,神色阴沉下来,那侍妾没有再活下去的必要了。 君梓琳站在原地,与丫鬟等着马车到来。 晋王府的马车缓缓停在原地,有侍卫亲自掀起车帘,君梓琳感谢一句,登上马车,随即便提了丫鬟上来。 谁知身子蓦地一紧,她低头就看见腰间一沉,竟是有一只大掌勾住了她的腰。 啊! 君梓琳吓了一跳,外面小蝶的惊呼传来,“小姐,奴婢坐另一辆马车啊,啊,你放开我,晋王府的侍卫都这么无礼么!” 随着车帘被风吹拂起伏,君梓琳惊讶地看到小蝶被侍卫带到另一座马车上,出手的却是冷雨。她稍松口气,也不挣扎,早已猜到身后人的身份,“晋王爷,您要一直如此无礼么?” 那困在腰间的手竟松开了,君梓琳暗自松口气,紧跟着一只有力的手臂猛然将她托起,跟着轻放到铺着厚厚波斯地毯上面。触目是一片黑袍,这也证实了君梓琳的猜测,抬眼看时,果真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容,“晋王殿下!” 周烬哼了哼,算是应了。 “不知殿下随我而来,有什么想法?” 君梓琳淡淡地看着面前的男子,是有心想再检查一下的。不过今日实在有点累了,加上这具身体劳碌了一夜,她有些困累,希望能早些回府休息。 “保护你。” 周烬话不多,吐出的三个字却掷地有声。 君梓琳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随即眸光一亮,莫非晋王知道她被人追杀的事情了?不对,他怎么可能知道。也许是因为今天出现的刺杀,所以他才会这样说。 想通这点,君梓琳不再多言,马车咕噜噜朝前走关,可是车内却并没有半点颠簸的意思,温暖的紫砂香炉冒着袅袅的烟气,味道泌人心脾。这时晋王把自己的腿露出来,拍了拍,第一次露笑,“君梓琳,本王允你继续把未进行完的检查做完。” 第10章 不太喜欢被他碰 “检查?” 君梓琳一看,顿时心下笑了,太好了,送上门来了。 当即点头,俯下身便去摸晋王的腿。谁知小手才落到那布满坚硬肌肉的大腿上,手臂就被一只大掌握住。 “咦?”君梓琳朝他看去,眼露疑惑。 周烬勾唇,若有意味地问道,“君梓琳你在摸什么呢,是在看本王的腿还是在做什么?” 君梓琳的手落在那腿骨上,但是却是轻轻地按摁,实则是摸那骨头。还记得昨天晚上她对那个密室男人便是这样做过。摸骨寻人,便是如此。 刚刚在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她没好意思,等想做的时侯,已然来不及。 “你这里,莫非还有守宫砂么?” 君梓琳冷不丁被他捏住手臂,一时心下异讶了:莫非狐狸终露出了尾巴。 晋王敢问这种话,必有其背后的目的。 君梓琳知道,秘室里面的那个男人知道。 而那个男人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杀她,令君梓琳郁闷的是,她中了奇毒、失了清白,这笔账她还没算呢。倒是那个占了便宜的男人上赶着来杀她,真真是—— 正思索着,忽地君梓琳感受到晋王周烬来撩她的袖子,就要查看她的手臂。 电光火石之间,她看到旁边的矮四角的桌子上正摆放着一碗热腾腾的茶水,上面还浮着一点雨前龙井的茶叶子。冷不丁她上前挑起茶杯,对着晋王爷欲揭她袖子的动作,浇了下去… 那守宫砂,君梓琳自认为能够对其他人瞒过去,但是晋王找上门来,还要亲自看,况这个男人瞧着便不简单,若是被瞧出端倪来,自己本就无依无靠,小命焉能保得住? 所以:必须不能让他看出来! “哎呦。” 一杯热烫的茶水淋了下来,尽数浇到了君梓琳的手臂上,烫得她直接颤了下,并一把推开晋王。 当即君梓琳便抱着受伤的手臂,泪汪汪地蜷成一团,装成可怜兮兮的样子,“呜呜……怎么办,好痛哦,好痛……” 她说着一把将那袖子扯开,只见手臂上烫红了一大片。而守宫砂也赫然在列。但却因为烫伤,而使得那痧痣,瞧着并不算很清楚。看到这种样子,君梓琳暗觑了眼晋王,见对方俊颜无色,竟是如何都瞧不出半点情绪来。 君梓琳不禁暗想,自己这一招究竟有没有骗过晋王周烬? 谁知她正自惴惴不安时,晋王却掏出一方绣着金丝边的黑色锦帕,修长的指尖掠过君梓琳热辣辣疼滋滋的手臂,亲自为她包扎:“君大小姐你的包扎术,标准;医术,上乘;怎会如此不小心,烫伤了自己。” 他俯身而来,浑厚而慑人的气势直令人喘不过气。他的口吻温柔,声音带着磁性,明明是能令女人臣服的。可是君梓琳却忍不住直打哆嗦。 心下乱成一片的君梓琳,一时无法想象,自己在秘室里面睡的男人是晋王周烬么。这个周烬,手握重兵,权倾天下,表面瞧着正常,可实际上却喜怒无常。自己睡了他,那不是得了便宜的事情,那是得掉小命的事。堂堂晋王爷身份尊贵,他的身子哪能随随便便被女人睡? 君梓琳此刻心里犹如十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连呼吸也有些紊乱起来。大脑在飞快地转动着,要用点什么样的法子,彻底把周烬的注意力调开。第一,现在他看到自己的守宫砂,应该会半信半疑,不会笃定是她君梓琳了;第二,他也必定会怀疑刚刚那杯茶水泼得实在太巧合,也许他会进行第二次的查探! 必须得想个办法,彻底打消她这个念头。 这一瞬间,君梓琳想了很多。 忽听得外面传来女子尖锐的声音,是傅绫萃。君梓琳眸光一闪,心下腾起一股恶意:不如把傅绫萃推出去。让晋王尽管怀疑她去! 想到便去做。 眼看着周烬为自己包扎完了,君梓琳连忙撤身,飞快伸手打开马车帘子,就要去响应傅绫萃。谁知,正在这之际,马车突地嘎然而止,君梓琳一个不防,身子倏然朝前跌去。 “小心。” 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子划过,君梓琳蓦地睁开眼,看到自己没跌下去,心下些微庆幸。正要扭头向救了自己的周烬道谢,但垂眸却看到这男人居然用他那修长的手臂横在自己的胸前。 胸前?! 因为马车又不慎朝前划了下,那手臂居然在她胸前还划拉了两下。 君梓琳当场急了眼,扭头愤愤瞪着身边这泰山崩于前而无半分皱眉的男子,“晋王殿下,你这样好么?!” 周烬见马车真正停下来,这才慢悠悠地收回手,削薄的唇,微微开启,却是淡漠如水,“本王如何你了?你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本王会轻薄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丫头片子么。” 他说着,那双魅惑的长眸甚至还正大光明地瞥了眼君梓琳的胸部。 君梓琳气结,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自己胸,一片坦荡荡,就跟飞机场一样。 看到这种身材,君梓琳像是挨了闷棍一样。脑海中浮现出一些纤毫毕现的场景,原主君梓琳在丞相府的生活。衣、食、住、行。每一样待遇都是最差的。 因为原主父母新死时,皇帝对原主是十分关心的。 但是任是再大的恩宠,也抵不过人走茶凉。 何况当初丞相满口保证,原主在丞相府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自然皇上也不再问津这些内宅之事。何况原主还是个痴傻之人。皇上虽然曾经召见过她,但她因被刻意安排,而在圣驾面前酿出了丑事,自此原主所做的任何人都怨怪到了她痴傻的名头上。 自此之后,她的生活也一落千丈。 同龄的十三岁女孩儿,虽然还未到及笄之时,但却已经开始发育。胸前的平坦也开始隆起小馒头儿。 可是原主却,依然是干巴巴的小豆芽身子。 想到过往,心下难免酸楚。 君梓琳吸吸鼻子,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上有东西。她仰起脸,居然看到周烬那双略带薄茧的大掌,居然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脑袋。晋王这种动作,仿佛是在抚摸自己的爱犬。 第11章 居然不救她 去你的! 君梓琳当即就要挥开他,外面传来问询声,“晋王殿下,本世子有事要问,还请殿下海涵。” 是章世子。 君梓琳伸手扯开车帘子,朝外看去。只见到章睿苑与傅绫萃已下了马车,齐齐朝这边看来。 傅绫萃见着君梓琳居然如此悠哉悠哉地坐在马车内,她心下一阵妒嫉,捏着帕子直指过去,“君梓琳,你一个女儿家却坐在晋王殿下的马车内,你也不害臊!” 见傅绫萃先下手为强,君梓琳低头弹弹衣角,面上露出恹恹之色,却是回敬,“傅小姐,你是已及笄的女子了,与男子单独呆在一起是很有不便;而我君梓琳不过十三岁年纪,还只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孩子,与晋王殿下呆在一起怎么了?总比你跟章世子并肩而行,要好很多吧?” “你……” 傅绫萃气得面颊羞红,扭头幽怨地看了眼章睿苑。 见心上人生气,章睿苑立即恼了,清冷的声音变得犹如尖刺般,厉声喝道,“君梓琳,萃儿好歹是你的表姐,你如此没规矩……” 君梓琳哪里容他说完,懒洋洋出声打断章睿苑的话,“章世子,你是我君梓琳的未婚夫。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不站在自己未婚妻这边,却是跟未婚妻的表姐勾勾搭搭。这事传出去的话,不仅你章世子脸上无光,我君梓琳也好难做人的呀!” 一番番话灼灼而出,激得章睿苑当即再说不出来,舌头犹如被猫叼走一样。一面愤愤地盯向君梓琳,一面又爱怜地看着身畔受了委屈的傅绫萃。 君梓琳见自己摆平了这俩人,这便朝傅绫萃的手臂瞄了一两眼。 人家晋王在找没有守宫砂的女人,恰好傅绫萃就没有。君梓琳承继了原主的记忆,她还记得有一次章睿苑来找傅绫萃时,两个人在房间里面偷偷摸摸。那时候原主傻,并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今君梓琳却是知道。 想到这儿,君梓琳暗暗一笑,就让这个‘活阎王’晋王,把矛头对准傅绫萃吧。 下了马车,君梓琳便朝傅绫萃走来。 谁知她右手臂上缠着黑色锦帕,却被章睿苑给瞧个正着,倏然出手一把捏住。章睿苑面色危险地睨着掌内的这截藕臂,声音冷酷而冰寒,“君梓琳,莫非你故意这么做,好掩藏你根本不是处子之身的事实?!” “哦,章世子这话是从何说起呢?” 君梓琳不动声色地反问,心下却是微微一沉:为什么连章睿苑也对着她的手臂发狠?难道他跟晋王一样,也来求证她处不处子这件事情?为什么。 章睿苑听她如此问,当即清冷而俊逸的脸上便流露出一缕得意之色,也不隐瞒,直说道,“在晋王府的行刺之人,已经在刚刚查出了端倪。其中一人正是潜藏在王府之内。之后仵作在验尸时,更是查得此刺客在死之前有过行房之举…哼,君梓琳不是你,又还会是谁?必定是你与他刺客,你们之间——” “噗!” 然而章睿苑的话还没说完,君梓琳一口水噗地都喷到了他的脸上。 刹那间章世子俊逸出尘的容颜立即口水满脸。 君梓琳面上没半分惊色,可是心里已经像是跑过千万头草泥马般混乱而疼痛。章睿苑居然如此说她,她可是他的未婚之妻。 诬陷她与刺客有染,这样她既不是清白之身,章睿苑可以再不用娶她。又兼而将她打入大牢,从此人间地狱再没有交集。 这个章睿苑果真够狠! 但是君梓琳内心也够崩溃的,如果章睿苑所说的是事实,那么昨晚她上的是一个刺客? 而刚才晋王找她要守宫砂,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了。 可怜的她,居然还怀疑晋王是昨夜的秘室男。 不是,不是啦! 内心已然塌陷,面上君梓琳却还是需要硬挺着,发笑地指着一脸阴沉的章睿苑,露出装疯卖傻的样子,捂着唇嬉笑着,“章世子,你说的笑话,好好笑哦。” “莫废话,看看你手臂就知道了!” 章睿苑嫌恶的擦了脸,夺过君梓琳的手臂,就要揭开那黑色的锦帕。 “王爷救我!” 君梓琳现如今这具身子,却是个干瘪的豆芽菜,想反抗有备而来的章睿苑这个已成年的男子,却是很困难。她挣扎着,并回头朝着马车上求救。然而,马车的车帘子不知何时已经被拉上。 晋王居然眼睁睁看着,他不救她? 君梓琳见此,也不再指望,抱住自己手臂大呼,“章世子,你没看到我手臂上的黑色锦帕么,这上面绣着晋王的字。这是晋王的东西,你敢把它扯下来,你活腻歪了吧!” 这样的话一出,章睿苑果真动作滞了下,有些畏惧地看向马车处。 只见着那马车样子华丽,气势深沉。仅仅是辆马车罢,可却无形中昭显出了其主人那迫人的气势。 君梓琳见章睿苑不敢了,深知是晋王的名头唬住了他,她续道,“刚刚我在晋王的马车内,晋王已经为我检查过了。章世子你是不相信晋王么,所以要再检查一遍,是不是!” “这!”章睿苑咬牙,竟是回答不出。 旁边一直沉默的傅绫萃,美眸流转,立即换了副面孔。她走上前来拉住君梓琳的手,笑着哄道,“琳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呢。世子哪里是怀疑你,是关心你罢。你毕竟是他的未婚妻,关心你紧张你,也代表着他在意你呢。快点给姐姐我看看吧。” 说着傅绫萃就去解君梓琳藕臂上的丝帕,在感受到君梓琳居然乖乖让她解时,傅绫萃心下得意。 谁料,竟在下一刻,君梓琳蓦地反手占据主动,哧地声,狠狠撕开傅绫萃的袖口。 但见傅绫萃的手臂露出了一大截。 那臂膀暴露在空气中,使得上面光滑的皮肤都跟着因冷意,而起了鸡皮疙瘩。 “呀,什么守宫砂,傅小姐你的手臂上什么都没有啊!”君梓琳大呼,指着光洁的傅绫萃的手臂。 “君梓琳你在干什么,放开我!” 傅绫萃大怒,一把推开君梓琳,可是对方却死死拽着她的手臂。这令傅绫萃心下起了杀意。 【作者题外话】:求收藏哟 第12章 提起来丢开 “傅小姐,你手臂上明明没有守宫砂啊,为什么要骗我们呢。与刺客有阴谋的人明明是你,哎哟!”君梓琳放开嗓门嚷嚷,心下却偷笑。 傅绫萃这是找上门来求打脸,她怎么能放过这好机会呢。虽然早知道傅绫萃的守宫砂已经没有,但是在这个时候被揭开来,便很容易联想到与刺客有关的事情上去。这也足够傅绫萃喝一壶的。 “君梓琳,你滚开!” 章睿苑看到这一幕,彻底怒了。 他提起君梓琳这小豆芽的身子,便要大力往旁边掷扔! “章世子,君大小姐没有嫌疑。” 富有磁性的男音自马车内传出去,章睿苑的动作僵在半途,冷寒的神色死死地盯着君梓琳。最终,他只得将君梓琳安然无恙地放回地面上。 君梓琳松口气,但见着章睿苑这副死都不罢休的样子,为免此人再到处胡乱攀咬,她嗖地声将晋王的手帕解开,露出被烫伤的手臂,伸到兼程章睿苑面前,“看吧看吧!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处女!” 那一片烫红的鲜艳,其间果然有着一粒朱痧。 这无疑说明君梓琳所言是事实。 眼看着君梓琳摆到面前的,这截细细瘦瘦的藕臂,虽然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是肢体所透发的馨香却是难以掩盖。章睿苑怔忡了下,面色复杂地看着这截藕臂。目光微错,落到身边傅绫萃的那截微微丰腴的手臂上。本能地章睿苑朝那截细瘦的藕臂看去,仿佛上面有着异样的吸引,让他几乎不愿意挪开眼,那上面……似乎有一股别样的风情。 “睿哥哥,琳妹妹实在太过份了。” 傅绫萃眼中一闪而过的尖锐,连忙把手臂上的袖子放下来,当即来到章睿苑面前,娇声娇气地告状。 她的声音立即使章睿苑回神,转而傲慢地睨着君梓琳,纠缠不休地问道,“为什么刺客的人,你都能医得?若说是你与刺客没有关系,那才是笑话!” 君梓琳也不想与他多争,只反问道,“傅小姐的手臂上没有守宫砂,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我可记得,自己入了丞相府之后,所有的姐妹们身上都点了一粒守宫砂,只有身子破了,才会没有。章世子,你莫说这粒守宫砂是被你给叼走了。” “君梓琳,你放肆!”章睿苑无法可说,只得大声喝斥。 见他没什么好说的,君梓琳也不打算再奉陪下去。回身拉开车帘,上了马车。回头冲马车外的一男一女笑笑,“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守宫砂消失的事情吧!” 这马车也极为听话,君梓琳坐上去之后,车子立即便飞驰而去。车轮扬起的沙尘直接迷了旁边两人的一脸。 傅绫萃暗暗咬牙,发誓待到回府,绝不会放过君梓琳。但眼下与章睿苑在一起,她又不得不做出千娇百媚来。摇着章睿苑的手,向他撒娇,“睿哥哥,怎么办,被发现了。嘤嘤嘤,君梓琳一定会向父亲告状的。晋王他也知道了,嘤嘤嘤……” 章睿苑听得此言,只得安抚地拍拍傅绫萃的背,柔声道,“萃儿放心,我必定会向伯父提亲的,你放心。” 听到这话傅绫萃才暗自松了口气。 君梓琳坐在马车内,看到周烬已经闭目养神,并不理会她。 她暗自吁了口气,只觉得刚才所经历的犹如过山车一般,但也像雾里看花。不过她前世是法医,最是知道有一些事情,表面上瞧着像,可实际上却完全不是。 至于那秘室男究竟是谁,君梓琳已经无从查证了。 但不论怎样,傅绫萃才是没有守宫砂的那个人。所以最大的嫌疑人是傅绫萃,而不是自己。 以后虽然也不至于太安全,但至少自己也不会再遭到追杀了。 不过这整个事件中,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而且傅绫萃觉得,越是仔细去推敲,越发觉得不对劲。可一时她也没办法去分析。毕竟那丞相府就在眼前。 自己得罪了傅绫萃,这个女人又是傅丞相的爱女。以后内宅的生活,怕是会很艰苦。 再怎么说,也该给自己找个靠山啊! 君梓琳想来想去,最后把目光瞄到了晋王爷的身上。 听说这个晋王殿下虽然非常厉害,但却是一个克妻命,前前后后都死了三任妻子,君梓琳低头看看自己这个豆芽菜般的小身板。她现在这具身体才十三岁,相信晋王不会饥不择食吧。不过,瞧他刚才摸狗狗一样地摸她的脑袋。 君梓琳暗想,有没有可能晋王因为她救活了那个部下,所以有那么一星点对她产生了感激之情? 而且堂堂的晋王爷肯定不会主动来说,既然如此,自己上去抱抱大腿什么的。待在丞相饱受风雨的话,还能跑晋王这里诉诉苦,这倒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呀。 想罢,君梓琳便蹭上前去,轻咳一声,正要说话。谁知闭目养神的男人突然睁开眼,那双漆黑如如寒潭般的墨眸仿佛能将人看穿般,通身的气势浑厚威慑,令人不敢直视。 “君梓琳,你下车吧!” “嘎?”君梓琳愣了,他说什么,让她下车?可现在车还没到站啊! “需要本王说第二遍?”周烬凝眉,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墨眸,隐含魄力,跟着浑身的气势浑身天然的绝凛气势汹涌扑来,令人胆寒。 君梓琳缩缩脖子,“哦”了一声,马车在下一刻停下,她恋恋不舍地下车。本来想抱大腿的,结果连大尾巴都没抱上。周烬这个人还真是喜怒无常啊。 被扔到帝都的大街上,君梓琳眼看着马车朝前飞驰而去。四下的人有的看见,立即识出了是晋王的马车,议论道,“晋王这是要入宫哇,真是许久没有看到晋王回帝都啦。” “哼晋王入宫有什么稀奇,关键这个小丫头片子是谁家的孩子,她怎么从晋王的马车上?莫非是第四任王妃?” 君梓琳拿袖子包住脸,按着记忆中的路朝着丞相府奔去。 从周烬扔下她的地方,到达丞相府,用不了三分钟时间。君梓琳本是嫌弃周烬小气,心性难测。这一眨眼到了相府大门后,她倒是对那位晋王的印象略有改观。 第13章 回到破落的居住地 虽然他话不多,表面上好像坏人一样。其实倒是挺心细的哈。 提步入了丞相府,君梓琳前脚刚进门内,门房处那放肆的咋呼声便传了来,“你瞧,那个白痴自己回来了,还是跑着回来的!” “瞧这白痴的腿脚利索了,上一次呀,咱们丞相府的门坎高,这傻子跌了好几脚才爬进门的哈哈!” “我说茂路,这是你故意干的好事吧,明知那傻子抬不起脚来,还故意弄这么高的门坎……” 走出去十来步的君梓琳听到了,她步伐冷不丁缓下来,杏眸四顾,最后在不远处发出一枚小石子,只是那石子的一边棱角分明,倒是有个好用处。她跑过去,捏住那石子棱角处,陡然回身冲着门房大呼一记,“茂路!” “诶?” 那茂路陡然听到有个纤纤弱质的女音在叫他,本能地便回了一声。 君梓琳瞧着这茂路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瞧着他的脑门如此鲜亮。她一勾唇,石子对着那茂路便砸了过去! “哎呦喂!” 茂路闷哼一声,抱着脑袋疼得在原地转圈。 君梓琳哈哈一笑,甩着脑袋朝着内宅飞奔。 既然大家都认为她是傻的,那么她一点都不在乎“借傻行凶”一回。 丞相府的宅子原来不是在这里,但因为君梓琳要住进来,陛下觉得宅子内人口添了,从前的那丞相府也太小了。于是又新赐了一所院子。说起来这丞相一家能够住在这里宽敞亮堂,花香鸟语的地方,除了托君梓琳的福,便也没有其他。 但是在这个相府里面,君梓琳所住的地方却是整个府邸内最偏远破落最荒芜的所在。 其中府内的风水宝地,是划成了这相府内供奉着的祠堂。之后便是丞相府老夫人的宅院,之后是丞相傅柏修,再者还是傅柏修的儿女们。最后才是君梓琳。 刚住进来的时候,君梓琳的院子修得又大又华美,但现在已经变成了傅绫萃的居所。 此刻的君梓琳一边走,一边回想着过往的细枝末节。 其实傅绫萃得到那间大院子的手段很普通。 有一次章世子前来,看到这么大个院子,便对傅绫萃说:“萃儿,这院子不如你来住吧。君梓琳住在这里实在是太不相配了!” 那时候原主君梓琳花痴章世子,哪怕他放一屁,都是香的。 傅绫萃在旁边表示为难,而章世子难得把目光往君梓琳身上扫去……光荫流转,现如今的君梓琳,对当时的情景,依然记得清清楚楚。那时章世子的目光,冰寒冷酷。他一边的眉毛挑起,那长长的眼睫冷硬而苛刻,眸中闪动着严酷的光芒。 可惜那个时候的君梓琳根本看不懂,这样嫌恶的目光。她只是在章世子寻问是否可行时,便急不可捺地用力点头。 于是君梓琳最后被请出了那所大院子。 自然在搬院子时,傅绫萃趁机留下了君梓琳所有珍贵的东西。 而君梓琳本是盼望着章世子能多来看自己的,然,自那以后便直接被打入‘冷宫’了。 从丞相府的正门往君梓琳现如今所居的小院子去,步行的话需要三十分钟。而如果用跑的,一刻钟。 到了记忆之中的小院,君梓琳才切实地感到这个丞相府:真大啊! 她走了半个小时,转转绕绕地才到了自己的小院。 途中经历了飞檐般碧瓦,靓丽的彩柱,雕刻的石墙,以及长着碧色可爱苔藓的青石板小路。假山流水,花园石桥,亭台阁楼,锦鲤嬉戏。 这个丞相府,绝对超越了君梓琳前世对古代园林的所有记忆。也怪她是法医,而不是学历史,研究古文物的。 只是这样美好的丞相府,是因为有她才会如此美丽。 而她却住在…… 在一处剥落了彩饰的高墙上穿出来一个“洞”,而在这“洞”里面,君梓琳看到了传说中属于自己居住的小院。 院子里面凌落地躺着两个关鸡的破筐子。也不知是谁弄的,筐子也破了个洞,里面的鸡不知跑哪儿去。 君梓琳拾步走进去,脚踏松软的土壤,与之前经过的繁华精致的院子相否,仿佛是两个世界般。这里的土壤虽然同样鲜美,但土壤上面杂草丛生,荒芜毕现。 抬眼朝院子内的几间房屋看去,屋门的漆彩早不知掉了多少年,露出被风霖洗礼过的苍旧与腐坏。旁边的两根柱子终于露出了其破坏的真面目。紧挨着屋门的那大敞的窗子,窗纸掉落,正有一股冷风往里面呼呼地刮着。而窗上的雕花,也已经变成了昨日黄花。 君梓琳拾阶而上,抬步入屋。 小蝶连忙从屋内迎了出来,小脸上像是开了朵花,欢喜地看过来,“小姐,您终于回来啦!是王爷载您回来的吧,咦,没看到王爷呢?” 君梓琳心知她是误会了,举步进了屋子。目光四下一逡,只见这屋子内的家具却是令人心酸,统地掉了漆,苍白的色调。往内室走,被薄木板所支起来的床榻,还有榻上的两床褪了色的旧被子。 “小姐,咱们以后会好的。” 小蝶看出小姐面上的神色,她小心地拽拽小姐的衣袖,柔声安抚着,“以后小姐都喜欢与小蝶一起住的,从今天开始,奴婢搬到外面来,床榻给小姐一人睡。” 从前小姐是傻的。以往冬天来临时,小蝶便用热水为小姐洗身洗脚,等她焐热了再休息。但是近几年来,小姐长大了,也便越发不肯让她侍候。那大冷的天,她在外面疯一阵子,累了便回来直接歪榻上睡了。可是身子还是冷的。 小蝶听说女儿家的身子若是冷得久了,以后会不好怀上身子的。 她知道小姐以后要成为世子妃的,所以更不能怀不上身子。她要保护好小姐。 此刻小蝶的思维,却正而去君梓琳的回忆想撞。 从前,关于前身那个傻子君梓琳过往的一切,只要现在的君梓琳愿意去回想,那一个个画面,就如过电影一般,纤毫毕现。 她知道,小蝶待她不仅仅是忠心,更是如父如母般的慈爱。虽然这样说有些过份了,但一个丫鬟能做到此,君梓琳已十分感激。 第14章 回家再找茬 “蝶儿,咱们不换榻了,以后都一齐睡。”君梓琳感叹一记,眼眶微酸,连忙回过身去朝外面看。 随后主仆俩把院子收拾了一下,歇时君梓琳便大咧咧地坐到门前的坑坑尘尘的台阶上,一手支着下巴,一边半眯着眼睛为自己的今后做着打算。 她在前世是一个法医,而这正是古代仵作的由来。 显然章世子与傅绫萃有染,两个人厮混了一些时候,必不可能再要君梓琳。所以这门婚事,早晚要解除。 君梓琳苦恼的是自己以后出路。 在来的路上那章世子一心诬她与刺客有染,想毁她名节,同时断她的生路。 跟生命比起来,名节之类的,君梓琳自然是不在乎的。但是章世子这个暗仇,她是结下了。 虽然她不想惹那章睿苑,但却不等于对方不找她的茬儿。傅绫萃不拿她当眼中钉。 转念君梓琳又想,如果能够有法子脱出眼下这牢笼去,隐姓埋名,在这古代做一名仵作也是好的。至少维生又能安然地渡过这一世。反正她干的也是老本行,肯定能糊口。 但问题来了,她要怎么离开呢?要怎样才能令所有人都不再找她,而她又安全地在这个世上好生活着呢? 诈死! 这两个字瞬间在君梓琳的脑袋内浮出来。 “小姐,这天快黑了,奴婢去弄一些饭,您在这里好好休息哦。”小蝶嘱咐道。 君梓琳坐在台阶上想了多久,小蝶便看了她多久。只是小姐想得太入迷,小蝶都听到她肚子叫了。 因为坐得时间太久,地上又冰。小蝶把这一下午做好的棉垫子给放到小姐的屁股下面垫上,她这才放心出门。 小蝶一走,君梓琳便飞快思索诈死的法子。 首先是不能让小蝶知道的,等自己脱身后,再想办法把小蝶接走,神不知鬼不晓。 但是这个法子嘛…… 小蝶出了小院,便往前面繁华的宅子奔去,想要去厨房内给小姐弄点饭菜。数年前,丞相府的嬷嬷还会跑过来为小姐送饭的,但是这几年却是不曾了,有的时候她还要不到饭吃。而在刚来时,小姐的院子里面还有小厨房呢。 她飞快跑着,生怕饿着小姐。 谁知迎面突地看到对面一袭洁白的袍服撞入眼帘,小蝶心下一咯噔,抬头看去,不期间对上章世子那双冷漠无情的双眸。 小蝶怔住了,世子这是去哪里呢?现在这个地方,已经过了大小姐的院落了呀,莫非世子是想去自家小姐那里? 谁知小蝶才想罢,自章睿苑的身后,蓦地出现大小姐的窈窕身段。 乍然看到傅绫萃,小蝶倒吸口气,连忙俯身行礼,叫了声“大小姐”。 “君梓琳可回来了?”傅绫萃漫不经心地一抚涂着鲜艳蔻丹的指甲,不经意一撩长长的眼睫,那双美眸含着噬心透骨的荡漾亦锐冷! 听得这话,小蝶立即瞄到傅绫萃身后居然跟着几个凶恶的嬷嬷。她猛力摇头,大声回道,“我家小姐还没回来!她一定是在外面玩呢,奴婢这就给您去找……” “拦住她。” 傅绫萃唇瓣逸出一缕轻描淡写的三个字,便有个力量凶悍的嬷嬷上来,硬生生拦住了小蝶。 就听傅绫萃偏头对章睿苑道,“睿哥哥,刚刚门房的茂路说了,君梓琳回来了。茂路脑袋上的坑便是她砸的。这个丫头越来越疯了。” 章睿苑笔挺修长的身躯犹如一座寒山,他的唇抿着一字形,迸出一个字:“走!” 顿时一行人直接往君梓琳的小院浩浩荡荡而去。 “大小姐,小姐真没在呀,小姐没在啊,是茂路说谎,他是故意骗您的啊!”小蝶在后面跺脚尖叫,那嬷嬷死死掐着她细弱的腕子,阻止她追上去。 “呜呜呜……小姐,您快逃,快逃啊……世子要杀您啊!”小蝶落泪,章世子的样子,那就像是杀人一般,她知道小姐一定会吃苦的。 后面的嬷嬷冷笑一声,扯着她往前院而去,“走吧你!” “你要干什么啊!”小蝶挣扎不开,只能柱在原地不走,但这嬷嬷有力,直接拖麻袋地把人拖着往外走。 “茂路早想找个小老婆,恰好瞧着你这身子,大小姐做主把你许给他。”嬷嬷一跑拖着人,很快跨过前院,来到门房处。 茂路已经腆着张肥胖的脸,垂涎地奔过来,一把将小蝶抱了个满怀,冲秦嬷嬷谄媚地笑,“娘,你真好,还真把人给我亲自送来了。” “说了给你的,如何能不让你如意。可说好了,今秋就让她怀上,咱们家可就缺子嗣,你那几房都不争气,也没给我生出个大胖小子出来!”秦嬷嬷脸上带着憎恶,横了小蝶一眼,“若是这个再生出个丫头来,直接打死!” “哎哎。儿子一定争气,让小蝶给你生个孙子出来喽!”茂路连连点头,喜得眼睛都弯了。 小蝶找了机会,一耳瓜子啪地甩到有茂路脸上,气得尖叫,“就凭你这下腌臢东西,也想染指本姑娘!做你的春秋大梦,给我松开!” “呀,你这个小贱人,居然敢打你家老子,你这是欠揍!” 茂路脸上立即红肿起来,他毫不吃气,一张蒲扇似的大掌掴向小蝶。秦嬷嬷在旁瞧着,只冷冷地睨着并不作声。 这时丞相府的门房,忽地迎来一位贵客。 茂路的巴掌还未落下去,那位贵客的两只轮子的椅子,便跃过高高的相府门坎,咔咚一声,落到了相府门内。进而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子声音传来,“这相府的门砍果真是高呵,再高那么一点,我便要跌在这门坎上了。” 府门内正在乱哄的几人,听到这声音连连回首看去。 但见一名穿着金丝滚边精致黑袍的男子,正坐在木质的轮椅之上,他眉如墨画,鬓若刀裁,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墨眸,气势斐然。 他就算只坐在那代表着残疾的椅子上面,那浑然天成的迫人气势,依然令人不敢直视。 茂路愣了,忘记打巴掌。秦嬷嬷也有一点回不过神来,她久在内宅,不知道这位是谁啊他!居然敢怪相府的门坎高,他是不是闲得来找不自在了呀! 第15章 他来了 秦嬷嬷上前正要教训这黑袍男子,茂路久在门房,自然识得一把便拉住了母亲,哆嗦着道,“这位,这位是……” “见过晋王殿下!” 突然自两人的身后传来一道规矩而纤直的少女声音,“小蝶主人君梓琳小姐在晋王殿下的府上坐客,现刚刚归来,谢殿下招待!” 这无疑是一记闷雷,打在秦嬷嬷头顶,瞬间就让她瘫在地上。茂路认命地跪在地上,话也说不出来。 周烬直视着前方,仿佛在看虚无,又好像是在看着远处相府的花园。他不说话,下面的人都只能跪着,更不敢抬头。 半晌就听他叹了一声,“本王残了,原来这相府也在欺负本王残疾,临时把门坎调高了。” 茂路剧烈一颤,许是作贼得心虚,飞快磕头解释,“小人马上就换,马上就换!” 这门坎本来便是门房擅自换的,无非是借着换门坎多捞点银子罢了。何况现在是夫人掌家,丞相老爷也不说什么。 可是现在,万一晋王向老爷告状,那可就麻烦了呀! 小蝶飞快膝行到晋王身边,不卑不亢,神色从容自若地磕了个头,语气平缓地禀道,“王爷恕罪,奴婢想请王爷去看看我家小姐。因为我家小姐自从王府回来之后,便感到身子不适。若是出了事情的话,怨怪到晋王府……这也不太好,您说是吧?” “放肆!” 周烬未语,倒是他身后推着轮椅一直默然侍候于侧的雪卫怒了,出口喝道。 雪卫见过不要命的,可还没见过一个小小的内宅丫鬟,敢如此肆无忌惮栽脏到他家主子的!这个叫小蝶的丫头,太胆大了! 周烬伸手,示意雪卫不必多语。 出乎小蝶的意料,就听周烬回道,“本王自皇宫回来,自也无事。路过相府前来与相爷一叙。也罢,既然君大小姐身子不适,又是从本王府邸归来所染的疾患,若是本王不去瞧瞧,倒真的出了事,也说不过去。你且带路,本王去看看她。” 小蝶听到这话,感到身上沉重豁然除去,她大喜,因为小姐有救了! 旁边的秦嬷嬷一看这情况,立即便慌了,有心想阻止。但实在太怕这晋王了。她只好趁机站起身,想跑到内宅去给大小姐报信。 “秦嬷嬷,你也见着小姐生病的了,不若随奴婢一同前去吧。有晋王殿下在此,您也莫要担心。”相反小蝶却是一改常态,亲热地拉住欲离去的秦嬷嬷,拽着她跟自己一同,随晋王入内院。 秦嬷嬷恨得咬牙,可无奈却不敢发作。 小蝶笑得灿烂如花,她知道小姐得救了。虽然自己撒了一个小小的谎。 另一相章睿苑与傅绫萃早一步赶到那破落小院内。两个人目光一光,傅绫萃命身后的嬷嬷守住院门,不准任何人进出。 “睿哥哥,咱们进去吧!” 傅绮萃转而笑靥如花地看向章睿苑,后者则是沈眉点头。 章睿苑深知,自己父亲不可能再去皇上面前求旨,将自己与君梓琳的婚事解除。而他虽身为世子,但在皇上那里却还并不够格,自然更是无法请旨。 现如今惟一的法子,只在眼下。 否则的话他就真的要与君梓琳这个傻女过一辈子。他并不想负了萃儿,同时就算现在的君梓琳不再傻了,章睿苑也知道,自己厌恶这个不傻的君梓琳。只有与她再无瓜葛,最好有生之年都不要再相见,他才能真正安心。 眼下这个机会,他不得把握。 章睿苑提步入了这破落的院子,心底顿时腾起一片厌恶,这便是君梓琳住的地方。她的地方还真跟她的人一样,让人很不爽,很想甩开! 黄昏的天空,不远处的西边一片血红的彩霞染红了天际。 屋子内已经掌了油灯,只不过仅一盏孤灯,瞧着也照不亮太多的地方。 旁边的傅绫萃连忙靠着章睿苑走,似是解释又好像在表现自己的无辜,“琳妹妹她最会撒娇了。睿哥哥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琳妹妹故意摔倒,让你去扶她的?” 章睿苑略略点头,但却不知怎的,内心浮起一层莫名的不安。他来这里,是要置君梓琳于死地。可是君梓琳真的应该死吗。 她的错处,只不过是成了他的世子妃而已。除此之外,她真的应该死吗。 他接下来的做法,是否真的值得呢? 傅绫萃见章睿苑答应,心下满意了,跟着又道,“本来有更好的院子让琳妹妹选的,可她偏偏要选在这里。之前听说睿哥哥你喜欢瘦弱的女子,她还故意饿着自己。唉,这个琳妹妹呀,可让我说她什么好呢?” 听着耳边阵阵说辞,章睿苑本是游移不定,只是下一瞬便定了心!君梓琳这个傻子该死!他章睿苑的世子妃,绝对不能是个傻子。还是君梓琳这个狡诈的傻子! 这个傻子偷奸耍滑,他绝不会让她毁了他的一生! 章睿苑思虑罢,便昂首挺胸朝着屋内坚定走来。 此刻君梓琳正坐在破旧的椅子上想事情,只是一抬头,便看着门口突地站了俩人。 那一男一女两个,男的面如冠玉,只气质冷漠,一袭翩翩白衣,俊朗出尘,犹如浞世佳公子一般。而女子穿着崭新的碎花百褶如意月裙,腰如约素,眉似新月,头上戴着炫美的流苏,款步姗姗,如空谷幽兰。 却是章睿苑与傅绫萃来了。 君梓琳连忙坐直了身子,面上一闪而逝的欢喜,双眼也是发直地看着章睿苑。然而她疾快意识到这点,眨眼间变转换了神情。那些属于原主的情绪,全部都被现在的她掩埋。 章睿苑站在原地,静静打量着烛光下的女子。 她穿着一袭磨到破损漏了针线的褪了色的青色长裙,上身只是粗略穿了一件已看不出花样来的褙子。头发松松地挽着,发间惟一的一件饰物,是一枚颜色异常鲜艳的翠绿簪子。 除此一点,她瞧着就像是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正糟糕地蜷在椅子上,一张令人看了眼前一亮的美丽小脸正在竭力表现出无所谓的淡漠之色来。 第16章 遇到她难以呼吸 最终,章睿苑收回目光,心想君梓琳这个傻子,也不过十三岁年华,可惜呀,她的生命就终结在了十三岁这年。 轻咳一声,章睿苑把今日前来目的说出,“君梓琳,你与刺客私通又勾结,朝廷已经下发了指令。只要你愿意认罪服法,我会请求圣上留你一具全尸。梓琳,你认罪吧!” 君梓琳骤然听到这话,无异于半空响了道惊雷。 她怔讶直起身,纤弱小小的身子笔直地站在原的,因为异讶,她娇嫩的唇微微开合。 章睿苑看君梓琳这副样子,以为她是被吓倒了。触到她美丽的杏眸,章世子心头莫名烦躁起来,当即一挥手臂,“行了,既然你没意见,事情就这么定了!萃儿,去请外面的人进来,把她绑了吧……” “章世子,你在说什么啊?” 傅绫萃心下正喜,回头就要外面的人进来抓捕。可是这喜意还没有在心头漫延开来,忽地便听到君梓琳无辜的话语传入耳中。她猛然回头,尖锐斥,“君梓琳,证据确凿,你还想反悔不成?!” “之前是有晋王爷坐阵,让你逃了过去。但是现在,可没那么容易了!”傅绫萃连着吼了两句,急了眼。 君梓琳一步步走上前去,一双深冷未含半丝感情的冰眸,直直落向章睿苑。她启唇,一字一句地问出来,“章世子,你刚刚说什么,梓琳未曾听清楚,请你再说一遍。” 此刻的君梓琳站在一盏孤烛之下,静静地看着面前这白衣男子。他一袭雪衣,面容出尘俊逸,在此陋室之中,仿佛从天上落下来的谪仙。 但是这个‘神仙’却是来要她的命! 既然要取她的命,又怎么可能会是神仙呢,是邪!是妖!是鬼! “你与刺客苟合,于晋王府行刺。此案已经告破,君梓琳你伏法罢!”章睿苑凌厉的声音自牙缝内迸出。 君梓琳立即扯掉手臂上的锦帕,露出被烫伤之处的一点朱红,“你说我与刺客勾结苟合,现在这守宫砂你怎么说!” 章睿苑皱眉凝着那一点艳红宫砂,这昭示着面前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女,拥有着一具清清白白的身子。 傅绫萃在旁密切注视着,看到章睿苑的犹豫,心知不好。她连忙尖锐指责道,“君梓琳,你做戏的本事从来都这么高明!想当初你故意摔倒,故意搏睿哥哥同情。还故意要搬到这院子里面生活,不就是想让睿哥哥可怜你,进由怜生爱么。但是现在,你这出苦肉计,打错算盘了!睿哥哥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是吗?” 君梓琳听后冷冷而笑,真是可笑。她吃了这么多年亏,就为了吸引一个渣男的注意力? “怎么,莫非我还说错了不成?!”傅绫萃尖锐叫道。在章睿苑的面前,她绝不能让君梓琳占了上风。否则后面的事情不好办。 但见君梓琳蓦地退后一步,缓缓会回到椅子上。她伸手解开腰间的系带,傅绫萃吃了一惊,手指过来尖叫,“你干什么!” 君梓琳半回头,勾起唇角,低低道,“既然说我为了搏章世子的爱意,故意弄伤自己。那么…现在我便将身上的伤索性都展示了罢!” 哧—— 随着她柔的话落下,紧接而来的是她强硬的撕扯,三两下,君梓琳身上的薄衣被扯落,露出她瘦弱而光裸的身子。她的身上只余一点破旧而褪色的粉白肚兜,隐约可见胸前两点粉色。但重点却全然非此。 君梓琳将纤瘦的身子侧对着章睿苑,露出肋间那道长约四寸的深疤;背上靠近第二节脊椎处,有一个深深的凹陷烙痕;而在腰处的烫伤由于一直得不到很好的料理,已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烫疤。 她缓缓站起来,将裙子扔掷一旁,露出细长修美的傲人双腿,但那腿侧处却刻着道一尺多长的划痕。那种样子,就像是在一辆精美的轿车上,刻下了长长的痕迹般。 这些伤疤,刚开始的时候君梓琳并不知道。哪怕是在秘室之中,她也不知道。 因为刚接受这个身子,但是之前她去小解时,发现身上不对劲。 从法医的角度,最终将这具身体一寸寸检查完毕。她才知道,这具身子上的伤痕,全部都有三年以上,所有的伤都不是近期遭受的。但可以肯定,施以此身体虐待的,并不是男人,而是女人。因为力道并不重,却恰好能将刻痕留下来。 本来是如花儿般的十三岁少女,却变成了如此斑驳破痕的怪物般。 君梓琳真恨自己没有早点来,那些施加在这具身体上的伤,她要加倍还回去! 深吸口气,她回眸淡漠地望向章睿苑,启唇微笑,“章世子看完了么?” “若是之前我故意摔倒,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那么这些成年累月留在我身上的伤痕,又说明了什么呢?莫非这也是为了引起你的爱意么?” 章睿苑突然感到局促而难堪! 活了二十年,他竟是第一次感到不安。他的世界一向优越而多彩,他的人生容不下半分污点。 而君梓琳便是凶手,是留下污点的凶手。 所以他要除掉这个傻子。 但是章睿苑也没有想到,这个傻子竟然受了如此多的伤。她这本来如花骨朵般的娇嫩待放的身子,竟然有受过这般的罪! 一瞬间,章睿苑竟感到难以呼吸。 以前他认为,君梓琳是个傻子,但却是名门之后。她傻,但没人敢欺负她。谁让皇上偏爱她呢? 她傻得有道理,她傻得狂傲,她傻得天下第一。 但是现在,章睿苑倏地垂下眸光,再度吸了口气。 这之际君梓琳已经将衣服穿好,眸光定向面前的一男一女,语气淡淡,“你们想定我的罪,不过也先看看我的守宫砂。当然,你们可以破了我这干净身子,然后向官府禀报我是畏罪自杀。但是只要仵作验尸,便能够验出来:毕竟人活着的时候被侵犯,以及死后被侵犯,尸体所呈的体态是不一样的。你们认为,我这么个活生生的人,会毫不反抗地被侵犯么?” 第17章 吃了个暗爽 小小的陋室之内,除了君梓琳的说话声,一片沉寂。 偶尔有风声刮过,吹散了那盏幼弱的烛火。可是片刻后,烛火又再度茁壮地燃起。 此刻在这破落而荒芜的院子之内,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眸光深深,专注地看着屋内的那穿着褴衣的少女。忽地他勾唇,月色下露出妖孽一笑,心下微动:君梓琳,真是个有趣的丫头,本王记住你了。 之后晋王朝雪卫一抬手。 雪卫二话不说,推着轮椅扭头就离了院子。 这厢晋王一走,秦嬷嬷直接瘫在了地上,心里只有俩字:完了。 小蝶当场对着已离开的晋王福身行礼,用整个院子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声呼道,“奴婢恭送晋王殿下!” 晋王? 周烬来了? 傅绫萃和章睿苑齐齐一震,丢下君梓琳飞快地朝院中冲去。可是院子内,除了瘫了的秦嬷嬷,和精神奕奕的小蝶,哪里还有人。 这时傅绫萃飞跑到院门口,想把自己的人叫来问问,可是一低头,尽看到地上倒着好几个人。竟全是她带来的好使的嬷嬷们。这些人全部都无声无息地昏死过去了。这说明…… 章睿苑一看此情况,心下又愤又急。 他抬步便朝外走,傅绫萃连忙抓住他的袖子,眼泪立即流出来,哭诉,“睿哥哥怎么办,晋王一定是来看君梓琳的。没想到琳妹妹竟有这等本事,连晋王都勾搭上了。可是琳妹妹不该啊,晋王可是前头克死了三位王妃的,琳妹妹怎么能红杏出墙呢?” 她这番话说得很凌乱,但却像一剂强心针般,狠狠地扎在章睿苑的心口上。 章睿苑对君梓琳浑身的伤很震惊也生出几丝同情,感到自己今日前来是多么地无礼。但是傅绫萃说得对,他身为世子,他还没先退亲呢。这君梓琳居然敢给他红杏出墙! 她看上了晋王,她居然敢?! “走开!” 章睿苑气得俊脸煞白,甩开傅绫萃,对屋内的君梓琳厉叱,“贱人!你想勾搭晋王,本世子若不答应,你作梦都得不逞!” 他发了顿脾气,一甩袖就走。 他一走,傅绫萃眼中的泪水便干了。她一抹脸,破涕为笑,遥遥看着那孤灯下的君梓琳,歪头笑笑,“琳妹妹,我突然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咱们走着瞧。” 有昨日那么一大闹腾,君梓琳这一晚上都能安稳睡觉。惟一美中不足的是…… “阿嚏!” 刚一想床,君梓琳就打了个大大地喷嚏,透明的鼻涕流了出来。 “小姐,奴婢这就去给您煎药。”小蝶见了,连忙收拾好床榻,急匆匆地要走,同时琢磨着再去要两床锦被。现在这一床锦被已经盖了数年,里面的棉都已经变成了一团团的硬疙瘩。 君梓琳拿袖子抹鼻,一边抬手拦住她,“蝶儿,别去了,我不吃药。” “小姐,您一定要吃药的。不吃药,您怎么能好呢。”小蝶回头略带教导之色地纠正自家小姐,看到床榻上小姐那瘦瘦弱弱的小模样,小蝶就觉得酸楚。 “算了,不跟你解释了。我不吃药,你也别去弄。”君梓琳站起身,想了想吩咐道,“你去多弄点饭吧,多吃饭才能长得壮,身体健康。去吧去吧。” 是药三分毒。 君梓琳才不会轻易吃药呢,那药流经肝肾,加重脏器负担。何况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着凉,她一向能扛得过去。 小蝶出去,君梓琳翻箱捣柜地,想找件稍微鲜亮点的衣裳。 她前世常与死人打交道,这一世既然不再做法医,那便活得漂亮一些鲜活一些。穿一些漂亮好看的衣裳,也不枉重来一世。 但不知她死后,是谁接手了她的工作。 不大一会子,小蝶回来,手中捧着饭食,一道肉香味飘进屋来。君梓琳立即听到了自己肚子在咕咕叫唤。 “小姐,快来吃吧,趁热快点吃!” 小蝶像是挖到了新大陆似的,把饭菜放下后,连忙掩关了门,生怕别人来抢。 君梓琳坐下,看着青花瓷盘盛着热腾腾的鸡肉,另一盘是炖羊蹄。之后是两碗白米饭。 本来以为古代会材料不足,做出来的肉很晕腥的。但没想到只闻这味道便很不错。 “蝶儿,一块吃。” 君梓琳拾起筷子,夹了一个鸡腿,本想填进自己肚子内。却见小蝶正在扒饭,并没有夹菜。她遂将鸡腿放进小蝶碗内,开心道,“吃吧蝶儿,吃饱饱的才能干活。” 小蝶当即就把鸡腿夹了回来,坚决不吃。并且在盘内夹了一块鸡脖子塞进嘴里,这才免了主仆推来让去的拉据战。 见小姐吃得嘴角流油,真的吃饱了。 小蝶收拾了碗筷后,神秘兮兮地说道,“小姐,您知道奴婢刚刚遇到谁了?” “如果没有他,咱们今天吃不得如此丰盛的饭菜。” 君梓琳听后,挑眉,“莫非是晋王又来府上了?” 小蝶直摇头,哄小孩子似地冲君梓琳笑,“小姐再猜。” 君梓琳不爱被她哄着,再者也不是从前那个傻子了。 见小姐不再去猜,反而去做别的事。小蝶知道小姐不高兴了,连忙将之前所经历的告知于她,“是四皇子。四皇子来府上啦,正与老爷说话呢。奴婢去大厨房时,那些管事的嬷嬷再不敢打奴婢的手了呢,还好吃好喝地让奴婢端了肉与饭来。小姐您说四皇子厉害么?” 君梓琳听后反而摆了摆手,叹道,“总靠别人,也不是法子。这一顿是靠吃四皇子的面子;以后呢?四皇子会成天来咱们这里吗?” 小蝶语滞。 “所以,我们要自强,想办法寻出路。”君梓琳下决定道。 “要怎么寻呢?”小蝶不解地问道,“小姐与章世子有婚约,如果您愿意,还是能够嫁入世子府的呀!” 昨夜自家小姐的行为做派,小蝶都看在眼里。 一向赞叹小姐有乃父之风,一面觉得小姐有这等气魄,以后必定前途无量。 本来小蝶便出自将门,一语一言均是经过门第调教而成。更是在深宅照顾小姐这么多年。 然而君梓琳的脸当场便跌了下来,小蝶见了不敢再多说此事,只得借口出去收拾院子躲开了。 第18章 四皇子的嘲讽 怎么样才能诈死呢? 君梓琳琢磨着接下来的事情,昨晚章睿苑前来找茬,她应该将计就计的。 真是白白一个好机会被搞砸了,而当时她实在是太气,原主曾经的痛苦没有发泄口,却被反咬一口。君梓琳自然气不过。但却遗失了这么好的机会。 当即君梓琳打算去弄一点诈死的药,身为法医,这种药她知道怎么提炼。何况经过秘室那一夜,她的记忆能够做到细如牛毛般地呈现出来。并且没有半分难度。这正该好好利用。 把小蝶叫来,问了手头的银子。 君梓琳打算先去买点中草药,在这个世界西药还没有出现。原是想拣些便宜的先从简单的做起。 谁知道小蝶居然有五十两纹银。 也不知道她打哪弄的,直接在榻下面挖了一个坑埋了进去。挖出银子时,那上面还带着新鲜的泥土。 君梓琳讶住了。 五十两银子,能买好多药草呀! 这下子好了,君梓琳当场便带着小蝶出门,顺便给俩人换几套新衣裳。 “小姐,这可是奴婢……” 小蝶就知道,小姐拿到银子之后会大手大脚。这可是她暗中藏了许多年的呀。这是她们的救命银啊! 君梓琳一句话堵住她,“傻丫头,花了这银子,以后会财源滚滚地进来。千金散尽还复来,你懂不懂?!” 说罢她抓着小蝶就朝外走。谁知,到了院门口迎面来了一道黑影。两人顿时煞住脚。 “好一个千金散尽还复来!妙语!” 一道温润雅致的男音传来,君梓琳抬头,赫然看到来者是四皇子。 小蝶见小姐不动,连忙带着小姐施礼。 “免礼吧。”四皇子绝美俊颜,笑若春风,他伸手亲自将君梓琳扶起来。 之前听小蝶说四皇子前来,而今他居然到了内宅来,还是到了这破落院。君梓琳直接问道,“四皇子是来这里做什么?” “咳咳,不得无礼!” 然而在四皇子的身后久未露面的傅丞相,拈着一撮美髯走过来,对君梓琳轻呵,对道,“琳儿,四皇子难得偷闲来看你,你要懂些规矩才是。还有,既然你的痴傻之症好了许多,那从此之后便搬离这所小院吧,去拥梨院!” 君梓琳一听这话,再看四皇子对着这破落院子探头探脑的样子。她明白了,傅柏修这是害怕别人说他虐待君梓琳,这才忙不迭地让她搬离这个院子。 而从前的君梓琳,她所受的那些苦,莫非就算了么? 不,偏不算! 君梓琳当下打定主意,让傅柏修好好丢一下人! 她扬起笑脸,对四皇子说道,“总在这外面站着,怪累的。四皇子不如进院来谈,梓琳正好泌了茶水,不知您是否愿意品饮呢?” “咳,四殿下还是去前院吧!” 果真傅柏修立即上前来阻拦。 君梓琳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四皇子,那眼神中很希望他进来坐客。 “嗯,那好吧。便品一品君大小姐的茶水。走吧!” 四皇子点头,大步迈入院子,他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这座院子。当看到荒芜的杂草,以及地上的路不时冒出几块土疴垃咯得脚底生疼。渐渐地四皇子蹙起了眉头,略有所思地朝傅柏修看去。 傅丞相装作在看风景,躲过了这份探测的视线。 待拾阶而上,看到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的台阶后,他眉心蹙了下。但是进了门后,那门内所摆放的歪歪扭扭的破烂家具,尤其是旁边的厅室内还有一个缺了腿儿的矮小桌时,四皇子简直皱紧了眉头。 扭头便看到根本没有摆放任何屏风遮挡,更是没有半粒帘珠的内室。而内室内的那薄薄的木板床榻,以及那睡了数年破旧褪色的锦被……四皇子修长莹润的指僵住,眉心终于皱成了一团。 他不禁朝傅柏修看去,直指着这里,不明所以地问道,“傅相国你、你就是给君大小姐住这种地方的?” “哪里哪里。”傅柏修老脸通红,那四方白皙的面皮上火燎火燎的。他掀起眼眸偷扫了眼旁边敢给他难堪的君梓琳,飞快向四皇子解释道,“老臣只是请琳儿她在这里稍稍逛一逛,这不来接她回去么。” 一说罢,傅柏修却是一阵失悔。 他该拼死也要拦住四皇子的,他怎么会领四皇子来此呢,他真是老糊涂了。 四皇子指着内室的锦被,“那这里是无人居睡了?可是却收拾得如此干净。” “呃,是给一些犯了错的下人居住的。”傅柏修连连解释。 君梓琳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并不说半语。 小蝶麻利而熟络地取了茶具来,摆到桌上,还顺手抄起在衣袖上撕下来的抹布,抹了抹那掉漆桌上的几点茶液,向四皇子行了礼,“四殿下喝茶,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茶水了。小姐说等以后买一些好的来,再招呼殿下。” “混账!” 四皇子还未说话,傅柏修已怒得翘起胡须,喝骂一句,让小蝶滚到一边去。 此刻四皇子也瞧清楚了,看来君梓琳便是那‘犯了错之人’。 “傅相国,你可知道这所丞相府的来历?”四皇子抬眼睨着面前的丞相大人,语调温润地问道。 然而傅柏修却是沉了脸,抱拳道,“老臣自是知道的。” “知道便好。” 四皇子站起身来,对那缺了一块的茶杯,却是连看都没看。他起得身来,对傅柏修问道,“今日本皇子带君梓琳出去,丞相可答应?” 傅柏修似乎受惊了,连连告罪,“老臣怎敢不答应?琳儿她一向是痴傻的,这一次痊愈了那是天大的好事……” “既如此,你便莫要再说了!” 四皇子拂袖止道,扭头看向君梓琳,“君大小姐,陪本皇子去府内走一遭吧。” 前脚四皇子与君梓琳及其丫鬟刚走。傅柏修便将姚管家找了来,把人狠狠地呵斥一顿,末了还给了十大棍,最后才出了心口的恶气。 回到书房,傅柏修现任夫人姚氏赶了来,她穿着锦缎蜜饯色团蝶烟雾裙梳着,绾发斜插金玉簪,一路扭腰摆首地身段自有一股风流,进了老爷的书房。很不甘地埋怨道,“老爷怎么把管家给打了?他可有做错了事?” 第19章 琳儿要做本皇子的妃 傅柏修这股气还没过去呢,听到姚氏这股质问,当场便火了,“你干的好事。做甚么要把那个傻子扔到最荒凉的院子去?现在麻烦大了!” “能有什么麻烦?” 姚氏一听,反而松了口气,妩媚一笑安抚道,“老爷也忒瞧得起她了。这傻子虽然不傻,但她也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依仗,还不是拿捏在咱们的手里?” “哼,妇人之见!” 傅柏修一眼刀甩过去,姚氏不敢再说。 “今日四皇子前来,特特去了那荒芜的小院,甚至是去看了那房间和内室!哪怕是将那傻子扔到稍好些的院子,老夫还好交待一些。万一被皇上问起来……” “老爷实是多虑了!”姚氏还是服气,瘪着抹得鲜艳的小嘴,很是委屈地小声反驳。 傅柏修见了,心头却是一软。每当姚氏拿这个来对付他时,他总是没招。最终只能叹息一声。“想那四皇子在朝堂上与老夫一向不对付。这一次算是抓住了把柄。夫人那,你还是对那傻子好一些吧,哪怕只是表面上呢。莫要让老夫难做便是了。若是果真让老夫不好过的话,那么夫人你是知道后果的。” 当下傅柏修连书房也不呆了,直接甩袖离开。 君梓琳出了相府,外面正好停放着四皇子那富丽堂皇的马车,由四皇子亲自请入车内,君梓琳得以坐到柔软的毯子上。想到自己现在十三岁,也没有那么狠的忌讳。 若是再大一些,必定是很不妥当的了。 而坐在旁边的四皇子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温文笑道,“梓琳不必顾忌。若是有那些碎嘴的敢说,你便做本皇子的妃子吧!” “呵呵。呵呵。” 君梓琳只是笑,却并不应声。 这么大个的皇子,还这么有权势,她怕自己消化不下。 何况在晋王府的那宴会上,她可是瞧出四皇子的内宅却是不安生的,连个侍妾都知道点个薰香,以便绝了皇子殿下的种…呵呵,那样激烈的宅斗,可不是她能玩得来的。 何况古代这些皇位争夺战也够惨烈的。 她既不想当弃子,也不想做皇后,跟后宫里面的三千佳丽分离自己的丈夫。 四皇子瞧出了她的想法,当即便笑了,绝美的俊颜若春风般,优雅醉人,他凑上前语气温热地低喃,“当初在晋王府时,琳儿你是在找人吧。” 一句话瞬间让君梓琳僵住。 他怎么知道的啊? 连他都看出来了,那么其他人呢? “那么琳儿在找、什么人呢。”四皇子喷吐出的气息一下子变得灼热焚噬。君梓琳蓦地跳起来,慌不择路地要逃下车。 回头,手被他捉住。朝着朝后一扯,君梓琳硬生生栽进他怀中。这时候她小手挣扎着要爬起来,冷不丁地摸着他的胸膛。 那胸肌,宽阔而硬实;再往下那腹肌,居然也有腹肌啊!腹肌是几块,她记得秘室男的腹肌也似乎是这样的。 “琳儿还说不想做本皇子的妃么,如今已经主动爬上来了么。”四皇子呵气含情脉脉地笑,语调中似波动着欲潮。 君梓琳猛然抬头,见到他这张俊美的容颜,那双钟天地灵秀的眸清澈却又深不见底。 她深吸口气,反而连连收手,不敢再摸。下一刻小心回道,“四殿下,我才十三岁,这种事情,咱们以后再谈行么。” “自然。”四皇子蓦地拥住她,在君梓琳没来得及挣扎时,便将她抱下了马车,原来已经到四皇子府了。 站在府门前,君梓琳抬头望去,居然看到‘四王府’三个烫金镶玉般的大字,牌扁上正大光明地写着四王府? 王府? “你是王爷?”君梓琳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身畔的人,他不是四皇子么,怎么变成王爷了。 不是只有周烬才是王爷嘛。 “是父皇封的四王。”四皇子笑笑回道,眼中一闪而逝的暗色,除此之外没见什么情绪。 原来也是一个王啊。 可是君梓琳却益发有些怪异了,封四王也便罢了,可为什么没有封号呢?古代的王爷不是都有封号的话,就像‘晋王’那样。 四王爷已经不再多说,朝着府内走去了。 君梓琳在府外略站了站,心下明白,这里的情况真复杂,看来要小心谨慎些好。就像验尸发现疑点一样。要收拾玩乐的心情。 与四王爷一前一后走着。 君梓琳也顺便往四下扫几眼,打量着这四王府。 如果说晋王府是一种空旷而厚重导致的一路暗沉冷凛的色调。那么眼前这四王府便是一种很温和的色调,不远处的姹紫嫣红的繁花,小桥流水假山宜人也都是做成了或朱红或靓蓝的颜色,远远看去,那些单调的颜色都变得活泼起来。而那八角凉亭是咖啡色的。单看有些古怪,但是汇合到这些颜色之中,则显得非常和谐。 四殿下没有正妃,但是府内有侧妃,也有侍妾。 君梓琳站在外宅之中,朝着那内院的月亮拱门瞧了几眼,发现人数可能不少。 多年的法医经验告诉她,那些留下来的内宅地面上的脚印轻重,以及风吹过时,传来的幽香中夹杂着几缕并不相同的香气。却是女人搽的并不相同的香粉。 “还不来?”四殿下在屋内叫她。 君梓琳点头,飞快跑进去。 “你果真不像是从丞相府出来的,竟是如此可爱跳脱,健康而活泼。让人喜爱的紧呢。”四殿下周锦墨并不吝啬于夸赞,看君梓琳的眸光也十分地温柔专注。 “呵呵。” 君梓琳冲他一笑,没有接话。可是往前走的脚步却是小幅度地回收。 法医那个职业,根本不会分男女。何况她也没把自己当女人。何况在现代的社会,哪有女人走路一小步一小步的,又是做礼仪。再者一旦出了案子,那恨不得飞过去看,哪还顾得上走路的仪态。 但在四殿下面前,她得尽量收敛着些。 “无妨,你若是喜爱的话,无论怎样,本皇子都瞧着好。” 被他给看穿了,君梓琳点点头,聪明地没有再去多此一举地解释。 四皇子周锦墨坐在上首,君梓琳便被安排在了旁边的客座上。 第20章 被温柔以待 周锦墨向下面侍候的人抬了下手,不一会儿便有王府内的侍女捧了茶水进来,只看到精致刻着黯花的瓷杯,摆到了君梓琳的面前。 四皇子亲自执杯,冲泡茶水。 看着茶水由淡色渐渐变成了淡褐色。君梓琳吸了吸鼻子,发现这茶水有点与众不同,清香之中又带着绝不仅有的诱人味道。 “这是以雪山莲水冲泡的太平猴魁。”周锦墨说着,灵秀的眸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这般朝君梓琳深深瞧去,“琳儿你尝尝,味道如何。” 君梓琳听得这话,知道眼前这人在埋怨她在那破落小院内,招待的那上不得台面的茶水呢。 不料四皇子还挺爱记仇的。 君梓琳心下想罢,面上笑了,谢过之后双手捧过茶杯来,便低头饮了口。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懂得品茶,但现在品了之后,也只有一个‘烫’字罢。 “看你,这么急着喝,莫非是渴了么。” 君梓琳被烫得直吐舌头,那粉嫩的小舌不时朝外抻着,更是往外哈着气。周锦墨取了一方锦帕,那淡雅青色的帕子沾向君梓琳的嘴角,印着她那张瘦却白皙非常的小脸。 烫了舌头的君梓琳,哈喇着嘴,一把抓过那青色帕子,用力在上面吐了一口,发现没有血意,才确定自己舌头没被烫出血来。 “小姐……”小蝶在旁压低声音提醒。 君梓琳听声,蓦然回想到自己这是在四皇子面前,不是在自个家。 连忙站起来,君梓琳垂头道歉,“四皇子,是梓琳不礼,请您多包涵。” 君梓琳自小便痴傻,没有人教她规矩礼仪。而养在丞相府的这数十年来,她又是被那般对待。今刻,周锦墨看到她道歉的样子也不伦不类,只是垂着头,说着还算诚心的话。但若是别的大家闺秀,势必会盈盈福身施礼,并做出千娇百媚的娇滴滴之相,既保持了高贵又表现出诚心。 不过眼前的君梓琳,虽然礼数不周,但却不失率真。 低了半天头的君梓琳,半天也没听到周锦墨说话。 她抬头觑他一眼,而他正洋溢着温润的眉眼,染着宽容与纵宠朝自己看来。 他似乎并没有生气,君梓琳便大大方方地抬起头来,冲他自然一笑。 “好啦,茶快凉了,喝罢!” 四皇子这话是饶过她了,君梓琳也便坐回去,捧起茶水,但看到这杯内的茶叶子却是漂亮得很。两叶抱着细嫩的小芽儿,挺直的叶子,白毫隐现,叶脉舒展开后绿色之中隐藏红意,芽叶尤其肥硕。看着喜人得紧,她大口吞下,只觉得爽心爽口。旁边的小蝶看着,却是渐渐露出不安来。 直喝了半壶茶,君梓琳才算罢了。她本是法医,前世做事时而忙得没空吃饭,草草吃喝的。如今觉得自己是痴傻刚好,又没人教自己规矩,表现如这般自然,也不会使人怀疑的。于是便也做得心安理得。 “看你喜爱这茶,便都送你罢!以方便……本皇子再去时,顺便能喝着这茶。” 周锦墨说着,吩咐身边的人把那盒太平猴魁为君大小姐拿着。 “诶四殿下,梓琳在这里吃了你的茶,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能再拿你的东西呢?”君梓琳并不懂茶,当然眼下喝的这茶,却是比在破落小院内喝的白开水强得多。所以她才多喝了点。 谁知周锦墨伸手示意她莫多说,但见四皇子站起身,朝外走去,边道,“琳儿若要回报本皇子,便随我来。” 罢了,他朝门外走去,小蝶趁机抓住自家小姐,把人拉到一边来,“小姐,要慎言,慎言。” 君梓琳看着小蝶,“怎么个慎言法?” 小蝶一脸的麻烦色,压低声道,“咱们不招惹四殿下,四殿下招惹不起。小姐,您找个借口,咱们回去罢!” “如何还不跟上?!”外面响起周锦墨略显凌厉的声音。 说话中的俩人被惊断,连忙一整衣袖跟上去。 但见周锦墨却是往后院而去,君梓琳也认得那是王府的后宅,而她这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随随便便跟进去,不好吧? 果真小蝶又来拽她袖子。 主仆俩于是住了脚。 在这教化严苛的古代,虽然君梓琳是现代人,但她也深知,有些教条是不得不遵守的。 前面的四皇子行了两步,重又返回来,他穿着上等质料的深紫长袍,边缘绣着木槿花,徐徐盛放的样子。眼见了君梓琳住步不动的样子。仿佛知道她在顾忌什么,遂道,“上一次在晋王府,你不是说过本皇子身上薰香的事情么。今日本皇子着意去相府,便为此事。你既已来,若是不看上一眼,焉能放得下心?” 君梓琳本也知道四皇子找自己来这府邸,必定是有事,并不可能仅仅是吃茶。 但在晋王府内的一句多嘴,却让他放在了心上。 对于查案,君梓琳前世身负其职,只是凭着本能已经有了反应,眸光灼灼清湛,看向面前这绝美男子,“现在怎么样了?” “在晋王府回来之后,那妾子便自杀了。”周锦墨神色略略黯然,语气也低了几分,随后一叹,“本皇子是想请仵作来验看的,不过这乃内宅之事,又是我的私事。请了人前来,未免闹腾得沸沸扬扬。再者、这帝都巴掌大的地方,本皇子如今也需低调行事。” 君梓琳听他这样说,感觉到他的难处。 他引着她往内宅走时,君梓琳便随着他的步伐移动。 小蝶在旁边硬生生地抓住了君梓琳的袖子,低声阻,“小姐不可!” 再三阻拦,四皇子自然不高兴这个小蝶,回头面上已经有了不逾之色。 君梓琳想了想,连忙道,“不如我换套衣裳吧!以免被人识出来!”虽然未及笄,可是十三岁也不小了,到底是个姑娘家。君梓琳也不太在意名声,但小蝶在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意。 无法,乔装一番是最后的退路了。 “也罢。”周锦墨最终妥协,朝身边信任的人吩咐一声。 君梓琳主仆便被带着去了旁边的屋子,小婢取了男子的衣袍来,小蝶侍候着小姐穿上。 第21章 查证端倪 打扮毕,君梓琳回看自己这身衣服,质料是普通的料子,也不是什么长袍,而是小厮穿的那种短打。发间的碧绿簪子被小蝶好生保管,头发便松松地挽了一个髻,弄到脑袋顶上。 差不多像是现代女孩子梳的包包头,丸子髻。 小蝶理了下小姐的鬓发,见到面前是一个浑玉雪白的少年人,除了略瘦些,其他的倒是极让人喜欢。她这才满意了,笑道,“现在的公子,像是哪家走出来的小纨绔!” 君梓琳食指给她一个轻轻的爆栗,“不准胡说。走吧。” 外面四皇子尚在等候,远远看着君梓琳的小厮扮相,只除了瘦弱些,弱不胜衣之外,这雪白的小女孩儿竟是无一处瞧着不顺眼的。 周锦墨笑着颔首,待她走近了,遂道,“一时也找不出合体的衣袍来。你稍等几日,男女式的衣裳,本皇子吩咐人多做几身,到时予你送去!” 在破落小院内,周锦墨不是没有看到君梓琳的捉襟见拙。 “没事,我有衣裳穿。”君梓琳回道。 受人恩惠的事情,她还是不太想要。必须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 “莫要与本皇子客气。” 周锦墨只道,说话间便入了内宅,并到了一处精致的院落内。只惟不同的是,这个院落很安静,除了临时飞过叽咋的鸟,便是那刮过的风,抖落墙上的碧绿爬山虎,发出啸啸之音。 “这便是那妾子所居的院落。” 周锦墨说道,亲自引君梓琳入内。 小蝶紧跟在小姐身边,不解四皇子为什么又要重审小妾之死。莫非是怀疑这小妾并非自杀,而是他杀。 便有曾经侍候小妾的嬷嬷进来,把妾室的起启以及平日的做事玩趣时之地,都一一说了。周锦墨负手而立,站于院中,目光悠悠地看着这片碧绿的爬山虎。而在门内,君梓琳随着嬷嬷走了一圈,便将人摒退下去,自己查看这屋子。 在内室的梳妆台处,摆放整齐着这妾室的遗物,一切都没有移动,现场便保持着案发现场的情形。 凭刚刚嬷嬷的说辞,这妾室是在内室之中吞了药。但却没死成,显然药效不够,且也不是毒药。便在屋梁上绑了厚厚的布匹,直接将自己缢死。这最终才是死了个成功。 君梓琳听后只将疑点存心,并在场内查找证据。但现在她现在已经确定,这妾室不是自杀,是他杀。 从内室到外室,查看了所有的痕迹。 由于人们进进出出的,这里的脚痕已经没有了辨识的价值。但既然是他杀,那凶手必定留下线索,只是没有被人注意到罢了。 君梓琳着意看了下床榻,锦丝被柔软华丽的上等绸丝。翻开床,下面是整齐的床褥。转而到梳妆台,一抹鲜红的胭脂洒在桌上,微微有一缕药息扑面而来。必定是妾室吞药时溅落的。 只是令人不解的是,旁边丫鬟端来汤药,妾室拿过碗来,犹豫了一下,然后仰脖吞喝。在此,药液溅落在梳妆台上。如此溅落的药液,一定是几滴、数滴。 但是君梓琳抽回神志,回到现实,看着这梳妆台上实际留下的药液,以泼溅似的留下。就似乎是死者在这里曾经与人争执过? “发现了什么?” 君梓琳梳理着线索,猛然听到一记温润低醇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她一回头眼前便是一黑,眨眨眼睛退后,才发觉近在咫尺的周锦墨。他俊美的容颜闪动着耀眼的夺目之光,那双钟天地灵秀的眸清澈正含笑看着自己。 “四殿下,这个妾室是您最喜爱的女子么?” 看到周锦墨并无悲伤,君梓琳不由问道,如果是喜欢的女人,现在死了,他却还像刚才那样对自己展露暧昧? 似乎是意会到她的意思,周锦墨想了想,回道,“此事还需从头说起,琳儿你都肯听么?” “你说。” “这妾室落柔乃是本皇子一次微服出行,前去肃州时所带回。”周锦墨眯起眼睛,仿佛陷入到过往的回记中,“落柔有很高超的琴技,本皇子那时正罹患失眠,整宿睡不着。恰好肃州的知府听闻此事,便说起此事。” “本来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前去听了琴,不料竟是大有裨益。于是便去了两次。孰料这落柔竟要本皇子替她赎身。萍水相逢,本皇子便予了她些银两,并没有收她。” “只是离开肃州时,落柔千里相送,执意不去。那时本皇子已得知在此期间她逢父母双亡之难,已孤身一人。而父亲死前又因药花了大笔银两。既是重义的姑娘,我便收在了身边。及至在晋王府遇到琳儿你…你的那番话,本皇子真真是、心惊呵!” 原来是这知回事。 君梓琳听后点头,但问,“四下现在,可还感到失眠?” “不曾了。落柔的琴技非常,本皇子已经早不失眠。”周锦墨说道,只是在提到落柔时,他面上依然难掩几分似念又似悔的痛与愤。然而这一些,最后都消散成了淡漠。 君梓琳也感到奇怪,既然落柔好像对四皇子情深意重,又为什么要毁人子嗣呢?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四皇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君梓琳思索着,走到窗前,抬眼望着外面的那团绿黝黝的一片爬山虎。 君梓琳身量尚小,小手便扶着窗台,朝着外面的爬山虎指去,“四皇子,那也是你喜爱的?还是落柔喜欢的?”刚才她已觉察到,周锦墨在这爬山虎前呆了一些时候。 “这是落柔与本皇子一齐栽种的。” 周锦墨道,看到这片绿意,他微微露笑,却是虚幻得紧,“落柔出自农家,最擅长栽种这些植物。那时她说,这些绿,像是一股风,会驱散本皇子所有的烦恼。她是与众不同的。” 四皇子说罢,冷不丁见君梓琳已经不去看那爬山虎,而是扒着这窗台不停。 他便伸出有力的双手,卡住面前少女的肋下,往上一提。 君梓琳小小的身量,便立即高出了一截,并且成功地将这窗台上残留之物取出。她也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重大发现。 第22章 再否你一次 伸手朝身后抱着她的男人挥挥,示意放自己下来。 君梓琳将从窗台获得的那缕头发,如获至宝地送到梳妆台上,与那木齿梳子中残留的头发作对比。因为在这古代,没办法对比dna。不过比对一下形状也好,旋即便让之前的嬷嬷前来,以及在这个地方曾侍候的所有丫鬟嬷嬷都来,把自己的头发扯下一根来,做下比对。 不过这落柔的头发,却是很好比对的。与其他的古代女子不同,落柔的头发偏细弱,同时微有些发黄。 在这满院子的丫鬟嬷嬷都没有这样的发,基本可以确定是落柔的了。 而周锦墨目光温柔地看着那忙忙碌碌的少女,她穿着低廉的小厮衣裳,但小脸玉雪美丽。刚刚抱她时,那柔软的触觉依然还在掌心里面流转。好想……再抱一次。 把头发包起来,君梓琳便来找周锦墨,只道,“四殿下可否允梓琳,看一下下妾室的身体?” “公子,您说什么!”小蝶跟在小姐身边忙活着,冷不丁听到这话,连忙奔上来。 这屋内其他的奴仆听闻此言,一时纷纷朝君梓琳看来。不解这个小厮怎么那般大的胆子,她敢看尸体? “这屋内已经查验过了,就剩下看尸体了。”君梓琳解释,没理会小蝶。 小蝶扑嗵一声跪了,哭丧着脸,“公子求您,不能看尸啊!” 君梓琳承继了原主的记忆,记忆之中的小蝶从来没有哭过。哪怕为了君梓琳挨打,被打得浑身发肿,也没有哭过一次。她从来只咬牙挺过。 而今,君梓琳看到她扑簌簌落泪。 最终君梓琳叹了一声,只好俯身将小蝶扶起来了,“你别哭了,我不看尸体还不成么。” “公子说的可是真的?”小蝶瞪大眼,连番要保证。见君梓琳点头,她这才松口气。 周锦墨在旁边看着这主仆俩,目光冷不丁地与君梓琳对上,但见这个小丫头冲自己挤挤眼睛,眸光狡黠非常。 愣了下,四皇子面上旋即露出了然之意。 离开了妾室的院子,君梓琳被小蝶一步不离地看守着,为她换下了小姐的衣裙之后。小蝶便陪着小姐离了四王府。 四皇子使马车来送,小蝶匆匆地护着自家主子上马车,连头都没回便让车夫回相府。 看着要晌午了,小蝶见小姐居然把那死人的头发拿来,还被好生地包括在帕子内。她连连呸了两声,最后要把东西扔掉,“小姐,这些东西都不吉利,您怎么能随身带着呢。还是让奴婢扔了吧!” “这头发是死者的,只要看一眼尸体,才能查出那落柔的死因。”君梓琳郑重回道。 小蝶叹息一声,“奴婢也当然不愿意看到一个好人冤死。但是小姐您是何种身份的人,您怎么能做仵作那等贱职才做的事情呢?若是被人知道,凭白会污了小姐的名声啊!” 她一直护了十多年的小姐,怎么能够去看尸体。不仅会污了小姐的名声,那尸体还会污了小姐的眼睛,使不得呢。 “可是那死者落柔,会因为得不到昭雪,每一夜每一夜都会来到床前,向你诉说她的冤屈。她无法含笑九泉,她会死不瞑目……” 君梓琳的话还没说完,小蝶便捂唇笑了。毫不留情地戳穿自家小姐,“您就莫要吓奴婢了,莫说这世上没有鬼,便算是真有鬼又当如何?奴婢也会把鬼杀死,保护小姐您的。所以,小姐莫要再牵肠挂肚了!” 刚来的时候,君梓琳便觉得小蝶不简单。 这个丫鬟自小守护在君梓琳的身边,一起吃苦受罪埃打,从不抱怨。虽然身子瘦弱,可这具瘦弱的身子里面,却是一缕坚硬的灵魂。这个小蝶,有点与众不同。 “小姐,咱们以后再也不来四王爷的府邸了,好不好?”小蝶又问道。 然而君梓琳却没回答,与四皇子相处的这半日,她改变了方向。如果说晋王是一个难以靠近的主,那么四皇子便是极好相处的。不论这表面下的四皇子真实的面目是什么样的,君梓琳相信,对方在利用她的时候,她也同样能够利用对方。 她想诈死,如果有四皇子的相助,那便简单得多。 以后也不必再过丞相府那硝烟般的战斗生活。 不过前提是,她要帮四皇子解释了这件事情,以后也好再提条件。 四皇子的马车很快到了相府,而在相府内,住在内宅宽阔大院中的傅绫萃想了一个上午。 曼桃在她身边侍候着,见她苦恼,不禁劝道,“小姐莫要忧心,就算院子换过来又怎样呢?现在这个大院子照样是小姐您的呀。” 傅绫萃小脸一片阴沉,但姿态依然优雅,“虽然这院子是我的,但君梓琳不傻了,却是个事实。现在她知道争院子了,以后她还会争什么呢?不,她不会争,只会在暗中放冷剑!” 昨天夜里失利,傅绫萃气闷了一宿,到现在眼睛还是肿的。 君梓琳的身上怎么会有那些伤?一定都是她自己弄的!故意让章睿苑看见,这一切都是她做的苦肉计! 可是令傅绫萃愤慨的是,为什么君梓子身上有这么多伤,可却没有一道伤落在她的脸上呢?为什么! 如果毁了那张脸,她还有什么资本要章世子可怜她! 返回来想想,傅绫萃觉得自己还是大意了。以往君梓琳的那张脸不是抹上土就是抹上灰,瞧着就是一个疯子。自己认为她是丑陋的,所以也没在意。但是在晋王府,她的脸就被擦干净了,甚至还被上了妆! 曼桃走上前来,把秦嬷嬷所说的话告知,“小姐,奴婢瞧着这个小蝶真不是一个简单的!昨天她被茂路给要了,差一点就成功了,结果晋王来了。本来晋王也不管这些劳什子的事,可是这个小蝶说了几句话,居然四两拨千金,就使晋王去看君梓琳。” “啪!” 傅绫萃眼中充满怒愤,一拍桌子愤愤说道,“你还知道说!小蝶那个丫头,本小姐说过不止一次,直接打死。留着她,只能成为君梓琳的助力!” 第23章 派人监视 曼桃也是一脸委屈,小声辩道,“奴婢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这小蝶是四君梓琳身边惟一的人。若突然死了,老爷问起来,可不太好办。之前夫人在老爷那里已经吃了亏儿。” 本想再说下去,傅绫萃一记眼刀甩过来,曼桃别开脸去,不敢再多语。 “行了,现在把那拥梨院换给君梓琳,事情都安排得怎么样了?”傅绫萃吐了口气,眼中的怨毒愈加浓郁起来。君梓琳不过是一个孤儿,吃了丞相府十多年的粮食,没问她要半点银子就罢了,居然还要吃要喝的! 曼桃行了一礼,飞快回道,“都安排好了,拥梨院多了四个丫鬟,两个粗使嬷嬷。这一些都是小姐咱们的人。至于那破落小院,若是君梓琳愿意把那儿的东西搬过来,也便随她。老爷那里下话了,说是不能再亏待君梓琳。小姐,咱们就让样让君梓琳好过么?” “我当然也不想!可又有什么办法!没看到现在连章世子都不来了么!” 提到这事傅绫萃就生气,昨日的计划败漏。只君梓琳弄出那一身假伤,就把章睿苑给吓跑。此刻的傅绫萃真想把君梓琳的那张脸画花!到时候看看章世子是否还能怜香惜玉到不敢动手。 曼桃见小姐如此说,便凑上前来笑着禀道,“那奴婢便将秦嬷嬷找来,她自有一些主意,不知小姐要她不?” “哦,让她来说。” 傅绫萃回身坐在椅上,扬头看向外面疾步而入的婆子,“给大小姐磕头,大小姐安好。” “行了喜欢吧,小姐想听你说话呢,快些说来。”曼桃朝秦嬷嬷施个眼色。 秦嬷嬷压着心头的欢喜,紧两步上前,自袖内取出一方锦帕,并呈给曼桃,“拿给小姐看吧,老身刚刚得到的好东西,若是小姐准了,便给那拥梨院的主人用上。” 曼桃瞧不出门道来,只得捧着帕子送到傅绫萃面前,一面回头看秦嬷嬷。 之前秦婆子就说有妙计。曼桃也是被小姐训斥了,无计可施,便想试试这秦嬷嬷究竟有怎样的计策,只要能讨得小姐欢喜,那自是不论其他的了。 “这是什么东西!”傅绫萃语气很硬,探手扯了扯那帕子,但见上面绣着福寿双纷的银丝线的图案,除此之外,没有什么门道。 秦嬷嬷自负一笑,走上前道,“老奴就担心会伤了大小姐您,不如还是让老身来试吧,请大小姐准许。” 于是她径自把那帕子拿过去,眼看着秦嬷嬷以双手将那帕子包裹住。曼桃和傅绫萃瞪了眼睛,但看到帕子拿开之时,秦嬷嬷刚刚完好的双手已经密密麻麻地被刺出了血点子。 “咦,这个……”曼桃吃了一惊,旋即大喜,扭头欢喜地看着大小姐,“小姐您看,真是一个宝物哇!” 秦嬷嬷自得地一扬眉,低头施礼,请示道,“老妇便是想请大小姐准许,将此物放到拥梨院中呢。” 屋内一片静谧,曼桃朝着傅绫萃询问地看去。 但听大小姐不动声色地捏住袖子,只问,“仅是扎破了皮而已么?” 话落,秦嬷嬷愣了,朝曼桃看去。 曼桃在微滞之后,眼中闪过一片促狭,出声提点道,“秦嬷嬷你怎么如此笨呢,弄伤身子算什么呢,最重要的是大小姐欢喜呀!昨夜破落院的那位干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怎么才能让大小姐高兴呢?你不明白?” “呃,哦哦!” 眨眼间秦嬷嬷,点头如蒜。 拥梨院内的一切早已收拾妥当。 小蝶在陪着小姐回到破落院后,看到院内的情况一切如常。 只是不一会儿,外面有小丫头前来禀报,说是请君大小姐搬到拥梨院去。院子内已经都收拾妥当。 小蝶把她打发后,回头问道,“小姐,咱们今天便搬过去吧。想必这是老爷的意思。” 住这荒芜的院子,君梓琳也住得烦闷。既然有好地方住,她也不拒绝。 两人回头收拾了一番,便将重要的物什都搬到了拥梨院。 待到了院子,瞧着这里面的银杏树,护理得当的花圃,以及崭新的屋瓦。无一不是好的,新的。 其实在君梓琳来看,她也完全没必要赖在这丞相府不走。 左右她的姨妈安氏已经去了,她在这里最亲的人都不在。何况她现在已经十三岁,足能够料理自己的一切。 不如便回她的大将军府吧。 想要诈死,必须不能在这里人的目光监视之下,否则会难上加难。等她到了大将军府,再图后计就容易得多。 这拥梨院内的仆人也多了,君梓琳刚进屋坐下,便看到四个小丫鬟并两个粗使嬷嬷恭恭敬敬前来拜见。 小蝶让她们先退下,回头将门掩关了对君梓琳道,“小姐,在这些人面前,您莫要说实话,重要的事情交给奴婢去办就好了。她们必定都是出自大小姐那里,来这里监视咱们的!” 这些话,小蝶不说君梓琳也知道。 中午用罢了饭,到了下午时,便听到那粗使嬷嬷前来报信。原是这傅老夫人知道了君梓琳的身子痊愈,便有意选了吉日摆了宴,要君梓琳参加。 君梓琳看小蝶,小蝶点头,于是便让嬷嬷回了,说必定参加。而时间便定在今天晚上。 不多时这相府中馈的掌管者姚氏,派了贴身宁嬷嬷前来,说要为君梓琳丈量身子,做些新的衣裙,因看着君梓琳身子长了不少,必须得做新的了。 突然对她这么说,君梓琳有点受宠若惊。 索性她也不客气,顺道向那宁嬷嬷说了,“我还缺一些首饰妆品之类的,麻烦嬷嬷到时候与衣裙一并送过来吧!” 宁嬷嬷闻言沉了脸,眼中厉刀横来,寒着声问,“君大小姐还需要这些,你以前可是最讨厌这些的。” 君梓琳笑笑,“宁嬷嬷您有所不知,以前我那是傻,现在我变精明了,自然该有的都有。若是您不高兴的话,不如便算了。但是向姨父说一声,我想回家了,在这里我觉得跟在自己家不一样啊!” “哼!” 宁嬷嬷气呼呼地扭身就走。 第24章 对峙老夫人 君梓琳也不拦她,回头把小蝶好容易存的五十两送过去,“蝶儿,这银子你收着罢,看来以后咱们不会缺银子花喽!” 送来的首饰头面等的,能当就当,当不了就转着弯地变卖,以后再不是穷逼了。 小蝶莞尔,把银子收回去,“奴婢就替小姐存着,等小姐有需要时,再拿出来用。” 这次四皇子前来,给了君梓琳天大的好处。 拥梨院也跟着热闹起来,不多时便从姚氏那里跑个嬷嬷来,不是提绣幅便是说手饰胭脂,简直像是要把从前数十年的亏欠都补回来。 君梓琳过了最初的瘾后,便厌了。 让小蝶去处理杂务,她便围着这拥梨院转了一圈,这间院子虽然小了些,但人睡天地间也不过七八尺的用地,君梓琳倒是很满足的。但只要她以后隐姓瞒名的话,也能有这么处属于自己的小院,那才是真正的满足。 但不知古代的房价怎么样,希望存个十多年,能够买得起一处院落。 今天算是君梓琳来到这个世界后,过得最舒心的一日。 天黑了之后,宴会即可将开始,君梓琳想换件衣服,小蝶拦住了她:“小姐,您有些时候没有沐浴了,奴婢侍候您洗身子。到时候再换衣裙去赴宴。” 袅袅的香气,芬芳的花瓣沐。 君梓琳进了木桶,任那热腾腾的水把自己包裹,感到浑身舒畅不已。小蝶在旁忠诚地侍候着,随即取了干净的布来,为小姐擦净了身子。 看到小蝶要抱自己上榻,君梓琳连连摆手拒绝,称要自己去榻上。 这么大个人了,还要让小蝶抱,她感到很别扭。 光着脚便飞奔往榻上,待到了榻沿入,君梓琳蓦地煞住了脚,“小姐,怎么了?” 小蝶正招呼粗使嬷嬷把沐桶抬出去,并叫两个丫鬟过来将地上的水擦干净。抬眼看到内室屏风后人影晃动,她有些疑惑,连忙跑过来。 这时候那在屋内打扫的两个丫鬟亦停下了动作,面面相看,窃窃耳语,不时发出讥笑。 只看到屏风后,君梓琳光着小脚丫,裹紧了自己,直指床榻上。 小蝶赶了来,瞧见床榻铺着绣着福寿纹图案的巨大铺罩,已经有丫鬟将被子铺好,瞧着这床榻暖暖的。 但小蝶久在这相府内宅,见小姐一指,她连忙俯下身,就去朝榻上一捞。 君梓琳眼疾手快,抬臂止住小蝶。当下她并不说话,只是拿眼神示意小蝶把外面的人叫进来。 外面打扫着水渍的两个小丫鬟,听到小蝶来叫,放下手中的工具,便奔了进来,伴着大叫,“小蝶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君大小姐她……” 然而话没说完,就看到君梓琳正在慢条斯理地穿衣服。 两个小丫鬟见此,大吃一惊,忙慌慌地朝着榻上看去,这床榻居然一点都没被动过。而君梓琳,更是没有受半分伤。 “怎么,你们没话说么。”小蝶神色严峻地盯着二人。 两个小丫鬟拧着头,知道上了当,却是重哼一声,没人发一语。 小蝶气得脸色发白,指着床榻道,“如果不说,你们便在这上面躺上一躺吧!” 说罢不等俩丫鬟反应过来,便不由分说扯了一个往榻上扔去。 “啊!” “小蝶姐姐你干什么,快点把香儿放开!” 两个小丫鬟当场便在屋内与小蝶纠扯起来。君梓琳犹如没看到般,提步朝外走去中,那两个粗使嬷嬷听到动静后,飞快来看。哪料竟见着面容红扑扑,状似春风满面的君梓琳。 “你们去请老夫人过来,我有话要与老夫人说。”君梓琳道。 正在此刻,内屋传来尖叫更甚。两个粗使嬷嬷互视一眼,就要推开君梓琳,前去救场。 “你们也知道吧,今日老夫人为我安排的宴会。如果我受半点伤,你们担待得起么!”君梓琳挡在两人中间,拧眉看着她们落在她身上的那狼爪。 两个嬷嬷硬生生收了手,只是不甘,转身便出了院子。 小蝶随后出来,急道,“小姐,她们必不会去报信的。她们只会把夫人和大小姐引来。到时候对咱们反而不利!” “我知道。” 君梓琳沉默片刻,续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老夫人那里必定会来人请我过去,我等的是这个。” 果然,她话音刚落便有穿着绸缎,面容略带慈祥的中年嬷嬷赶了来,一进院便露笑容,远远便道,“君大小姐,时候也不早啦,您可准备好了。现在便随老奴去老夫人处吧!” 君梓琳瞧着这嬷嬷的气度不像等闲的婆子,知道也许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人。她指指屋内,对这嬷嬷道,“我想请老夫人前来一观,因为我怕是在这拥梨院无法居住下去了。既然这里如此容不下我,我回大将军府也可以。” “呀。”黎嬷嬷一听,连忙上前劝慰,“大小姐说得是甚话,可是下人们哪里做得不好么。这可使不得,你还如此年幼,回去了谁可照应你?那些奴才就只会欺负个孩子,大小姐快给老身说,我去处置了!” 君梓琳默看着黎嬷嬷,最终坚决摇头,“嬷嬷您是管不了的,还是请老夫人来做抉择罢!” 黎嬷嬷按捺着心下的吃惊,只得回去请傅老夫人。 一路上将君梓琳的变化,尽数说予傅老夫人,待到了这拥梨院门口时,便看到大小姐傅绫萃带着人也到了。 院子里面一干四名小丫鬟并两名粗使的嬷嬷,扒门堵户地,嘴里嚼着舌根,骂骂咧咧时,手拿板砖并竭力要将窗子砸开。。 而傅绫萃的人正打算撬开屋子的门扉,君梓琳和她的丫鬟两人堵着门,正自交涉不下。 傅老夫人捏着佛珠的手停下,缓缓抬头,出声低喝,“成何体统!” 话落傅绫萃浑身一震,猛然回头,正好看到被婆子围拥下的傅老夫人,满头银白面容雪白,一双温和的眸正含着怒意朝这边瞪来。 “祖母,君梓琳她欺负人!” 傅绫萃扑上前,二话不说便是先告状。 之前拥梨院的两个粗使嬷嬷去报信,傅绫萃一听说君梓琳居然还完好无损,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她再不耽搁,带着人便冲进了拥梨院,想先把物件藏起来,左右君梓琳也不能告她什么。 第25章 干脆利索 可是谁知居然出了鬼! 哪个杀千刀的,居然敢把信送给傅老夫人,真是找死的。 傅老夫人一来,闹轰轰的拥梨院就安静下来。拿着板砖的家伙便都悄悄地丢下,乖乖地躲到一边去。 君梓琳跟小蝶松口气,等傅绫萃把刁状告完。俩人才到了傅老夫人面前,君梓琳尽用标准地行了一礼,娓娓说道,“梓琳见过老夫人。我没有其他要说的话,只救老夫人进内室看看去,别的梓琳没有要求,只求老夫人仁慈能恩准我搬回大将军府,这里……在这里我毕竟是被当成外人的。” “说得哪里的话。究竟发生了何事。”傅老夫人叹息一声,伸出苍老的手摸摸君梓琳柔软的头发,“你这孩子也是老身看着长大的,如何能舍得离开呢,也罢老身便进去瞧看一二。”继而便朝屋内走去。 傅绫萃一听,当即站起身尖道,“祖母,琳妹妹是在骗您玩呢。您又不是不知,她一向傻气,喜欢恶作剧。您莫要上了她的当啊!”说着她便拦到傅老夫人身边,拢在袖子里面的手却是紧张地攥着。 傅老夫人只看了眼傅绫萃,没有再说什么,直朝屋内而去。 进了内室,便看到床榻上非常凌乱。而在地面上却是躺着两个浑身狼藉,皮肤被扎破,并冒着黑血的俩小丫鬟。 傅老夫人见了浑身一震,连忙叫了声佛祖,转眼再去看,最终把目光落在那福寿的铺单上。只见这单子还粘在俩小丫鬟的身上,在明晃晃的烛光之下,铺单与小丫鬟相接之中,闪动着锃亮的毫光! 傅绫萃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直恨不得咬碎了牙齿。发狠地朝君梓琳怒视。 这时的君梓琳着实没埋单与傅绫萃,做这些小动作。 她俯下身对傅老夫人行了一礼,开门见山道,“这院子是夫人为梓琳准备的,一应用具全是夫人授意的。梓琳自是感激不尽,但没想到丫鬟调皮,非要先在榻上玩耍,不料竟酿成如此惨剧。梓琳知道这不关夫人的事,全都是下面的奴才所为,但是这相府如此不安全,梓琳害怕,想回家了。” 君梓琳说得虽然很谦虚很无害,但谁都能听得出来,这其中在做怪的究竟是谁。 傅老夫人本是在今夜为君梓琳设宴,谁料好好的宴会被这种事打破,甚至还死了两个小丫鬟。 “黎嬷嬷,给老身去查!把那铺单取来,将此事查个彻彻底底,不论是谁,只要查出来,老身绝不饶恕!”傅老夫人雪白的头发在烛火下闪辉着冷亮的光泽,她朝身边人喝斥,回头往下一扫,盯向那两名粗使嬷嬷并问,“这二人可是拥梨院的?”刚刚看到她们正在忙活着砸窗进屋。 初时傅老夫人还不知道,现在倒是明白了,原是想爬窗进来销毁证据! “来呀,把她们拖出去,直接杖毙!”傅老夫人直接下令。 傅绫萃听了脸煞白,奔上前抓住傅老夫人袖子尖声道,“祖母,不怪她们。您是信佛之人,怎么能随意造杀戳!还是打她们几个板子吧!” 这话倒是提醒了傅老夫人,就听她道,“也罢,只要她们说实话,道出幕后凶元。老身便饶过,若是敢嘴犟不说,直接拖出去喂狗!” 那两名粗使嬷嬷被这话吓得面无人色,当场便瘫软在地,结结巴巴地朝傅绫萃指去,“是大小姐,是大小姐她啊……” 傅绫萃惊得面色剧变,大步上前,一巴掌甩过去,“没用的奴才!本小姐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小姐是那种人么!” 这一巴掌彻底令那俩嬷嬷清醒过来,当场便不敢言语。 小蝶见了,眉尖微蹙,在旁风凉话道,“哟,原来有人想当狗食儿呀,相府养的那几条狼狗可是好几日没吃东西了。” 俩嬷嬷听了,浑身直发抖,想看又不敢看傅绫萃,只是低着头用力闭上眼睛,为保小命老实招供,“是大小姐她……” 傅绫萃气得小脸铁青,当着老夫人的面,她不敢放肆。眼看着自己就要被供出来,她当场便朝后面的秦嬷嬷一指,吐了口气最终道,“是秦嬷嬷干的!” ‘真的么。’ 小蝶看着傅绫萃满面痛愤的精彩表情,她笑着反问道,“就担心大小姐会说谎呢。秦嬷嬷可是相府的老奴才,她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莫不是受谁的使?” 傅绫萃气得胸口起伏,不去看小蝶,只盯向君梓琳,“琳妹妹你还有完没完!府内老奴杖势欺人!像这种事情,你告诉母亲便可,为何非要劳动老夫人呢?难道你不知道老夫人在清修,不喜杀戳与血腥?你今日是破败了老夫人的修行啊你知不知道!” 见傅绫萃转移话题,君梓琳微笑着,不动声色地把话题扯回来,转向老夫人,“依祖母之见,该怎么处置这种擅自害人的老奴才呢?” 秦嬷嬷听了,身子一哆嗦,用求助的目光朝傅绫萃看去。 傅绫萃急得额上冒汗,这好歹是她的人,如何能让君梓琳给收拾了,她的脸要往哪搁。 她上前恳求傅老夫人,眼中闪动着泪光,“祖母,秦嬷嬷可是咱们院里的老人儿了,若是因为一件小事就处置了她,未免让下人寒心。” 君梓琳眸中异光一闪,轻笑着对道,“萃表姐,秦嬷嬷是你的人。你看怎么处置了她才好呢?” 本想求老夫人网开一面的傅绫萃,忽地听到君梓琳的话,她猛然回头,眼中凶光大盛,切齿反问,“琳妹妹,你想怎样!” 君梓琳不语,却是似笑非笑地望过去。 傅老夫人伸出手推开傅绫萃,语调冷而持重,“既然秦嬷嬷是萃儿的人,那么此人便由你处置。你身为她们的长姐,要好生施为。” 说罢傅老夫人也不走,便站在原地,等着听听傅绫萃究竟怎么个处置法。 “大小姐,救救老奴啊!”秦嬷嬷一见此,立即知道自己有了希望。但是相反,傅绫萃却无比为难。现在满场的人都看她,尤其是傅老夫人。若是她处置不公,威胁的可是她的母亲。 第26章 表姐现身 深吸口气,傅绫萃咬着牙,红着眼狠狠瞪着君梓琳,死死攥着袖子,咬牙最终回道,“把秦嬷嬷……发卖了。” 傅老夫人挑挑眉,并没说话,显然对这个结局很满意。 可秦嬷嬷却是不能服气,她在这个内宅做了那么多年,一向横行,君梓琳和小蝶被她捏在手里惯了。现在居然发卖了她,她以后岂非连君梓琳这个傻子都不如,“大小姐,求求您不要这样啊!” “拖出去!” 傅绫萃别开脸,一脚踹开秦嬷嬷。 两旁的人上来,拖着秦嬷嬷而出。 “大小姐你好狠的心那……老身是为你做事的,你怎么能发卖了老身……”外面响起秦嬷嬷的控诉声。只是傅绫萃神色缓了缓,一转脸刚刚的愤怒已不见,笑眯眯地来到傅老夫人面前,俏皮吐舌,“祖母,咱们走吧,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呢!” 傅老夫人仿佛没见听见秦嬷嬷的喊叫般,淡漠地“嗯”了声,转身离去。 事情并没有因为这段小小的插曲,有半分影响。 宴会照常进行,傅老夫人面带慈祥的笑容,完全没有刚才的不快。 君梓琳坐在她的身边,不时被老夫人夹几筷子新鲜的蔬菜和鱼肉,并柔声道,“琳儿身子瘦弱,多吃些肉,也好长得快些。” “多谢祖母。”君梓琳微笑道谢。 席间丞相的夫人姚氏在旁边侍候着布菜,而丞相的几个妾室也在打下手,帮着端菜。丞相爷的子女们尽在席间。 君梓琳记得丞相的正妻,便是她死去的亲姨母安氏,孕有一个女儿,名叫傅雅柔。那是一个温柔而老实的姑娘,只比君梓琳大一岁,相貌也是皎好的。但是在这席间,她却没见着人。 人呢? “祖母,”君梓琳看向傅老夫人,声音格外甜美软糯,“便让梓琳离开前见一眼雅柔表姐吧,这许多日子不见,很是想念。” 可她话才说罢,对面的傅绫萃一脸不耐,尖锐喝道,“君梓琳你莫要猖獗,已经把秦嬷嬷处置了,你还想怎样!” 君梓琳见她呵斥自己,立即露出一副炫然欲滴的样子,偎向身边的傅老夫人,作小女孩状娇滴滴道,“祖母,您看萃表姐又在骂琳儿呢。” 傅绫萃见君梓琳撒娇之相,眼珠子恨不得掉下来,君梓琳这个贱人变脸这么快。 傅老夫人却笑了,直接道,“那就依琳儿,让人把柔儿放出来吧,祠堂那个地方也很冷哇。让她回院子,以后莫要再做错事了。” 后面的黎嬷嬷听后应命,便使人去祠堂把二小姐请出来。 君梓琳一听说在祠堂,顿时明白了,原来傅雅柔犯了错,被罚在祠堂。不过她那老实的女孩子,怎么会做错事呢?而这件事情原主的记忆里面居然没有,看来并不是当着原主的面发生的。 抬眼看到对面傅绫萃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君梓琳笑得醉美,还冲她吐吐舌,做俏皮的样子。没错,正是要模仿傅绫萃。 既然她会撒娇,变脸比翻书还快,那么君梓琳也会。也让傅绫萃尝尝吃瘪的滋味! 宴会结束,君梓琳回到拥梨院,小蝶紧跟其后,笑道,“小姐真是机警了很多,这下子不仅出了口恶气,连二小姐也救了出来。” 倒了热水来泡脚,君梓琳一边沐脚,一边回想着今晚发生的这些事。心下却是明白,那个傅老夫人也不是普普通通的老太太。处置秦嬷嬷时,傅老夫人没有插手,并且在听到秦嬷嬷供出傅绫萃时,却没有再说半句话。 “小姐,至少傅老夫人还是公平的,咱们便好好在这府里生活吧,小姐说呢?”小蝶冷不丁问。 君梓琳抬头看她,心下微微一警,莫非小蝶已经看出她有离开的意思? 拥梨院现在就主仆两人,这时外面一道黑影晃荡,小蝶警觉立即起身,蹑手蹑脚朝门口而来。 门口黑影一晃,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探出来,声音低低弱弱,“我表妹她在么?” 听到‘表妹’二字,君梓琳精神一震,她的亲表姐来了。连忙拿布把脚抹干净,草草穿上鞋便走出来。 这时傅雅柔已经与小蝶一前一后进来,烛影晃动,君梓琳朝小蝶后面探去,只见一个有着圆圆娇嫩脸庞的少女,一步三犹豫地朝屋内走来。截止到了跟前,君梓琳看清楚了面前傅雅柔,她跟自己差不多身高,头发乱篷篷的,跟当初傻子君梓琳差不多。也许是被罚了几天祠堂,她比记忆中瘦了些,嘴巴起皮,一双眼睛是被折磨后的畏怯与不安。 不知怎的,君梓琳上前将她拥入怀中,温声道,“傅雅柔,我在这里。君梓琳在这里,我们相依为命罢!” “嘤嘤嘤……” 傅雅柔顿时哭了起来,反抱住君梓琳,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哭着叫,“小琳儿,你终于醒了,终于不傻了。嘤嘤嘤,你终于不打我了啊……嘤嘤嘤!” 听到最后那句话,君梓琳扑哧一声笑了。 以前傻子君梓琳常做些傻事,比如爬到树上去看呆在蕴宜院的章世子。傅雅柔在后面拦着,君梓琳便拿脚踢她,谁让她阻挠自己看心上人呢。 傻子往外面疯跑时,傅雅柔拦着她,要给她讲道理。结果被傻子照脸一巴掌,再一错眼,傻子已经跑了出去。 说起来傅雅柔挨了不少君梓琳的打。 现在君梓琳笑了,因为她们那些苦难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傅雅柔在祠堂只有水喝,没有饭吃,偶尔会偷捏一块给祖宗上供的点心。年幼失母的她,自从父亲将妾室姚氏提上来之后,姚氏的子女便一直如明珠般围拢在父亲的身边。 而傅雅柔就变成了那个常常犯错,会做错事,说话也说不好的又坏又笨的孩子。 再有傅绫萃及其他妾室女儿们的比对,从前高高如明珠般的嫡女傅雅柔,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你慢点吃。” 君梓琳伸手给傅雅柔递了一杯水,这丫头便仰脖吞下。 “没人教你礼数吗,跟饿狼似的。”君梓琳伸指点在她的额头上,不解道,“你这都跟我差不多了。” 第27章 三日后埋尸 “好了表妹,我吃饱了。” 傅雅柔一抹小嘴,站起身来朝小蝶交待道,“你守着表妹吧,我先回去了,见她没事我已安心。” 刚刚吃得跟头小饿狼似的,转眼就如此有规矩。 君梓琳本以为自己是她姐姐,没想到傅雅柔立即就端了副小姐姐的样子,直叫她说不出话。 “奴婢送二小姐回去。”小蝶说道。 傅雅柔认真地摇摇头,眼中的畏怯变成了坚定,“小蝶你保护表妹便好,不必管我,这路我又不是不识得,行了我走了。” 看傅雅柔小背影消失而去,君梓琳心下不是滋味,原以为是需要自己保护的小表姐。可没诚想,自己是被她保护在心上的。 心下感动,君梓琳感叹一声,虽然是傻子,可是能得人如此爱护。从前的那个君梓琳也还是幸运的。 主仆俩不大会儿便上榻休息。 而在蕴宜院内,傅绫萃却是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恶气。 姚氏带人入了院子,看女儿气得来回走动,她不禁叹了一声,毫不在意地说道,“你要对付那傻子,好歹知会娘亲一事,万一出了什么事,你爹爹又要怪罪下来。” “娘亲!” 傅绫萃气不过,目光气恼地望着姚氏,“怎么那个傻子还有理了!她吃了咱们相府十多年,她有什么了不起。怎么她现在还成宝贝了,我可是爹的亲生女儿,怎么大家都偏向她!” 姚氏听后无奈一叹,把傅绫萃招呼到近前,低声告道,“不管怎样,这些日子你莫要去惹她。如果她不安份的话,到时候告诉你爹爹……” “爹爹从来不管内宅的事情!”傅绫萃不服气地回敬。 姚氏抚抚女儿的头发,柔声道,“这一次你爹爹必管。需知道四皇子偏向君梓琳,你爹爹最与四皇子不合。到时候呀,咱们就能正大光明地收拾君梓琳了。” 听着这话傅绫萃嘟唇撒娇,“娘亲,你也听到了,那傻子想回大将军府呢。就让她回呗,咱们岂非更好对付她。” “傻孩子。” 姚氏摇头否决道,“现在你与章世子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来,那傻子现在又不傻了,万一她回去,岂非更方便了章世子过去?你祖母是在偏颇你呢,莫要不识好歹。好了,以后莫要再做那等事了,便早些休息吧。” 傅绫萃顺了心口的气,回去休息了。 此刻在理泉院内,傅老夫人捏着佛珠,一点一点地婆娑着。修润的指尖在盈盈的烛光下,修长白皙,几粒老人斑附着其上,昭示着主人的年龄。 黎嬷嬷打外面回来,垂首侍立在老夫人身畔。 “发卖了?”老夫人问。 黎嬷嬷点头,“是真的发卖了。那秦嬷嬷嘴里乱嚷嚷,老身叫人把她的嘴巴堵上了。免得污了咱们相府的名声。” 傅老夫人听到这,再度捻起佛珠,嘴里念了声佛语。 桌上燃着静心盘香,一时烛火下只有那袅袅的香在燃着。 “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偏向傅绫萃?”冷不丁地老夫人偏头问。 黎嬷嬷笑得谨慎,“老夫人您最公正。” “唉,我也不过是为了这相府着想罢。”傅老夫人扫视一眼,感叹道,“我老了,早晚会死。这个家到底是那姚氏的。既然事实已如此,相府又相安无事,我也懒得再去纠正。不过那个君梓琳,她的恢复还真是令人担忧!” “看老夫人您挺宠爱她的。”黎嬷嬷笑眯眯地添了句,并不发表意见。 傅老夫人面上无色,可瞳孔微微一缩,半晌说,“君梓琳若还是从前那个傻子,一切都相安无事那。可她现在不傻了,这相府可是哟……风起云涌喽。” “老夫人想让奴婢做什么呢?”黎嬷嬷侍候着问道。 “谁知道呢。”傅老夫人拄着拐杖站起身来,“今晚这个宴会,老身没瞧出君梓琳这丫头的心性来。瞧着她是个持重的聪明的,可时而却又性情顽劣,难以恪守规矩。莫非是老身花了眼,总觉得这个丫头恢复得有点奇奇怪怪的!莫非大病一场,还能让一个人从傻子变成个瞧不透的人?” 黎嬷嬷微微一笑,“老夫人的疑问,便由奴婢来调查一番罢!” 君梓琳是黎明前被接出相府的。 身为法医,她的警觉、智商、腿脚功夫,由高到低,程断坡似地塌陷。 现代的时候,君梓琳的功夫,对把街头的小混混打倒。可是到了这个古代后,似乎每个人都会武功,她的功夫就只适合做杂耍,耍着玩。 让人从被窝之中带出来,她揉着惺忪的眼睛,甚至想抱着被子再睡一觉。 但等她感到怀中是一具硬梆梆的身体后,立即如触毒蛇般,瞬间清醒过来,但见着面前的这张脸温润绝美,那双钟天地灵秀的眸清澈却又深不见底,不是四皇子还能是谁。 君梓琳立即从他怀中出来,眨眨眼睛看着面前的四皇子,心下寻思着,自己是怎么从床榻上跑到他的怀里来的?几乎没有一点知觉。 周锦墨见她看自己,绝美温润的容颜染着温润之色,那双眸子冲她俏皮地挤挤。 看到这一个动作,君梓琳立即反应过来。想到之前离开四皇子府时,自己冲他眨眼睛了。原来他把意思理解成这个了。 “琳儿,随本皇子去瞧瞧落柔的尸体吧!” 周锦墨这话仿佛是在说“咱们一起去吃饭吧”。君梓琳上下打量着他,她低头看看自己纤瘦的身子,舔舔嘴唇问,“四皇子,咱们不先吃饭么?”吃饱了才能干活,何况这具身体从前可是吃了不少的苦。 “是这样的。之前本皇子没想到会遇上你,是以吩咐下面的人,在三日之后可以掩埋尸体。天亮之后,本皇子的手下会来取尸体。如果咱们一起用罢了饭,那么尸体也许会在土堆里了。”周锦墨徐徐解释道。 他见君梓琳挑眉,便只好再说道,“如果特意命令手下保留尸体,必定会引起旁人的怀疑,你说是么。” 君梓琳听后无语,只得瘪着肚子跟四皇子去看尸首。 落柔的尸体被放在一处空旷的院落内。 第28章 验尸被袭 原来四皇子并没有把她留在王府中。 掀开尸体身上的盖布,君梓琳目光专注地打量着,她缓缓挽起袖子,神色郑重而专业。 周锦墨本是想说落柔虽然长得美,只是死相却并不好看,由于是自缢而死,舌头都耷拉了出来,两眼往上暴凸,面容呈青紫色。即使是他看了,都会感到很可怕。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君梓琳便一把掀开了盖布。 并且她没有一点吃惊,甚至是恐惧的样子。 周锦墨俊脸掠过异样,反而将视线从尸体移到了面前这个不过十三岁年纪的小丫头身上。 她的样子安静而严肃,纤细的指尖落在尸体的皮肤上,她的动作有一种古怪的冷静而细腻。仿佛她并不是在看尸体,而是在观赏一件艺术品。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她的反应令周锦墨很感觉很复杂。 但她的正直光明,沉着冷静,使四皇子内心暗暗腾起抹奇异的美好。直到君梓琳从尸体身上收回手,并返回身看过来时。周锦墨蓦然回神,惊觉自己对面前的少女观察已久。 “我要验尸。” 君梓琳吐出四个字,便朝屋内看了眼,并朝周锦墨施个眼神。 四皇子眨眨眼,绝美的容颜闪动着从未有过的迷惘,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君梓琳是什么意思? “殿下,你得跟我一齐搬尸体。”君梓琳干脆直说了。 “你,你也要搬?”周锦墨倒是吃了一惊,虽然他自持身份尊贵,但君梓琳到底是个娇娇的小丫头,搬尸体之言,她说得如此理所当然。莫非她以前经常干? 君梓琳耸耸肩,小脸慢慢透出一抹健康的红色来,“如果我不搬的话,殿下一个人必定吃不消,所以咱们一齐搬吧!” 说着她也不待周锦墨再说话,便先下了手。 后面周锦墨自然也跟上去。 “你刚刚不是在验尸么,怎么现在还要验?”待放下尸体后,周锦墨不禁问道。他觉得在院子里面敞亮,而在这屋子内有些灰暗,不容易看清楚。 “掌灯。” 君梓琳没回答他,而是摆正了尸体,打算下手。 这一次四皇子只带了马车夫来,也没带属下。这掌灯的活,自然由他来做。 在这屋子直接掌了五盏茶,四皇子做完后回头,只见君梓琳满手鲜血,正张牙舞爪地在空中挥舞着,再加上她那两眼朝上翻露出白眼的可怖之色。四皇子啪嗒一声,把挨得最近的一枚灯盏碰掉,发愣地看着疯子似的君梓琳,喃喃道,“莫非被鬼传染,又变回了疯子?” 话音刚落,君梓琳便恢复正常。 她冲四皇子翻了个白眼,低头再度验尸体。 只是手指勾进死者的口腔内,有一点东西却是勾不出来,她头也不抬吩咐,“去取刀来,小匕首也行。” 四皇子见她语调冷硬,周身像弥漫着一层生人勿近的冷气层。不知不觉地,周锦墨就感到也许应当为她拿把匕首。 于是四殿下从自己的靴筒中掏出一向珍爱的,削铁如泥的匕首递过去。 “谢谢。” 君梓琳的声音简练而公式化,接过匕首,把刀鞘扔一边,刀尖便卡进死者的口腔,想将那物勾出来,可惜却怎么都无法做到。 最终她抬头,眸光是冰冷而严肃的,“四殿下,我能够随意处置尸体么?” “你、你想干甚么?”周锦墨不自主地倒退一步,并非他性子窝囊,而是现在君梓琳这小丫头的样子,总让他有股附体之感,何况旁边又摆着这么一具硬冰冰的尸体。纵然身为龙子,周锦墨也有点摸不准了。 君梓琳认真地告诉他,“只要让我处置了尸体,就能够找到线索,证明死者并非自杀,而是他杀!” “好、好吧。” 周锦墨只得点头,可脑中却一片浆糊。 他在想,自己是打什么时候认识君梓琳的?是在晋王府上。那时候这个小丫头一语道破自己身上的秘密。从那到现在,这个丫头就好像鬼怪附身一般,每做一样东西都让他想也想不到。 但是等等,在晋王府之前呢? 君梓琳是什么,是个傻子啊。跑大街;追章睿苑的马车;跑到章世子府上打砸府门;进花坊偷一堆花,就往章世子府上跑…这个才是真正的君梓琳啊喂! 吭哧! 四皇子的思维随着一记刀卡入骨肉里的坚锐声音,嘎然而止。 周锦墨便看到君梓琳直接将落柔的嘴巴切开,终于从里面勾出一样东西来。却是一缕含着血的头发丝。 呕。 周锦墨看到第一眼,便忍不住弯腰呕了出来。 君梓琳听到声音,这才忆起自己这不是在现代,而是在古代。她连忙把头发丝收起来,并再次检查了死者的舌,看到那舌根处的断节。她皱了皱眉头,重新把死者摆放完整。并拿布盖上。 彼时四皇子已经把胃里面的酸液都呕了个干净。 满屋子的血腥气,周锦墨连连摆手,飞快出了屋子。他双手压着膝盖,对着外面宽朗的天空,大口呼吸着干净的空气。 “哪里能让我洗一下手呢?”君梓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近而便是脚步声。 周锦墨连连朝后面指指,不想看这丫头满身是血的样子。 “好吧,你等我一下哦。” 君梓琳哼着调,便朝着屋后面走去,这是一处后院,院中正好有着天井。 她把手上的血在帕子上擦掉,便自己打了盆水。 正拿皂角一寸一寸地打理着双手,忽地便听到一道风掠过草木的声音。她略感奇怪,因为在这后院,根本就没有细微的风吹进来。 莫非是有人? 她猛然起身,但见一道黑影从眼前窜过,几在同时确定,这人或许便是凶手! 君梓琳连忙朝黑影处疾奔,并朝着前院四皇子处大呼。 “别动。” 突然自身后传来潇洒的男子声音,君梓琳感到对方的剑正指着自己的后心,而自己却看不见对方的脸长什么样。 “好,我不动。” 君梓琳举高双手,先放松对方的警惕。下一刻手中的血帕猛然丢出去,拔腿就跑。 “唔!唔!” 嘴巴被人结实地捂住,君梓琳没想到对方的动作会这么快! 第29章 那夜的两个嫌疑犯 她四肢踢腾着,便在刹那男子凑到她耳边,低声告道,“君大小姐,是本侯呀。” 听到最后的几个字,君梓琳立即不动了。 见她停止挣扎,安静下来。后面的慕瀚博才松开她,见她回身来瞧,双手一抱胸,坏坏一笑,他头戴玉冠,剑眉入鬓,生得英武非常,“怎嘛,没料到是本侯吧!” “你怎么来这里了?”君梓琳不解地看着这个英俊的男人,自从晋王府一别,就没照过面,也没见面的必要吧。他这样兴师动众地孤身跑来,为什么? 冠勇侯听到这话,顿时吐了口气,找了个石块干脆坐下去,大倒苦水,“不要再提了。晋王府上的刺客一事,快把本侯忙瘫了。这不,刚去了刑部一趟。到底是没查出线索,本侯正无聊呢,不料意遇到了你。” “我说梓琳小姐,你究竟查没查出来,四殿下的那小妾到底是怎么死的?” 见冠勇侯又问,君梓琳反而问道,“刚才的,你都看见了?” “嘿嘿,闲得无聊,就看了那么一丁点儿!”慕瀚博坏坏一笑,拿手比划着指甲盖那么点的动作。 君梓琳不说。 慕瀚博见了,不禁沉吟,“你这小丫头儿,莫不是把本侯当成是杀害那小妾的凶手啦?可了不得,本侯什么身份,居然去杀个小妾,真真是说得过去呀!” 听他冷嘲热讽的,君梓琳只好摊牌,“不是那意思。侯爷你知道,就算知道落柔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想找着凶手也十分困难。” “你就跟爷说说,她是怎么死的吧!”慕瀚博连忙说道。 “头上锥了针而死。上吊服毒什么的,都是假的。” 闻此言,慕瀚博沉吟着伸手摸着下巴。 君梓琳见他这样子,忽地便想起一件事,于是问道,“刺客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你为什么要骗我?现在我告诉你实情,你却说假话。” “浑说。” 慕瀚博冷不丁被君梓琳这么一说,顿时急眼,“本侯何时骗过你,那刺客的事情,明明是没有眉目。” “哦,那我可知道抓住的那刺客,仵作验尸了,说是刺客是行房之后,才来行刺的。说明在晋王府之内有着其同伙,还是一名女子……” 君梓琳认真说道,但是她话尚未说罢,冠勇侯当场指着君梓琳,一边捂着肚子哈哈地大笑出来。 他的样子,就好像是在看一个笑话般。 君梓琳恼了,“怎么,我说得不对,你这样笑话人?!” “呜哈哈哈!” 慕瀚博大笑出声,也不在意君梓琳生气,上前好兄弟一般搂住君梓琳的脖颈,把这个小丫头往怀中一揽,声音略压低回道,“小琳儿,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在说事实啊。”君梓琳感到慕瀚博问得这话十分莫名,只是就算她说错了,对方也没必要如此发笑吧。 拍拍她幼弱的肩头,慕瀚博满面暖昧之色,“你之前说的什么‘刺客行房’,哈哈,根本就没有的事。仵作是验尸了,但哪里验出这种东西来,你说的这是什么东西呀。哈哈!依本侯来看呀,小琳儿你这是思春啦,莫非是想找个像刺客那般英勇无畏的夫君……” 君梓琳听到最后,面色一变。 她推开一副热情无比模样的慕瀚博,板着脸不理会他的发笑,转身朝前院走去。 “喂小琳儿,送你!” 冷不丁地从旁边突然窜出一样东西来,君梓琳大讶,本能地接住。 只见着是个皮子的囊袋,里面哗啦啦地,掂量了下挺沉。 打开来看,居然是几把不过指头粗细的小刀。虽然与解剖刀相差很多,但大小却相差无几。她异了下,回头看身后的男子。这东西为什么要给她? 慕瀚博正噙着一缕坏笑,眸中光泽闪闪,“本侯就觉得,你会很喜欢。”见君梓琳撇撇嘴巴,似乎不在意的样子。冠通勇侯神色蓦地沉下来,郑重道,“没事,如果谁敢欺负你,直接拿刀捅他!” 他这样的话,着实令君梓琳忍俊不禁。点点头,把东西放进袖口内,便朝外走。 “莫说本侯来过呀。那四皇子会很介意!”身后传来冠勇侯的声音,可是君梓琳却是根本就没听见。 现在可以肯定,什么刺客行房之言论,都是章睿苑与晋王周烬一起胡诌的! 君梓琳气得狠狠咬牙,关于秘室的那件事情,她已经看淡。并且也没有什么人再来追杀她,基本上就当没发生过。 但是现在看起来,那秘室男极有可能是章睿苑与周烬两人之中的其一。 如果说当初在晋王府内,周烬双腿突然瘸了,而紧跟着四皇子、冠勇侯、章睿苑等人也相继发生事端。这些事情,必定是周烬或者是章睿苑这二人其中之一所为。 那个时候她可以怀疑他们四个人。 但是到了刺客行房一事上,四个怀疑对象,已经变成了两个:周烬、章睿苑! “你怎的才回来?” 前院四皇子还在守侯,君梓琳冲他扬起灿烂一笑,态度乖巧不已,“四殿下,我净手细致了点,用得时间就多了。咱们去吃饭吧!” 这个君梓琳怎么突然变得这般讨巧? 周锦墨心下生疑,但也乐意与她一同回马车。 而君梓琳却在心下盘算。她要有靠山,她必须要有靠山。 现在章睿苑要杀她,根本靠不住; 而晋王,是一个大型号的冰山,也靠不住。 那晚的秘室男,便是他们两个其一,无论是哪一个,都会来要她的命。所以,在他们发现她之前。在她查出他们之前,她必须把四皇子这座大靠山给抓牢了! 庆和楼,前来吃早点的人们往来纷纷。 君梓琳与四皇子上了二层,选了处雅间,并靠着窗的位置坐下来。 命人上了清晨四式菜,君梓琳与四皇子饮茶等饭,顺道看窗外的风景。 本来以为四皇子会问下落柔的情况,可是一路上以来他什么都没说,更没有问。 君梓琳决定先把情况给四皇子说说,毕竟是他要求的验尸的,如果不让苦主知道情况。就好像这活是给她自己干的似。 第30章 与晋王一块用饭 正在此,小二赶来,并将清晨四式菜给摆了上来。 四式菜顾名思议,是四道式样相否的菜式。但却有利于清晨食用的。因这庆和楼非常大而华贵,这里面的菜也十分精致而美味。 只见着红梅珠香、蜜饯菠萝、如意卷、慧仁米粥四样菜 鲜艳的色彩,淡色的色泽,粉色的颜色以及雪白的一汤白骨汤。 君梓琳很久没吃这么有营养的饭食了。 在相府里面,她吃大鱼大肉多得有点消化不食,也没见身上长肉。有心想要点精致上等的饭食,但相府的内宅厨房,实在不是她能过问的。也只能是人家做什么,她吃什么。 不过,眼前倒是能够敞开肚子吃了。 君梓琳拿起汤匙,吃得正嗨。突然感到对面没有动静。她抬头,见四殿下正皱眉望过来。 “怎么了?” “这种骨汤你能喝得下?”周锦墨吃惊地看着大吃大喝的君梓琳,而相对的,他面前的饭食却是没动半点。毕竟他们刚刚可是去看过尸体,那被打开的口腔,那被展览出来的全部的舌根,以及血腥的水渍。 周锦墨看着面前这顿饭,只隐隐想吐,却是实在吃不下。 “多有营养!” 君梓琳横他一眼,皇家的人真是娇气,这么有营养的东西不喝,那以后还长什么身体啊。 说罢她大口将那骨汤给吞了,并把一盘子的鸭舌给挑起一缕,直接丢进了嘴里…… 呕。 周锦墨抑制不住地又想吐。 君梓琳给他一道白眼,便大大方方地把他那一份也都收入怀中,直接都吃掉! “靠窗的那间,怎么有人了?” “呃,是的爷……因为实在忙不过来,所以便安排了……” “你可知道那是我们爷的专门位置!”凌厉的声音斥责,话还没说完,便传来第三道声音,却是极富磁性的男音,“算了,在这旁边随便寻个地方,本王饿了。” “是。” 外面传来咕噜噜木质轮椅的声音,君梓琳吃得正起兴,听到外面这番话。那捏着汤匙的手停滞了下。正想抬头说什么,对面周锦墨已经站起来,俊美面容染着笑意,寻思道,“原来是晋王来了,正好本皇子邀他进来。” “喂,四皇子你别……” 君梓琳刚从椅中站起一半,周锦墨已经出了门。 外面响起周锦墨与周烬的对话,君梓琳暗道晦气,伸手捞了块生烤狍肉丸子,这便要离开。反正与晋王还有那章世子,只要能不见,就最好不要见面。这俩人嫌疑最重! “咦,琳儿你去哪里,饭还未吃完呢!” 刚出了单间,走了没两步,后面传来四皇子周锦墨疑问的声音。 君梓琳当场头也不回地道,“我有急事!” “莫非是皇上召见于你?否则见了我家主人,为何不行礼?”晋王后面的雪卫出声道,顿时止住君梓琳的步伐。 “琳儿,过来见过晋王。”周锦墨亦跟着说道,并回头冲周烬一笑,“晋王你不知道,琳儿这丫头还挺机灵的。本皇子对她甚为喜爱,你莫要吓着她。” 君梓琳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还好验尸的事情,周锦墨不会对晋王说。否则她在周烬面前曝露得越多,小命就越难保。 转回身,君梓琳对周烬行礼,“见过晋王殿下!” 周烬没说话,只是瞅着那单间。周锦墨便将人往单间内引去,遂说道,“不知是晋王专用的单间,请入内吧!琳儿,你也来吧。这单间也不小,正好足够咱们四个人的。” 越是与四皇子相处,君梓琳便越觉得四皇子是一个温润随和的皇子,没有那么大的架子,也好说话,平易近人。让人瞧了喜欢。不过她还没弄清楚四皇子晋王是怎么个关系,为什么四皇子也是四王爷,算是与晋王的这个王爷平起平座的,但他对晋王却这样客气。 单间内的四式菜都被吃得差不多,晋王来后,只看到杯盘狼藉。 命小二将东西撤下,重新又上了一桌。 只是这晋王的偏好与四皇子略有不同。如果四皇子的饭食喜爱的是清淡而营养美味的话;那么这位晋王则完全是一个肉食动物! 小二上饭的速度极快,不大一会儿送上来道五式菜。 君梓琳眼珠子要脱窗,看着这五式菜摆放了满满一桌。 什么菊花里脊、山珍刺五加、清炸鹌鹑、红烧赤贝等。 清一色地肉食,可是每一式菜的味道却是不一样。 “呵呵。” 看到这些食物,周锦墨只是尴尬笑笑,却并不动筷子。 而坐在他身畔的君梓琳已经不由自主地,摸着筷子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她那双眼睛,像是粘到那奶汁肘子上般。 “吃。”晋王下令。 便即晋王先拿筷子夹了一块肉,君梓琳见他吃了,她立即也飞快摁住一块肉,往自己盘子里面夹,顺带还打了一个饱嗝。 热腾腾袅袅生香的美味,君梓琳口水快要流了出来。她前世并非是没吃过好东西,但她需要更多更多好吃的东西来伴驾啊! 周烬品尝着美味,黑眸却是深深凝睇着对面的少女,但见她捞着一块油香香嫩鲜鲜的肘子,像是战斗一般,意犹未尽地不停吞吃。随即他朝着四皇子看去,“锦墨怎地不吃?” “哦,我刚吃饱。”周锦墨连连摆手,声称自己吃饱了。然而他的腹中却是打了个咕噜,显然是饿得不行。 四皇子抱住自己的肚子,面上些微尴尬。 与刚刚君梓琳打饱嗝相比,四皇子却是饿得咕咕叫。 周烬黑眸染着几分深意,唇瓣微扬,更显整张俊面分外妖娆。他手中的筷子一扔,啪地声打在盘子上,顿时就把海吃中的君梓琳给惊醒。 君梓琳怔讶地抬头看对面的男人,这肘子肥而不腻,香辣适中,同时还隐约有着几分沉醉美味。真真是这辈子不吃,这辈子都后悔。 可是晋王是什么意思,不让她吃了啊。 周烬眸光直直落向君梓琳,深深凝睇着她。 君梓琳油油的小手,只好放弃那块肘骨,瘪了瘪嘴,规矩地坐好。只是小嘴吧唧吧唧两下,刚刚那种美味,实在难忘啊。只是就算把肚子吃爆,也要全部吃掉啊! 第31章 搬入晋王府 “四殿下没有用饭,君大小姐怎么能只顾自己呢?”周烬发话,看着君梓琳那巴掌大的小脸,可怜巴巴的瘪着柔嫩的小嘴,娇嫩的容颜上是难忍的食欲。不知怎的,周烬心下柔柔的,面色的线条也温和了许多。 君梓琳看着周锦墨,他面色苍白,显然是吃不下。 不过这家伙不吃,也害得她吃不下。 最终,周锦墨不仅没吃,更是对那些肥美的肉看都未曾看一眼;而君梓琳则也只能陪着他,眼巴巴地看着对面的周烬,在吃得不亦乐乎。 这周烬的食量不大,吃了两块肉后,便推置一边。 之后小二上前,把那五式菜都撤了下去,送上了茶水来。 君梓琳看着仅仅吃了三块肉的这一大桌子菜,全部都进了这庆和楼的后厨,便宜了别人。 “能不能打包?” 在看到小二端出去的刹那,君梓琳实在忍不住了,呼地站起来扯住小二,扭头问周烬。 “嗯?”周烬妖美的面容闪着疑惑,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墨眸,隐含魄力。他似乎是没有清楚君梓琳话中之意。 “我的意思是,把这些晋王您吃剩下的,让梓琳拿回去,这样可好?”君梓琳笑眯眯地请求道。 反正她也没银子跑这种死贵的地方来消费,何况这一桌子的菜,够她这小身板吃好几天的,不如拿回去慢慢享用。给小蝶还有雅柔表妹一齐吃。 周烬眉头压下。 周锦墨面色也不太好。 最终周锦墨道,“琳儿,你若是喜爱的话,以后常来这里吃即可,不必如此。” 在四皇子看来,君梓琳好歹有着相爷姨父;更有着大将军的父母亲。身份虽不至于像他这般龙子龙孙。可也算是位极人臣的后代。 庆和楼这种地方,也配得上她的身份。 若是将别人吃剩下的带走,反而有失身份。 周烬没说话,周锦墨阻止。 那小二便一把挣脱了君梓琳的拉扯,飞快地搬着满桌子的美味撤下去。 可恶,便宜这小二啦! 君梓琳瘪嘴,一时感觉自己的日子还不如这庆和楼的小二过得好,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 这个大将军之女,有着相爷姨父的身份,真真是个废物身份!光摆设好看,没半点作用! 喝着干巴巴的茶水,君梓琳摸摸吃得早已滚圆儿的肚子。心里还是想那些美味。 “雪卫,去查查这厨房的厨子是谁,将人聘请到本王的府上。”突然周烬发话。 身后的雪卫点头退出去。 君梓琳撩起眼皮扫一眼周烬,心下暗切一声。把人家庆和楼的厨子弄到晋王府去。这是让全城的人都再也吃不到美味了啊。这个晋王爷,真是霸道! 算了,就算以后有钱了,也没办法再吃到这种美味,真是悲伤。 周锦墨朝窗外扫了眼,看向周烬的那轮椅,笑问道,“晋皇叔,莫非这双腿还不好么?” “好了。”周烬回答得简绝,并伸伸腿。 君梓琳在旁看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惊了。周烬这腿是什么时候好的,还是说从来就没瘸过? 没瘸过,那就是装相了?他为什么要装,他装给谁看? 正在心思不定间,周烬冷不丁看过来,眉如墨画,鬓若刀裁,“君梓琳,上次你治疗的那侍卫现已可以下榻,本王对你十分感激。” “王爷言重了。”君梓琳连忙说道,缩缩肩膀,总觉得这晋王爷就算感谢人也带着一股强势。 “本王这腿虽然能动,但至今依然行动困难,你有没有妙招,可以使本王重焕新生?”周烬又问。 君梓琳当然没有妙招!她恨不得离得周烬远远的,谁会给他治腿啊,傻子才干。 此刻雪卫突地从外面进来,禀报说,“王爷,那林厨娘已经答应,即刻便入晋王府。” 周烬听了,抬眸瞧向君梓琳。 见这小丫头紧抿着唇,垂着头,没有表现出什么。 周烬反而笑了,对雪卫吩咐道,“命林厨娘每日清晨做五式菜,本王甚喜爱她的厨艺!” 丫的!每天都能吃到这美味,吃死你啊! 君梓琳一听晋王如此享受,顿时便捏紧了袖子。 “若是晋王府有客人的话,便命林厨娘每日变换菜式,随客人挑选。”周烬又道,眯眸视线朝君梓琳落去,见这小丫头脑袋动了下,那咬着嘴唇,一双美丽的眼眸闪烁着迟疑之色。 周烬见些,轻轻一叹,“唉,既然君梓琳你不想入晋王府,那便罢了。本王少陪,你们在此聊吧。” 说着周烬让雪卫推动轮椅,两人朝外行去。 其间周烬略微探了下,但是身后那个吃货小丫头,怎么都不动作。饶是晋王也不禁感到几分奇异,君梓琳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够坚挺的。 他们一走,单间内便安静下来。 周锦墨伸手摸摸君梓琳的脑袋,“琳儿,晋皇叔明显是在邀请你入晋王府,你怎的还不去呢?” 君梓琳甩甩脑袋,老大不愿意地噘着唇,“又不是没去过晋王府,觉得有点闷罢了。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可惜了,你那般喜爱林厨娘的菜食。” 君梓琳没说话,反正她才不去。吃饭是小,曝露是大。晋王不好对付,她拒绝。 “也罢,你不喜欢便不去。”周锦墨黑瞳透出丝丝关怀,“只是与相府比起来,本皇子还是觉得晋皇叔那里…要安宁许多。皇叔他是一个待人温和者,必不会亏待于你。” 此刻周锦墨也只是把君梓琳当成一个小丫头,毕竟还没及笄,没有男女大防。前去晋王府居上两日,也没什么了不得。 但她不愿意,想呆在丞相府。周锦墨也无话好说,这相爷府也是她的姨父府上。 君梓琳带着满肚子的好吃的,回到了相府。 刚刚迈过门坎,发现相府的门坎矮了许多。那个总是在门口骂她戏弄她的茂路也不见了。 因为自己吃了早饭,但没有给小蝶带来,君梓琳内心略感到歉意。 她往拥梨院来,经过抱琴院时,听到里面有吵嚷声。想了想,这里正是表姐雅柔的院落。 君梓琳在院门口略站了站,便进了院子。 第32章 回府算计她 这就听到有个小丫鬟在抱着一棵树低泣,时疾时缓的。 不远处的屋子门大敞着,从里面的嘈杂来看,似乎并不仅仅有一个人。 君梓琳听了听,正想要进去,谁知那小丫鬟忽地看到她,顿时惊喜地跑上来抓她,“君大小姐,您终于回来啦!大家都在找你那!” “找我?” “是啊。大小姐说您不见了,正在屋内逼问二小姐,说二小姐把您弄丢了……”说到这里小丫鬟又嘤嘤地哭泣起来。 君梓琳听到这话,当即快步入厅。 屋子内傅绫萃气势汹汹地坐在主座上,朝着下首垂头而立的傅雅柔指指点点头,‘若是琳妹妹丢了,我必唯你是问!’ 如果姚氏说这种话,君梓琳还觉得有一点合情合理。可是傅绫萃这个刚及笄不久的丫头片子,自己失不失踪关她什么事?她这根本是借题发挥! 君梓琳一脚往开着的门板上踹去,呯地声,立即引得所有人回视。 “呀,琳妹妹你回来了呢!”傅绫萃抬头,便见着完好无损的君梓琳,她强扯出笑,一副娇滴滴的口吻道。 “表妹,你去哪里了?有没有受伤?你说话啊!”看到君梓琳归来,傅雅柔又惊又喜,上下把君梓琳看了一遍,发现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转过头却是埋怨,“你出去怎么也不说一声,现在不是不傻了么,可叫我担心!” “我也担心!”傅绫萃在后面接道。 君梓琳安抚地拍拍傅雅柔的肩,抬眼看向傅绫萃,“傅小姐,我已经回来了,你现在能离开了么?” ‘这怎么能行?’傅绫萃站起身来,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是娘亲要我查找你的行踪,现在你虽然回来了,可是却还是要向娘亲回报的。若是再丢了,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在傅绫萃的要求之下,君梓琳与傅雅柔两人便随之来到姚氏的院子内。 姚氏正在涂染指甲上的蔻丹,鲜艳的颜色在她的十指间盛放,看着一片如花般的灿烂。 见君梓琳进来,姚氏站起身来,眼中朦胧着一片薄雾,嘴上却是无比关切,“梓琳呀,你这是去哪里了呢?一大早便不见人影,可知姨娘我多担心?” 这姚氏本来是傅柏修的妾,因为有一张好相貌,又兼勾住了傅柏修的心,是以被从妾室提向妻室。 只是这依然无法改变,她并非君梓琳亲姨娘,更非傅雅柔亲生母亲的事实。 听姚氏如此说,君梓琳只冷淡以对,并不出言。 她又说一顿,可是君梓琳俱是不答。姚氏面色不太好,最后一挥手,“行啦,梓琳回去玩吧,以后莫要再这般调皮了,也省得老夫人担心你!” “是。” 君梓琳与傅雅柔两人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傲什么劲!早晚让你死!”傅绫萃见两人出了院子,顿时气得在原地咒骂跺脚。 姚氏指尖绕弄着绣帕,一张不胜娇艳的小脸闪动着沉沉的思量。 “娘亲,就因为这俩贱人,章世子都不来咱们府上了!”傅绫萃气不得发,只狠狠地嚷道着。 自从上次失力,章睿苑许多时间没来。傅绫萃心下发焦,可又没办法找上门去。 总是感觉君梓琳一恢复了神智,章睿苑就表现得没有从前那样坚决了。 如果章睿苑决定履行先前的婚约,那她傅绫萃可是损失惨重啊。 姚氏柔声宽慰道,“萃儿莫要焦急,娘亲一定会为你打算的。像君梓琳这样的不守规矩的丫头,她是嫁不进世子府的。” ‘娘亲只会安慰人。要知道再过两年君梓琳就及笄。可是我今年已经及笄,但章世子还是没有想求娶我的意思,这让女儿怎么办?!难道要做世子的小妾吗!’傅绫萃急得直跺脚了。 姚氏心下也不好受,只是苦恼道,“可是你爹爹并不准你再伤害君梓琳。需知道你爹爹的仕途最重要,不可因为你而毁了。” “就算这样,咱们也不能把君梓琳当个小佛似地供起来。”傅绫萃愤愤地甩头,耳侧的流苏跟着叮当作响,她娇嫩的容颜怒火微闪,噙着愤道,“必须想法子。娘亲没看到君梓琳的那张脸,以前是鬼画符似的。但现在却打扮起来,比女儿长得可好看了。章世子能看不到么?” “自然是萃儿最好看了。” 姚氏说道,她生的女儿,她当然认为是最好看的。但是刚刚君梓琳来的时候,那张脸也是货真价实地摆着。凭心而论,是比萃儿好看那么一点点。 “连娘亲也敷衍我!” 傅绫萃贝齿紧咬着唇,额上青筋而起,“那女儿就一辈子老死在这里罢!哼!” “君梓琳一直嚷着要回大将军府。”姚氏想了想说道,“如果萃儿实在容不下她的话,不若便神不知鬼不晓地把她赶回府地罢!” “真的能行么?”傅绫萃破涕为笑,充满希望地看着姚氏,“真的能把她赶出去么?” 只要君梓琳不在相府上,傅绫萃就有法子让她死在外面! 如果死在相府,他们必定是要担责任的。但是死在外面的话,就连累到他们了。何况又是君梓琳想回大将军府的,死了也是她自己的事情。 母女俩正商量着事,外面突地传来嬷嬷的禀报声,“章世子来啦!” 傅绫萃忽地听到此言,顿时一惊,继而狐疑般地思索了下,喃喃着,“莫不是来看君梓琳的?” “萃儿你瞎想了。”姚氏说道,“你快去看看,到时候再说。” 傅绫萃一离开,姚氏便在屋内来回走动起来。以前君梓琳傻的时候,要对付她,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现在不傻的君梓琳,难以教训。 该怎么让她主动离开相府,返回大将军府呢? 同一时,君梓琳与傅雅柔回到院子,小蝶听到了消息,也飞快赶过来。见着活的君梓琳,当场就抱住她,扔进怀中。好半晌才松开她。 “小姐,您以后再莫要随随便便离开了,很危险的。”小蝶醒了之后看到小姐不在,几乎出了一身冷汗。 君梓琳点头答应着,其实这一次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 第33章 被韩公子堵住 大家都还没有吃饭,君梓琳摸着自己饱饱的肚子,看傅雅柔和小蝶她们用饭。 不多时院内的丫鬟跑来回报,说是章世子来了。 “章世子这么频繁地往内宅,他都不觉得臊得慌吗?”君梓琳皱眉,按说傅绫萃已经及笄,是应该有男女大防了。章睿苑这么频频往这跑,都没人说吗。 傅雅柔听后,小心地告诉道,“表妹,这些事情与咱们无关。莫要再说了。” “可现在那章世子名义上还是我的未婚夫。”君梓琳皱眉说道,“他这样做,丢的也是我的脸。”虽如此说,心里面却在盘算,彼让章睿苑把这婚给退了呢。 跟这种人成亲过一辈子,真是糟蹋了自己。 傅雅柔抿抿唇,伸手戳了君梓琳脑袋一下,“你才不傻了,居然知道丢脸了,以后不准你乱跑。他们没有男女之防,咱们要遵守。” 君梓琳一把飞掉傅雅柔按在自己头上的手指,吓得傅雅柔一缩脖子,还以为她要打人。 两姐妹正在席间闹腾着,刚刚报信的那丫鬟重又跑了进来,支支吾吾地不敢说。 小蝶上前与她几番低语,才得出信来,“大小姐说要让小姐您去见见章世子。” “不去。”君梓琳想也不想回道。 看到那渣男,她会吃不下饭。 “看来必须要去的。”小蝶却道,旋即看向傅雅柔,“因为大小姐也邀请了二小姐。说二小姐上次求的那样东西,大小姐已经准备了。她还说要让小姐您穿得好看一些。”小蝶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 傅雅柔却是若有所思。 “我……我上次问大姐要治疗疤痕的药膏。上一次父亲得了皇上的赏之后,有一些东西便又给了大姐。其中便包括那皇家御用的药膏。”傅雅柔解释道,眼中泛着喜色,“如果大姐真给我的话,那表妹身上的那些疤痕,便能被抹去啦!” “不过是点疤痕,没什么了不起的。”君梓琳不在意地摇摇头,她又不是去参加选美比赛,无所谓。 谁知傅雅柔竟十分执著,“必须要有!” 本可以不理会那俩人的,傅雅柔这样坚持,君梓琳没有办法,只好来到相府的花园内。 因为傅绫萃邀她们的地点,便在此。 两个人带着丫鬟入了相府的花园。 不远处的假山凉亭,掩遮在一片翠绿之中。 君梓琳步伐略略顿了下,傅雅柔咦了一声朝她看来,“表妹,你怎么不去?” 见她不说话,傅雅柔又道,“你不要怕。到陪在你的身边,他们不敢怎样的。” 说罢傅雅柔略感难堪,虽然她还未及笄,但也已经十四岁了。被不知检点的大姐叫来见外宅男子,若传出去,她的声名又怎么能好了呢? 按捺下心头的酸楚,傅雅柔领着君梓琳朝着凉亭走去。 谁知到了凉亭之后,却是空无一人。 君梓琳眼中闪过缕疑色,傅雅柔不解,但心下却感到不妙。正在此外面有嬷嬷奔来传信,“二小姐,大小姐让你去她院子里面去取药膏。” “哦,我这便去。” 傅雅柔点头,便牵起君梓琳的人手一同前去。 “大小姐说,只让二小姐自己前去。君大小姐不是还有事情么,一同前去的话,大小姐会生气的。”嬷嬷紧跟着说道。 傅雅柔不想与君梓琳分开,为安全起见便道,“表妹,你先回我的院子里面去,到时候咱们在那里相见。” “不了,我在这里吧。说不定过一会儿萃表姐会来呢?”君梓琳凉凉一笑,眼中露出深郁的讽刺之色。 这个相府是个家吧,但是在自己的家里,却比在外面还要可怕。 君梓琳知道,只要是可怕的地方,不论身在哪里,周围都会充满危险,不会因为你躲藏而有半分的改变。 见她执著,傅雅柔就不勉强了。再者君梓琳也恢复了神智,转而只是让小蝶照顾好自家小姐。这便往大小姐的院子而去。 一眨眼凉亭里面已经只剩下君梓琳主仆两个人。 “小姐,咱们也快点走吧,万一这里有个事情便……”这花园里面静悄悄的,小蝶也有一点害怕。现在不比往日,谁知道大小姐会不会狗急了跳墙。 君梓琳叹了口气,反而说道,“我们走?走到哪里呢?回拥梨院还是去雅柔那里?去了那里就一定没有暗算么?” “小姐。”小蝶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君梓琳轻轻婆娑着袖口内冠勇侯,曾经送给她的那个囊袋。有一句话慕瀚博说对了,只要看得不爽的,随手捅上一刀。今日,这刀终于派上了用场。 小蝶不知小姐心里是怎么打算的,一时间只能站在小姐身边,朝着四下静听着,以便于随时保护。 哪知不远处突然黑影闪过,小蝶连忙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锦袍的男子从掩遮的绿枝之中渐渐露出身形来。 这人身形高高的,起初还以为是晋王。只是当他走得近了,君梓琳看到他身体很是阴柔削瘦。 待绕过那绿树,来到了跟前,却见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只是面容萎黄,双眼睑下两道黑影,再加上那一脸的淫笑。小蝶意识到不好,尖叫一声,挡在小姐身前,“登徒浪子,你滚开!” “本公子可是真正经人家的,是你家小姐邀约,我才到此来。”面色萎黄的男子拈着嗓音,却是一脸的垂涎下流之色。猛然走近一步,蓦地便要越过小蝶,来摸君梓琳的下巴。 “去你的!” 小蝶兜头撞向韩公子,转头喊道,“小姐快跑。” 韩公子恼了,因流连花街柳巷而被掏空的身子,略显得无力。被撞得一趔趄,旋即把小蝶提溜起来,丢弃到一边。 君梓琳紧紧捏着袖口,眨眼间韩公子已经到了面前。 不听她说话,韩公子无礼地扑过来。君梓琳是有些功夫的,趁机一伸腿,直接就绊倒了这虚弱无力的韩公子。 她上前去扶小蝶,不料滚了一身泥的韩公子,竟爬起来朝君梓琳再度扑去。 小蝶急忙抱了小姐一把,不料躲过了韩公子的扑抱,却被他给抓住了绣鞋。 第34章 险恶试探 想要让韩公子把手撒开,小蝶却听到小姐一声冷喝,“让他去做!” 只看到君梓琳缓缓自袖内取出一个囊袋,自那囊袋里面拔出一柄手指头粗细的锋利白刃! 小蝶吓一跳,不知小姐是打何处得来的东西。 韩公子径自无耻露笑,死赖着去摸君梓琳的绣鞋,没脸没皮地说道,“来呀,想杀了本公子么,你倒是敢这么做呀!” 说时迟那时快,君梓琳猛然抄起小刀,对着韩公子便插刺过去。 噗! 刀入肉体的声音,顿时场内响起韩公子杀猪般的叫声。 傅绫萃正携着章睿苑入花园来,“睿哥哥还是见一见琳妹妹吧。无论有什么结,萃儿想开了,让你们重归于好。也免得你……想她!” 章睿苑今日前来,正是因为之前看到君梓琳身上的种种疤伤,日夜尽是能够梦见。心头鼓震时,便欲入府来看看。并非是想推翻自己之前的结论,只是想看看君梓琳。哪怕是让她过得稍稍好一些也行。 可是谁知道刚来便听到傅绫萃提起,四皇子亲自接送君梓琳,甚至是还要求丞相为君梓琳换新的宅院。 章睿苑正自怀疑之时,傅绫萃便带她去了拥梨院。正好那院子内没人有人守看,在里面转了一圈。看到所用之物俱是华丽精致的。 本来章睿对君梓琳还有羞愧之意的,但是看过之后,只觉得心口闷闷的。很是不舒服。 之后兼而傅绫萃硬是让他来这花园,说是君梓琳在这里侯着呢。 心口闷闷不乐的章睿苑与傅绫萃二人,刚刚到了花园,就听到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 章睿苑正自莫名,一旁的傅绫萃立即先知先觉道,“不好了,琳妹妹在这里呢!怎么会有男人的叫声呢!” 听到‘男人’这俩字,再加上之前四皇子对君梓琳的多般照顾。这便章睿苑心底更不舒服。 还没作出反应,傅绫萃已一把捉着他,朝着声音处飞奔而去,“快去看看睿哥哥,一定是琳妹妹吧,不是叫她一个人过来么,怎么她带男人来呢!” 两个人飞快到了事发现场,但见着一个浑身是泥渍的面色萎黄的男子,正缩在地上抖成一团地间歇性地嚎叫着。 而在他的对面,君梓琳手中正捏着一只硕大的老鼠,另一只手拿着薄而小的锋利白刃,对着老鼠一阵刻刻画画、捅捅凿凿! 唰唰唰一阵! 等做完之后,只见她手中还残留着鲜血,可是在她的掌心里面,已经人剩下一具完美的老鼠骨架。 “啊啊啊啊!” 韩公子放声嚎叫,再顾不得前事,连滚带爬地朝花园外飞奔。 “等等啊,这老鼠送给你做工艺品啊!”君梓琳在后面追叫。 那韩公子只是听闻花园里面有个小美人,抓住之后便是他的了。因事先与傅绫萃说好了,又是被下人偷偷地密引进来。本以为成一番好事的,可是没想到竟遇上这么一个‘刀手’。他是再也不敢了。 傅绫萃见韩公子居然跑了,自己这一次再度无有收获。她当场便红了眼睛。 本来她以为带着章睿苑前来,看到韩公子强了君梓琳,彻底诬了君梓琳的名节。自己这个世子妃之位便做得稳当了。再者她也能趁机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这样也就顺理成章地把君梓琳赶出相府。 但是没想到韩公子居然是个经不住事的软蛋! 不过是随意拿了一副老鼠的骨架吓唬,他居然就吓成这样,还是个男人么! 君梓琳把老鼠的骨架往旁边一扔,随手将血擦干净,把刀往袖口内一放。她仿佛根本就没看到章睿苑和傅绫萃般,扭头冲小蝶道,“走吧。” 一主一仆,旁若无人地离开。 章睿苑见此却气得不行,君梓琳如此傲慢不识礼数,难道她被打得遍体粼伤!这是她活该! 刚走到花园门口,章睿苑气鼓鼓地追地来,拦住两主仆的去路,“君梓琳,你没长眼睛吗,你没看到本世子在么!” 君梓琳翻了个白眼,淡淡问道,“章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再剥一副老鼠骨架给你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章睿苑气得面色铁青,拦住君梓琳的去路,大声嚷道,“本世子是你的未婚夫,你与四皇子是什么关系!女儿最重要的是名节,你看看你还有名节么!” “那你与傅绫萃又是什么关系?”君梓琳瞥了眼后面的傅绫萃,笑盈盈地反问。 “要你管!”章睿苑勃然变色,大声斥责,“本世子的事情不准你管。但是你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必须告知本世子知道!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们的婚约还没解除!” 君梓琳懒得去看他,只一挥手回道,“行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傅绫萃的守宫砂可没了,章世子你心里有点数吧!” 说罢一拉小蝶,两人扬长而去。 章世子还想追上去,可是身后突地传来啜泣之声。 这一刻章睿苑想起傅绫萃,连忙回头,却见她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睿哥哥你刚刚的那些话,是想把萃儿丢弃么。呜呜呜,萃儿的人都给你了,你却不要萃儿了,嘤嘤嘤。” “萃儿,本世子不是这意思。” 章睿苑连忙解释,可是傅绫萃早已不听她解释,推开她伤心地飞奔而去。 君梓琳去了抱琴院,果然在院子里面见着了无功而返的傅雅柔。 “你说大姐姐,她要我去拿药膏的。谁知道去了蕴宜院后,那里的嬷嬷却说我在胡说。”傅雅柔诉说着这话,她有些伤心。只是转而想到一事,连忙问君梓琳,“表妹,你去花园没发生什么事吧?” 君梓琳微微颔首,敛去心头的叹息,面上无色点头,“没什么事。” “这我就放心了。”傅雅柔松口气,但依然关切,“你……可曾见着世子了?” “表姐也希望我与世子成了这婚事么?”君梓琳不答反问,外面风吹,带着花瓣落下,她的笑平易近人。 傅雅柔见这笑容,总觉得自己这个表妹有点让人看不懂了。表妹的这双眼睛,就好像大人们的眼睛一样,有着通透世事的光。莫非傻得久了,人便会早熟么? 第35章 她的领地 “并非是我想撵表妹离开。而是这丞相府终究不是表妹你的家,如果能够嫁个靠得住的夫君,以后你的生活才会好起来。”傅雅柔把心里话说出来,“莫说是表妹你,我自己也是这样的。只不过就算章世子不好,但到底是皇上赐婚事。以后若有个什么事,也有皇上给表妹做主。如果没有其他的选择,那还是……应了吧!” 古代的女孩子一个个都这么成熟。 君梓琳听到傅雅柔这番话后,为她如此成熟的思路而点赞。 只是不同的,君梓琳从来没有想过嫁出去。 前一世也这样,虽然她这个职业吧、她做的法医也足够卓约了,至少算是法医界首屈一指的。但困难的是,找不着对象。 君梓琳曾经想过,自己猴年马月能摆脱处女这个身子啊。 结果谁知道一穿来,就把秘室男给办了。 她倒是体味了一回,但根本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处女身子可以破了,但想找个愿意娶的男人,却是很难。 前世,君梓琳没遇上;这一世,她也不愿意委身个渣男。 所以,还是得按原计划行事。 离了抱琴院,主仆二人回了拥梨院。 小蝶一进院子,立即察觉到不对,“小姐,有人来过了!” 由于多年对自己‘领地’的一种守护,使小蝶练就了体察出入的绝世神功。君梓琳见这丫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顿时笑了,“谁会来啊?” “小姐您不知道。”小蝶认真地解释道,“以前咱们在破落小院时,您在屋子内睡觉,奴婢离开时都会做一些记号。若是有人来,便会破坏记号,奴婢便知道了。而现在,那些记号都被破坏了,一定是有人来过了!” 君梓琳对小蝶这丫头突地又多出许多好感来,这真是一个伶俐的丫头啊。居然这么多心眼儿。 “来就来吧。我想她们不会再故技重施,往床榻上放绵细的长针了。”君梓琳说道,进了屋子让小蝶把四皇子送的太平猴魁拿来冲泡了。早上吃了不少的饭,渴得紧。 小蝶应声,泡好了茶水,闷了一会儿为小姐倒上。 “小姐您刀法真好!”把茶端到小姐面前,小蝶不忘小心翼翼地拍个马屁。 君梓琳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推衍道,“其实是当时父亲教我的……” “奴婢知道!小姐的医术是夫人教的。小姐的刀法是大将军教的。奴婢都知道!”小蝶偷偷一笑,“小姐快喝茶。” 那只巨大的老鼠,被小姐一肉不剩地剥了个干净时,小蝶就觉得小姐本事多了。 听说有的人被雷一劈,突然就变得很聪明,考上了状元。 当然,大多数的人被雷劈了会死掉。 而她家小姐便是那极少数的人,从傻子变回正常人,不对,是变回了非常有本事的人。以后必这下会做出更出色的事情来。就算不能考状元,也一定能当妃子! “小姐,咱们以后应该怎么办呢?” 有了想法的小蝶,于是问道,“真的不能总呆在相府了。大小姐这暗算无孔不入,小姐真的想过要回大将军府吗?” 令小蝶苦恼的是,现在中馈握于姚氏手中。 姚氏对傅绫萃非常放纵,这内宅的人,无一不是姚氏的人。 小蝶知道,今天大小姐能放个男人进花园,明天也许能放头老虎进来。真是防不胜防。但她又担心,如果真回了大将军府,她与小姐怎么生活啊。 那么大的将军府,没有一个人。 她们也没有多余的银子。 就算去市场上买一些奴才回来,还要管着他们吃喝。而有的奴才欺主得狠,万一生了歹心。她家小姐可还未出阁啊。 “如果我现在回大将军府,就等于是羊入虎口。”君梓琳柔声言道,面上带着淡淡的冷肃。 小蝶歪头,不解小姐话中之意。 “今天傅绫萃的计划得逞的话,首先我与章世子的婚约告吹;其次那个淫棍男会趁机求娶我,这正好达到了傅绫萃要踢我出府目的;” 君梓琳缓缓地眯起美眸,长长的睫扇动着,眸内闪过的光泽隐约染着危险的风情,“而咱们如果出了相府,回到大将军府。这等于是间接满足了傅绫萃的愿望。所以,现在还不能够回去。” 君梓琳也知道,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带着个丫鬟孤居于将军府的困境。 脱离了丞相府,便算是发生再大的事情,也不会连累到相府。傅绫萃的意思正是如此。 见小姐打算在王府呆下去。小蝶松了口气,总算是近段时间不会再担忧落脚之处了,小姐能够把这念头打掉,这才是好事呢。 这次事件之后,不知君梓琳的刀技被傅绫萃忌讳还是怎么的。便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 这几天君梓琳没闲着,让小蝶收拾了一番值钱的东西,顺道自己把那几把囊袋中的小刀磨了磨。本想着去做几把解剖刀的。但没想到相府里面查得紧,竟是不让出门。 主仆俩想着这是不是傅绫萃又一次计谋,可是内宅的妾室们却是传得真真的,帝都出现杀人犯啦,连环杀人,专挑年轻的女子,可不能随便出去。 君梓琳听到“连环杀人”,磨刀的手一顿,美眸光寒闪闪,朝小蝶看去,“尸体找到了没?送哪去了?” “小姐,您怎么还在想着尸体呀。”小蝶苦着脸摇头,“您是大家闺秀,必定不能与尸体打交道的。上次四皇子处,您不是已经放弃了么?” 听到小蝶如此说,君梓琳当场便不说话了。 左右她验尸的事情,小蝶不知道。她也不提,否则这小丫头又该唠叨了。 丞相府的三姨娘齐氏,生得貌美如花,又兼而年轻,为相爷诞下一名五小姐。 是她从外面的佛寺上香回来,把那杀人之事宣扬于相爷内宅之中。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这一日,几位姨娘聚在一起,打算去三姨娘处。 君梓琳正打算出去花园处转转。而且她身上有个小小的福利,便是经过她眼的无论事与物,哪怕纤毫都不会逃出记忆。 她的思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库存,无意中寻思到花园那个流氓男的事情。突然记起来,那流氓男摔进了泥窝里。腰间挂玉佩与荷包的地方,似乎也都落进了泥中。 第36章 依然当她是傻子 但是流氓男离开时,浑身泥渍,君梓琳并没有看到他腰间系着东西。 这后知后觉思起来,才觉得自己应该去花园发个小财! 这刚一出拥梨院,便迎上了三姨娘她们。 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态,三姨娘齐氏眼底喜滋滋地盈满笑意,向君梓琳问好,“君大小姐要出门那,可了不得。您还是等几日外面风浪静了后再出去吧!” 因听说前事,君梓琳便接问道,“但不知是些什么风浪呢?” “哟,你还没听说吧!”旁边的四姨娘冯氏生得样子柔弱,却自有股天生丽质的风韵在其中,闻声便接了话,“还不是那个连环杀人狂,专门杀女子呢。君大小姐身子骨弱,可莫要出门!” 听她的话,好像自己一出门就会死了似。君梓琳心底有数,面上却并未在意,只是又问道,“谁办的这案子,尸体在哪里发现的呢?” 冯氏吃了一惊,讶然地上下打量君梓琳。一般人听了这话,都会问凶手抓到了没,官府有没有剿查凶手。可是这位君大小姐不一样,她竟然问尸体,还问办案子的官员?这傻子是不是有病啊。 三姨娘齐氏嫣然巧笑,轻启朱唇,“君大小姐若想知道得精细些,便随妾身进院子吧,反正冯妹妹也来,大家就凑一块聊聊呗!” “好。”君梓琳利索地点头,突地想到什么,对两人招呼一声,“待会我就去,你们先去。我还有点事。” 说罢她回头去找小蝶,交待她去花园的事情,随后便赶上三姨娘她们。 四姨娘正有话要与三姨娘说,于是便齐到了三姨娘的院子。 君梓琳来到之后,冯氏正说完话。倒是见着君大小姐果真来了。冯氏很有些意外,亲自倒杯水递过去,便听三姨娘打开了话匣子。 齐氏的遭遇也很简单,无非是去上香,然后回来的途中看到那官道外的小径上一群人,并着官府的人甚至还有王府的人。把她吓一跳,虽然如此,仍让人停下马车看了个究竟。 原来是死个人,恰好是死在了晋王府外的这条小径上。 王府的人自然是出来验看并随官老爷前去回话。 可是官老爷回去一查,竟发现前面连着死了两名女子,也都是与这郊外上所死的女子一个样子。一时也很棘手,可却只能以暴毙结案。 但这件事情却弄得人心慌慌,更是使得药铺暴满,说是这个时节容易引起暴毙。还是备点药得好。 齐氏说罢仔细瞧着君梓琳的神色,就见她非但没有惧意,反而露出无限揣摩之色。末了齐氏又说道,“君大小姐您看,这就算暴毙的话,也该是上了些年纪,身子骨不好的。怎么净是一些年轻的女子。” 见君梓琳不说话,旁边的冯氏一脸的唏嘘,“怎么这件事情又牵涉到晋王府了?我说齐姐姐你说,这晋王府是不是招了什么邪祟,加上前任三位王妃都横死,是不是冤魂索命……” 齐氏连忙止住她的话,净朝君梓琳看去。 冯氏也不敢再多说,只是推了君梓琳一把,“大小姐,你想出眉目了没有?” “晋王府怎么会在郊外呢?”君梓琳不答反问。 冯氏听了转而盈盈含笑,对道,“许是那里风水好吧,晋王又是一个性格古怪的,谁知道呢。” “四姨娘。”齐氏低声喝止住她,示意她莫要再多说。 虽然君梓琳恢复常人,但目前还不知她究竟有怎样的打算。何况眼前的人也再不是从前那个傻子了,不得随意戏弄。 君梓琳像是没看到她们的互动一般,缓缓站起来,沉吟说道,“前些时间晋王府内刺客围攻。现在又有无缘无故的女尸出现在其府外不远处的小径上。这两件事情是不是有所关联呢?” 齐氏眼神微微一闪,目光复杂地看着君梓琳。本是把这傻子请到院子里面,好生相看相看,究竟是真傻还是假的傻。而今看来,她非但不傻了,竟好像变得聪明了。 三姨娘所生的五姑娘傅玉涟由外面由丫鬟带着入了院。 傅玉涟还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小脸红扑扑地,一路欢呼雀跃地由丫鬟带着奔进来,看到君梓琳之后,飞快上前一巴掌拍到她身上,“傻子,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君梓琳没有在意,转而对齐氏问,“在来的路上,你可还看到什么?” 齐氏不想君梓琳竟然上了心,有意想看看她接下来要做什么,便道,“说起来有一点很奇怪,那尸体我是瞧见了,却是没有想象中的可怕,死的女子面色很安详,只是……” “只是什么?”君梓琳紧问。 傅玉涟却是跳上来,直接往君梓琳身上爬,大声嚷嚷,“大傻子,我要爬树摘桃子,你快点驮我上去,快点啊!” 听到这话君梓琳猛然回身,冷肃的小脸罩向傅玉涟。把这孩子吓了一跳,当即便噤了声。 “乖孩子,待会姐姐给你拿桃子吃,最甜的那个!”君梓琳柔声抚抚她的发丝,语气温和。 在原主的记忆之中,这个傅玉涟是一个极调皮的丫头,不过却是喜欢跟原主玩到一块的。俩人一个在下面驮着,另一个曾上树摘过果子。得到果子后,傅玉涟吃好的,君梓琳吃差的,生了虫子的那些。 不过这对于原主来讲,却是一个比较温情的记忆了。因为在这个府内,没什么孩子愿意与君梓琳玩耍,大家都嫌弃她是傻子。只有傅玉涟跟她玩,哪怕经常被指使,傻子君梓琳也觉得是开心的。 此刻君梓琳想到此间,颇感到心酸。 对于这个调皮的傅玉涟,只当她是孩子心性,慢慢长大便好了。 见孩子安静下来,君梓琳朝三姨娘再度看去,示意她继续说。 齐氏嚅着声。 四姨娘冯氏却是瞠目结舌地看过来,仿佛受了惊吓般。 齐氏看看君梓琳又看看自己的女儿傅玉涟,略一迟疑,“我……我看到了那女尸,总觉得她脸上,好像有笑?” 君梓琳收到这个消息后,再没说话,点点头出了院子。 她刚一出去,傅玉涟般放声大哭起来。 第37章 超强记忆力 四姨娘也像吃了个闷亏似的,她一时呐呐的,很快又嗤笑一记,仿佛自嘲,“刚才瞧着那傻子好像不同了,我还真是可笑啊,怎么眼花了呢!”说着她径直揉揉眼睛。 齐氏搂着大哭的女儿,神色阴晴不定。 君梓琳瞪傅玉涟时,齐氏便在旁边瞧见了君梓琳神色,柳眉杏眼,眸光灼灼清湛,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此刻却仿佛如鬼魅一般冷肃严苛,眼神有力更而冰寒。就好像一柄钢刀生生刺进来,令人心颤。 这个傻子变了,变得忒大了。 “好了涟儿,以后咱们再不与那傻子玩了,好了莫哭了。”齐氏哄着自己女儿,心疼女儿。 君梓琳回了拥梨院,一路上秀眉轻蹙,神思陷落。小蝶跑过来给她展示东西,她都没意识到。 “奴婢去打听了,之前那登徒子是韩公子韩固金,正是帝都最大旺铺韩宿昌的庶子,素日之中不务正业,赌倒在其次,最喜爱的便是逛花楼,流连花丛,养外室。” “小姐您看,咱们得到了什么。” 小蝶把之前从泥窝里面挖到的东西交给君梓琳看,只见是一个凤凰样子的玉佩。 见小姐不说话,小蝶把她拉到屋内,将那泥泞的荷包丢到一旁,将里面的东西摊开来,“一些碎银子,还有两个珊瑚红的耳坠子,一副虾须镯。” 以前小蝶便愿意在这内宅中捡漏。自然这宅子的人,哪一个不是要花钱打赏的,谁也不会往地上掉银子。 不过小蝶却是凭藉几分机灵劲,被打伤口拿药时,便多要几钱,成年累月地累赞便凝结下来。 而这一次,却是她第一回‘捡’这么多宝! “小姐,这些可都不是便宜货呢。看来这韩公子是想偷出来给外面相好的。”小蝶双眼闪闪发光。 君梓琳回神,看了眼桌上的一应摆设,毫不客气地道,“既然他肯丢了,就都收起来。” “是,奴婢都给小姐留着!” 小蝶笑逐颜开,一样一样把东西收了。看到那泥泞的荷包,瞧着合欢花样、翠碧摇曳的金丝锦缎纹绣,却上等精美。洗干净后出去卖,也是能得几十文的。 以前她绣个帕子拿出去变卖才几文钱,还不如这荷包呢。不如便洗洗,到时候换银钱。 想罢她伸手去拿荷包,被君梓琳按住手,“小姐,怎么?”小蝶意外地看着自家小姐。 “这个你留下。”君梓琳把一对珊瑚红的耳坠子给她,转而点了下那些碎银子,续道,“用这些银子买点药材,过会我写在纸上,你去抓药。” 小蝶见那红珊瑚的坠子居然给自己,一时又惊又喜,有些不敢受。君梓琳板了脸,“给你就拿着,客气什么。”说着硬塞过去。 “多谢小姐!”小蝶红着脸,激动地说道,心下咚咚地跳,她抬头再看了眼小姐,只感觉着美滋滋的:小姐是想着她的呀。她的小姐! 君梓琳把其余的都收起来,至于那荷包,让小蝶洗干净了,自己拿着用。反正她也没个像样的荷包。 小蝶出门,君梓琳却是坐在椅中饮着茶水陷入沉思。 眼前仿佛浮现,四王府落柔的居处。 从进院看到碧绿绿的爬山虎,到踩着青苔的石板,直拾阶而上,入了屋。 君梓琳闭上眼深吸口气,她似乎还能闻到那股清清淡淡的气息,似乎是香气,但却不是她所闻的那种气息。像三姨娘与四姨娘身上的香气,则是花香。而那屋子内的香气是……檀香?薰香? 念头一转,脑中的画面旋即落到外宅之中,那停在室内的落柔的尸体上。 脖颈间自缢之后的伤痕是绞拧着的,可以想见,死者当时并非情愿。因为人们在上吊自杀时,总是会使绳子空空荡荡地套在脖颈间,而死后的缢痕也是工整而连续的。 但落柔颈间的缢痕却是绞拧着的,似乎是被人给匆匆套上头,然后摆出自缢的状态。 而落柔身高有一米七左右,体重大约有一百三十多斤。如果是女性的凶手,搬这一百多斤,就要费点功夫。但如果是男人的话,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 令君梓琳感到困惑的是,四皇子是何等样的人。他的内宅怎么可能有其他的男子呢? 更重要的是,通过三姨娘的嘴,君梓琳觉得那些连环暴毙的年轻女子,极有可能是与落柔有着同样的死因。 这便是她固执于落柔之死的原因。 前世君梓琳没有那么多纤细的神经,几乎办完案子后,便能够极快投入到下一个案子。并且思想上没有什么负累。 但现在她感到了‘副作用’。 究其原因是那过于庞大高强的记忆力。 只要看过一遍后,便再不忘记。虽然她有着庞大的脑容量,但是每每遇到相似的场景时,就很容易想到前情,继而串连起以往所有的画面,使得大脑中一时塞得满满当当。 君梓琳会有一时的炫晕感,仿佛脑袋死机了一般。 落柔之死和连环杀人案,使她耿耿于怀,一时不能够抽离。 “小姐头痛么,奴婢给您弄点药吃吧。”小蝶回来看,看到抱着头的君梓琳,遂关切问道。 君梓琳挥挥手,沉息片刻,眼前清明了几分。将所有的事情按捺下去,再不过问。这才站起身来说道,‘小蝶,你去取几本千字文来,我看看。’ 原主并没有被教过识字。这古代文字,君梓琳却并不是全部认识。以后想生存下去,还真得认字才行。 “奴婢知道了。” 小蝶并没问原由,福福身便出了门。 院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嬷嬷,仔细看去竟是姚氏身边的宁嬷嬷亲自前来。身后一丫鬟婆子,捧着衣裳首饰而入。进了屋把东西放下,宁嬷嬷看向君梓琳,嘴角凝着一抹冷笑,“君大小姐,你要的衣裳,夫人可都给你做好了。莫要再穿着这身破衣褴衫,好像咱们相府亏待了你般!” “谢谢了。” 君梓琳点头,掀开首饰盒子,看到里面的玉钗金簪得,倒是还算中等。看在这份上,宁嬷嬷的冷嘲热讽便不计较了。 第38章 收获不错 刚想带人离开的宁嬷嬷,忽地转回身,高傲地睨着君梓琳。 “还有什么事?”君梓琳淡淡勾唇,杏眼含笑。 宁嬷嬷曼妙轻动,伸手拢了拢她那发髻间的金珠,傲慢的说道,“郑大人府上的小姐去了。君大小姐以前不是与她玩得甚好么,今日夫人带你过去,送她最后一程。待会有人过来接你,等着吧!” 她说罢便扭身离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了拥梨院。 君梓琳站在原地,拈着那翡翠玉镯,眸内却是一片迷茫,什么郑大人?什么郑小姐? 为什么不记得呢? 难道是姚氏无中生有? 不过郑小姐去世这件事情,她不可能胡言乱编的。 小蝶带着几本千字文回来,远远见着宁嬷嬷从拥梨院出来。她赶回来,见小姐沉思,不禁问道,“可是宁嬷嬷说什么了?” “说是郑小姐去逝,要我也过去。”君梓琳寻思着回道,“郑大人是哪个?” 小蝶听后眼眸闪过一道急簇的火光,立刻回道,“郑大人?莫非是以前与咱们老爷交好的兵部尚书郑容驿么?” “听说郑大人有个芳龄十八岁的女儿,怎么她出事了?”小蝶又说道,“可她是怎么死的呢?小姐若随夫人去,奴婢为您准备衣裳。” 见君梓琳不说话,小蝶也不多问,自去准备一件暗色的衣裙。看到旁边摆了两大箱子的衣裙,全部都是五颜六色的。她心知这些也穿不出去,便都推放至一边。将之前在破落院穿的一件褪了色的淡粉色碎花裙取出来。 这件好歹没破洞,只是颜色消掉了,看着素净。前去丧家也合适些。 她之后为小姐换上,嘱咐了她一些注意事情,君梓琳便随姚氏走了。 姚氏带着傅绫萃以及君梓琳来到郑尚书府。 回头看到君梓琳身上褪色的碎花裙,姚氏眉心压低,喉咙里发出嘶叱,“穿的是件什么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相府亏待你!” 君梓琳闻声,抬眼看了看姚氏,又看看傅绫萃,这俩人均是一身素衣。所不同的是,她们身上的素衣是崭新的。而自己身上是破旧的。 饶是如此也比穿一般花哨的衣裙要强上许多。 见君梓琳没说话,姚氏还想再骂她两句。傅绫萃止住,劝道,“娘亲,琳妹妹是个傻子,您就别跟个傻子置气了。走吧!” 这对母女相携着往府门口走去,有专门接待女眷的嬷嬷们,正整容肃寒的行礼,并核实来者身份。 君梓琳在后面远远跟着,瞧见这尚书府真有点与众不同。看他们这副严谨之态,仿佛来参加这样的丧事,也是需要极严苛的‘验明正身’的过程。 不一会儿就听见姚氏尖叫着与那尚书府的嬷嬷嘶吵起来。 君梓琳站在街边望着这古代的街景,以及往来的人。对那边的嘶吵,淡漠视之。 “你这个贱婢,本夫人莫非还愿意来这里么。还不是郑夫人她着意邀请。再不让本夫人进去,现在我们便走!”姚氏的尖叫声使肃静的府门口格外惹眼。 那白着脸的嬷嬷立即问,“但不知夫人是哪家的。” “丞相府!”姚氏得意地宣布道。 可是那嬷嬷却极不给她面子,摇头木着脸回,“我们夫人并未邀请丞相夫人前来…不过丞相夫人不是已于数年前病逝了么。至今丞相大人未曾再娶,敢问夫人你究竟是哪家的?” “啪!” 姚氏气疯了,妆点美艳的脸浮起三分狠辣,拾起巴掌就朝那嬷嬷甩了去。结果却被人家接个正着,声音响在清冷的空气中。 嬷嬷生气,把人往后一推,皱眉朝两边吩咐,“把这来路不明的妇人拖出去,休得扰乱我家小姐的灵息!” 家丁纷纷赶来,姚氏气得浑身颤抖。她从来就没遇上过这种事!身为堂堂的丞相夫人,她居然遭到拒绝了!而且还是被一个下贱的婢子三番两次地不给脸面。 姚氏在傅柏修面前极吃得开,在相府的内宅也横行已久。 她深深知道只要侍候好傅柏修,那么她便可以安枕无忧。 只是在成来相爷夫人之后,她时而前去参加帝都贵妇圈的聚会,却是三番两次被冷落。姚氏却也只能忍着气,以后尽量不去参加。 而今,相府是收到了尚书府送来的信。 可是这信却是送给大将军女儿君梓琳的。 尚书府下面的人只认君梓琳,而没在名单上的,自然是不受欢迎的。何况这郑家的小姐芳龄而逝。本来丧家便十分悲痛。如今又遇到姚氏在这里闹腾。 下面的人早已经愤怒了,直接把姚氏抱了起来,对着那街头噗的声就丢了出去。 “快救我娘亲!” 傅绫萃大叫一声,带着跟来的丫鬟嬷嬷们冲上去救人。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跟尚书府的人说清楚!”傅绫萃冲着君梓琳豁然怒起,丝毫没掩饰她眼中的恶毒之光。 君梓琳见此却淡漠地站在旁边,旁观这场争吵,看着姚氏被在街头满身打滚地沾着泥土。 继而尚书府的人跑来赶她们,君梓琳耸耸眉,她也没想进这尚书府。如果不能进去,那就算了。 只是她正欲打道回府时,蓦地看到自街头驶来一辆马车,而她对这辆马车无缘眼熟。瞧它那披着黑幕布似的低调奢华般模样,还不是晋王爷来了。 他怎么也来了?看郑小姐的? 君梓琳干脆弃了相府的马车,忙不迭地徒步而走。 “君梓琳,你就这样对待自己亲姨母的么!我娘亲受伤了!”傅绫萃不依不休,指着欲离去的那身着褪色淡粉碎花裙的少女,尖锐地大吼。 彼时周烬自马车而下,坐在轮椅之中,俊美妖孽的容颜亦同时冲那少女遥遥看去。 “拜见晋王爷。” “见过晋王殿下!” 周烬的到来令场内所有人惊怔之时,纷纷起来施礼。 满街头的人跪了一大片,瞬间所有人都低了一等,君梓琳本想遁走的,可是一眨眼,大家都跪下了,只有她一个还站着。 这种特立独行的感觉,并没有半分优越,反而很突兀很尴尬。 第39章 又与晋王对上 她只好也跟着行礼,以便让自己也淹在人群中。 周烬目光朝四下看去,却是对尚书府的门房说道,“既然都来了,亦是想送郑小姐最后一程,便都进去吧!” 晋王发话,门房连忙进去禀报,得到消息后的尚书大人郑容驿赶忙出来迎接周烬。 在府门口的一段插曲,便这样被挥散了。 只有姚氏染着泥土的素色锦裙,一路被扶进尚书府内宅歇息。 傅绫萃一路没少咒骂君梓琳,只是后者却尾随在最末尾,听到的也不过是断断续续的嘟囔声,便也不入耳罢。 进了内宅,尚书夫人李氏躺在榻上,迅速消瘦,面露病容,显然伤心得不行。 君梓琳站在外围,本是打量着这内宅的布局以及屋内的家具摆设等。忽地便听见内室的李氏正在叫自己的名字:“君大小姐,君梓琳来了吗,来了吗!” 听到这声音,君梓琳忙朝回看。 内室人们挤得满满当当,尽是来看尚书夫人的。 当着所有人的目光,君梓琳被请入内。 李氏把手伸过来,君梓琳垂在一侧的手便被她牢牢捉住,“夫人节哀。”君梓琳低声说道,鼻头酸酸的。 不知为何,她竟感到很痛苦。但是在原主的记忆之中,君梓琳却并没有看到郑小姐一丝一毫的面容。但她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呢? “我儿活着时,听说琳儿你恢复正常,病疾已愈。便要嚷着去找你。可谁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竟没能见你一面,呜……”李氏说着又捂着脸哭起来。 众人顿时上前劝她节哀,而为免她越说越伤心,君梓琳便被带出来。 傅绫萃也跟着出来,见没人理这边,便对君梓琳道,“琳妹妹,看你这没心没肺的,郑姐姐都死了,你竟一点不伤心!” 旁边有经过的人,听到这番话,也只以为是姐姐教训妹妹,并不觉得有恙。 君梓琳听完之后看了傅绫萃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怎么,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刚刚在府门口也是,你甚至是想走!你根本就是来看尚书府笑话的,你让我们整个相府也跟着丢人!”傅绫萃尖锐地指责道,把刚才在尚书府门口受到的嘲笑都栽到君梓琳身上。 “有没有丢人,都是你们自找的。” 君梓琳淡淡地回道,再不多言,转身朝外走去。 傅绫萃没料到她居然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上次花园那事,简直让她长了脸!当即傅绫萃直追上去,却见君梓琳竟过了月门出处宅而去。 ‘莫非你又要去暗中私会外宅男子,君梓琳你这个贱人,给我回来!’在后面紧追不舍的傅绫萃,忍不住放声大骂。 以前只敢在私底下骂,傅绫萃表面上也要做出点样子的。但今天实在是太闹腾了。她们在尚书府门外丢得人不轻,晚上就会传遍整个帝都。 本来娘亲想借着君梓琳的名头前来尚书府,为的是趁虚而入,先联络下感情。等以后慢慢进入贵妇圈,被人接受了才行。 毕竟老夫人那里多次说过,她年纪大了,但是她的媳妇姚氏却还正当年。内宅的事务放在姚氏身上,内宅妇人们的往来也很重要,姚氏也要都活络开才行。 身为妻子就要帮助自己的夫君,而非仅仅打理内宅这一块。 “君梓琳你给我站住!” 傅绫萃拔腿追上,在后面一巴掌甩到君梓琳的后脑勺并尖声叫骂,“你想去私会野男人,门都没有!” 走在前面的君梓琳身形赫然一顿,停下了步子,并挨了傅绫萃一巴掌。只是她却笔挺站着,一动未动。 傅绫萃疑了下,绕过去看她。谁料眼角余光蓦地触到边缘处一缕黑意。傅绫萃猛然一惊,倏然看去。 但见一袭滚金丝边绣纹的精致黑袍,男子坐在轮椅上,眉如墨画,鬓若刀裁,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墨眸,隐含魄力,穿一袭滚金边的精美黑色袍服,通身的气势浑厚威慑,令人不敢直视。 “大胆狂徒,你刚刚说什么‘野男人’?!”雪卫站在主人身后,对着傅绫萃横眉冷对。 “见、见过晋王殿下。”傅绫萃浑身一哆嗦,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垂着头认罪。 刚刚没有晋王,她们还进不来这尚书府呢。 可是晋王太可怕了,他是‘活阎王’啊。谁靠近谁会死,尤其是女子。如果成了他的王妃,那更只有死路一条。 傅绫萃根本不敢把自己的脸露出来,生怕被晋王给看上,她可不想死。 只专心致至注意地面的傅绫萃,在看到旁边君梓琳朝前走了两步,接着场内便安静起来。 傅绫萃想抬头看看,突地传来雪卫大喝声,“贱人,莫非还不知罪么!” 吓得浑身发抖的傅绫萃软瘫如泥般,只知道不停磕头,嘴里不断念叨着求饶之语。 君梓琳跟在周烬身边,站在廊下,远远看着傅绫萃像一只吓坏的小虫子般,只知道磕头,竟是连抬头都不敢。她更不知道,她所惧怕的晋王以及雪卫早已经离开,而走到了这廊沿之下,看着她这副窝囊的滑稽一幕。 看了两眼,君梓琳便别开了视线。 “不好看?”几乎在她错开视线的同时,周烬开口问出声。 君梓琳摇头,实话实说,“不是。”只是没意思。 “本王以为,为你出气,你会高兴。”周烬又道,那如花的妖美眼眸闪动着夺魄气势。 “多谢王爷。”君梓琳行了一礼。虽然被傅绫萃打的那一巴掌,现在还疼。只是从来没有将之放在心上的君梓琳,自然不觉得看傅绫萃出丑、受罪之类的,会是什么痛快的事情。 最不过傅绫萃在君梓琳的心中,只是一个曾经折磨原主的恶毒女孩儿。 如果对方再敢不敬,君梓琳自会亲手收拾掉她。而非像现在这般,小打小闹,引人发笑。 ‘郑小姐之死一案,你可能查得出来?’冷不丁地周烬出声。 君梓琳皱皱眉头,不解对方话从何来。她偏头看向晋王,而对方正用那双妖美的眸灼灼看来。 前世,君梓琳看尽尸体。不仅如此,她亦看彻罪犯。一双眼睛,就算没有淬炼出火眼金睛。但也足够有其神态。而今她看向周烬,却觉得好像看进了一片大雾漫天的迷地之中,可该死的这地方竟尽是璀璨光华,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仿佛金子一般闪闪发光,吸睛无数。 第40章 必须留下来 周烬也不动声色,只任君梓琳打量自己。同时他亦回看她。见这小丫头不痴傻后,几乎浑身都是闪光点。 晋王府内的包扎、医治,现在的对视亦是。 她的这双眼睛,冷澈沉静、成熟深邃。 这不像是一个十三岁女孩儿的眼睛,那里面的老练溶金般闪耀着光华的锐芒。 周烬抿唇,首先收回眸光,淡淡一笑,“若想通,便来找本王,随时侯着你。” 说罢便朝身后的雪卫一抬手,木质的轮椅便被推开来去。他们缓缓离了视线。雪卫不解,“主人,为何您要突然离开?” 周烬微微一笑,容颜若春晓,“若是本王再不离开,那丫头的眼睛就要掉出来了。” 晋王走后,君梓琳飞快转回身,两只手不停地给眼睛做按摩,心底涌出一大团不服气儿。她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可以让周烬叫她阿姨。可是刚才,她居然瞪不过他! 还好那家伙提前认输,否则她眼睛真要脱窗。 不过周烬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君梓琳踩着外宅外人少有行走之路,朝四下观看,视线所及之处尽数存入大脑中。 旁边突然传来几道私语声,君梓琳却见是两名小厮在假山后面偷言。她连忙寻了门前的柱子,躲起来。却听是这两人在争吵,“老爷是尚书大人,怎么能对小姐的死视而不见,小姐真真是冤死了!”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家族,此等丑事焉能传出去。辱没家族的名誉,现在小姐去了,就让她安息吧。关你我甚事,咱们侍候好主子即可!”另一人压了声音依然免不了嗓门声大。 君梓琳侧耳听着,不放过他们话中的一丝一毫。但却觉得有些古怪,毕竟那尚书大人对郑小姐的死亡,果真是很心疼的。这一点逃不出她的观察,但小厮如此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若是我,必定去报官!也好为小姐昭雪!’另一小厮不甘地嚷。 之后声音渐渐熄了,那两人似乎发现了什么,飞快都跑开。 君梓琳正自奇怪,刚想从柱子后面伸出头来朝外瞧看。谁知一眼便撞上了一缕素白之色。她飞快退回去,就见脚步声临近。 脚步声是两个人的,一个跑,一个紧步追。虽然凌乱,但细听下却有规律。 “尚书大人,令千金之事本官也深感悲痛。但是既然死因与前几宗案子一模一样,您便不能够坐视不管。”京兆尹追上去,步伐蓦然顿滞。 君梓琳皱眉听着,这时脚步声也跟着消失。看来郑容驿也停止了步伐。 “小女已死。她需要安宁,至于其他的事情,你自便吧!至于那几宗案子,死尸不是已经摆在你京兆尹衙门了么!还有什么好说的!”郑尚书的声音显得沉重而愤懑。 “因寻不到死因,自然无从立案。但如果有尚书大人你出马,这件事情必定立即定案。未免更多的人受到伤害你……” “这与我无关。你走吧!”郑容驿冷哼一记,甩身离开。 京兆尹在原地略站了站,随后叹息一声,转而离去。 君梓琳靠在柱后,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周烬会那样说。原来连郑小姐的死,也与这次的连环杀人案有头。而容尚书为保声名,隐而不发。 她走到前面的灵堂,看到上面摆着漆黑的棺木。来往者陆陆续续的。 黄昏时际,来往的客人少了,灵堂上便轮流守着人。 换班时,那嬷嬷内急前去解手;一个小丫鬟在守着,忽地冷风袭来,吹得烛火乱舞,鬼怪陆离的光影使小丫鬟吓得尖叫着,扭头就逃走。 君梓琳见此,连忙从白色的幡布后面走出来。在厅内扫了一圈,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在。 她扭头盯向棺椁处,尸体摆在里面,这是最佳的验尸时刻。也是最现成的尸首,错过了就要等开棺了。而郑容驿那样坚决的人,死都不可能同意开棺验尸体。 而另外的尸体,搁在京兆尹的衙内,那种地方她自然也进不去。 “郑姐姐,你也很想找到杀死你的凶手吧,所以乖乖让我验一验。”君梓琳对着棺木喃喃,近前伸出手,便要将棺盖推开。 谁知道,这棺椁居然非常重,竟是贵重的金丝楠木,只棺盖便不是她能够掀得动的。 收回手来,君梓琳望棺兴叹。 眼看着尸首在眼前,却不得开验,还真是郁闷。 “你想开棺验尸。” 自大殿之外,冷风吹荡,白幡翻飞处。一道漆黑的身影坐着木质轮椅而来,君梓琳回头,看到周烬已在她面前。 “王爷有办法?”君梓琳被烛火照耀的美眸闪动着跳跃的光泽。 周烬一手摸下颚,作出苦思之状,一边的眉却挑起,虽然坐着,却气势威慑睨看过来。 “王爷想让梓琳去贵府,是有什么事呢?” 君梓琳见周烬这副变条件的样子,便想起在庆和楼时,他收揽下那巧手厨娘,包揽了今后所有的美食。却在同时诱自己去他府上。总觉得晋王别有用心,君梓琳是心虚。 毕竟她一来就睡了个秘室男,可恶的是她一个女儿家清白不重要,偏偏那个占了她便宜的男人居然还要追杀她。 为了小命着想,君梓琳并不愿意陷入任何看不见的陷阱中。 而住在相府,傅绫萃的那点手段,她多少还能应付。 周烬不答,魅惑的一转眸,视线落处外面的天空,黄昏已过,天黑下来。但听他道,“相府的人已尽皆回去,你回相府却孤身一人,再加上那凶犯还流落在外,想想便会有危险。” 其实君梓琳可以让尚书府的人相送。不过尚书夫人丧女之痛,自己可能没那么容易见着她。 之前与尚书夫人相见,下人面见夫人哭得狠了,还将她拉开了。 君梓琳已知,自己虽然被请至此,但实际上微不足道。她在这府内游荡了一天,可却无人问津,再没有比这个更明显的。 那如果她留下来呢? 君梓琳看了眼这灵堂,除了非着死尸一同睡,否则还真不好找栖身之地。而乘夜回相府,距离又十分远。她这身体很小,力量不大。那凶手如果生得高大威猛,那么她的小命就会遭到威胁。 第41章 马车独处 似乎哪一条路都不通。 最终君梓琳看向面前的妖孽男子,她的路都已被对方猜透,她接下来的选择,对方大约也有数。 “你知道我会答应。”君梓琳吐了口气,重新打量周烬,“那么之后呢,你又想让我做什么?” 周烬不语,身后的雪卫却走上前来,重申道,“君大小姐,主人腿疾需要你医治,若你不信,便莫要再问。至于这棺盖么……” 哗啦。 雪卫走到棺椁前,伸臂施力,强劲的内功将棺盖推离错开,便露出了里面女子的遗体。 见棺盖推开,君梓琳看了眼周烬,对方正朝她点头。 她踩着凳子,迈进棺内,小小的身子很快没入棺内不见。 “雪卫!”周烬见了眉心微拧,出声喝道。 雪卫点头,飞身而起,看着棺内君梓琳的一举一动。 等君梓琳把身子压下后,这小小的棺内便一片黑黢黢,哪里还有半分光亮。她抬头,就见着雪卫的脑袋在棺口处伸展。 “把你的脑袋往旁边拿拿,还有将你来照亮,我得看见尸体才能验!”君梓琳招呼他。 雪卫挑挑眉,没想到棺内这个小丫头脾气恁大! 他回身又寻了灯盏来,就举起来,正好把棺内的女尸照得四肢毕现。 下面的小丫头正在女尸上摸来摸去,摸了半晌,她忽地抬首,稚嫩的小脸仰望着自己。尤以那双美眸,夺人心魄。 雪卫不禁气息一滞,就听她问,“还有别人再验尸么?” “不会。” 雪卫还没答话,外面的晋王殿下硬声答道。 在这冷嗖嗖阴森森的大殿之中,三个人伴着一具尸体,奇异的没有任何恐惧。 君梓琳听到后,便大刀阔斧地做起来。反正她是第一个验尸官,也是最后一个。自然要把尸体里里外外都查个彻底,以便对罪犯的手段全面了解。 身上没伤口;解剖后胃容物没异样;也不无有被侵犯的痕迹。 除了手心里面有着淡淡的月芽形的小小紫痕。这大约是死者弯曲十指后掐出来的。 难道她死前曾竭力隐忍么? 君梓琳想罢,查看口腔,但雪卫举的油灯实在太高了,看不清楚。 “给我。” 从棺内站起身,君梓琳问雪卫要油灯。 “快些,马上要轮到下一班人来守灵。”雪卫皱眉把油灯给她。 君梓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一边擎着灯盏,一边查看死者口腔。发现里面有着缕缕的痕迹。但看不清楚,再靠近一些。 “还没好?!” 头顶上突然传来男子冷喝。 君梓琳拧眉,缓缓抬起头瞪着棺外的雪卫,“你刚才不是说还有点时间么,这才过了几秒?!” “马上!马上换班!”雪卫寒声低吼,嫌麻烦地白了下面的小丫头一眼。 君梓琳直接把油灯往雪卫手中一塞,干脆道,“你走吧,你们都走吧。把棺盖合上,快点滚!” 小丫头脾气如此之暴。 雪卫气得面色发白,正不知该遵从命令还是真的离开。恰在此刻,周烬抬声,“合上棺盖,我们走。” 晋王话落,棺盖在刹那合上,君梓琳只来得及看到头顶上的棺口一片昏黄烛火,接下来便是一片漆黑。 眨眼间雪卫与晋王离开。 亦在同时,外面已换了另一班人前来,重新守灵。 “之前那些守着的人呢,莫非全部都偷赖?!”进来的嬷嬷气哼哼地责骂。 跟进来的丫鬟回道,“谁知道,听说是闹肚子,还在泻着呢。” 继而这两人便在殿内守着,不时说些话,饿了后便让人去取食,吃着热腾腾的食物。不时看看面前的棺椁,又低头悄悄抹把泪。 在偏殿静守的晋王与其侍卫,看着时辰一点点过去。 雪卫面色慢慢变得后悔起来,压低声音向主人道,“时间过得太久,那君大小姐在棺椁之中,怕是会闷坏吧?要不——” 可是主人却摇摇头,“她在验尸,非常专注。” 听了这话,雪卫更加心里没底了。想来把君梓琳关在棺材里面,跟具尸体呆在一起。想来也是自己太大意,应当直接把她拖出来。 “再这样下去,她真会被闷死。”又过了阵,雪卫实在沉不住气了。 周烬闻声,面上露出了悟之色,“那你去救她罢!” 得到这命令,雪卫犹如出海蛟龙般,发足了劲,对着棺材飞快掠去。刹那间大殿内光影闪闪,棺木隆咚大响。 那守灵的婆子和丫鬟,突听此音惊得连连尖叫,连滚带爬地朝外宅报信去。 趁机雪卫提起棺盖,往下一捞,直接将人捉着就走。 哪料身后的棺内突然响起清丽的女音:“雪卫,我在这里,你手里的是尸首。” 雪卫闻声,猛然低头看去,见自己居然抓着女尸的头发往回狂奔。 他惊得扔了尸体,便回首打捞君梓琳。 由棺内落到地面的君梓琳,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对雪卫吩咐,“你现在应该把尸体摆正,再放回去,以示对死者的尊重。” 雪卫闷着咬牙,瞪了眼君梓琳,回身又飞快放回尸体,合上棺盖。这之际外面已经有人擎着火把冲来。 他飞快掳着君梓琳藏到后殿,可是主人居然不见了! 带君梓琳往寻了通向外面的窗子,雪卫便在这院内飞奔。不一会子到了府墙处,他一个起落跃过墙落到府外头。 “晋王在马车里面。” 随着君梓琳朝不远处的晋王府马车一比划,但见那车子竟朝这而来。 雪卫松了口气,见马车来,先将君梓琳扔进去。 重重砸在马车内,虽然铺着厚厚的地毯,君梓琳却还是被摔疼了。她叹息一声,如果雪卫是她的侍从,她一定打他板子。 “有何收获。” 身上的疼痛刚刚才缓解,君梓琳就听到周烬的问话。她抿着唇不答。 正在此,行驶中的马车忽地嘎然停下。君梓琳没有扶手,身子顿时朝后栽去,撞上了周烬的身体。 外面雪卫上前来禀道,“突然窜出只猫,现在没事了。” 这只该死的猫。 君梓琳暗骂,挣扎着支起身来,想要坐稳。 突地听到晋王爷一声闷哼,君梓琳忽地回头,见自己正歪靠在他的身侧,只是一只手正按在他腿处……君梓琳动手摸了摸再摸摸。 第42章 深藏的秘密 “女人,你不觉得咯人不舒服么?” 周烬的声音危险低沉,深眸火热地盯过来。 君梓琳垂眸,这才看到他的大腿内侧似乎有什么在慢慢地鼓起来…… “不好意思,我感觉迟钝!”君梓琳潇潇洒洒地收回手,刚才她摸着似乎,有点小呢。呵呵,原来晋王是害羞了吧。 “是啊太小了,所以感觉不到!”周烬垂眸,漾染着暧昧光泽的视线垂落到君梓琳那小豆芽身材似的胸前,想到在破落院子内,这小丫头那过于平坦的胸脯,呵呵。 见他若有所指,君梓琳当场怒了,一挺胸,也回击:“这么巧啊,我也觉得……不够硬!” 周烬面色一片冰寒,她在说什么,她懂什么! 君梓琳干脆倚到旁边的位置上去,扬起笑看周烬。这一场,她这算是赢了么。 呵呵,可惜呀堂堂的晋王居然那么…嘿嘿! 思绪一转,君梓琳面上的笑立时僵住。她几乎忘记了,秘室男的嫌疑人,现在只剩下两个。晋王和章睿苑。 现在晋王基本可以排除了,难道是章睿苑?! 往晋王府回去的路上,君梓琳再也没开口,闷闷不乐地靠在马车壁上,一想到自己那晚上的男人是章睿苑,她就忍不住犯恶心。 以至于到了晋王府之后,她还沉浸在那种恶心之中。 周烬入王府,洗梳罢后,便朝雪卫命令,“让林厨娘做菜,别把她饿坏了。” 雪卫知道,主人是在指君梓琳那个小爆脾气的丫头。 他遵命退下,眨眼又回来,有些为难地禀道,“主人,君大小姐她说吃不下,不吃了。她还……” “怎样?”周烬笑靥妖美。 “她还没有沐浴!”雪卫难以容忍地说道,“至今她身上还带着死尸的味道!她甚至带着那股味道躺到了客苑柔软的床榻上!” “邋遢。”晋王摇头叹道。 只是一转念,想到马车上那一幕,周烬唇角不自觉翘起,她的小手、真像! 君梓琳囫囵地睡了一宿,直到外面公鸡打鸣,她才揉着鸡窝一样的头发从榻上起身。 只是想到自己失去清白的对象是章睿苑,她就有种跳河的冲动。 这件事,实在太恶心了! 君梓琳懒在榻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时自外面传来脚步声,竟是小蝶。 君梓琳以为自己作梦了。然而小蝶声音传来,“小姐,您得快些把自己弄利索了。晋王殿下说了,如果您还这样,他让人把你丢出去。” “小蝶,你怎么来了?” “我坐牛车过来的。”小蝶轻叹,上前梳理小姐的发丝,并准备沐浴水,“天晚了,奴婢见您还没回,怎么能好眠。还好晋王殿下派人送了信,奴婢一早便赶来了。” 君梓琳抬头看看外面的天,黎明前的黑暗。 被小蝶塞进浴桶之内,君梓琳看着外面的天空由黑变亮,到天明。 小蝶为小姐洗罢,却是直掐着那手臂不放。 君梓琳回头,便见小蝶正紧紧盯着自己手臂处的那守宫砂。可是原本有守宫砂的地方,已经没有了,变成了一片如常肤色。 看到这个,君梓琳更郁闷,把小蝶推开,擦干自己,重新穿衣。 “小姐您……”小蝶不敢问,见着小姐郁郁不乐之色,她只好改口,重重点头,“奴婢觉得小姐您是对的,您不嫁章世子是对的,到时候就退婚吧!奴婢支持您!” 还能说什么呢。 小姐的守宫砂没有了,一定是上次在晋王府,那一夜都没找着小姐。必定是那个时候丢的。 小蝶心酸,她不该让小姐在外面过夜的。可那个时候,她一个人又无处去寻找。是她害了小姐。 低泣着,小蝶扑跪在地,泪水落下来。 “关你什么事呢,你哭什么。”君梓琳扶她起来,拍拍她的肩,柔声道,“都已经没啦,你还在哭。能哭回来?” “可是小姐,我苦命的小姐!” 小蝶抱住君梓琳顿时嚎啕大哭。 就因为她们无权无势,就因为老爷与夫人早逝,没有人周护小姐,才使小姐吃了这样大的亏。 清白身子便宜了别人,却无处诉苦。 小蝶越想越郁闷,哭得也更加凄惨。 “唉唉唉!大清早的,你们哭什么啊!”雪卫在门口咚咚地砸门,只恪守在门口嚷道,“别哭了,王爷又没说宰你们吃肉!快点更衣,王爷请君大小姐入席用饭!都一天一夜没吃饭了,也能挺得住?” 君梓琳拍拍小蝶的背,安抚道,“别哭了,我都不计较,你在意什么?在这里好好缓解下情绪,我先去吃饭!” “小姐!” 小蝶抓住君梓琳,摸着她的手臂,小声道,“不如,再弄上一个假的?” “不用了。” 君梓琳摆手,大大方方地说,“已经没必要了。” 小蝶不懂,但看到小姐再不多言,换好衣服离开。 大厅之内已经摆设了豪华的宴餐。周烬位于上首,居高临下地看来。 君梓琳进来后,就看到满室的丰饶菜肴,上首的那位面容亦是秀色可餐。 只是惟一美中不足的是没侍候的人! 君梓琳往四下扫看,连个鬼影都没有,偌大的殿堂,只有她与周烬俩人。 闻到菜肴的香气,君梓琳遥遥冲周烬行了一礼,便急急入了座,腹内空空直想把桌上的丰盛饭菜都填进腹内。 “用吧。”周烬没让她拘礼。 君梓琳道了谢,入坐后便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来呀给君小姐续水。”周烬吃得极慢,冲外面命令道。 这晋王府本来侍候的下人便少,围绕在晋王身边的清一色的全是男子。被叫进来侍候的是名年纪较小的侍卫,举了茶壶走到君梓琳身边。 彼时君梓琳正奋战一块猪蹄。 看到送来了茶水,便指指旁边的空杯子让他倒上即可。 这侍卫乖乖地把杯子斟满,却反而擎起杯子,向君梓琳凑来,“大小姐用水。” “不用了,我自己来。”君梓琳举举自己油腻腻的手,挥挥手。谁知那小侍卫居然滑脱了手里,一大杯水直接浇向了君梓琳的手臂。 君梓琳低叫一声,顾不得手上还油腻着,拿了布就去擦手臂。 第43章 晋王府三任王妃之死 “混账!还不快点给君小姐擦干净!”上首位置周烬厉喝。 “小人该死!小人这便做。”小侍卫夺过君梓琳手中的布,掀开她手臂上的袖子,便竭力擦拭着。 君梓琳动了下,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手臂,那里早已经光秃秃一片。 她猛然抬眼,朝着上首看去。 但见周烬正在优雅进食,他甚至连视线都不曾落在这里。 莫非是自己多心了?君梓琳暗思。 她又看向这小侍卫,但见此人擦拭干净后,便走到了殿门口匍匐于地,谢罪认罚。 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君梓琳把袖子收回来,盖住那光溜溜的一截藕臂,按下心头的疑惑,转而就看到周烬抬起脸来,视线才落下来。启唇道,“君小姐,昨日那验尸之事,可有线索了?” “王爷对这件事也有兴趣?”君梓琳拿锦帕擦擦嘴,朝满桌子丰美的菜肴不舍地看了眼,内心很想全部都装进肚子里面的,但是周烬正在死盯过来,实在不能太无规矩了。如果是四皇子就好了,她至少能够吃个肚儿圆圆,哪怕撑死也比没有美食的日子强。 周烬未语,只是朝殿外头看了眼,继而指过去,语气中有那么几分煞有介事之意,“那女子便死在本王府外的墙边小径处,若是不能尽快破案,本王的嫌疑还真是够大的啊!” 其实晋王爷前前后后克死了三任王妃,基本上帝都内的女子一听到晋王的名号,大家都异口同声“活阎王”地私下称呼他。 晋王爷就好像是千年难遇的克妻之人。自然所有的贵族女子都避之不及,哪怕他有权有势甚至有貌,大家都是惜命之人。 而自从有女子死在晋王府之外后,周烬也或多或少听到一些流言扉语的,说他不仅克妻还克女。 现在就算在市场上,那些想做奴婢的人们,一听说要来晋王府,哪怕给一两金子,大家也不去。 这晋王府就像是人间地狱一样,大家知道,一旦靠近,必得拿命来偿。 后面的这些君梓琳可不知道,她更不知道的是,自从她住进了这晋王府。此刻帝都里面的那些穿巷走堂,赌坊酒饯之类的,全部都在打赌。赌这位大将军的遗腹子必定也会死在晋王府。 “算了,既然你不想说,本王也不问了。雪卫!”周烬说道,雪卫便从外面进来,“咱们走吧!” 雪卫点头,推着晋王府离开。 君梓琳一个人呆在这宽敞而充满美味的食物之中。她目送周烬离去,直到人走得不见踪影了,她低下头又吃了一阵。直到肚子撑得滚圆儿,再也盛不下去,最后才不甘不愿地放下了筷子。 外面有另一名小侍卫进来服侍,君梓琳不解地问道,“你们这里没有婢女吗?” 虽然她并不在意侍者是男是女,但到了这个世界之后,身边侍候的都是女子。突然男的侍候,一时有点怪异。 “现在晋王府里面没有婢子,只有侍卫、小厮。”小侍卫恭敬回道。 君梓琳一听,不相信道,“王爷只找侍卫不找婢女,晚上侍候的也是侍卫?” 小侍卫应了一声。 君梓琳摸摸下巴,奇怪道,“莫非晋王是个同性恋,身边没男人就睡不着?” “噗!”小侍卫当场吓得跪倒在地上,整个身子都缩在地上,那样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君梓琳把手净了,起得身来,想到了林厨娘。看起来这晋王府就只有她们三个是女人。 从周烬的言谈举止,他的目光冷硬没有温情,可见是一个并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而他的三任妻子都死。即使如此,他依然没有半点成过亲的样子。而他举手投足都离不了侍卫。 前面有那冷雨、冷枫等亲如兄弟的部下,后面又有雪卫。而现在晋王腿脚不便,必定也是侍卫去侍候衣食住行。 这些都只是浮华的猜测,而令君梓琳有这样想法的是周烬在拇指上戴了个碧绿色的扳指,上面的花纹,她在无意间见雪卫身上有,却是硬生生刻上去的。 而其他的侍卫都没有这样的纹身,可见这个雪卫与周烬的关系并不一般。 别人私生活的事情,君梓琳自然管不着。 但是晋王有这等私生活,那么这样的情况导致前面三位妻子的死亡,似乎也顺理成章了。 因为没有证据,只是怀疑,君梓琳并不再往下推测。她将此事记在心上,只是提醒自己以后还是要离晋王远一些,免得被他拿来当挡剑牌。到时候晋王想再纳妃,以此来堵住悠悠之口,她可不做那替罪羊。 吃完了饭,君梓琳正在溜哒着,梳理眼下的连环杀人案时,忽地便见王府门口的方向处,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她连忙奔过去,就看到京兆尹带着人急急忙忙地赶进来。在前面的拐角处停下。君梓琳连忙躲到一边,等再看时,人已经进了旁边的那个月门。 她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脚步声,便也跟着去月门处掩着身子朝里面观看。 但见京兆尹刘大人入了屋,外面是他带的衙门中之人,正在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那屋门大敞开着,大约能够听得见里面的谈话声。 君梓琳竖着耳朵听,那屋内周烬的声音问,“又死了一个?” 刘大人语气有些凄惨,“这郑小姐才进行着丧事呢,怎么今日又给……王爷您看这事该怎么办?” “禀上去,交给刑部去办。” “可是刑部又把这事给下官押下来,唉,真真是急死个人。” “莫非本王还能帮刘大人办案?” 君梓琳听着周烬这话不善,一时缩回了脖子不敢再听。她还没有见过周烬生气的模样,必定是能够吓死人。看刘大人那意思,似乎是怀疑晋王的。就因为一名女子暴毙在晋王府外的这条小径上。这刘大人也算是个胆肥的,就因为这件,就把晋王给咬上了。 想到晋王三任王妃的那传闻,君梓琳也败给他了,难怪会被怀疑,因为他这名声就有够嫌疑的。 不过晋王把自己找来,还帮自己给郑小姐验尸,莫非就为了今日这一节? 第44章 出策王府被围 君梓琳想至此,反而偷偷潜回去,在自己的客苑之内踱着步来回思量着。 看来晋王爷这是想让自己帮忙呀。 帮他是可以,君梓琳歪头笑了笑,不过他得当她的靠山! 小蝶端了茶水来,在院子内瞧着小姐一副想好事的样子,那张小脸娇艳如花,真是越来越美丽了。 等小姐笑罢,小蝶便赶忙把茶水递过来。 “小姐,您在想什么?”小蝶满脸稀奇地问道,“是不是关于晋王爷的?” “你怎么知道?”君梓琳接过茶水看她一眼。 “嘻嘻。”小蝶笑,“看小姐的样子,便知道啦。小姐您是不是想暂时在这里住下去?” “也无不可。”君梓琳扫了下四周,有美食还有宽屋大房,没有暗算,倒是一处清净的地方。 小蝶走近了,笑得很热络,朝君梓琳压了压声音说道,“小姐想在这里住呀,可是呢,小姐得知道一点。第一:在晋王府上居住的女子已经经都死光啦!第二:听说晋王妃一个个都变成了冤魂。她们会跑来索命的,尤其是对付这府内的女子。第三:晋王克妻,他现在正在斟选妻子。如果小姐被选中的话,就成为晋王的第四任亡妻啦!” 这小蝶边说着边笑,还做出笑着的鬼脸。 君梓琳瞧着她这副鬼样子,真心感到这个小丫头实在腹黑,明明是笑着的,可是却说着这样威赫的字眼。这是要自己知难而退呀。 “唉。” 君梓琳叹了口气,她何尝愿意做这种选择呢。可是她心心映映地想把四皇子做靠山的,但最后怎么样。四皇子不用她,落柔的死至今还是一个谜。但四皇子却选择让它尘封于土中。 在四皇子那里,君梓琳深知自己无有用处。 对于一个没有用处的人,四皇子又怎么肯保她呢。之前的一切,也不过是他给的恩惠吧了。 而恩情是要还的,哪有一辈子都借着用的。 自从守宫砂的事情解决之后,君梓琳知道自己需要防备的人已经从两个变成了一个。那便是章睿苑。 那晚的秘室男是章睿苑无疑了,所以等她搞定了靠山这件事情,便是让章睿苑退亲。想到与那个男子有过肌肤之亲,君梓琳就想吐。 “就这么决定了!” 小蝶见小姐一拍巴掌,却是一副坚决之色。她心下有着不详的预感,小心问道,“怎样?决定什么了?” “就选晋王爷了!” 君梓琳美眸发光,扭身便朝晋王爷的院内而去。 小蝶在后面哭着抓住她,拦着她不让走,“小姐,不行呀,使不得呀,真的不能啊!” 君梓琳伸手拍拍她的头,柔声道,“蝶儿,我们没有退路了。你家小姐没本事,想要安安全全地活下去,除了我们要努力之外,还要选择正确的人。晋王这个人,虽然克妻,但他能让咱们渡过这暂时的困境。所以,就往这条路走下去吧!” 小蝶泪落下来,内心无比委屈,但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们投靠晋王,以后真的能够平平安安的么。 晋王院子内,刘大人抓耳挠腮,杵在原地并不动作。他那双眼睛只朝着晋王瞧看,一副要周烬拿主意的样子。 雪卫在旁边面色冰寒,“刘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认为那些女子暴毙都与我家主人有关了?实在是荒谬!” 刘行听得这话,连连摆手道,“下官可不敢这么说。” “你想怎样,莫非要把我家主人抓进大牢么!”雪卫再次逼问道。 谁知刘行却是紧跟着接道,“下官可不敢,只是若是让下官的衙役在这里守着的话,那是可以的!” “放肆!”雪卫大怒,冲上前要动手。 刘行却是不敢躲,只是笑眯眯地守着。 “住手。”晋王沉声令道,雪卫怒不可遏。就听周烬续道,“既然刘大人想让人在本王的府邸守着,那便守吧。左右本王一个瘸子,也是不能自理的。请便。” “多谢晋王殿下!”刘行得逞,顿时大喜,嘿嘿笑了两声,便让人去布置,直接就把整个晋王府四下给包围了进来。 君梓琳赶到时,便看到这一幕。 想阻止,已然来不及。晋王被雪卫推着往内室而去,对刘行的布置视而不见。 君梓琳本想让前向刘行自报下家门,谁知刘行早认识她,走上前来行了一礼,先恭喜了她健康起来。后又劝她离开,因为这晋王府实在太危险了。 “刘大人,您这样子,莫非不怕王爷生气么?”不都说晋王很可怕,是一个‘活阎王’么。可是这刘大人怎么不怕呢。 刘行闻言立时愁眉苦脸起来,一袖子倒起苦水,“本官焉能不怕。可是若抓不着凶手,本官官帽还有本官的家人,可都要吃罪的。若是能晋王爷给杀了,本官一了百了。可是现在……唉,活难受呀!”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君梓琳听到这个原因,倒是有几分破釜沉舟意思。 看来这个案子难死刘大人了。可是这样查案,也太容易打草惊蛇,万一真的是晋王干的呢?这刘行的人也拦不住他呀。 当下君梓琳便把晋王府上下给查看一遍,把地图画出来,将刘行找到自己院子来。 刘行本是那么随随便便一诉苦,因为是无关之人,他说起来也很顺嘴。谁想到君梓琳居然放在了心上,还声称要帮他抓捕凶手。 进了院子,就见上面摆放着一张地图,竟是这晋王府的。而在王府之内每一个院子以及房间等都画得清清楚楚。 君梓琳在暗中侍守之处都做了特殊的标记。 刘行查了查,发现自己来的十个人还真真不够。 “君大小姐,你觉得这样真的能抓住嫌犯么。”刘行擦擦汗,需要十五个人呢。 君梓琳笑回,“如果抓不住嫌犯,大人的官帽可是要落地了不是么。” 拿着地图,刘行吩咐手下赶紧去布置,以免有漏网之鱼。师爷听说出主意的是君梓琳,顿时就有些怀疑,“老爷,君梓琳以前可是个傻子,现在咱们听她的,若是传出去岂非令人耻笑?还有这地图莫不是她伪造的,她住在这晋王府内,谁知道是不是偏向晋王爷,给咱们设陷阱呢?” 第45章 与他一个院 “地图是真是假,你派人查下这王府,不就知道了么!快去!”刘行哪里会听师爷的,这个时候不论是傻子还是白痴,只要能帮他抓着那凶手,其他的都不重要。 到了天黑之后,王府四下被潜进了十五名衙役。 这件事情也很快传到晋王的耳中,“你说出主意的是君梓琳?” 周烬一理衣袍,偏头朝身后问道。 雪卫气愤地回道,“是啊主人!咱们管那君小姐吃喝,她却反过来咬咱们一口,真是狼心狗肺!” ‘依属下来看,林厨娘还是放假回乡休息几日吧。’雪卫建议道,那到一桌子的好菜好饭,全部都进了君梓琳的肚皮之中。可是这个丫头片子居然不知恩图报。 周烬妖孽的容颜在烛光下闪动着几缕似笑非笑。 旁边的雪卫见他不说话,正欲再请示,便听到外面的侍卫进来传话,“君大小姐求见。” “她还有脸来?”雪卫生气道。 周烬点头,“让她进来。” 君梓琳得到允许,便进到晋王府的房间之中,看到雪卫正立在侧,神色冰寒地盯着自己。 见他神色,她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刘行那件事情,晋王是知道了。 君梓琳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番,行了一礼,开门见山解释道,“晋王殿下,梓琳并非是怀疑王爷您,而是刘大人这么做对您实在是有好处的。” “有什么好处?”雪卫大叱,只觉得这个小丫头太得寸进尺。 周烬轻咳一声,雪卫不敢放肆,只得闷闷地退到一边,只拿那双能杀人的眼神狠剜着君梓琳。 “好案犯接边作案,如果刘大人派人在这里时,案犯再度做案。那么王爷您的嫌疑便洗刷了,您说呢。”君梓琳和颜悦色地说道。 雪卫狠瞪君梓琳一眼,以口型道:狡辩! “梓琳在郑小姐那里寻到一点线索,从那里也知道凶手不是王爷以及您身边的人了。所以只需要您稍稍等待,便可以洗清嫌疑。”君梓琳又道。 这话便是引起了周烬的兴趣,“你得了怎样的线索?” 君梓琳被关在棺椁之内的那些时间,不仅雪卫好奇,周烬也很好奇。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了些什么,又得到怎样的线索。何况在那般黑灯瞎火下,与一具死去多时的女尸呆在一起。莫非她都不怕么? 对于君梓琳这个女子,周烬很有兴趣,把她留在身边,自然别有用心。 至于她能够找到线索,便等于还有着额外的用处。何乐而不为呢。 “是这个。” 雪卫本以为君梓琳是在虚弱声势,可却没想到自她的口袋里面,捏出一个绣金丝线的合欢花样、翠碧摇曳的锦缎纹绣,却上好精美。那式样能看得出,那荷包是男子的。 她怎么随身带男子的荷包呢? 雪卫想到了章睿苑,莫非是那章世子的? 周烬看到那荷包却是压了压眉,神色似掠过抹不悦。 然而不等仔细将那荷包看罢,便见着自荷包之内被取出一个薄薄的丝帕。君梓琳将那丝帕打开来,捧到面前来。 雪卫就看到那洁白的丝帕上面,竟是几根散发着淡色的发丝。 “这个……”雪卫不解。 而君梓琳也不是给他看的,见雪卫问,君梓琳也没在意。只是在看过里面的头发是黄色时,君梓琳连忙把帕子收回去,摇头道,“不是这个!” 把这白色的帕子放回去,她又从那荷包里面抽出了另一个帕子。 打开来后,里面也有几根头发。 “正是这个!我找到的线索!” 见她一副惊喜之色,雪卫直皱眉头,指着那头发嚷道,“你这是在骗人吧。不过是几根头发,这正是你找的线索?这是谁的头发,有什么用处?” “这是从郑小姐的嘴里面掏出来的头发!”君梓琳瞪他一眼,却是转向一直未语却散发着难以掩盖强势之气的周烬,她笑着道,“王爷您看,这是梓琳从郑小姐的嘴里面得到的东西,是不是很新奇。” 她说罢一抬头,便与周烬送来的眸光对上。电光火石间,君梓琳感到自己像是被他给点穴般。 周烬想到当时在棺椁之中,君梓琳嫌弃雪卫的灯不太亮,让他把灯递过来。 但是之后突然有人前来,又兼而雪卫认定君梓琳是在找事……看来当时侯君梓琳是发现了郑小姐的口腔里面有东西,想拿着灯盏靠近一些查看。 而当棺盖被合上之后,她一个人留在里面,黑漆漆之下,却是在撬那口腔里面的头发么? 想至此,周烬看君梓琳的神色,多出了几味欣赏。 区区一个小丫头,不仅胆大更兼而心细,倒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君梓琳正期待着王爷的表态,但没想到对方脸色竟缓和了几分。她心头一热,便朝雪卫得意地瞟了一眼:哼,以后姐成了晋王身边的一员,小样儿,你就等着被k吧! 雪卫被她瞪得莫名其妙,一时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除此之外呢?”周烬问。 君梓琳扫了晋王殿下一眼,转而把帕子收了回去,小心地掖进那荷包里面。扭回头又看看雪卫再看看晋王。 她顾左右而言他,朝四下瞧了瞧,“王爷这房间真是好啊,这么漂亮呢!” 瞧她卖起关子来,雪卫切了声。正想说什么,忽听主人道,“此房间并非是本王所居之地,而是本王的第三任王妃居地。若是君小姐喜爱的话,你可以住在这里。” 君梓琳听了,连忙后退一步,摆手道,“不了,不了。我之前住的那院子就很好……” “那间客苑是本王第二任妃子所居,她死在那间院子的床榻上。相信君小姐晚上睡得很香吧?”周烬又道。 君梓琳小脸发白,震愕地看着周烬。 雪卫见主人替自己出了气,顿时兴灾乐祸地笑,见君梓琳被吓的样子,他笑得更得意。 只是君梓琳却并不是害怕,而是震惊于周烬此言。 如果他所说的是事实的话,之前君梓琳正好把这整个晋王府的地图都画了下来。偌大的晋王府有十几个院子,占地有一个足球场那般大小。但是实际的住地面积,只有前面的这五间院子,后面的那些院子都没有住人。或者是王爷用来养马射箭或者是练武场之类的。 第46章 晋王府住到第三日 周烬刚才说了,客苑的那里是二王妃所居。 现在这个院子是三王妃所居。 但那离此最近的间芜铭院,岂不是一王妃所居? 她正欲问周烬,对方好似知道她想得是什么般,续道,“芜铭院是本王的第一任王妃所用。” 他话落,君梓琳的脸更白了。 如果按这样算下去的话,周烬可能要取十多位王妃,最终才能结束这一生。 因为这三个院子都有王妃居住过了,而剩下的十多个院子还空置着。周烬难道是变态到,他真的要把这十多个院子都用来装王妃啊。 “知道你,为什么要住在客苑处?”周烬又问,在这黑沉沉的夜色之中,他这张妖孽般的容颜看起来阴森森地。 君梓琳为他这庞大的杀人计划非常吃惊,点点头,听他说下去,“因为死过人的地方,大约不会再死第二个人。” 见君梓琳不禁一震,周烬满意地点点头,看起来他的话已经吓着面前这个小丫头了。 在棺椁之内,与女尸关在一起,她尚不害怕。却是被自己吓倒了。 顷刻间,似乎有一缕得意之感自腹内升腾而起。周烬颇感念自己的恶趣味,但是瞧见面前这个小丫头怕怕的样子,他竟十分满意。 “现在,把你找到的其他线索都说出来吧。” 周烬话罢,便朝着君梓琳看去,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王爷在上,梓琳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君梓琳福福身行礼,刚刚的畏怯之色一扫而去,朝周烬看过去,那双美眸竟没有半丝怯色,相反还有一缕隐隐的笑意。 那笑意,颇为自负。 “哦?” 周烬看过去,出乎意料的,面前这个小丫头居然没有被吓倒。转念又想,她这般大的胆子,更是使自己欣赏。下一瞬,晋王反而点头,命她直说来。倒是想听听,她究竟想说什么。 “其实梓琳的确找到了最重要的一个线索。不过这线索太重要了,所以梓琳承受不住,想要请王爷一同分享。” 君梓琳说罢睁着明眸期待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但梓琳势单力薄,若是说出一些不当的话,必定会招致一些人的嫉恨,所以我不敢说呀!” 雪卫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但是现在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君梓琳这个小丫头,她这是来勒索主人的! 明明是来要东西的,却摆出一副弱者的姿态。这个小丫头,鬼机灵! “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周烬把身体往后一靠,微闭上眸,那张妖孽般的容颜在烛火下闪动着光芒。 君梓琳打量着他,心中琢磨着,眼前这个人男人究竟靠不靠得住? 她最后一次力图把原身,对于晋王的印象都挖出来。最后却只得出一个结论,晋王爷最大的本领便是一任又一任地王妃早夭。除此之外,晋王这个人几乎是完美的! 最后一次握拳,君梓琳豁出去了。她就要晋王做靠山了,以后自己做了他的手下人,可是比那些死去的王妃幸福多了。 那些女人怎么都想着做王爷的妃子呢,瞧瞧吧,王爷部下受伤,王爷急得跟什么似的,简直比对王妃还要疼。 就应当做他的部下! 君梓琳当即狗腿一笑,跳到雪卫身边,与他站在一起,笑得乖巧非常,“晋王殿下,还是让梓琳做您身边的护卫吧,永远的!” “你想代替我的位置?门都没有!”雪卫当场跳了。 君梓琳不理他,偏头看晋王,“殿下觉得怎样?” 谁知周烬摇头拒绝,“不妥,你是女子,不适合做本王的侍卫……” “我只做晋王的侍卫!”君梓琳犟道。 就因为她是女人,还是章睿苑的未婚妻。所以她要做晋王的侍卫。只有这样,她与章睿苑那个渣男,就算有关系,在晋王强大的势力之下,也会变得没关系。还有她现在孤家寡人,没有人护着她,在晋王身边,也算寻个保护伞。何况晋王还克妻,以后死的王妃多了去了。君梓琳觉得呆在他身边很安全很幸福。 谁让他对自己的部下比对王妃好。 这样自己也不担心以后侍候新一任王妃,而生出什么不妥的事情来了。 反正王爷最偏向的永远是他的部下。 “王爷,林厨娘已经准备好了宴会用菜。”外面侍卫进来禀报。 君梓琳一听说做好了饭,连忙向周烬行了一礼,飞快跑出去,“先用饭,等吃饱了再谈工作。” 她一溜烟地消失,周烬眯着她离去的背影,神色慢慢严肃起来。 雪卫在旁进言,“主人,君梓琳是一个很机灵的丫头,把她留在身边会有麻烦的!” “嗯。”周烬也有此感。 首先君梓琳的身份很棘手,再者她还有婚约再身,最重要的一点她才十三岁。太小了,这样娇嫩的年龄,他都下不去手…… 君梓琳在宴会上等了许久,结果人家晋王没来。 看着满桌子吃不了的饭菜,君梓琳连忙让人把小蝶叫来,主仆俩在一个桌上用饭。 “小姐,若是被人看见,会看不起小姐的。”小蝶朝四下觑了一眼,发现所有的下人都退了出去。虽然没人看见,但她依然很忐忑。 君梓琳倒是不在意,让小蝶尽管去吃。 这么多饭,反正她也吃不了。 何况吃了上顿没下顿,自然大家都要享受一下。小蝶是她重要的属下,所以她吃好的,小蝶也该随着她享点福。以后她还有事情交待给小蝶做呢。 吃饱之后,君梓琳由小蝶扶着回了客苑。 躺在客苑的榻上,君梓琳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想着晋王。他不来吃饭,一定是被她的问题给难倒了。瞧晋王这反应这态度,极有可能是把她当成了巨大的烫手山芋,他这是不肯接手了。 叹息一声,君梓琳起得身来,朝着打开的窗子外看去,那月色很亮很圆。 可她却是孤伶伶地流落在这个世界,如果晋王爷不要她的话,那她要再寻找其他的自生之路了。 晋王府住了三日之后。 君梓琳见到刘大人在王府内出入。 好消息是,没有再发生死伤之案;而坏消息时,刘大人的人在这晋王府一盯梢,那凶案便再不发生。 第47章 条件不要提得太低 这件事情就算与晋王没关系,那这个晋王府也很有嫌疑啊。 于是因为凶案间断,导致晋王府的嫌疑愈发地大。 刘行镇日里在晋王府进进出出,很是扰了晋王的安静。 君梓琳觉得这对自己来讲,是一个绝大的机会。只要晋王一直被怀疑,那她便一直都有机会,被需要的可能性就愈大。 正当君梓琳做着美梦时,小蝶突然从外面飞奔进来,“小姐,不好了!” 见她惊魂未定,君梓琳疑了下,“又发生血案了?” “不是,是咱们这个院子!”小蝶面色惨白地说道,“小姐的那个榻,正是之前王妃所居之处,王妃死在上面呀!” “哦。” 这件事情君梓琳早就已经知道了,对此没有什么感觉,只淡淡点头应了声便罢。 “小姐晚上还在这里住么?”小蝶担心她会害怕。 “没事。死过人的地方,吉利!”君梓琳不在意地摆摆手,随即便朝外走,打算先去瞧瞧晋王殿下,看看那人是什么想法,顺道再自荐一番,若是他还不肯屈服的话,那便罢了。 第一次听说死人的地方还吉利。 小蝶呆呆地看着小姐潇潇洒洒地出门去。 往前殿走,便听到有声音。君梓琳走得近了,忽地听到一记温润的男音,当场便听出来是四皇子来了。 她连忙入内,只是还没看到四皇子的身影,就有一个黑影压下来,不由分说揽住了她的肩,“小琳儿,原来是你呀。亏得本侯还找了你几日,没想到咱们还是在这老地方相会了呀!” 君梓琳抬头看去,但见冠勇侯英武非常的脸勾着几分坏坏笑意,跟自己一副好哥们的样子。 被他揽着,君梓琳觉得没有主动权,不禁挣扎着把他推开,说道,“侯爷自重些,梓琳快喘不过气了!” “哈哈哈,你这小琳儿,上一次可没听你这么说……”慕瀚博笑得坏坏的,剑眉入鬓,生得英武非常。 君梓琳才不理会他的话,转眸朝着殿内一扫,上位者依然是晋王,而其次便是四皇子。今次章世子没来。 他不来,君梓琳倒是气顺很多。 “听闻小琳儿去验尸啦,可是有何收获没有呀?”冠勇侯被拒绝了,也没见半分不悦,反而笑嘻嘻地再问。 君梓琳听到后朝着那晋王送去一瞥,她抿着唇,不说。 “哈哈,还真是一个倔丫头!”冠勇侯当场大笑,倒是君梓琳的样子使他愉悦很多。 正在冠勇侯要入座时,他倏地转回身,对君梓琳蓦地俯下身去。从侧面看,仿佛他要去亲吻般。 上位座上的晋王当场沉了脸。 四皇子皱眉头。 而君梓琳却是听到冠勇侯对自己说道,“看来本侯送给小琳儿的那副刀具派上用场了哦!是很有用吧,嘿嘿!” 瞧冠勇侯这副得意的样子,君梓琳不禁瘪瘪嘴。不过那刀的确帮了她很多。 说罢了话两人入席,君梓琳虽然年纪小,但也恰好不必遵手男女大防之时,虽然这殿内殿外全都是男子,但她也被安排在了这殿内的一席之中,却是紧靠着冠勇侯,又与四皇子相邻。 四皇子周锦墨眼看到凶案有了线索,而线索就掌控在君梓琳的手中。他不禁问道,“琳儿,你果真寻到线索了,咱们大家都在此,你不若说出来。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但是君梓琳却不说话。 周锦墨免不了多问两句。 这样的情况却使下面侍候的人大吃一惊,四皇子给君梓琳说好话,这还是第一次见。君梓琳哪里来的那么大面子,若是不说的话,直接用刑就行了嘛,居然还要求着她说。 雪卫在晋王后面侍候着,看到君梓琳小得意之色,顿时气得直捏拳头。这个小丫头是非得顶替自己的位置才罢休啊。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君梓琳被大家看得很不好意思,只好如实说道,“并非我不想说,四殿下也知道,梓琳一生孤苦,本是想做晋王身边的仆奴一个,寻个依靠罢了。但是王爷却不答应唉……” “哦?你居然要做个小奴才?”冠勇侯一听,连忙凑了过来,伸手勾起君梓琳的下巴,坏坏一笑,“小琳儿你可真会想啊。得了得了,你还是莫要去晋王那里了,便来本侯这里如何?放心本侯绝不会亏待你的!” 见冠勇侯如此说,君梓琳眼珠动了动,嘴唇蠕动,还没有发出声音。便忽地听到身侧传来四皇子温润的声音,“原来琳儿是想找个依靠的,既如此便来本皇子处吧。我知你年纪还小,便珍你重你,暂时留在我身边。若是以后长大,你有其他的去处,便都依你。你看如何?” 一下子多出两家子人,都来要她。 君梓琳有些眨眨眼睛,俩人看看。 冠勇侯太坏了,你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四皇子面容最美丽了,而且性子也是最好的。又与自己相处过,身上没什么大毛病。 君梓琳几乎本能地便朝四皇子看去。 “喂小琳儿,你不要太偏心了哟。” 冠勇侯眼看着自己要输,连忙出声提醒。 四皇子见了却是温柔一笑,对道,“冠勇侯,你太凶了,莫要吓着琳儿。琳儿过来吧,来本皇子身边……” 君梓琳本来首要目标便是四皇子的,因为不知道对方的态度,所以才会退而求其次选反了晋王。谁知道晋王太精明,一点亏都不吃。 她也考虑过了,以后跟了晋王,自己想来个诈死而遁,怕都是个傻的。但是四皇子不一样,他的爱妾,那位落柔姑娘虽然已经验尸,可是四皇子却并不去追究。 显然疑点重重,但四皇子决定宽容放过。 此等胸怀,正是君梓琳以后诈死所需要的呀。 她毫不犹豫地推开冠勇侯,直投入四皇子处。 “本王答应!” 正在此刻殿内突然传来一道沉冷的男音,回头看去,就见晋王爷正朝自己这边瞪来,一双眼眸恨不得立即将她夺过来,大声叱道,“几日前君小姐所提的条件,本王答应!” “嘿嘿,王爷您不觉得,答应得有点晚了么。”冠勇侯笑了笑,认真地拆台。 第48章 这男人霸道不一般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莫非君小姐你想食言么?” 晋王爷气场全开,浑身散发着强势之息,对君梓琳放眼落去。 他的神色在很清楚地表明,如果你敢拒绝的话,那么你以后的日子将会变成一场悲剧! “主人,真的要……”雪卫慌了,怎么能让君梓琳来顶替他呢,不能啊。那他以后要怎么办呀。 君梓琳看看周烬,又扭头看看四皇子。 但见四皇子绝美的容颜染着温柔的笑,这样的美男子又有着极好的脾气,真是难得啊。 但是,人善被人欺。这样好脾气的男人,也是很适合欺负呀。 所以君梓琳只好后退一步,向四皇子道了歉,慢慢站到了周烬的身边。 没办法,她惹不起周烬。但是四皇子却是个好脾气的。她如果跟了四皇子,周烬一定会找她麻烦。但她跟了周烬,四皇子一定会谅解她的。 “呵,好吧。这是琳儿的选择么。”见君梓琳走向晋王,四皇子很无奈,叹了口气苦涩笑笑。 “承让了。”晋王冲四皇子道,语气依然霸气十足,气势浑厚。 君梓琳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晋王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她主动上门时,他不理会。而她选别人了,他又争着抢着的上。真是一个贱男人! 在心里对晋王毫不留情地评价,突然一道低魅富有磁性的男音传来,声音压得很低,但却足够君梓琳听得清清楚楚:“你在想什么,本王都清楚,等人走了再收拾你!” 君梓琳闻言,身子一僵,若有所思地回头,想看清楚晋王的表情。 然而冠勇侯不放过她,近而问道,“行啦。既然已经名花有主。那么接下来,小琳儿是应该说说究竟那线索是什么了吧?” 四皇子面色慎重,“不错。琳儿是应当重视起来了,若果真有线索,可莫要错过。现在本皇子见那刘大人益发不是一个有眼力之辈,倒真把晋皇叔当成了凶手。你要早些说,好洗脱皇叔的嫌疑。” 君梓琳听言,瞧瞧冠勇侯,又看看四皇子。 发现他们的脸色尽都是认真而迫切的。这令君梓琳不禁猜测,莫非这俩人还真情实意地帮晋王来解决困难了?难道他们真的像‘好兄弟’一样,没有半分隔阂。 “说。”晋王声音很冷,面色凝重。 君梓琳见仨人都盯着自己,就连四下那些服侍小侍卫都瞪着双滴溜溜的眼睛看自己。 她笑了下,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发现死者的头处有一枚银针。判断那正是暴毙的原因。” 话落,大殿之内一片沉寂。 大家都朝君梓琳看,有兴灾乐祸的,有怀疑的还有着奇怪的,更多的则是一种奇异。 冠勇侯哈哈大笑,直道,“小琳儿啊,你可真聪明,居然会想到这一招,哈哈哈!” “你不相信?”君梓琳拧眉,微笑的小脸严肃起来,面前这个男人是在怀疑她的专业水平么! 四皇子也是微微一笑,并不太在意的样子道,“若果真是的话,仵作一定能验出来。琳儿,你费心了。” 这说话间,俩人俱是不相信的样子。 君梓琳诧异,朝他们看去,“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的话?可我说的都是事实,如果不信那就把尸体取来,当场查看!” “不必啦!” 外面的京兆尹刘行大声呼喝道,“本官已经命人去查,若有消息,即刻回报!” 走进来后,刘行冲着场内的三人一一见礼,“待到仵作再检验尸体,便能够找出来,知道君大小姐所言是否属实了。” 虽然如此,晋王的嫌疑依然不能够排除。 刘行并不敢怀疑晋王,现在每一日都派人在这里悄悄守着。他是压力与日俱增。恨不得再死一个人,这样晋王的嫌疑就排除了。自己也不用在这里守着,彻底得罪晋王。 在等待的过程中,刘行与殿内其他的侍卫一样,不敢入座,只是侍立着。焦急地等着手下的回报。 来回一柱香的时间,手下赶来,却是奉上了银针。 “大人,这便是凶器!” 当染血的银针放在众人的面前时,四皇子和冠勇侯都愣了。两人互视一眼,纷纷朝着君梓琳看去,心下所存着的尽是一片震愕。 雪卫更是张大了眼睛,没料到君梓琳居然检查出这等物证来。 “主人,这个君大小姐并不简单那。”雪卫小声向晋王进言道。 周烬自然知道,他深眸凝望着大殿中那道惟一的女孩儿,她那样瘦弱,身形那般纤窈,可是在她的身体里面似乎潜藏着无限的精力。 那样大的胆子,那样精细的手段,还有如此聪明的头脑。 晋王忽地勾唇一笑,放在扶手上的大掌慢慢手拢,妖孽般的容颜闪动着灼艳的光。 这下子刘行可不敢再对君梓琳小觑,左右仔细查看银针。转而亲自端着送到君梓琳面前,热络道,“君大小姐您看,这个是怎么回事呀?” “这是因为……” 君梓琳还没有说完,上首位置的晋王突然发话,声音力重千钧,“本王有下命令要你说么?” “呃。” 君梓琳只得闭嘴,得了。她现在是晋王的人,看来以后还得变成晋王的鬼。这男人占有欲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对一个奴才还这般霸道,难怪大家都不喜欢他! 刘行一看这架式,立即便知道自己问错了。他应当去请示晋王,然后君大小姐才会帮忙。不过君大小姐什么时候成了晋王的人?再怎么说,她是章世子的未婚妻呀! 正当刘行上前去时,雪卫接到主人的命令,大步上前阻住他的出言,“刘大人莫要再多说了,我家主人累了,需要休息。诸位请便吧!” 这雪卫说罢,却将头转向君梓琳,冲她一弩唇,便推着晋王离开。 他们走了,君梓琳当然也要侍候在侧,于是只得也跟着走。她回头看了眼四皇子,小声道,“四殿下,咱们有时间再聊天!” 说罢她犹如一只小精灵般,飞快追上雪卫,朝着后院而去。 冠勇侯直起身来,不公平地呼道,“小琳儿太偏心了!明明本侯待她最好,还送了她礼物。这丫头怎么不跟本侯打招呼。” 第49章 沐浴姐不矫情 顿了顿,他看向四皇子,“你是不是在私底下与小琳儿联络感情了?” “怎会。不过是去庆和楼吃了一顿吧,琳儿很喜欢吃那里的饭食。”四皇子笑回。 冠勇侯听后,不禁抚着下巴道,“看来本侯也要带她去吃一顿!” “晚了。”四皇子回,见冠勇侯盯过来,他解释道,“因为庆和楼的林厨娘被晋皇叔请入了这王府之内,短时间之内庆和楼的饭食再不是从前的那个味道了。若是你请琳儿去,可要注意哦。” 两人在谈论着,刘行却是盯着那染血的银针焦头烂额。 这下子他算是把晋王殿下得罪透了,少不得过后去请罪。 这之际君梓琳已经随着雪卫,一同推着木质轮椅,来到了晋王殿下的寝殿之内。 雪卫前去收失,晋王便一个坐在椅中,并伸出了手。 君梓琳不知他是何意,就听他道,“茶。” 原来是想喝茶。 君梓琳连忙去桌上倒茶,但是茶壶是空的,没有茶叶,热水也不知道在哪里。 雪卫这时走来,看到她忙活的样子,指点道,“你应该去厨内泡茶,你知道厨室在哪里吧,快去那里!” 君梓琳想了想,反正泡茶也是在偷赖,于是便点点头,抱着茶壶去泡茶。 谁知厨房内也没有热水,她只得自己烧了一壶。多亏她在前世有野外生存的经验,起火热水之类的根本难不倒她。 随便拈了点茶叶,放进茶壶内,端着就去了。 没见着雪卫的身影,但却听到屋子内有水流哗哗的。 想着这寝殿里面也没有什么改道引进来的溪水,怎么会有水的声音呢。 君梓琳抱着茶壶进去,迎面一道湿湿的风扑面而来,把茶壶放下,她朝内室走去,便看到屏风之后隐约有着人影。 肯定是晋王在沐浴吧。 君梓琳走上前去,在屏风后伸了个头,说道,“晋王殿下,我泡了茶来,你要不要喝?” 晋王是在沐浴,并且大半个身子都在那木桶之内。 君梓琳瞧着他,一大片墨色的头发垂到沐桶之外,他妖孽的容颜在氤氲的水中仿佛一朵淋湿的水仙花,朦胧而炫美。那结实的胸肌、饱满的肌肉都性感十足。与这张脸相映,却并不会给人半点阴柔之气,却分个撩人。 看了这么多年的冷冰冰的尸体,君梓琳头一次觉得活着的、有热气的身体也似乎挺漂亮的。 “君小姐,你可看够了?”晋王抬声,锐利的眸盯来。 君梓琳本来只是抱着欣赏的眼光来看的,毕竟她也算是解剖尸体无数,身经百战了。但晋王这道眼神仿佛是有什么般,似乎她看他是图的“色”? “看完了。” 君梓琳一挥手,干脆回道,转而头也不回朝外走。莫名的心里有点烦躁,即使现在不看了,眼前似乎还闪现着刚才那具美好精实比例完美的男性躯体,嘿,真是见鬼了。 “回来。” 屏风之后传来男子富有磁性的声音,却是命令力十足。 君梓琳只好停下脚步。 君梓琳扭身就往外走,只是才走出去一步,身后传来那男人命令的口吻,“去哪,过来给本王擦身。” 他把她当成侍女了吧,还让自己为他擦身子。就算擦了又怎样,自己也抱不动他啊。那厢周烬似乎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悠然的口吻续说道,“本王腿疾甚重,呆会你来瞧一下。本王这双腿就交予你了。” 君梓琳虽然懂医,但搁在这古代也是一个仵作而已。与治病救人的大夫还是有所区别。 见她站在原地愣着不动。周烬状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沐桶内颇有节奏地敲击着。他显然有着极度的耐心等着她做决定。君梓琳是故意站着不动,就跟周烬耗着。他在试探她,君梓琳何尝不是在试探周烬呢。 她以为他会以权压人,自己毕竟孤家寡人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他是权倾朝野的王爷,手下又是精明强干的侍卫多如流云,下个命令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于是她等他下令,强迫她做侍女。但是等了有一柱香的时间,也没听到周烬的命令。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更有耐性! 一盏烛火,幽幽照亮一片弧光。 周烬的敲击声也始终持续而有节奏。 君梓琳最终回过神来,心下有一种古怪之感,仿佛猫等在洞口捉老鼠般。 而自己便是那老鼠,因为她终于沉不住气地动了。 她这是主动送到猫爪下。 拾起一旁的干净布巾,君梓琳状似温顺地为周烬拭身。烛光下男子光果的背修长有力,肌肉紧实而有弹性。她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皮肤,觉得那上面隐约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她不禁丢了布巾,手抚上他的背,轻轻按了两下。眼皮跟着一跳,随后又往下触到已渐渐发凉的水。 君梓琳眉头微蹙,语气很低显出几分不悦,“水已冷却了。” “无妨,本王喜爱泡冷水。”周烬毫不在意的回道。 刚刚君梓琳来时,沐桶内还冒着袅袅的热息,一柱香的时间水早已冷掉。何况他的腿还不能行动,这更不利于血液循环。 “我找人进来,扶你入房间。” 君梓琳返身去叫雪卫进来,冷不丁手被他捉住,往回一扯。她低叫一声,竟被他轻易扯过去,与他面对面,但听他语调低沉而魅冷,“你还没给本王擦身。” 这人也太固执了。 君梓琳面色微赭,坚持道,“那倒再兑些热水,这样总行吧?” “嗯。” 后来还是又兑了热水,君梓琳左右没能耗过去,借着温热的水给周烬拭了身子。只是上半身倒是方便,而到下半身时,她适时地露出羞红的脸颊,表现出一个少女的娇羞。 “本王穿着亵裤,你有甚么不好意思的?”周烬反而道,语气倒是勃勃刚硬,反应是理所当然之态。 君梓琳暗自翻了个白眼。姐是没不好意思,不论是人还是尸体。只是顶着这具还不满十四岁的小娇嫩身体,表现得太露骨,会被怀疑的好吗! “怎么,还要再等水凉了?”周烬一本正经地问,那俊美的容颜跟神佛一般庄严,倒像是君梓琳在行不轨之事般。 靠。你都这样了,姐再推辞,那就成矫情了啊! 第50章 王爷生病了 君梓琳暗嗤一记,当下便伸手拿了布巾捞着水往下,给周烬擦起下肢。那双有力修长的双腿被一一拭过,本想趁机摸按两下,摸骨辩识人也是君梓琳范畴内的一技。虽然现在她已经对怀疑那秘室男的谜团,已经很淡泊。但这是职业使然,习惯性所驱使。 只不过才摸到一半,迎面突然淋了一泼洗澡水。君梓琳没防备,就这样被淋了满脸满身,“唔……” 她飞快丢了布巾来救,正忙活著,一记男声传来,“给,干布擦擦吧。” 没想太多,君梓琳连忙擦干净自己。她这小豆芽的身子,虽然被淋湿,但也实在看不出胸前代表女性象征的耸起,干瘪瘪的没什么料。等她擦干净了,随口说了句‘谢谢’,将干布递回去。只是半晌没人接,“嗯?” 但看到手中的布递回周烬,只是对方那双映着星月风华的深眸,正在瞟着自己。 君梓琳收到他的目光,顺着其视线回看自己。发现对方居然在看自己的手臂! “呃……呵呵呵……” 君梓琳连忙扔了手中半干的布,干巴巴笑着,把手臂上的袖子扯下来。 守宫砂嘛! 已经没有了,因为已经不需要再伪装。 不过让周烬瞧见自己手臂上,啥也没有。君梓琳还是有点尴尬,仿佛做了坏事一样。联想当初被章世子堵在周烬的马车上,逼问守宫砂的事。那时候她可是说服所有人,承认了她的守宫砂。现在当事人之一周烬却再度看着这干干净净的手臂,守宫砂的影子都没有。好像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儿似。 “来人。” 周烬命令道,雪卫便走进来,扶了周烬从沐桶出来,擦身穿衣等。 君梓琳走到外间,听着里面窸窸窣窣之音,心底总有点隔阂似的。只是晋王的涵养倒是真的不错,也没再问她守宫砂的事情。这点她倒很满意。 这一次来见晋王,君梓琳却是半点目的都没达到。反而弄了一身洗澡水。 她无功而返地回去,第二天一大早,便早早起来。这些日子她脑子里面总有许多细致的画面一帧帧地播放,那画面极细,细到每一根头发都能够数得过来。 深知是那莫名其妙而来的超强记忆力导致。 而自上次见了棺椁内的郑小姐之后,她便每每午夜梦回,感到自己身边睡着具死尸。那女尸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偶尔会将那冰冷的尸身往自己身上拱啊拱。 君梓琳便睡不太好,这案子不解开,那些画面和死人会一次次来扰她好眠。 得想办法解开才行呀。 清早起来,她擦拭整理着小心保存起来的工具。 据小蝶回来所禀报的消息,晋王殿下有令,每一日餐饭都要一块用。也便是说她只能出了这院子,才能够填饱肚子。 把工具收起来,君梓琳随意收拾了下自己,起身出门。小蝶刚刚由外面回来,与院门口与自家小姐迎了个面对面,“咦,小姐您起这样早呀。奴婢先侍候您梳洗。” 君梓琳摆手,“不用,已经都弄完了。” 她并不是一个注重外面的人,前世时大部分时间在工作岗位上。所穿的也不过是那一身工装。清闲下来的时候也是几年前买的衣服套在身上。头发基本不理,早上起来洗洗脸就完事。来到这里,自然延续了前一世的习性。 “可是小姐不梳妆,奴婢就没用处,奴婢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说罢小蝶嘤嘤哭了起来。 君梓琳看这小丫头在假哭,不禁无奈地叹息一声,“好吧,都随你。” “谢谢小姐!” 小蝶大喜,连忙扶着自家小姐再度回去,对着铜镜梳了半天妆,丫鬟终于满了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君梓琳暗自感叹,果真是一张美颜。别看身子豆芽菜似的,可这张脸却跟天仙似的,柳眉杏眼,眸光灼灼清湛,白皙的皮肤眼眸,睫羽纤长,巴掌大的小脸,唇间点缀晶莹,红唇如珠如玉。虽未长成,已有几分女人地韵味。 看到小姐的美丽,小蝶也很欢喜,她家小姐终于盛放光华,瞧着吧以后她家小姐会越长越美的! 只是还未想罢,小姐便将唇上的红脂抹去,“哎小姐,不能抹!” 君梓琳摇头,把唇脂都抹去,回道,“待会吃饭,要把这些东西都吃进肚子里,我会肚子疼的,都抹了吧。” 她出门是吃饭的,可不是卖脸的,抹这劳什子,耽误她吃饭。 “小姐这是花瓣研制而成,吃进去也无妨……”小蝶劝道。 君梓琳起身,已不再听她的话,径直朝外走,“好了,开饭了,跟我走!” “小姐等等我!”小蝶无奈,只好追着小姐出来。 到了大殿用饭之后,君梓琳才发现,满桌子的菜只有她一个人用,“晋王殿下呢?” 不仅见不着周烬,连那雪卫也不在。 君梓琳怀疑那男人是不是把好吃的都偷偷端进自己的院子,专门弄不好吃的给自己。 问完话她又扫了眼桌上的菜式,全都是素的! 看吧,果真是把好吃的都偷偷藏起来了。 “主人病了,昨夜风寒,起不来榻。”旁边的小侍回道,很有些忧虑。 “风寒?” 君梓琳听后不禁站起身,沉吟的道,“现在怎么样了,请大夫了么?” “吃过药了。”手下回道。 昨天他是泡了冷掉的水,居然就这么感冒了,身体还真是弱啊。君梓琳暗想,像晋王这样征战杀场的人,身子有这么弱么? 不行,还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去看看! 当下她带着小蝶往晋王别苑去。 刚入苑门,一股药香扑鼻,看起来那男人是真的病了。 雪卫正侍候晋王用罢药,君梓琳带着丫鬟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两旁如云般的纱帐分开,露出榻上绣着银线云纹锦被半盖下的晋王周烬。这男人穿着雪白的长袍,在锦被之下半遮半盖,露出性感的胸肌,精实的腹肌,撩人的半卧于榻,卸去通身那威慑浑厚的气势,那张绝美的容颜若春晓之光,在袅袅檀香下若隐若现似颜若桃瓣,眸若秋波,犹如雾里看花,却是雌雄莫辨之美。 第51章 他要吃素 “咳。” 君梓琳轻咳一声,别开眼去,心头却明显地怦怦跳动。 虽然皮相好看,但是剥下这层皮来,是个人都是一副骨架。没有什么美丑之分。君梓琳,别被美色给蒙了眼! 内心里,君梓琳劝说自己。 下一刻她昂首挺胸走进去,目不斜视上前,并施了一礼,“见过晋王殿下。” “嗯你来了,坐吧。” 周烬没半点异讶,相反稳重得很。 “殿下怎么样了,身子可好些了?”君梓琳象征性地问道,目光往四下一洒,关切道,“殿下不吃饭就喝药,这样对胃口不好。还是先吃些饭吧。” 晋王没说话,雪卫已先而回道,“主人刚吃了点,那些素斋便留君小姐用了罢。” 这等于是间接回答了君梓琳的问题,也使她明白,为什么今天要吃素饭。就因为周烬感冒了,不能吃肉,所以她也要连带着吃素! 算了,既然自己是客,那就客随主便吧。 君梓琳吸了口气,心下虽不悦,但也没办法。既然她已经探望到了,肚子还饿着,没必要再留着挨饿。 就在君梓琳想告退时,雪卫突然出声说道,“这王府内并没有女子,昨夜主人是因君小姐而风寒。在主人生病期间便麻烦君小姐照顾了。” “什么?”君梓琳还没说话,小蝶在旁边质疑出声,小声分辨,“我家小姐是……” “于情于理,君小姐都有照顾主人的义务。你不会不答应吧?”雪卫语气强硬,目光锐利地小蝶盯来,却是不看君梓琳。 “好,我答应。” 君梓琳点头,暗暗思索,原来自己跑来探望周烬,那才是羊入虎口。如今倒是成了他的贴身婢女,自己这不是没事找不快么!待周烬病好,她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何况这男人看着虚弱,但是眼中神光不减,指不定自己掉进他的坑里了!还有这个雪卫,平日里是一个挺任性的家伙,但是刚才那番话,他说得有理有据,强硬不给人退路,分明是事先演练好的。 当下君梓琳亦不动声色,只静静观察,周烬究竟想干什么。 可出乎她的意料,周烬并没让她先侍候,而是命雪卫带她先去用饭。 而回到大殿,君梓琳也发现,满桌子的菜也仅剩下了三样。分别是莲子肉、肉丝燕菜、四菜羹。她撇撇嘴,没想到周烬还跟她玩了出‘调虎离山’之计。趁她走,把大好的素菜都撤去了一半! 雪卫见她沉默不语,面上却瞧不出喜怒,当即解释道,“主人说了,君小姐一顿用饭太多,会对身子不好。这三份菜式,对于您来讲已经足够了。” 小蝶在旁暗为小姐抱不平,但她在相府时,一向只求自保,凡事不会表露出来。当下也只是暗暗发誓,等没人了便去外面买只烧鸡给小姐留着。别人亏待小姐,她不敢管。可她一定要守护好小姐。 林厨娘做的饭菜虽然好吃,菜名也不错,但却都是素的。君梓琳是无肉不欢的,吃了一肚子后,也没尝到点肉沫。舔了下嘴唇,颇无留恋地又看了眼空空的盘子。之后君梓琳便去侍候周烬。 本以为真的来为奴为婢的,可是晋王却并没有真的要她帮忙宽衣穿靴。只是君梓琳代替了雪卫的位置,推着晋王的轮椅,按他的意思去想去的地方。 到了午时,便听随从来报四皇子来了。 君梓琳觉得四殿下往这里跑得有点勤啊。 恰逢上饭点,晋王让君梓琳跑腿让厨房起火做宴。 从席间,听说了四皇子的话,原来今日雪卫是替晋王办事去了。难道周烬要让她来侍候着。君梓琳暗暗想着,托自己这身份的福,也有自己的一张桌子,上面布着与早上的素菜完全不同的菜式,鲜虾蹄子、热炒鳝、切蜜梅、羊舌签四类。 君梓琳看到后,悄悄咽了口水。朝四皇子那边看,发现他的宴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菜。比自己的菜多太多啦。 哼,周烬真是小气吧啦的! 君梓琳暗自心想,那厢四皇子温润而笑,朝她的宴桌望过来。眸内闪着一缕亮光,遂朝周烬看去,“晋王爷真是有心人,虽然菜式稍少,但却正适合君小姐长身子。” 听到这话,本来还埋怨周烬小气的君梓琳,心下不禁咯噔一下。抬眸迟疑地朝主位上的周烬看去,又仔细想了下。自己刚来时也是被招待了满桌子的菜,之后却是极有规律,并且荤素不一。她朝对周烬面前的桌宴看去,只有几样精致小菜,许是风寒的关系,他吃得不多又兼是素食。 莫非这个男人还真是为了自己长身子么? 突然觉得他也太好心了,毕竟萍水相逢的。 触到君梓琳的眸光,周烬俊美的脸上连半缕情绪都没有,仿佛此事与己无关般。 而他这种反应,更令君梓琳猜不到头绪。 “对了本皇子今日前来,是特意告知王爷一个消息。如今京兆尹处传来消息,连环杀人案那死者生前曾去过富贵布庄。如今那布庄已经被捕快查找,相信不久便有消息。”他说着含笑看向君梓琳,“你之前所说的,帮了晋王大忙,难道会被如此盛情相待!” 君梓琳被他这么一瞧,面颊有些发烫,不知是因为这句话还是为四皇子的眼神。 用罢了饭,四皇子又与晋王单独说话。 君梓琳本想从中掺合番,听听他们说什么,谁知四皇子接过了她的活,推着周烬朝花园而去。 趁这空,君梓琳回自己院子,却发现小蝶不见了。 那丫头跑哪儿去了? 黄昏时四皇子才将周烬交回来,君梓琳见小蝶还没回来,心下焦急。现在正值那连环凶杀案发生之际,这丫头还往外跑。晋王府外街的小道上就死过一个。 晚上时周烬要沐浴。 君梓琳抱不动他,把他剥到只剩下亵裤后,便找了护卫来,直接将人丢进浴桶。然后如昨日那般,为他擦洗干净。放到榻上后,这全打算再去看看小蝶。 “你有牵挂之事?” 周烬半躺在榻上,虽然双腿不能动,但半遮半盖,姿势撩人。雪白的袍子将那几分妖孽之势敛去,嫡仙之姿尽显。 第52章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可惜君梓琳心有他事,对面前的美色也提不起兴趣来。 “小蝶一直没回来,也不知这丫头做什么去了。”君梓琳将实话说出,毕竟依靠晋王的力量,如果找小蝶的话,要事半功倍些。 周烬半晌未语,君梓琳本以为他会继续问下去,谁料居然不理自己。靠,这男人沉默的真是时候啊,“不知晋王能派手下去寻寻么?”无法,她只得自己开口。 “嗯,可以。” 周烬像是在等君梓琳这话般,继而说道,“不过要本王做事,也要有相等的交换条件才是。” 这男人不会是想趁火打劫吧? 君梓琳当然不想跟他交换,“那算了吧,我自己出去找找。”古代那一套对女主的守则,她统统不感冒。何况现在又无依无靠的,更不需要靠扮演什么在家闺秀。如果真遇到凶手,她也不怕,如果斗不了勇,大不了斗智呗! “你现在是本王的侍女。” 见君梓琳要离开,周烬声音提高了几分,浑然天成的气势,强劲慑人。 “你想要怎样的交换条件?”君梓琳气结,不仅气面前的男人,她更气自己。因为刚才仅仅是听到晋王的话,她就不由自主地敛气屏声,也不敢违背他的命令执意出门。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怕人,这个周烬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如此震慑于她? “留在本王身边。”周烬霸道的声音回道,夜色之下,他的眼中光芒灼灼灿若星辰,有那么恍惚间,君梓琳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充满温柔。 这男人,不会是在求婚吧? 君梓琳倒退一步,吃惊地看着面前俊美的男人。 如果真是求婚,她可是前世今生第一次经历这事。因为职业所限,而她工作起来又不要命,前世二十多年的生命,男女感情几乎空白。更惶论是被人求婚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求婚也太不浪漫了。何况晋王已死了三任王妃,她可不想当第四个。 只是不料周烬接下来的话,将君梓琳脑中粉色的泡泡尽数击碎,他道,“你现在仅做几日本王的侍女,若是以后永远留在本王身边做侍女,那才当是。” 丫的,不是王妃,居然是让她当丫鬟! 这简直太看不起她君梓琳了! 心里气归气,君梓琳面上却没表现出来。而现在情势紧急,周烬限制了她的自由,小蝶一个人在外面呆着太危险恶。她没忘记,原主这些年来过得是怎样日子,而身边惟一的相护者只有这个小蝶。她不会放弃这个丫头的。 “好,就留在你身边,但不是一生一世!等你有了新任王妃,我便离开!”君梓琳秀眉肃然,做最后的退步。 “准备笔墨。” 在与周烬签字画押,君梓琳与他的协议达成。说实话做晋王的婢女以来,她一次下人活都没干,相反还吃他喝他。真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找自己这么个‘累赘’婢女呢? 只是晋王身居高位,或许需要个“挡箭牌”之类的。比如留自己在他身边,万一有刺客,也好替他挡挡暗箭? 这些事,君梓琳倒不在意。反正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协议达成,周烬果真履行承诺,连夜寻找小蝶。 第二天天未亮,手下前来回说,在帝都的烧鸡铺子有人说看到过小蝶。 “我去看看!” 君梓琳这夜睡得极少,听到这话便再也坐不住了。“再去打听。”周烬在后面命令道。 “晋王,让我跟去看看吧!”君梓琳拦住那手下,恳切道,“这些年来,我与小蝶相依为命。如果没有她,我早死了。请晋王成全!” 周烬闻言皱起了眉头,俊美的脸闪动着几分不悦,半晌沉声道,“莫忘记了,你是本王的人!走吧,只允你一次,下不为例!” “多谢晋王。” 君梓琳松了口气,转身跟着那属下出了晋王府,前去帝都。星夜赶路,等到了帝都后,天已经亮起。 一行人到了那烧鸡铺子,掌柜的述明小蝶的去向,说是拿了只烧鸡便走,还说是给她家小姐补身子。君梓琳听得心下发酸。接下来再次走了几家铺面,众人各自分头行事。 君梓琳到了一处拐角,冷不丁看到光线十足的天空下,街头浮华熙熙攘攘,这古代的街头令她感到陌生。突见前面一道眼熟的背影,她心念甫动快步追上,一只苍白的手突地伸来,捉着她便拖进旁边的巷子。 高严奉命出了四王府,一时心里翻滚,不知这话该怎的说出口。毕竟人是在晋王府,要他空口白牙问晋王爷要人?那位活阎王不得把他活剥了。可是四殿下的命令,却是不得不遵从。 明亮的天空在眼前倾斜下来,君梓琳“啊”的尖叫还未发出,便听到一记疾声在耳边袭来,“有人跟着你,莫叫!” 这声音有点耳熟。 君梓琳依然点点头,便被放了开。她回头,看到抓自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四皇子身边的侍卫高严。之前与四皇子来往时,她与高严有过罩面,虽未说话,却是旧识。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君梓琳奇怪地问道。 “四殿下正命属下去请君小姐,不料却在这里见着。巧了,请您随属下来吧!”高严并不解释其他,而是转身朝巷子尽头走去。 君梓琳觉得周烬的人在,颇有束缚。当即便点了点头,跟着高严而去,说不定四殿下那里真的发生有用的线索。 两人到了一处衣庄,君梓琳换上了男装方便行事,头发都扎到脑后梳成一个髻。高严便在前头带路,边走边道,“那富贵布庄颇有些势力,之前的死者尽是来过这里。布庄的伙计以及掌柜都被叫入衙门问过话,并没发现异常。四殿下觉得君小姐心细如发,或许能瞧出不妥,便让属下领您前来。” 君梓琳最担心小蝶的失踪会与这起案子有关,如今高严的话,更令她心急,想尽快找到凶手。这样也能找到小蝶。晚一分钟,小蝶就会有一分的危险。 “好,我去看看。” 两人不多时到达富贵布庄。 第53章 布衣小子不一般 这是一处帝都繁华的商铺,往来人员众多。君梓琳回头,偶尔看到带自己前来的那晋王府侍卫的踪影,他们正在忙着找寻什么。来的时候,君梓琳深知自己身量不足,还没有完全发育,打扮成男子也是雌雄莫辨。但是这张脸,却即使如此也躲不过熟人的火眼金睛。 于是便取了些黑土,往脸上抹去,着意将雪白的肌肤涂成了黑色。这样即使是面对面,也不会被熟人认出来。 布庄之内高严量明身份,一个个伙计甚是客气,有问必答。高严把君梓琳带在身边,一边问,不时回头看一眼君梓琳。见她亦分外认真地听着。高严颔首,继续问那郑小姐死前究竟买了怎样的布料。 那伙计便将诸事交待出来。高严把所想到的问题尽数问罢,正扭头寻问君小姐的意见,谁料人竟不见了! “君……君公子!” 高严急忙喝道,先去找人。眼看君梓琳根本心不在此,而是围着案子上的布看了一圈,仔细翻着布间的隔阂之处。随后便手拈着什么,转过身来。 “君公子怎么了?”高严连忙上前去,走近了再看,发现君梓琳的手中正拈着根头发。 “这个?” 高严不解地看着这根头发,挠了下脑袋。 君梓琳取了帕子,将手中的东西小心保存起来。抬头时看到高严在饶脑袋,她杏眸闪过几缕异光。垂下头,继续查看。末了问伙计,“那郑小姐与丫鬟进来,还去了什么地方?” “这里,进去喝了会子茶,谁知道这人回去之后就死了呀,唉!”伙计在那里锤胸钝足,面带哀伤。 “小二不必惊慌,我们知道这起案子与贵铺并没关系,莫要着急,慢慢说来即可。”君梓琳出声安抚,见那伙计面上松了口气。这便领着她往这铺子的偏室而去。 这布庄店面极大,装饰华丽,而准备的偏室也是为了有头有脸的客人前来稍作歇息而用。 而这偏室,自从郑小姐无故暴死之后,便再也没有对外开放。 君梓琳走进去,但见着屋内摆设低调,陈列奢华。金丝楠木桌椅整齐有序,两旁的缠金螭兽香炉,朱漆华贵的架子上摆放着精致布匹的样件,以供贵客们选撷。 君梓琳迈步进去,在屋内各处细细查看。 布庄的伙计早打进门时,便注意到她。但见这厮,一身灰布短打,头发随间往脑袋顶上扎着,打扮邋遢。只是四殿下身边的大侍卫竟对她以礼相待,客气非常。伙计心下摸不准,也不敢在高侍卫面前小瞧了她。 对她所提,有求必应。 偏室分男女,这处的偏室正是女眷之所,在不远处的架子上甚还放着胭香斋所购来的上等胭脂水粉,用以女客们在此补妆之用,考虑得亦是周到。 高严在屋内转了圈,也没发现异样,兼儿这是女子之所,他想了想便退出来,来外面查探。 君梓琳俯身欲搬开桌子,未料这家具间十分沉重。她招手让伙计来搬。 那伙计是个机警的,见高严离开,小厮又是孤身一个。虽有心想好好招待,但见君梓琳也是一个小厮,甚至穿得还不如自己,就这样居然还支使自己干活。当下伙计不成欢悦地止道,“这桌子乃是上等金丝楠木打造而成,放在这屋内亦是随了风水先生的指点,不能随意搬动。小哥你再查看他处吧!” 君梓琳发现那桌脚下面有几丝嫣红,遂欲搬开查看究竟。不料伙计竟是个懒得,而这桌子也不够给力,竟如此沉重。自己这个小身板还真没那般力量。 “伙计,我们合力轻轻移开一点便可,快来帮忙吧!”君梓琳看到伙计眼中的不屑,但她并没在意。 以往查案,她遇到的阻止何止于此,眼前这点,根本不足道也! 说罢了话,君梓琳还朝外看了眼,状似欲找高严的身影。伙计似也意识到这点,有些不情愿地上前,与她合力搬开桌子。“其实这里都是风水先生看过的,不能移动半点,过会你再搬回去!”伙计怏怏地告诫着。 君梓琳笑了笑,不置可否。视线一扫,瞥见自己灰色布衣,亦是明白他人的轻蔑。 想来四皇子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作贵公子打扮,一来不像查案的;二来容易招人眼球;小厮模样虽然会被狗眼看人低,但倒是行事方便些。君梓琳前世一直在剪短发,觉得这样利索,不必每日摆弄长发,麻烦得紧。如今自己这具身子海藻般的长发,实在让她无从打理。之前是小蝶在弄,做发髻之类的,也都随小蝶。而她因来得匆忙,便随意挽了个髻草草了事。 桌腿下面的几丝嫣红被君梓琳以雪帕小心地蘸了点,细细查看。 旁边侍候在侧的伙计,斜眼打量着君梓琳。心下冒起泡泡,这个布衣小厮,不仅年纪小,身量也弱得紧。可是她这般认真查找死者遗迹之时,竟浑身散发着不可侵犯的凌厉气质。那认真而专注的模样,竟让人不敢小觑半分。 当下伙计不禁咋舌,被高侍卫带来的人真是不一样,居然连个小厮都有如此气势,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自己穿得也比这小厮要好吧,脸也比这小厮长得白!但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犹然是个伙计…… 君梓琳将帕子收起来,放入袖内,再次查看那胭香斋的胭脂,果然看到里面被抠了小小的一块。 没等她问,伙计连忙把收拾这屋子的嬷嬷找来,便听那嬷嬷说道,“一般贵小姐们前来,都不会用到这胭脂。之前郑小姐走后,我收拾这里时,便看到胭脂少了一块。以为是哪个小蹄子抠走的,为此还训了下面的人一顿。” “因着用这胭脂却是一点点抹的,可却突然被抠走一块,明显是哪个小蹄子想藏私,瞧着咱们这胭香斋的胭脂好了!可知这一块却要一两银子呀!”嬷嬷气狠地说道,显然肉疼得紧。 君梓琳点头,见现场查完,便出门。 外面的伙计见她出来,上前告知,“那位高侍卫临时有事被叫走了,命小的在此侍候公子,请问公子可还有其他要问的?” 第54章 纯粹讨厌他 君梓琳看看这伙计,堵着门口,那送客的意味明显。 可惜对方实在低估她脸皮的厚度。 她微黑的面上绽露出笑意,顺着梯子往上爬,“那便麻烦小二哥带我入这布庄的后院瞧瞧,有劳了。” 伙计倏地瞪圆了眼,没想到她竟还要懒着不走,“行吧!”伙计无奈,直接命小厮查她前去。 布庄收拾得大气豪华,但是在这布庄的后院却是臢腌不已。但见偌大的院子乱七八糟,扫把水缸歪在一旁,地面上还落了一层树叶。君梓琳抬步入内,朝四下扫去,冷不丁喝道,“掌柜在哪!” 随着她声音落下,便看到斜对面的那个屋内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在这静谧的院内,声音格外刺耳。 君梓琳毫未犹豫,大步朝那屋走去,伸脚踹开紧闭的屋内,不由分说钻了进去—— “喂,你去那里作甚!”后面领她来的小厮放声疾呼。 赤手空拳,尤其是这般娇纤的身子,前去未知之地。君梓琳知道,这很危险。若遇到歹待,危险尤甚! 可是对于君梓琳来讲,哪怕有一丝一毫的疑点,她都会追究到底,哪怕是死。 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傻冒,不过这样的秉性,早在前世入了法医这道门后,便一直改不了。直到来到这里,她的本能已经为她做出了选择。 还好她来时已做了充分准备。 眼前这黑黑的屋子,伸手不见五指,突然窜来剧烈的碰撞声,仿佛是老鼠在拼命逃跑。君梓琳箭步冲上前,就觉得自己被一只巨物撞开,身子磕到后面的硬物,腰处疼得钻心,她却毫不理会,手上将那药盖启开,同一时间闭气,兼将那药瓶内的东西散出。 哗啦啦—— 早在被傅绫萃暗算,在相府花园与那登徒子一战后,君梓琳便做了防身的特效药。一整瓶的药,随意施出一撮来,连一头大象都被迷倒,又何况是眼下这一小小物什。 一阵哗啦啦的响动后,君梓琳从地上爬起来,收了药走上前来,冲外一喝,“拿火把进来!” 外面所站着的小厮听到声音,惊得呆傻在地,被喝斥后才回过神来,急急取火把。 当这屋子被光充盈之后,君梓琳看得清楚,屋内的桌椅屏风乱藉于地,而在屋门口处,那是被自己迷药的‘东西’。但看到它穿着锦缎绣着墨绿福纹的袍子,缩成一团在地上,也看不见脑袋,只觉得这衣袍是一个人穿的。 “把他拖出来!” 君梓琳皱眉,抚着腰咬着牙,走出了屋子。 小厮哆哆嗦嗦,把那墨绿福纹的“东西”拖出来。 这时候前面的布庄已经听到了动静,伙计与嬷嬷赶了过来,当看到小厮手中所拖的东西后,大吃一惊,冲上前疾呼,“你们在干什么,快点放开!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滚你丫的!”那伙计,直接将拖着东西的小厮踹出去。 君梓琳冷冷站在原地,指着地上的‘东西’冷声问,“若不老实交待,场中的每一个人都休想逃脱干系。说吧!或者说,等到了抓进衙门内,你们再细细与官老爷说?” 伙计惊吓地垂下头去,目光闪烁不已。 君梓琳冷睨过去,默了默,转身便走。 “公子饶命啊,求公子莫要此地的事情说出去啊!”后面的伙计以及嬷嬷们扑跪成一团,膝行至面前,一把抱住君梓琳的腿。若非君梓琳是高侍卫带来,若出了差错,他们一个也逃不掉。如今他们又何苦在这里苦苦相求呢? 虽未说话,但君梓琳已经停下脚步。 伙计见此知道有门,一把鼻涕一把汗地站起身来,诉说前情。 被请入前堂,端了上好碧螺春,袅袅茶香升起氤氲在眼前。君梓琳听伙计细细叙来。待听罢之后,不禁叹息一声。今日这事,她本以为对案子有帮忙,谁知却是这般光景。 君梓琳还记得与韩公子在相府花园怼上时的情景,那个纨绔而荒淫的家伙,便在三日之前把布庄的银钱收没入包,见掌柜得阻止,恫吓无用之下,便命人将他关了起来。下面的这些伙计嬷嬷,一个个收了韩公子的好处,自然为这位少东家办事。便将这掌柜给关进了那破屋子。 而之前布庄的后院也不似现在这般,里面的东西除了有用的被韩公子变卖,其他能拿的,也都送进了他养的外室手中。 下人们无法,一个个紧闭了口风。不想韩老爷知道,而这间布庄却是韩老爷交给韩公子打理的。本是半年看一次成效,而今半年也仅仅过去一半。日子还长,大家都不敢有半句非议,生怕会与那掌柜一般下场。 “把人抬出来,给看看大夫吧。”君梓琳饮了口茶,不打算多留。 “公子您……不会说出去吧?”伙计满脸惶恐。 君梓琳秀眉轻皱,并没回他,起身朝外走去。 繁华的街头,阳光灼灼照下。 君梓琳看着这般的盛景,只感到在这人海中,自己益发地孤单。小蝶不知去了何处,而这起案子却也不过是查到了冰山一角。时间拖得越久,小蝶愈危险。而现在她又能做什么呢? 现在晋王的人在寻找小蝶,君梓琳觉得自己还得去动员四殿下一起帮着找才对。人多了,才能够节省时间。 想罢她径直往四皇子府而去。 中途摸着咕噜噜的肚子,君梓琳干脆买了一串糖葫芦,有点糖份,能撑得久一些。傅相府离得四皇子府并不远,如果要前去四皇子府,需得经过傅相府。 君梓琳不想过去,便走向街头的另一边,逆行穿过人群往四皇子府赶去。 只是前头围了一大圈人,把逆行的人们全部都堵了个死死的。 君梓琳抬头往傅相府门处看了眼,见着那里正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套在车上的前面是一匹雪白的马。倒是令她眼熟,可不正是章世子的马车么。看来是入相府,欲接君菱萃出去游玩的。 想到秘室那一次,君梓琳便有点作呕。 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眼瞎,居然上了章世子。 这种经历,君梓琳简直一辈子都不想再提起。对于章世子,她也不想再看见,不是畏惧,纯粹是恶心是讨厌。 第55章 路遇登徒子赔银子 停下步伐,君梓琳决定看个热闹,等人群散了些,再穿过去往四皇子府而去。 人群是一层圈着一层,君梓琳在外围听得真真的,最内里一个妇人在嚎叫,大声嚷嚷着指证有男人当街调戏自己,甚至还摸自己!她要场内所有人给她评理,不行就拉去见官! 调戏妇女的人,一般是登徒子所为。 但是一般遭调戏的妇人,都不会声张。一来影响名誉,二来有的妇人也极为胆小。 今日这件事情,君梓琳听着那妇人嚎丧似地大哭,颇觉得自己仿佛是回到了现代。感觉这妇人很有几分巾帼之意。四下瞧热闹的人们在旁边跟着嚷嚷,要让那登徒子赔银子! “本公子甚时调戏过她!就凭她长得那寒碜样儿?!”那登徒子不甘地跳起来回吼。 君梓子在外围,这下子看清楚了这‘登徒子’的模样,竟然是那富贵布庄的少东家韩公子。便是当初在相府花园,在傅绫萃的设计之下,想对自己动手动脚的韩公子。 没想到这小子跑大街上来找女人了啊。 君梓琳一时来了兴趣,勾着唇,甩着膀子,做出一副吊二郎当的无事不干的小厮模样。拨开人群往里面钻去,“大家都让让,让让啊,小爷看看这究竟是怎的了,究竟是谁调戏谁咩!” 韩固金正遭十面埋伏似地腹背攻击,忽地听到一记声音。他抓住对方那最后一句话,跳起来指着面前这个胖乎乎穿着绿裙的丑妇,嘶声大呼,“是她!明明是这个丑妇在调戏本公子!小兄弟,你可要来给本公子做证啊,这个丑妇,便算是送了来,本公子也不会要啊,晚上会做噩梦的!” 韩公子韩固金,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把君梓琳拉过来,心下闪过犹豫,因为这小厮看起来才十二三岁吧,这么小,身份又低,能替自己作主嘛! 如果把自己送入官府,老爷子那里会打折他的腿! 君梓琳勾唇一笑,拂开韩固金拉拉扯扯毫不规矩的手掌,负手而立,睨着他,“看起来是大公子你欺负了人么,否则这位好端端的妇人大姐,又怎么会诬告你呢?” “是啊是啊!” 四下瞧热闹的众人看到后,立即跟着起哄。那站在绿裙妇人身边的两名壮汉亦跟着扯着嗓门吼,“不错!瞧这登徒子面色焦黄,眼睑下黑,身子柔弱,分明是被掏空之相。这样的淫徒,不是他又是谁!是他没错!” 两名壮汉一说,配上那绿裙妇人拿袖子啜泣之状,四下的叫嚣更甚。 君梓琳瞥了眼那妇人,目光一转,睇向妇人身后的两名壮汉,突地咧开柔嫩的唇瓣笑了,“既如此,便把这个登徒子送去见官吧!” 啪! 对方还没表现出什么,韩固金立即吓得双腿发软,一把抱住君梓琳的手臂,“小兄弟,你这是来帮忙的吗!见谁也不能见官啊!”若是让老爷子知道,他这两条腿可就完了!他谁都不怕,见官算个屁,可他就怕老爷子啊!何况富贵布庄那里还有一堆事,万一给老爷子知道,非但要了他的小命! “那大公子想怎样呢,满街的人都知道你调戏良家妇人了呢!”君梓琳回眸露出雪白的牙齿,似笑非笑地看着韩固金。 此刻章世子一袭矜贵白袍,貌比潘安,依表堂堂。将傅绫萃接出府,请入精致华丽的马车内。 “咦,那里是怎么回事,好像围了许多人?”傅绫萃在看到对面街头那一圈又一圈的人时,有些好奇地睁大了美丽的瞳眸,容颜娇好,粉红的衣裙映得红扑扑泛着脉脉柔情的小脸,美好得令人侧目。 章世子在来时便看到了,眉头一耸,不屑道,“是一些俗世。登徒子与那贱民女子扯作一团,萃儿不看也罢,省得污了眼睛。” “走吧!” 马车扬长而去,而在这时韩固金已经双手浑摸着他自己,终于从自己的胯间找出了一方绣着鸳鸯的粉色帕子,奉到君梓琳面前,苦哈哈道,“小兄弟!这是证物啊,正是这个贱人,她赶上来故意把这东西塞在本公子身上!本公子何等人,岂容你亵渎?如今本公子不追究你调戏我之责,你竟还敢反咬一口,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听到这话,再看那鸳鸯帕子,四下的百姓都跟着齐齐后退一大步,捂住了口鼻,面露鄙夷地瞥着韩固金! 从胯下取出来的帕子,还说是良家妇人硬塞进他身上的,开什么玩笑? “登徒子无礼!”绿裙妇人身边的壮汉当场气急,指着韩固金便一拳砸过来,“调戏了良人女子,现在居然还敢诬陷。若不让你尝尝皮肉之苦,你不知这天下还有公理!” 眼看着那硬梆梆的拳头砸到韩固金的身上,君梓琳估摸着,这一拳能把登徒子那瘦巴巴的身子砸出个窟窿来。 她笑着出声止道,“若是打死这登徒子,你们就犯了命案。这可比调戏,更严重了。当真要动手开打么?” 这样的话使那壮汉住了手,只是面上余怒未熄,发狠地瞪着韩固金。 “呜……本公子没调戏那丑妇,没调戏!”韩固金窝囊地捂着脸,泪从指缝间涌出。他将自己抱成一团,生怕挨打,身子隐约发着抖。 “既然不想见官,那便赔银子!” 这时那始终未说话的绿裙妇人嚷嚷,“小女子的名声污了,以后都嫁不得好人家,最重要的是小女子还是清白之身,黄花大闺女啊!这一遭名声出去,以后还怎么嫁人啊!你赔银子也属应当。” 听到这话君梓琳杏眸子焕亮,闪过缕缕锐光,伸手抚唇沉吟。 韩固金则是看着这妇人肥肥的脸,一时又窝囊地抹鼻子,小声哼哼,“莫说本公子未曾调戏你,哪怕果真调戏了……你能嫁得出去,本公子就跟你姓呜呜呜!” “这小妇人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却还是清白之身,是老姑娘了。但也容不得登徒子欺负!” “是啊,赔银子!” “赔银子!” 场内声讨阵阵,君梓琳站出来一挥手制止道,“都莫要再吵,把事情解决为紧。现在就把事情解决下吧,一方说要赔银子,一方说没有调戏。看来两边都有理……”她说着,看到人们静下来,但都愤愤地盯过来,于是话锋一转,“看起来也是妇人被调戏了。既然如此,便让这鸳鸯帕子来验证一二,你们说如何?” 第56章 不是干净姑娘了 “刚刚帕子的事情已经说了,是这登徒子盗了妇人的帕子,藏进了他的衣服里面,当真龌龊!”有人不平地大声吼道。 君梓琳听了,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点头道,“你说得不错,那么现在就让帕子来说说,它是怎么被盗走的,诸位想不想看看?” 那两个壮汉在听到此言后,则是挑高了眉头,未曾说话。 百姓们听后直感怪哉,纷纷点头,眼露好奇之色。 君梓琳提步朝绿裙妇人看去,但见她未梳头,依然是扮作未出阁女子模样。只是模样不太好看,兼而她身子肥嘟嘟的。不过,这一些俱不在君梓琳的考虑范围,她另有想法。尤其是刚刚这妇人的话启发了她。 走上前,她伸手去捉这妇人的手臂。 掀开袖子,硬是暴露在众人面前,“看来并没有守宫砂,也莫要谈黄花大闺女了!” 若是有点门面人家的姑娘,必不甘于在这街头被人如此翻看,但到了如今这场景,君梓琳又是冷不丁出手,倒是令这绿裙妇人有些猝不及防。 “那守宫砂自小便没有点过,是以看不见。”妇人解释道,傲然地抬起下巴,不屑地看了眼君梓琳。 是否乃处子之身,君梓琳并不在意。 想当初傅绫萃利用身子不洁之由而欲置她于死地,君梓琳在这个世界,也不得不向世道低头,瞒天过海也要证明自己是清白之身。但是现在,这妇人用‘黄花大闺女’之词来当作理由,本着查出这桩小小案子的事实来讲,君梓琳也只能亲自验上一验了。 “哦,原来如此。” 君梓琳勾唇一笑,眼中流波如华,扭头朝旁边的一名百姓问去,“劳驾,能否给我一些辣椒?” 那红红的小辣椒枝子正被这百姓捞在怀中,他是打算看完这出,便回家摘辣椒,晚上做辣椒菜吃。 听到这面容微黑的小哥要求,当即便笑了,把辣椒一举,“拿去,小哥要多少便有多少!” 君梓琳只摘了一个,把辣椒水给挤了。顿时场内的人数百双眼睛齐齐看着她,不知她这是在搞什么。不是说要让帕子来‘证明’事实的么。怎么突然用起辣椒了? 怎么她竟将挤出来的辣椒水,猛然抹到绿裙妇人的鼻端。 这妇人没意料到此,倏然闻到那股呛辣味,当场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阿嚏!”绿裙妇人止不住地连打两个。 君梓琳垂眸,锐利视线落到妇人的裙摆出,忽地双手朝空中一拍,高声对道,“女子贞洁的验证法子不止一个。其中之一便是,以喷嚏法来验看。小妇人的裙子因一个喷嚏而扬起,若是黄花大闺女,裙摆却是纹丝不动的。可见你声称自己是处子一事,却是枉语。不知你可认么?” 那绿裙妇人哪里想到事情,自己打个喷嚏居然也会被识破,当场色变,急不可耐,“这又怎样!我还未出嫁,即使如此我也还没出嫁!” 君梓琳颔首,见这绿裙妇人因激动,那领口内的隐约露出的锁骨处有几朵“草莓”爱痕。她目光微错,微微一笑,转过那帕子,当即拿过韩固金的手,将帕子交到他手中,尔后摆出来,使所有人看到。 “不是我啊!”韩固金无比委屈道,“我怎么会上这么个丑妇,那么倒胃口……” “闭嘴!” 君梓琳轻呵,韩固金瘪瘪嘴,垂下头去,只好任由被当作木偶似地摆弄。 “诸位请看,这帕子并不认这登徒子为主人,也不承认自己曾被登徒子碰过。” “哪?哪有?”四下的百姓瞪大了眼睛,也没见帕子跟登徒子的手有什么关系。 君梓琳再次把韩固金的爪子与那粉色洁白的鸳鸯帕放在一起,两相映在一处,“这个登徒子穿着倒是锦衣绣袍,不过却邋遢得紧,这双手脏污得不知多久未清洗。若是盗了这帕子,又往自己的腰裤内掖,这帕子上必留有痕迹。除非他命人盗帕子,尔后塞进自己身上。否则这帕子绝不会如此干净。现在看来,真相已大白。” 她说着,扭头撇看绿裙妇人,“姑娘,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你……” 绿裙妇人面色骤变,后面的两壮汉眼看讨不到便宜,抓着妇人便往人群后疾退。 “还愣着干什么,抓他们去官府!”君梓琳冲着绿裙妇人逃跑的方向大呼! “小子你干得好,走着瞧!”两壮汉大吼,三人飞一般逃走。 本是瞧热闹的人群,眼看着事情了解,便都跟着散去。让开了道来,君梓琳朝四皇子府而去。 “小兄弟!” 身后传来韩固金的声音,君梓琳脚下不停,继续快步。 “小兄弟,等等我啊!本公子是要谢谢你!”韩固金本以为今日要认栽,谁想到遇到这个半大年纪的小厮倒是挺会办事,居然帮了自己,这样机灵的小人儿得留在身边啊。瞧她穿得这样寒酸,赏她点银子,必定能对自己敬若神明地感激。 当下韩固金叫住君梓琳,随手扔了一块碎银子过去,“呐,给你的!以后跟在本公子身边,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君梓琳从未想过救谁,只是这些人碍着她走道。而他们又非常期待事实真相。而她不过是还原了事实,没想图什么,更不想“吃香的喝辣”! 回眸,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韩固金,只问,“韩公子可知道,刚才那三个人为什么偏偏要选中你冤枉你?” 这句把韩固金给问愣了,首先奇怪的是眼前这小厮怎么知道自己姓韩?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君梓琳轻轻一笑,抬步走上前,神色一沉,“韩公子性情风流,豢养外室,**放荡。才会被人盯上。刚才我并不是救你,而是给这件事情以真相。你呢,如果再不收敛,那下一次保不住的将不是身上的银子,而是……命根子!” “啊!” 韩固金被她逼得节节后退,说到最后时,吓得他猛然捂住双腿之间,满面恐怖地望着君梓琳,嘴唇都哆嗦了。 “呵。”君梓琳收起唇锋,告诫道,“离那几个人远点。这次他们没得到便宜,指不定下次会来更厉害的!好自为之罢你!” 第57章 黏皮虫 韩固金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本想一点碎银子收个小厮为自己摆平事端,不料对方竟是一个狠角色,却并不是自己能驾驭的。他眼珠一转,在君梓琳前脚刚走,‘扑嗵’一声,他直接遥遥跑了下去,冲君梓琳疾呼,“小兄弟,快点救救大哥吧,没有你大哥要死了,要死了啊!” 说罢他膝行上前,不由分说抱住了君梓琳的腿,说什么都不让她走了。 君梓琳豆芽菜似的小身子,被这无赖一抱住,便有点踩进泥潭之感,一时挣不开。当即拧眉,“混账!哪有你这等杂碎,居然敢拦我?!” 韩固金身子虽被女色所迷,但到底是成年人,力气在那里摆着。听到骂声,他反而抬起那张颇为俊气但却绝对病黄的脸,冲君梓琳腆着脸笑,“小兄弟啊,既然你救过我一次,能不能再救我第二次,当牛做马这辈子哥哥我值了,你就答应我吧!瞧瞧这街头又有人看这里呢,你若不嫌丢人,我就这么抱着不松手喽!” 君梓琳这个气呀,和着刚才自己是给自己找事干了。 ‘起来,我要去一趟四皇子府,时间紧迫。’这样耗下去不行,君梓琳指指不远处的府邸,如实道,‘你若有事,便在府门口侯着,等我出来!’ “果真?”韩固金才不相信她所说的,但也作势站起身来,一甩弄脏的锦袍,跟着君梓琳往四皇子府而去,同时心里在好笑,倒要瞧瞧这个身子单薄穿着寒酸的小厮,还能再编下去不。 谁料到了四皇子府门口,这小厮说了几句话,侍卫居然放行了?! 韩固金倒吸口气,也学着君梓琳的模样大摇大摆而入。谁料侍卫见了直接提着他丢出一丈开外,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的韩固金,灰头土脸地抱着身子躲到一边。这下子连哭的时间都没有,只是不停地看着四皇子府嘴里激动地念念叨叨,“本公子有王牌了,本公子有王牌了。有那小兄弟在,这下子本公子的难事一并解决了,太棒了!太幸运了!” 君梓琳入了四皇子府,来得倒是时候,四皇子在府内。 把小蝶的事情一说,周锦墨当即令人去搜查。两人正说着话,忽闻京兆行刘大人求见。莫不是这件案子是由四皇子负责的?君梓琳一见此,便心思着。 周锦墨见她颜色,知道她的怀疑,颇有些为难,硬着头皮回道,“琳儿,这件事情怕是与本皇子扯上关系了。这刘大人前来,亦是为此。” “哦?”君梓琳正想听原因,外面刘大人已经到了跟前。 四皇子忙让她去后殿避开,便将刘大人请入内。 君梓琳在后殿,听着前殿两人的对话,算是明白了一点。原来落柔被处置之时,恰巧被刘大人的人给发现。而落柔的死相与现如今的连环杀人死者相仿,于是四皇子也成了被怀疑的对象。 落柔的死因是与郑小姐等人的死因一样。 这一点君梓琳早想到了,不过碍于四皇子不愿再提落柔的事情,她也不便于再去揭人家的伤疤。 但是现在有刘大人在,君梓琳觉得案子应该很快就能解开。 在后殿听着渐感无聊,君梓琳索性从后殿沿着后门出了来,到了这四皇子府的后殿花园处。 这里安静而芬芳,花儿竞相开放,姹紫嫣红。 君梓琳闭眼吸了口气,朝园子内走去。伸了个懒腰,感到一阵疼痛。她忍着痛,抿唇伸出手抚向后腰,感觉一片濡湿,收回手时,手心一片鲜红。 “呀,一定是在富贵布庄的时候,被撞在地上时弄的。”君梓琳闷哼一声,心下涌起股怀疑。那布庄的掌柜还是活着的,可为什么不敢见人呢?之后被翻出来,也是形如动物一般缩成一团。莫非是被韩固金给折磨得疯了?瞧那样子,也不像是疯了的。 想到韩固金,君梓琳摇头,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她今天怎么会冲动下还原事实真相呢。让这登徒子被人讹一顿,也算他得了教训的。 后腰处传来阵阵疼痛,君梓琳忍不住,连忙扶着腰朝花园外走去,“看来要包扎一下了,这样忍着,伤口是不会好的。” 她打算按原路返回,看看刘大人走了没,然后问四皇子要点药抹抹。 大殿内的四皇子,在刘大人提出疑点后。他想了想,决定把君梓琳叫出来。让她正式与刘大人会面,当然是以男儿郎的身份。 由于在后殿寻不到人,两人出了大殿门,便绕过前院,到了紧挨着大殿的花园处。周锦墨认为君梓琳极有可能在这里赏花,毕竟是个女孩子,喜欢花是天性。 两人越过了精致的月亮拱门,走在崭新的青石地板上,来到盛放着玫瑰花的花海中,刘大人追随在身侧,也想见识见识这位四皇子口中心细如发,断案神明的小公子。但只是不料前头四皇子突然停下步伐,他怔了下,跟上去后,开口问道,“四殿下,这是怎么不走了……呃!” 说罢这话,便下意识地顺着四皇子的目光看去,但见一片芬芳荟萃的盛放玫瑰花海中,隐约看到不远处晋王殿下正拥着一名灰色布衣的小厮,小厮的脸面微黑,被晋王大掌捧在手中,微微低头似要吻上去。 刘大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周锦墨却是不动声色,视线收回来,动作一转,朝另一方向而去。好在刘大人也是个行事收敛之人,那惊愕硬生生断在嗓子口,最终一拧身,随着四皇子躲开。 待到了无人之地,刘行憋不住,禁不住压着声问,“四殿下您看,这晋王殿下莫不是喜欢……”娈童? 周锦墨俊美的容颜,那双钟天地灵秀的眸清澈却又深不见底,回答得却是别有意味,“死了三任王妃之人,会果真放纵自身的么?” 被噎了一句,刘行反而不敢再往下猜,只垂首侍于一侧。周锦墨见他无话,扭头往花园的地方望去,眸子微微眯起,眉心第一次有了别样的情绪。 而此刻在花园内的君梓琳亦有一番苦楚。 第58章 被迫包扎伤口 她捂着腰从花园出来,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絮絮之音。 停下步伐,朝着那声音处看时,居然见到晋王周烬居然自己推着轮椅在花园内‘散步’。 两人一罩面,君梓琳惊得说不出话。 但她霎时意识到自己是男装,又把脸给弄糊黑了,莫说是周烬,便算是小蝶,也不一定能识出她。至此,心下松口气。便也坦然自若,远远颔首行礼,便欲离开。 可哪知道周烬竟出声相留,“见了本王还不近前参拜,过来。” 他的声音又霸道又绝对,弄得君梓琳无法可逃。何况她现在腰处甚痛,实在也跑不远。再者这又在四皇子府的花园,她跑了,岂非是要连累四皇子么? 当下君梓琳只好一步步挪上前,与周烬一尺之距时,却被他呼喝着再往前,直到几乎要面对面,突地被他一抓,她整个人便压在他的腿上。两个人一趴一坐,君梓琳感到自己整个钻进晋王的怀中,闻到他身上清新的桃花淡香,而她的身子正压在他的腿上。 “唔,是小人得罪,小人这便起来。” 七手八脚地,君梓琳忙忙地欲起身。 谁知却被他紧紧按住,沉冷的声音透着煞气,“别动!” 他声落,君梓琳就感到腰间大痛,好像是被他给按到了,“有点疼,求大人饶命,小的再不敢莽撞了,求大人放过小的吧。”君梓琳小声求饶,装作认不出周烬的身份来。 “闭嘴!” 头顶上传来男人冰寒的声音,君梓琳就感到腰处的衣袍被撩起,伤口处仿佛被拭擦了下,接着有温凉的药膏被涂上。那种疼痛才渐渐地轻了些。原来他是要为她涂药。 君梓琳松口气,试着从他腿上支起身。 只是他却再度按住了她,“莫动,让药浸透,止血。” 闻声,她只好乖乖地趴了回,感觉自己小小的身子趴在周烬宽阔的怀中,竟也能奇迹地被容纳。而这个晋王表面上凶凶的,其实心地也不错吧。否则自己这扮成男装的人,与他第一次见面,居然就得他亲自涂药。他可是权倾朝野的晋王爷,怎的如此亲切? 转念又想,君梓琳暗自点头,看来晋王能娶三任王妃也不是虚的,就冲他这样的温柔,想必会很受女孩子欢迎吧。 过了半晌,君梓琳被他握着肩,站起身来。 她正冲他道谢,却被他捧住了脸颊,继而感到自己的脸凑向他的。这一瞬,君梓琳差点不能呼吸,这男人想干甚? 当两个人鼻尖挨鼻尖时,君梓琳小心翼翼的都不敢呼气,只屏息地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这张俊美至极的男性脸庞。她发誓,若是给个骷髅头来,她平心静气地与它接吻。但是面对活人、还是个异性。她无法保持平静,本能地脸颊火烫起来。 “脸没受伤。” 没头没脑地,晋王吐出四个字,便把君梓琳丢到一边,转而朝花园外而去。 君梓琳看着他那背影,不禁奇怪地想,莫非刚刚只是为了看看我的脸有无受伤?可这个周烬的表现,也太关心一个陌生人了吧? 回手摸了摸腰处,疼痛减轻,周烬的药还挺管用。 继而她返回后殿,看到有婢子正守在这里,上前来便传达四皇子的话。 回到更衣间,君梓琳收到四皇子特意为她准备的锦绣华丽的男子衣袍。穿上之后便被引着去前殿,见过刘行。之前她与刘行在晋王府相见过。现在她猜透四皇子的用心,这是鼓励她积极处理这件案子。 周烬离了四皇子殿,带着返回自己府上。 雪卫已经赶回来,晋王见了他,沉声道,“事情办得如何?” “都已经办事妥当。属下还没到达,便传来了消息,说是那骚乱已经被荡息。”雪卫面色无比严肃地回道。 “属下侍候主人。”雪卫入府时,听说主人出去一趟。深知主人的身子暂时不宜多走动,他也是因此才没有关去,而是中途返回。尤其是这府内的人,无一个能照料好主人,尤其让人担心。 把周烬推往院子,却看到他放在膝间的那双掌却满是乌黑的泥渍。 “主人,您手怎么了?” 雪卫吃惊,连忙去查看,但见主人的双掌并没受伤,只是沾了污渍。这样的污痕在他的双掌间,瞧着格外引人注目。 “无事。”周烬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松起来,与刚才的沉冷判若两人。 雪卫并没有察觉,他知道主人最厌恶脏,这便去取干净的布巾给他擦拭干净,“无妨,本王这样很好。” 晋王的话令雪卫大跌眼镜,没想到他居然要保留着这手上的脏污?王爷没发烧吧? 没等雪卫说话,周烬已自行转动着轮椅,朝屋内而去。雪卫被遗落在院子中,甚至隐约听到自家主人居然哼起了调子。跟在主人身为如斯之久,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副情景。在他离开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主人怎会有如此翻天地覆的变化。 天黑下来,雪卫也把自己离开时府内的情况搞清楚。其他都没变化,最大的变化是那位君大小姐成了主人的婢女,并不是短期的,而是长期的。 那丫头奇奇怪怪的,真不知道留在身边是好还是坏。 雪卫有些头疼地思索着,看刚才主人这个情况,不会是被君梓琳给影响的吧?那丫头可是会跳进棺材里面,能与死人同睡同住的怪人。 算起来王府的前三任王妃都去了,如今身边清一色的全是男人,府内连丫鬟都没有。 如今王爷这般做,是不是与君梓琳有了感情呢? 雪卫一边想一边思索着,看来以后他要小心对待君丫头。 外面传来脚步声,雪卫迎上前,那人回报说君小姐被送回来了。 今日王爷派了人随着君梓琳出门,但事后人没回来,君梓琳也失踪了。现在君梓琳归来,雪卫颇有些意外,便带着人迎出去。这便看到那穿着长裙身段纤细的小丫头,正从马车上而下。她身量不高,却也没有像其他的大家闺秀贵族女子般。而是直接从马车跳落,很轻松地落地。继而大步甩臂朝这边走来。 第59章 沐浴风寒 虽然颇有几分飒然英姿,不过雪卫还是感傅相爷把这位君小姐养歪了。 她是名门之后,应当养在深闺,举手投足国色天姿,令人俯仰相看。 “雪卫还愣着干什么,走吧,外面怪冷的。” 君梓琳走进去都有十米了,雪卫还在原地发愣。她只好折回身叫他,心下猜测着,莫非他出来不是迎自己的?还有别人? 不过雪卫能这样快回来,她也很安慰,因为自己不用贴身陪着周烬。 “王爷说你还没用饭,一块用饭吧!”雪卫回身,赶上君梓琳。尔后长腿一迈,直接超过她,并大步往前走着。君梓琳便在后面跟着,活像一个追着他跑的小丫头。 这个雪卫还真是不够成熟啊。 君梓琳意识到此,暗自摇头,但也不计较。 换回女装的她,也不方便狂奔,否则那些人会用挑衅的眼神盯着她瞧。 这次的用饭地点换成了周烬的院子。 林厨娘把四样菜奉上来,雪卫在旁不紧不慢布菜,君梓琳负责给周烬盛汤。 “你退下吧。” “哦。” 周烬一发声,君梓琳便飞快往外走,“雪卫你退下,君小姐留下。” 听到他郑重的重复声,君梓琳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眼看着雪卫一眼瞪过来,最终退下去。 “今晚本王沐浴,依然由你来侍候。坐下用饭罢!”周烬说道。 君梓琳只好退身回来,转眸看到周烬把菜往自己面前的碗内夹。他这是在给她亲自夹菜么? 看来晋王还是很温柔的嘛。 君梓琳心下高兴,当即便取了筷子坐下用菜,“那不是给你的。” 周烬出声制止,转而伸手一指自己,“喂本王用菜。” “什么,还要喂你?” 君梓琳大声疾呼,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他是手断了还是年纪小,怎么还让自己喂? “换雪卫来喂你!”扔下话,君梓琳便去找雪卫。 “本王要他们都睡了,你确定要去亲自叫他们起榻?”周烬板着脸反问道。 “本王的风寒还没痊愈,今日又去外面寻了你一日,回来又加重了……不想你没失踪,竟是安然回来。咳咳……”周烬说着还伸手捂着唇轻咳了下,仿佛病得很重。 君梓琳想到自己今天不告而别的事,一时心下也有几分愧疚。当下只好退回来,亲自夹了菜喂他,“吃吧,这算是赔罪了。” “君小姐所夹的菜,果真格外鲜香。”周烬张嘴叼住,挑眉看着桌上那颗鲜艳的樱桃,以眼神示意。 “你想吃?还是等吃完了正餐,再吃水果吧。”君梓琳皱皱眉,这男人不好好吃饭,感冒不会痊愈的。只见到他固执的眼神,她无奈只好取了枚大而夺目的樱桃送到他唇畔。看到填进他的嘴巴,她正欲撤身,谁料竟被他一把勾住腰。 君梓琳惊讶,没反应过来时,但看到面前黑影压下,她竟被周烬再度拥入怀中,唇畔感到一股股甜意与汁液。未料晋王居然将那颗樱桃咬碎,哺入她的口中,两人同时品尝着甜蜜的汁液。 感到那丝丝缕缕的甜蜜,君梓琳空空如也的五脏庙发起本能的抗议。面对那甜汁,她张开嘴巴,本能地咬住了他哺过来的甜蜜肉汁。 周烬绝美的容颜点染着宠溺的笑意,看到怀中的小人儿娇嫩而被妆点得嫣红唇瓣,她小嘴巴在咯吱咬着那樱桃肉,像某种可爱的小动物般,杏眸溢着被满足的笑意。 她饿了呢。 不过也是只小馋猫儿。 君梓琳不知怎的,本来是她喂周烬用饭吧。最后却变成她坐在周烬腿上,由他亲自喂菜。 还好她这具身体年纪小,才十多岁,多少能被容忍些吧。她便也厚着脸皮,心安理得的吞下晋王送来的饭菜。 “不可多食。” 周烬大掌抚过君梓琳鼓起来的肚皮,像是对待自己心爱的宠物般,不准她再多吃半口,随手将她放置一边,这便自己夹了菜吃。 君梓琳见刚刚自己用过的筷子,咬了一半的菜梗,竟全被周烬毫不嫌弃地吃下。 她呆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周烬就成这样? 还是说,他死了三任王妃,已经心理变态,把自己这十来岁大小的女孩子当成他的女儿来讲了? 君梓琳想到在四皇子府花园时的周烬,那般温柔而没架子。此刻他依然如此。 这男人不会滥情吧? 她伸手扶额,若非滥情,他怎么会前后对着两个不同的人,都表现出如此温柔呢? “下盘棋。” 用罢了饭,晋王想消食,于是便布开了棋盘。 可惜君梓琳并不会下围棋,只能看他在那里自己跟自己对弈。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看到棋盘上的黑白子,你杀我死,最后只剩下黑白子数枚。再看看周烬的模样,竟是面不改色。 杀敌这么多,自己又死了这么多。他居然一点情绪都不露,他在想什么? “沐浴。” 在君梓琳思索时,周烬令道。 她发现除了刚才在用饭时,周烬不同于以往的温柔。平常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气势浑厚不苟言笑,真是白瞎了那张绝美的脸。 “好。” 让人把洗澡水弄进来,照旧让人将周烬扶入浴桶,只是君梓琳拿着布巾由上至下,给他擦拭身子时,及至双腿时。突然感光溜溜的?咦? 他没穿亵裤么? 君梓琳猜测着,手再往下一勾,呃……好像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她偏头朝浴桶中的俊美男子看去,但见他正襟危立,俊脸紧绷着,除了脸色更沉更黑了些,倒是不见其他异样。 君梓琳不禁暗自感叹,刚才是意外了。还是小心点吧,免得被别人认为自己是轻浮的。虽然活着的人类其实没有死掉的尸体,对她更有吸引力。 直到为他擦拭完,君梓琳退出去,便有护卫进来为王爷收拾。 如此她今天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回到自己别苑,想着还没有回来的小蝶,君梓琳闭上眼,脑中回放着一帧一帧的画面,像是慢镜头般,被她一一查探。 心里像吊了块石头,小蝶没回来,她总是难以心安。 正在半梦半醒间,忽地便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竟是雪卫赶了来,“君小姐,王爷身子发热,你不是懂医术么,快些先去看看,大夫马上便到!” 第60章 感叹秘室中的男人 君梓琳当即醒过来。 问了晋王的病状,眼前便闪过昨晚给周烬沐浴时,每一次兑换热水时,那水温都是很热的。不过他都感冒了,真的应该缓几天再洗澡,这不是病上加病么。又没人检查他的身体,爱什么干净啊! 披上衣服,她只穿了件中衣便随着雪卫前去。 到了之后,只见这座奢华的府邸灯火通明。提步入内,到了内室,只看到周烬因发热而导致身子表层附了层薄薄的红晕。疾步上前,手落向他的额头,竟是异常烫人。 检查了他的眼皮、舌苔、并身上的皮肤有未出现异样的斑点后。君梓琳觉得他是真的普通发热,当即便自己配了一副退烧的中草药。那个药方是她现代看过的,记得并不太清楚,但是当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像开了外挂一样,对曾经看过的记得清清楚楚。 雪卫不敢怠慢,忙去煎药。 周烬服下后,果真极快退了烧。而大夫亦在此刻姗姗而来。 这是周烬的个人大夫,想必对他的身体极为了解。鉴于周烬位高权重,身体状况也不足为外人道,君梓琳便退了下去。 不大一阵子,大夫出来,又交待了一些话后便离开。 “不让大夫留下么?”君梓琳见这大夫又走了,当即便有些疑惑地问,毕竟这个人是最了解晋王病情的,长夜漫漫,万一他的病再发作了怎么办。 “不必。主人说由你陪着便可。”雪卫严酷地盯着君梓琳,那眼神活活的像是在看一个妖怪。 ‘我?我不睡觉陪着他?’君梓琳质疑。 “怎么,你还不乐意呢!王爷肯让你在旁侍候已经是你天大的荣幸,你敢拒绝?”雪卫怒了。从头至尾他都不满意君梓琳侍候在王爷身边,可是谁知刚刚王爷醒来后,竟是点名让她前来侍候。 “成了成了,我去侍候还不行。” 君梓琳只好点头,进去侍候周烬,总比在这里听雪卫训斥强。她就当放自己耳朵一个假,图个清净吧! 看君梓琳进了房间,雪卫站在外面,却忧心地拢起眉头。 房间内灯火通明,周烬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墨眸,隐含魄力,只是眉心一直拧着,俊美的容颜闪动着令人心疼的之色。听到脚步声,他没睁开眼睛,只是虚弱声道,“将灯关掉,本王不喜欢。” “哦。” 君梓琳从没见到过周烬脆弱的一面,这样俊美而强大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她将一盏灯灭了,却听他凌声喝道,‘全部熄掉!’ 一会子功夫,在内室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一盏亮着的烛火。只有外面的光火在跃动,隐约照着这内室。看到周烬伏在榻上孤伶伶的样子。君梓琳突然感到他有点可怜,就算是再强大的男人,也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吧。 “过来。” 恍惚中听到他发号施令。 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命令,令君梓琳不想违抗。 便依言走过去,来到榻前,还没说话便见他伸出了带着薄茧的大掌,放到她的面前,声音低醇,“把你的手……给本王。” “哦。” 君梓琳觉得此刻的自己傻傻的,只听从他的,任从他摆布一样,此刻她有点怪罪自己,为什么前世只顾工作,像个工作狂似的镇日与尸体打交道。她怎么不多跟活人打打交道,这样也不会跟现在一样手足无措,她都不知道周烬要握住她的手做什么,不会是想亲她的手吧? 也许是这夜色太暧昧,君梓琳发觉自己越想越歪! 突然身子一动,竟在不知不觉间被周烬拖上了榻。君梓琳大吃一惊,他想干什么?不会是…… 她挣扎着,身子就被他捞进了那宽阔的怀中。他有力的猿臂像铁锁一样,寸寸收紧地缠住她纤细瘦软的小腰,仿佛要将她塞进身体中那般力量。 君梓琳一时被扼得喘不过气,只“呃呃”了两声,两眼翻白,感觉要昏过去。 再缓醒过来时,身子依然窝在他那热烈的怀抱中,夜的冷反而不见了,只换之以他那宽厚的身子像是只热炉般寸寸息息地温暖着她。 “周烬?” 君梓琳试探地叫了他一声,一时不敢睡着。 “嗯。”男人应了。 “你没事吧,好像退烧了,怎么身子又烫了?”她感到他那热度惊人的身子,有些奇怪他这发烧也太反复了。刚退了烧没半个时辰,怎么又烧起来。 “有你在,本王就没事,陪着我。”周烬没回她,只是尽量不紧不松地箍着她的腰,抱着她。 等了不一会儿,君梓琳听到身后传来男人平衡的呼吸声,他睡着了吧? 她动了下身子,果真他抱得没先前那样紧了,试图要离开时,却被他不满地又捞了回去。 几番折腾之后,君梓琳算是知道,自己是逃不开了。她索性转了过身,在他怀里,与他面对面。看到他沉睡的俊脸。她伸手轻轻抚上去,触着他的头骨,颧骨,颌骨……之后自顾自地笑了,低声喃喃道,“原来不仅仅是人长得美,就连这皮囊下的骨,也是美的。” 周烬的头骨比例十分完美。 君梓琳认为再美的皮囊,把皮剥了后都是一堆骷髅。 可是现在看来,就算周烬没了皮囊,哪怕只剩下骨架,照样脱颖而出,也比其他的要美。 越抚摸他的脸,君梓琳越发感叹。 当初在秘室里面的那个男人,为什么不是周烬,而是那个渣男章睿苑呢? 食色性也。 美丽的人总是能够赏心悦目。哪怕现在相对,知道与这男人有过一腿,君梓琳也至少不会作呕到没食欲。可是一想到自己上的居然是章睿苑,她就能整夜睡不着。 那夜在秘室中的每一寸呼吸与动作,都让她如过电影般纤毫毕现地刻在记忆之中。 她只能尽量不想,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睡着。 “我就当作是你吧,周烬。” 君梓琳叹息一声,只好做愚蠢的自欺欺人之举。为了能入眠,她只能换秘室主角换成周烬。张开双臂,主动拥住了睡中的晋王,不大一会儿,终于入眠。 听到她很安静的呼吸声,一直状似睡着的晋王殿下,倏地睁开眼睛。 第61章 携手出门 垂眸望着拥着自己的小丫头,他若有似无地笑了下,大掌拾起,在她娇嫩的脸颊上轻轻一捏,宠溺十足地嗔道,“傻丫头!” 第二天,天一亮,君梓琳便醒了。 身边的床榻已没了人,她蓦地起来,看到木质的轮椅还在床榻边上。回想昨晚,她讶异了下,连忙起身下了榻跑出去。周烬呢,没了轮椅,他能去哪里?难道说他的双腿恢复了? 奔出门,便看到广阔的院子内,一抹炫色的高大身躯正在扶着墙走动。 他恢复了! 君梓琳大喜,但是还没等她发出声音并恭喜他时。呯嗵一声,晋王像刚学走路的孩子般,狠狠摔在地上。 见到此,君梓琳双手捂住眼,并悄悄躲了起来。 如果她看到这一狼狈之相,周烬堂堂王爷,必定会不自在的吧。 之后周烬又摔了两次。 君梓琳看再这样下去不行,当场便重新返回榻上,并装作刚醒来的样子大声嚷道,“啊,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咦,晋王去哪里了,晋王晋王!”当场便在屋内大吵大叫起来。 等了一会儿,君梓琳才姗姗而迟地朝外而来。 抬眼正好看到周烬正闲情逸致地坐在墙边,拨弄着身边的青草,一脸的自在。 见他如此,君梓琳不动声色,只做出无比欢快样子奔过去,“哇,殿下在这里。等等我哦!” 将轮椅放到他身边,君梓琳欲抱他坐上去。只是她身子纤瘦,还真扶不起来。 周烬伸手扶着椅子,自行颤微微地站起身,尔后坐上。 “哇,晋王好棒,能站起来啦!”君梓琳适时夸奖。 不过这并不能得周烬的欢心,只是轻‘嗯’了声,便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王爷,您这腿是怎么弄的?” 君梓琳想起一事来,似乎自己从来没有问过。好像其他时候也不太方便,现在正好合适。 “嗯。” 他敷衍地应了声,并没回答。但君梓琳却发觉一向高高在上的他,竟低垂下头去。露出的一小片雪白的肌肤处,隐约浮起层薄红。他这是……害羞么?还是其他的事情引起的恼怒,导致脸颊发红? “大夫也没瞧出来么?如果方便的话,我为殿下瞧瞧?” 君梓琳问道,一双杏眸散发出敏锐之光。她知道一向气势浑厚,过人一等的晋王。居然在提到这腿的问题时,竟然有几丝扭捏的表现。看起来这腿伤,并不是他心中的痛,反而另有一些原因。 往日查案的专业感,令她将之用到周烬身上。 很想弄清楚,因为什么事使他变成这样呢? ‘滥情’的晋王,以前做过什么事呢? “先用饭。” 周烬避重就轻,朝前一指,入厅室用饭。 “嗯,这两日人滋润多了。” 用饭时,君梓琳脸颊被周烬捏住,颇为满意地颔首。 腿伤一事过去后,这个晋王顿时恢复了气势,却是俯瞰乾坤的睥睨。这样的他,令君梓琳瞬间感到自己的渺小,仿佛是被握在手心中一样。 人的变化还真大啊。 君梓琳暗思,被摸了脸也不生气。只是扬眸冲他乖顺笑笑,知道这个时候的周烬,可不能触着他的逆麟。 吃过饭,君梓琳就思量着怎么出门。 案子没破,线索虽有,但却连不上。那韩固金在侯着,总不能让那个家伙冻死在荒郊野外。 “来呀,送君小姐出门。” 正在君梓琳苦思冥想时,忽地听到周烬的命令。 诶?他这是,他也要出门? 雪卫走进来,站在晋王面前,他待君梓琳却是无比恭敬,“君小姐请吧。” 不知何故,君梓琳正想问,只见周烬已自动离开,不给她寻问的机会。 待出了王府,上了马车后。她才知道,周烬竟是专程派人送她入帝都,因为小蝶失踪。 这男人可真贴心啊! 君梓琳暗想,喜滋滋的。这下子她能少废很多脑细胞了。 送她前来的马车夫是一个不肯多说半句话,就连表情也没有的大冰块。将人送到地点后,便驱车赶到了帝都内的一处华丽却空旷的大宅院。 君梓琳担心他跟踪自己,于是反跟踪过去。发现这座大宅子的豪华程度却完全不下于城外的晋王府。 而在府门口,没人敢在前头经过,这里一片安静。朝四下打听了下百姓,她才知道,这里竟是从前的晋王府。 君梓琳很是好奇,为什么周烬放着这里不住,偏偏跑到效外去建府地,那个人一时让人觉得熟悉,一时又感到很古怪。真是令人难以琢磨。 拐了个弯,君梓琳把昨日穿的衣服取回来,并在原地换下来。这里是昨日她寻到的一处安静之所,就在一个破旧的农家小院,素日里面也没什么前来,倒是能够神不知鬼不晓地掩饰自己身份。不过每天换衣服,还真是有点麻烦。 本来想去四皇子府换的,不过去了次数频繁了,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换罢了衣服出来,君梓琳靠着街头走,先去找韩固金。 昨天那家伙还真在四皇子府外等到了天黑,君梓琳并不喜他,但瞧他也算是商贾家世,如今却跟流浪狗似地窝在街头。直觉得其中有些内容。本想让他回他那些外室处去,谁知他却说外室们都卷铺盖跑了。 想了想,君梓琳觉得那些外室们跑得真对,夫妻双方遇难还各自飞呢,何况不是夫妻的。 希望这一晚上,韩固金没被冻死。 君梓琳当即快步赶去,只是没想到前面有头疯马,马夫驾着马车,正赶着疯马在街头横冲直撞。 她的武功还没到驭马的强大,远远地便躲开了。正在此刻一名妇人怀中抱着个小奶娃正好要穿越街头,那疯马正经地往她身上踏去。 “啊啊啊!” 君梓琳大叫,把药取出来,往手帕上一捂,冲过去往马脑袋上扬去。 “嗷嗷嗷!” 连大象都能被迷倒,又何况是一头马呢? 当场那马狂嘶一声,骤然栽翻于地。就听到哐当巨响,连带着马车也横斜在街头之中。 看到那妇人以及怀中的小奶娃,并没有因此而被马压在下面,而是惊慌地朝街对面奔去。君梓琳松了口气,同时抬眼朝四下一扫,摇头叹了声。 第62章 与登徒子的交易 像这种情况,本以为会来个英雄救美的,可是这英雄却让自己这个没武功的人给做了。 看来在这个世上,英雄太少啦。 “哪个没长眼的,居然敢摔本小姐!” 正当君梓琳转身欲走时,突然听到自马车内爬出一名鹅黄长裙的女子,她眉似新月,款步姗姗,如空谷幽兰,竟是傅绫萃。 君梓琳不想与相府的人有交集,当即便走。 “抓住她,是她害小姐的马车损毁的,抓住她啊!”那赶马车的马夫指着君梓琳大吼。 谁想到跟在马车旁边的两名小厮冲上来拦住去路,君梓琳皱眉,如果不是自己,刚刚傅绫萃就杀人了,两条人命。她应当感激自己才对,现在怎么错的反而成自己了。 “你?” 傅绫萃好容易从歪倒的马车内爬起来,走到君梓琳面前,上下打量着这个灰布衣袍的小厮,但见她皮肤略黑,一双杏眼黑白分明闪动着敏锐的光芒。身量纤瘦,个头也不高。 看到此,傅绫萃本能地没什么好感。 算了算日子,那傻子君梓琳已经离开了数日。虽然不在府内,可傅绫萃却永远都忘不了她! 傻子与章世子的婚事还没解除,要么解除婚约,要么傻子死。否则傅绫萃就连睡觉也无法安宁。现在看这布衣小厮的样子,虽是男子,可却隐隐有那傻子的几分风蕴。 “你叫什么名字?”傅绫萃心下电转,立即涌起道念头。 君梓琳听她问,才惊觉自己还没有假名字。如果把真名字报上,她虽不怕傅绫萃,但现在自己实在势单力薄,没必要与她正面起冲突。 “还愣着干什么,说你的名字!”旁边的爪牙不耐烦地喝道。 君梓琳抬头,但见天空万里青碧,云朵霭霭。当下脱口而出,“青云。” “青云?”傅绫萃听到这个名字,简直冷得发笑,染着粉色丹蔻的指尖戳向君梓琳的鼻子,轻蔑道,“就凭你这歪瓜裂枣的小畜生模样,也配有名字?呵呵,依本小姐看,你叫蠢瓜倒是蛮合适!”她说着眯起眼盯着面前的布衣小厮,越看这身量越像君梓琳。对君梓琳的仇视,很快就转移到面前的小厮身上。 现在那傻子还在晋王府上,傅绫萃不敢当着晋王的面去招惹,但却不代表她没有办法。 就算那傻子躲在晋王府,她也照样能让章世子与之解除婚约! “算了。” 出乎意料地傅绫萃竟会善罢甘休,一抬手让人把君梓琳放了。 离开后的君梓琳有点闹不清表菱萃的这意思,不过她现在的装扮不过是小厮,很没必要想如此之多。 只是君梓琳前脚一走,傅绫萃便将跟随着的其中一名小厮打了,喝斥他看马不利,竟然伤了自己。在那小厮百般求饶之后,她再度下令,跟踪刚刚那个叫做‘青云’的小厮。 “小姐,跟踪那个小厮做什么?”手下不太明白地问道。 ‘本小姐做事,需要你管?若是给我跟丢了,回来剥你的皮!’傅绫萃冷叱,见手下人朝青云追去,她站在街头随即勾着唇笑了起来。 君梓琳发现有人跟踪自己时,已经到了韩固金在外置的小院子里。 冷锅冷灶的。韩固金一个窝在榻上,完全是一副被抛弃的狗猫之相。这个登徒子,居然也有今天。君梓琳只觉得此人可怜的同时又非常可恨。真是令人无语。不过现下的案子还得得用着,少不得要应酬一二。 “小兄弟,你没被跟踪吧,可莫要让老爷子发现这里!”韩固金走过来,冻得发青的脸说话都字都吐不全。 君梓琳想到外面那个跟踪者,眼神一闪,摇头,“未曾。” “我说小兄弟,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韩固金抄着手,小心翼翼地问。 君梓琳没理他,只转眼朝四下看,指指不远处的热锅,“你去烧水,我要喝茶。” 韩固金四肢不勤,哪里烧过热水。 平日里都是别人给他倒茶端水的,可是今日让他烧水,莫说现在他山穷水尽,便算是要死了,他也不会烧啊。 “等我喝上热茶,咱们再谈事情。” 君梓琳可不是他爹,凡事就喜惯着他。 当即她在桌上画起了帝都的平面图,把所有搜过的地方都分划出来,然后齐出搜未曾搜的地方。若是搜遍整个帝都,还找不到小蝶的话,那么她要考虑小蝶的生死问题了。 而关于郑小姐之死的连环凶杀案,这两天并没有发生凶案,可以考虑那凶徒似是在暂避风头。 只这样等着并不是法子,她能否主动出击? “嘿嘿嘿,小兄弟你看,这不是热茶来了嘛!”正当君梓琳思索,忽地便看到冒着袅袅热息的茶水被奉上来。她斜眼朝端茶之人看去,这一看差点掉了下巴! 但看到韩固金只穿着中衣,露着胸膛,腆着笑脸满是巴结地模样。 “你外袍呢?”君梓琳皱眉。 “嘿嘿当掉了,换了壶热茶。”韩固金挠着脑袋,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君梓琳知道,热茶来了,他的目的就达到。要自己帮他。 “说说你的条件。” 君梓琳说道,伸手去倒茶。这便被韩固金止住,殷勤地为她倒了杯茶,他靠坐到她身边,正想说什么,谁知见她皱眉。 他颇有自知之名地远远坐着,这才打开话匣子,“小兄弟你看,你这么本事,还认识四皇子。可否,帮我一个小忙。其实这个忙啊,一点不难,只要你动动你的小指头,便能够达成。” 傅绫萃的手下,远远的在院子外面蹲点,发现这进进出出的除了那个叫青云的小厮之外,还有一个竟是富贵布庄的少东家。 这位韩公子可是与他家小姐有着交情呀! 在外面等了一阵,没见着他们出来,小厮便急急的先回去报信。 在屋内的君梓琳皱眉听,“你为什么要乔装离开帝都,去哪里?” 韩固金嘿嘿一笑,神秘道,“不过是回我的母族,这帝都啊,我实在呆得腻味了,我想出去玩玩。可是老爷子管得紧呀,所以得需要小兄弟您动动小手指头,把我给送出去!” 第63章 甘拜下风 这件事情也是韩固金昨天才知道。 他本是想离开,但是帝都的大门不让他走。里里外外竟全是老爷子的人,不让他离开。哪怕是乔装,也会被很快识出来。 韩固金琢磨着,四皇子常往城外晋王府去,自己若是能……哪怕是躲在四皇子的马车下面,也能够出城啊。 这一点就要靠眼前这个小兄弟了。只要她答应,那凡事好办呀。 君梓琳沉默不语,伸手抿了口茶,站起身来自屋内踱步。 说起来这所院落倒是精致,屋内的陈设亦算得上可以。桌椅俱是红木打制,尚有八成新。内室的的床榻也是上等雕刻镂空。而梳妆台上虽空空如也,但也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关于韩固金这个登徒子,当初君梓琳的一副老鼠骨架,就把他吓得腿软。她深知此人秉性不过是只软脚虾罢了。 思绪至此,君梓琳目光触到不远处的梳妆台上的一层土尘。但隐约散发着其他的颜色。走上前去,她以雪白帕子沾拭,看到帕上落下一团斑点似的胭脂红。 连忙将昨日在富贵布庄所沾到的胭脂一对比,竟是一模无二。 外面韩固金正等着她的回复,冷不防看到她疾步而来,当下大喜,起身问道,“小兄弟,你是不是答应我了……” “韩固金!这里的胭脂是不是你买的?连同那富贵布庄的胭脂也是出自你手?快说!” 猛然触到她那严酷的眉眼,韩固金顿时软了下去,往旁边一坐偏头愤道,“你们怎么都问同一个问题?郑小姐的死与我没干系,让我说几遍啊!” 这话一出,君梓琳猛一激灵,走上前一把捉住他的领口往上一撸,“还有谁说过?快说!” “老爷子呗!” 韩固金没半分躲闪,正大光明道,“郑小姐不就来了趟布庄就死了么,那也不是我干的呀。她死的时候,本公子还跟小妾在快活……” 啪! 君梓琳巴掌扇过去,终于把他那淫秽之口给阻断。 韩固金挨了一巴掌,顿时气得跳起来,他身形修长,冲上来便朝君梓琳压上,双手并用掐她的脖子,“小子!本公子忍你如此放肆,已经很久。莫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今日你敢打我,就得尝尝后果!” 他大掌蛮横死死掐着君梓琳的脖子,君梓琳闷哼一声,呼吸被阻断,顿时翻起白眼。 她竭力撑着,手上一动,嘴角冷笑断续道,“如果不怕死……你就再用点力气!” 韩固金不明所以,可当感到胸口那尖锐的刀锋,直朝他肉里面逼近。配上君梓琳狰狞的森笑,他惊得毛骨悚然,急急松开她。 “咳咳!” 被放开后,君梓琳咳了数下,手中的解剖刀已经染上了一缕鲜艳的色彩。她睨了眼对面的韩固金,冷冷勾唇,“韩公子,看来你还挺不老实。既然如此,就随我去刘大人那里走一遭。至于出帝都城嘛,还是先把你自己的嫌疑洗清再说!” 现在她明白了,为什么韩老爷子不让韩固金出城。这是免于他被怀疑的一条自清方法。 一旦出城,犹如逃跑,反而加深怀疑。 不过案子一天没破,所有的人都有嫌疑,这个韩固金又软弱又撒泼,性子飘忽不定。如果刚才不是有解剖刀在,君梓琳觉得自己被他给掐死,也不一定。 那厢吃软怕硬的韩固金冲君梓琳跪了下来,满口求饶。 “富贵布庄的掌柜是怎么回事?”君梓琳问。 “这……”韩固金求饶的声音嘎然而止,伸手又无赖地挠起脑袋来。 君梓琳皱眉,抬步就走。 韩固金知道她要去报官,当场过来又抱住了她的腿,“小兄弟啊,我说,我全部都说还不行么!我把没对老爷子说的实话,全部都告诉你!你是我的再生父母还不成么!” 君梓琳瞧他这副窝囊样子,不禁连连摇头,遂听他说下去,“布庄掌柜阻挠我取银子。本公子急了便给他一顿胖揍,然后把人关起来了!放心,他可没死,本公子没犯法!” 韩固金一副理所当然之色,那张隐约俊气的脸上露出几缕狰狞之色,看起来对于拿不到银子,他是真的发了狠。 “拿银子去赌?”君梓琳见他一副赌徒之相,仿佛倾家荡产也甘愿。 “不是。我家的小甜心想要一枚大一点金贵点的簪子装饰容颜,那老头却不给本公子银子,回头小甜心又要怪我。自然要先给那老头点厉害,他简直在丢本公子的脸!”韩固金满脸横色。 原来又是为了美色! 君梓琳扶额,又问,“那你的小甜心去哪儿了?” 谁知这一问,韩固金瘪了嘴,当场就要飙泪的样子,指着这空空如也的院子,“小甜心卷铺盖跑了,呜呜呜!” 还真是又窝囊又无能。 君梓琳叹了口气,又问郑小姐的事情。 “本公子那日回去,谁想那郑小姐居然在偏室,恰巧被我撞上。看她长得漂亮罢了……于是便动了动手,嘿嘿……谁想到她那么不经戏,居然回府便自杀了。这怪得着我?我可没想杀人,那么水灵灵的小美人,本公子捧着护着还来不及,哪里舍得!” “怎么动手?”君梓琳想到在相府花园,这韩固金同样对自己动手动脚,不过那程度不过是摸一下脸蛋。对于现代人的君梓琳来讲,这种调戏的程度是低的,不过古代么,这已经是逾了巨大的礼,是了不得的事。 “不过是把新置的胭脂给她涂脸上,谁知她竟不高兴,拂袖而去,本公子连她的脸都没碰着,当真可惜啊,红颜薄命。” 听罢韩固金的话,君梓琳点头。 那在桌脚处发现的几点胭脂,便是当初遗落下的。 如果事情真如韩固金所说,那么郑尚书府阻止官府查郑小姐死因,便有了几分理由。尤其是郑小姐生前曾遭韩固金调戏,这种事情也会被一并挖出来。 郑尚书不想女儿名声而污,便极力压着吧。 “小兄弟你看,你要知道的我都说了,现在该帮了我吧?”韩固金没脸没皮地凑上来,笑得那叫一个谄媚,见君梓琳不说话,他又凑上前,“莫非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也罢我向你赔礼了,大不了以牙还牙,你打我几下可好?”说着拿过君梓琳的手来便往自己身上打。 第64章 婚事要告吹 这副哄女孩子的招数,君梓琳不吃。 一把推开他,转而又沉思地望过来。 半晌,就听她道,“韩固金你想不想为自己清脱清白?从此不再被束缚,想离开帝都便能离开?” “这话是何意?”许是君梓琳的目光太锐利,本能地韩固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见他还有防备之色,君梓琳干脆摊开来道,“你现在只有两条路,第一去官府;第二听我的。” “去官府要被打折双腿的;听你的,不会要我的命吧?”韩固金苦哈哈地看着面前人。 “不会要你的命,但有点危险。为了引出真凶,也要付出点代价代价。”君梓琳蓦地走上前,捏捏韩固金不算瘦纤的肩膀,“韩公子你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若是继续你从前的行径,也不过是最终死于花柳病,沉溺死在温柔乡而已。如果你甘于如此,那我也可以帮你离开帝都,继续你的寻花问柳之旅。” 话一出,不料韩固金却捂着脸大哭起来。 泪水从指缝间汹涌而出,呜咽地道,“我也不想寻花问柳,可是不这样做,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我亲娘早早便死了,母族舅舅家也不理我。这一次我离了帝都,投奔舅舅,也不知是个什么结果。老爷子又是那般待我,府内的大夫人从来不正眼看我……呜呜,我也不知道活着有什么用处。” 见他如此,君梓琳反而放心。看来接下来自己的计划越来越顺利。 她向韩固金低声说了几句。 “不会吧,官府不会真把本公子当凶手吧?这扮凶手的活计,本公子干不来啊!”韩固金心有余悸地道。 “此事我先通知官府,到时候莫要拿错了人便是。”君梓琳给他放心的眼神。 临离开时,韩固金拽住她,“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哥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青云。” 君梓琳安排了韩固金这里,便急刻入四皇子府,准备接下来的事宜。 只是她刚走,这小院内便来了一位面容美丽的娇娇小姐。 韩固金见到来的居然是傅绫萃,一时讶了下,忙上来问,‘傅小姐怎么跑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本来傅绫萃并不知道他在这里,但谁让那青云跑到这里,居然还与韩固金暗通款曲呢? 她想不知道都不行呀。 本来瞧见那青云,她便有个想法。如果青云与韩固金有了关系,她的事便更好办了。这韩固金可是容易拿捏的软柿子,傅绫萃觉得事情益发容易。 章睿苑与君梓琳的婚事,马上就要告吹! 抚着微温的茶壶,傅绫萃知道那青云走得时间不长,坐在椅中,她朝旁边吩咐,“愣着做甚,还不快点为韩公子套上外袍。” “不用,本公子有的是银子。”韩固金忙挥手,推开那覆来的外袍。布庄内净是银子,他只不过是懒得回去拿罢了。 傅绫萃是踩着点来的,把韩固金现在的困难给查了个清清楚楚。这才慢悠悠而来,打蛇打七寸,今日她这目标是不达不罢休。“韩公子现在失了小妾,又无法自由自在地逛花楼,实在是无趣得很那!就连那郑家小姐也莫名其妙地死了,唉!” 这话勾起韩固金的‘伤心事’。 如今他的身边倒真是连个陪伴人都无有。 本来想出帝都,但青云说了…… “听说万花楼又出了一位新的花妓,长得亭亭玉丽,容颜绝色,甚至琴棋书画都是一等一的好。” 傅绫萃说到这里,挑眉朝对面穿着中衣的年轻男子瞧去,见他双眼发直,已流露出垂涎之态。对呢,一个好色之徒,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改变不了的。又何况是韩固金这个小小庶子呢。 待一会儿,就看看本小姐怎么让他上勾吧! 韩固金搓着手,算起来那个万花楼的小妓子,他见过那么一两眼。可当时带的金子不够,还真是连手都没摸着。 万花楼是个销金窟,那里的顶级妓子都是用银子垒筑起来的,才能够享用到。不对,是听个曲儿弹个琴之类的。若是还想进一步,那金子可就—— “韩公子若想要,本小姐能为你安排。不过这个条件嘛,可就要韩公子你稍稍做件事情了。”傅绫萃见他动了心,这才缓缓说道。 “做什么事?” 韩固金想到那冰肌玉骨的美人,直饶得他心里痒的慌! 此刻让他做甚,只要不杀人,他什么都做。 温香软玉在怀,世上哪有什么东西能抵得上这个?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笔买卖,成了! “你俯耳过来。”傅绫萃眼中闪烁着算计之色,朝他招了招青葱的玉指,便是这么一番吩咐。 君梓琳把现场一应事情都安排好了,便远远见着韩固金朝自己跑来。 不是让他安份呆着么,怎么就突然跑了来?君梓琳奇怪地看着气喘吁吁的韩公子。“青云,我有件事要与你商议,不说不行!” “哦,说吧。”君梓琳扬眉,让他说。 怎料韩固金朝四下来来回回走着的人觑了眼,满脸难色道,“还是换个地方吧,这里人多眼杂。” 当即他便拉着君梓琳的袖子,两人拐过了街头朝着不远处的那座茶庄而去。 隐藏在暗处的人,在看到他们往茶庄后,纷纷露出笑意,低声道,“回去禀报小姐!马上就可以行动了!” 君梓琳见韩固金抓着自己袖口的手,紧紧的。在带自己去茶庄时,发现此人不时地咽口水,那喉节处咕哝咕哝的。待到了茶庄,只见他目光往四下极快一瞥,尔后直直朝着角落处的那个桌面走去。 “韩公子,不如坐在这里。”君梓琳轻笑,佯装无事的在这大厅的中间选了桌椅,并杏眼朝四下锐利一掠,迅速将这茶庄内的情形扫看一遍。 侍候茶水的小二有两名,掌柜不在。 三三两两的人在这里零零星星落座,有女子也有男子,虽然言语极低,但不时传出娇笑声。在这古代,如果男女混于一处不知有别,实为惊世骇俗之举。除非……这里本来便不正经! 君梓琳的本职决定了她观察敏锐,察细微于无形。 第65章 开门看戏 抬眸再看韩固金,正微有些局促地坐在自己对面。 不得不说韩固金虽然是个真流氓,但除了这点外,他还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是以导致他现在漏洞百出,连点基本的伪装都做不到。 只是令君梓琳感到好奇的是,究竟是谁在背后施了这一计。 以韩固金这窝囊的性子,怕是做不出这一点来。 心下周转了一圈,君梓琳想到今日刚去见韩固金时,他身后有人跟踪,莫非便是那些人么? “韩公子这是很想离开帝都啊。”君梓琳捏着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人。 韩固金眨眨眼睛,瞧着她手中的茶水,抿着唇一副欲言又止之色。“这间茶庄,你很熟悉?”君梓琳抬眼看到那围聚一桌在调笑的男女们,挑眉看向对面男子。 “有点熟。” 韩固金嚅怯回道,眼看君梓琳要喝手中的茶水,他朝四下逡一眼,旋即伸臂按住她的手。眉心拧成一团,他的脸上有着几分难以抉择的痛意,最终把自己的茶水换给对方,低声道,“你喝我的。” 君梓琳见此,神秘一笑,“喝个茶水又何妨,看你吓的!” 说罢话她仰脖将茶水饮下。看得韩固金不忍地瞪大了眼。 “韩固金,我们过会再见。”君梓琳冲他一挤眼睛,却是身子一歪趴在桌上。 这下子把韩固金惊得猛然跳起,面上露出愧对之色。之前在院子内,青云与他说的话犹言在耳。寻花问柳的日子,他过腻了。可是在听闻那万花楼的美貌女子后,他却又动了心。唉,干脆把他剁了变成太监得了,这样他就不会如此软弱,像个无能地废物! 看到喝了茶,昏迷过去的青云,韩固金满心负疚。 不大一会儿,傅绫萃的小厮赶了来,看到昏睡过去的青云,顿时便笑了,嚷嚷开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她送到后面的房间去,待会世子可要来看呢!快点!” 韩固金眼看着人被抬走,不禁问道,“傅小姐呢,她也来么?” “当然。小姐要与世子一同前来捉奸啊!”小厮不耐烦地说道,“你走开些,莫要挡了路!还有,快点把她拖到房间去,世子马上就要来了!” 韩固金忙走出门去,瞧见远远地世子的马车来到。他回头又看了眼那事先准备着的两名小厮。心念一动,当即把俩人叫到跟前,并又新取了茶。 “两位小哥辛苦了,先干了这茶吧,待会忙起来,指不定连口水都顾不上喝。”韩固金劝着自己先干为敬。 ‘喝茶干甚,应当喝口小酒!’ 其中一小厮不乐意地嚷道,“咱们忙活了半天,还不如屋内那一位的快活的!” “好勒,小二拿酒来!”韩固金见此连忙又取了酒,先把酒给这两人灌进去。只一杯便睡了过去。他分别将两人扔进柜台的桌下面阻挡着,随后便朝门外迎去。 此刻章睿苑与傅绫萃已经走进了屋门,“睿哥哥,这地方虽不大,可瞧着也不像是正经之地呢。你说琳妹妹她怎么会从晋王府跑到这里来呢,真是令人不解啊!” 章睿苑看到这里乌烟瘴气的,心下也是不爽快。 若非是听说君梓琳那贱丫头来了这里,他也不会也跟来。凭他这般尊贵的身份,这种地方岂能容得下他? 今日他倒要看看君梓琳来这里究竟干什么,莫非给他脸上添的彩还不够多么。 见章睿苑面色不好,傅绫萃暗自高兴。她努力了那么多次,章世子却迟迟不提解除婚约一事。她急啊,这样拖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现在那个叫青云的小厮长得与君梓琳有几分相似。她逮不住君梓琳,便拿这小厮充数,远远地让世子看几眼便成。 到时候抓奸抓双,世子一气之下必定会告到御前,请求解除婚约。那受益的人可就只是自己了。 两人看到韩固金来到近前,傅绫萃与他对了下眼神,状似惊怪地问君梓琳的去路。 韩固金犹豫了下,朝傅绫萃看了眼,又瞧瞧章睿苑,有点犹豫究竟要不要说。总觉得青云小兄弟好像有准备似的,他觉得今日这件事情甚为不妥当啊。该怎么办呢? “还不快说!想让世子惩罚你么!”傅绫萃恰恰相反,在看到韩固金支吾时,便认定这件事情有变。她必定要在变化之前,先将事情搞定,与章睿苑的姻缘,她要定了! “他们在那间屋子里。” 韩固金有些迟疑地说道,心下非常不安,但还是伸手指指不远处的小屋子,并朝后退了退。 “哼!” 章睿苑重叱一记,负手走向前面的屋子。他身着白袍,犹如嫡仙般俊美却冷漠非常。 傅绫萃见此,暗自一笑,随即追上去,作势说道,“睿哥哥,还是不要去了吧。在房间里面……这个,也不知道是跟谁,万一打扰了呢?” 这话非但没有让章睿苑停下步伐,反而益发地快步而去,他面色已阴沉到极致,伸手甩开面前挡着的布帘,转而往屋门口步去。 “睿哥哥,等等萃儿!”傅绫萃作势在后面追着,眼角眉梢已流露出欢喜之意。 只是转眼却没看到自己派来的那两名小厮,傅绫萃略感意外。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那时间去找他们,先做好了手头的事才是关键。 那青云并非是真正的君梓琳,她要在‘恰到好处’之时,只要让章睿苑认定是君梓琳,那便足够。 进了屋子,傅绫萃跟在后面,但见白袍章睿苑定定地站在屋内,面色难堪地盯着榻上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从傅绫萃有角度,只能看到他无比震怒的脸。他越是愤怒,反而对形势越有利。 傅绫萃心花怒放,连忙扯住章睿苑的手臂,劝阻道,“睿哥哥,咱们还是快点出去吧。咱们在这里真是跌了身份,等会叫人来,把他们拉开昂!” 谁知章睿苑却一把甩开傅绫萃的手臂,指着榻上的那两个不堪入目的赤果二人斥道,“萃儿,你这是做的甚事!两个大男子在此做如此污秽之事,你却说是君梓琳,看看这两个男人,哪一个是君梓琳!” 第66章 好你青云敢做这事 “嘎?” 听到这话,傅绫萃怔了下,脑袋空白了一阵。尔后飞快朝榻上那俩人看去,顿时眼睛都要脱窗! 那个粗壮赤身的大汉,她不认识。但是那个稍瘦些的小厮,她却认得真真的!竟是她身边的人! 怎么会这样,青云呢? “萃儿,以后莫要道听途说。没有的事情焉能乱说,今日这件事便算了,再若犯此,本世子也不会原谅你!”章睿苑听着那榻上之人此起彼伏的喘息声,皱紧的眉头一刻也没松开。 他一甩袖转身就想离开。 只是还没走出屋来,立即便感到头有些昏沉。 傅绫萃面颊绯红,手抚着额头拽住章睿苑的袍袖,有些不解地问道,“睿哥哥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头有点昏呢?” 章睿苑听到连她也这样说,残存的神志蓦然一警,“不好,我们快走!” 说罢反手扯住傅绫萃,大步往门口而来。 谁知屋门竟被锁了。 韩固金无比忧郁地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般,孤伶伶地坐在椅子上,垂着头不敢看对面的人一眼。 “今日这件事情能成,多亏了你。”君梓琳轻抚发丝,并伸手摸了摸胸口的湿意。刚刚那杯茶,她没喝。都倒在胸口的衣服上了。不过她察觉得还算快,韩固金改过自新的也挺快。 但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傅绫萃如此对付她,新仇旧恨,她若不一起给算了,对不起自己! 茶水里面有欢粉,君梓琳直接给那小厮灌了进去,让韩公子把小厮搬进屋内。与那早已发了情的大汉,一块玩去罢! 这势必会让傅绫萃扑个空,章睿苑恼火。 只是她君梓琳也不是好欺负的,这样算计她,她也会倒打一耙。 “青云小兄弟,现在咱们该怎么办?”韩固金硬着头皮抬起脸来,小心翼翼地问。 屋子内被青云撒了些东西,而世子跟傅小姐半晌都没出来,他们不会是出别的事了吧?不知道青云下一步要干什么。现在的韩固金感觉自己成了只木偶,不知何去何从。 君梓琳朝外看了看,章睿苑带了很多的手下,因为被世子命令在外面守侯,是以才没进来。 现在屋子内必定进行得如火如荼,君梓琳也在想,该怎么让屋内的那对狗男女出个大名。既然他们早就勾搭在一起,甚至是想从皇上那里达到御赐的婚约。 现在自己便让他们真正地结合,这可是比御赐的婚约要实在得多。 与其让皇帝认可,不如让全城的老百姓认可。 君梓琳朝这小小的茶庄看了眼,叹了口气,如果这里是繁华的大街该多好,这样大家都能看到那对狗男女的现场表演了。 可惜,看到的还是有限。与其如此,不如找点重要的人员前来。 事不宜迟,想罢她朝韩固金看去,让他拿耳朵过来。一阵言语罢,她笑了笑,“快点去吧!” “这个,报假案可是要挨罚的!”韩固金在犹豫。 “有本公子在这里,放心吧,不会罚你,还会有赏哦!”君梓琳微笑着鼓励道。 韩固金咬住了牙,没办法,走到这一步了,也只能听青云的,这便去一趟京兆尹的公堂吧。反正离这里也不远。 这韩固金噌噌地跑出去,外面世子身边的人瞧他出去,百般阻拦。他挨了几个嘴巴子,红肿着脸才慌言相说,逃了出来。不大一会儿,他到了衙门内,将事情诉说,因着连环杀人案一事,凶手在茶庄内。 那刘大人一听,顿时疾了眼,当场把手下有功夫的人都给招了来,把茶庄团团围住,接着由捕快当先,刘行随在后面,冲了进去。章世子的人看得莫名其妙,却是挡不住刘行,只得随着一同冲进去,他们要保护世子啊! 这刘大人可莫要把世子当成那杀人犯。 把大厅查了个遍,刘行便带着手下人飞快挨个查屋子。 紧挨着大厅的第一个屋子,正由外面紧锁着屋门,可是这屋内却传来不堪入耳的淫秽之音! 刘行一听,老眉凝起。 让人直接撞开屋门,呼哗一阵,护卫们冲了进去,眨眼间占了满满一屋子。 只是当看到屋内的情形时,冲进来的人们当场傻了眼。 但看到屋子内一共四人,却是一对一对的。 他们每一个都赤着身子,榻上是两名男子在纠缠,而在榻下面则是一男一女。 突然一道尖叫响来,“世子!傅小姐!” 刘大人听到这音,这才定晴朝那一男一女看去,可不是么,男子不正是那章睿苑么。至于女子,看他们这副样子,刘行倒吸口凉气!后面章睿苑的侍卫,以及衙门内的手下人纷纷露出诧异之色。 “还愣着干什么,把门关上,叫醒世子!” 刘行没料到事情居然会这个结果,杀人凶犯呢? 章睿苑被凉水泼醒时,看到此情此景,差点呕血。傅绫萃像霜打的茄子,傻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听到自己与傅绫萃的丑态,不仅京兆尹衙门内的人都看个精光,就连手下人也…… 穿好衣服,章睿苑甩下傅绫萃出门,看也不看刘行,大步朝外走去。世子府的侍卫们低着头,不敢看他半眼。 章睿苑冷叱一记,上了马车离开。 韩固金在后面躲躲藏藏,眼见着刘行还没来得及找自己。他趁机快溜。 谁知到了茶庄对面的酒馆,便听到有人叫他。韩固金顺着声音四下寻找,发现青云在二楼正对他笑着招手。 好你个青云,干的这事! 韩固金见了飞也似地跑上楼去,待到了二层靠窗的位置,他才回醒过来。原来青云早在这里坐着悠哉饮茶,一边朝对面茶庄看着大戏。 “青云,你怎的不叫哥哥一声!让我凭白在那里担惊受怕的?” 韩固金见事情没自己什么事,当即也卸了重担,说话也敞亮了几分。 君梓琳指指离开的章世子,回道,“再等等,马上就要好消息传来。”她一脸神秘的笑,对于之前的事情避口不谈。 这会子,韩固金也知道她有十分的本领,当下不敢再小瞧她。对于她的话反而深信不疑。只是那房间内章世子与傅小姐在光天化日下干的事情,却是令人不解。为什么他们会做那等事?莫非也是喝了下了药的茶水缘故?可他们根本就没喝茶呀。 第67章 这男人管得可真宽 “青云你说说,章世子他……” 君梓琳知道他不问个清楚明白,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干脆道,“我在那小屋子内用了点花粉,他们在里面说话,吸入得多了,自然会情不自禁。” “哦,果真?”韩固金眼前一亮,这一刹那他的眼中放射出虎狼一般的光芒,手痒痒地问,“那青云兄弟可否给我一点,说不定我也能用得上。” 果真是色心不改。 君梓琳摇头叹了声,说道,“韩固金你不要跟着我了。你的人生除了美色之外,什么都没有。还是回你的温柔乡吧!” 她无意改造一个人,但是韩固金之前因为美色一事,差点误了大事。君梓琳也差点变成了傅绫萃的牺牲品。如今再依靠着韩固金做事,怕是什么样的恶果都会出现。 见她神色坚决,韩固金不敢再要,只得强自忍耐,并暗自发誓,再也不过从前那般窝囊的人生。 不多时,楼下一个穿着有些破烂的小乞儿赶上楼来,把得到的消息尽数相告,随后收了十文钱后,便又溜下了楼。 韩固金听到小乞儿的消息,却是面色煞白,哆嗦着坐回椅中。 君梓琳瞧他那窝囊样子,不禁说道,“我没看错的话,刚才章睿苑的手下可是一人甩了你一巴掌,到现在你这张花见花开的俊脸还肿着呢。怎么,现在听说那些手下人都被处死,你却怕成这样?” 韩固金听她之言,双掌抱住了脸蛋,懦懦道,“虽然那些人死了,我出了口气。可是章世子未免也太狠了点,不过是看到了他与傅小姐……” “如果可以,他也许会将所有看到他丑事的人一并杀光。”君梓琳轻笑,漫不经心地回道。 那章世子白衣胜雪,尊贵非凡,是高傲不可侵犯的人。韩固金本是对他如天神般景仰,现在想来却只有畏煞神一般不敢再有半点景仰之意。 谁知君梓琳的话还未说完,她缓缓道,“可惜刘行他们,章世子自是暂时不敢动。不过引刘行前来,导致他丑事暴光的那个罪魁祸首么……呵呵,相信到天黑之后,世子便能找出来。韩公子,你要好自为之那!” “啊,我?!” 韩固金脑袋几乎反应不过来,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章世子早晚要找到我头上啊!” 君梓琳淡定地一点头,笑得那叫一个甜蜜。 而韩固金如丧考妣一般,面上了无生气。 看了眼天色,君梓琳起身朝外走,韩固金当即跳起来追上。“韩公子跟着在下做甚,还不去做你自己的正事。” ‘青云好弟弟!为兄以后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让我往南,我不敢……’ 见他耍起嘴皮,君梓琳抬手一止,只道,“万花楼的姑娘一个个水灵得能挤出水来,韩公子还是去听她们的话为好啊。青云只是一介身份卑微的小跑腿儿的,支使不起您。还请自便!” “哎哟喂!” 这下子韩固金可是慌了,有章世子的大刀就要杀到脑门上,再加上他也有着改过之心。如今这指望的人,居然要甩他而去。这可怎么得意,想也不想他便抱着君梓琳大腿跪了下去,“青云弟弟啊,让为兄说什么好呢。以后为兄的命都是你的,想干什么,一切悉听尊便!求你收下我吧,不收的话,我就这样永远不起来!” 其实君梓琳等的便是他这句话。 那引蛇出洞之计,还没来得及施行。 而角色已敲定了韩固金。刚刚之所以让他去向刘行报信,便是挖坑把他埋了。谁让君梓琳现在需要个听话的帮手呢。也只能暂时先利用一下他,等事情敲定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往前走了几步,韩固金果真死都不松手。 当场君梓琳露出无奈之色,‘好吧,那你需按我说的做。’ 事情很快进行,待到天黑之际,韩固金已经按君梓琳所说的摆装扮好了。 而此刻晋王府的马车已经在原地守侯。 君梓琳远远看了眼,本想在这里守上一夜,以方便行事。可是想来昨天周烬发了一宿的烧,那大夫也不住在晋王府。万一今晚他还烧的话,身边也没个大夫。 想了如此之多,她干脆重新换上女子衣裙跳上了马车。 当马车行驶在回去的路上时,君梓琳在惊然反应过来,自己竟还牵挂周烬。她真特么脑晕了。 到了晋王府,君梓琳便找了护卫来,让人把大夫请入府,干脆就直接在府内住着吧。谁知这些护卫一个个齐齐摇头,其中一人说道,“王爷不喜欢生人入府,若有事直接去请便是。” “莫非我不是生人么?他能让我住下?”君梓琳反问。 手下的人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面面相觑。 这么大的晋王府却容不得一个大夫,君梓琳觉得周烬的性格还真是古怪得可以。 晚上照旧君梓琳在周烬的院子用了饭。 即使一日未见,周烬亦能清楚地看出来,开口道,“中午没用饭,瘦了。” “哦?”君梓琳摸自己的脸,连这个他都能瞧出来。 周烬俊脸扬起一抹深意,续道,“本王不喜欢瘦的,若再瘦了,便莫再出门了。” 呃,这男人管得可真宽。 “好的。”君梓琳小心应下他,两人默然无语地用饭。 之后周烬说道,“白日里你在忙些什么,那丫头的行踪已经出现,说是在城隍庙。下面的人都去寻了,相信过不多久便有消息。” “那就好。”君梓琳听了感到安慰,只要小蝶没事便好。 然而没等她感激之言说出,身边的周烬深邃俊美的眸斜视过来,森森地望着她,却并不发一语。 见此情形,君梓琳连忙又答道,“那连环杀人案,我在琢磨着凶手的事情,小蝶的事情一时给忘记了。” “何时能抓到凶手?”周烬问道,刘行已经撤去了对晋王府的监视,只是看似没什么反应的晋王,也不是什么好惹之辈。若这起案子无法好生了结,那刘行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只是这件事情君梓琳并不知道,她只见着周烬面色并没有先前的积极,仿佛心不在蔫的样子。 第68章 有人饿了本王不饿 “快则一日,多则三日,很快了。”君梓琳以为他焦急,便这样回。 谁知周烬却是俊眉一拢,音调没什么起伏地道,“明日随本王去个地方。” “去哪里?”君梓琳抬眸看着他,心思里这地方远不远,回头自己那里还有没完成的任务。 “到地方便知。” 他说罢后朝后身一抬手,雪卫走上前来,将他推入内室。君梓琳一看这架式,莫非是今夜不用自己侍候沐浴了? 果真看到雪卫不大会儿出来,走过来警告道,“主人今日累了,你快点离开,回你自己的地方歇息!” 说实话,对于这种结果君梓琳求之不得啊。 怎么好像是她赖着晋王一样,明明是晋王赖着她! 把茶杯一丢,君梓琳起身忙不迭地往自己院子而去。 身后雪卫直注视着她出了院子,才收回目光,回去侍候。 “她走了?” 回到房间,周烬的声音透过屏风传过来。雪卫听到后暗自吃了一惊,刚刚他看到主人明明是睡着的。当下颔首应了声。 “明日为她准备一套素裙,不要鲜艳的。”周烬又吩咐了声,侧身闭上了眼睛。 “属下遵命。”雪卫应声行礼,暗自想着主人怎么想到去拜祭他们呢,君梓琳那丫头都没半点感觉,主人倒是赶得勤快。可是那丫头显然并不领情。不对,她是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夜色深深,君梓琳闭眼入梦。只不知怎的,本来星空一片明朗,到了半夜却大雨忽至,瓢泼而下。 雨声阵阵袭来,君梓琳从那不时闪动着的雷电中惊醒,眼前一幕幕犹如面般的景象闪过。 她仿佛看到被横陈在地的落柔,嘴角噙着一缕头发在狂风乱雨之中娇柔低吟。郑小姐长发掩面,正蹲在角落嘤嘤地低泣,猛一回过头来,倏地张开的血盆大口却是从中折成两断的灵舌;而那名死在晋王府小道外的女子正保持着死亡的姿势,一点一点地蠕动着欲要爬起来。头发掩住了她的容颜,但那染血的发丝却是一路拖曳至地面。 自雨落下始,直到天濛亮起来,君梓琳竟是看着这天空,辗转未眠。 眼前放再度闪过那一个个女性死者的脸庞,那纤毫毕现的画面,深烙在她的记忆之中。令她无法入眠。若是不解开个因果来,这将成为她的心病。 唉,这件案子还是快点解开得好。 君梓琳想到前世,自己为无名尸案焦头烂额的样子,算起来这个时候却幸福得多,至少没有那般压力。 但自从有了这超级记忆力之后,不知怎的,竟成了她的负担。 虽然有过目不忘,甚至是于细微处亦得记忆犹新。可她却觉得这比过目即忘要坏太多。仿佛有无形的压力在背负着。压得她喘不过气。 至今那两具尸体,都经她手检验。 不过除了有细头发丝以外,昨晚上的那个梦给了她启示,死者的舌头,似乎与正常死者并不相同,仿佛是被折断。 譬如死者死后,那舌便安然处在口中。但是回忆郑小姐时,当初她取了灯烛往口腔内查看,并发现头发丝。并未注意到舌的情况。君梓琳闭上眼睛,细细想来,记忆像是回放的录像般,她顺着记忆的流程朝郑小姐的口腔内抚去,记得手碰到了她的舌,包括落柔的也是。 那时候的舌安然处在口腔内,但硬度却不一样。似乎往下耷拉了一点。 是折断的! 君梓琳骤然睁开眼睛,便在此刻,她倏地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容纳百川般朝她射来。 “啊!” 短促地惊叫一记,从回忆中清醒,骤然看到这么双眼睛,着实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惊悚。至于从前就没出现过。 ‘怎了?’ 周烬被她这声惊震住,忙扶起她栽下去的身子,直接打横将人抱坐在自己的腿间,垂眸扫向她略显苍白的脸,以及微黑的眼窝处,“一宿未睡?” 君梓琳在这时已缓过劲来,知道自己容色瞒不过人,便点头回道,“嗯,打雷惹得祸。”如果她将自己的事情说出去,也许会被周烬当作异类。便随意找了个借口。 “女子都怕打雷,以后再有此事,来找本王。”周烬语气自然而然,大掌落在她的背上,轻轻地往下顺了两顺。 君梓琳觉得果真舒服,便眯起眼睛享受了两下,不自禁地问道,“你对其他的三任王妃也这样么?” 突然问这话,等反醒过来时,她顿时闭嘴,可惜泼出去的水已收不回来。 “呵呵,君小姐这是在吃醋么?” 果然,被周烬看透了! 君梓琳抿着唇扳起脸装小女孩儿,内心却腾起恶作剧之感,扭头正色地望着周烬,很认真道,“梓琳自小没有父母亲,晋王殿下就像我的父亲一般和蔼可亲。如果有这样的父亲,那该多好!” 于是刚刚还一副好笑之态,想看怀中人娇羞绯红脸颊的晋王,听到这话后立即沉了脸。 他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便算是十岁成亲,也生不出君梓琳这十三岁的女儿来。而他对她的照顾,岂怎会是出于父亲的情怀而使呢? 又有哪个父亲会吻自己的女儿呢? 周烬以为自己表达得很清楚,可无奈怀中的小丫头连情窦都无有,又何来开花结果呢。 当下憋回去的晋王殿下,只满口苦涩无言。 君梓琳忽见他沉默不语,仿佛怀抱也变得冰冷起来,一时有些后悔自己的笨嘴拙舌。虽然她这具身子才十多岁,可是她的心已经二十多岁了,对周烬于自己的好,焉能不清楚的。 但历经那渣男章睿苑一事,君梓琳学乖了。 男人得看清楚才能嫁,否则是一辈子的祸事。 这个晋王究竟是滥情还是怎的,她一直如雾里看花一样。索性便拿自己的年纪说事,装糊涂。等瞧清楚了再说,何况这王府里面的待遇也不错,君梓琳也愿意先享受着,等自己慢慢把路子铺稳当了,到时候也不迟。 “咕噜噜~” 正在此刻,忽地听到有人的肚子在叫。 君梓琳看看自己,再看看周烬,“本王不饿。”这男人率先劫住她的猜测,径直说道。 第69章 只对吃有感觉 “那是我饿了,殿下咱们去用饭吧!”君梓琳笑着给他台阶下。 “好。” 这周烬竟也没半点反驳之意,顺势点头答应。见此君梓琳便欲起身从他的双腿处下来,可腰间一只强劲的大掌紧紧箍着她,让她动不得分毫。 这是、不想让自己下来? 君梓琳低头看着那坚决的厚掌,心下暗起涌潮。两个人都坐在这木质轮椅上,四下又没护卫在,这可怎么去前厅用饭呐?再者周烬一只手也推不动载着两人重量的轮椅吧! “别动。” 男人低魅的声音响起,君梓琳就感到身下的轮椅动了,一路从屋内到屋外,晃晃悠悠的下了台阶后来到院内。 君梓琳惊讶地看着他,“本王是武夫,这点力气没什么。”周烬解释着,可他那张俊美妖孽的脸上,却全然没有武夫的刚硬强大。“来人,将早膳送来。” 往旁边吩咐,那隐在暗处的侍卫收到命令,便前去传饭。 君梓琳则是一路坐在男人的大腿上,沿着干净的青石板往前殿而去。 这用来宴请宾客的大殿,精致奢华,素日无人。偶尔君梓琳与周烬会一人一套宴桌,一个在上首位置,一个在下面客卿的位置斜对着用饭。 空旷的大殿内,偶尔能听到君梓琳拿筷子碰碗的轻微声音,而在主位上周烬那里,却是一点声响都没有。 他连用饭的仪态都那般优美,仿佛是从幻境走出来的画中仙。 别看章睿苑表面上打扮得雪衣飘飘,长得也一副冷傲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可有着仙姿逸态的,君梓琳觉得晋王才当属首位。 至于那表里不一龌龊非常的章睿苑,便莫要再提了。 大殿内重新铺设了柔软的地毯,桌椅亦崭新而置。 晋王滑着轮椅到了高高的桌子前,正好与椅子相同高度,不需要再费力去适应桌子。而君梓琳则比较尴尬了,她难道要坐在晋王的腿上用饭吗,也不是三岁小孩子。 “坐着。” 看到君梓琳想下来,周烬说道。 “我坐太久了,你腿会麻的。”君梓琳忙体贴地回道。 “没有感觉。” 周烬轻描淡写地挑挑眉,灼热的大掌握住她纤细的腰枝,往腿上一提一放,便轻易阻止了她的动作。 可这却令君梓琳心头浮上几层愧意以及惋惜之意。 听说因为晋王身子不适,皇上已经派了其他人去边关,甚至有打算让他永远休养下去的意思。 可惜这么个英年才俊,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呢。不知道这腿能不能好? 就算死马当活马医,如果周烬愿意的话,君梓琳也想偷时间好好检查下他的腿,哪怕做个手术呢,也好过永远这样缠绵病榻。 看出她的心思,周烬大掌伸来,落在君梓琳额头,拇指轻轻划过她的眉心,笑颜若雪,柔声道,“莫忧心了,不碍事。”他越这样说,君梓琳反而越发将这事当成了任务。决定找机会,一定要治好他! 吃饭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从头前时侯,君梓琳与他一同用饭。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因由,周烬对她并没有嫌弃,她用过的筷子,他会继续用。她吃过的菜,剩下一半,他会继续吃。 若说这男人节省吧,其实也不然。 宴会用的餐饭,剩下一大堆,结果被他统统撤下去,这男人连看一眼都不曾。 如今君梓琳略感囧的时,周烬竟是将她吃了一半的香菇鸡腿给拾起来吃了。 君梓琳:“……”盘里还有好几只鸡腿没必要非吃剩下的啊。 周烬像没看着一般,直到吃剩下一块骨头,丢掉。之后又亲自剥了果肉,品尝了一半,发现甜美非常,遂将另一半送到君梓琳唇边,“你喜爱甜食,吃吧!” 君梓琳:“囧” 她不太喜欢别人用过、吃过、使用过的东西。鉴于职业所带来的习性,哪怕仅仅是间接的口鼻相接触,都有可能带来细菌感染。之前周烬愿意吃她吃过的东西,君梓琳不太习惯。 可是现在让她吃周烬吃过的,莫说这男人长得好看,就算天神下凡,她也不太能接受。 “今日,似乎又死了一名女子……”周烬手中举着果肉,一边略显深沉地述道。 “啊,可是真的……唔!” 君梓琳话还没说完,结果便被塞了晋王刚吃了一半的果内,结实地进了嘴里。 触口一片清新的甜蜜味道,令她几乎忘记了间接接触的事情,更把那增加女尸的事情抛到一边。 之后第二块第三块,尽是周烬咬了一半,另一半给她吃。 有了第一次,君梓琳也计较不起第二次。 何况还是如此好吃。 一顿粘粘腻腻的早饭,便在拖拖拉拉中结束。 君梓琳倒是吃得极饱,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正想问过会去哪里。雪卫走进来,先行了一礼,怀中捧着的是一袭素裙。另外还有一套素色的男袍。 两人俱换了衣裙,这才出门。 上了晋王爷的马车,也没听着他说去哪里。 地上泥泞,昨夜才下过雨,路并不好走。马车在吱悠吱悠的慢速中前进。 君梓琳几乎一晚上没睡,听着这马车声,头歪在马车壁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半睡半醒。神思在梦境与现实之间环绕。一会以为自己坐的是车,一会以为坐的是马车。 刚闭了眼睛,便感到冷硬的马车壁变成了热乎乎的‘墙’。当下便心安理得地靠着这墙睡了过去。 虽有点硬,但却热度正好,正是睡觉的绝佳之地。 这一睡不知多久,君梓琳有个习惯,保持着睡眠前的环境,她便能一直睡下去。 而当马车停下不久,她便清醒过来。 那吱悠吱悠的声音在耳边消失,世界安静下来后,她反而本能地醒来。 见自己正八爪鱼似地抱着周烬,甚至还在睡梦中流下了涎液。 擦擦嘴角的口水,君梓琳脸通红,垂下头去,默默地把自己手收回来,规矩地坐后。 “下去吧,本王在这里等着你。”周烬神色很冷,俊美的脸像是沉淀下了阴云密布的天空。君梓琳不知怎么回事,便下意识地撩开帘子朝外看去,但见坟茔处处,而雪卫正在马车外侯着。 第70章 不愧是本王看中的人 天空下着绵绵细雨,如墨画般的光线,头顶上阴云压得极低。四下守着的侍卫,却无一人撑伞。他们神色都很严肃,君梓琳一看,心下咯噔,再看那一路带来的拜祭用的食物。明白了,必定是晋王要来祭拜亡灵。他腿脚不便,便让自己代劳吧? 君梓琳懂事地乖乖跑到那食盒前,一把拎起来朝雪卫看去,等候着他的指示。 谁知雪卫却满脸古怪地瞪着她。 “怎么?”君梓琳不解地摸摸脸,他这样看着自己作甚,莫非自己做错了。 谁知雪卫脸上的古怪更甚,并渐渐演化成一股愤怒之色,“君梓琳!莫非你将自己父母的祭日忘记,如今连他们埋骨之地也不记得了?!” 啊? 君梓琳这一惊非同小可。 看看雪卫,又看看自己手中的食盒,再看看那不远处的坟茔。娘的,原来今天是君大将军的祭日啊! 真是失策,她完全不知道啊。还有,连周烬都穿得这么素,她还以为是周烬他娘死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周烬的娘亲还活著吗? “哦哦。” 君梓琳虚声应着,伸手摸着脑袋,做出一副小女孩儿在苦思事情的模样。不过纵然如此,还是掩饰不住她并不记得的事实。 “往前走第十座便是君大将军与其妻子之墓,去吧!” 周烬低沉的声音自低调奢华的马车内传来,君梓琳架起食盒,便率先按着他的话而去。 因为道路泥泞,若非如此,君梓琳觉得周烬极有可能会推着轮椅亲自前来。 一路上鞋子上沾了厚厚的湿泥,沉沉重重的。 君梓琳却想到很多,晋王对君大将军的祭日这样清楚,是不是父亲生前,周烬与他很相熟呢? 可转念君梓琳又觉得不对,因为那个时候周烬也不过是十岁左右,还没有现如今的成就,怎么会与堂堂的君大将军相熟悉?最多也不过是有个君臣之谊吧。 可他却对父亲的祭日如此在意。如果说没交情,还真说不过去。现在对自己又这般照顾,肯定是有前头的交情在支撑着吧。 到了墓前,便看到君夫人与其夫埋骨一同。 雪卫哼了声,语气鄙薄道,“君夫人是死在君大将军的祭日,所以两人在同一日。身为他们的女儿,君梓琳你真是好样的啊,连自己父母亲的墓地都不识,更不记得祭日,真是了不起!” 如果是真的君梓琳,那理应为雪卫这番话而惭愧的。 不过现在的君梓琳也有点鼻头酸酸的,仿佛面前这埋骨地下的一对夫妇真的是自己的父母亲。 泪水一点点流下,不一会便呜呜哭了起来。 “喂你别哭啊,让你来拜祭的,又不是来哭的。你哭坏了,他们也活不过来,别哭啊!”雪卫有些慌手慌脚地劝说,头顶上的雨丝粗壮了些,滴入衣裙上,晕染了湿意。他以为是自己刚刚的话弄哭了君梓琳,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君梓琳却是真的在为父母而哭。 等哭得气透儿了,这才停下来。抹抹红红的眼睛,朝雪卫觑了眼,“有手帕么,都湿了。” 雪卫瞧面前这少女稚嫩的小脸有着无法言说的娇美,哭泣时的小模样格外甚人怜爱。一时垂下眸去,竟不敢再看第二眼。 “算了,我用袖子擦吧。” 君梓琳抹抹泪儿,拜祭父母后,往回走。 雪卫轻咳一声,欲言还休。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听着呢。”君梓琳明白他的意思,这话定然是不想让晋王听着。 “是关于章世子的。”雪卫轻捂着口,声音压得极低,“现如今帝都都传遍了……呃这个,其实今日主人不让你回帝都,也是担心你会知道。不过总捂着并非办法,你……” “章世子与傅绫萃他们在茶庄的房间内苟且一事,对吗?”君梓琳停下步伐,偏头朝身边的男子淡淡望去。 “你?” 雪卫吃了一惊,看着面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竟如此淡泊,一点都不在意!? “他们早在一起了。”君梓琳淡淡述道,“否则傅绫萃的守宫砂怎么会消失呢。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也没什么在不了。想怎样便怎样吧!” 刚开始雪卫只以为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但是现在他倏然发现,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只是表现得很单纯。 “那你们的婚事?”雪卫小心问道,被退婚这种滋味,相信就算面前的小丫头经历再多,也会承受不住的吧。 “随便。” 君梓琳勾勾唇,潇潇洒洒地朝前走去。 这样淡定之色,着实令雪卫吃了一惊。试问谁家的姑娘听到这种关乎终身大事的消息后,会有像她这般淡漠之态?哪个又不在意呢?有的寻死觅活,有的则是大呼大吵。但她也未免太冷漠了点儿! 可雪卫却不知道,君梓琳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既然章睿苑与傅绫萃卖力在人前‘演出’,这样的‘活春宫’都被人观看。代价正好与退婚相等。所以她释然了。 只是那“活春宫”还是令她感到恶心,想着自己与秘室与章睿苑有过一次,君梓琳就恨不得再抬次胎。真是脏啊!想来那章睿苑表面看着仙姿逸然的,其实也不知身子多脏,与多少女人有染。还真真是瞎了自己现在这具娇嫩的身体。 往前走去,君梓琳突然想到一件眼下必须去办的事情,伸手叩叩马车壁,提醒里面的人自己来了。 “进来。”里面传出周烬的声音。 君梓琳听他声音卸去了低沉,夹杂着缕缕的清新味道,令人耳目一新。没想到一个人的声音也能影响别人的心情。 她爬上马车,钻了进去。 心下为自己被周烬的声音而影响,有些不太高兴。但是见他就在自己的咫尺之间,这又令君梓琳心下欢悦。仿佛是一朵花儿,在悄然于胸间绽放般,闪动着精灵般的双翼,分外赤诚。 “王爷,可否送梓琳去帝都呢?” 刚刚坐定,君梓琳便向周烬请求道。 “呵呵,不愧是本王看中的人。”周烬并没有问,反而轻快一笑,他眉如墨画,鬓若刀裁,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墨眸,隐含魄力。 第71章 世子请留步 不料他竟猜透了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君梓琳暗自想道,为周烬如此精明而吃惊,同时又为他答应自己而怀了感激之意。以后不论怎样,别人予我好一尺,我必会还之以一丈。 她想着,嘴角露出笑意,与周烬相视而笑,从彼此的眸内划过灼亮的光芒,却是与从前决然相否的神思,那其中的默契与欣意,却是只有此时此刻能够感觉出来。 “在此之前,前面有一处杏花源,我们用罢饭后便回帝都。”周烬说着外吩咐,“去杏花源。” 杏花源兼具农家与清逸朴实为主。 如果帝都内的庆和楼等地,是一种奢华而低调所迸发出的贵气与不可小觑的气势。那么这杏花源则是犹如世外桃源一般,清和雅致,赏心悦目的同时令人体会到山水之间,树林与繁花盛景的自由与随和。 君梓琳坐拥于山水繁花之间,面前摆放着的是竹制的桌椅,一起一站之时,能够传来吱悠吱呀的清脆摩擦声,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里的杏花酒并不醉人,喝一点。” 周烬说道,亲自执起杏花瓷的酒壶,为君梓琳斟了一杯。 可惜现在的君梓琳回想过,从前她饮酒时,这具身体并没有对酒的半点耐受力,一喝就醉。 她肯定地摇摇头,连连摆手,“梓琳不胜酒力,还是算了吧。”接下来还要去办正事,如果喝醉了,她的事情可办不成了。 “君大将军便喜爱这种酒。” 周烬的一句话,把君梓琳想驳挡酒杯的动作击碎。当下她只得接过来,仰脖饮尽。 只感到唇齿间一抹淡淡的杏香味道,并不辣,相反还有丝丝缕缕的甜馨味道。这杏花酒也忒奇怪了,是往里面放了糖么? 转念间又恍然而悟,这酒才不是父亲喜欢喝的,而是周烬故意这样说,骗自己品尝的。 抬眼朝对面的男人望去,发现他正一杯接一杯地饮。 君梓琳抬手止住他,摇头,“你也别喝太多,喝酒伤身。” 不料这话,却引得周烬俊美上划过兴味与得意,浑身天然的绝凛气势令人不敢直视。他眸子深深望进面前这少女杏眼黑眸中,薄唇微微勾动,心头却在此刻掠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养了这些时候,总算把这小丫头养得会关心人了。嗯,再加以时日,她会更精进的。 周烬想至此,嘴角的笑意愈发扩大,最后竟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君梓琳古怪地看着他,这男人突然笑了,让人觉得很不安啊! 这杏花源不仅杏花酒颇有名气,一并上来的还有杏花粥以及杏花酥。 那杏花酥许是有些甜,周烬吃过一半,伸臂自然而然地送到君梓琳唇前。她便张口咬住,入口感到酥而甜兮,咽下去后,唇齿间回味无穷。倒是难得的美味。只是回醒过来时不禁暗讶。她居然一点都不嫌弃他咬过的食物有细菌有涎液了? 旁边雪卫看着这俩人,不禁退远些转过头去瞥瞥嘴。 什么时候变成主人试吃食物,再喂给君梓琳这丫头? 那顺序本来应该是君梓琳先吃,吃过之后没什么问题,然后主人才开始用。 不仅杏花酥是,之前的杏花酒也是。 现在顺序完完全全地变了! 雪卫皱着眉,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吃罢了饭,君梓琳看这山水间甚是瑰丽,心下几番相留下。但是有任务在身,也只得忍了。 周烬也并没有出言相邀,两人入了马车,赶往帝都。 “王爷也要入宫?”君梓琳讶然地看着,马车经过晋王府时,却丝毫不停,径直往帝都城而去。这使她不由的一问。 周烬淡淡地回道,“本王若不跟着,你进不了宫门。” 君梓琳:“……”晋王殿下的话真狂。 但当到了宫门后,君梓琳才知道,周烬所说不错。 君梓琳虽是将门之后,又有傅相爷那样的姨父。但是入宫门却需要宫内的贵人们召见,若要面见皇帝,如有圣旨那当是最好。如果什么都没有,只有眼下这个单薄的身份,却是妄想。 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把一切都认定得想当然尔。 有周烬在前头挡着,君梓琳跟随在身畔,进入皇宫轻松容易! 皇帝在召大臣们在御书房议事。 传话公公听说晋王前来,连忙便让到偏殿侯着。只是在君梓琳认为会等上一段时,那公公又颠颠地跑回来,说是请晋王入御书房,皇上在等着他。 看来是要找晋王议事的。 君梓琳自动退到旁边,乖乖等他。 “本王很快回来。” 周烬留了话,离开。 君梓琳相信他会很快回来,因为晋王说过的话,从来都算数。 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要等些时候的。 她在偏殿内晃悠,顺便欣赏一下这里的风景。 这殿内雕梁画柱,彩饰纷繁,看得人眼花缭乱。殿外的风景宜人,不远处碧树环绕,赏心悦目,别有一番趣味。 这样的所在,是在宫内的。在宫外却是看不到这种既奢华又庄严贵气,仿佛俯瞰天下的那种高高在上。这令君梓琳也有一种自己同样置身于这种云端般的境界。 微风拂面,送来徐徐凉意,像是情人略带冷意的指间在,脸颊处百般轻抚。 便在此刻听到几记略沉略轻之音,打破了这里的安静。 君梓琳细听,知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她飞快朝四下看了眼,本能地往偏殿后面的雕花大柜后躲了去。不知怎么的,现在的她不想被宫内的人瞧见。自从由傻子变成现在的正常人,君梓琳还并没有做好接受宫内这样一处危境心理。 “世子请留步!” 前面一道轻盈的脚步传来,之后殿内便是一片安静。 听到叫‘世子’,君梓琳想起了章睿苑。 “还有何事!” 这声音果真是章睿苑。 君梓琳轻轻一提气,屏息凝神地听着,并竭力收敛身形,不露痕迹。 “娘娘的意思是请世子您平心静气,莫要气恼。如今莫说是请退婚约,娘娘是想世子应当竭力保全婚约才是呀。向皇上承认错误,并将君大小姐娶入府内。这才是世子如今的正道……” 第72章 御前惊眸 “闭嘴!” 章睿苑大声喝叱,语气恼怒非常。 君梓琳听着他的声音,几乎要把屋顶给震塌。可见此人是怒极。不过躲在暗处的他,却是勾唇无声而笑。 章睿苑跟傅绫萃在那茶庄内上演‘活春宫’,现在却跑来向皇上面前退婚。说起来他那脸皮还真是比这城墙还厚!说好听的,他退婚之举可被认为是配不上君梓琳。可说难听的,他此举却是狂妄自大,无的放矢! 不仅丢尽了人,也将遭到人们的唾弃。 事到如今,君梓琳也不想再演下去,是时候该跟章睿苑撕破脸皮了。 这一巴掌,她要狠狠打下去,要他耳光响亮! 呵呵,接下来这场戏该怎么演呢? 听说皇上在御书房与群臣议事,当着众臣子的面,再让章睿苑丢丢人,如何? 但不知这个与章睿苑说话的人是谁,她口中所说的‘娘娘’又是谁? “皇上议事已毕,章世子请吧!” 传话公公的声音,这是请章睿苑入御书房。 “君小姐在何处?” 随着这声音落下,周烬的声音继而传来。 传话公公恭敬回道,“咱家刚到偏殿,没看到君大小姐。王爷放心,咱家这便带人去寻。”说着他叫了人来,便欲去找人。 “别找了,我在这!” 君梓琳一声呼喝,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温文雅至,倒是实打实的将门之后,虎声虎气,分外强硬。 她声音落下,众人便看到自这偏殿的雕花大柜之后,一点一点硬挤出来道娇纤的身子。当她伸手抚额前的青丝,落落大方地站在人前时,偏殿内顿而宁静起来…… 章睿苑此刻见着君梓琳从大柜后走出来,当场便知刚刚的话尽被她偷听进去。 此时的章世子如玉般的俊脸扭曲,拢在长袖内的双手已嘎吱攥成铁拳,牙齿紧紧咬着,恨不得把面前的少女一口一口咬成肉酱!她居然敢偷听,这个没有教养、下贱、无能的蠢货! 旁边的紧随在章睿苑身侧的宫女,着意往君梓琳身上打量,只见她穿着十二纱缎小绣花百碟裙,亭亭玉立,柳眉杏眼,眸光灼灼清湛,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即使还未长开,却难掩其绝美之姿。 尤其是那双杏眼,竟是分外澄澈而敏锐。这样的一双眼睛,绝非传说中神志全失的傻子。而最主要的是,她刚刚偷听了说话! 她暗吸口气,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步,避开垂下头去。 “呀,原来君大小姐在这儿呢。咱家真是福气大,没把您丢喽。大小姐快点过来吧!”传话公公有着一张白皙的面皮,只是人已中年,他双眼泛着精光,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走上前来,把君梓琳接到周烬身边,苏公公有意使君梓琳在后面推着晋王殿下入御书房。当他看到周烬满意的眼神后,暗暗感叹自己算是做对喽。 周烬伸出掌,轻轻拍了拍君梓琳的小脸,似安抚又似打气。他妖美的墨眸仿佛映着灿烂繁花,独朝她看来,有着惊艳有着满意,“走吧。” 御书房内,君梓琳按记忆之中向皇帝磕头行礼。 念在她自小被收养在傅相府上,皇上并没有责备,抬手命她起身。君梓琳谢了恩,站起身来便朝龙座上的人看了眼,但见龙袍袭身的惠高帝端坐,虽看似随意,却隐约暗藏气势,不愧是人中之龙,令人折服。 君梓琳垂下头去,亦作出一副无比尊敬之色,克制己身。 而心内却是不禁想到周烬,四皇子等人。全是出身皇族,他们的身上同样隐约带着这样的气势,也许是从小耳濡目染,也许与生俱来。这样的气质却是无法抹杀,兼而竟有着谜一般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强烈魅力。 此刻君梓琳在想这帮皇家子弟,而场内的人,又何尝没在品察她呢? 大家都知道君梓琳是个傻子,少时行过的傻事亦不在少数。那章世子想退婚都想破了脑袋,之后玩转了三百六十种,最终被皇帝一句话打回:不退! 场内的臣子有人曾见过君梓琳,觉得这个傻子配天人之姿的章世子,实在是牛粪配鲜花,白白辱没了人家世子。 而今但看这君傻子,与从前相比,居然是两个画风! 她亭亭玉立,气质冰清,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尤其是那一双杏眸,敏锐中染着丝丝精光般的洞察。即使仅仅被她扫一眼,场内的众臣也有股被从前至后瞧透了的感觉。仿佛是剥光了衣服被她看了个透儿。 臣子们一个个都是老人精,纵横朝堂,哪个是没两把刷子的?看到君梓琳这副与从前截然相反的之态,只自内心暗暗吃惊,却是一个赛一个赛的,没谁表现在脸上。 随后章世子见皇帝行礼,一并被免了礼术。 “刚刚烬儿说,你有事要与朕讲,现可尽皆道来!”上位传来皇帝金口御言。惠高帝本是将群臣留下,便是要试试君梓琳的胆气。这么多年,皇帝也被磨得疲软了,禁不住这章睿苑一遍又一遍哀怨的退婚。现如今听说在那茶庄之内章睿苑竟做如那般举止。 无论怎样,惠高帝觉得就算君梓琳是傻的,这样敢无视圣旨,淫人女子的章睿苑也再也配不上君将军唯一的女儿! 如今有心这么一试,是皇帝心下犹存着几分希望。希望爱卿之女能多多少少不枉朕这么多年,力主这桩婚事。 现在惠高帝看着这君梓琳,非但与往日大不相同,甚至是半分面对这场面,竟表现得很中规中矩。这看似平常,却比其他的任何表现都令惠高帝吃惊。 而若是表现得过于沉稳,未免有矫柔造作之嫌。而这中规中矩,恰好在一个度上。 能够说明,此人已完全有能力把握这个度,而非随波逐流。 这样的君梓琳,已远远非当初所见到的那个傻丫头可相提并论的了。 章睿苑见到面前的情景,则是微微惊愕。 往常的时候,他知道皇上对君梓琳总是带着厌倦之色的。便算是君梓琳这个贱人,也表现得十分不驯。而今,她恢复了神志之后居然没有半点惧怕之色,甚至还如此淡定。 第73章 废世子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她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呢。 接着章睿苑不禁想到自己提出退婚一事,是否正当时。毕竟皇帝见到了一个正常的君梓琳。何况这个贱人还是由晋王殿下亲自领来。 现在章睿苑不得不思索,晋王已经站到了君梓琳这个傻女那边。而自己,势单力薄,若提出疑异则很难见成效。 心念微转,在关键时刻,章睿苑抱拳出列,恭敬禀道,“启禀皇上,臣子失于德,犯下难恕之错,今日特来恳求皇上将与君梓琳的婚事取消,以免污了君大小姐的名节。请皇上成全!” 章睿苑一退再退。 怒气万丈前来,现在又说出如此卑微之话。虽然言不由衷,但是他的目标是将婚事退掉。所以中间的过程,他根本不必考虑。此刻对于胸口的怒火,他也佯装不在意,仿佛与己无关似的。 左右的臣子听了,却是无人出来相言,显然都作壁上观。 君梓琳心下发笑也在瞧热闹。章睿苑想以退为进,达到退婚的目的。真是痴心妄想!他想退了婚转而娶傅绫萃,简直痴人说梦! 就算他能娶傅绫萃,也不是“娶”,而是“纳”。 傅绫萃想成为正妻,门都没有。做出那种丑事来,至多偏门挨进定国公府。其他的,想都别想! 自然,君梓琳也不虚伪,正是她给他们下的套啊。可那又怎样,比起原身之近十年来遭的罪,这点小小的回敬,真是便宜了这对狗男女! 惠高帝朝下面众人掠了眼,随后看向周烬,欲听听他的意见。毕竟这君梓琳是由他带来,听说还住到了他的府上。 只是晋王垂眸,并没有发声的意思。 惠高帝便将目光落向君梓琳身上,因问,“你有何话说?但说无妨,有朕在此!” 从前君梓琳是傻女,又失去双亲,皇帝为她作主。 如今她已恢复,皇帝便将这个作主的权责重新交还予她,并已经声明,愿为她主持公道,只要她说出个意见来。 君梓琳倒没想到,皇帝竟然偏颇一她?甚至是当着众臣的面,如此言说。 不过帝心难测,谁知道惠高帝此言的真正意图呢。 但她却知道自己此来的意图。 当场君梓琳出列,站到章睿苑身边,并着意碰了下身边这玉树临风,雪衣白袍嫡仙般的男子。 只是令众人惊讶的是,章睿苑居然后退了一大步,面上隐约露出无比嫌恶之状,仿佛刚刚碰到他袖口的人是一滩狗屎。 这般惊恐万状,生恐被弄脏的表现,实在令君梓琳叹为观止,同时心花怒放! 成了! 只当时君梓琳却不露声色,她垂眸柔柔弱弱地福身施了礼,答得极为认真,“回圣上的话,梓琳被世子嫌弃无有情调不够放得开。如今被退婚,也实属应该!以后梓琳定会向那茶庄内的女子好生研学,尽量让世子喜爱上梓琳的!” “茶庄?” 这话说出来,反而令四下的臣子们跟着跌破眼镜! 关于茶庄的事情,整个帝都都传得沸沸扬扬,简直一眨眼间幻化出了无数个版本出来。其中最接近现实的是,章世子去茶庄寻花问柳,却遇上了傅相爷之女。两人苟合,最终被前去捉拿凶犯的刘大人给无意撞破,大白天下! 想想君梓琳虽然幼小失去双亲,但好歹堂堂将门之后。纵然看着不够温婉雅致,但其品性素洁,个性纯真,善良活泼,实乃难得的女儿家。 如今却说出这般话来,可见这章世子恶劣到何种境地。 好好的女儿家,竟被他逼成如此形状,当真是有伤教化!有伤教化啊! 众臣连连唉声叹息,对君梓琳抱以怜惜之色。 见到场内这些人的眼神,君梓琳心下微笑,看起来她已成功了一半。这场内的人哪一个不嫌弃她是傻子,瞧不起她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现在章睿苑的出现,还真是给她重新扬眉吐气的机会! 再者章睿苑如此‘寻花问柳’,当真是不把皇上的圣旨放在眼里啊。 一个不将圣上放在眼中的人,那么他以后的路将会……很短很短。 君梓琳开始有点同情章世子的父亲。 “圣上,臣子绝无此言,这俱是君梓琳这个贱……是她胡诌!”骂人的话没说出来,但却被人一听俱明。再加上章睿苑一边气狠得恨不得冲上前戳瞎君梓琳。同一时间,他嚣张而强势之状,与此刻君梓琳缩脖子弱小模样,给了场内观客们无尽思量与明确判断。 “唉,这位章世子未免也太猖獗了些,竟敢在圣上面前出言不逊?!” “也是啊,从前老夫还以为章世子仙人之姿,可没想到金玉其外呀!” “肯定是那定国公没有管教好,真真是白瞎了这么金姿玉表的好模样呢!” 臣子们小声议论纷纷,但却足够清晰地传入章睿苑的耳中,一时间,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真想将那些乱说的嘴全部堵上! 连君梓琳说谎话都听不出来,这些朝廷重臣,莫非一个个都眼瞎卫聋么! 可是君梓琳却敢于编排章睿苑,却也是在其犯了错,兼而又先提出退婚的基础上。这样下去,无论她说什么,别人都会深信不信,至少此时此刻是这般。谁让章睿苑如此沉不住气,表现得又这样渣呢? 皇帝听在耳中,面色却是并无起伏。 回头扫了眼周烬,发觉他正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之后众人俱朝惠高帝看去,想听听皇帝会说什么。 谁知惠高帝却说了一件与眼下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就听他问,“朕记得定国公膝下有子女数人,其儿子的话……”说着他似记不清了,转而朝身边的苏公公看看。 观测帝心,苏公公也不落其后,听闻此言自是明白了什么,随后回道,“皇上,定国公膝下有三子三女。其中章睿苑在三子之中为嫡长子。其他两位子嗣虽然庶出,可是那教养啊,完全不落于其下呢。” “嗯。” 惠高帝露出意味深长的声音,朝着场内人看去,尤其是落在君梓琳和章睿苑身上。 第74章 被拖下去 大家闻听此言,一时全部都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看来皇上要改立世子呀!本来这章睿苑天人之貌,又是嫡长子,自是承继爵位的不二人选。但是现在看来嘛,如果皇上有心扶持,那余下的两位庶子也似乎很有希望。 章睿苑简直倒吸口凉气! 就因为他退婚,皇上居然要废他的世子之位? 在茶庄的时候,根本不是他有意流连,问题是他乃被暗算的呀。如果世子之位被夺,他还有何面目见母亲?! 但是眼下向皇帝求情,只是被怀疑霸着世子之位虚伪面孔。现在他要想个法子,使皇上收回成命。用什么法子好呢?转眼章睿苑看到了君梓琳,几乎要刹那间就将目标锁向她。 无论怎样,眼下保住世子之位才是真理。 俄而,章睿苑走向君梓琳,俊脸含着忧伤,竟是单膝跪倒于地,两只大手攫住对方的小手,咬牙强忍着心头的厌愤,他无比真情地泣声道,“琳儿,是我对不起你。若有来世,必定与你再结夫妻。只是这一世,我无法兑现诺言,你要好生保重自己。将来无论怎样,你的事便是我的我,对于你,我会倾尽全力相护!琳儿,原谅我!” 哦? 原来章睿苑是想通过自己的谅解,而使皇上打消废世子之意。 君梓琳想通这一点,心下乐开了花:章睿苑,你打错了主意! 当下君梓琳做出无比痛苦之色,同样单膝跪倒在地。 没办法,既然章睿苑想演戏,那她只能奉陪到底。 “睿哥哥,琳儿也不想放弃你啊,好想与你一生一世啊!”说着君梓琳落下泪来,反捉住章睿苑的手,这一副痴情之状,令场内人感动,同时觉得章睿苑还是有救的。 只是君梓琳话锋一转,却犹如自三月春暖转眼到了腊月冰霜。她扭头朝着晋王处看去,眼含着泪花,一脸的宽厚之色对道,“琳儿理解睿哥哥,从前睿哥哥去看琳儿时,总是先去傅绫萃的院子,,在那里腻歪到晌午才出来;上一次睿哥哥带着傅绫萃去晋王府坐客,你们乘着华丽的马车去,琳儿却在马车后面追…琳儿知道,这一切都是睿哥哥在考验我呢!上次茶庄的事,琳儿看到睿哥哥你被庄内的女子勾住了袖子,便进去玩了一个时辰。本来琳儿想提醒你的,但想到这是对我的考验,才做罢。可是刘大人非要进去,琳儿拦不住啊……” 啪! 君梓琳话未说完,那章睿苑便已怒发冲冠,猛然推开君梓琳站起身来,冲她切齿怒瞪,“贱人,你这是诬赖我!” 不过转瞬间,章睿苑便露出了青面獠牙的本相。 君梓琳梨花带雨,心头却是冷笑,没想到这个章睿苑还真是沉不住气呀。早知他如此无能,自己又何苦费那么大的劲? “睿哥哥,琳儿可都是为了你好啊。琳儿……”君梓琳双手揉着小手帕,却是一寸一寸小心地将手上的章睿苑握过的地方擦干净!跟他哪怕有半丝接受,她都觉得脏! “住嘴!” 章睿苑没想到君梓琳小小年纪竟如此虚伪造作! “朕看该住嘴的人实际上是你。” 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惠高帝挑眉看过来,神色庄严而冰寒,他并不给章睿苑再反驳的机会,只是朝那苏公公扫了眼,直接命令,“传令下去,定国公世子章睿苑张狂无理、德行败坏。已不配为世子,废之。” “皇上!” 下面的众臣听闻此言,纷纷行礼求情,但却并无一人出列。 章睿苑看得清楚,这些臣子们无一人真正偏向于他。 今日他这个世子之位,完了! 国公府内那两个庶子却是好有福气,以为能得到这世子之位么,没门儿。 眼看着章睿苑也不求情,冷横地站在一侧,别着脸,露出的颈间青筋隐隐昭示着强烈的怒愤之意。 惠高帝也懒得再看到他,正要说话,一旁的刑部侍郎文藻出列,他朝着君梓琳看了一眼,向上位者行礼,只开口道,“臣斗胆,有一事想乞求皇上。” “哦?”难道有下臣出声,惠高帝一时来了兴致,让文藻继续说下去。他倒要听听,能说出个什么事情来。 文藻轻咳一声,面上浮起一层薄薄的尴尬之意,但却也坚定,恳切道,“臣的儿子年已十四,而君大小姐年方十三。臣斗胆,若是可以的话,能否将君大小姐指给臣子。臣叩谢皇恩!” 什么! 章睿苑听了,一时瞪圆了眼珠,再不复先前的仙姿容貌,只死死地瞪着文藻。 这个老东西莫非一个个都是来气本世子的?! 君梓琳是本世子不要的东西,他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抢着要,他是不是脑袋蠢透了? 四下的臣子听到文藻这话,都颇有几分意味地交换了下眼神。后面的臣僚亦出列,有几分侥幸道,“臣的儿子今年将满十九,那孩子虽然风流,但却修身养性,臣看君大小姐老成持重,颇有乃父之风。求皇上赐婚。” 这下连君梓琳都不禁跌破下巴,怎么她一下子成了炙手可热的了?这些人不会是一个个都跑出来戏耍她的吧。 刑部侍郎文藻瞪了眼身边的同僚,暗自想道,这君梓琳气质挺秀,虽然曾经是傻子,但现在的模样加上行事作风,能担当他们侍郎府的风仪。他的眼光一向毒辣,娶了此女,必定对侍郎府有兴有荣。但是突然冒出来这个争抢的是何缘故,当真以为自己是来凑热闹的么,他可是极认真的! 能得皇上赐婚,虽然君梓琳父母双亡。但是眼下的臣僚们一个个瞧得都清楚。君大将军在皇上的心中依然极具地位,而君梓琳也得皇上宠爱。尤其是她现在还不傻了。 这样的福荫却是找也找不来的,不抢回家,那还等什么? 上位者听此言,却是哈哈一笑。并不言语,但转眸看到章睿苑那气得酱猪肝色的面色,惠高帝神色寒了下,朝左右冷冷吩咐,“把他拖下去。” 能得皇帝赐婚,无尚的荣耀。 可是惠高帝却在章睿苑这里,体会到自己身为皇帝,居然形如灾星一般。这对他来讲不啻巨大的辱没。让皇帝不高兴,那么你以后的日子也将充满不高兴。 第75章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下面的人忙着拟旨,外面的皇家侍卫上前直接拖着章睿苑出去。 直到最后这章世子也没有半句求饶之语。然而他这无声的对决,却是令惠高帝微微一笑,当着众臣的面道,“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他的嘴硬,还是朕硬!” 说罢他朝君梓琳看去,“退婚一事,押后处置。今日便到此罢!” “皇上,世子也没犯太大错误,这样惩罚他是否太……”始终未出言的周烬发声。 惠高帝却是冷笑道,“你现在为他求情,晚了!” 却是不知皇上对于废世子一事,是否还有挽回的余地。 而这宫内发生之事,很快传到定国公府,傅相府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傅相爷恰好并没有在御书房,是以对这件事情也没有亲临看到。但是君梓琳嘴里提到过几遍“傅绫萃”的名字,傅相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朝中虽有说话之人,但是在那种时刻,却是没有谁打断君梓琳的话。 是以傅绫萃自然也被皇上给知晓。 傅相见此,心头暗自揣测,不知皇上对萃儿有怎样的想法呢?自己要不要前去请罪,以免因女儿一事,祸及己身? 而定国公则是更早入了宫,向皇上求情。但皇上的圣旨,早在他入宫之间已经颁发到国公府。纵然求情,金口御言,无法收回。定国公此次却是白跑一遭。 “老夫早与你说过!那君梓琳就算是真傻,也是将门之后!皇上把她许配予你,是看得起你!纵然再不喜欢,待娶进门来,束之高阁即可!以后的妾室随便你挑!可是你……你干了些什么!”定国公气得手直发抖,见跪在门外的章睿苑面色冷硬,神情坚决。他叹息一声,“罢了,好歹老夫的儿子不止你一个,待过两年再选一位世子出来便是!” 说完这话章睿苑已垂下头去。 而定国公夫人进来后,听到此言,当场便昏了过去。 “娘!娘!”章睿苑大惊,冲上前抱住母亲的身子,定国公府一时乱糟成团。 君梓琳随着周烬离了宫门,一路上周烬却并不说话,眉心竟是拧紧,显然他有心事。“怎么了,今日这件事情我做得不对?”默了良久,君梓琳只得亲自问出道。 “你做得自是对。” 周烬发声,却是忧虑说道,“不过废世子,虽是出了口气。但真正的病根尚未解决。皇上这一次,虽看似是偏向于你,这废了世子,也实际上是惩罚了你。本王担心,以后你的日子并不好过。” 不错。虽然惩罚了那章睿苑,但实际上君梓琳与他的婚约还算数。 再过两年若是正式履行婚约,那么君梓琳本来可以好好做世子妃,却最终只能无名无实,连品衔都没有,这予她不能不说是种伤害。 “呵呵,你难道不知道,再过两年我就长大了么?羽翼已丰!” 关于他这些担心,君梓琳可是一点都没在意。时间才是最大的良药,随着她慢慢长大,她的能力与人脉也会被拓展。就算这个婚约持续下去,到时候不还有和离么,哪怕是被休弃,她也是自由身的。 君梓琳就担心在这两年的时间里那章睿苑又折腾什么妖娥子。 不过如果将她娶回府去,章睿苑就等着倒霉吧,反正她一点都不担心。 对于她的自信,周烬却是颇感意外。 但见到她那双敏锐的双眸闪动着灼灼光芒,想到在御书房内她的表现。周烬颔首,想来倒是他多心。眼前这小丫头心眼子多着呢。 马车走了一半,君梓琳要求下车。 周烬也没多问,只是在她离开前说道,“那桩连环杀人案,本王等得太过焦急。若是天亮之前还破不了案,便让那京兆尹回乡种田罢!” 话落晋王府的马车扬长而去,在刚刚下过雨的地面上扬起一片水渍。 君梓琳站在原地,凝望着那离去的车影,微微皱紧了眉头。 当初京兆尹对晋王府百般搜查,自然惹恼了周烬。只是没想到那男人记仇到现在,若是明日破不了案,他定要刘行付出代价。 可是君梓琳却在想,自己剩下这半天的时间,还有一晚上,真的能把凶手揪出来么。实验还在初级阶段啊,一切都要碰运气。何况韩固金那家伙真的不怎么太给力。 在街头恍悠了一些时候,君梓琳便赶往衙门处。远远地就看到那里的捕快一个个飞快而出,骑了马朝着城北而去。见那阵势,似乎城北发生了事情。 君梓琳则是找了一个茶馆,摆上了一壶茶,在旁边开着的窗户边上,朝着下面随意看几眼。尔后算计着时候。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便看到刘行带着人又浩浩荡荡地回来。而在队伍之中有一名穿着破烂中衣的年轻男子,被五花大绑地拎进衙门。而四下围涌上瞧热闹的百姓来,一个个冲着那年轻男子指指点点头,“作孽啊,这个正是杀人的凶手!作孽啊!” 君梓琳朝那年轻男子淡淡瞟了一眼,随后摇摇头吐了口气,风清云淡道,“扮相还是不够真诚啊!” 见人被送进了衙门,君梓琳则是扔下了茶水钱,飞快出了门。 换上了小厮的衣袍,她找了马车,把整个帝都的医铺药铺给转了个遍。 随后在一家仁善药堂之中发现,有一名新来应职的挂牌大夫。 君梓琳直接将自己腰上磕到的伤给露出来,说要请大夫看病。 哪料到这仁善药堂的伙计却说那大夫今日才来应职,待到三日之后才会正式坐堂。不如先取一点药用着,待到大夫来了之后再说。 君梓琳当场便问,“小哥可是见过那大夫,长得什么样子?” 伙计没想到这个病人居然还对大夫如此关切,便笑了起来,“自然是仪表堂堂!咱们仁善堂的大夫,何时会有歪瓜裂枣?!” “嗯。” 君梓琳点点头,把自己的手伸出来,绞在一起放到伙计面前,淡声问道,‘他是不是常常这样子绞着手,而在手指处有着明显的厚厚茧子?’ “这个?” 伙计圆圆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迟疑,反问道,“你怎么忽然问这许多?莫非有其他的事?” 第76章 敲定凶徒 君梓琳面上流露出无奈光景,“伙计大哥,实不相瞒,那是我大哥。这么多年,我大哥一流浪在外。我知道他是埋怨母亲嫁了他人,可是如今母亲奄奄一息只要在死前见他最后一面。还请伙计大哥你成全,求求你救救我母亲!” 这伙计没料到掌柜的招一个手下人,竟然还出这么多问题题,当场便点头说道,“具体的我也没看清楚,你说的绞着手,手上有厚茧吧。因应征时,我给他宣纸签押过。倒是瞧见过有茧子。不过想知道更详细的,你还得去问掌柜。” 下面根本不需要再问掌柜。 君梓琳勾勾唇,不管怎么着,布下网后就等着收网了。 她回头看了眼天色,时间不早,得抓紧时间了。否则等天一亮,刘行那里倒还在其次,关键时那韩固金会撑不住。好歹也是条人命,不能让他搭里面。何况真凶还逍遥法外呢。 取了笔墨来,君梓琳在宣纸上随意画了一个大圆脑袋,朝那伙计问道,“他长得什么样?” “嗯?”伙计傻眼了,继而瞪过来,“你不是说那是你哥哥么,怎么连自己哥哥的长相也不知道?” 君梓琳笑了,朝身后不远处一指回道,“伙计大哥,要不咱们去一趟衙门吧,本公子是刘大人身边新晋的探案捕快,要不去那里说叨说叨?” 伙计闻她说得如此痛快而流畅,再看她模样,虽然面色微黑,但是那眼中精光闪闪。何况这里离得衙门又近,若是她真敢撒谎,亦不会如现在这般理直气壮。 思量之下那伙计只好点头,细细描述了前来坐堂大夫的形貌。 最终君梓琳在宣纸上作画完成。 “没想到捕头小爷竟有如此画技,当真一绝哇,啧啧还真像!” “那是那是。”君梓琳轻轻一笑,没什么客气地回说道。画一张犯人的头像,那是她最基本的职能。总不能依靠电脑来配图不是?不过用这毛笔来画,还是没有电子笔好一点。 当下她也不多说,把那画纸往伙计怀中一塞,朝衙门指去,“你将这画纸送进衙门去,便说是青云交予你的。必会收下,去吧。” “诶?”伙计瞪了眼,怎么眼前这小哥如此讨厌。 刚刚威胁他,那便算了,怎么现在还要让他跑腿,他手头的活还很多咧!再说青云是什么,衙门的人会认这个? “快去!” 抵不过君梓琳凌厉的眼神,伙计内心里也想试试,眼前这小哥究竟是不是在糊弄自己。于是拿了那画像便往衙门奔去。 此刻在仁善药堂的外面的街头,一个穿着灰色长袍,面容有些阴沉,嘴唇略白的年轻男子正朝这边而来。他双手交绞在一起,步伐很快,微微驼背。他正往仁善药堂至,忽然便看到之前接待他的店铺伙计跑了出来。没等他上前喊,这伙计居然朝着不远处的衙门奔去。 看到这一幕,年轻男子混噩的双眸闪着冷厉的寒光,那双扫帚眉死死拧在一起,猛然便朝街边的茶寮躲去。 君梓琳在药堂内转了圈,本想等着那伙计回来。 因为青云这个名字,不一定会被衙门内的人记得。也许那伙计会被轰出来,谁料左等右等,人没回来。君梓琳知道,那是被衙门的人给留住了。 凶手的长相已经摸清楚,跟着就得逛逛各大赌坊。 想罢君梓琳出门,先往最近的赌坊而去。本来她并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只是让韩固金扮作凶手,“杀”掉一名女子。从而被衙门的人拿住。 那真正的凶手除非出城,否则必定潜伏在这帝都城内。 根据凶手每一次杀人的手法,均是在头顶置一枚银针,而且手法极准。在睡不着的夜晚,君梓琳反复思量,设定这凶手是名大夫,那么事情便说得通。也只有精于医术之人,才会在杀人时,有着如此巧妙的手法。当然也可能是名仵作。 最终敲定这凶手乃是一名赌徒,是君梓琳昨天晚上无法入眠时,细细回想得出的结论。 从检查落柔这第一具女尸开始,直到郑小姐那里。 君梓琳在死者的头部发现了一个痕迹。 当时在验尸时,并没有注意到。午夜梦回,细细回想,便看到了那个痕印。 起初并不知道那痕印代表着什么,可当看到五十两的银子时,君梓琳往自己身上摁了一下,发现那痕印正好吻合。 古代的人喜欢把银子放进荷包里面,没谁会将银子随手携带,除非他是要急着去做某事。而拿着这么大锭的银子,他是要去做什么呢?尤其是在杀过人之后,不是埋尸,也不是去掩盖痕迹,他还要去做什么? 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赌徒。 他是要迫切去赌坊,继续下注,继续赌银。 而从死者身上身边并没有丢弃半点金银的状况来讲,这个赌徒并非是一个穷光蛋。相反他还会经常赢几把。生活甚至还算得上不错。在仁善堂寻找‘工作’这件事情来看,赌徒不仅对自己的赌技相当自负,甚至绝对相信自己的运气! 他有医技,又选在了紧挨着衙门不远处的仁善堂做事,为的便是方便查看衙门内所发生之事。 这个赌徒也太自信了! 君梓琳一边走一边思索着,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凶手为何偏偏要杀女子呢? 她抬步进了不远处的一个赌坊,只看到这里面乌烟瘴气,喊叫块震天,乱轰轰的就为了押大押小,桌上的银子推来送去,有大笑的也有大哭的。 在这里面扫了一圈,君梓琳往这赌坊掌柜处看去,见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她皱皱眉头,带着疑问思考。为什么凶手单单只杀女子?难道说与这赌坊有关系? 如果说赌坊的掌柜是名女子?或者是曾经为他下色子的人是女子。而在这女子每每出现之时,凶手总是会损失惨重。 于是时间日长,他对女子产生了赠恨。仿佛杀掉其他的女子,就能够把那个阻挡自己发大财的女子给扼杀一样?有没有这种可能? 对于一个沉迷于赌博,甚至是相当自负的赌徒来讲,如果输的话,无疑是对他自尊心的极大挑战。 第77章 一块用饭 相信那些赌徒宁可死,也绝不愿意忍痛倾家荡产的痛苦。 想到这里,君梓琳当即便满城搜索有着女子的赌坊。 此刻天色已经进入子时。 君梓琳气喘吁吁,要把肺都吐出来。 只是满城赌坊却没有一个女子之地。 这只能说明,她的方向错了。 凶手为什么只杀女子呢,他究竟有怎样的心理? 留在现场的头发丝又证明什么,他用那样的杀人方法,无非是想制造恐慌。再过三日他就会去仁善堂做大夫,到时候光明正大地洗白自己。 虽然能到三日之后抓捕他,但是画像已经由伙计递上去,不知那凶手是否会小心谨慎,到时候回马一枪? 想到最后,君梓琳暗道不好,她得再去一趟仁善堂! 想罢飞快往仁善堂而来,子时午夜,但看到衙门口灯火通明,而仁善堂也同样没有关门。 君梓琳大感不妙,外面的护卫围了一圈,不让人进去,即使如此也闻到了那药铺内的血腥之气正一点点朝鼻孔涌来。 不会是那伙计被…… 君梓琳暗叱一记,推开面前的护卫朝内钻去,“喂,你回来!”后面的护卫一把捉住她,但为时已晚,她已经看到了这药堂内的情况,但看到之前往衙门送信的那伙计浑身是血倒在血泊之中,脖子处汩汩溢出的鲜血,血口怎么都堵不住。 都是她害了他! “小家伙,你出来。”护卫上前,直接把她提溜出去。 因这药堂伙计之死,此刻全城搜捕,但是依然没找到那凶手的踪影。 刘行无奈之下只能挨家挨户地搜查,这是最缓慢但也是最有效的法子了。 今日上锋下了命令,若是天亮之前他还无法捉住凶手的话,他不仅要回乡种田,还要被追究怠职之责。 可是刘行怎么都没有找着青云,他双管齐下,一面找凶手一面找青云。 谁料那青云就好像是从这里消失了一样,实在让刘行一个头两个大。护卫之中有人随在刘行身边,知道青云这个小哥。回头看到被其他护卫提溜出去的那小厮,很像是青云,当即便从药铺内出来,与她打了个照面,‘青云?’ 君梓琳“嗯”了一声,神色不太好。 她当时离开仁善堂的时候,那个凶手必定在附近! 如果被她给遇上,早将人放倒了。可是她没事先对伙计说,导致伙计没有防备,反而被那凶手给杀死。如此一来也说明一点,凶手已经知道自己露出了真脸。现在他必定是躲了起来,想抓他又谈何容易? 之后君梓琳被带到刘行身边。 “青云小哥,您看看现在咱们该如何是好呢?” 刘行愁眉苦脸,望了下天空,天亮之后他这顶官帽可就……最重要的是凶手已经露出了真容。但是却还逍遥法外。而帝都的城门不可能永远都关闭,若是放上重兵排查,也难免会有漏网之鱼。何况这是他的职责,放如此多的重兵,难免会落人口实。 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案犯,却使用大批的兵马,这岂非是让人笑话? 此刻韩固金也赶了来,既然真正的凶手已经光明正大地出来杀人,他这个假冒的也没有再关进衙门大牢的必要。 但是现在凶手还没抓到啊,不是说他一假扮凶手,真正的凶手就会自动落网么。 此刻君梓琳也有一些苦恼所有的疑点一个个都展现在面前,但她却迟迟解不开,这可如何是好?只要能够解开一点,那么抓凶手便好办得多。 一个计短,君梓琳把疑点说给面前的人听。 刘行连忙将身边的书吏给叫来,将疑点都记录下来。 尔后几个人都在一块研究。 大家团团聚在一块研究,但是天濛濛亮时,搜查依然在继续,但却收效甚微。街头到处张贴着凶手的头像,虽如此,却只有恫吓意味,其他的却什么都没有。 刘行耷拉着脑袋,天都快亮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机会。 君梓琳亦是愁眉不展。 犯罪的手段自是各种各样,但是犯罪的人却也是千奇百怪,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案子他们都能做得出来。 但每一个女人身上都有一根特殊的头发,连带着舌头也在尸体僵硬之后被硬生生折断。为什么凶手要这样对付女人呢?他究竟是仇恨那个女人还是有着无法根除的畸恋呢? 想破脑袋也无法想出来。 但能够肯定,这个凶手虽然不是十分精明,但却有着绝对的自负。 如果再换个方汉,再来一次引蛇出洞的话,或许是有可能的。 不过……君梓琳朝着不远处的刘行看去。大约刘大人是看不到了。 虽然天色还被蒙着一层墨色的蒙布之内,但是帝都的街头却已经零零星星地出现着小贩以及做小生意者,早早起得来,准备铺面,并开门营业。 君梓琳看着这些辛劳的人们,伸手揉了揉眼睛,她却是一夜未睡,像疯了似的到处跑,不过依然一无所获。 凶手会在哪里呢? 如果能够准确找到他的住处,那就好了。 看了眼不远处升起袅袅的热气,君梓琳发现肚子咕咕叫。伸手掏掏口袋,一文钱都没有了。回头看了韩固金,直接勾勾手把人叫来。 “青云兄弟,什么事啊?”韩固金像是大狗狗般,颠颠跑过来。 君梓琳指指那卖糖糕的铺面,“韩公子你饿么?” “饿啊!”韩固金吧唧了下嘴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见是新出锅热腾腾甜腻腻的糖糕,顿时便露出涎液来。 “去买两个回来,一块吃。” “好勒!” 韩公子噔噔跑上前,要了两个糖糕,一个放嘴里吃着,另一个便包好了往君梓琳这边送。 他还并不是一无是处嘛! 君梓琳见了点点头,嘴角正露出弧度。可谁知道韩固金才跑了两步,后面的卖糖糕的人便叫嚷起来,“别跑,快给银子,还没付银子呢!” 说着便把韩固金给拽住。 韩固金急得直接把嘴里的糖糕都吞下去,另一个糖糕也护在怀里,咽着嗓子大吼,“我没带银子,回头再给你,别打我!说出本公子的名姓来,会吓死你!” 第78章 分头行事 君梓琳:“……” 本来以为能沾点便宜,吃个免费糖糕,可谁知道这个韩固金居然没银子。 没银子你买什么糖糕啊你! 君梓琳暗想要不要找刘大人借点银子,反正他也快卸职了,这银子不借白不借,以后都不用再归还。 只是不等她动作,那厢正抓着韩固金打砸的那卖糖糕的妇人,此刻突然被其夫君抓回去。几乎是直接采着头发,便拖回了铺子里面。 这一举止,令君梓琳倒吸口气。 但见那糖糕铺男掌柜对着其妻子啪啪,照脸两巴掌,嘴里骂骂咧咧,“你个**,卖个东西也能勾搭到奸夫。今日这生意不做了,给我滚到榻上去,老子就不信玩不坏你!让你看到男人就起淫心!” 接着便听到呯呯两声。那铺面在妇人的惨叫求饶声中关闭,之后听到里面一阵噼哩啪啦的响声。 韩固金抖抖身子,几乎要掉下口水来,有些吃惊道,“原来还能这样?” 然而他免费填饱了肚子,对那男掌柜还是十分感激的。一面笑嘻嘻地说道,“改日本公子也试试这法子。”说着这话便将另外一块包好的糖糕送到君梓琳面前,“青云,吃吧,免费哒!” 只看到青云目光怔怔的,像是被慑去了魂魄一般。 韩固金捅捅她,重新道,“青云你怎么了,快点吃啊,不是饿了么。” “这里最大的交易市场在哪里?卖奴隶的!”君梓琳反手掐住韩固金的手,突然问道。 “啊,怎么突然想知道那个?咦,你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 不等韩固金念叨完,君梓琳返回身去,对刘行道,“刘大人,我知道凶犯在哪里了,你带着人立即去布署!” 刘行已经开始准备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没想到君梓琳居然冒出这种话。 当场他双眼放精光,并没有半丝怀疑,只道,“好,本官这便随你前去!” 身边的捕头护卫们见此,一个个都露出怀疑之色。 青云这个小厮非但穿着很简陋,而且年纪也很小。她的话实在难以置信。 大人不去督促挨家挨户地查凶手,竟还随着她乱七八糟的话乱钻乱窜的,到时候非但抓不着人,反而还会连累他们自己。 “愣着干什么,都随本官来!那些查找各家的人,都给本官滚回来,随青云前去,快啊!” 刘行大叱,这个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一队人飞快赶往那奴隶市场。 君梓琳压着眉,追随而去。一路上做了多种假设,但是也只有眼前这一种为准。无论怎样,必定会有所收获的。因为她已经找到了那凶犯为何会将女子头发留在现场的原因。 奴隶市场非常大,这里并非全部都是卖儿卖女自甘为奴者,花鸟盆栽等景观市场,也都在此处。 是以,虽然现在天色并不大亮,但是这里已经熙熙攘攘的全都是人。 君梓琳让人往那奴隶市场而去,并将之团团围起来。 “青云,下面该怎么办呢?”刘行一时不解,把奴隶市场给围起来又能如何呢? 君梓琳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吩咐道,“去里面找一名女子,这女子的长相,我虽然不知道。但是她必定有一头非常漂亮的青丝。这一头的青丝,比这整个奴隶市场所有的女子都要出色。刘大人,如果能找到这女子,那么凶手便就在眼前了。” 直觉得青云这话实在是太过于玄乎,什么一头美丽的长发,这个奴婢市场,拥有美丽长发的人,估计根本就不存在吧。 不论是前来买小厮或奴婢的管家,还是亲自来挑选的妇人,一般身份都高不到哪去。 而真正身份高贵的妇人,也都是在深宅中,一般不会轻易出门。何况他们找的也不是妇人啊。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刘行将手底下的人散开,深入到这奴隶市场,一点点寻找。 这个时间,天色已经明亮起来。 在寻找的深处后,渐渐地天色大白。 刘行抚了抚额上的汗,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我去看看。”君梓琳说道,提步朝市场内走去。 “哎,我也去!”韩固金跟着追上来,手中还拎着那块半热的糖糕,递到君梓琳面前,“吃吧,再不吃可就凉透了。” 君梓琳皱眉接过来,突地站在原地,抬头朝着面前的房子看去。只见着这是片来来往往站着奴婢等着被买回去的街面,身后是两排房子。可是这里的房子与其他地方的并不相同,尤其是门边之处,擦拭得极为干净。 虽然不知道那凶徒是否爱干净,但是他所杀的每一具女尸上都没有血液污浞。 也许这只是巧合,但这房子的主人看起来是个爱洁之人,是得进去看看,“走,进去。”君梓琳韩固金送了一眼过去,两人一前一后拨开面前的奴隶朝内而去。 进了这屋子,只看到桌椅俱是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不远处的窗台边上摆放着一盒子的银针。君梓琳皱眉拈起一根来,却有着十寸之长。 她见了略略点头,锐利的杏眸闪动着坚定之光,扭头对韩固金道,“去叫人进来,是这里无疑了。” “好!” 一听是凶手在这里,韩固金顿时冷汗直流,颠颠地就朝外走。只是跑到一边,他又奔了回来,小声问君梓琳,“青云,我想了想还是你去叫人吧。看看你这小身子骨,万一那凶手来了,你也找不过他。还是你去吧去吧!” 扬了扬眉,君梓琳倒没想到这个韩固金竟然能想到这点。 看到这家伙身上脏兮兮的,面色无比落魄。头发也是一团糟糕。想到他之前也是被五花大绑地折腾过。君梓琳觉得对他的教训也差不多了,何况自己挖的这坑,让他遭了罪,这家伙居然没半点怨言,也不知道是傻还是怎的,现在还顾想着自己。 “那就一人一边,找凶手!” 君梓琳说罢从袖口内取出了那药粉,并弄了一点给韩固金,“如果遇上他,打不过他的话,就用这个,保准给晕过去。” 说着两人从面前的敞开着的门朝着院内走去,最后分两边寻找。 第79章 一双极美的玉手 只是找了半天,这里面竟没半个人影。 莫非是出去了?还是逃跑了? 两个人返回来,重新退出屋去。正在这时,一名面容普通,但是却有着一头靓丽如海藻般的长女的女子,正抱着竹篮朝着这边而来。与君梓琳擦身而过,只见到她低垂着头,双眼并不敢与人对视的样子。 君梓琳朝韩固金送了个眼神。 调戏美人,这是他最在行的。 韩固金收到指示,立即拾起老本行,伸手冷不丁摸了那女子下马,便拦住了去路。 君梓琳隐在暗处,而刘行所带来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拥有着一头靓丽乌发的女子,正随之跟踪而来,却不料竟被韩固金给捷足先登。 眼看着那韩固金与女子纠缠在一起,光天化日之下,就拥住了那女子的腰枝。 真不愧是个登徒子,他做起这种事情来还真是顺风顺水,好像是真的一样。君梓琳在旁边瞧看着,目光洒向四下。倏地正在此刻,便看到不远处激射一道黑影,当场掠来。 韩固金曾经因调戏良人女子,而被押送官府。 其间韩老爷子在此操碎了心,韩固金也在这方面吃了大亏。 之后的日子,也不知道是得自谁的“传授”,那年少时候的韩固金知道了这世界还有青楼的存在,于是调戏妇人的时候益发的少了,反而常常带着满满的银子去逛青楼。 此刻他调戏这满头靓丽头发的女子,心下还是挺打鼓的。不过他可是随着刘大人来的,他这是有官府在后面做靠山啊。于是做起起来来,那叫一个麻利! 不过那道黑影猛地激射而来,瞬间便将他给撞倒。 韩固金又惊又怕,惨叫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再也不敢动手。而与此同时,那些四下埋伏着的护卫纷纷抢上前,直接将那道黑影给羁押。 四皇子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快速。 当有传信者前来相报时,四皇子便带着人赶到了衙门。 而那被捕获的凶手,也早已立在堂前。街门外头则是人山人海的百姓在围观着,争想一看那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究竟长啥样子。 君梓琳站到了四皇子的身边,而韩固金见君梓琳在四皇子处,他犹如获到骨头的小狗狗般,笑着赶上前,便站到了君梓琳的身畔。此刻已经换了衣置的袍服,他的心情极好,顺便俯身小声道,“青云,今天本公子真是干了一件震惊朝廷的大事呀!这凶手是我抓到的!” 听他在那里自吹自擂,君梓琳仅仅是勾勾唇,并没有接话。 被押送在堂前的是一名男子长相阴沉,穿着灰色长袍,嘴唇略白,年纪在二十四五岁左右。他双手交绞在一起,跪在地上,微微驼背。 而在他的身侧跪着的女子,有着靓丽乌黑的青丝,瓜子脸上有几点小雀斑,年纪也在二十岁左右。她正愁眉苦脸,面色上的心事极重,仿佛有着许多难以言说之事。 君梓琳注意到他交叠在身前的一双手,怎么说呢,那双手总给人古怪之感。 垂眸,视线不经意落到四皇子身上。但见他的视线竟也落在那女子身上,竟是久久不去。而那女子在感觉到之后,小心地朝这边看来,那双幽怨的美眸一时间有着无奈又别离的痛苦,很是压抑。 见此情形,君梓琳眼中掠过疑色:莫非四皇子认识这女子? 那京兆尹便当场开始审案。 惊堂木重重拍下,堂上的女子惊得身子颤了颤。正在此时四皇子抬臂止住他,“刘大人,可否让本皇子与这位姑娘私下说句话?” “唔?” 刘行听到这话,瞬息怔了下,面露不解之色。 旁边的师爷连忙在旁小声俯耳低喃。 “把大门关上!” 在刘大人的要求之下,本来想瞧热闹看审案的百姓,便被关在了大门之外。 事情似乎涉及到四皇子,有关皇族之事,刘行知道自己要小心行事。再者说了,先前为了这凶手一事,他都怀疑了晋王殿下,若非是青云出手,他现在大约早因办案而利而被责罚。以后再不能这般鲁莽行事。 “殿下请。” 刘行自动让人将那女子请入内堂,尔后将四皇子请进去。 两人在里面稍待片刻。 刘行这会却是毫不闲着,再拍惊堂木,这便要审堂下所跪着的凶犯。 凶手对自己的杀人一事,毫无认罪之意。 此时下面的护卫飞快跑上来,向刘大人说了句话。刘行一警,当即便要起身。 便在此刻郑容驿尚书已经由门外而出,后面跟着一众亲随。而郑尚书的夫人,便是那遇害的郑小姐的母亲,则是到偏屋去等着审案结果。 听说凶手落网,郑容驿立刻赶来,一直伤心不已的郑夫人也追随至此。 刘行上前与郑尚书见礼,便在审判的堂前,命人为他置了座位。 不过正欲再审,这屁股还没坐稳,就听到外面传来“晋王驾到”之语。 刘行擦擦汗,心下暗道,晋王殿下这是来监视的吧。 君梓琳在周锦墨与那女子在偏屋相谈时,便远远地守在屋门外面,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她本能地感到这件事情不太对! 这女子的容颜不够美,美就美在那一头乌发青丝上面。 而君梓琳知道,每一个人的嗜好并不相同。有的人喜欢天生手长得漂亮者,迷恋手;而有的人则是迷恋脚,还有一些迷恋各种身体某部位者。这一些她自是见得多了。但是她却不知道周锦墨喜欢女人的头发么? 否则怎么会提出与那女子单独相谈?这可是有违四皇子身份的举动。还害得刘大人关闭了衙门的大人,以免皇族名声遭到非议。 那女子的双手也是极美的,倒是一双……适合弹琴的手。 弹琴? 君梓琳脑中闪过一抹光芒! 只是忽而感到了什么,她下意识地朝四下看去,倏然发现了原因。 竟是有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朝着目光的主人看去,只见他坐在木质的轮椅上,身袭宽大的黑袍,眉目如画,墨眸妖美正直直朝自己看来。 君梓琳连忙垂下头去,尤其是看到自己小厮装扮的外形时,更加不敢抬头。 第80章 撞柱自杀 不知道被周烬识破会有怎样的后果。 但是这男人从昨天就开始暴露了他不吃亏不退步不原谅的本性。 真不愧是活阎王! 垂着头,君梓琳小步挪到属于四皇子的座椅旁边。韩固金还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一个劲地起兴,伸手连捅带拽地扯她,“嘿青云,你看看啊。郑尚书倒是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他身边的晋王啊!听说晋王从前可是健健康康的,除了没事克死三位王妃之外,他可不是一个瘸子啊。没想到这回居然坐着轮椅来,你说好玩不?” 大概在一个登徒子的眼中,再也没有比美人更能令人兴奋的事情。也再也没有比现在更能让他觉得耳目一新的时刻了。 君梓琳低垂着头,真想一脚把这家伙踹出帝都,扔进沙漠里面埋上! 堂上那叫做司福的凶徒紧抿着嘴眼,并不发半言。 刘行莫可奈何,频频朝君梓琳打眼色。 那边说得起兴的韩固金倏然瞧见刘大人这神色,立即便意识到那是在叫自己身边的青云,便伸手捅了她一下,“喂,大人叫你呢,你低头作甚,莫非还怕这公堂不成?!” 君梓琳小声回道,“你去让刘大人传仵作就行。” “好吧。”韩固金无奈,只好点头。 之前君梓琳所收集到的证据,都被这衙门之内的仵作整理一遍,并送到了面前来。 先前那任仵作已经与君梓琳通过气,关于所有的证物以及怀疑推理等等,都已听君梓琳说罢。回头又对照了遍证物,与这凶徒身上所携带的一些无法磨掉的证据,亦都送上堂来。 首先司福居所中的那长长银针,并不是大夫所备有的,而是做成整齐划一的针,而非针炙所使用的一整套。 再者他那里的针,与从死者头顶所寻找到的针,是为一模一样。 而仁善堂所死的那伙计以及青云的供词,都能证明这司福曾经上门去当坐堂大夫,而其掌柜也是众口一词。 不过司福却矢口否决,说与自己同住于一处的女子落柔,同样有着医术。那些女子俱是她所杀。而司福仅承认自己杀掉了仁善堂的伙计,这是为了掩盖落柔杀人的痕迹,被迫所为。 话落之后,公堂之个陷入一片安静。 刘行费解地朝着偏门处看去,想知道四皇子在里面究竟还要说多久的话。那女子原来叫做落柔,如此便应该放出来,听听她是何种说词。 君梓琳一听到‘落柔’二字,心下已然震撼,一时复杂浮起,竟是线索交杂浮浮尘尘的于眼前,竟让她头紧。 坐在对面上首位子的周烬,深邃的眸光瞥来,落到紧皱着秀眉的君梓琳脸上,扭头朝雪卫低低吩咐一记。雪卫点头,便取了主人了随身携带的水,朝君梓琳走来,“我家主人让你喝一口。”他说着把水囊递过去,示意她喝水。 君梓琳下意识地接过来,此时只感到那些细如悬丝般不漏分毫的记忆力,却层层缠绕在自己的神志之中,裹紧再裹紧。胸口焦烫着,令她忍不住作呕,可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又要该如何处理这种事情。 当雪卫送来水囊后,她想也不想拿来仰脖吞着水。 只感到仿佛一股清泉在胸口间流淌,令人无比舒坦! 眨眼间,那些缠缚着的细丝,也仿佛被一只神奇的魔力之剪,浑然剪断,最终令她逃脱而出。 眼前益发清明,四皇子对她说过的,有关于落柔的点点滴滴;落柔死后,在她生前所居住的四皇子府的院落中,里面的布置,包括那满墙的碧绿色的爬山虎,都被清清楚楚地忆起。 “呀!” 此时此刻突听一道惊叫,一道呯声之后,那偏屋的门被豁然开启。四皇子从里面走出来,面无表情。 四周的侍卫冲进去,只收获了这个也叫做落柔的女子之尸体。 她一头磕到石柱上,自杀了。 四皇子的侍卫不离左右,面不改色。 但是这却难倒了刘行。虽然现在能对司福定罪。但是郑尚书还在呢,他要知道郑小姐是怎么死的。 何况明明是司福杀了郑小姐,现在却只能将此事盖过,硬赖到那落柔的身上,身为大人,他又怎能忍得下这种气? “哈哈哈!”司福见落柔死了,仿佛解脱了一般,放声大笑起来,“落柔是我最爱的女人,为了她,我会做一切。可是她却在外面有姘夫!”说到这里司福朝四皇子恶狠狠地剜了眼,“纵然如此,我也甘心为她杀人!至于为什么她会杀那些无辜女子,你们到黄泉底下问她罢!” ‘大胆!明明凶手是你,却还要推脱!’ 郑容驿腾地站起来,面上肌肉轻颤,奔过来对司福恶狠狠地踹去。 司福未察,被踹得吐血。 郑尚书依然不饶,抽出腰间的短匕,就要结果了他。 “都愣着干什么,阻止他,阻止他啊!”刘行大叫。 两旁的侍卫飞奔上前架住郑容驿,可却不防他力气极大,大吼一声,将侍卫甩脱,锃亮尖匕朝着司福刺去—— 叮! 一道清脆的响声传遍大堂,但见那把锃亮的匕首发出嗡鸣,最终扎在旁边的地上,并没有伤到那司福半毫。 周烬轻轻抚了下指尖尚余下的一枚黑色棋子,极淡的口吻,却是气势不凡,“若杀了这犯人,郑尚书便有连带之责,还是克制一下吧!” 而在偏堂处的那郑夫人,则是拿着帕子捂着口鼻压抑地低泣。 她的女儿,即使是死也不能使真正的凶手认罪。 女儿啊,你死得好惨。 郑容驿听到夫人的哭泣声,心下的怒恼更甚,直愤红着眼瞪着司福,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般。 “莫非就这样放他生路!”郑容驿气鼓鼓的,横眉怒目朝位上的刘行噬去。 刘行擦擦额上的汗水,只得说道,“司福行凶杀死药铺伙计,这已没了生路。郑大人快些到旁边坐下。” ‘本官要亲手宰了他!’郑容驿非但不退,反而一直铮铮立于前,暴怒得额头青筋根根乍起,形如吞噬般地瞪向司福。 第81章 水落石出 四皇子一直沉默地坐在旁边,眼看着场内之状,实在没甚了趣,便起身欲要离开。 “四殿下,您不打算说么?” 刚走了两步,忽听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他回头望向君梓琳敏锐而严肃的杏眸中。 “不。” 四皇子叹息一声,心底的忧伤已经渐渐漫溢到了脸上,流露出了几缕莫可挽回之痛。 “那,为了死去的亡灵,可否允我说一点?”君梓琳又道。 话出周锦墨猛然回身,惊然的眸朝君梓琳看去,仿佛无法置信低问,“你能说出什么?” 他又飞快地想了下,关于落柔的事情,就算君梓琳说出来,也是与本案无关。虽然刚刚死了的那女子也叫做落柔甚至是…… 可他并不相信君梓琳能够查出始末。 这个丫头虽然聪明,但却不是全能的神。 所有的事情都被他捂得死死的,她不会知道全部。 君梓琳走向前,沉吟道,“从假的落柔死开始,我便开始怀疑真正的落柔在哪里。现如今刚刚死去的落柔才是真的,不是么。否则四殿下也不会如此伤心。” 周锦墨听到这话倏然瞪大了眼。 当初他只对她说了落柔的事情,可却没有说真假落柔。哪怕是假的落柔也是在他刚刚看到真正的落柔之后,才意识到了。可君梓琳这个小丫头,她竟然知道全部。 君梓琳的眼前仿佛显现出了落柔那双修长而适宜弹琴的双手,只说道,“真正的落柔有一双适弹琴的手。而假的落柔,那双手却略略不适。猜测之下,那假的落柔自从随了四殿下您,便再也没有当着您的面,弹出一首琴曲吧?” 这话简直诛心,更令周锦墨愤而恼怒。 刘行等人听着他们的对话,简直摸不着头脑。 而君梓琳已经不打算再与周锦墨说下去,转身朝司福一指,淡淡道,“在下愿意指认此人乃杀死郑小姐等一干女子的凶手。不过这件事情还要从头开始说起。” 她看了一眼周锦墨,以眼神寻问,自己是否可以说。 周锦墨苦涩一笑,垂眸道,“既如此,你便说吧。” 未等君梓琳说出,周锦墨抬步离去。 场内的人一看这情形,各自露出讶异的目光,直觉得这件事情应当与四皇子有关系。 君梓琳缓缓说道,“落柔是一名琴技高超的女子,不过当年却被不幸卖入青楼,靠弹唱维持生计。她有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其入青楼之后,便追随而来。”她说着朝司福看去,见此人阴沉着脸,紧紧地攥着拳头,仿佛在愤恨着什么。 刘行一开始还以为青云在浑说,但看到司福的表情,便知道她说的乃是事实。可她怎么知道那些事情? 大部分的事情是君梓琳根据四皇子曾对她所说,与落柔所经历的一切而推测出来。 关于青楼之内的情况,以及对四皇子的了解,君梓琳续道,“这一心追随自己未婚妻的男子,却没料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心上人竟接了位大贵人,并且琴技生动,得了对方的青睐。就在对方对他的未婚妻赎身之时,他不忍与之分离,毅然做了李代桃疆的戏码。” 说着君梓琳微笑看向司福,“当时你是怎么做的,现在应该还记得吧?”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全都是杜撰!”司福愤极大吼,眼圈发红,眸内激流纷涌。 “呵呵,”君梓琳却笑了,毫不受其影响继续道,“那让我来告诉你。你使用其他女子代替落柔,成为琴师。那一日倒也巧了,当那位大贵人在听罢琴后,决定逾越男女之隔,掀开纱帘看到的却是手放在琴上却绝非属于落柔的一张美丽的脸庞。大贵人很满意,遂带她离开。” “事情若是到此,倒也属美事一桩。但你们合谋欺骗,又怎么能永远瞒得住呢?毕竟琴技绝俗的是落柔,而非那位假的落柔。”君梓琳勾唇一笑,看着司福仿佛陷入回忆中般,又恨又是无奈之色,“于是在假落柔的串通之下,每当有真正的琴艺之时,假落柔便会在围在帘帷的小亭内演奏,而身后却暗藏着真正的落柔。” “青云,你这样说可有凭据?”刘行出声问道,很是怀疑地说,“那位大贵人,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小小的技俩所骗?便算是正常的人,也不会察觉不出来的呀!” “刘大人说得对。”君梓琳点头赞成道,微笑着道,“刚开始我也不相信。不过对于一位整宿整宿无法入眠的人来讲,能够有好眠一场,却是天大的恩赐,又怎会去注意这些细节呢?那位大贵人自从在听了落柔的琴音之后,失眠症大好,自是对落柔更加放心。” “呵呵。直到那位大贵人,再也不需要落柔的琴音,便能够很好入眠。于是假的落柔被宠爱,而真正的落柔却……”君梓琳淡笑着看司福,“你的未婚妻是否也心有不甘呢?毕竟假落柔所得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而当初她对那位大贵人,也未必不动心!被你李代桃疆而换之,她是否真的甘心情愿呢?” “那个贱人,她想弃我而去!!” 被问到痛处,司福气狠地大叱道,“我为她付出那么多,可是她却一心一意想与四皇子相认!我虽没有四皇子的权势,可是我哪里不够好,我对她还不够好么。即使身在异乡,我所赌的银子也全部都交给她,我们吃喝不愁,有最好的生活,她还想怎样!” 君梓琳想起落柔那双保养皎好的手,以及那美如海藻般的一头墨发青丝!司福待她确实不错。可惜落柔在与四皇子的交往之中,已经渐渐移情别恋。之前君梓琳之所以猜想到一头美丽的长发,除了死者身上都有一撮被揪下的头发外,便是司福所爱慕的,包括落柔的头发。只有美丽的头发才招人爱。而有一点,司福并没有将所杀死的女子侵犯,也有这么一点。那些女子的头发都没有落柔的美。 从本心里,司福在意的依然是落柔。以至于对于其他的女人,他都不屑碰! 第82章 为什么这样对我 四下的人听到司福提四皇子,这才恍然而悟。原来那位‘大贵人’便是四殿下啊。 没想到四殿下还饱受失眠困扰,而琴声居然能让他入睡,可见这位落柔琴技果真是高呀。可惜,她死了。 众人朝着已变成尸的落柔看去,无不叹息着。 “呵呵,就算你真心喜爱落柔又怎样呢。她至今不照样保持着干净的身子。宁可献给那位大贵人,也不肯让你碰半下么?”君梓琳讽刺一笑,语气吊得很轻,却也嘲讽至极。 司福听到这话陡然跳起来,嘶吼争辩,“胡说!她的身子是我的了,永远都是我的了!” 这般发誓一样刚硬的口吻,令君梓琳笑意更深,只道,“如果你真得到了她的身子,又怎么会杀那么多无辜的女子呢?你根本是借机报复,故意行凶!” “我杀那些女子是想让她看看,我能拥有很多女人,可是最在乎的女人还是她!还是她!可这个贱人居然一点不为所动……啊啊啊!” 司福愤怒地放声大吼,两臂张开,朝天嚎吼,仿佛要发泄着内心的积怨。 君梓琳挑挑眉,退到一边去。现在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下面可以收尾了。 刘行赞赏的一拍巴掌,笑着看向君梓琳,“青云好手段,来呀,把司福押下吧!” 如今司福已承认了杀人事实,便再没有好问的。 处斩他了事。 两旁的侍卫架着司福朝外走,郑尚书亲耳听到他承认,气得双眼濡湿,随手抄起一旁的惊堂木,对着那司福的脑袋狠狠一掷! “郑大人,休要扰乱公堂!”刘行一呼,可也晚了一步,那司福被砸得昏死过去,可他的嘴里犹言在念着落柔。 君梓琳见此,不禁叹息一声。 司福对落柔已经形成了执念,满心满眼里都是落柔。可却不顾对方的心意,执意如此。最后却也是害己害人。 只是转念想到四皇子,君梓琳反而觉得他挺可怜的。 因失眠困扰而遇到真正的落柔,本是各自守着礼数,但日久生情彼此爱慕。像四皇子这样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呢,他对落柔必定是怀着一份特殊的情感吧。可惜最后却被假落柔戏弄一顿,所爱非人之下。如今又遇到了真正的落柔,却竟是死在他的面前。 四皇子的情路也挺坎坷的。 君梓琳暗自唏嘘。不过皇族的子弟,本是都向权势。四皇子有这样的经历,比起其他的皇子们,似乎要幸运很多。毕竟皇家的爱情由不得自己,他有此经历也算是圆满的。 之后君梓琳见案子一结,便要暗自退下去。 韩固金发现了明珠一般,紧拽住他的手臂将人扯回来,无比珍视道,“青云兄弟,你真是好本事啊。以后本公子跟着你吧,看看你,逃个什么劲啊。你说你去哪里,本公子陪你去!” 因为这件杀人案,他虽然也遭了不少难,但是也在这里露了脸。 传到老爷子的耳中,可不会再打他的!相反还会高看他一眼。真真是幸甚! “好,我们一块去。” 君梓琳只盼赶紧离开,这一堂审下来,她觉得周烬一直在盯着,眼神无处不在,让她心底不案。结果之时,自然要赶紧离开。 说罢便反手扯着韩固金往外走。 “去那里看看,本王要见见他们。” 突然周烬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君梓琳心说着得赶紧走。 结果雪卫矫健的身躯在下一瞬挡在面前,拦住去路,“两位,我家主人请,随本侍卫过来吧!” 可恶,还是给周烬堵住了。 刘行的声音也在后面传来,“青云你们快来见过晋王爷,快点过来!”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刘行肯定晋王爷喜欢青云。 当初他入四皇子时,便看到青云坐在晋王的大腿上,两个人似乎有那么点…如今肯定是俩人吵架啦。刘行知道自己讨晋王的嫌,不过能帮上,他便帮。总得慢慢改过嘛,何况他这顶官帽保住了,当真是喜事一桩。 前后都有人堵着,君梓琳硬着头皮,只好转回身来。 相比之下韩公子很热情,甚至还扯着君梓琳往晋王面前送。 周烬在大堂内略扫了眼,便朝雪卫挥了挥手。 随即雪卫便推着他朝后院走去,君梓琳与韩固金也只好跟随入后院。 后院清静,晋王来此,无人敢涉足。 后院驻足,周烬伸手示意雪卫停下,他头也未回,只用那低沉的声音说道,“带青云去换套衣服。” “是。” 雪卫不解,但还是应命而去,带着君梓琳由下人引着,换衣袍。 眼看着晋王语气强调,君梓琳不敢违背,只朝韩固金送了记眼神,便随着而去。 待他们离开,院内只剩下晋王与韩固金。 这刻韩固金还以为晋王有重要的事情与自己相商,当下便存了一番大志之气,洗耳相听。 谁料周烬什么都没对他说,伸出修长的手打了个响指,空气中“啪”的声脆响。那隐在暗处的侍卫倏然出现在面前。周烬甚至是连眼皮都没抬,轻轻动了下修长的手指,那手下便拖着韩固金直接就往院外扔。 “啊啊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韩固金简直被这个结果给吓呆了。他做了什么事情啊,为什么晋王要这样做,他还在等候派遣啊他! 手下侍卫因他挣扎得激烈,不禁略停了停,这时晋王狠厉的声音告来,“扔出去!” “啊——” 外面响起韩固金惨叫声,大约被丢出去时摔断了腰吧。 听着这声音,周烬却依然未解气。刚才在公堂上,他瞧得清清楚楚。 小丫头竟被这小子扯扯拉拉的。 韩固金的声名,周烬早使人查过,竟是一个街边柳巷的登徒子。若非瞧小丫头的眼神对他似颇为在意,早就把他给…… 想到君梓琳瞧韩固金的眼神,周烬依然很不爽。 外面的韩固金没想到,晋王把他留下来,正是为了把他丢出来的。 欲哭无泪的他,死都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丢出来。 明明他连话都没说啊! 君梓琳换了一身青色的锦袍,比从前那一般灰色布衣要神气得多。在四皇子那里,倒是有许多这样的锦缎袍服。 第83章 让本王瞧瞧你的伤 走出来后,她便去见周烬。 踮起脚朝四下看了眼,没人。韩固金不在呢。 “本王在此,你还要看什么?”周烬沉了脸,他一个大活人在她面前,她却视而不见,去找些什么东西? 君梓琳尴尬了下,记得她以一身男装与周烬相见时,是在四皇子府。 那时候这人可温柔呢。 怎么转眼就凶神恶煞似的。 “见过王爷。”君梓琳行了一礼,站得离他有点远。 “过来,让本王看看。” 周烬伸出手,理所当然之色,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墨眸,隐含魄力,穿一袭滚金边的精美黑色袍服,通身的气势浑厚威慑,令人不敢直视。 这副样子竟是超群拔俗、玉山倾倒之相。 君梓琳不敢看他,只心下略觉得奇怪。他在说什么,还有他这副熟稔的口吻,该不会是已经…… “腰处的伤,本王看看。” 周烬难得解释道,见她依然不上前,便戏谑勾唇,“莫非你不是男儿,所以不敢让本王瞧你的伤势?” 这话像是故意激将法。 可君梓琳又不得不上当。 慢吞吞地走过去,倏然天悬地转,她的身子便被周烬狠狠拥住,眼前一花,再醒悟过来时已经置身在他的大腿上。只是却是趴在上面,后衣被撩开,露出了腰处的伤口。 那里抹过一次药后已经结了痂,君梓琳也并没感到其他不适,便听之任之。 谁知这一会突地感到一股清凉,就听周烬难得温和的声音,“只涂一次药是不管用的,以连着涂三次才好。今日是第二次。” 他这是在记挂着她的伤么。 君梓琳微愕,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以及自己的头发。脸上有灰,根本看不出自己原来的面目。而头发处也弄了髻,更加是男儿的打扮。不会是被周烬认出来了吧,否则这男人也果真太滥情。 后腰的伤口被重新包扎,很快君梓琳被扶起来。 然而她的脸再次落入周烬的大掌中,甚至是被硬生生的搓了两下脸颊。这才被放开。 君梓琳不知何故,但当看到周烬掌中的那黑色的物质之后,她僵住了。 这男人莫非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脸上的黑色被抹掉,真容就会露出来啦! 君梓琳这一吃惊非同小可,猛然间起身,一把推开身前人,转身就走。 周烬正在定定的看着双掌上的一团黑,面上正沉思着什么。只是突然而来的一股劲力,直接就将他推倒。这力气也大,而他也没来得及防备,居然被推个正着。 呯咚! 连人带轮椅,顿时被掀个底朝天。 周烬生平第一次摔倒,竟是在如此狼狈的情形之下。不等他出声去叫那罪魁祸首,便在此刻听到外面传来回禀声,“王爷,冠勇侯到了。” 那厢的君梓琳自然也听到了。 既然那侯爷来了,她也没必要再凑热闹。看了一眼歪在地上的周烬,她捂着唇偷偷一笑,飞快窜出去。 第一回看着周烬如此狼狈,那气怒而又强忍的样子,真是可爱哦。 不知道过会儿侯爷前来,是个怎么样子。 果然她前脚刚刚离开,后脚那冠勇侯就跑了进来。他最是不受约束的,前面有人在报信,他已经不耐了。现在报完了信,自然迅速进来。听说那案子已经了结,可恶呀,他居然没在场! 谁料到刚进院子,便看到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的周烬。 那双腿不能动弹,只能身子在那里挪啊动啊,瞧着又可怜又可笑。只不过,想到他是活阎王周烬,那种“可怜”的感觉突然消失了。冠勇侯顿时叉着腰放声大笑,“哈哈哈!” 周烬气坏了,厉吼一记,“还不快点来帮忙!” “晋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自己跌倒了哈哈,你这样子还是第一回见,真可爱!”冠勇侯笑着走上前,慢悠悠地把他扶起来。见他面色赤红,神色暴戾。令人不敢直视。冠勇侯忙忙的将他放回座椅中,生恐他会真的发火。 “究竟是谁干的,本侯现在便派人去收拾她!”冠勇侯忍着笑,拍打着周烬身上染着的泥土。 自将那韩固金给扔出去之后,周烬便让所有的暗卫都退下去。否则他摔倒,也不会闹这样的笑话。居然让这冠勇侯给白笑话一顿,真是可恶。 “不必你管。” 周烬冷哼哼的,大掌推开他假腥腥的伸过来的手,沉脸道,“你找本王做甚?” “嘿嘿,王爷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来这里还不是关心这案子呐!”冠勇侯开始说好话,笑得很是谄媚。 “案子已经结了。” “那青云呢?” 冠勇侯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打听了,女扮男装的君梓琳现在叫青云。上次与四皇子在小院检查落柔尸体之时,他就与男装的君梓琳有过一次相识。 现在眼看着案子要结了,自然是小琳儿的功劳。他要将贺喜之言都给她送过去,顺便……有点想她了。 “既然无事,那本侯走了!”冠勇侯看到从周烬这里得不到什么消息,何况他猜想周烬也许还不知道君梓琳女扮男装的事。这种好玩的事情,他怎么会告诉周烬这个活阎王,让他一边猜去吧! 他说走,周烬也不留。 素日里周烬与他的来往便极少,现在身子不太好使,便更少有往来。 不过他与四皇子一样,少不得跑来转悠两圈,就好像浑身痒痒似的,他这里倒是成了挠痒痒的了。 谁知走了一半,冠勇侯停了下来,回身好奇问道,“小琳儿与那章世子的婚约,结束了?” “此事本王不知。”周烬厌烦他的八卦,自然不会吐露半个字。 “哦,原来你不知道呀!”冠勇侯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继续说道,“可惜呀,本侯来的路上可是听说了。似乎那定国公府打算尽快迎娶君梓琳过门。傅相国甚为欣喜,也正在做准备。” “嗯?” 周烬闻言,妖孽般的俊脸阴沉可怕,视线紧紧锁住冠勇侯。 慕瀚博兴之所至,英武的容颜露出几分坏坏的笑意凑到周烬面前,故意撩拨道,“晋王想不想,去瞧瞧?” 第84章 收获母亲一枚 “瞧什么?” 周烬烦他这副没正形的样子,明明是个侯爷,如今的表情却活像个长舌妇,没来得将自己的形象也跟着拉低。 “自然是去定国公府喽,瞧瞧章世子如今怎样啦。”慕瀚博剑眉入鬓,生得英武非常,,他此时的表情果真是与那妇人无二样。 周烬不予跟他胡闹,只拒绝道,“无因由的前去,定国公也不是什么善茬儿,你小心有命进无命出。” “嘿嘿!这个王爷你就不了解啦!那定国公府二公子昨个说要借本侯的一方玉砚。今个儿本侯与他送去,如何?去是不去?”冠勇侯伸手捅捅周烬,笑得那叫一个狡猾。 周烬觉得此人明里阳光,暗里阴沉。 却不知此行他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不过与他前去,必晓前后因果。 遂周烬点头,当下与冠勇侯往定国公府而来。 君梓琳已在这时出了衙门,脸颊上一边一块白乎乎的。本来黑乎乎的脸,现今却透着两片白意,看着倒是不像是皮肤黑,倒好像是故意抹上去的。 她在街头略站了站,回头便想回去,先把衣服换下来,自己这张脸是没办法再遮盖了。 只是紧走了几步,突看到前面一道黑影压下同时挡住了去路。 君梓琳摸了摸脸,迟疑地抬头,见着是一个年方四十的蓝缎锦袍的管事,正一脸恭敬地瞧着自己,“你是?” “我家夫人请小哥前去。”管事行了一礼,规矩地说道,“还望小哥随在下来。” 说着他征询的目光看着君梓琳,就等着她点头。 “你家夫人是谁?”君梓琳狐疑地看着他,觉得自己不可能认识什么夫人。 “我家老爷是郑尚书大人。”管事报出名号,朝君梓琳微微一笑,“小哥,随在下前去吧,夫人对您十分感激。她很想见到您,必须的。” 最后的三个字阻止了君梓琳接下来的推辞之语。 知道自己推不过,她只得点头,跟在后面朝前而去。不时用手抹一下脸,希望能够把脸上的黑色给抹匀了。如果被识出来,可不太漂亮。 她如此想着,便已经到了郑尚书府的大门,前面的管事一路领着她到了后宅。 之前来到这里,君梓琳对此处的地形颇为熟悉,见自己到了记忆之中的院落,她有些狐疑。低头看了眼自己之身男子袍服,不禁暗暗思量,莫非她已经被识破了?否则以男儿身来讲,自己怎么可能进得了这后宅呢? 两旁的婢子侍候,管事将君梓琳引到屋内,便退了出来,在屋外远远地侯着。 郑夫人形容憔悴,但女儿的案子破了,她面上却是有着欣色,在那衙门内虽然哭了阵,但精神却不似先前那般消减。在看到这穿着青色锦袍的小哥进来之后,她眼中放出华彩,急忙走上前感念道,“多亏了小哥出手,才为我的女儿寻到了凶徒,否则九泉之下我女儿也不会安息。” 君梓琳没想到郑夫人会如此客气。 当即伸手扶住她,客气道,“夫人不必多想,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谁知下一刻竟被这尚书夫人抓住了手,君梓琳见她神色激动,倒也理解。便顺势扶她坐了回去,站于一旁听她说起郑小姐。 与她想象中一样,郑小姐颇为受宠,是父母手中的明珠。从郑夫人欲言又止中,君梓琳猜测到郑小姐已到了及笄之时,又是从那富贵布庄出来之后发生了这种事情。而那布庄的少东家韩固金则是在布庄内与她有些纠缠。 是以他们才会隐而不报案,想让女儿就此安息。 但内心隐隐的又期望能够寻到凶手。 夫妻俩商议曾经暗中将那韩固金抓起来过。只是最后却不了了之。当韩固金被真的五花大绑送进衙门之时,尚书府的人反而愣了。却不料这竟是一出戏,最后彻底引出了真正的凶手! 这也使他们心头的重石落地,郑夫人对这青云颇有好感,想当面谢过她为自己女儿的死查找真相。 当下便命人将她召到近前来,只是如今一番言词,郑夫人颇觉得与青云很是投缘,当下便问她家乡祖藉,有心想提拔她一番,也算是为女儿的死怀了一份心安。 不过仔细观察面前这青云,却发觉她的脸上一片黑一片白,当下郑夫人朝两边的婢子道,“取些水来,为公子梳洗一番。” 因着见青云年纪不大,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小子。郑夫人便直接命令管事带入内宅,并没有计较男女之别的事情。如今叫人去为她梳洗,亦是将她当作了熟稔之人。 君梓琳倒是心下尴尬起来。 当看到脸盆内自己的脸黑一团白一团的,当即要死的人都有了。旁边的婢子却在催促着甚至亲自动的秋她洗脸。 之后郑夫人见到洗得干净的君梓琳,当下心头微凝,转而含笑走上前来,面带慈祥地握住她的手说道,“难得你这孩子做到如此地步,当真是令人惊讶。” 郑夫人感到自己所捏着的这双小手柔软而纤细,再观察面前这青云的样子,当即便明白了什么,只说道,“你这孩子看着倒也老实巴交,我欲与你认作母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君梓琳哪想到郑夫人居然说话大喘气,刚刚还万里无云的,怎么眨眼就骄阳似火? 让她认娘亲,那以后岂不是都要扮成男儿身跑来拜见。 如果认郑夫人为娘亲,那郑尚书岂非是父亲? 义母义父的身份都不低,尤其是郑尚书还是朝中之人。再过个两年,估计会让她考取功名。到时候她这女儿身岂不是要被戳破? 正在君梓琳心下胡思乱想之际,小手再度被握住,两旁侍候着的婢子已经被挥退出去,屋内仅剩下她与郑夫人二人。就见郑夫人捏住她的小手,笑眯眯说道,“琳儿,你如此大义耿直,行事又这般机灵。只是身边却无人可靠,义母甚为忧心那。如今便认了我吧,以后有甚委屈,当可来此,向我诉说!” 听到郑夫人的话,君梓琳简直倒吸口凉气。 她竟然瞧出了自己? 第85章 虎父无犬女 谁知郑夫人挨近了君梓琳,伸手轻抚过她的脸颊,拢了拢她的发丝,端庄的容颜虽然憔悴却无比亲切,一双慈祥的明眸含着疼惜之意,柔声道,“若你不想认,那也尚可。不过今日这遭子事,我是要与老爷商量一番,关于那定国公府的亲事……嗯,我如此说你不会感到太冒昧吧?” 君梓琳万没想到郑夫人竟为自己打算至此。 看来与定国公府的婚事,郑夫人也是上了心的。而她忽地想认自己为义女。君梓琳倒不觉得对方是有所图,毕竟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还真是没什么好图的。 想来听说郑尚书府之前与大将军府交好,便是那时候的一份余情延续至今了? 眼看着郑夫人期待的眼神,君梓琳有些迟疑道,“夫人我,我是君梓琳。可是要认您做义母的事情,您知道梓琳的这身份,只会招来风雨,却不会为郑府添喜庆。以后怕是会……” “傻孩子,什么都莫说了!只要你愿意即可!” 比起君梓琳的犹豫,郑夫人则显得干脆很多,面上也终于绽开了如花的笑颜,开口说道,‘我虽失去了掌上明珠,可是今日又得到一女儿。也算老天不负我之心。琳儿啊,还不快点拜见母亲?’ 说罢她将外面的婢子召进来。 君梓琳在之后取了茶,奉郑夫人喝了茶,这便算是正式认母。 两人欢欢喜喜地说了会话,郑夫人便引君梓琳入大厅用饭。但看到那厅室之内尽都是女儿家的一些绣品玲珑香鼎之类,只觉得仿佛都印着郑小姐的痕迹。 郑夫人虽然内心还在哀痛女儿的去逝,不过如今又多了君梓琳这个女儿,她依然是开心的。 “琳儿啊,你以后会幸福的。母亲不会让你再受半点苦啦!”郑夫人感慨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角微湿。 ‘母亲,女儿定会孝敬您的,像姐姐一样,当成亲生母亲来孝顺。’君梓琳回道,心下亦有一些悲意。 回头看到外面的嬷嬷捧了精致的美食进来,而在嬷嬷之后仿佛有一道隐隐绰绰的影子。定晴看去,却仿佛是一道云烟般。君梓琳着意看了眼,见到那云烟有着飘渺而动人的窈窕之姿,仿佛化成了具女儿家的身形般,朝这边拱手拜了拜,之后便于院中散开,消失无形。 君梓琳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当她再看时,已经没有了半点烟气。 回头细细想来,刚刚那画面却如影像般,没有半点差错地再现面前。君梓琳瞧着那烟云形成的影子,竟是与自己当初躲在郑小姐的棺中验尸时一模一样。 想至此,她内心不禁感慨,郑小姐英灵远去,刚刚是在告别自己的母亲吧! 想至此,君梓琳转回神来,面对郑夫人心头益出温暖,暗自说道,“郑姐姐你去吧,郑夫人由我来照顾。” 郑夫人见君梓琳纤瘦非常,便命厨房做了营养的膳食前来。跟在身边的辛嬷嬷看到后,连说道,“小姐您不知,这些日子以来夫人每顿都只吃几粒米呀。您一来,这不都吃了大半碗喽。小姐,奴婢这便准备好院子香榻,您以后就住儿了!” 这辛嬷嬷说话也是一个十分有趣却精明的人。 君梓琳听出她话音,当即笑着回道,“不怕让母亲和嬷嬷生气,只是我现在居住在晋王府。若是回来的话,还需要亲自向晋王交代一下。” 郑夫人知道这件事情,朝辛嬷嬷道,“容琳儿自在几日,搬进来住的事情且押后。” 辛嬷嬷也是想让夫人高兴高兴,如今见君梓琳不住进来。心下又恐夫人再犯了心病,当即便有一点忧虑。郑夫人安抚她道,“你且放心,有琳儿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家子人说了会话,饭用罢上了甜点。 郑夫人见君梓琳吃得香吃得也多,当下更欢喜,恨不得即刻将她养得白白胖胖温温润润的。 恰逢郑尚书回来,听到了这边有喜事,便走进来看到男袍打扮的君梓琳雪白的一张小脸,杏眼魅眸,远远看去好一张浑然天成的绝色凛冽之人。 他这初感到熟悉,随后又想了想,心中始觉得不对味。 郑夫人笑着迎出来,俯耳对他一阵低喃。 郑尚书见夫人已经收了她为义女,当下也未反驳。虽新失亲女,可是眼前的人不仅为女儿找出凶手,还是君梓琳女扮男装。虽是见多识广的郑容驿,此刻也不禁由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喜欢与高看之色。 再想想从前君梓琳那般傻女模样,与如今一对比。不仅立见高下,更令郑容驿感慨万千。 走进来郑容驿坐于位上叹息一声,只说道,“没想到君大将军之女,竟是虎父无犬女。却是让老夫惭愧啊!” 郑夫人见夫君在这本该添喜的日子里,说这般丧气话,连忙上前推他,“没看到女儿在此,现在也该拜你这父亲了,你却说这等之语!” 郑容驿与郑夫人并不一样,当年他与君梓琳的父亲却是有着实打实的交情。 中间君梓琳被送到相府,他也曾开口想将君梓琳要到尚书府。可是一来他与君梓琳并没有什么血源关系,二来傅相国却是君梓琳的亲姨父。这么多年来君梓琳痴傻名头甚紧,每每想至些,郑容驿都感到万分愧疚。若是自己能再坚持一些,不怕得罪权相,将君梓琳要到府内养活,却也不会让她遭这么多年的罪。 如今这君梓琳不再痴傻,甚至是为他亲生女儿寻到了凶手。 他却在此时认她为义女,唉,若是君大将军泉下有知,不定该怎样责备他这个朋友啊! 对于郑容驿的愧色,君梓琳读不懂。但微一思量,也能通透几分。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既然能再续前续,又何况扭捏呢,“女儿拜见爹爹。”当即君梓琳向郑容驿行礼奉茶。 郑容驿感慨不已,亲自扶她起来,摇头道,“若让老夫做你的父亲,当真是不够格,老夫愧不敢当啊!” 君梓琳笑着安抚道,“往事已矣。未来尚可追,父亲不必活在回忆之中,只要以后我们一家人能和乐美美,却是最重要的。” 第86章 去蹭饭 “听到了不,女儿都这样说了。”郑夫人拽拽丈夫的衣袍,小声埋怨道。 见她们母女都这般说,郑尚书也只得应下。 其实当年他也曾派人去傅相府问过君梓琳,可女儿与男儿毕竟不同。君梓琳痴傻,又被关在那深宅大院之内。即便是偶尔出来,也是与其他的女儿家一同,郑尚书的人又都是男子,一时近不得身。何况那相府也有人周护在旁。 数次之后便罢了这心思,左右知道傅相国不会苛待君梓琳,哪怕她傻。相爷也会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善待于她。 只是往后时时传出傻子君梓琳闹腾做坏事之名,这都令郑容驿感念几分。 加之朝中事务繁忙,自己膝下也是儿女成群,此事便撂下再不提起。 直到女儿的丧事,郑容驿看到君梓琳前来相祭,见这小丫头已经成长为大姑娘。有心想上前寻问一番,但又苛于男女之别,何况自己这许多年来也未曾管过她一二,当下便摇头而去。 现如今却不成想那青云竟是君梓琳,甚至为他的女儿报了仇。 也许这果真是冥冥注定的缘份。 一家人团圆后,郑容驿想到件事。 因着君梓琳已是他的女儿,说起话来自没有外人那般隔阂,郑容驿直接道,“为父听闻你与定国公府章世子的婚约搁置,可有此事?那章世子的袭爵一事亦被皇上撤掉……” 君梓琳应是。 这件事情之前郑夫人也提起过,她知道郑尚书是什么意思。“嗯”了一声点头。 然而郑尚书的意思却全然非此,就见他站起身来,轻抚着下巴,在屋踱了两步。那边郑夫人眼中已有了几分亮意,追到跟前问道,“夫君,可是有什么法子?” 见郑尚书不说话,郑夫人又道,“常言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是那章世子实在欺人太甚!与傅小姐眉来眼去不说,竟还在那等龌龊之地与傅小姐做出如此人尽可夫之事来,将琳儿置于何地?现在他的封爵被削,以后必会落到定国公另外的两名庶子身上。若是婚事可成,必会使琳儿跟着他一同受苦。如果两情可悦倒也罢了,可他的心并不是肉长的,到时候指不定他自己不行,却还要怨怼到琳儿身上。夫君你想想法子?” 说罢这番话,郑夫人又朝君梓琳看去,察颜观色道,“琳儿你的意见呢?” 莫说眼前人是自己的义女,便算是亲自女儿,郑夫人都要问问女儿的意见。 如果君梓琳真心喜爱章睿苑的话,自己作主拆了这婚,少不得要遭到怨恨的。 郑夫人这才有此一问。而她问罢那郑尚书也斜眼瞧过来,显然是在等着君梓琳的回答。 事到如今,君梓琳也不想瞒面前的父母亲,老实回道,“女儿一直都不喜爱章世子。之前在御书房内的言语,亦是出于无奈。可惜却弄巧成拙。本是想退婚的,不想皇上依然未曾答应。” 有她这句话,郑容驿放下了心。这才开口道,“为父有一想法,倒是可以一试。” 他遂道,“如今帝都的连环杀人案告破,皇上对此事颇为重视。青云的名字,必也会为刘大人报到圣上面前。但青云却是琳儿。待老夫向皇上面前禀明此事,看能否与章世子断了这婚约!” 君梓琳还没说话,郑夫人却有些担心道,“若皇上知道琳儿女扮男装,会不会不高兴?帝心难测,若是反而惹怒了皇上,那可不好。” 郑尚书却是苦涩一笑对道,“有咱们女儿也是那受害者,皇上必不会责备的。只要琳儿不反对,此事便可行。琳儿你觉得呢?” 君梓琳倒是不觉得怎样,但是男儿装一暴露,周烬那里有点麻烦。 “放心,此事只秘密予圣上面前说。以后你男儿身行事,倒不会有妨碍!”郑尚书大包大揽道。 在尚书府又呆了一阵子,君梓琳便告辞,打算返回城外的晋王府。 在她最难的时候,周烬收留了她。何况司福被逮住,相信小蝶是活着的,甚至是与凶犯连擦肩而过的偶遇都没有。这令君梓琳松了一大口气,步伐也轻快起来。 只是刚到了城门口,这见停着辆通体漆黑的骏马,正载着阔气的马车,车夫是名寡言少语的男子。正形如一尊雕像般立于马车上,不语不动。也不与外界有半分联系。但君梓琳却一眼瞧了出来,“您在这里等了多久?” 这可不正是一直载她的晋王府的马车么。 “君小姐有礼,请上马车吧。”君梓琳换回了女装,可这车夫却是恭敬得并不敢看她半眼,只听到声音,便循着音调往这边而来,行了一礼,亲自扶她上车。 “多谢你。”君梓琳感激道,等了这么久,这车夫也太辛苦了。即使什么都不做,等人也是一个耐心活。 “您太抬举小的了,小的做这事是荣幸,以后万受不得您这样的话。”车夫客气至极,当即说道,“您坐好喽,小的启程喽。” 声音落下,马车便如旋风般而起,径直往晋王府而去。 像每一次回府相同,雪卫在马车到达府门口时,便亲自来迎。 “咦,你怎么每次都来?”君梓琳跳下马车,奇怪地看着一脸阴云密布的雪卫。 雪卫黑着脸哼道,“还不是因为你每次都回来!” 这话怼得君梓琳无语。 想这雪卫比自己前世要小许多,君梓琳也不与他计较,只问道:“开饭了么,有点饿了。” “就知道吃!” 被说了一顿,君梓琳却并不生气,冲他嘻嘻一笑,颠颠跟着跑入内。 晚饭并没有摆置在空旷的大殿中,而是直接到了周烬的院子内。他的院子比大殿要小一半。虽然小,也只是相对来讲。君梓琳朝内走去,院子内黑灯瞎火,惟有水远处的屋内有一盏灯。在凉风肆虐的夜里,这盏灯火倒别有几番温暖之意。像是在等着外出的游子,照亮回家方向的孤盏。 君梓琳已经闻到鲜美的食物味道啦,当即快步奔进去,雪卫被她甩在身后远远的。 “这丫头,遇上吃的跑得比兔子都快。”雪卫摇头,遂跟在身后。 第87章 小气的男人啊 屋内侍卫正在布菜,饭菜依然是四菜一汤。 不过今日的菜式却是与往时不太一样,君梓琳动动鼻子,闻了闻,空气中一股甜兮兮的味道。 她便知道这菜中必有糖,遂走上前去掂着脚尖抻着脖子,跃过周烬朝着那桌上看去,果真看到般异样的菜式,是糖丝地瓜。其实在现代是叫这名,不过如今名字相否甚至是连菜式也不一样。 但见那地瓜被精细地切成土豆丝那般粗细,修长而纤细,再沐之以糖汁,以精湛的手艺束于桃花瓷盘上,下面淋了层云丝,往上再布一层,随后到达十寸左右是,再将这最后一层云丝往旁边梳顺。乍一看去仿佛是美人的发髻,那一层层如云般的清浞美感,令人赏心悦目。 头发自然是不好吃的,尤其是吃饭时有根头发在嘴里,更令人感到生厌。 但是像云鬓发髻般艺术系的菜式,则有着别样吸引人食欲与眼球的双重美感。就好像是蜂腰绝色佳人,欲语还休犹抱琵琶地在幽幽地看着他。即使身为女子,君梓琳也想上去看个究竟。何况是美食呢,想吃个够本儿! 只是不等她走上前,雪卫压低声道,“行礼。” 之声音提醒了她,面前的人是晋王,虽然已经熟悉,但地位不可逆,礼数不术废。 君梓琳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眼,而周烬则是背对着她,并没有说‘免礼’之类的话。 她皮实惯了,也知道周烬不会真的因这种小事罚她。当下便自己起身来,朝这走来。目光一掠,经过周烬时,似看到他衣领子处的脖颈之地,有一抹於青。 当即君梓琳心下一咯噔,似是想到了什么。 那在衙门后院推他的那一把,莫非摔到了他的脖子? 君梓琳暗自讪讪的,不过想到那是青云干的,她又释怀。假装没看到似地,拉开椅子坐在桌前,拿筷子便要去拨愣那云鬟雾绕的美人地瓜。 只是未等伸出竹筷,便被另一双竹筷挡住,君梓琳顺着看去,触到周烬深沉的眸,听他低魅的嗓音颇具诱惑性地问道,“想吃?” “嗯嗯!”君梓琳重重点头,为表示需求还加了句,‘太饿了!’ “嗯,吃吧。” 周烬颇为善解人意地颔首,同一时间收回了阻止她的竹筷。君梓琳大喜,就要去捞糖丝地瓜吃,谁料眼前一花。筷尖竟触到了桌面,等她再看清楚时,那糖丝地瓜竟然没了,转眸再看居然被周烬安置于面前,很是优雅地用了起来。 “你?” 君梓琳吃惊,瞪着这抢她菜的男人,“你一个人吃?刚不是说给我吃么?” 他怎么会抢她的菜呢?这男人也太奇怪了! “哦,本王说过要将这菜给你吃么?”周烬扬眉,朝桌上其他菜一指,“这些菜莫非就不给你吃么?” 他这话可真让人费解。 君梓琳有些无奈,不过周烬意思已很明确。如果她吃了这糖丝地瓜,大约就吃不到其他的菜了。当下她拿筷子吃其他的菜,果真周烬并非阻止。 真是个小气阴险的男人啊! 在一个喜欢吃糖的人面前,大包大揽了惟一的甜式餐品。真够折磨人的。君梓琳暗自瞪了眼周烬,回头琢磨着要好好还击回去。 雪卫站在旁边,无奈地看着自家主人跟个小丫头玩。都多大的人了,以前主人可不这样。 君梓琳最终是没吃到那份地瓜菜。不过只要厨房能够做出来,她就不愁自己明天会吃不到。 吃罢了饭,趁着晋王爷要换衣袍的功夫,君梓琳把雪卫叫到一边,“你家主人一般喜欢都什么东西?” “你问这做甚?”雪卫一脸防备。 “好奇呗。”君梓琳笑得一脸谄媚。 雪卫觉得告诉君丫头也没什么不好,毕竟那日主人发热不退,还是君丫头陪了整夜。虽然两人最后都睡到榻上,但雪卫虽然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认事实。以后君丫头要长久伴在主人身边,也许不小心就会成了晋王妃,到时候也成了他的主人。 何况让她知道了,对主人也是有利的。 于是便道,“主人喜爱宝刀宝剑,兵刃类的。你想做什么?”莫不是想讨主人欢心? 事实上君梓琳不在身边,雪卫很少看到主人笑,就连周围的气场都变得十分紧绷。反而她在时,雪卫还能稍稍松口气。 “你不说我还忘记了,之前我外出时,真还得到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刃,只不过是一把匕首,王爷会不会嫌小啊?”君梓琳似模似样地问道。 “呃……”雪卫滞了下,反问,“你想送给主人?” “对对!” 君梓琳连忙点头,见雪卫答应,她忙说自己现在便去取,让王爷在屋内侯着,马上就来! 雪卫古怪地看着君丫头飞也似离去的背影,从来没听说过要主人等候的,这个君梓琳当真是个疯丫头。不过有这种好事,雪卫愿意禀报主人,毕竟主人的脸已经阴了整天,也不知是怎的,总是不高兴。也许献了这宝刃,主人能高兴起来。何况也是君梓琳献的呢。 君梓琳在晋王府混了一些时间,对这府中的内务了解得极清楚。 比如管家、账房、管理各个院落的主事以及马场、兵器库…等等。 尤其是兵器库,晋王喜爱的十八般兵器宝刃全部都在里面,可是被视若珍宝般地供奉着。君梓琳琢磨着自己得进去一趟,毕竟要献宝给晋王呢! 掌管兵器库的李管事做不得主,需得问过赵管家。而赵管家深知王爷视他的兵器为生命般的存在,他得请示王爷。 “行了!” 君梓琳看竟如此麻烦,当场便挥手制止,“我不去兵器库了,现在你们让我用用厨房总行吧,我想吃点东西……”最后的话竟细若蚊萤。 管家与主事互视一眼,只得亲自引君梓琳入厨房。 可是谁知道,俩人一进厨房,便看到君梓琳勾唇一笑,竟一反手把厨房门反锁上,将三人都锁进了里面。 “君大小姐,您这是?”李管事不明所以。 赵管家皱起眉头。 君梓琳笑了,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把腰后头塞着的那银块头拿出来晃了晃。 第88章 寢室撞个正着 赵管家看到它之后,当即露出古怪之色,他怎么觉得这银块头如此眼熟? “劳烦两位管事,能帮我把这银块炼成银水么?” 君梓琳将门反锁,赵管家与李管事面面相觑,可对于她的要求,俩人也不能不从。这偌大的晋王府,清一色的全是男子,只有君大小姐独份子的女孩儿,还是与王爷同吃于一桌饭的。纵然没听到王爷多么在意这个女孩儿,但是她两次展医术,不仅救活了王爷的部下连王爷自个儿也给救了。 当场两人没有反驳,只得认命的在那里炼银子。 一般的火根本无法将银子炼成银水,需得炉中旺火才可。 两人忙碌了半天,最后弄得大汗淋漓,炉子火也几乎要把屋顶给烧翻了似的,这才把银子炼成了水。 只是等他们回过头来找君梓琳的时候,好嘛!这位君大小姐居然在弄这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儿! 君梓琳不想把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传出去,于是便只能留下两位管事帮她烧火炼成银水来。如今银水已成,而她正用泥巴砌一把匕首模样的泥塑。 之后亲自把银水给浇铸上,只看到那实心是泥巴,外表是银皮的‘匕首’便成了形。 赵管家与李管事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这一切,都不知道君大小姐葫芦里面究竟卖得什么药?然而却听她大呼一声,拍手叫好,“成功!” 另外的俩人当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成功的。 然而事情还不算完,君梓琳又从他们身上打劫了一个锦盒。用以盛放这泥塑的匕首。 随后厨房的门被打开,君梓琳便抱着那锦盒朝晋王爷的苑子而去。 赵管事看看她的背影,甩甩头说道,“我真是老了,当真不知道君大小姐这是在做甚?” 李管事却是一脸明白之色,解释道,“君大小姐之前想入兵器库,之后又没能入愿。依小人看来,她极有可能是从兵器库里面拿一把刀。但是咱们不让她进去,她便索性自己做了匕首。这必定是跑到王爷那里炫耀,那匕首有多厉害吧?” “呵呵,王爷又岂会上她的当呢。”赵管家叹息地摇摇头,觉得君梓琳依然是从前那个傻兮兮的小丫头罢了,当真以为这个能骗过晋王爷? 实际上君梓琳扔下两个管事的,还真跑去骗周烬了。 由于之前雪卫与周烬说了,君小姐由外头得了宝刃,要奉给王爷。 听到这话周烬首先自是很高兴,尔后就有点怀疑,那副装扮的小丫头能得到怎样的宝刃呢,不会是来坑他的吧? 但想来刚刚用饭时,小丫头没吃着那道甜品菜,许是借献宝刃之机来跟自己讨价还价也说不定。何况周烬想到了有衙门内,被小丫头给推倒于地受了伤一事。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君梓琳应该安抚他一番,否则以后都没她甜点吃了! 有这几层意思,周烬瞧见君梓琳果真抱着锦盒进来,并一脸着重之相。他立即信了几分,之后又听她说起明日要吃甜品,便是那道糖丝地瓜的甜品。这更中了周烬的猜测,不禁有几分飘飘然来。 看起来君梓琳还是想着他的,如今都会摸着他的爱好,向他送礼来了,真是个难得的小丫头呀! 这厢晋王殿下很自得很感慨,甚至心下还软了软,觉得自己没给小丫头甜点吃,实在是太无情了。于是答应了她,明日早饭便做新的糖丝地瓜,反复保证之后,小丫头清脆地欢呼一声。 周烬也随之开怀,先前的不快尽数散去。 不过当君梓琳奉上那锦盒之后,周烬觉得有点眼熟。 “其实这锦盒是我问管事要的。人靠衣装,宝刃要靠包装嘛!这样看起来才有气势!”君梓琳笑笑,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这件事情就那么定了,明天一早起来吃饭饭昂~” 说罢她便扭身要走,周烬在后面问道,“本王看一眼那宝刃。”有好东西,自然要先饱眼福,少不得要看一看的。 君梓琳飞奔的步伐一顿,干巴巴一笑,硬生生转过身来,“好吧,王爷想看便看吧!”她再度奔上前,将锦盒打开,烛光之下一把寒光四溢的匕首正卡在那锦盒之中,表面飒飒银光,锃亮非常。 周烬还想要试试手感,被君梓琳一把拦住,笑着道,“王爷,这时候也不早了。晚上动兵器还能睡得着么?再迟也要等到天亮之后再试,那个时候也能瞧得清楚呀!” 听她说得有些道理,周烬微笑着收下。 君梓琳没想到自己送一把匕首,他居然笑了,而且是眉开眼笑,就像繁花盛开般,心情极好的样子。 少不得,她心下暗自发怯了。不知道周烬发现真相,会不会宰了她? 这事过后,管家和管事们也听说了君大小姐赠了王爷一把匕首,那可是宝刃啊,削铁如泥,百年难得一见!王爷收下了,视若珍宝! 赵管家听后拿袖子擦擦额上的汗,咂莫了下嘴巴,面上露出慌乱之色,琢磨着自己是偷偷离府好还是请辞划算一些? 李管事的面无人色地来到赵管家处,气喘吁吁的两眼睑下露出深黑,苦巴巴地问,“管家您看,咱们是自刎谢罪好,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挖坑把自个儿埋了好?君大小姐这简直太……太让人没活路啦!” 那银水是他们炼出来的,锦盒也是他们提供的。回头还目送君大小姐把假货送到王爷手里。 待到王爷发现真相之后,君大小姐这身份摆着,倒是没什么,可是他们,唉,不死都要脱层皮额! 大清早的一起榻,君梓琳想到昨天忘记问小蝶的事情了,便大步转悠到周烬的院子内。这里的暗卫收到王爷的吩咐,并没人跳出来拦她,只默许了她入内。 君梓琳在院外转了圈,发现没人。便跑到内屋去,先敲了下门,听到里面没动静。想到周烬双腿不便,当即便推门飞奔而入,“周烬你还在睡么!” 没他回应,她有点担心,于外屋一驻足刹那朝内屋飞奔。 绕过八联屏风,君梓琳飞快冲了进来,只是榻上正坐着一人,在费力地穿着亵裤! 第89章 他是故意的 听到脚步声,周烬头都没抬,皱眉叱道,‘本王说过,不用你们侍候了!’ 他似是十分焦燥,早上的起床气也很大。 君梓琳却不怕他,相反看到他与那条宽宽松松的大亵裤“相斗”,尤其是那妖孽的容颜孩子气似的皱成一团,无比郁结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气质。 “我来。” 君梓琳娇叱一记,以不容置喙的语气而来,眨眼来到近前,伸手便去为他穿那亵裤。 只是被她穿衣的男子却陡地僵住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捂…君梓琳“咦”了声,略有意识地朝男子捂住的地方看去—— 呃,有点吃惊…… 君梓琳直直地看过去,眼睛一眨不眨。 “小丫头,小心长针眼!” 周烬大掌袭来,狠快捂住君梓琳的双眼,另一臂拦腰把人拥上榻,随手取了旁边的袍服盖住她的脸。 男人耳尖通红,七手八脚地把亵裤穿上,结果撕烂了一半,才勉强穿好。因着小丫头在此,他不便找侍卫来帮忙穿上。之后便费力的勉强将衣袍穿好。 回头那小丫头还半躺在榻上,脸上正蒙着自己的袍服。 周烬看到她,面颊略略发烫。 深吸口气,才使心境安份下来。 俯身他将榻上的那小丫头扶起来,另一手揭开她脸上的丝绸布料,触到她发直的眼眸,“怎的,没事吧?”周烬只觉得两人呼吸相闻,胸口竟怦怦直跳。声音也有些不稳,竟是毕生从未有过的慌意袭来,可却格外的甜蜜。 君梓琳正在发呆,她刚刚看到的、那个…她看到了。可是虽然如此,她的反应为什么这样不正常呢! 虽然加上一辈子,她都没有见过活着的男人的那个;可是尸体什么的,她看多了啊!为什么她看尸体都没问题,现在看到个活的、活生生的男人的那个,居然脸红心跳,她的心快要跳过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周烬的那个,傲人绝伦。可,这也不能够成为她脸红心跳的原因啊! 完了完了,她这是,这是病了吧?! 直到巴掌轻轻的拍在脸上,君梓琳脸上被淋了冷水,她才猛然醒悟过来,直直地看着面前长相妖孽的男人。像是在看外星生物一般,细细打量,寸寸琢磨。 “莫不是病了?” 周烬见她这呆呆样子,倒是觉得不对,当即便命人去请大夫来看。当即又担心,刚刚自己是否吓着了她?自己那副样子,小丫头儿年纪又小,必定是被吓着了。 晋王心以为,命令手下的侍卫待君梓琳如待自己,这个决定是对的。但是现在看来,却也是害了她。 若是在她进来之前,那些侍卫能够稍稍阻拦,也不至于吓倒了她。 大夫还没来,下面的管事前来询问是否呈上膳食,昨晚君小姐着意要求的糖丝地瓜已热腾腾地摆上桌…… “好啊,上饭!” 谁料听到吃饭,君梓琳跟诈尸似的,立即便还醒过来。 周烬摸了下她的额头,见温度正常。而她的双眸也并不呆滞。见她欢欢喜喜出去用饭,知道人没被吓傻。当下便松了口气,转而向侍卫下了道令,以后本王的房间不准君小姐靠近。 有美食的滋润,所有的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 至于大早上的那些疑问,君梓琳都让它们随着美味佳肴一块都流进胃部,最后中和,什么都没有啦! 只是那看过的情景,却是怎么都不会从脑中挥去。 君梓琳偶尔还会想想有关于周烬之处的那画面,结果越想越臊得慌。可越想忘记却越难。最终只得搁置一边。 才刚刚用罢了饭,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管事跑进来规矩禀道,“傅相爷带着随从入府拜见。” “他来做什么?”君梓琳咬着筷子,她还没吃饱,可是面前的菜已经没了,至于米饭什么的,她吃得极少。基本上每顿饭的主食是菜!不是饭。 她斜眼瞄了下上首位置的晋王殿下,期待他能再给点菜时。可遇到男人不容置喙的面色,只好败下阵来。怏怏的收了筷子。看起来是要应付下前来的傅相爷呢。 “去把傅相带到中间客厅侍奉,对他说本王随后便到。”周烬吩咐,管事自去。 君梓琳拿帕子抹抹嘴巴,正想问周烬接着要怎么做。 谁料回头时,便见这男人冲自己招手,妖孽的容颜闪着笑意,温柔至极,“小丫头,过来。” 君梓琳指指自己鼻子,结果那男人点头。 当下她走过去,还以为周烬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谁知道他竟让她搬个小杌子过来,坐到他的身边去,“干什么?”君梓琳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坐了下来。 “没点女孩儿样子,头发乱了,如何能见傅相?” 周烬亲自抚过她柔软的发丝,命人取了女子梳妆的一应用具奉到面前来,便亲自为她整理头发,“你也会梳女子的发髻?”君梓琳摸摸头发,她正背对着周烬,不知道他是怎么捣弄得,但感到脑袋被他修长略带薄茧的手指抚过,有一种酥麻之感。 以前她也被人梳过头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莫非周烬自带魔力? 很快头发便被梳好了。 君梓琳觉得周烬的手艺肯定特好,不像小蝶一样,拼着弄疼了她也要把头发辫出花来,更要赏心悦目。恨不得遭到全城人的目光瞩视才罢休。 有的时候她就感到很累,本来活一天就很不容易了。不过是区区二十四小姐,光扎头发就要花掉一个时辰,就为了哪怕几个人的目光。而且第二天醒来还要继续梳头,真他喵的活得累! 旁边有镜子,君梓琳随手取过来,往铜镜内一瞧。微带着好奇的眸子闪动着期待之色。只是当看到自己脑袋上竟只是顶了两个小啾啾后,她当场大汗! 这种七八岁小女孩画风的扎发方法,令君梓琳当场绝倒。 纵然这一世她的身体有十三岁,可却也不适合七八岁女娃娃这种“装嫩”的梳髻打扮。周烬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君梓琳猛然起身,回头猛瞪向那轮椅上的妖孽男,他是故意的吧?! 第90章 傅相亲自来请 “君小姐果真很美丽。”与君梓琳愠怒相反的是,那周烬竟津津有味的赞誉,那满是深邃的眸子内净是缕缕欣赏之色。这看得君梓琳呆了下。她还以为他这是故意要捉弄自己,可是现在看来,莫非是她想错了? 管事站在殿门口催促出声。 两人回过神来,周烬轻咳一声,别开脸去。君梓琳也忙忙收回视线。 过了一会儿,俩人似有默契的重新对视,然后俱是若无其事地道,“走吧。” “嗯。” 看着王爷与君小姐一前一后步入厅室,赵管家与李管事各自松了口气。看来王爷并没有发现昨天晚上的那枚匕首其实是假的。太好了,他们又能多活一天! 只是以后的日子太过难挨。 不知道哪日王爷会发现,他们这战战兢兢的日子究竟要过到哪里啊? 两个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神色之中看到了无望与无奈。 傅柏修在晋王府的大厅内已经等了一盏茶的时间! 他等得极不耐烦,可却不得不强自忍耐。 但自己今天所处之地,却令他十分无法忍受。因为这里并不是晋王府的正经会客之地。那大殿才是。可是晋王竟命人将自己引至此,可见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正当傅柏修正气不可耐时,身后突地传来脚步声。他猛然回头就见着君梓琳伴着晋王而来,正走到厅室之外。 当下傅柏修收敛了所有不满,换之以亲和的微笑,先向晋王行了礼,这便朝君梓琳而来,很是关切道,“琳儿啊,你这些日子在王府过得可好?看你都长高了许多呢!” 君梓琳曾经相府居住时,初初傅相爷对她很是关照。但随着时间日久,她便被遗忘至角落。反而曾经属于君梓琳的所有好处,哪怕是她的未婚夫也都纳入了傅柏修掌上明珠的手中。几乎是一天也不可能见到傅柏修一面的君梓琳,此刻见他找到晋王府上,居然还问自己这番话,当真心下感到讽刺至极。 不过她并不愿意现在就驳傅相爷的面子,只福身行礼,慢慢回道,“相爷是来找王爷议事的吧,梓琳先告退。” 君梓琳再次行了礼,扭身退下。 傅柏修今日正是来看望君梓琳的!如果不是因为御书房那件事,甚至是发生章世子被剥爵的后果,他也不会想起君梓琳。不过是一个傻子,还不值得他亲自前来。 但是事情已经朝他所意料不到的方向发展了!如果再不来的话,恐火烧己身! 如今君梓琳的态度,使傅相爷感到危机,这个丫头似乎不想理会自己。这种冷漠比他所预料中的还要糟糕。 他连忙挡在前面,拦住君梓琳的去路,笑得很是和蔼可亲,连说道,“琳儿此言差矣,姨父正是亲自来看你的!”而这时候他也看清楚了君梓琳脑袋上的那两个小啾啾是怎么回事,竟是被随意梳起来的。 他犹记得当初傻子君梓琳时常会弄些杂七杂八的发髻样式,往她自己的脑袋上试。看起来就一个纯正的傻子。 莫非在这晋王府,她也时而傻时而清醒么?想到此傅柏修心下微喜,只要这样他便更好办事情。 “哦?”君梓琳止住步伐,扬眸朝傅柏修看去,似笑非笑道,“姨父事务繁忙,梓琳怎敢劳驾您呢。还是快快回去,莫要耽搁了您的大事。” “快别这么说。姨父亦是不放心你呀……” 傅柏修见此怔忡了下,未料到君梓琳会如此说。这表示她此时还不是傻的。于是相爷连忙解释,只是话未说罢,旁边的周烬轻咳一声,反问道,“原来丞相是不相信本王。” “这!”傅柏修听言,一时面露尴尬。 君梓琳扭头朝周烬看去,未料他在私底下冲她挤挤眼睛,嘴角轻勾。美眸似水,妖孽潋滟的容颜上染着调皮之色。 未料到他竟配合她。 这倒是令君梓琳意外了下,不过对付傅柏修,她倒是有了凭仗的势头,也有了底气。 突遭到两个人的攻击,傅柏修略略有些吃不消。 如果仅是君梓琳的话,他还能假意安抚。但是有晋王从中挑波,何况晋王的权势又这样大。虽然他并不惧,可自己是长辈,若是做得过了难免会遭非议。 转念傅柏修却露出笑来,商量的语气道,“小蝶丫头很想琳儿你,如今你离家日久,不若回府罢!这晋王府虽然是极好,却是并不是咱们常呆的地方,你毕竟还未出阁。”说着这话,傅柏修询问地看向周烬,满眼期待之色,“晋王您觉得老臣说得可对否?” 他这番话看似平平常常却是一针见血。 而这时君梓琳才知道,小蝶并没有被周烬找到,而是落入了傅柏修之手。 他拿小蝶来威胁她。 同时又以“未出阁”之语来‘威胁’周烬。 本来君梓琳住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 尤其是脑袋上还挂着章世子未婚妻的头衔,住在这里则更显得不妥。 只不过如此轻巧的一番话,便在同时把两个截住。 已经数日没见小蝶,君梓琳想立即见着她。 想着曾经的君梓琳,之所以能在相府那样残酷的条件下活着,小蝶有着莫大的功劳。在那样可怕的内宅,留小蝶自己一个,她无法想象后果。 傅柏修何等老谋深算,察颜观色眼下两人的模样便知自己已成功了大半。 不过也不能迫得太紧! 随即他露出笑颜,往外面一扫,向晋王拱手道,“感谢王爷数日来对琳儿的照顾,老臣特意带了些薄礼聊表心意。还请您笑纳,来呀,带上来!” 傅柏修说罢,他的随从每人捧着大锦盒喜气洋洋的进来,忙碌通后便将所有的谢礼都送完。 最后傅柏修又与周烬说了会话,便理所当然地朝君梓琳看去,“琳儿,还不快点谢过晋王的照顾?” “多谢晋王连日来对梓琳的照料。”君梓琳抿着唇,敛着声幽幽地说道,并垂眸行礼。 见她竟听从傅柏修的话,周烬挑眉,相反墨眸却染着几分散漫之色,看来她已经决定随之离开。 傅柏修露出胜利的笑,向周烬拱手,“那便告辞了。” 第91章 这里有好吃的 之后他拍拍君梓琳的肩,两人一前一后朝外离去。 “站住。” 正当傅柏修以为自己轻而易举解决了这件小事后,不料身后竟传来晋王悠扬轻然的声音。虽然没多大威胁性,但却隐带着威慑之力,令人不由自主的停下步伐。 他往回身,老眉耸动看向周烬,嗔声道,“晋王还有何吩咐?” 周烬轻扬而笑,他妖孽的容颜潋滟绝美,就听他扬声道,“来而不往非礼术也,既然傅相国送了本王礼品。本王焉能不回一礼去,传出去岂非使人笑话。来呀,去把本王的那把新得的宝刃取来!”最后的话中气十足,浑厚振聩。 傅柏修疑惑,但还是立在原地,倒要看看周烬要送他何礼。 雪卫很是犹豫,但还是将昨日王爷从君大小姐那里得来的宝刃取来。那是放在一个精致锦盒的匕首。于是他连带着锦盒一块取来。 谁知周烬看也没看,对雪卫抬抬手。 那锦盒便被奉到傅相爷面前,“这是本王的回礼。”周烬嘴角噙了抹笑,续道,“待回去之时你自可打开看。至于君小姐,本王择日会亲自将她送回,毕竟是本王带回来的人,如果由相爷带回,也显得本王失礼。你认为如何呢?” 晋王说到最后的话时,语音突地改弦更张,端的是八面叱咤与鹰撮霆击般的强势。 说起来周烬的理由实在有些牵强,可傅柏修却架不住这里是晋王府,四下都是晋王的人。而自己若首先翻脸,那这张老脸非但保不住,以后闹到圣上面前,也难免会被责备。 首先晋王虽然权势强大,可到底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而自己一把年纪又是老丞相。计较起来,自己被骂的可能性大;再者这都要怪傅绫萃那个死丫头!居然与章世子在茶庄做出如此苟且之事来。再不济好歹找个无人之地……现在傅柏修已然因此女而丢尽了人,连出府门都抬不起头来。若是自己于晋王府再跌了脚,那可真是祖坟上在冒黑烟呐! 一刹那间傅柏修想了很多,最终点头答应,把那锦盒接过来,匆匆说了几句,便告辞而去。 眼看着那假匕首送出去,赵管家与李管事互视一眼,各自都有着渡劫成功后的痛快感。送给傅相爷,以后再也不担心那匕首的真实度给发觉了!那也赖不到他们身上了啊! 真上太幸运了,又渡过一劫啊! 两人庆幸的同时又坚定认清楚件事实,那便是离君小姐远一些再远一些!下次绝不会再上她的当。 眼看着没他们的事,王爷也没有再吩咐什么,两个人飞快地退下去,这厅室之内顿时只剩下两个人。 君梓琳记挂着小蝶在相府过得不好。本想追随着傅柏修而去,可是周烬却硬要留下她。莫非还有其他的事情对她要说。她转眼微睁双眸朝晋王看去,想要倾听他有何话要说。 “过来。” 周烬如云的长发勾在指尖,两瓣唇噙着若有似无的微笑,他面容上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只是语气中染着一抹慎重与严肃。 有什么话当着面不能说,还要过去说? 虽然心疑,可君梓琳还是依言朝他走去,来到轮椅面前,微微俯身,“什么事?” 周烬伸臂大掌落在她头上的两个小啾啾处,轻轻地抚了抚,往下来到脸颊流连。君梓琳被他摸得直咽口水,有些受不住地哑声问,“你有什么事快说!” “想回去?” “嗯。”君梓琳点头,面对周烬直射来的目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眸,不知怎的,有点不敢看他。 “本王应该把小蝶周护好的,没想到她落入傅相国的手中。”周烬收回手去,语气略有些自责。君梓琳回过神来,连忙摇头说道,“这件事情不关你的事。傅相府早该回去的。总在这里住着,也不是办法…我也应该回去的。”就算不回傅相府,也要回大将军府。 “在这王府呆了些时日,你可有舍不得?”周烬又问,熠熠的双眸闪动着炫美的期待之光。 君梓琳又垂下了眸,小声道,“这里有好吃的……” “还有什么?”周烬问,俊脸略过失望之色。她记得的,竟是好吃的。 “我……” 君梓琳咬着唇,除了好吃的,她能说舍不得他么?可是周烬是王爷,自己与他也没有发生太深的感情。最多是朋友之间的难舍罢。如果说出来的话,让他误会怎么办?她可不想负责。关于找丈夫的事情,君梓琳决定要慎之又慎,总的说起来她还不太了解周烬。 长久的沉默。 周烬抿起唇,半晌主动打破静默,指指自己的双腿,淡淡说道,“你说要为本王治腿,现在可以治了。” “哦。” 君梓琳回过神来,连忙推着他往院中的卧房而去。 等他平躺在榻上,君梓琳隔着衣裤摸腿。小手一寸寸掐腿摸骨,发现他的骨头都极完好。上面所附著的肌肉也并没有发生萎缩的状况。 总得来说在患病初期,他保养得极好。 “王爷还记得是怎么导致双腿不能行走的?”君梓琳一边按过他修长结实的双腿一边问道。 躺着的周烬闻言,耳尖微微发红,轻咳一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那双深眸泛着热焰朝君梓琳灼热盯去,“本王是……” “是什么?”君梓琳抬眸看向他,瞪得大大的眼眸清澈而敏锐。 见到这双无辜而清美的眸,周烬欲言又止,脸颊绯红。重咳声,别开脸去,哼哼,“忘了!” 他这是发脾气了么? 君梓琳奇怪地挑眉,难道说双腿受伤时,他正在做难又启齿的事情?会是什么事情呢? 把一般二般特殊的情况都想遍了,君梓琳还是不能够得出结论。这哪怕是从悬崖上摔伤了,也不至于会无法出口吧。不过这也得分跟谁,在怎样的情况下摔伤。万一周烬在那关键时候,只想到救他自己,而忽略了别人呢?这种事情自然也无法出口的。 而像是床第之间摔伤腿,则直接被君梓琳否决。 多高的船啊,掉下来能把腿摔伤?哪怕是腰也摔不伤。 第92章 雪卫尴尬 君梓琳摇头,去查看周烬的腰处,看是否压迫神经所致。 检查周烬的腰处,君梓琳脑中已浮现出前世所看的一些中医藉,本来是翻几页而过,只试图略略记住点来应试的。可是现在想来,那a4大的纸面上,上面所书的每个蝇子大小的字都被此刻的她寸寸记忆。 “我给你扎几针。” 君梓琳说道,便去腰间取囊袋。忽地想起来这是解剖用的工具,当即便出去找银针。多亏大夫来时,已经将工具放在这里。她把那大夫的工具盒打开,取了几根银针,剥了周烬的衣袍便扎了下去。 雪卫在旁边瞧着,但见足有一尺长的银针,被君梓琳给钻呀捅啊扎啊,彻底送进主人的腰上。并且君梓琳还拿着那银针上上下下地扎刺攮捅…“喂,你会不会用针,快给我住手!”他冲过去一把按住她的手,心疼得额上冒汗! 这可是人的肉啊,君梓琳这个屠夫!这肉不是她的对不对,她竟如此歹毒,没看到主人已经疼得脸都皱在一起了吗! 君梓琳依言松了口,她也是满额头大汗。 对于一个常年握解剖刀的人来讲,一下拿银针针炙,她是真惶恐啊。 不过晋王大好人才,如果长年瘫在榻上,她怎么看怎么不爽!她一定要治了他! 见雪卫阻拦,君梓琳骂他,“好男儿死在战场上!还能死在我手里的银针上么!你给我松开!”说罢伸出腿一脚把人踹出去。 雪卫未防被踹了个仰倒,再起来时,君梓琳已经将大夫的银针都用上。但看到主人的腰处被扎得密密麻麻,银针林立。看到这一幕雪卫真恨不得把君梓琳撕碎。可也知道,她是有些医术的,并不敢胡来。 只是眼看着主人受罪,雪卫咬着牙,不忍地别开脸。只能强自忍着。 针炙之法虽然畅通血脉,疏通经血。 但君梓琳并没有查到周烬的病根,如今的针炙也只是表面功夫。 等以后周烬的心扉打开,君梓琳究竟要问问他致病因是什么。可不能再这样下去。 之后她将所有的银针收回来,重新往工具盒内摆好。擦擦额上的汗,朝周烬看去。这男人没有半点含糊,下一刻便自行起身,挣扎着自己拄着双腿坐到轮椅上。 周烬的双腿除了没有办法站立之外,稍稍动一下还是可以的。这令君梓琳看到了康复的希望。 “你累了,去休息。”周烬看了眼面前的小丫头,额上的汗把头发都湿透了。命人把她带下去。 人一走,雪卫奔进来,上上下下查看主人。发现没有变故,这才松了口大气,“主人,不如让君小姐为您医治吧!”虽然刚才心疼,可他也知道,君小姐下得了针。其他的大夫都不敢为主人施针。只这一份胆量,也对主人的病疾十分合适。虽然他也闹不明白,主人是因何原因变成这副样子。 “她还只是个十三岁的丫头,长期居于本王的府上。纵然本王不在意,亦有人在私下碎语。于她声名不好。”周烬也想过这点,只是他绝不会做使君梓琳难自处之事。 转念一想,他大掌抚自己的腿,甚至是灵活性地动了动。看得雪卫大吃一惊,“主人您的腿……”好了?! 周烬灿烂而笑,犹如玉山将倾,眼眸闪动着缕缕绚烂霞光,“本王的腿,自有最好的医治法子。” 回来的时候,君梓琳也忘记了要问啥时回相府的事。 周烬的那两条腿也够她着急的。还好等回到相府,是她正式离开相府之时,打道回自己的大将军府。也省得再被那些内宅的妇人女人们欺负。 这次与之前不同,她有义父母撑腰,那案子之后刘行的官位也保住了。自己认识了很多人,可不怕住进大将军府,再被人欺负了。 最重要的是,她与周烬交情越来越好了。君梓琳想了想,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尤其是想到周烬在帝都城内还有一套宅院呢。那间宅院跟大将军府离得不远。等周烬找自己瞧腿时,那就离得更近啦!嘻嘻! 君梓琳坐在榻上抱着锦被,就这样想呀想,不知怎的想了半天,也不觉得时间流逝得快。只是扬着笑,越想越高兴。等到了大中午,外面的侍卫请用饭时,她才回过神来。自己竟然想事情想了大半日。而且还笑了大半日。她都在笑什么啊? 伸手捏捏脸,也不觉得僵硬。就算如此,君梓琳还是想笑。 她这是又犯疯病了吧? 君梓琳慌张地跳下榻来,避鬼似地逃出去。 往周烬的院子中用饭,才刚刚进门,远远看到周烬正坐在那里,竟换了身略带着淡粉的男式袍服。如果说穿黑袍的他,妖孽的容颜显得严苛而肃寒。那么此刻的他则是妖娆到骨子里,像是三月桃花,媚魅人心。 君梓琳远远地冲他扬起大大的笑,看到他也对自己笑。当下心下更如开了花般! 她飞快地朝他跑去,看得很清楚,他正微笑地追随着她的身影,并且嘴角带笑。“王爷,我们今天吃什么?”君梓琳笑得更开心,拉了椅子坐到他面前。 旁边的雪卫见了,皱起了眉头。虽然君梓琳有点医术,可也太没规矩了。见了王爷也不拜,且坐没坐相,走路也没个姿势。 假小子似的飞跑过来,放眼望去满帝都的女子都没跟她一个样儿的。这个丫头究竟是不是女儿家家?他家主人如此在意这个君丫头,真真是太浪费了。这君丫头配不上他家主人! 君梓琳是真的忘记行礼了,视线与周烬胶缠在一起,这样仿佛天地都失色,感觉很开心。总想这样看着他,不吃饭也行! “马上就来,先去净手。” 周烬出声终是打断了她的视线,朝不远处指指,让她沐手。 “好。” 君梓琳无所不应,起身便去洗手。周烬扭头目光追随着她。“咳咳!”雪卫在旁咳嗽,别开脸去。 周烬见此,略有所想地回神。 君梓琳洗手回来,听到雪卫咳嗽声连忙道,“你怎么了?风寒了?要赶紧吃药,否则会传染给王爷的。” 第93章 皇帝亲封 雪卫无语地朝天翻个白眼,他刚刚是觉得王爷表现得实在也太明显了点,所以才以咳嗽示警,可不是风寒! 侍卫奉上了膳食,君梓琳往桌上乍看,大中午的竟然三菜一汤。咦,那一菜呢?不是应该还有个甜菜? “吃吧。” 周烬云淡风清,仿佛根本没看到君梓琳的惊讶。 君梓琳等了半天,没等到那一菜,只好略苦闷地问,“王爷,不是还有一道菜么?是不是厨房忘记了?” “你想等那道甜菜?”周烬微微一笑,墨眸仿佛闪耀着冰晶般的光泽,粉粉的唇瓣与粉色的衣袍仿佛繁花盛开。 因为知道君梓琳爱吃甜。几乎每顿饭,周烬都会命人上一道甜菜,哪怕只是几片放在巴掌大的小瓷盘内的甜豆子。这也能令小丫头吃得津津有味。 “嗯嗯。” 君梓琳重重点头,拉了椅子坐得与周烬靠近一些,冲他热乎乎而笑。 可她没想到,卖萌也没用。 周烬虽然在笑,但语气却不容置疑,直道,“从今日开始,直到离开。甜菜都没有了。” “啊?为什么?”君梓琳面对这个惩罚,几乎崩溃地低嚷。那小嘴微微翘起,唇瓣粉嫩,牵动着人的神经。 周烬深深而笑,虽然语气极冷,但眼底所漾起宠溺却丝毫不减,“那把宝刃,本王送给了傅丞相。君小姐认为,丞相拿在手中时会怎样想?” “这……” 君梓琳几乎刹那间醒悟过来,疑虑地打量周烬。莫非他发现那匕首是假的?昨天自己离开之后,他看了,发现真相了?难怪不给她甜菜吃。 带着这个问题,君梓琳再度给给扔回去,反问道,“那王爷把东西送给傅相爷,有没有想过后果呢?” 谁知周烬并不正面回答,只轻松一笑,“那后果自是君小姐现在所经历的结果。” 君梓琳闻言语滞,面色有点难看! “为了一顿吃食,君小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周烬眸中划过抹炫亮,似笑非笑的。 君梓琳抿着唇不说话,本是想拿假匕首骗骗周烬的。谁知道弄巧成拙。居然落到了傅柏修的手中,真是麻烦。 饭在蔫蔫之中用完,君梓琳欢喜得像只小鸟般而来。离开时却垂头丧气。 雪卫看了都有点不忍,虽然看君丫头素日里不像个女孩子,但无奈啊,早习惯了她这副样子。如今看到她不高兴,仿佛自己也被连带着心情不好。 “主人您看那匕首的事,不会对君小姐有连累吧?傅相爷会怎么想?” 周烬未以为意,深邃幽深的眸闪过几缕笑意,“傅柏修身为一朝丞相,只会想多不会想少。呵呵,以把假宝刃换傅丞相的那些宝贝礼物,倒是很值。你去,把傅丞相送来的东西,尽数给君小姐送去。好让她开心开心。”刚刚看到她不太开心,那小丫头不会真耿耿于怀吧。 这之际由傅柏修正带着人离开。 下人捧着锦盒,他坐在轿子内恰好看到那王爷所赠之物。 心下有些不太开怀,但还是命令人把锦盒送进来,看个清清楚楚。 只是不知周烬送自己宝刃,究竟是何意思? 听说晋王手中尽是宝贝,想必这宝刃亦是独一无二的了。 傅相爷打开锦盒看着盒内躺着的锃亮尖刃。不禁喟叹,果真是宝贝啊!他拿在手中,正想比划两下,谁知道这匕首居然‘哗啦’一声,在自己手中碎成了零碎! 傅柏修倒吸口寒气,几乎傻在当场。 为什么宝刃竟会变成这样,怎么是一些泥巴铸成的呢,怎么不是真正的宝刃呢? 一瞬间傅柏修面色惨白,怫然作色! 混账! 晋王竟然给他假的东西,敢糊弄老夫! 傅柏修拍案而起,在轿内便震怒不已。 停下轿子,他在原地气得直打转。莫非老夫亲自去一趟晋王府,竟换来这一番嘲讽么! 死死盯着轿内那堆烂泥巴,傅柏修愠怒之色渐渐用去,仿佛想到了什么般,转成一片阴沉的思量。莫非这是晋王在警告老夫? 宝刃变碎泥。 这是要老夫锋芒敛起? 想至此,傅柏修深吸口气,命人打扫了轿内之物,遂朝手下吩咐,“你尽快回府,通知夫人,对那小蝶丫头好些,莫要弄伤弄死。若有差错,老夫不饶!” 手下应命而去。 傅柏修则是站在原地面容阴凛,不禁重新考虑这件事。晋王把君梓琳硬留在府上,除了看她可怜之外,莫非还有别的感情?如果不是,也没必要亲自带她入御书房。 莫非晋王想娶她为第四任王妃? 想到这一点可是非同小可。 傅柏修沉不下,连忙上了轿子,让人快点往帝都城去。 若是君梓琳成了晋王的第四任王妃,那么最受益的人是谁?傅柏修绝不认为是自己!相反相府反而是最遭殃的。 回了府左右思索了番,他换上了新的朝服,这便入宫。 一定要在发现苗头之后,彻底切断这种势头。君梓琳这个丫头,绝不能成为晋王妃。唯一的法子便是让她与章世子的婚事定下来! 微微思量下,傅柏修觉得这可能会委屈了萃儿,但当茶庄那事被曝露之后,萃儿已经没有资格再成为章睿苑的世子妃。以后君梓琳嫁过去之后,也只能期盼萃儿能取代了她,到时候便也顺理成章,更没人会说三道四。 带着这样的心情,傅柏修急急觐见了惠高帝。 哪料到在御书房内,郑容驿竟然也在。而苏公公正在帮皇上拟旨? 傅柏修猛然看到这一幕,不禁暗自疑惑同时埋怨着,他这是又来晚一步么。刚刚发生了什么,拟什么旨。当着皇帝的面,他又不敢问。只得在皇上准他说话时,拱手行礼禀道,“皇上,臣听闻章世子一事。俗语道好女不侍二夫,琳儿这个孩子自小命苦。若是拆了这桩婚事…当会使她的命运更加坎坷!” 事情都过去些时候了,傅柏修突然在此说这种话。直让场内的人都有些意外。 不过今日惠高帝亦是在处理这件事情,自然也并不觉得怎样,反而笑着说道,“爱卿说得是,朕觉得这梓琳丫头啊,的确是有点小聪明的。如今她孤身一人,亦是太过可怜。郑爱卿去吧。” 第94章 父母为之打算 皇上这话说一半留一半,弄得傅柏修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 在御书房内逗留一阵,傅柏修实在不好直说什么。 于是随着郑容驿出来,但见郑尚书的手中多了一件明黄的圣旨。他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传什么旨,难道是让君梓琳与章睿苑复合之旨么? 就在他欲言又止时,郑容驿温润而笑开启话题,“琳儿是该有个名位。若非如此,便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欺负了她去。皇上终于想通啦,相爷这次也是得了莫大的宠幸啊!” 傅柏修听这话更摸不着头脑,连问道,“郑大人此是何意啊?老夫怎么听着大人你对琳儿她……” “此事我已禀明了圣上。琳儿已是我的义女;”他面上带着傅柏修根本看不懂的笑容,“这封圣旨,亦是皇上封她为郡主之旨。傅相,若无他事本官先告退了,回见!” 说罢郑容驿一转身,敛了笑容,昂首阔步离开。傅柏修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时转不过脑筋来。 君梓琳被封为郡主?刚才皇上正是在拟的这封旨意?为什么?凭什么? 还有郑容驿这是哪门子的高兴,他是不是有病啊他! 傅柏修没料到自己忙了一通,居然得到这个结果。 他就没想通,君梓琳这个傻女究竟哪里值得了。竟然有越来越多的人偏向她。现在连皇上也中了她的迷药! 不行。绝不能任这事情发展下去! 傅柏修沉吟一记,快步离开。 郑容驿则是带着人直接往晋王府赶去,要及时将这封旨意传达。以后琳儿她就不会再遭人随随便便的欺负。他也想过,这次与琳儿商量下,若是她愿意便搬去尚书府。一个女孩子家家,住在这晋王府也不见得是件好事。何况晋王都去了三位王妃,此事好说不好听。 君梓琳正在摆弄傅柏修送来的那些礼物。 背靠大树果真是好乘凉啊。 看在晋王头衔那么大的份上。君梓琳眼见着傅柏修竟然送了如此多珍贵东西。什么玛瑙明珠,宝玉金石,还有一株五百年份的人参。真是应有尽有,这是君梓琳连前世都没见过的宝贝。 可是周烬说这些都给她,全部都给她啊! 真是发大财了! 君梓琳当场就想跟这些宝贝睡在一起。 不是有人每天跟金子睡在一起么,她以后就跟这些宝贝睡,做梦也能笑醒。 之前的不快统统扔掉,君梓琳高兴过后,便想着怎么处理这些宝贝。拿在手里是肯定不行的,前世她从来没有为吃喝烦恼过,身为最精明强大的法医,她虽然不是富豪,但那薪水还是能让她吃喝不愁的。 但是等以后她带着小蝶回了大将军府,一切开销可都得自己支出了。 把一些变卖成银子,一部分留着。 君梓琳琢磨着,仵作这个职业得拾起来。再者还得继续钻研中医。这是糊口来源。既然没有父母可依靠,那就只能靠自己。 回头她得进趟书铺,把中医这块充盈起来再说。 没等她盘算毕,便听到侍卫前来回报,说是郑尚书大人来了。 父亲来了?莫非也是来接我? 君梓琳连忙起身,跟着侍卫出门去。在大殿处周烬带人正迎接郑容驿。 这使她感到几丝古怪,晋王也来迎父亲,莫非父亲是带着皇命而来? 看到那明黄的圣旨,君梓琳等人跪地接旨。 周烬身子不适,则免了礼。 听着父亲宣读圣旨,君梓琳很是高兴,没想到还能弄个郡主当当。只是做郡主难道没好处么,怎未见父亲带了赏赐之物来?君梓琳接旨起身,又朝后看了眼,果真什么都没有。 只给个圣旨,这不是空头支票么? 郑容驿向晋王告了罪,便带着君梓琳单独入殿说话,“琳儿,这次为父虽求了圣旨来,不过你与章睿苑的婚事依然未能解开。看来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话语之间虽有喜悦,但也有着相同的忧虑。 “父亲,离及笄还有些时间,等到时候再说吧,也不急于这一时。”君梓琳安抚道。 可郑容驿所想的却决然不同,“你现在与章睿苑已经到了决裂地步,他日若嫁进去,便等于入了火坑。为父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在听说君梓琳果真与章睿苑再无半分感情时。郑容驿已下定决定,快刀斩乱麻,不再拖沓。 事情进入缓和境地,便有转圜的余地。 看圣上的意思,也是不愿意拆开这桩婚。可郑容驿知道,裂痕已存在,破镜难重圆。这件事情不可再挽回。 “这些日子你先忍着些,为父必定会为你办好了此事。”郑容驿投袂而起,面露坚决。 君梓琳点头应答下来,话锋一转说道,“之前傅相爷要我回相府,父亲怎么看?” 郑容驿听了这话,看着君梓琳,沉吟半晌,只得点头道,“你是得回去。毕竟是皇上允你住在那相府的,若然不回,便是违背了皇上的意思。那傅相也有了把柄。” 君梓琳如今的处境,令郑容驿对傅柏修颇为不齿。 堂堂的一朝丞相,还能缺那顿口粮,缺那所院子,还是怎样。琳儿被养在相府,处了那等的委屈。郑容驿觉得,这都是拜傅柏修所赐。若是养不起个小丫头,可以直接放手请辞,真的没必要害得琳儿如此吃苦受委屈。 君梓琳又将晋王的意思说出来。 “既然晋王想送你回去,便由他去吧。”郑容驿并未表示反对,只笑了笑道,“有晋王在此,说不定你还能狐假虎威呢,呵呵!”之前君梓琳在京兆尹公堂上的表现,他看了个清清楚楚。知道眼前这丫头胆大心细,做事精密。心里便也不太担心她,指点她两句即可。 而君梓琳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散发着淡淡华彩的眸溢着笑意,福身行礼,“多谢父亲提点!” 但是郑容驿可并没被她这层甜纸给裹住,只又问道,“琳儿你是怎么打算的。那相府,为父瞧你是住不久的。以后是如何打算的?说予父亲听听?” 君梓琳听言,未料到郑尚书竟如此透察,瞧出了她接下来的意图。 第95章 给她私房钱 ‘女儿打算在相府住一阵子吧,再怎么也得过了这个年去。等到明年开春再作打算。’君梓琳老实巴交地回禀道。 “哦?那还有大半年的光景,你怎的要住这样久?” 按郑容驿的理解,君梓琳在相府内宅是遭了些罪,她应当巴不得挣开那个牢笼,寻找自己新生活的。怎么会有此打算。 只是君梓琳粉面红唇,杏眸顾盼有神,朝郑容驿奕奕看去,“父亲有所不知,相府之内有许多琳儿留恋而无法割舍的。要离开,也要好生告别才是。毕竟真正离开了,以后将再也没机会回去。琳儿的整个童年都在那里渡过,实在难舍!” 说到这里君梓琳眼圈红了下,仿佛对那个相府内宅很是留恋似的。 这倒出乎郑容驿的意料。 当下感慨声,看来是他想错了。琳儿还是个很有感情的孩子,这般厚道忠诚,不愧有乃父之风! 两父女又说了番话,郑容驿没有多留,之后离去。 君梓琳送了父亲离开,回头往王府内走,遇上了赶来的雪卫。“父亲已经走了,你这是要去追他?” 雪卫摇头,“不是追他是追你。我以为你要随郑尚书一块走!” “要离开也要先跟王爷说声。”君梓琳笑,觉得雪卫这会子笨头笨脑的。 两人往王府走去,雪卫随即又道,“主人说了,今天便送你离开。” “嗯?”这么快。 “你收拾下吧,我去吩咐准备马车,到时候送你离开。”雪卫不再多说,转身去找管事的。 君梓琳不知怎的,此刻只感到别扭得很。不禁出声叫住雪卫,“为什么这么快。我还没先提出来要走,怎么就赶我离开?”因为心里不痛快,她也不想遮掩着说话。 其实这府里没有君梓琳,死气沉沉的。 雪卫虽然不怎么喜爱她,可也不得不承认,有她在,仿佛就有了趣味。心底亦是不舍得,可这是主人吩咐的,于是回道,“小蝶在相爷那里,你早回去早能见着她。你不是这样想的么,别愣着了收拾东西去!” 听他说起小蝶,君梓琳知这是周烬的意思了。 他想得可真周全。 正欲转身要走,雪卫的声音自身后发出,“只收拾你自己的东西啊,王府的东西可是一样都不能带走!” 君梓琳刚刚还存着莫大的不舍之情,可谁知道转眼就听到这话,她气得小脸发沉,“谁稀罕你们王府的东西!别胡说!” 说着一扭身跑进自己院子,谁料后面李管事跟了来,客客气气笑眯眯的,后面还跟着个小厮拿着个账本子。“你们这是?”君梓琳诧异了,他俩这是做啥? 李管事笑眯眯的说道,“君大小姐有劳,之前傅相爷送来了许多礼,王爷让我等入了库,这不顺便入账。免得以后找不见了。” “什么意思?这是我的。周烬不是已经给我了?”君梓琳几乎要尖叫。 傅柏修送来的东西,周烬说是给她了。怎么现在还要收回去?难不成只是过过她的手,让她白欢喜一场?! 李管事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叫个和气生财,跟着回道,“这是王爷的命令,君小姐若在意见便去请示王爷吧。请您让让,小的们要入账了。” 眼看着那些宝贝都进了王府的腰包,君梓琳气得小脸都白了。 不行,她得找周烬理论。 若这样下去,她这是净身出府啊。 周烬正在对弈,自己跟自己下。 君梓琳奔进来时,被两名从天而降的护卫给拦了个结实,“王爷,梓琳求见晋王爷!” 以前她进这王府进这院子,没一个人敢拦,从来都是自由出入的。现在她走了,没想到周烬做得这么绝,居然不让她进去。这是打算将她扫地出门的前兆了。 君梓琳心下委屈极了。 之前看着周烬,还忍不住上扬嘴角,此刻只恨得要掐自己,眼中汪汪着泪水。她硬别过脸去,拿袖子掖掖眼角,就当被沙子迷了眼睛! 侍卫去回报了,挡着的人才让开。 君梓琳已经在这段时间内调整好了情绪。 虽然觉得最近的情绪有些很不像她,但是她现在已经好了,她还是她。 既然那些宝贝都要不来,她也不打算再跟周烬讨价还价,省得跟某人一样变成吝啬鬼!现在她来,不要那些宝贝,她直接要银子! 当下再度鼓起战意,君梓琳大步而入。 瞧见下棋的周烬,她远远福身行了一礼,叫了声‘王爷’。 周烬还没下完,只‘嗯’了声,甚至没朝这边看一眼。君梓琳感到心里酸楚与丝丝疼痛都漫溢开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那样冷漠,她心里就不好受! 忍了忍情绪,君梓琳把查案的职业性拿出来,直接道,“梓琳这便要走了,不知王爷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没。”周烬修长的手指拈着落下一子,往棋盘上眯看一眼,语调漠然。 君梓琳咬牙,当即道,“梓琳这一走,许是一时半会都见不着王爷了。不过有些账要跟王爷算算?来到王府坐客是王爷相邀,也算不得梓琳强赖着不走。但是梓琳却数次行医施针,算起来每次都费了极大的功夫,少不得要收一些辛苦费的。” “你要多少。” 见周烬居然连含糊都没有,君梓琳一噎,不禁瞪了眼。 她伸伸柔嫩的食指,竖了竖,“一、一千两银子?” 君梓琳也摸不准自己要这些银子是多还是少,总之她得给自己揣上。反正周烬耍赖皮,她也不能让自己吃亏。这离开后,说不定周烬会对其他人滥情,最重要的是自己再也享受不到那美食。总得要点补偿,何况这是她应得的。 技术便是金钱! “来呀,给君小姐取一万两银票带着。” 周烬说罢这话,继续沉眸下棋,竟是再未理君梓琳。 而捧着一万两银票的君梓琳,则是半着嘴巴离开。数了又数,揉了揉眼睛,发现真的是一万两银票!是一万两啊!她要的只是一千两,他居然给了她一万两! 话说,晋王是不是傻了,否则怎么肯自割肥肉? 待上了马车,雪卫亲自护送君梓琳离开。 第96章 疯病 一路上君梓琳都想不通,待到了相府府门口时,马上停下来,四下的百姓驻足观看聊着热天说着闲话。君梓琳由雪卫亲自扶下来,送入府内。待离去时,雪卫低声道,“君小姐,财不外露。主人给你的银子好生拿着,有银子在这内宅便好使。莫要委屈了自己。雪卫告辞。” 听到这话,君梓琳心头微动,伸手抓住雪卫的袍服,反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是王爷要你说的吗?” 本来是周烬要送自己回来的,可是他没有。甚至是在自己离开前,他都没看自己半眼。 如今又听到雪卫说这话,君梓琳觉得这不像是能从雪卫嘴里吐出来的字眼。莫非是周烬要他说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让雪卫说,为什么他不亲自来说? 雪卫退后一步,比在晋王府时更加严肃而规矩,只低厉声着回道,“君小姐是主人,雪卫是奴才,请小姐自重。告辞!” 看着雪卫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君梓琳紧紧攥着袖口,往夕的画面浮在眼前,仿佛听着雪卫吵自己的声音都变得可爱起来。“小姐!” 身后一道清脆的声音,跟着是傅雅柔思念之音,“琳妹妹,你回来啦!” 傅雅柔带着丫鬟并小蝶跑来相接。 君梓琳回头看见她们,但见傅雅柔穿着一簇崭新的缎绣曳地百褶裙。而小蝶虽然瘦了,可是身上的衣裙却是新置的。这两个人穿得都极好,与自己离开时大相径庭。君梓琳笑笑,敛眸将心事按下来,尔后跟着两人进内宅去,“走吧。” 雪卫将君梓琳安然送下,便回了晋王府。 看到王爷正在离府门最近的凉亭相坐,目光时不时朝这边扫两眼。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流露出与素日,不尽相同的思念。 雪卫走上前去,“王爷若是不舍得,何不亲自送她回去?” ‘她可说甚了?’晋王并不答,转而相问。 那丫头根本就听不懂! 雪卫心说道,可看王爷面色,当下只得慌言,“君小姐说感激主人您!” “浑说。”周烬笑了,眸子深深,“在安慰本王。罢了,那丫头走了本王倒是能安静些时候。先前被那丫头扎的几针,倒是舒服多了。你在外面侯着,本王闭关些时候,不准打扰。” 雪卫上前一步,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 “有话尽管说,在本王面前还拿规矩?”周烬不在意地抬手示意他快些说。 雪卫抿抿唇,回道,“主人,属下不明白。您给了君小姐万两银票,差不多就值傅相爷送来的那些东西。何不让她将东西拿回去,还入咱们王府的库藏干甚,也显得麻烦!” 周烬听后失笑,伸指虚虚戳雪卫的额头,叹道,“真是个笨的。傅柏修送来的东西,本王若使那小丫头拿回去,她身上又无百宝箱,若是被相府的人瞧见,必会又将东西要回去。左右是落不到她手上的。而银票则不同了。何况……”说到最后晋王压下笑,美眸渗了丝恋恋之意,心说着,小丫头也许会心疼那些东西,指不定会记挂着,到时候再往这王府跑。自己也便能趁机见着她了。 “属下明白了。”雪卫点头。 君梓琳回了院子,听小蝶把始末讲来。 原来她偷偷留出晋王府,为了给小姐买烧鸡吃,谁知买了之后那城门便关闭了,无论她怎么哀求,守城大哥都不肯开。无奈只好挨一夜,谁知遇上了武功高强的侍卫,说要带她回晋王府。小蝶并不认识他们,自然不答应。谁知道他们竟也没有强求,要她在原地侯着。等他们回来。 之后小蝶便遇上了相府的人,最终回到这相府。 “小姐你近来胖了呀!” 小蝶高兴非常,拉着小姐里里外外的打量。不能说君梓琳是被小蝶一手带大的,但是自家小姐身上长几颗痣,有什么变化。都逃不过小蝶的眼睛。 看到小姐不再似从前那般干巴巴的瘦身子,肋下有了肉,胸前那小苞苞也似长了很多,像是抽了芽似的越发像个大姑娘。 “看来王爷没有不给小姐饭吃!”小蝶喜滋滋地说道,仿佛小姐长了身子便是她长了身子;小姐吃了好的,也正是吃进了她的肚子里。 君梓琳见这丫头模样,伸手抚抚她的小脸,不想让她吊着心,便从实说来,“并非是晋王不给我饭吃。他担心我每顿吃得数量不同,会把身子折腾坏了。这是定食定量的用饭,为我好呢。小蝶不要再担心了。” “是是。奴婢看出来了,王爷对小姐好着呢!”小蝶酸溜溜的语气,但脸上的开心却是掩不住。 君梓琳听到她的话,不禁拿手拄着下巴,不说话了。 小蝶也闭了口,只拿眼睛瞧着自家小姐。 见小姐此时托着下巴,视线落在虚空中,好像入了定般。小蝶以为她在想事情,也不敢打扰,便在一旁收拾锦被,打算拿出去晾晒,这样晚上小姐就能睡到充满阳光味道的被子。 只是不大会儿便听到小姐的笑声。 小蝶连忙轻手轻脚进来,看到小姐还是如原先那般,坐在椅中手拄在桌上托着下巴傻笑。而放在旁边的茶水,她连动都没动。 皱皱眉头,小蝶走上前拿手在小姐面前一晃,可是小姐的眼睛里面根本就没她,依然在抿着小嘴傻兮兮的笑。 完了,小姐该不会是又生疯病了? 小蝶吓了一跳,顾不得叫醒小姐,回身便去找表小姐。 傅雅柔听到之后,也担心地带着丫鬟前来查看,只是君梓琳已经在弄手里的荷包,甚至还拿针线小心地缝补番。见她们而来,她咦了下,把傅雅柔请进屋来,“表姐,你们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话傅雅柔反而朝小蝶看去。 小蝶则是一脸的讳莫如深。 傅雅柔瞧瞧小蝶又看看君梓琳,当下舍了君梓琳把小蝶拉到一边去问。 这把君梓琳给弄得有些尴尬,伸手便捉住傅雅柔身边的小丫头,“翠枝,表姐这是怎么了?” 翠枝也是听说了表小姐似乎又犯了病,当即亦是小心翼翼地侍候着。听到问,她也不敢说实话,只是道,“许是之前的绣帕出了问题,奴婢这便去看看!”说着竟跑了出去。 第97章 宴会相请 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君梓琳摇头,并不太意。 拥梨院有嬷嬷前来传,说是傅老夫人请君大小姐前去。 上回四皇子走后,傅相府弄了这么一遭。先是换了君梓琳的院子,之后又为她举办了宴会。算是对她的重视,也算是忌讳四皇子。 而今,君梓琳见这傅相府似乎又要与从前那般,再来这么一遭,等到晚上必定是接风宴了吧。 她出去向傅雅柔告了声,但随着嬷嬷前去傅老夫人处。 蕴宜院内傅绫萃听到君梓琳回来了,当即便从精致的小椅中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略白的小脸怒色尽显,“那个贱人居然还敢回来?都是爹爹,为什么要请她回来,越看到她,我心里越不舒坦!” “小姐,以后少不得要改口。君梓琳现在被皇上封了郡主……若是您再这样‘贱人’的叫她,可就——” 啪! 傅绫萃气得一巴掌甩过去,勃然大怒,“我的事也用你管,贱蹄子是益发欺主了,来人,去取了门口青石板来,让这贱人跪着!” 画儿丫头也是好心劝了傅绫萃一句,谁知道会被责罚。 膝兽骨硬磕到那青石板上,画儿委屈的抹泪。 傅绫萃看到她哭,心下更气,当场叫身边嬷嬷去铲一篓子石块,摊到那青石板上,让画儿继续跪着! 这番下来,四下的人都不敢再发半声,对于傅绫萃也吓得远远躲开,生恐自己再遭了罪。 看画儿在那里受罚,傅绫萃舒了一点。只是想到君梓琳是郡主了,比自己品阶还高。以后见着她居然还要行礼。她气便不打一处来。 不多时外面打听事的嬷嬷赶进来,路过跪着的画儿,向傅绫萃禀报,“小姐,那君傻子在老夫人处坐下了,听说是商议老夫人与那些老姐妹儿所举办的一个宴会。要带君傻子去……” 君梓琳在这相府住了这么多年,大家都“傻子”“傻子”的叫。 一时也改不过口来。 傅绫萃听到“傻子”两字,却格外生气。这俩字反而像是嘲笑她一样。傻的不傻了,她这个精明的却是隐沟里翻船! “参加什么宴会!祖母也没说带我去,却要带君梓琳去!”傅绫萃气得小脸发青,只觉得所有的好处都被那傻子夺了去,她是什么都捞不着。 身边的嬷嬷听言后,垂眸不语。 不怪她无言以对,实在是无法言说。傅绫萃跟章睿苑干的那事,在茶庄被当朝的京兆尹给撞个正着。一个个红口白牙的,虽然都不说,便却心里明镜似的。 现在外面的人提起傅绫萃来,哪一个不憋着笑,哪一个不唯恐躲闪不及? 傅老夫人之所以带着君梓琳出宴会,那是修补傅绫萃为傅家丢的脸面呢。 再者傅绫萃干出这事来,连带着傅相爷的其他女儿们也受到连累。 之前还踏破门坎,想将相爷女儿求亲的众媒婆们,一个个都跟缩头乌龟似的,没一个上门的! 虽然傅绫萃被禁了足,可是这声名却是怎么都抹不去的。以后她的前途堪忧那。 此刻傅绫萃也感到了异样,沉眉朝身边的人瞪去,“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为什么!说啊,都说话啊!” 被困在这院子数日,傅绫萃并不知道外面的动静。但是爹爹不来看她,娘亲也不来,祖母更是当她不存在。她仿佛看到了绝望。 “现在祖母带君梓琳出门,我怎么办?我才是她的嫡孙女!”傅绫萃急得大吼大叫,饶是如此,根本就没什么效果。 结果下人们听她吵了半天,却是无人接话。 傅绫萃渐感到没意思,重新坐回去,喝了口水润润喉,想起一事来问道,“君梓琳与老夫人去哪个宴会,什么时候过去?都打听了么!” “自是打听了。”那宁嬷嬷俯身小心回道,“老夫人是去定国公老夫人所摆的宴会,便在今晚。说是要乐呵乐呵。其间朝中官员贵妇等都会前去。为了照顾君傻子,也会去些贵小姐。” 傅绫萃听了这话,眉头皱得紧紧的,面上露出一缕古怪,只道,“宁嬷嬷你来想想,祖母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偏偏要去定国公府?” 纵然有茶庄那件事,傅绫萃觉得也该是自己代替君梓琳前去。因为既然已经发生了这种事,那么正好顺势准备婚事。她与章睿苑互相喜欢,举办婚事就成了。君梓琳这个搅屎棍在中间掺合什么! 宁嬷嬷听小姐有如此一问,便知道她心底已起了疑虑。 只是实话太难听,她若说了,小姐必会气坏。抬起眼皮子,朝着门外跪了大半个时辰,冷汗如雨下的画儿看去。宁嬷嬷暗暗摇头,她不会像画儿一样没脑子的。 “快说啊!” 傅绫萃猛然直起身,朝宁嬷嬷噬去,“说实话!若有半点差错,本小姐绝对让你走不出这个门去!” “是。”宁嬷嬷不紧不慢道来,只是言语简练,“老夫人的意思很简单,使君傻子与章睿苑的亲事成功。” 听到这话,诡异的傅绫萃竟然没有发火。 下面侍候的人见此,一个个竟是倒吸口气,没想到宁嬷嬷居然没被罚? 傅绫萃站起身来,阴恻恻的盯着外头,心下已起了汹涌的怒浪。可却只能强忍着。现在她明白了,祖母一直都看不上她!既然她与章睿苑已经走到这地步,祖母依然要带着君梓琳去定国公府,要君梓琳嫁过去,而不是她! 莫非她不是祖母的亲孙女么! “不行,我绝不能再忍下去!这一次我也去!”傅绫萃恨恨的,语气中是失宠后的怨愤与报复。 宁嬷嬷听了,走到她面前沉声道,“小姐若是冲动行事的话,就不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其实傅绫萃与章睿苑做出那样的丑事来,仅仅是禁足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这足够说明傅柏修对她的宠爱,若是换到别的女儿身上,早已经逐出相府。这样败德丧礼的做事,并没有哪个家族愿意收授。只要将她赶出去,相府便与之撇清,相爷也不用再受到朝中同僚的指指点点。 第98章 私下暗算她 如今看来傅绫萃已经足够幸运,但是她敢再这般放肆,就不会再有好运气。 傅绫萃猛然回身,一眼剜向宁嬷嬷。可不知是被对方的阵势给震慑住,还是被她的话给说服。她竟无法再坚持下去,颓败地退后一步,挣扎着嘶吼,“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宁嬷嬷见她如此,这才松口气,知道自己应该把未说完的都道出来,“小姐,老夫人之所以会如此做,正也是为了小姐您!请听奴婢细说。” “今后君梓琳嫁到定国公府,成为章睿苑的妻。而在随后,会将小姐您也抬进去,为章睿苑的妾…但是在那定国公府,君梓琳将再无挣扎的余地。要怎么对付她,全凭您与章睿苑。如此看来,您很不必太生气,只需要乖乖等着即可。” 宁嬷嬷一口气把话说完,打量着傅绫萃的表情。 傅绫萃只是一脸被侮辱后的屈辱感,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愤懑已不言而喻。 被偏门抬进那定国公府,这样的屈辱,她怎可忍受。 可是她做了那样的丑事,实际上是被人暗算了。那茶庄内的空气中有东西,她闻了之后才会失了理智。章睿苑也是这样!但至今,他们也没查到是谁做的怪! 等她找到那个人,必将他挫骨扬灰! 良久,没听到傅绫萃说话之音。宁嬷嬷知道她屈服了。“小姐,准备番,也许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她说罢便福身,退下去。 只是还未走到门口,傅绫萃倏然出声止住她,“回来!” 傅绫萃站起身来,阴恻恻的盯着外头,心下已起了汹涌的怒浪。可却只能强忍着。现在她明白了,祖母一直都看不上她!既然她与章睿苑已经走到这地步,祖母依然要带着君梓琳去定国公府,要君梓琳嫁过去,而不是她! 莫非她不是祖母的亲孙女么! “不行,我绝不能再忍下去!这一次我也去!”傅绫萃恨恨的,语气中是失宠后的怨愤与报复。 宁嬷嬷听了,走到她面前沉声道,“小姐若是冲动行事的话,就不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其实傅绫萃与章睿苑做出那样的丑事来,仅仅是禁足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这足够说明傅柏修对她的宠爱,若是换到别的女儿身上,早已经逐出相府。这样败德丧礼的做事,并没有哪个家族愿意收授。只要将她赶出去,相府便与之撇清,相爷也不用再受到朝中同僚的指指点点。 如今看来傅绫萃已经足够幸运,但是她敢再这般放肆,就不会再有好运气。 傅绫萃猛然回身,一眼剜向宁嬷嬷。可不知是被对方的阵势给震慑住,还是被她的话给说服。她竟无法再坚持下去,颓败地退后一步,挣扎着嘶吼,“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宁嬷嬷见她如此,这才松口气,知道自己应该把未说完的都道出来,“小姐,老夫人之所以会如此做,正也是为了小姐您!请听奴婢细说。” “今后君梓琳嫁到定国公府,成为章睿苑的妻。而在随后,会将小姐您也抬进去,为章睿苑的妾…但是在那定国公府,君梓琳将再无挣扎的余地。要怎么对付她,全凭您与章睿苑。如此看来,您很不必太生气,只需要乖乖等着即可。” 宁嬷嬷一口气把话说完,打量着傅绫萃的表情。 傅绫萃只是一脸被侮辱后的屈辱与不甘,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愤懑已不言而喻。 被偏门抬进那定国公府,这样的屈辱,她怎可忍受。 可是她做了那样的丑事,实际上是被人暗算了。那茶庄内的空气中有东西,她闻了之后才会失了理智。章睿苑也是这样!但至今,他们也没查到是谁做的怪! 等她找到那个人,必将他挫骨扬灰! 良久,没听到傅绫萃说话之音。宁嬷嬷知道她屈服了。“小姐,准备番,也许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她说罢便福身,退下去。 只是还未走到门口,傅绫萃倏然出声止住她,“回来!” 有些意外。但她看到傅绫萃胸有成竹的样子时,不禁怔了下,莫非小姐竟还要再节外生枝? 其实宁嬷嬷所想得不错,傅绫萃焉能忍受自己被偏门抬进定国公府呢?她思来想去,转瞬间也只能先想到眼下这个主意。 让宁嬷嬷等了下,然后命令手下的丫头去查看,老夫人欲去定国公府,究竟有何准备? 进人家府地参加宴会,总要准备些东西。 傅绫萃就不相信,自己还真的没办法手插! 不多时丫鬟进来一一回报,傅绫萃朝宁嬷嬷散发出一道精明的笑纹,冲她招招手,命她俯耳过来。 君梓琳从傅老夫人处得到了参加宴会一事,返回院子时,傅雅柔带着身边的丫头并一名年纪老迈,皮扶皱巴焦黄的老妇。 她先打量了一眼老妇,发现此人身形不高,穿着袭破旧碎槐花的襦裙,坐在厅内竟十分堪然。在此老妇的手上以及指甲缝内有着浓重的薰灼黑色。 君梓琳走进去之后,首先闻到这厅内有着股淡雅的药香味道,在经过老妇人,感觉这股味道更浓了。 当下她明白了几分,傅雅柔见她回来,问了傅老夫人找她何事,打量着她正常。只是依然不放心,便命那老妇过来诊脉。君梓琳也不反驳,只任由老妇查证,小蝶在旁边紧绷着身子。半晌老妇收手,换起眼皮瞧了眼君梓琳,也没往外处说,只直道,“老妇诊着脉向无异。君大小姐的身子比之从前要健康许多。” “什么,你真没诊错?!”傅雅柔当场瞪大了眼,有着怀疑又有着担忧。 以前君表妹痴傻时,这余老妇便说过,她这是心智不全,五窍不通。身子却没有毛病。不过这症侯,却是比身上有病更难医治。谁料现在倒不见说心智不全之语,可刚刚表妹那痴傻发笑的样子,实在令人心忧。 让下人使了银子打发了余老妇出去,傅雅柔便扭头仔细瞧君梓琳,见她除之前那般傻笑,其余也无异样。当下也只能先观瞧着再论。 第99章 早晚有她死的机会 到底是比君梓琳大一岁,有种身为长姐之责。 傅雅柔又返回来,坐在椅中问了君梓琳几个问题,关于在晋王府的生活以及晋王此人如何之语。 君梓琳前世便二十多岁,再加上这一世,两世加起来的大人,却被傅雅柔这老道的小丫头儿“查问”,当面又只能做老实回答状。实在令她心底下很是尴尬不自在。再者她自己也知,这犯傻笑的毛病,也不是今日才有,曾在晋王府亦是有过的。 那时候她尚有知觉,总是不自觉的想笑,果真就跟傻了般。再加上原主曾经有过痴傻的毛病,虽然这身子的芯儿子换了,可这具身体还是原主的,不定是又旧病复发? 傅雅柔听罢君梓琳的话,随即将头上的一枚蝴蝶状银质簪子取下来,走上前亲自为表妹发间带上,“以后出去不论跟什么人用饭,先用这簪子验一验,若是无毒再食用,你可知道了?” “多谢表姐,我都知道。”君梓琳并没有推拒,虽然也知道这种银簪子也不过是仅仅试砒霜之类的剧毒,而对其他的毒却无效。 但傅雅柔性情一向柔弱,在这整个内宅中,她不敢多说多做,只固守于自己的一隅天地。可对傻子君梓琳却是以长姐身份居之。关心和照顾都出自真情实意。如今君梓琳又怎愿意落她的面子。只是尽力应承她,暗暗反过来,守护她。以回报她这份难得的亲情。 这厢傅雅柔见君梓琳还算乖巧,当初刚醒来时的那股子‘疯’劲,倒是渐渐被磨掉了。想着今天晚上的饭食,她让丫鬟去取了自己院子的特意留下的肉食端来给君梓琳用。 “表姐,你也莫回去,我们一块用罢!” 君梓琳顺势抓住她手臂,不由分说拖着入了厅坐在大桌子前。并命人将饭食热了。而厨房内端来的那些饭菜,则是在随后上了桌。 吃罢了饭傅雅柔又嘱咐了些话,尤其是关于定国公府的规矩,向她慎重说了遍,这才离开。 章睿苑身袭白衣,每次出场都是锦缎白袍。君梓琳也注意到了,知道此人表面冷酷,实在内心也足够自命清高的。必定是觉得穿身白衣,更显出他那嫡仙般素洁的气质。 可是傅雅柔走时说的话清楚,定国公府喜洁,便是说入了那府门,从头发丝到靴底都不能有半点污浞。 君梓琳:“……” 虽然君梓琳亦是非常爱干净,但是有某些情况之下,却是没有这种条件。尤其是在古代这种恶劣条件下,身穿男装外出验尸查凶等等,根本顾不上干净的问题。但就算如现在这样,大家并不是生在无菌实验室的,如何能保持连靴底都不能脏呢?难道要套上脚套子? 现在她明白了,章睿苑那身白衣,根本不是什么体现气质用的。而是定国公府“祖传”! 如此细想来,似乎每一次见章睿苑,他从头到脚,头发丝里也无半点头皮屑,而一袭皎皎白衣,到底靴处,也是整洁无双。此人被称之为嫡仙也不为过。 君梓琳垂眸,脑中闪过自己每一次见过的章睿苑,每一次皆十分符合。 看来得让小蝶做个脚套了,还有要沐浴一番,指甲缝内,头发丝中,不能有半点污垢。 娘的,总有种献贡给河神的错觉! 吩咐小蝶去做个脚套,不大会儿,这丫头走过来满脸神神秘秘,“小姐,奴婢之前送表小姐回来时,看到一个鬼影,您猜是谁?!” 这丫头,既说是看到鬼影儿,居然并不害怕还问自己这话。 君梓琳想了想,不在意道,“脱不开傅绫萃吧,随她去作死吧,反正早晚有她死的机会,咱不着急。” 小蝶满脸崇拜,眼冒喜色,“小姐您真厉害!还真是傅绫萃的人,是宁嬷嬷!她偷偷摸摸的去库房,也不知道是做甚么!” “你放心,她翻不起大浪来,别理会。”君梓琳并不在意,现在傅老夫人带自己去参加定国公府的宴会,可见无论出于怎样目的,自己对于这傅相府,再不像从前那般没有存在感。这府内的每一个人都懂得小心翼翼对待自己。、 这种时候君梓琳得做好郡主的风仪,不能给皇家丢脸。 小蝶也懂这个道理,只是有些摸不准儿,“小姐,您说傅绫萃她不会暗中害您吧?万一到时候……” “你还是把脚套做了吧,别到时候咱们进不了那定国公府的门,可要贻笑大方!”把织锦绣的上等布料给小蝶,君梓琳起身走到内屋去,琢磨着今晚烧个水,泡个澡,顺便把一头长长的青丝洗了。 待到第二日,君梓琳清早整理好衣裙,便带着小蝶去拜见傅老夫人。 因定国公府的宴会出了点小纰漏,时间延后,改到了午时。 君梓琳并没产生怀疑,实际上关于定国公府那一家子人吹毛求疵的性子,也大约能够猜出来,临时改时间出小问题,那都是家常便饭。谁让他们要求前去的宾客连脚底的泥都不能有半点呢? 只是令她感到好奇的是,若是皇上驾临,他们还敢不敢如此苛刻? 总觉得他们之所以会如此,不过是区别对待罢了。毕竟君梓琳无父无母,身后又无倚靠的大树,对个孤儿自然能够颐指气使。 清早去了傅老夫人院子,见到院门口规矩的守着四名粗使嬷嬷,顺着往内院走,进了屋便见着由外至内有八名年龄均在十四五岁的小丫鬟。而贴身侍候傅老夫人的有四名年纪稍大些的丫鬟,另外老夫人还有一名亲随黎嬷嬷。 理泉院之前君梓琳也来过数次,只是每一次气氛都格外闹得很活跃,仿佛欲要掩盖那些曾经的不快般。而今她迈步入内,只觉得从院外至内,都在一片静谧之中。 说句大不敬的话,君梓琳瞧着傅老夫人用饭,身边四名丫鬟侍候,另外屋内还有四名厨房上的嬷嬷进来布菜以及上菜,这么多人仅侍候她一个。这样用饭的样子,真心比晋王周烬的架子还要大。 朝桌上的菜看去,君梓琳飞快移开了眼。 第100章 盛妆出现 其实傅老夫人的饭食还是相当普通的,两个清淡的小菜再加上一碟碧油油的拌油菜,一碗清汤。显得倒是很质朴。相比起来,君梓琳觉得在晋王府内每天不重样的换着吃,每一顿还有自己最喜爱的甜点,简直让进皇宫都不去。 丫鬟看到君梓琳安静的站在门口,虽然不见规矩的行礼,可瞧着那神色倒是端正而恭敬。她脸上扬起笑,主动迎出来,伴着悦耳的声音,“原来是君小姐来了呢,快请进吧!” 被引入了屋内,傅老夫人抬起脸来,朝君梓琳慈祥的看过来,并附以微笑。 然后便有布菜的嬷嬷亲自送上了另一副碗筷,在老夫人的邀请下,君梓琳在这里用了早饭。 吃罢后君梓琳觉得肚子一点没吃饱,这里还真没有她在晋王府的时候自由。屋子内只有傅老夫人一人用饭,却是一点声音都无有。君梓琳也只得细嚼慢咽,不敢发出一点‘吧唧’之类奇怪的声音。 这顿饭,完全很压抑。还不如人多的时候吃得痛快,至少大家都在说话,她可以趁机‘咕哝’下,咽东西时也能粗豪一些。 反正前世连着赶班查尸断凶,也是常有的事情。君梓琳也少不得草草吞些,这些用饭的规矩,还真是没有细学过。 “为君小姐收拾一番。” 傅老夫人吩咐下,取了洁白的帕子转身进屋。 君梓琳还以为她是干甚去,没等到结果,却看到旁边的两个嬷嬷并两个妙龄丫鬟已经引她入了旁边的别苑,在那里她看到早已备好的香氛花瓣沐浴以及摆放齐全胭脂水粉珠花玉簪等,竟全是女子闺房内之物,犹如十八般武器,琳琅满目摆了一桌。 “君小姐请吧!” 丫鬟恭敬而不容置疑地将她引入屏风之后,那里一大桶袅袅升着烟的粉色花瓣浴已经等候临幸。 君梓琳看看这里,又看看外屋的那‘十八般武器’。连忙问,“这,这些是都……”给我的吗? “这是老夫人特特为君小姐所备,今日是要好生打扮番的。” “哦。”君梓琳挑眉,杏眼漫过一抹失望。原来只是‘用’,而不是‘给’。 本想说自己已经沐浴过了,但侍候的人面带坚持,君梓琳只好免为其难泡上泡,谁知道这么一泡,还真是犹如剥皮般。 沐桶内的水轮换了三次。君梓琳被泡得胀了皮,才被允许出来。 刚出来就被人扯过去换衣上妆。 镜子内的少女有着敏锐的杏眸,只着泡得时间过久,眼眸氤氲着水汽,娇艳欲滴,雪白的小脸透着薄红,因年纪小,皮肤也自带胶元蛋白,柔嫩得能挤出水来。 本想让他们不要太夸张了,谁知道侍候沐浴的四人统统换下,又入内一名梳了髻的少妇,她眉若柳,唇若丹朱,虽施粉黛,可却看不出半分刻意雕琢的痕迹。这位该不会是‘化妆师’吧?君梓琳不禁暗自心思,看来傅老夫人对于这次宴会真是够用心。 想罢君梓琳未再发声,闭眼任由这妇人为自己施妆。 这些日子想来傅相府经历了颇多风雨。 只茶庄这件事情,就够傅相爷喝一壶的。而章世子那副执意退婚,反而削去侯爵之事,表面上是与相府无关。但实际上外面说什么人没有?君梓琳知道,有些人也说傅绫萃是祸水的,毕竟好好的世子做着,以后承了爵便是定国公。如今章世子却成了个废物。傅绫萃不是祸水是什么呢? 君梓琳都知道,傅柏修并未惩罚傅绫萃,而仅不过是禁足而已。 现在傅老夫人又领自己去参加定国公府的宴会,既然君梓琳看不太清楚这里面的细微末枝,但也能够明白,自己与那章渣男大约又要被撮合到一起啦! 可令她不能平的是,自己初次来到这个世界,便跟章渣男肌肤接触。这实在太恶心,如果以后的日子都要…她真想出家当尼姑。跟章睿苑是不可能的了,但她这个意思得让那渣男知道。并且不仅仅如此,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御书房那次章睿苑的退婚,根本没起到作用呀。 君梓琳皱皱眉头,她得想个法子,让这些人彻底断了念头! “小姐,请莫要皱眉,奴婢在为您画眉。” 差点忘记身边还有一个上妆的妇人,君梓琳连忙收回情绪,让自己‘面无表情’。 不多会儿,妆好衣定。 君梓琳站起身,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看去,只见气质雍容,高端大气上档次!此刻的她穿着袭嫣紫色纱裙,上身微微露出纤长的脖颈,而脸上的妆……真不愧是妆容高手。看着镜子内的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被铺了一层雪粉又做好了底妆,腮红,眼角眉梢都被刻意加了粉色漾荡的风情,浓眉长丽斜飞入鬓,那双杏眸依然敏锐而晶莹。 只除了这双眼睛外,她几乎看不到哪里是自己。 把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画得如此成熟,穿衣亦如此老成。君梓琳轻轻勾唇,这次傅老夫人用意不浅呐! 在君梓琳出来后,傅老夫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出现。 只见老夫人今日亦是经过刻意的打扮,衣裳华丽而年轻,妆容经过精心的修饰,发髻不见多少斑白,反而黝黑居多。君梓琳脑袋上插了四支,正好是两双筷子的数目。而傅老夫人的簪子有两支。 “祖母,您看起来一下年轻了二十岁呢!” 寄人篱下,必须要学会拍马啊! 君梓琳见老夫人凝望自己,面上带着矜持而浅浅的笑意,语气淡雅微甜,看起来正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无疑。可内心已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不破功,她注重雷厉风行,办事效率,平素连高跟鞋都极少穿,最多一个内增高。现在让她装逼,实在令人委屈。 见傅老夫人赞赏地颔首,从眼底到心里都是满意! 直到她视线收回去,君梓琳暗松口气,无语望天:为什么她现在那么想念在晋王府的日子? 随后便有守院的嬷嬷前来禀报,只看到一名七八岁的姑娘被领来。君梓琳定晴看去,不是别人,正是五小姐。她怎么来了? 第101章 裙衣算计 傅老夫人并没有特意回头向君梓琳解释这件事情,而是命令人前面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府门口而去。小蝶早在府门口侯着,远远看到那紫裙女子,一眼竟没识出来。待走见了,才识出是自家小姐,吓她一跳。 连忙把鞋套塞过来,旁边有嬷嬷直接拦住,将小蝶拉到一旁,冷声告道,“小姐刚刚沐浴。” 君梓琳只好把鞋套的事先向傅老夫人汇报,得到允许才带在身。而小蝶却是不能跟去的。 原因很简单,她没沐浴,带去太脏! 自清早入老夫人院子,中间经历沐浴化妆等,足足耽搁了两个时辰,在到达定国公府的时候,却看到府门口挤挤挨挨的马车都已经到齐,看起来她们来晚了。身边的傅五小姐小手隔衣掐着君梓琳的手臂,撩开马车帘子朝外指,“快看啊君傻…姐姐,已经到国公府了哟!” 这位五小姐,原主曾经傻时与她玩得很嗨。 不过在君梓琳自己看来,这种‘玩’也不过是一方受欺负罢了。原主之所以喜欢与五小姐玩,不过是因为与其他的玩伴相比,面前这位五小姐只是‘稍稍’欺负她罢了。而若是换成别人,只会变本加厉。只现在她想起来的便有几件,上树够杏,被五小姐拿着杆子在下面捅屁股、捅腋窝,甚至是五小姐也让旁边侍候着的下人托着自己,而去抓君梓琳的衣裙,直闹腾到让人摔下树来才罢。 而彼时,原主还在死抓着手中的杏果子不放,嘴里还喃叨着好吃。 只是被摘下来的果子,甜的入了五小姐的腰包,而酸涩苦的被扔在地上。由原主捡起来,包在衣裳里面带回相府。 直至今日,君梓琳若非超强的记忆力,将原主所摄入脑海中为数不多的画面再眼眼前,她也很难相信,这般尊贵的傅相府会发生这种事情。其实越是大宅门内,其中的隐蔽与不可言说的龌龊愈多! 此刻被五小姐掐着手臂往外拽,君梓琳连眉头都没眨一下。 比起原主所遭受的,这点疼痛实在不算什么。 君梓琳抬眸,杏眼朝面前的五小姐看去,眼角的余光却扫到旁边面容未有半分扯动的傅老夫人。虽依着原主从前被欺辱的记,君梓琳还不至于把五小姐这七八岁大的小女孩给掀出车去。但一直被掐着,疼痛不断持续。且就算从前的事情都是原主经受的,而今受疼的却是她。 “君姐姐,你快看啊!那不是庶常家的元小姐么!元姐姐好漂亮呀!” 五小姐傅玉涟依然在戳揪着君梓琳的小手臂,本来身子便不胖,手臂上的肉更不多,至是厚厚的一层皮包着骨头罢了。可被五小姐这么一扯一揪,君梓琳真担心自己的皮要被她硬生生撕下来。 饶是泥塑的性子,君梓琳现在也怒了。 但是听说了那位“元小姐”之语,倒是将她尘封的忘记又掀了来。 若非知道五小姐的性子,君梓琳会误认为她天真无邪,也不过是七八岁的女娃娃,可不正是天真无邪之时么。 只是这位庶常家的元小姐闺名元玉辞,容貌倒是不错,可惜眼高于顶,目下无尘。若说她这性子是从何处养成,可不正是她的父亲庶常元赋通么! 庶常之职乃是从金科三甲之末二甲中择出。虽然官位低,但是抹不掉它能让人平步青云啊! 历任庶常一步步青云直上,到了那朝堂之首位丞相。这位元庶常亦是前途大有可为。 元小姐自认为今后父亲会为相,自己便是相爷的嫡女,自然觉得自己在这帝都的闺秀圈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她与那定国公府的庶三小姐颇有些交情。所论原因,不过是庶三小姐巴结元小姐,帝都内有个闺秀圈的聚会之类的,无不是她在后面为元小姐提裙送帕之类,简直能够赶上个贴身丫鬟! 曾经的君梓琳虽是傻子,便也参加过闺秀圈的聚会。 只是她虽然名这“参加”,不过去了后也仅仅是被嘲讽的对象罢了。但那时候相府愿意让她去“丢人”。把她打扮得好好的,然后送去聚会,好让所有人都看看,她在相府过得多好。而她在聚会上自然会犯大错丢大人。于是数次之后,没人再邀请她,而旁人谈起她,都会避讳不已。而以后君梓琳也被相府成功雪藏。以至于最终无人问津。实在是因名声已经臭了。 此刻的君梓琳默默看着外面那位元小姐由丫鬟开路,弱柳扶风的朝着国公府门而入。 之后傅老夫人亦随着下了马车。 君梓琳亦跟在其后,五小姐今日穿得十分花哨,犹如一只开心的蝴蝶,纯澈的眼中闪烁着天真的光芒。见老夫人走在最前头,她返回来扯住君梓琳的衣袖,紧紧地攥着。那着意准备的精质上等丝料被一路攥得皱皱巴巴。五小姐依然不自知,见到四下宾客,张扬着她那天真无辜的纯净笑颜。 这场宴会本是以为傅老夫人带自己前来,再不济也要带上傅相府的嫡女傅雅柔。可是君梓琳倒没想到,会带上庶五小姐傅玉涟。 事情往往不合常理,但却都是由人做出来的。 君梓琳昂首挺胸,步伐轻盈尽量向大家闺秀步伐上靠拢,并不着痕迹推开五小姐死死攥着自己衣袖的小手。郑重的追随在傅老夫人身侧,绝不逾越。傅玉涟怔了下,意外的看着君傻子。娘亲说了,君傻子恢复不再是从前那个陪她玩,任她欺负的蠢货。她还不相信,这一次得了老夫人的宠,恨不得跑来展现一番,虽然她才八岁,可娘亲说她也应当为未来做些准备,而机会正在君傻子身上! 她本想凭藉着自己的熟悉,先压君傻子一畴。 如今看来,君傻子这是不肯听从她了? “元姐姐!” 想罢傅玉涟猛然死抓住君梓琳裙角,这便扯着往元玉辞处疾跑! 傅玉涟才八岁年纪,个头稍矮。小手往下一垂,身子又紧挨着君梓琳,一撩小手便很轻易抓住了君梓琳的裙角。接着往元玉辞处一跑,那裙子便被拽了起来…… 第102章 定国公夫人 此刻国公府门外车辆济济,人员攘攘,各家闺秀命妇都已经陆陆续续来到。挤了个府门满满当当,各色上等衣裙,钗衣玉饰,竟是犹如乱花迷人眼球。但却清一色的,甚为干净。 被扯起衣裙的君梓琳跟着傅玉涟到了元玉辞面前,冲撞的挡住了元小姐的去路。正好卡在国公府门之内的山水花鸟的玉瓷照壁之前。 傅玉涟看到君梓琳果真“跟”自己前来,心头得意而笑。 扯住了她的裙子,敢不来才怪!否则就让她当众露丑! 君梓琳搭眼,扫到傅玉涟眼角眉梢所溢出的浓郁得意与张扬之情。当即勾了勾唇伸手施了暗力捏住傅玉涟的手腕,往回一扯,笑的宠溺,当场先而说道,“玉涟妹妹真是淘气,想来探望元姐姐,怎的把我的衣裙角给扯住了,若是露了丑,这满府外的人们,指不定认为我又傻了呢。还不快点放开!”虽嗔怪着,可那满眼的宠爱,哪里有半会责备之意? 但是她的话却清晰的传递出来,入了每一位欲入府的宾客之耳。 本是听到叫自己,元玉辞那一双高傲的眉尖微挑,拧过窈窕身姿朝回看过来。见着的傅玉涟,她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可对方却叫自己“元姐姐”;而看到傅玉涟身边的君梓琳,她倒有些眼熟,但一时也无法识出究竟是哪家的姑娘,竟有如此绝色雍容之姿。似乎从前的小宴会中,也没见着这么位。 如今听到这位说话,元玉辞与场内众人都一个样法,“又傻了”?这是何意。难道说面前的人是……君傻子? 结果越看君梓琳这眉眼,越发觉得像! 元玉辞简直倒吸口凉气,君梓琳什么时候大变样?!这张脸怎么盖了如此厚厚的妆?虽然看起来不显,可她元玉辞却最擅妆术,焉能够看不出来! 由于君梓琳与傅玉涟这么在府门口一耽搁,外面的人们也都跟着进来。 “玉涟妹妹,咱们往里走吧,把府门口给堵住了呢!”君梓琳微微而笑,面上的善意与柔和却是挡也挡不住。远远看去,犹如春风沐面,令人感到惬意温柔。 大家都已猜到这位姑娘的身份,再加上傅老夫人上前来,自是明白得很。 想来当初君梓琳一张鬼面,痴傻性子,到处闹事,搞得帝都鸡犬不定。在场的人,哪一个不知道呢?如今她落落大方,神色正常,甚至还对身边的幼妹护爱有加…人们觉得君傻子不仅不傻了,甚至大相径庭的温婉可人。虽说是大将军之女,但却完全没有其父的霸气与威慑,是真正宜于家室的大家闺秀啊! 场内的人连连点头,传言总是不如亲眼所见。 定国公章世子之前在御书方退婚不成反而被削爵。君梓琳恢复正常,御书房内护其未婚夫…等等。这些大家都听说了。可是大家都没见啊。如今见了,方觉得耳听是实,眼见亦是事实! 似乎刑部侍郎好像还有意想让自己儿子与君梓琳结成亲事,场内人瞧着,感觉自己家的儿子虽然年纪大一些,但是君梓琳真的很适宜做府上的正室呀!不若看看,若是她与定国公府的这亲事不成,也给自家儿子成了这门亲事? 每个人都有眼睛,大家都有自己的算计。 如今君梓琳被封为郡主,虽然父母早逝,但皇恩宠信不减,娶了这样的媳妇,有福啊! 傅玉涟本想带着君梓琳去见过元姐姐,可是竟遭到冷遇,回头再看四下的宾客竟是连连看向君梓琳,眸中带着赞赏与欣喜。可偏偏无一人看自己!傅玉涟暗皱眉头,怎么回事呢,明明是大家应该看她的,为什么都要看君傻子? 只是元玉辞一眼便瞧出事情不对头,似乎君梓琳格外受欢迎?当下便抿了唇,并不多言,朝内宅而去。 外宅是男宾,内宅是女宾。 君梓琳随着傅老夫人兼傅玉涟并带着身边丫鬟入了内宅,头前正是元玉辞。除了傅玉涟之前与她打了招呼,这路上竟没有半点交流。待到了内宅后,定国公的庶三小姐章然水早早侯着,见到来到这里的闺秀与命妇们,随着自己的母亲一同行礼,冷不丁觑见元玉辞,连忙笑着上前来迎。眼角余光在看到君梓琳时她“咦”了声,微笑有礼的颔首,因不相识,便也没有开口称呼。 定国公府有三子三女。 章然水乃是妾室所出,养在国公夫人身边,规矩礼仪做得是极好。 君梓琳瞧见章然水与元玉辞到旁边说瞧瞧话去,而自己身边傅玉涟正阴着眉眼,满脸苦思不悦之状。 当下她暗自而笑,傅玉涟到底才七八岁年纪,就算是再深沉的心机,亦难免会在面上表露出来。看来这个小丫头刚才见没巴着元玉辞,心下正苦闷。古人及笄之前便定下婚事。只是傅玉涟八岁了,无人上门提亲。婚事没有着落,难免会心有惴惴。 但在君梓琳看来,身为庶女的傅玉涟除非自己有着超乎寻常的努力,否则想嫁外高官厚禄者为正妻,这辈子也莫想。 想必傅玉涟亦是吃透这点,才会小小年纪想打拼番。 这么努力的小女孩,君梓琳倒是甚为佩服。但只一点,傅玉涟不要做歪念头,想踩着自己上位。似刚才那般,扯着自己裙角,妄图让自己来出丑,以搏她傅玉涟的出头。此事,君梓琳可以答应一次,却不能再答应第二次。 若再有一次,纵然傅玉涟年仅八岁,君梓琳也绝不会忍下来,当做无事发生,甚至是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如今君梓琳虽不渴望以后有个好男人依靠,但她也不想破罐子破罐!再者她有了义父义母,也不愿意让自己丢人,也闹得身边的人跟着背丑名。 各家送来了礼,被内宅的管事嬷嬷都收进了另外的房间,满满当当的放了一屋子。 君梓琳朝那敞开的屋门处瞥了眼,只觉得像是进了百宝屋! 傅老夫人带着君梓琳和傅玉涟入内,与定国公夫人相见。 有了章世子所做的茶庄丑事,定国公夫人现在看君梓琳真是非常顺眼! 第103章 我记得你的背影 从前嫌恶君梓琳是傻子,每每提起都要倒三个月胃口。就算是多年前请了君梓琳入内相见,亦是厌烦的让丫鬟来照顾她,哪怕是跌了摔了的,也都当做没看见。如现在,风水轮流转。 国公夫人的亲儿子章睿苑被削爵,但却与君梓琳的婚事未熄。如今面前之人又是郡主之身,是皇上亲自封的。国公夫人吕氏,看到自己的准儿媳妇,简直像是看到光芒四射的明珠一般,除了热情的嘘寒问暖,便是命贴身的嬷嬷端茶倒水。在一屋子的命妇闺秀面前,把君梓琳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说实话这种氛围,君梓琳不太喜欢。除却虚伪以外,对于实事求是的君梓琳来讲,实在很难承受。 无论做事还是做人,尤其是在查案验尸之中,凡都讲求证据,不可妄测推断。 君梓琳在面对如今的场景后,一想到造成这种事态的根处原因,她便感到极度恶心。仿佛自己成了别人的提线木偶,利用工具,只是那棋盘上的一粒尚且有用处的棋子罢。 强自忍着不适,君梓琳面上认真的敷衍,之后在傅老夫人的允许下,退出屋去找其他的闺秀玩儿。 十三岁的女孩子都有自己的小姐妹。但原主君梓琳没有,因无人喜欢跟个傻子玩。 再者帝都的闺秀圈,哪一个不是背后有着权势,在朝野上声名赫赫的臣子之后呢?就连君梓琳也是。但她不仅失去父母,甚至还是个傻子,自然会被排除在外。若是在乡野农家长大,其实原主也许会结交几位不错的小伙伴呢。 如今的君梓琳吸了口院子内的空气,但也不觉得新鲜。 她思考着原主的那些事情,总觉得朴实无华,在自己现在所处的圈子内,哪怕再过千年也是寻找不到的。 既然如此,便自个儿散散步吧! 不与那些成圈成堆的女孩儿们玩,君梓琳朝前走去,但她如此施为,倒像极了高冷孤傲眼高于顶。难免会被那些女孩儿们在背后叽叽喳喳各持己见小声议论她。 “元姐姐说那人是君傻子?!” 章然水听着元玉辞说来的事情,再看远处正站在一丛花中间的那嫣紫色奢华长裙的少女,柳眉杏眼,眸光灼灼清湛,简直惊得捂住唇瓣,娇美的小脸闪着异讶之色,那灵动的眼珠在机警的转了圈后,回身又看过来,“那元姐姐可与她说着话了?可还是那从前那般痴傻?” 君梓琳不傻了的事情,帝都早传开了。但像章然水这些人,却只是听说,再无见过。 因而也并不放在心上,只按自己原先的想法继续认定着。 只是此刻却不禁倒吸口气,吃惊不小。 元玉辞与君梓琳接触不多,偶尔宴会时,那时候傅家小姐傅绫萃与章世子参加,大家都年纪不大,是以皆在一处,并不避讳男女之嫌。而那君傻子自然也跟来。却是搏得许多调笑与讥讽。 对此元玉辞不屑于顾,从来就没瞧得起君梓琳。 但章然水与傅绫萃等人却是玩得不亦乐乎,甚至还往君傻子嘴里灌酒,此事章世子只当看不见。直到君傻子如瘫烂泥般,然后才命人拖走。 及至今日,元玉辞惟见刚才君梓琳那副样子,随口说了句,谁料这章然水竟如此大惊小怪。这使得元玉辞心下又生了几丝鄙夷,看不起章然水。身为嫡女,与这章然水此庶女相交,她本便觉得失了身份,当下便欲转身离开。 谁料这时傅玉涟赶来,不由分说拦住元玉辞去路,笑嘻嘻道,“元姐姐,你忘记玉涟啦!可是玉涟一直没忘记您的无双风仪呢!” 奉承赞美之类的话,谁都爱听。 但听得多了,且这话又是从个七八岁的小女娃嘴里说出,元玉辞只嗅到了一股浓浓的图谋。当下绽开笑颜,但步伐未缓,匆匆说了句,离开。 傅玉涟碰了鼻子灰,心有不甘,便朝章然水走来,恭敬的施了礼,亲昵靠上来,“章姐姐,元姐姐这是怎么了,瞧着不高兴呢?” 若是他人被如此问起,早已嗔怪傅玉涟说话不识抬举:那元玉辞不高兴,莫非还是自己惹得不成?!但章然水的性子与别人不同,听到傅玉涟如此相问,当下便似笑非笑看过来,不阳不阴的回道,“谁知道呢,铁定是有人风光,抢了她的风头不高兴了呗!” 傅玉涟听罢这回答,立即本能地感到‘有门’。 当即她便在章然水这里呆住了,朝外面指指,“难道说是君姐姐抢了风头,使元姐姐不高兴啦?”她看似天真无邪的问道,手朝君梓琳指去,谁料刚刚那花丛间竟已没了身影,“咦,她去哪儿了!” 君梓琳是嫌吵嚷得慌,便出了院子,往安静些的地方走走。 虽然她并非天生喜静,可想到这些浮华所掺杂的尽是无数的虚伪与假意,心里便不舒坦。 她不太喜欢活着的人,反而是死尸最诚实也肯“说”真话。比起人类天性的虚伪,与尸者呆在一处,却是能让她得到心灵深处的宁静与安然。 再往前走便是外宅了。 君梓琳老远便听到外宅处那喧嚷之声,当即便停下了步伐。现在她虽然才十三岁,可这个年纪也多少该避讳番男女之别。一个女孩家家的出现在众男人之间,是并不好看。 内心虽然不屑于此,可君梓琳却也不得不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 刚转身欲走,忽听到身后传来叫声,“君梓琳!” 这男子的声音有八分熟悉又有两分奇异。 闻听此言,君梓琳停下步伐却并未回头,只问,“何事?” “啊啊,没甚事!” 叫住她的男子飞奔过来,站在君梓琳身侧,挠着脑袋,语气有些磕碰,显然是未组织好词语,“上次一别,许久未见!君家小姐你,气色甚好呀!”组织了番话,这位终于吐出几句文绉绉之语。 君梓琳挑眉,终是抬起头朝身侧男子看去,语调淡淡反问,“你怎么看出是我,韩公子?” 韩固金开始绞着双手,气息也有点紧,退后伸手虚虚一拂君梓琳的背处,眼睛都不敢看她,支吾解释,“相府花园一见,对君小姐的背影记忆犹深,是以仅一眼便识出来…呃,还请君小姐莫怪!”说罢他竟有礼的作揖,面上也有着道歉之色。 第104章 脏掉的桂圆 相府花园,君梓琳被傅绫萃引了去,解剖刀把只活活老鼠剥成了白骨架,看得好色公子韩固金退避三舍,呆傻原地。 后来与韩固金相见,君梓琳只着男装,如今又女装相见却是第二回。 此刻君梓琳转身与韩固金面对面,扬脸打量着面前的韩公子,女子娇羞之态一敛,勾勾唇露出霸道主宰气氛的本相来,‘呵’了声笑,对道,“韩公子这是打何处学的,怎么,不再调戏本姑娘了?” 第一回相见,这韩固金流氓本色,君梓琳本想剖了他的。只是人命关天,虽然被调戏被毁闺誉是件大事,可在她的观念之中,还不配污了她的解剖刀。 “嘿嘿!嘿嘿!” 韩固金伸手又去挠脑袋傻笑,又施了礼,“君小姐莫要再怪罪了,以后本公子绝不做那等事,如今遇上,便是特特赔罪,还请您以后切莫再提啦!” 浪子回头金不换。 如今见韩固金这样子,君梓琳倒是奇了,但想到在茶庄之前傅绫萃又以花楼头牌来引诱韩固金,此人却坚持不住色骨,居然差点背叛自己。 当下君梓琳暗自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是防着些罢! “这是定国公府宴会,你怎有资格前来?”私底下,君梓琳也不摆那大家闺秀的架式,说话也随便且尖锐。 未料韩固金却并没不高兴,甚至还喜洋洋的,生怕君梓琳不知道,长篇大论的说起自己破案直到今日,被京兆尹大人带为随从一同入了这国公府,当真是莫大的荣幸!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君小姐,你可知道在下瞧着你这背影,还像一个人?”韩固金话题一转,若有所思的审问面前的杏眸少女。 “哦,像谁?”君梓琳勾唇,淡漠的瞧过去。 韩固金开口,旋即又抿了唇,俊脸满是神神秘秘,最后几番下,开口说道,“这是秘密!”说罢他视线朝着左上方扫了眼。 君梓琳观察他,见如此,心下明白了几分。转而一笑,问道,“那你是怎么识出我是君梓琳的呢?” 现在这身打扮,加上这张厚厚的妆底脸。不太熟悉君梓琳,甚至是仅见过一面者,大多数都不敢认。何况是像韩固金这样,仅见了个背影呢? “嘿嘿,君小姐不说话,在下对女子…哪怕是仅匆匆见一眼,也是能凭背影识出来的。只要是女子便可……” 去! 色字头上一把刀! 君梓琳听韩固金这话,心下当即翻了白眼。真没想到眼前这男人不出三句话便露了本性,真是个色中恶魔! 不欲与他再呆下去,君梓琳转身便走。 “喂喂,君小姐!在下真没有其他意思啊,是你问的嘛,可不是在下主动说的呀!”身后韩固金在苦苦澄清。 君梓琳半步不停的离开。拐了个弯,入了条小道才停下来。知道韩固金没追来,她摇头,看起来刚刚韩固金所说的,想到另外一个人,大约是指青云了。看来以后还是少跟这个色鬼接触。 说不上怎样,君梓琳也觉得自己有些狭隘,身为女性,她本能的不喜欢好色的男人,尤其是韩固金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甚至跟什么女人都能那个的。就算是交朋友,她也不喜。以后扮作青云时,要绕着这家伙走。 看看时候不早,君梓琳决定先回去,免得有人找她。 重新回到内宅宴客的院子,见到人们都围在一处,本来有些喧嚷的院子此刻倒是极安静。 不知出了何事,君梓琳远远的在院门口瞧看着。谁料到忽的有人喊了声: “瞧啊,她来了!” 君梓琳就感到仿佛有‘唰’的道声音在耳边划过,院内的女眷门纷纷朝自己看过来。众所瞩目也不过眼前这样吧。 “怎么?” 被一双双眼睛或奇怪或鄙视或厌恶或欣喜瞧着的君梓琳,落落大方的走过来,纤秀的身子笔挺,行走拂风,衣裙下不露半点绣鞋,两手交握到身前,雅若青竹,到至跟前。 人们纷纷让开路,有兴灾乐祸的说道,“君大小姐,这是你送给国公夫人的礼吗!” 听到这话,君梓琳凭藉职业本能猜出,问题出在礼品上,并且还挺严重。接着想到小蝶之前的话,宁嬷嬷鬼鬼祟祟跑到库房去了,不知在说些甚么! 君梓琳一步步朝前走去,直到入屋,看到琳琅满目的礼品,大多数都被拆开,而在其中最惹眼的还是一枚包装着缠丝金褐色暗纹的锦盒,正在打开着,而里面的东西则令人很无语。 吕氏身子颤抖,再没有先前的慈蔼,满脸狰狞冷厉,死死朝君梓琳盯过来,那眼神像是在看个可怕的白眼狼! 走上前去,君梓琳徒手把锦盒内那沾了脏污的桂园干取出来,以手拂去上面的土渍,被描画得雍容温雅的面容露出几许温柔之色,杏眸染笑,转向半张着嘴无比吃惊的众人,“我还当这里面是颗人心!不料竟只几粒小食品,怎了,你们如此表情,莫非是这东西有毒么?” 说罢话,君梓琳将那表层的脏污拂干净,随手勾过一个丫头来,将东西塞进她嘴里,“吃吧,好东西呢。” 她的话以及此番动作,当真令场内的众女眷跟着倒吸口凉气。 且不说那桂圆已经被剥了皮,兼而沾上了污浞。来者谁不知这国公府最爱洁,简直一点脏污都容忍不得。攀附不上国公府的那些人,一个个翘首以盼,恨不得把自己泡在泉子里洗得毛孔都腐烂,挤破头的来参加宴会。而那些强甚国公府之辈,也不愿意让自己背上“污名”,自然亦会收拾得利索才来。 但君梓琳此番作为,真真是触了国公府的忌讳! 她这般不爱干净,当真是不配入国公府,更莫说成为国公府的新妇!而她刚才勾住的那丫鬟正是国公夫人身边的樱桃姐姐,最是爱洁而得夫人喜爱。如今竟被喂了脏掉的桂圆,她当场犹如吞了砒霜般的表情。 “怎么,很脏?” 君梓琳飒然一笑,杏眸闪过散漫的不在意,随手往自己嘴里塞了个,嚼了下,“嗯”了声,表示味道不错。 第105章 救场 定国公夫人吕氏,面色又气又惊僵白抖动,正撑着开口说什么。君梓琳漫不经心出声说道,“没想到祖母为国公夫人备了这样的礼呢,还真是有心了!” “琳儿,不得无礼。”始终沉默的傅老夫人老神在在走出来,朝君梓琳凌厉斜了一眼,转而吕氏绽开笑说道,“夫人莫要生气,必定是下头的人胡闹,才使琳儿犯了此等大错,夫人看在她是无心份上,便饶恕了罢。” 吕氏焉会听傅老夫人的话,她简直觉得自己的尊严遭到了挑衅!君梓琳这正是明知故犯,她这是挑战自己!这样的儿媳妇,若是娶进宅子内来…… 不等她想罢,庶三小姐章然水规规矩矩小碎步奔来,叫了声“母亲”,之后朝她耳边一阵低喃。 不知章然水说了什么,但见吕氏面色白了青青了黑的来回转换,眸中却像燃了团火似的。煞时,她猛的推开章然水,两只眼睛如两把锋刃陡的激砍向君梓琳,“君大小姐,你今日这事办得果真好啊!” 违背了国公府的规矩,若是下人自随主人任意处罚。而像君梓琳这种身份的,想惩罚她还真是不那么容易。 如今她也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被皇上封了郡主,若是打了她,等于是在煽当今圣上的脸。 想要对付她,纵然是国公府也要忌惮几分,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儿。 不过吕氏有的是办法,她尖锐的眸光陡然割向傅老夫人,并不算客气的声调问,“老夫人,你带来的丫头在何处?” 元玉辞在外围瞧热闹,听到这话有些冷讥的勾了勾唇,心想着这下那些丫鬟算是倒霉了! “还请夫人息怒。”傅老夫人纡尊降贵,一把年纪向吕氏求情。可惜对方并不领,命人把傅老夫人的丫鬟带了来,当场厉声命令重打三十大板!“你等跟在郡主身边,却不好生侍候,如今郡主犯了错,便只你们受罚,下次再若犯,直接取了性命!” 跟着老夫人前来的丫鬟,有两名。而另外的两名是傅玉涟的小丫鬟。这些丫鬟当时都已早早做了准备,跑来跟着沾光寻些机遇见世面的。谁想到会突然发生这事。她们根本不是君傻子的丫鬟啊,为什么要打她们呢? 一个个当场大呼冤枉,可国公夫人大叱,直接命堵了嘴拖出去打。 听到自己丫鬟凄惨的叫,傅玉涟小脸都白了,哆嗦着身子朝祖母靠去。而今傅老夫人正沉着脸以眼神示意君梓琳向国公夫人求情。可是—— “夫人当真打得极对。”君梓琳杏眸染着庆幸之光,反朝国公夫人走近两步,感激说道,“梓琳在相府虽然受到了最好的教养,只是难免会有良莠不齐说些腌臜之言,误导了我。若是没有夫人这一顿板子,待回去后,不定梓琳会被如何埋怨,唉!” 这话说出来,现场的气氛简直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元玉辞听得这话,只感到背后生冷。场内吏部尚书府、御史府等闺秀包括诸王爷的女儿眼见于此,一个个面面相觑,自然有的人根本听不出其中曲折的不妥来。但是只看那国公夫人怒极乃至于手都发颤的样子,也都能暗暗猜出,今日这件事情绝不简单。 有的女孩儿想出来说一句,但却被旁边的妇人拦住,暗中摇头,不必多言。 吕氏咬着牙,深吸口气,仿佛在压抑无边的怒火,冲身边的人吩咐,“既如此再加十个板子!” “不能加了,会死的!” 傅玉涟很心疼自己的那两个丫鬟,忍不住从祖母的身后冒出脸来,尖声叫道。她本想去扯君梓琳的,但不知怎的,就见君傻子闲适微笑的样子,她感到有点害怕,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害怕,总之不敢。 “哼哼。”国公夫人看了眼君梓琳,语气很冲,“郡主是我儿的未婚妻,那些下人竟将她教成这样,哪怕是禀报到皇上处,也照罚不误!给我继续打!” 最后的那几个字竟刚硬无比犹如嗜血般可怖,惊得傅玉涟浑身哆嗦,双腿直抖。 吕氏冷叱一声,翻手一拂,那满锦盒弄脏了的桂圆,散落于地。 脏了的桂圆一颗颗滚落到君梓琳脚边,国公夫人已离开,其他围观着的人跟着陆续离了这地方。傅老夫人留下,来到君梓琳面前,声音低却严厉,“琳儿,你太任性了!” “祖母,梓琳听不太懂,您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君梓琳红唇微启,漾出轻松自在的字眼,仿佛经历了一场十分完美的战斗,而她是赢家。 “你再如此下去,早晚会将自己所有的路都堵死,你会无路可走的!”傅老夫人压着怒火,严酷的警告道。之后她带着傅玉涟转身离去,连君梓琳接下来的话都不肯再听。 人们慢慢散去,只有君梓琳一个站定在原地,而在院子之外那此起彼伏的板子声染着血腥声声落下。 这让君梓琳有些微庆幸的挑了挑秀眉,今日小蝶不来还真是时候。否则这几十板子打下去,想活著,难喽。想来那挨板子的,除了傅老夫人的两个丫鬟外,便是傅玉涟的两丫鬟。犹记得原身与傅玉涟玩耍时,最终闹得恼了。便没少遭那两丫鬟在旁边帮衬厮挠。今日也算是替从前的君梓琳找回来了。而傅老夫人身边的人,君梓琳没仇也没恩,既然与她没关系,又何必理会呢? 正在此刻,忽的便看到不远处的围墙间,有根绿枝子在左摆右晃的。而今日晴空万里,无风无浪。这枝子未免摆得有些奇怪。 提步出去,君梓琳绕到院外头,便见那绿枝子从院墙上猛然跌落,恍若跳动的绿光又如狡兔般猛然窜来,令她躲闪不及,一头栽进那碧幽幽之中。君梓琳豁然抬头,阳光下,他头戴玉冠,剑眉入鬓,生得英武非常,一袭碧色的锦丽缎子袍,正露出坏坏的笑冲自己挑眉看来。 “冠勇侯?!” 君梓琳下意识出声。 “小琳儿,随本侯来,有话对你说。” 慕瀚博朝四下一扫,发现这里人多眼杂,当即抓住君梓琳的小手,朝着旁边的拐弯的过道而去。 第106章 不知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的掌很大,有些微的薄茧,被他握在掌心,令君梓琳陡然感到犹如被团火热给包裹住。不自禁地往外抽了下,却反而被他抓得更紧。 两人到了小道上无人蔽荫之处,君梓琳的手被放开,感到那股热气消散。君梓琳有些微的不自在,手背到身后,不自禁的攥了攥衣裳。“小琳儿,随本侯走吧,这里实在无趣得紧呐!” 还以为他要跟自己说什么重要的大事,居然是让自己随他走,这成何体统! 当下也不出言,君梓琳转身便走,不要说她现在突然失踪会让别人怎么看如何苦找,哪怕是被慕瀚博带出去在人前一搭眼,也要引起无数口水。刚才君梓琳可是见识过内宅的凶斗,能要人命的。哪里是能说走就走的。 见她果真离开,慕瀚博当场奔上前拦住去路,坏坏一笑,“小琳儿生气啦?莫气莫气!本侯这不是说着玩嘛!不若你装病,本侯出马带你离开!” 他这种提议简直令君梓琳纳罕。 “你,你没事吧?” 君梓琳奇怪非常的望着他,心下简直觉得慕瀚博令人无语。他干吗要带自己走,还让自己装病。这人简直有些不着调! 见也又要走,慕瀚博大掌伸出,立即捉住了她的小手,满面被逼无奈之色,冲口道,“小琳儿跟你说实话吧,刚刚那些妇人合力欺负于你,本侯都看到了。不若现在离开,有本侯在,谁还敢说什么。” 话落,两人间的气氛很是沈默。 君梓琳没说话,慕瀚博倒很是无措。 自然他身这冠勇侯高高在上,从未对一女子如此殷切倍至,且现在面前少女竟半字不语,凭白令他无着无落。 虽然像今日君梓琳所遭受的,慕瀚博也见识过数次,那时他没有半分感觉,只觉得这群妇人在令人烦得很。而今,见小琳儿遭受此事,他却觉得心里不太舒坦。 想当初晋王府被袭,小琳儿身临当场,临危不惧,接断骨,医伤者。每一个动作都被他看在眼中。当时只觉得这小丫头可爱得紧,居然有这套手法。后来在四皇子的小院内验尸。她满手是血,小脸却异常冷静,分析客观独到,专业而冷酷。 慕瀚博觉得这样的小琳儿不太适合定国公府,这般龌龊的内宅。 他怎么样也要把她救出去! 君梓琳哪里能想到冠勇侯这些心思,此刻只觉得竟无法回答。 她自是从未想过随慕瀚博离开,因为她来到了这个世界,便应当面对一切风险,谁让她叫君梓琳呢。现在苦楚的是,怎么完美拒绝冠勇侯,而又不使他生气,拂袖而去。 如今君梓琳很珍惜自己的人脉关系,以后还想要出来单干呢。冠勇侯这官不小,得罪不得。说不定以后还能用着他。 当即君梓琳温和笑了,诚恳道,“侯爷的好意,梓琳心领。只不过身为君大将军之女,我都过了这么多年,不介意继续过下去。只是相信我,会越来越好哒!” 见她如此积极向上,慕瀚博倒是双手抱胸,审量着面前的少女,语气骤变,反问道,“本侯见那傅老夫人是诚心欺辱于你,送给国公夫人的礼,也并非出自你手是吧?内宅中那些妇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这般陷害,你能躲几招?” 然而君梓琳却看得很开,铺开来坦荡回道,“傅老夫人也是不得已。那礼物虽然不是我送,也是傅老夫人帮我准备的。现在出了问题,只能我来承担。侯爷您不会是想让国公夫人把傅老夫人给押出去打一顿吧,呵呵!” 谁料这慕瀚博竟使坏似的阴沉而笑,森冷道,“也无不可。” 本想开个玩笑,活络下气氛,自己也好溜之大吉。谁料竟面前这男人竟如此阴冷之态,君梓琳被他这突然的变化,弄得有些不知该如何往下接茬儿。 慕瀚博一句话未说,君梓琳想了想,干脆向他福福身,见其并没反应,蓦的转身离开。 本以为会顺利走的,孰料冠勇侯的声音从身后缓缓告来,“小琳儿,本侯也不离开,会一直看着你的。” 这话令君梓琳想到方才这男人挚着一根树枝在空中招摆,忍俊不禁的轻呵了声,抬步离开。 后面的男子听到她的笑声,颇有成就感的扬起唇角。 中午在国公府用饭。 在来之前,君梓琳已体味到与傅老夫人同用餐时的压力。而在这国公府,倒是满堂欣喜,说话声不断,但有一点需得整洁。贵族们用饭,自是没得说。而下面的官吏之女妇等则是巴望着国公夫人的用饭动作等,不着痕迹的效防,以免被瞧扁了去。 君梓琳因去沐手,到了旁边的小间,尚未进去,听到里面准备水的小婢们窃窃私语着: “刚才夫人因何生那般大气?需知道那傅相府的几个丫鬟都被打得只剩半条命啦!” “咱们夫人最爱洁,自然会生气。何况又是那桂圆……” 听着她们之语,君梓琳步子停了,在外略站了站。 只听到方才第二个丫头再度续道,“你在府内呆得时日短些,却是不知。当年那君傻子……呃,是君郡主还傻的时候,来咱们府上用宴,因垂涎世子,被三小姐给打了一巴掌。谁料那郡主还犟上了,偏要去纠缠世子。傅小姐看不过去,随手抓了把桂圆……可却是吃过只剩了核儿,听说是粘了泥包了帕子,经了世子的手,给君郡主送了去……” 接下来的话,君梓琳已无法再听。 原来竟是这么回事,关于那桂圆,原主竟遭过如此待遇,难怪那国公夫人的脸色如此之差。 旁边有脚步声传来,她略停了停,回头与那正巧走来的元玉辞前后脚入内。 俩丫鬟正说着悄悄话,谁料竟猛然进了两个人。而其中之一,正是君郡主! 那元玉辞却是个非常厉害的主,似是猜到了什么,又见侍候着沐手的俩丫鬟面色发白嘴唇发抖,不禁思虑的朝君梓琳看去。轻轻巧巧的说道,“君小姐刚刚在门前站了如厮之久,不知是做甚呢?” 第107章 巴掌响的爽 君梓琳尚未回答,俩丫鬟听到此语,已捂着嘴吓得齐齐跪倒于地。 “呵呵,元姐姐不是说过么,咱们一前一后进这屋门,会有许多惊喜在等着呢。唉,可惜呀,今日却似乎无有收获呢!”君梓琳眨眨眼睛,低低笑出声来。 对方想推她出来,那么她便拉元玉辞一同下水。 元玉辞艳丽的小脸陡然一寒,凝眉睇视过来。 可惜君梓琳转过脸看过来,却是乾坤在握,大气无畏之状。这份积淀沉稳,成熟冷静,令元玉辞不禁想到用饭之前,君梓琳与国公夫人的那场毫无硝烟的对峙。最终看似国公夫人赢了,可是面前这少女却才是真真正正的胜利。 连国公夫人都不敢当面惹她,元玉辞皱了下眉头,当下‘哼’了声,拧身便走。 君梓琳站在原地,沉了半晌。 脚边那俩丫鬟正匍匐于地,身抖如筛糠。 元玉辞返回宴会场,不大会子君梓琳也回了来。两人视线在门**集了下,旋即各自分开。 虽然知道原身君梓琳痴傻时,会过怎样不堪去想像的生活。 可是当亲耳听到那俩丫鬟的话时,君梓琳依然感同身受。 即使是里面的芯子换了,如今她使用的还是原主的身体。 一场小小的宴会,染了泥的桂圆核,雪白的手帕。当原身君梓琳将那包裹在雪白手帕内的滚了泥渍的桂圆核当着章世子、傅凌萃和章然水的面吃下去的时候……那是个怎样的景象呢。 君梓琳轻轻啜了口面前的桂圆汤,目光幽幽,朝着对面的章然水看去。 之前若非这位庶三小姐在定国公夫人面前耳语,君梓琳也猜不到,她说的正是那场桂圆核之事。 不过她一定添油加醋了许多。 在君梓琳心目中,并不期待当初原身遭的那些罪,被一桩一桩的数出来,还原事实摆在眼前。毕竟往事不堪回首。可是与之相比,她更不喜欢被人添猫画虎的乱描绘,以至于当初受屈吃苦的是原身,如今被指责的还是她君梓琳! 章然水、章睿苑还有那个傅绫萃,包括一众丫鬟。每一个大活人,他们眼看着傻子君梓琳吃别人吐出来的桂圆核、还是染了泥巴的! 戏弄一个傻子,就那么让他们有成就感么! 此刻君梓琳死死捏着汤匙柄,‘啪’的声,那瓷质的细匙柄断在手心,瓷渣嵌入嫩肉,鲜血溢出。旁边的汤碗遭到波及,‘噗’的下,倾翻于桌上,里面的热汤滚滚涌出,泼了满桌满地。 尚在言笑晏晏的人们,突见此,殿室内蓦的静下来。 君梓琳勾唇而笑,看了眼对面的庶三小姐章然水:今日傅绫萃没来,呵呵她很幸运;章睿苑也不在此,他也十分好运呐!可是章三小姐就不太妙了呢。 缓缓站起身,君梓琳朝章然水走去。 在偏屋内侍候沐手的那俩丫鬟,一个乃是刚入府不久;而另一个曾是章然水的贴身丫鬟。只是犯了错,被罚为三等丫鬟,丢到了这里来做杂役。心里对章然水有怨,但却不敢发。 既如此,君梓琳觉得能替她出口气,顺道也能让自己心下气顺些。如此那俩丫鬟便得救了,何乐而不为呢? 眼看着君梓琳走到自己面前来,章然水费力的仰起脖颈;后来感到实在不爽,便直接站了起来,与君梓琳面对面,“君小姐你怎么了,如此看着我,可是有其他事情?”章然水面露无辜,娇美的小脸满是期待望着君梓琳敏锐的杏眸。 “水儿,方才国公夫人说了,梓琳是你兄长的未婚之妻,现在我自然也是你的半个嫂嫂,你可认?” 冷不丁见君梓琳如此说,章然水很是摸不着头脑。 不过她并不着急,顺着对方的意思点点头,倒是要看看君梓琳究竟想干什么!想罢,章然水乖巧地回道,“是呀,水儿早想叫君小姐为嫂嫂啦!” 上首的国公夫人见此情形,有些纳罕。但君梓琳拿脏的桂圆羞辱国公府,暗指责国公府招待不周,这件事她可还记着仇!现在没道理君梓琳会如此和颜悦色。终究是吕氏想得深,可惜等她想透,为时已晚。 “啪!” “啪啪!” “啪啪啪啪!” 一个巴掌,两个。 四个巴掌,接着是五个六个。 国公夫人听到响声,陡然朝声音处看,竟见君梓琳左右开攻,煽得章然水两颊红肿、嘴里冒血,连叫都叫不出来! 这甫然动作,简直把满殿宾客给看得瞪圆了眼珠,居然都看呆了。侍候着的奴仆,也惊得嘴巴能塞下鸡蛋。 “愣着干什么,快制止她!”国公夫人跳起来,气急败坏的尖叫。 她声刚落,君梓琳也住了手。好整以瑕的看看自己煽脸煽红了的两只小手,转而似笑非笑地看向吕氏,高调出声,“国公夫人,还请您注意自己形象。” 吕氏脚都踩到了桌面上,一只手死死指着君梓琳! 两旁的奴婢过来架住君梓琳,但却被对方挣脱。 “你……太放肆了!”吕氏收回自己的手,在众人的视线中尴尬地摆正姿势。但盯着君梓琳的眸光,堪称恶毒。 章然水已经被煽得糊涂了,歪下去后被奴婢们扶住,只用力张开嘴,嘶声吼着,“为什么打我!” 吼罢,一方帕子飘飘落落的掉在了章然水的脸上,正是君梓琳随手扔出来的。 “这是什么!” 章然水怒吼,扯过帕子,丢至一旁。 那厢吕氏气得不行,不等傅老夫人起身说话,便命令人把君梓琳拖出去!虽然不偏向章然水,可吕氏有气出不来,现在正是出气的时候。哪怕是皇上问责下来,她也有话怼! “这帕子是水儿你绣的话,但不知这鸳鸯帕子下面,怎会有男子名字?”君梓琳一动不动,两旁的奴婢拽她,她直接甩开俯身去取帕子,朝那帕子上的名字念去,“原来水儿你年纪不大,已经学会与男子私相授受,暗通款曲!” “梓琳既是你的嫂嫂,此事便不得不管!就让梓琳来看看,与你私通的那男子究竟叫什么名字!!” 随着君梓琳取过那鸳鸯真丝粉色帕子,朝那帕角处看去,并启唇欲读出上面的绣字。 第108章 那男人是谁 此刻场内本是持观热闹的众命妇们,有儿子的、尤其是到了适婚年龄的,齐齐拎了心!生恐,君梓琳读出的那名字,会是自己儿子之名。虽然不相信儿子会与内宅女子私通,但是定国公府庶三小姐交游广泛,大小宴会不断,与男子亦公开见面。就算自己儿子不与予她私通,可若她执意投怀送抱呢!岂非是白白被这庶女污了名誉!但那些身份不如定国公府的小吏小妇们则是很兴灾乐祸,甚至异想天开的,希望上面有自己儿子名姓。毕竟哪怕是娶定国公的庶女,对他们来讲,也是极大的福气! “拦住她。” 在章然水的拼命嘶叫下,丫鬟跑来把帕子夺去。 君梓琳就这样失了帕子,她皱紧眉头,转看向国公夫人,“没想到梓琳未婚夫家竟如此可怕,教养也这般差劲!水儿私通他们,莫非国公夫人您,都不管管么!竟任由她携奴作恶,如此大逆不道,岂非丢尽国公府的脸?!” 这番痛彻心扉的慷慨陈词,直接轰得吕氏连连晕眩,几乎要站不住。 什么私通男人?什么丢脸? 直至吕氏才把视线,艰难的从君梓琳身上移开,看向章然水。目光落在她那红肿的脸颊上,嘴角被巴掌打裂,冒着鲜血,看起来格外凄惨。这一切都是阴谋!吕氏很清楚,可是现在不是她为一个小小庶女争辩之时,何况章然水也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来呀,把三小姐带下去,在查清楚之前关入祠堂,不准给饭!” 吕氏冷冷一哼,看似公允的命令道。 章然水拿过帕子来,只看到那帕角处的名姓,当场便大呼冤枉。她怎么可能会晋王殿下有私情?这帕子是她所绣,可完全不是给晋王绣的呀!这是诬陷啊!她一定要自清,这是君梓琳在陷害她。 “冤枉!母亲,女儿是冤枉的!是君梓琳故意陷害女儿,女儿怎么会与……” 章然水竭力鼓动双颊,让自己发出声音来。脸颊火辣辣的疼,嘴角更是裂开往外冒血,可是她顾不得这些,她要将君梓琳的阴谋揭穿! “水儿,你干脆将那奸夫的名姓说出吧,到时候两方对峙,便都明白呢!”君梓琳淡淡地提议道,“今日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查清楚,也省得他日这定国公府其他的姐妹都被你给连累了,又显得国公夫人教女无方,传出去笑掉别人的大牙!” 这句话,直接令想出来发声威的吕氏当场哑了。 明知被君梓琳啪啪打脸,吕氏却硬生生说不出话来。 那章然水也不是个傻的,方才是被君梓琳给揍懵了,此刻回醒过来。又看了眼帕子角的那晋王殿下名字。“双方对峙”,章然水一听到君梓琳这话,本能地缩缩脖子。让她与晋王对峙有无私情,那晋王是何等人,到时候的结果可想而知。 但转念又想,这是君梓琳冤枉自己的啊,到底是能查出真相来的。 正鼓着气说,谁料旁边的嬷嬷陡然上前,低声冲章然水道,“三小姐,君梓琳敢在帕子上写晋王殿下名字,便证明她……她刚从晋王府上回来,说不定是她正是想将您往陷阱里带……” 这一瞬间,章然水面色倏地惨白! 若是她认下这诬陷,便会遭到惩罚;可是不认,就要反咬君梓琳一口,但恶王殿下那里,却是她小小庶女,绝对躲不过去的大劫!父亲是定国公身份,都要对那周烬几番客气忍让,自己又不是嫡女,算得了什么! 咬着唇,章然水怨毒的盯着君梓琳。当看到对方那淡然自容的神色时,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没想到君梓琳这个傻子,她竟有晋王殿下撑腰!她哪里修来的好命?! 场内的宾客,谁都没想到,一方粉色帕子案,并没审下去。章然水被送进祠堂教化,无人再提此事。 可那奸夫呢?奸夫是谁? 定国公府本来是想要连晚宴一同举行,谁知道却在午饭时发生了此事之事。国公府内宅的这场宴会有点举办不下去。君梓琳眼看着束缚在自己身上的那股枷锁总算是快要卸去,不自禁的胃口大开,多吃了几口。 宴食被撤下去,上来了甜点。 元玉辞寻了个空隙,直接坐到了君梓琳的身畔,她青葱的手指拈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唇内品尝了下味道后,偏头朝身畔杏眼的女子瞧了下,“君郡主,做事果真是滴水不漏呢!” “哦?” 君梓琳也在吃桂花糕,只是吃了一半便弃置于旁边。 这桂花糕有些甜,但甜中发腻,没有晋王府内的甜食好吃。这嘴巴被养刁了,一时她也莫可奈何,宁可饿肚子也不想让自己倒胃口。只听到元玉辞的话,她缓缓转动杏眸,却只是象征性的应了声,里外装糊涂,好像根本听不懂般。 元玉辞也不着急,只说道,“本小姐与章然水多少是有些交情,她所绣的帕子自然也识得。虽然那粉色的帕子上绣针的确出于章小姐。但是在那角落里面,关于‘奸夫’的名字…呵呵,哪怕是远远的瞥去一眼,针角也不太像是出自章小姐之手。君郡主你的胆子还真是大啊!” “无妨。若是元小姐有疑问的话,尽可以大着胆子提出来。我没有异议。” 眼看着君梓琳这般无所谓之状,元玉辞暗暗吃惊。 本来猜测那奸夫名字,并非出自章然水之手。这是元玉辞的大胆假设,离得那么远,谁能看得那样清楚。但现在君梓琳显然是承认了诬陷章然水。但她竟诬得如此大言不惭毫不在意。她究竟哪里来的底气? 元玉辞一时试不出君梓琳的深浅来。 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现在只不过是被封为郡主而已。在元玉辞看来,她还有许多值得攻击之地。但是元玉辞根本不想自己涉险,何况与她也没有那么大的仇恨,纯粹是在旁边看得好奇以至于不理解罢了! 宴会很快结束,本来大家还要参观国公府的花园,但是男宾们率先占的地方,女宾们见无事可做,有的便先而告辞。 第109章 吓唬人 君梓琳也跟着撤出花园,与傅老夫人一起往外走。 远远听到花园处那一阵绚烂的姹紫嫣红传来说话之时,“四殿下这边请——” 原来四皇子也来了。 君梓琳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朝着花园处看去,但见着在那片美丽的花海之中,四皇子周锦墨一袭一袭深紫袍服,修身玉立于侧,视线正朝这边看来。那双那双钟天地灵秀的眸清澈却又深不见底,此刻正带着暖意落向这边。 冲周锦墨点了点头,君梓琳收回视线。抬步跟上傅老夫人,只是裙角再度被人给滞住,传来五小姐傅玉涟不甘的置气声,“你在看什么!” 君梓琳这身紫色的长裙几乎要拖曳于地,正正好好的把她的绣鞋给遮盖住,看起来非常的麻烦,一点不利索。感到那股力量,她停下身,扭头朝身侧看,只见傅玉涟正一脚踩上了自己的裙子,她刚刚感觉到的那股力量,正是被对方踩住的裙角所发出来。 见到此情形,君梓琳凝眉。 本来她单手就能把傅玉涟这个小丫头片子推倒,以拯救自己被弄脏的裙子。但见往这边来的人且多,何况自己比对方要年长。想了想,君梓琳也不喜欢跟个小孩子见识,便只说道,“抬了你的脚。”放我裙子一马。 谁料她如此说,却是戳到了傅玉涟的硬处。 傅五小姐认定君梓琳这是怕了她,所以才会有如此软弱的语气求着她。当下非但没有拿了脚,反而又恶狠狠的在上面碾了两碾! 看到那嫣紫色的裙角沾上了一个大大的黑色鞋印,君梓琳皱眉而奇异的望着傅玉涟,很难想象傅相府居然会养出这样令人糟心的五小姐来!本来有傅绫萃了,君梓琳已经感到很奇迹。想那傅绫萃,欺负表姐傅雅柔,对付原身君梓琳,在内宅可是明显的小公举小霸王,绝对被养歪了。在那样的内宅,哪里还有别的人作威作福之时,可是傅玉涟竟是个例外。 这个丫头片子竟是跟傅绫萃不相上下,欺负起人来,真是别有高招! 四下女宾们经过,纷纷朝这边看来,似乎是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傅老夫人在头前走着,感到身后的孙女并没有跟上来,便停下步伐,朝身后看去。远远看去君梓琳正与五孙女在一块,于是便道,“走。” 谁料傅玉涟扭头冲傅老夫人甜甜一笑,露出无邪的讨好来,“祖母,您先走着,涟儿想跟君姐姐一齐起!” 说着这话她还状似活泼的跳了起来,于是君梓琳的裙摆上又多了两个大大的鞋印。 这个丫头还真是…… 君梓琳见此,不禁气结。 虽然傅玉涟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不过她也只是长得天真无邪了点。如此殷切倍至踩踏别人,为自己的婚事谋后跟的小丫头儿,能够被称之为天真么?未免也太天真了点! 饶是如此,君梓琳生气却是无有办法。看着自己裙连上的花花印印,当下吐了口气。 她却不知此刻正远远在花园的四皇子,亦瞧见了这一幕,阳光下那紫裙少女小脸气鼓鼓的,耳尖泛红,一双杏眸染着怒意与无奈。这副样子的君梓琳,别有一番可态! 周锦墨不禁停下步伐,伸手轻抚了抚下巴,这些日子以来,首次露出会心微笑。 上回在京兆尹的公堂上,他是有些郁闷伤心于落柔之死,以及君梓琳对于落柔一事前前后后的透析式分析。为些他都没有主动再找过君梓琳,哪怕是知道她已经回了相府。 只不料今日这突然相遇,竟让多日来的郁结隐约有散开之势。 连周锦墨自己都感到几分讶异。如今看到君梓琳忍着气憋红了小脸的模样,竟是如此的可爱。见过她凛凛锐利的破案之风,泱泱正气的验尸之能,哪怕是初初在相府时她看似柔弱之态。而如此这副小女儿情态,使他莫名的立定在原地,想要看看这琳儿是如何解决傅五小姐的。 便在此刻忽地听到一声“噗”音。 没等君梓琳与傅玉涟的对峙有结果,周锦墨有些扫兴的看了眼突然介入的那人。紧跟着便是傅五小姐无法自抑的放声尖叫。 不仅是她,四下的女眷们,看清楚那破空击来,正中傅五小姐两枚黑洞洞血淋淋之物,也都本能地“啊”声尖叫起来。 傅玉涟当场软倒在地,吓得魂不附体。 而始作俑者冠勇侯则是潇潇洒洒而来,冲身后的随从道,“狗奴才!这里也是乱扔东西之地!还不给本侯捡起来!” “那……那是什么啊!”傅玉涟看到两粒黑乎乎的有拇指大小的东西,还染着血腥,几令人作呕。 “眼珠子啊。” 冠勇侯慕瀚博走到跟前,随从上前来捡时,他将其中的一粒眼珠子给踩在脚下,就听到一记脆响“啪”。那眼珠子便碎了,一阵难味的腥意传到了鼻尖,四下惊声而起。 就见着慕瀚博坏坏一笑,英俊的容颜扬起,“俗语说狗眼看人低,本侯要挖的便是那些下贱狗奴才的狗眼!另一粒呢,拿来!”他却是扭头朝随从哼道。于是另一枚眼珠子也被奉到面前,再听到记清脆的“啪”声,跟着那第二粒眼珠子也跟着被踩灭。 傅玉涟吓得小脸惨白,今日来到这定国公府,她本以为自己的机遇到了。可是从国公夫人那里惊了一场,现在又亲眼看到冠勇侯如此血腥的一幕,当场便“哇”的声惨哭起来。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傅老夫人奔去,投进她的怀中再度放声大哭。 君梓琳从头到尾观看着,只是感到慕瀚博做得有点…毕竟那眼珠子好像真的是…谁料冠勇侯笑了一下,走到近前站定在君梓琳身边,冲四下扬声宣道,“本侯最讨厌那些表里不一虚伪造作者。尤其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贱奴才!若再被本侯遇到了,见一次挖一次!” 他这话说说得实在莫名其妙。 大家都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 君梓琳很是感到无辜,如果她把冠勇侯此举,是在助她解围的。那如今这番话,未免又显得她太自作多情;而如果不是的话,那俩眼珠子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被丢出来?只是今日她瞧着慕瀚博这模样与态势,只觉得与第一次见面时大相径庭,面前这个男人似乎极不简单呢! 第110章 活该 她回头朝花园处看去,四皇子早已不在原的,没了他温煦般投射来的目光,君梓琳略感到几分失落。 “小琳儿,走吧!” 随后慕瀚博无比温柔的声音高调响起,亲自护送君梓琳往府门外而去。 直到此时,大家才知道,冠勇侯这是来看君郡主的吧?这登场方式未免也忒特别了些! 相府内傅绫萃正在忙着打听那定国公府的情况,她是想将所有的事情都直播回来给自己知道。可惜,却没有那样灵通之人。只是待听到傅老夫人那所有的礼物都被送到了定国公府后,她松了口气。 本来紧张与期待之色都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得意与快活。 那送去的礼,她保证必定令国公夫人气到爆炸,再加上章然水在旁边助攻。君梓琳这一次想顺顺利利入了国公府做儿媳妇,简直是痴人作梦! 想让她傅绫萃从偏门抬进国公府做小妾,门都没有! 君梓琳她能否顺顺利利的成为国公府新妇都还难说,自己必定要在这个当口,十分努力才行。 国公府的宴会要进行到晚上,谁料过不多久,就听到手下人飞奔进来禀报,“老夫人已经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莫非是跟那件事有关系? “宁嬷嬷,去看看!” 傅绫萃得意的一扬眉眼,朝身边的嬷嬷命令道。 收到命令,宁嬷嬷快步朝外面走去,到达府门口迎接老夫人等人。 只是很没想到的是老夫人面如锅底,黑到不行。 而随同前去的五小姐,小脸煞白,仿佛是刚刚被毒蛇咬过般。 至于君傻子,她…… 宁嬷嬷并没敢问,深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她正想着过会儿纠住一个前去的小丫鬟问问情况的,可是没想到后面竟没人了?! 随老夫人前去的,不是还有四个奴仆么,怎么没人了呢? 这下子宁嬷嬷吃了一惊,刚想说什么,傅老夫人冷声命令,“愣着做甚,还不快点传大夫,没看到五小姐病了么!” 宁嬷嬷连忙敛气屏声,点头应命。顾不得问原由,便去传大夫。回头看到君梓琳那红扑扑的小脸,内心只感到很是诡异。亲自把大夫请了来,这便往五小姐的院子而去。谁知这个时候,却看到不远处几个人就朝着这相府门口冲。 她愣了下,踮起脚步看去,但见是血淋淋的丫鬟正被几个下人搬运而来,再看那丫鬟们的脸,全都是认识的。有两个是老夫人院里面的,另外两个似乎是五小姐院子的。 她们怎么都弄成这副样子? 宁嬷嬷把大夫打发了去给五小姐瞧病,随手掏出银子给那几个送人来的小厮,先把他们安抚在院子内,这才朝着老夫人处回了话。得到允许之后,才急急奔出来,却见那几个送人前来的小厮们正在喝茶,见到宁嬷嬷之后,几人纷纷起来,施了一礼。 打量了他们几眼,宁嬷嬷也是见过世面的,发现这些小厮并不是那种狗仗人事之辈,可是因何他们会送了打得半死的丫头前来,甚至有两个还是老夫人府内的。 自己刚刚送信给老夫人,却是没有得到半点暗示的呀。 这样的情形令宁嬷嬷心下暗自抽冷风,又塞了些银子问那几个小厮,只是这几个人却只说道丫鬟们因为犯了错,受了罚,现在给送回来。 别的竟没有多说。 宁嬷嬷心底这个惊,忽地想到那礼物一事,便随口问了句。谁知几个小厮竟是吓得面色陡变,任是再给塞银子,也不敢再说。个个匆匆离去。 必定是那礼物出了问题! 可纵然如此,怎么会打到这些不相干的丫鬟了呢? 把探得的消息禀报给傅绫萃,宁嬷嬷只说着,那礼物一事必定是丫鬟们给无意中扛了一下,导致被国公府的人罚。还是莫要行动,先看看情况再说。 听到竟是这种结果,傅绫萃气得额上冒青筋! 今日这件事情看来是阴差阳错了。 算君梓琳走运,下次可没她这样好的果子吃! 深深知道不能够再这样的节骨儿眼上再追问下去,傅绫萃暂时先忍下这口气,随后问了那茶庄之事。 宁嬷嬷回了话,说是还在查证之中。 傅绫萃皱紧了眉头,一甩手冷森道,“你把这件事情告知娘亲,娘亲不会看着我受辱,一定要查出那背后施计之人来!本小姐就不相信,在那种情况下发生那样的事情,会没有鬼才怪!” 宁嬷嬷点头应命退下。 听说傅玉涟生病,傅绫萃淡淡抿着唇,浮起一抹若有所无的笑意来,冲身边的丫鬟道,“你,去代本小姐瞧瞧她。左右才不过是个八岁的小丫头儿,本小姐心疼得紧呢!” “是,奴婢遵命!” 曼桃应了话,福福身退了下去。 傅绫萃盯着她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想到傅玉涟那张稚嫩却渐成的小脸,呼吸一滞,再过几年,又是一个竞争者!她咬牙冷笑几分,“本小姐今日遭了难,没想到这内宅的其他贱人居然如此沉不住气!区区八岁,人还没长成儿,居然上赶着往定国公府跑。呵呵这个小贱人是想嫁个好人家想疯了!哪怕再过几日,那定国公府也没有你的位置!” 曼桃自去了会,之后赶回来。她是个机灵的,小姐让去探望五小姐,她便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次去特意把宁嬷嬷没有探出来的事情都给打听了遍。 傅绫萃坐在躺椅上,悠闲自在的吃着小点心,听着曼桃的回禀,当听到那‘眼珠儿’时,不禁猛地坐直身子,尖利的盯过来,“什么?!” 曼桃支吾,“说是五小姐被冠勇侯给吓着了,那俩眼珠子有牛眼般大,一下子就给踩碎,糊了五小姐一脸呢。至今人还躺在榻上,说是吓得不轻。” 只是片刻傅绫萃忽地又躺回去,嘴角漾起抹柔软的笑色,“你下去吧。” 曼桃不知小姐何意,但自己任务完成,便不多说,急忙退出去。 “才不过八岁,就开始思春,活该会有这种下场!呸!”傅绫萃恨恨的泄愤,当下把一枚樱桃丢进嘴里,甜蜜的吃了口。 第111章 别多想 相府的门房今日一连番迎了两件大事,最后把定国公府的一干小厮给送出去之后,这才松口气。谁料这天色才刚刚擦黑,相府的门口才刚刚燃起灯笼。却不料由外面窜起来一名黑衣小厮,并右手拎着一提食盒。 “喂,我说你是干甚的,居然敢硬闯?!这相府的门坎也是你能进来的?!”侍卫去取了灯烛,一时府门口并没人,门房看到黑影后,哪里敢有半点怠慢,冲上来拦阻道。 黑衣小厮笑嘻嘻的,回头指了指那早八百年便被卸去的相府高高的门砍,略有点道行的回敬道,“小人这不是看到相府的门坎被砍了么呵呵,这不进来得才怪!” 门房一听这话,面色很是难堪。 相府门坎的事情,历任每一个门房都清清楚楚。那砍得可是个不得以啊,谁让他们遇到了那晋王爷。 晋王爷的轮椅进不来,还说相府门坎高,上一任门房是个蠢的,听说还顶了几句,差点就被家法处置了。如今再回相,现任的门房不禁仔细打量这位黑衣小厮,只觉得他面目英挺,气质不凡。指不定是哪一位高人故意穿上了小厮的衣裳给假扮的! 当即门房抱拳行了礼,“敢问阁下,您这是……” “哦,这食盒送到君大小姐的院子里,记好喽!快去吧!” 黑衣小厮竟也不客气,把食盒扔下后,转身便走。 拥梨院正挑起夜灯,君梓琳刚刚沐浴完,换上了家常的衣裙。 脸上的厚厚的妆也被全部卸掉,只感到仿佛是把面具给卸下来般。 刚吐了口气,饮了口茶水,外面便有小厮在叫门。 小蝶忙到院门口,不大会儿便将个食盒给送进来,无奈的看着正在饮茶之人,“小姐您看,这知是谁送来的吃食,您看怎么办?” 这种食物,她哪里敢让小姐吃?那门房虽是亲自送来,但是也不知是谁送的,万一下了毒可怎办?纵然是无毒,谁知道那门房是否怀着好心呢? 君梓琳的院子里面并没有小厨房,若是吃饭还得等着大厨房前来送菜。这天都黑了,又在那定国公府端了一天的架子,实在累得紧。看到食物后,双眼直发光,连忙朝小蝶摆手,“快过来些,让我看看。” “哦。” 小蝶不太情况,试探着把食盒放在桌上面,但一只手还是紧紧地抓着,生恐小姐不去检查便夺过去用饭。 掀开盒盖上,一团袅袅的菜香立即萦绕在鼻端。 君梓琳只闻到这香气,感到全身死了一半的细胞,瞬间复活。 “快点!” 她亲自动手,把里面的菜都取出来,放到桌上。 四菜一汤外加一份小甜点。 君梓琳闭着眼拿鼻子嗅了嗅,脸上满是享受之色,不自觉的喃喃:“是林厨娘的手艺!” 小蝶听到‘林厨娘’仨字,立时想到晋王府。 林厨娘的饭食,她也吃过。但是与小姐不同,她吃得时间不长,也没有太深刻的印象。眼看着小姐要往那道麻辣乳香片菜伸出象牙筷子,她立即丢了食盒,按住小姐的手,制止道,“小姐莫急,先让奴婢试尝之后,您再用!” 不等君梓琳说,她先取了筷子,自己在每道菜上尝了一遍,甚至是连汤也都喝了一口小。 等了半盏茶之后。 君梓琳快要饿昏了,看着眼前热腾腾的菜要变凉了,小蝶才放开她的手,点头道,“无毒,小姐快点用吧!” 见君梓琳饿吞虎咽之状,小蝶欣慰的点头,比自己吃饭还香。一边解释道,“本来奴婢想用银簪子来验的。但是听到余老妇说了,有些毒是无法用银针验出来的。所以还是由奴婢亲自食用了才最安全。” 夹了块做得晶莹玉润的香酥肘子肉,君梓琳往小蝶那面前一方,嘴里嚼着模糊说道,“快来吃,不要废话了,吃饭再说。” “奴婢还是等小姐吃过之后再说。”小蝶见自家主人饿得这小模样,只笑着摇摇头,生恐小主人会介意,便解释道,“奴婢跟着小姐,今日不同往日。过一会儿大厨房就会送了饭来,奴婢也一样吃的。小姐快些吃吧,都是奴婢不好,这菜都有些凉了。” 君梓琳并不说话,只把菜往她面前推,然后埋头吃起来。 直到肚子七八成饱,她住了筷,取了甜点放进嘴里,感到那股若有似无的甜蜜由舌尖一路流向味蕾,最后顺着喉管而下到了胃内,闭着眼睛仿佛看到周烬在冲自己笑。她不禁回以一笑,直到有人推了自己一把,“小姐,您怎么啦!” 小蝶吓一跳,小姐大白天的作梦了! “没什么。” 君梓琳回神,忙把不该想的都给驱散了,眨眨眼睛看着小蝶满脸紧张之色,回道,“我没事,别多想。” “是。”小蝶只好答应着,想来余老妇也没说小姐有事,看来自己还是能稍稍放宽心的。只要以后小姐不再傻笑,大约那症状就会轻一些。 可一旦傻笑的次数多了,她是再不能够忍耐的。一定要再找余老妇来看看,待到下次出府时,她也要寻个好大夫先,先给小姐瞧病才是。 吃罢了饭,君梓琳由小蝶带着在院内走动消食。虽然身上出了层薄汗,可她并不想再洗澡了。今天洗了两次,快把她的皮给泡腐了,实在不能再洗。索性便褪了衣,穿着中衣躺到榻上想心事。 今日这菜食是周烬派人送来的没错。 林厨娘的手艺是别人模仿不了的。 没想到周烬这样细心。君梓琳抿着唇,想到晋王爷后,又不自主的笑了下。只是转念,她翻个身,有些郁闷。本来她能给周烬再针炙几次的,说不定就把他的腿给治好了。到时候能够站起来的晋王殿下,必定是人中龙凤,天下第一的美男子。 可是一想到他坐在轮椅上,君梓琳便不禁有些闷。 挥手把薄被弄来,她当个大娃娃般抱着,想到与周烬在一个榻上休息时,脸颊不自觉的透出抹薄红,不禁甩甩脑袋把脸埋进被子中,将脑中的画面一点点挥去。可这强大的记忆力,此刻却成了劫难般的纠缠,她甚至想到在晋王府时,周烬自行穿衣,而自己突然撞进去,并看到了他的…真是羞死人了啊! 第112章 决定走得近些 那形态、那长相。 君梓琳闷哼一声,直接拿被子蒙住脑袋! 想她前世的职业,什么样的没见过,呃,虽然都是尸体身上的。可是再怎样,也不该对个活着的有如此大的反应吧。可她竟果真如此,真真是白瞎了前世那么多年的道行! 夜色已深,君梓琳只觉得浑身汗流浃背,粘腻得很。 她翻身动了下,将裹紧自己的被子扔到一边,回头便看到穿着雪白衣袍,翩翩如嫡仙般的章睿苑,不由分说朝自己俯身压来,“啊,滚开!”君梓琳尖叫,手脚踢打,可男女力量悬殊,被狠狠的压制在榻上,紧跟着便是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身子陷入了对方强劲的施压之下。正在关键之时,忽的听到一记厉吼,“你们在干什么!” 君梓琳但感到身上猛然间一冷,推开章睿苑朝那声音处看。周烬容颜妖孽,此刻却正满脸阴森的盯过来,那眼中的嫌弃之色,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掩盖。 “怎么,她的身子早是本世子的了。晋王殿下,你死了这条心吧。”章睿苑猛的压下,把君梓琳狠狠的搂进怀里。 与章睿苑对峙间,君梓琳看到站在旁边的周烬神色冷寒,目中失望至极,那脸上的嫌弃之色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就听他冷恶回敬,“肮脏的女人,本王不屑要!哼!” 眼看着周烬扬长而去,君梓琳气得头发倒竖,拼命推开章睿苑,嘴里大呼一声,“该死的,你给我滚!!”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小姐快醒醒?” 君梓琳只觉得一股热浪从自己身上翻过,继而便是微凉的空气包裹住了她。猛然睁开眼,看到小蝶正担心的叫她。 这时候她满脸疑惑的朝四下看看,但见房间还是那个,四下却没人了。除了小蝶,连章睿苑那个讨厌鬼也不见了。而不远处的窗子能够看到略明快的天空,“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睡了一宿,怎的还满身大汗,莫不是昨日太累的缘故?”小蝶拿帕子为君梓琳拭汗,想着准备了新的水,为她沐浴番。 “原来是个梦啊。” 君梓琳坐起身来,看到像蛇一般混乱纠缠在自己身上的薄被,她还以为是章睿苑的,没想到自己是跟被子缠斗了一晚上。 旁边小蝶还说了一番话,君梓琳都没有入心。 随即便被引到浴室去沐了浴。 泡在温热的水中,紧张的神经得以舒缓。 君梓琳轻轻吐了口气,昨日所做的梦,现在犹其像真的般。 惟一令她没想到的是,心口是那样郁闷。 梦里面周烬说的那句话,让她几乎忘记了个事实,这是古代,最重视女子的贞结。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便将身子失去。又怎么能够嫁给其他的男人呢?不知道周烬是怎么想的,可是昨天这个梦,令君梓琳了解到了自己的本心。她对周烬…有了几分好感,甚至是对周烬的那番话都如此在意。 “唉。” 君梓琳吐了口气,把沐浴水上面飘浮着的粉色花瓣揉碎丢掉。 是她想得太美,太自以为是。 就算昨天周烬贴心,派人送来了林厨娘所做的热腾腾的菜。可这也不能够成为她产生希冀的理由。 退一百步讲,就算周烬对她是滥情,甚至是对每一个女子都会有这种滥情。她也没有资格埋怨他。因为她失了身这件事情,本身便是没有理的。既然收下了晋王殿下的好,便默默记在心上吧。终有一日,周烬会找到继续滥情的对象。 洗完了澡,小蝶去取白布为小姐擦拭身。 只是却发现小姐有些变了,昨日还是精神奕奕的,怎么这一觉睡醒,竟是耷拉了脑袋。之前自个儿呆着还会傻笑的,此刻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这是怎么闹的? “去取早饭吧,我有点饿了。” 君梓琳穿好了衣裙,向小蝶轻声吩咐道,眼帘都没有掀起来,语气也是若有似无,仿佛是病了般。 小蝶不敢多问,方才偷偷检查过了,小姐没有生病。她不多说,转身便去取饭。 坐在椅中,君梓琳无端叹息口气。 前世今生,难得有那么个男人入了眼。可是最后却偏偏…君梓琳手拄着下巴,耷拉着眉眼,再度叹息。 虽然周烬不够好,滥情、寡言少语、过于严肃,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男子主义者!在梦里面,他甚至还说她是‘肮脏的女人’。君梓琳不自觉的嘟着粉嫩的红唇,眼圈有点发红。可是若有点理智的话,她也知道,那仅仅是自己的梦境。并非事实。但现今所处的古代,证明自己这个梦也是有根有据的。 “唉。” 再度叹了口气,君梓琳摇摇头,把脑中的那些混乱给拂开去。归根到底,她是感到恶心的。第一次竟是给了章睿苑那个渣男。不过错已铸成,也不再去追悔。 反正虽然周烬对自己有那么点若有似无的好,可是放弃这棵大树,自己还有一整片森林啊! 昨天在宴会回来时,就瞧见四皇子了嘛,最好的男子其实还是他嘛! 转念一想,君梓琳眼前的乌云散去,再度来了精神,无论怎样她最先看中的其实是周锦墨啊。那样多情善感的四殿下,才是最佳的婚配对象啊! 当下君梓琳决定,跟四殿下走得近些。 纵然是没想着有个结果,但对自己以后的人脉发展也有利。何况周锦墨长得好看啊,每天看着美男,那心情能坏么?再者能驱除下自己对周烬的那些歪歪心思! 小蝶去端了饭菜来,回来就发现她家小姐再度喜笑颜开了。 内心不禁暗暗思量,莫非自己离开之后有人来过,否则小姐的情绪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早饭刚刚吃罢,外面传来了消息,说是老夫人请到院中一叙。 君梓琳是一向不去请安的,从前是傻的,之后恢复了后,也没有做那晨昏定省之事。 如今听到这话,君梓琳暗思,莫非是昨日老夫人在定国公府‘吃了亏’,今日一早,这是拿捏自己来了? 关于那所送给定国公府桂圆之礼品,君梓琳是不肯吃下这口暗亏,才当众阳奉阴违,‘顶撞’了傅老夫人。只是她内心中并没有半点不适,看起来老夫人这是记了仇。 第113章 小住几日 “奴婢随您去。” 小蝶说道,便随着小姐入了理泉院。 傅老夫人显然已经用罢了早饭,正躺在椅中,两个丫鬟在给她小辐度的锤着腿,另外的嬷嬷去泡茶水,并摆上了桌。 见君梓琳来了,她只稍稍睁了眼,苍老的声音发出,“一边坐下罢!” “多谢老夫人。” 君梓琳规规矩矩的落坐,笔挺地背脊显示了她的认真与恭敬。 “今个一早,那边传了信儿,说是要你过去住几日。国公夫人甚为想念于你。”傅老夫人重新把眼睛闭上,仿佛是在睡梦之中飘飘乎乎的说道。 “昨日才刚见了。”君梓琳不咸不淡的回道。 吕氏要自己过去小住几日?君梓琳听到这话,简直心里感到荒唐至极。 那国公夫人根本不喜欢她,昨天才刚刚小斗了场,彼此面厌心更怒呢。又怎么可能会“想念”自己呢?除非—— 思绪未罢,就听傅老夫人叹了声气,劝慰道,“琳儿啊,你现在与章睿苑有婚约。说起来在婚前讨得婆家人的喜爱,亦是你以后之路。国公夫人很快就会成为你的婆母,与她交好关系,对你以后进入那个内宅很有帮助。老身言尽于此,黎嬷嬷,你去准备些礼物让琳儿路上带着。记得,这一次那礼物若再出差错,老身绝不轻饶!” “是。” 旁边的嬷嬷忙退下去准备礼物,可是君梓琳坐于对面,却感到老夫人最后的那几句话仿佛带着刺般,格外冷厉。 看起来傅老夫人依然在记恨昨日自己对她的“不留情面”。 那送给国公夫人的礼物,却是沾了脏的桂圆果肉。这本是老夫人的失误,君梓琳当然不愿意背这黑锅。不过虽然不愿意,倒也是不得不背了。好在有老夫人的两个丫鬟陪自己一块背,她倒是心下很舒坦。 “去吧。” 傅老夫人再不多说,冲君梓琳摆摆手,重新闭上了眼睛。 见她离了去,黎嬷嬷适时赶了回来,向老夫人回了礼,“已经准备好了礼,这次万无失策。只是……” “只是老身昨日被如此羞辱,却是为何还要偏向这君梓琳是吧?”傅老夫人闭着眼睛,帮她说出了心底的疑惑。 黎嬷嬷干巴巴而笑,福身行了礼,“老夫人恕罪。若非是君梓琳,在国公府内那四个丫鬟,焉能会受如此重刑么?以老夫人您的威望,那国公夫人也不敢多说半个字呀。对于咱们相府来讲,这个君大小姐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灾星,为何您还如此……周护于她?” 半晌,未听到傅老夫人回话。 正当黎嬷嬷以为,她并不会再回答时,就听到那苍老的声音再度开口,“你说得不错,她是颗灾星!但这灾星到了咱们的手里,需得想法子扔出去才是。这瘟神一日不出去,老身便一日无法安心。现如今把她送进定国公府去,让国公夫人跟她折腾去罢!” 黎嬷嬷听到这话,却是欣喜的笑了,出声说道,“老夫人既如此说,其实关于那送予国公府之礼,也不必咱们准备啦!” 见傅老夫人颜色,她又进一步解释道,“上回老爷带着人前去晋王府,欲要将君大小姐请回府来。其间可是从库中挑出了不少的宝贝。而这次去国公府,咱们也送了不少的礼。若是君大小姐再去,还要咱们相府出礼的话,那库中的宝物可要空啦。不若让君大小姐空着手去吧,毕竟她现在也不傻了,您说对不?” 她本是以为傅老夫人对君梓琳是有意相护;但是现在看来,老夫人既然无意,便也没必要再让相府出银子,凭白瞎了那些宝贝! “你说得有理。”傅老夫人低吟一记,却是赞赏的笑了下,抬手示意她退出去。 君梓琳与小蝶一同离开了老夫人院子,往自己院子而去。 小蝶引着小姐往表小姐处,“这件事情还是先跟表小姐商量番吧,小姐这边请。” 如果说在这相府之内,还有谁是自己的亲近之人,那傅雅柔算上一个。 明白小蝶的意思,君梓琳也想把今日这事与傅雅柔商量番。 彼时傅雅柔刚刚往姚氏处请安回来,刚进了院门口,后脚君梓琳主仆便至。 丫头忙去添水置早饭,君梓琳讶异于傅雅柔竟还没吃早饭。 她的贴身丫头略带抱怨的口吻道,“每一日都要对夫人晨昏定省的,这不留到了此时,夫人倒是吃了,可是小姐还没吃。真真是……”后面的话本是顺利能说出来,但却被傅雅柔一眼给挡了回去。 入屋而坐。 听着这些话,君梓琳略略回想,记起来,由于那姚氏成了这内宅的当家主母,于是下面的子女都要晨昏定省。 傅雅柔是嫡女,更是已逝去的正室夫人所出。可也免不了被立了这等规矩。 按说那姚氏是没有资格受嫡女这等礼数的,但是有傅柏修宠着,她正是一时风头无两。 这种规矩也是立了数年,君梓琳现如今想起来,却只是沉默了。 这深宅大院,每每内情纵横交错,更有着各种各样的利益。况且傅雅柔性子一样温和而怯弱,她不想教对方去反抗。如果换成自己的话,君梓琳自然是会反抗的。她知道自己的性子,愿意应对所有风险。但傅雅柔不行。 在连自己都没办法完整守护时,君梓琳并不想连累傅雅柔,甚至是去发无用的牢骚。 且行且看罢! 这事情便过去,虽然明知傅雅柔被刁难,甚至是连早饭也晚了时候。君梓琳也愿意忍耐下,等以后自己走出条明确的路后,再予以傅雅柔完好。 旁边的丫头翠枝见自己发了一通报怨,可是君梓琳却没半点反应。当场心下腾起丝不悦来。按说现在君小姐风头很盛,又被封为郡主,这内宅哪个见了她不得行一下礼的?现在的她,很能够为自家小姐出气的。可是她居然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当真是小姐白白护了她那么多年! 之后就听到君梓琳说起入定国公府小居几日之事。 翠枝立即走上前来,假意而笑,恭喜道,“君小姐真是有福气呀。这刚刚从宴会上归来,现在又有国公夫人亲自派人来请,当真是红极一时呀。以后您的命也会极好的,小姐高兴都来不及呢!” 第114章 肉包子打狗 这一顿反话说得,倒是充满了怨愤之气。 君梓琳淡笑不语,只是偏头瞧着傅雅柔。 “翠枝,莫要胡说。”傅雅柔轻呵一声,回头冲君梓琳真挚而急切地说道,“还是莫要去了。我瞧着那定国公府必不是好相予的。能拖一时算一时。那个地方,必定没有咱们这里安全!” 见她如此说,君梓琳晃了晃神,静静看着傅雅柔娇嫩的小脸上满是怯慌之色。心头中,莫名的升起一股酸楚之感。 “表姐说得极是。” 君梓琳眼眶略湿,伸出手轻轻落在傅雅柔的小脸上,心下无限悲往:能让傅雅柔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定国公府无异于龙潭虎穴;而与这相府相比,这样折磨人对她没有半点恩义的相府大宅,却能令傅雅柔感到‘安全’! 真是个可怜的女孩儿。 “那你……不如寻个借口,不去了吧?”傅雅柔反手捉住君梓琳的小手,抱在手心之中,她眉心蹙紧,轻咬着唇,显然是在思量着寻怎样的借口才是最好的。 这刻外面的嬷嬷送了饭食前来,摆到了不远处的桌上。 傅雅柔是真的有点饿了,冲君梓琳抱歉的笑笑,起身朝桌前走去。后面的君梓琳瞧着那桌上的早饭,当即出声喝住那送饭的厨房嬷嬷,“这些菜是人吃的吗,都拿回去!” 那付嬷嬷黑里透红的国字脸,双眼吊销着往斜上方瞥,身形壮实,穿着袭暗锦花的绸缎裙。听到君梓琳喊她,愣时便回身,语气不善的喝呼,“府内的小姐公子们都吃这个,还想吃什么!有银子自己买去呀!” 她本是发足了气焰,那强势的样子,几乎像是头母老虎,能将人生生吞下去。 傅雅柔见此,小肩膀缩了缩,忙去拽君梓琳的袖口,小心冲她摇头。又回身默默的去捞那寡淡的薄汤,忍气吞声的喝了口,小心回道,“是极好的饭食,付嬷嬷不要与琳表妹一般见识。您快些去做事吧,莫在此耽搁了。” “哼!” 那付嬷嬷把脑袋一扬,趾高气昂的盯了眼君梓琳,随后扭身而去。 见此,君梓琳冲小蝶扫了眼。 小蝶无奈地叹息了声,只得上前腆着笑脸把付嬷嬷给拦住,一面将袖内所藏着的五十两白银塞给她,一面和声和气的解释,“付嬷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实在是小姐她太过无状,这是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以后这抱琴院,内的伙食可都要托您照看着些了。” 付嬷嬷只感到手上沉甸甸的,她把小蝶推开,低头看去,居然见着一枚雪花花的足足五十两一锭的白银! 时常这内宅的火食,有许多明着暗着孝敬她的。可是她实际上得到的油水很少呐!毕竟是负责大厨房的,她也仅仅是管着给几个不起眼的小院送饭食,并非是大总管,素日里得到的赏银也不过是几粒碎银子,只有指甲盖那般大小。像是这种五十两的白银,她从来就没见过呀! 当即付嬷嬷激动得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但转念又觉得不行,不舍的把银子又推回去,面上却换了笑茬儿,“小蝶姑娘呀,老身何曾不照顾这抱琴院,你这样做岂非有意诬陷老身么?”被五十两银子冲昏了头脑,付嬷嬷一双眼睛仿佛两只苍蝇般,一直粘在那雪花白银上,撕都撕不下来。 小蝶见有门,立即把白银又塞回去,讨好道,“是奴婢该死,奴婢掌嘴,都是奴婢说错了话。奴婢的意思是,还请付嬷嬷您能多加两样好菜,比其他的院子的伙食要好上许多,那便可以啦。瞧雅柔小姐这身子骨,正是生长之时呐。您快些收下吧,奴婢可没送过东西给您,您莫要再推来阻去的啦!” 说着将银子塞进付嬷嬷的袖口,这便疾步回来。 付嬷嬷心下大喜,得了这财,犹如被惊涛骇浪给包裹了似的。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便扭着身子离开。 傅雅柔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等人都走了,她无奈的看着君梓琳,“表妹你……这样未偿不是肉包子打狗。” 见她可怜兮兮的,明明比自己大一岁,可却比自己还瘦。君梓琳这些日子在晋王府养得虽然不胖,但身上也不再如从前那般皮包着骨头,至少有了点肉。但傅雅柔却依然老样子。 心下微微叹息,君梓琳暗道,这对表姐妹还真是苦难得很。 伸手抚了抚傅雅柔的小脸,正欲说话。旁边的翠枝,鼓着脸颊不平出声,“表小姐,您这样做还真不如把银子给我们小姐呢。好歹奴婢还能出去买回来,给小姐加顿好吃食。给了那付嬷嬷,当场不如扔掉!” “莫说了。” 傅雅柔阻止她,反而生恐君梓琳会伤心,安慰道,“你不要伤心,以后不再这样做就可以了。来,你可吃早饭了,咱们一块用了饭吧。” 这位表姐的脾气未免也太好了点。 见此情形,君梓琳神秘一笑,朝小蝶点点头,便坐了下来。 小蝶福福身,奔出门去,随后出了小院。 不大阵子,便见一大票人从外面而入,其中领首的便是这内宅掌控中馈的姚氏。 见如此多人前来,傅雅柔本能的站起来,惊恐的看着,下一瞬便走到头前先向那姚氏行礼,语气温顺至极,“母亲,您怎的来了,您的身子还不太好。” 这姚氏只不过是由妾室而提到正室夫人位置上,既非明媒正娶,也无媒灼之言。至多是从这相府的偏门以顶小轿抬进来而已。 可是如今的这做派,却是比正室夫人还足。 “说什么银子被盗,这是何意!”姚氏当即朝君梓琳瞪去,对傅雅柔却是连看都不看半眼。 傅雅柔愣了,翠枝也愣了。齐齐朝君梓琳瞧看,面上均露出不解之色。 “夫人,梓琳昨个儿刚得到五十两银子。谁料到今个儿便在这院子里面弄没了。方才找了阵子,却无所获。不过那送了这清汤寡水前来的付嬷嬷却是来去匆匆,我怀疑是她偷的!” 君梓琳也不遮遮掩掩,开门见山,转身把桌上的饭食往这姚氏面前一摆放。只看到菜梗是是炒糊的,汤里面只是漂了几点青叶子,竟是连点肉沫儿子都没有。 第115章 真正的忌惮 这种饭菜,君梓琳也不多说,直接越过姚氏,往后面看去,“这几日,我要入定国公府小居,可是还没去就丢了银子。看来夫人您是不挡事的,不若让傅老夫人来定夺罢!” 说罢了话,她抬步便朝外走去,竟是不给姚氏留下半点回话的余地。 “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站住!” 姚氏有点气急败坏,近来她很是焦头烂额,尤其是萃儿在茶庄出了那等事,直让她惊脱下巴之外,内宅一众也要安抚。现在萃儿在禁足,可她这个当亲娘的,却要里里外外的忙活。 这几日她还真是有些上火,倒是谈不上病了。 之前傅雅柔去请安,她故意让这丫头在外面站了一个时辰,见她抖抖索索的快要坚持不住,这才放了人。心下却恨得紧,怎么不让傅雅柔在茶庄出这种事情,偏偏让她的女儿出了那等丑事! 现在君梓琳突然说丢了什么银子,她本能便想到昨日从定国公府回来的傅老夫人以及傅玉涟。听说在国公府,连老夫人都被驳了颜面。 打听来的消息以及姚氏自己的总结,君梓琳是暂时不能再招惹,哪怕是过于冷落也不行,只能先把她当一瘫烂泥给扔在旁边,不去理会。现在听到君梓琳此言,这令姚氏觉得事情又来,并且是找到自己头上。 她命君梓琳站住,心下还摸不清楚对方的路数。 便顺遂的命令,让人去找了付嬷嬷前来,问关于那银子之事。至于君梓琳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银子,姚氏却是不愿意深问,尤其是她还没有摸清对方的真正意图之前。 付嬷嬷被带了前来,正好从她的身上搜到了五十两雪花银。 在君梓琳咬定对方是偷,而付嬷嬷嘶心裂肺的笃定自己是被赏的。可是从来没有主人赏这么多银子,更是在没有任何理由之下。有这抱琴院内的人证明,姚氏当即便把付嬷嬷给打了。 听到外面一个个板子痛快的响起,傅雅柔呆呆的,几乎不能够想象,最终会有这样的结果。她之前还有觉得君表妹再犯了傻,将五十两纹银白送了个下贱奴婢。可是现在,这下贱奴婢就在屋外被人打得像猪一样嚎叫。 翠枝满眼欢欣。就差要欢呼了,望着君梓琳,满心满眼的都是崇拜。看来她是真的误会了表小姐,没想到表小姐独具智慧啊! 打完之后,付嬷嬷直接被发卖了。 姚氏说了,不要这等家贼,直接发卖,以敬效尤。 这倒是令傅雅柔松口气,付嬷嬷若是还在内宅中做事,免不了会怀恨在心,到时候报仇了琳儿,那可不行。 现在人发卖了,哪怕素日与这付嬷嬷好的下人,也不敢再生事。 如此看来琳儿这一招,倒是十分有效的。 把付嬷嬷处置完了,姚氏发现事情竟到此为止。君梓琳居然没再有其他要求。仅仅是为了除掉个付嬷嬷,便用了栽脏这种低劣的手段。 如此姚氏表示很可笑,看着君梓琳,她神色很轻蔑,仿佛是在看个三岁自作聪明的小丫头片子。 很好,付嬷嬷的事情解决了。现在该解释那五十两银子的事。 正当姚氏要说话时,忽的君梓琳把银子硬塞过来,杏眸染着天真之色,说道,“方才我将银子送给付嬷嬷,想让她弄些好的饭食来给表姐。可是没想到,她嘴上说不要银子,私底下却偷,更是给了表姐这猪食;现在把银子给您吧,相信表姐的伙食会越来越好的。还好,国公夫人给我这银子时,我收下了,否则现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银子是国公夫人给的? 姚氏嘴角抿着一字形,面色陡然发寒,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紧盯着面前这看似天真的少女。 随手把银子丢给旁边的嬷嬷,姚氏勾唇,命令道,“去,把抱琴院伙食改了,以后再胆敢送猪食过来,都如付嬷嬷下场!” 姚氏说罢转身走了,只是走了几步,回头意味深长的看向君梓琳,淡淡勾唇似笑非笑道,“君小姐今日做得漂亮,不过那定国公府,你需得尽快前去,国公夫人太喜欢你了呢!” 君梓琳皱皱眉,心下不解姚氏这话是什么意思?毕竟连傅老夫人都在国公府碰壁,莫非这姚氏还神通广大,与国公府有了暗中的联系,准备着恶整自己? 很快回了院子,姚氏面色冷凝,半语不发。 将身上的撒锦翠玉花的披内往旁边一扔,便朝内室而去。走了几步,回头冲身后的嬷嬷问,“萃儿如何?” 这几日她生气傅绫萃不知洁身自好,居然在茶庄内出了丑事不说,竟还被当朝京兆尹跑来查案,被撞个正着。脸上的皮都被丢尽了,这个女儿如今也废了。若非是亲生,姚氏会直接把她扔尼庵去,再也不必出现,守一辈子青灯古佛罢! “回夫人,小姐她执意要查到凶手。说是那件事情…是被人暗算的。”身后下人回道。 姚氏凝着眉心,身形在原地止住,眸光四览,却是有几许迟疑之色。她出声,略有些犹豫的问,“那一日萃儿出门时,君梓琳在何处?你去查查。” 听到这话,嬷嬷双眼寒光乍现,问道,“夫人您的意思是,实际上是君——” 姚氏深吸口气,缓缓眯起了眼睛,勉强扯起嘴角来,“本夫人若是怀疑君梓琳的话,那未免实在太过于高看她。但是今日她陷害付嬷嬷来看,手段虽然不够高明,但却游刃有余。再者,她有所凭藉。本夫人所虑的,并非是这个孤家寡人的君傻子,而是她背后的人。若事情乃她所为,那么她是打哪里借的胆子,竟敢做出如此逆行之事!” “一个小小的君梓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背后,是否真的有相助之人呢?你去查个清清楚楚,到时候来回我!” “奴婢遵命。” 君梓琳只觉得姚氏的话实在古怪,刚回到院子,就见傅老夫人院内的嬷嬷来回,说是相府库房内的东西不足,请君小姐自行准备礼物。 至此她才明白了,为什么姚氏会说那些话。 【作者题外话】:谢谢大家的打赏和留言,墨墨会继续努力哒,请大家一如既往支持我!谢谢! 第116章 算盘打得噼哩响 原来傅老夫人不给自己准备礼物了,接下来去定国公府的礼物要她自己准备。 嘿!真是见了鬼了! 君梓琳捂着自己的荷包,心上一阵疼痛。 她这点银子还是从晋王那里搜刮来的呢,要说起过程,那可是一把辛酸一把血泪。本来周烬把傅柏修送去的所有礼品都给自己的。谁料到那男人中途反悔,把东西都自个掖下,多亏自己机警,要了些银票来。 之前那五十两银子,便是君梓琳命小蝶去兑换的。 白花花的银子给了那姚氏,实在令君梓琳肉疼至极。 可是只要那姚氏收了银子,以后傅雅柔便不会再吃那样差的伙食,这倒是令君梓琳稍稍放了心。何况五十两银子换傅表姐以后都会吃上丰盛的饭食,这可是笔划算的买卖。而姚氏也找不出半点茬儿,至多以后对付自己,而不是把矛头指向怯懦的表姐,这倒很是令她安心。 以后就干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事。不要牵连到别人。 小蝶苦着一张脸,说道,“小姐,又不是咱们想去国公府的,是他们叫咱去的。凭什么咱们还要送礼过去,不送行不行?” “当然……行!” 君梓琳手臂一挥,微微而笑。 对方上赶着来,她如果送礼,还要考虑那国公夫人的喜好,还要考虑礼物是否贵重等等,繁不胜繁。最重要的是,以后若是果真嫁给章睿苑那渣男,那谁给自己准备嫁妆呢? 君梓琳托着小下巴,十分慎重的考虑着。感觉相府是当之无愧的要第一,其次如果皇帝高兴的话,也会给自己准备点嫁妆。这两处凑凑,也能凑上十个八个的箱子,送到国公府去。所以这中间根本没自己什么事,现在自己若是漏了外财,指不定以后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转而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裙,君梓琳带着丫鬟往国公府而去。 一顶光秃秃的轿子,再加一个小丫头,这便是去国公府的全部‘行李’。 国公府的人似乎是被她这‘不要脸’的行为给气得没了言语,下人们面无表情的接待,并早早置办出了新的客苑,请君梓琳入住。 客苑被收拾得,地上连根头发丝都找不着。 绿树与假山,干净的房屋壁与雕梁。 初初进来,只感到仿佛是进了有着仙尘气息之所。可是真正走进来之后,却感着很是憋闷。虽然干净,却洁净得令人喘不上气来。进来侍候的有三名丫鬟十名嬷嬷,直接就把整个客苑给占满。 君梓琳进来之后,首先被丫鬟们说教,沐手净身等,以及坐站之姿,乃至所坐之地也要铺上层薄薄的白纱以令人赏心悦目。 这干脆生长在无菌室中得了。 感到很是头大的君梓琳无奈的翻了个大大白眼。 之后国公夫人召她过去稍坐,君梓琳便带了小蝶前去,谁料这些下人竟只允她独自前去。 小蝶也表示自己留下来先给小姐收拾屋子。 君梓琳瞧见她所谓的收拾也不过是把桌上的一个头发丝粗细的小黑点给除干净。当下便觉得来这定国公府,纯粹是遭罪。 以后若嫁进来,当真不知道这日子该是怎样的度日如年。 前面的丫鬟带路,往国公夫人吕氏处去时,君梓琳在路上遇到了之前宴会上沐手侍候着的俩丫鬟。 这俩丫鬟远远的冲她小觑了眼,随后像是灵魂受惊般,飞也似的避于旁边。 君梓琳暗自摇头,心下轻叹,不过是让她们拿了章然水的私房帕子,然后再在上面绣了‘周烬’的名字而已。用得着这样害怕么,又没找上她们。 不多时到了吕氏的院子,前面领路的丫头往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在院门口停了下来。 也许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刁难。 做此暗想之后,君梓琳便抬步入内,打算进去见识见识。 可出乎意料的,院内的嬷嬷见着她,一个个都恭敬的称“郡主”,并无半分刁难。之后有丫鬟见了她,行礼后将她引到后面的屋子说道,夫人正在此,可以叩门而入。 门扉大敞着,君梓琳抬步上了阶,就见着屋子内空空的,并不见什么人。也许吕氏是在内室。 她迈上最后一级台阶,忽地听到果真自内室传来说话声。正是那吕氏与名声调略威仪的男音两人说着话。 在这内宅吕氏的房间之中,除了她的正牌夫君,想必不会有其他的男人。 君梓琳皱眉,深知自己此刻出现颇为不便。 身子一侧退到了旁边的墙处,正准备离开,那声音却益发的近了,“如今君梓琳入了府,该是把世子放出来的。” 说话的自是那吕氏。君梓琳听是世子,便知是章睿苑。 就听那威仪的男音回道,“他现在已非世子,以后的世子人选待定。若非是你,焉能把他惯出那副样子,做得都是些什么事!”语气之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 谁料那吕氏却是轻嗔道,“再怎么说也是咱们的儿子!纵然做错了事,也是下人侍候得不利!何况君梓琳入了府,她虽为郡主,可到底是咱们定国公府的郡主。那御书房退婚一事,若是皇上果真偏向于她,又怎么会依然让她与世子的婚事继续?看来这对世子是最大的益处!这一次呀,我看便让她直接留下罢,莫要再回去了。” 男子并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沉吟。 屋外面的君梓琳却已经不自觉的凝起眉头。 “昨日的宴会,听闻那君郡主的脾气甚大,还与你顶撞了?”男子再问。 吕氏轻哼一声,毫不在意,只说道,“就算她的脾气能大到天上去,入了咱们这内宅,她也得受着!” 听到这对男女所说的话,君梓琳只觉得自己进了山贼之所。 这是让她有进无出,榨干了她最后一点剩余价值,为了那章睿苑重新得回世子之位,最终将她再扔掉。 这个妇人,果真是打得算盘噼哩啪啦的响! 转身君梓琳朝外走,身后的声音熄了,她眉头微微挑起,看到院子中正放着一个盛满了水的铜盆,走上前便是脚踹而上。 呯! 第117章 从头到尾都不想忍 那盆子与水瞬间飞了出去,落到地面上之后,咚的下又栽了两下! 刹那间君梓琳便听到身后,那屋子内传来妇人之音,“呀,这是怎的了?” 转回身来,君梓琳轻轻抚过裙角,扬起脸冲那屋门口的妇人笑道,“国公夫人有礼,梓琳在这向您见礼了。” 吕氏站在屋门口,远远的就见君梓琳正站在一丈开外,身边的脚下正扣着个铜盒,满地的湿水,狼藉一片。而这君梓琳却是不动声色,气质冷清,令人瞧不出深浅来。 目色微动,吕氏面上带了浅浅的笑,让君梓琳起向进来。入内,她将定国公介绍,君梓琳便也跟着福身行礼。 “咳咳,既如此,老夫还有事。”定国公却没料到君梓琳会在这个时候前来,面上颇有些尴尬,尤其是此人是自己的儿媳,却在这等情况下相见。匆匆的,他离开。屋内仅剩下君梓琳与吕氏。 昨日发生的不愉快,似乎在吕氏脸上根本找不到端倪。她将之前摒退下去的众奴仆都召上来,让她们向君梓琳介绍这府内的规矩,以及用饭礼仪等等的。 吕氏便叫着贴身的丫鬟与嬷嬷出了院门。 直到天傍黄昏,君梓琳才被从吕氏的院子里面放出来。 “小姐,您没事吧?” 小蝶打量了眼小姐,只见面有疲色,除此之外,倒没什么。她松了口气,猜想小姐现在的身份,国公夫人也不敢怎样的。 君梓琳沉着脸进门,饿得前胸贴后背,可是即使如此,身体依然不像是自己的。被折腾了大半天,还要被那吕氏明里暗里的拿话威慑,真是八辈子也没吃过这种暗亏! “小姐,您怎么了?” 小蝶为自家小姐摆饭,厨房里面早送了饭过来,却是山珍海味一应俱全。倒是比在相府好太多。 她都试过了菜,然后给闷着,等小姐回来用时还热乎乎的,“小姐,快吃吧。”小蝶把门关了,不让外面的奴婢看到这里,以免再被说教‘干净’之类的话语。 心情不好,君梓琳也不太愿意吃饭。 咬了一小口虾子,却觉得腥气很重,便摇头吐了出来。 想到吕氏与那定国公所说的话,她心下依然气得不行。 这根本是故意的,把自己叫到那里,却是故意说那番话给自己吃。明摆着警告她最好乖一点,否则以后有好果子吃。 站起身来,君梓琳拧眉开了门,朝外看去。 小蝶吓一跳,忙赶上前低声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她不太敢说话,生恐被外面的人给听了去。 君梓琳皱眉,把那摆了满桌子的吃食一指,对小蝶道,“你将这桌子往门口拖来。” 不明所以的小蝶,用力将桌子拖到门口。 这桌子是四方小桌,长度正好与门的宽度相差无几。君梓琳绕到桌子的后面,站定,目光朝着门口看去。尔后手放到桌上,猛然间朝着门外一掀。 哗啦—— 但看到满桌子各式各样的菜,轰隆一声,竟被齐生生的掀到了门外面。在君梓琳抬脚朝那桌腿处一蹬,那桌子也被踢了出来。 满院子侍候的奴婢和嬷嬷跟着尖叫,君梓琳扬眉,反手将门关了,就这样转身回屋。 “小姐,您……” 吓得都不知该说什么的小蝶,惊呆在原的。方才小姐是发怒了吗,可是那一桌子菜却是无辜的,小姐居然不吃了? “真没想到,本小姐到了这里来竟被人威慑,还要被教导,仿佛成了他们手中的木偶!”君梓琳气得在屋内来回走,她从来没像现在这般生气过。除了前世眼看着凶手在自己面前逍遥,却一时找不到证据,气得食不下咽外。今天是她最生气的一次。 此刻那些在院子外面,有的听墙角,有的在紧密监视的下人们,早已经乱成一团。 君大小姐那狂暴的一踹,她们哪怕作梦也没有见过啊。 有的忙着去禀报夫人,有的则是拼了命的去收拾,生恐有半点污渍留下。 这一刻院子中几乎忙活成团,哪里有人还有闲心去监视君梓琳。 屋内的小蝶听到后,略放了下心,这才说道,“小姐,咱们在国公府,必定要有所忍耐的。” 往后的日子,小蝶也很是苦恼。可那又如何,现在小姐十三岁了。再过些日子,哪怕是国公府的人向皇上请旨完婚,也是有可能的。到时候小姐所居的院子,便不是此地。而是与章世子一同。今后会有更多难以下咽的气,可那又怎样呢,小姐能逃吗。 她为小姐不甘,可又不能说出来。 再经过她如此一说,就怕小姐不高兴,再做出比刚才掀桌更可怕的事情来。这只会对小姐不利呀。 “可惜这些事情,本小姐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忍耐过!” 君梓琳气怒非常,紧紧闭上了眼睛。仿佛看到了原主吃沾了泥土的桂圆核的情景,在通过章睿苑的手,转到她的手里。这一段情形,原主并没有记住,可是哪怕仅仅从别人嘴里说起来,她也能想象出来。 何况她与定国公府间的恩怨,根本不仅这一点。 那时章睿苑能递脏的桂圆核来,以后就能递毒汤。 呵呵,可气的是那吕氏居然还想利用她,帮章睿苑重新得到世子之位。呵呵呵……痴人说梦! “小姐的意思是?” 见她语气如此凌厉,小蝶暗自吃了一惊,走上前但见小姐敏锐的杏眸突现道道桀骜之色。她不禁小心对道,“只盼小姐所做的事,与奴婢说上一二,也好让奴婢有个准备,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嗯。” 君梓琳深吸口气,答应小蝶。可是内心却在摇头,她扮成男子去验尸,小蝶尚且不会答应,接下来要做的事,这小丫头必定更不会答应。还是少一事为妙。 吕氏带着人往章世子处而来,被关了数日,章睿苑的待遇可算是与傅绫萃相差无几。 只不相同的是,定国公下了死令,关入院内,只准给水。不给半分吃食,哪怕是吕氏也不敢违抗。而傅绫萃却是滋润得多,好吃好喝,仅仅是失去了自由而已。 第118章 亲自照料世子 今日吕氏把君梓琳给弄入府内,百般说和,终于把定国公说动。网开一面。 这时刻吕氏才得以入院,连忙让人准备好了稀粥,并请了大夫,章睿苑的院子内一时间挤挤涌涌的全是下人,忙里忙外的侍候着。此刻躺在榻上,只进气少出气多的章睿苑,仅睁开了道眼睛缝,看到母亲来了后,便欲下榻行礼,不料竟直接摔了下来。 见此情形,吕氏当场便落了泪,心疼不已。 让人将儿子抬到榻上后,大夫以及饭食便都上了。 待兵荒马乱一阵,章睿苑被收拾干净,腹内有了流食,看着有点活人气儿。 吕氏正想说什么,外面有丫鬟奔命似的朝这飞跑,“夫人不好了,客苑出了大事啦!” “哦?” 听到客苑,吕氏知是君梓琳,毫不在意地让那丫鬟直说,转而便亲自为儿子整理衣袍,收拾额上的乱发,每一丝都含着无尽的母爱。 丫鬟叨叨的把君郡主掀桌子扔菜食大声叱骂之事,添油加醋的诉说完。 吕氏手上的动作停了,章睿苑却张开了眼睛,咦问,“君郡主?” “是啊,正是公子您的未婚妻,君郡主呀!”旁边的丫头适时插话说道。 谁料听到这话,章睿苑更是虚弱,直接就把刚才吞下去的流食给喷了出来。 满地满榻,甚至是喷了吕氏满脸。 场内一片寂静,所有的奴仆无比恐怖的看着面前这对母子,只觉得仿佛处在人间地狱般。 “愣着做甚,收拾!!”吕氏弹身而起,放声尖叫。 此时在客苑,君梓琳心情晴朗的看着片刻后,便被收拾一新的门口。 说实话,在这定国公府居住还真有个好处,那便是只有弄脏一点东西,仅需要眨眨眼睛的功夫,这里的下人便能够帮你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见半点痕迹。 君梓琳没吃饱饭,便晃荡着想找找这里的厨房,谁知道竟撞上了那两个前去吕氏处报信的奴婢,将人提溜进屋内,并不问,只是留下来陪着自己。哪料到不消半个时辰,她们已全招。 原来吕氏是去看章睿苑了,原来自己的到来使得章睿苑被解除了禁制。 难怪吕氏会这样‘不计前嫌’,把自己请入这定国公府。 君梓琳想通了这点,便自屋内迈起了步子。有一点小蝶说对了,既然自己是章睿苑的世子妃,那便十分没必要这样躲着。如今又知道了他开始被解除被罚,那自己更应该去看看他啊。 这个时候不去,更待何时呢? 把屋内俩丫头摒退下去,君梓琳一理衣裙带着小蝶往世子院内而去。 “小姐,这么晚了您去了,怕是不妥当吧?”小蝶提着心,内心依然赞同表小姐的话,这定国公府便是龙潭虎穴啊。尤其是这样的黑夜之中,若是出点差错,这是比相府还危险。 “时机对了,如果不去,错过机会对咱们没好处。” 拿这话搪塞了小蝶,君梓琳大步往章睿苑的院子而去。走之前还叫上了客苑内的丫鬟头前带路,不管她们是否还会向吕氏报信,但对于自己来讲,却是没什么要紧的。 只是君梓琳还是低估了吕氏对这所宅院的掌控之力,她还没到达章睿苑的居处,吕氏便带着人堵了上来,不让她入内。 “夫人若是不让梓琳去探望世子的话,唉,那我只能去乞求国公爷了。想必他一定会怜悯梓琳的心意,愿意圆我心意的。”君梓琳也不强求,扭身带着小蝶往回走。 “站住!” 吕氏气得发髻间的簪钗叮当作响,深吸口气,压下那股气应了话,“你去吧!” “不过睿儿他身子还不太好,远远的看上一两眼便可。”吕氏于是朝两边睇去一眼,随又说了两句。她本想离开,但是又不放心,便先进了宅子,之后看君梓琳走进来。想着这丫头手无寸铁,虽是郡主,但也仅仅是个名头。吕氏放了心,不觉得她敢在自己地盘放肆。 哪怕是是将饭菜给掀翻了桌,再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自己面前为之。 只是完全出乎吕氏的意料之外,这君梓琳居然与其的女子不同,她居然越过自己去,把前面领路的下人也拨到一边,迈起大步,直接就冲进了屋子。 吕氏:“……” 犹记得昨日宴会时,君梓琳步子盈盈,连绣鞋的一角都不露。笔挺的身子娇柔而充满了大家闺秀的气息。饶是所有人都知道她从前是傻子,在那刻却是谁都不敢小瞧的。 果真呀,一旦宴会结束,便在这里露了底! 见她冲进屋,吕氏咬着牙,只觉得自己瞎了眼。这个无父无母的傻子,她怎么可能会有那样好的教养? 而嫌弃饭食,直接掀桌的行为,简直正是粗野之辈! 哪一家的闺秀会跟她一样,真真是傻子! “咳咳咳!” 正当吕氏满心嫌恶之时,忽地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之音。那声音很熟悉,她立即知道是自己儿子。立即便命左右进屋去看,她也跟了上去。 她以为是君梓琳趁虚而入,可是没想到进屋后,却见着正在给自己儿子轻抚后者的那女子,不是君梓琳还能有谁? “夫人您看,世子他多虚弱呀。梓琳愿意请求夫人允许,还是让我亲自照料世子罢。这些下人,一个个都不知道心疼自己的主人。若是夫人不答应,那我便去求国公爷。总之我来这府邸还不是为了世子么。”君梓琳把手轻轻地放在章睿苑的背上,抬起小脸,杏眸染着心疼,往吕氏那里请求道。 小蝶见自家小姐这副样子,当场便惊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吕氏满心的狐疑,并不肯相信。 而她的儿子章睿苑正咳完,整个人虚弱无已,根本不说话,只看到那胸膛起伏证明着他尚且活著。 君梓琳微微一笑,亲自为章睿苑盖上了被子,朝左右看去一眼,那正是世子的贴身小厮以及一众贴身婢子。却是每一个都是章睿苑的人。遂再对吕氏道,“若是夫人不放心的话,把您身边的嬷嬷也留下吧,梓琳愿意接受您的监督。” 第119章 给你来一针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确而坚定。 听得这些,吕氏再看君梓琳那低顺眉眼的模样,心底几乎有种错觉般的惊怪。 这君梓琳变化多端,之前还把桌子给掀了,如今却露出如此小女儿之态,她想干什么?也罢,便将身边的宋嬷嬷留下来盯着,到时候再做打算。 “夫人,这怎可呢?还是奴婢留下来吧?”国公夫人身边最喜爱的丫鬟樱桃,小声说道,并很是怀疑的朝君梓琳看了眼。 在宴会时樱桃吃了君梓琳的大亏。 那脏掉的桂圆,被君梓琳强行塞进嘴里。樱桃至今还恶心着呢。对于君梓琳的记恨,她一直深藏于心底,这个时候若不出手,却是让她白受了辱。 “让宋嬷嬷在此。” 吕氏一句话定下,转身离开。樱桃回头朝君梓琳盯了眼,心下暗自愤愤随着夫人离开。反正宋嬷嬷也不是好相予的,这个君梓琳自告奋勇侍候世子,有她的苦头吃! 夜色渐深,君梓琳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侍候未来的夫君。何况章睿苑都被饿了好几天,只喂水不吃东西,现在虚弱得紧。瞧瞧他,皮肤白里透明,出气多进气少,连支起眼皮子的力气都少了。 看到这样的章睿苑,君梓琳觉得心情良好。 于是她让小蝶搬了椅子来,便坐到了床榻边上,一手拄着下巴,并赏心悦目的看着榻上垂垂快死的世子爷。 宋嬷嬷在旁边一脸古怪的瞧着,只觉得君郡主这副满脸痴恋的样子,跟从前那个傻子没有区别啊!不会是她又看上自家世子了吧?可是她偶尔笑那么一两下,这直令人觉得后脊冒冷汗。 坏了坏了,她怎么觉得这君郡主没好意呢。她那笑得不对劲啊。 宋嬷嬷朝旁边的世子贴身小厮安潜一弩嘴。 看到这情形,安潜忙走上前道,“郡主,公子他睡着了。不若等明日您再来?” 君梓琳望着榻上那脆弱得像朵小花儿似的章世子,她的心里也快笑成了朵花。不过瞧他病成这副样子,她觉得可能暂时自己的目标是达不到了。说不定以后还要跟这章睿苑被捏到一块。再者想想在秘室之中,她与他的那一腿,实在让她恶心。在茶庄,这贱男又与傅绫萃又搞在一起。不如…… 安潜上前时,君梓琳的目光正落在章睿苑的胯上。 中医博大精深,浩瀚如海。 旁边还有一个大夫随身而带着的药箱子,里面必定有银针。而在这院内,有大夫已居住下来,随时侯命,就为了世子会有不测。 而君梓琳刚好在自己的大脑中搜索到了点东西。 得托她无比强大的记忆力之福,她找到了能让男人起不来的法子,针刺穴位。这是偏门独道,不知是否管用。但正好能在章睿苑的身上试试啊。君梓琳想了,什么女子三从四德,什么男人三妻四妾。全都让他们见鬼罢! 今番就让章睿苑给自己“守节”! 废了他的下半身,看他还能不能跟三妻四妾的搞在一起。 就让他一辈子都干干净净的做男子罢。 虽不是个太监,但也跟太监差不多了呢。 安潜这边催不动君梓琳,便朝宋嬷嬷看去。之后大家都朝小蝶瞪去。 郡主好歹有个空名头,但是小蝶就不同了。她只不过是个下贱的丫头,这里任何人都能踩她一脚。 小蝶在无边压力之中也,觉得小姐在这里侍候章公子实在太过于可怜。凭什么就让小姐大晚上的侍候呢。章公子根本不配小姐去侍候啊。 想罢她上前劝小姐离开。 “好啊!” 令人意料不到的是,君梓琳居然说好。她竟然干干脆脆的站起来,就这样离开了? 宋嬷嬷忙上前将那椅子搬到一边,孰料到君梓琳居然伸手把桌上的那个大夫的药箱子给拎起来,这便朝外走。 “喂!”宋嬷嬷放下椅子,带着小厮以及其他丫鬟都给追上去。虽然不知道她拿那箱子做甚,但谁也不会放松半分警惕给君梓琳机会。这府内每一个人都知道,曾经公子是怎么对待君梓琳的。 现在她若是报复回来,也很可能。 追到屋门外,在那黑森的夜色中,终于才将那药箱子给追回来。 谁料到君梓琳居然重又赶了回来。宋嬷嬷与安潜刚夺过药箱子回屋来,谁料到走到院子内的君梓琳又进了屋。却并非是来夺那药箱子的,而是径直来到内室,直接扑到了公子身上,语调喃喃很是心疼,“世子,你怎么还不醒,你快点醒醒吧!” 宋嬷嬷急忙赶到,看到君梓琳一只手正按在世子的小腹处。惊得她直接拦,把人给推开后。这才回头打量着貌似没遭到什么侵害的世子。最后才回头看君梓琳,尽量放松语气说道,“君小姐,还请你回去休息!” “哦,那我去外屋等着吧。若是世子醒来,还能看见我。嘤嘤嘤……” 君梓琳也不多言,直接便走到外屋,坐在椅上。方才她还满脸心疼之色,可是转眼间便无事人般。 宋嬷嬷跟出来看了一圈,也没瞧出端倪,只得返回去守着公子。 外屋基本上没人,只留在内室之中的人,全力侍候着章睿苑。 小蝶走到小姐身边,低声道,“小姐,您这又是何苦。不若回去休息?” “这哪成?” 君梓琳眉头一皱,满脸嗔怪,“章公子都还没醒呢,不看到他醒来,我怎能睡得着?不行不行,就在这里守着他!” 她如此说话,连小蝶都觉得小姐似换了个般。 内屋宋嬷嬷听到这番话,简直感到如坠梦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君梓琳却是没睡着,甚至是抓耳挠腮。 她急切而不安的样子,仿佛真的在为章睿苑的病重而心生关切之意。 直到天色刚濛濛亮。 君梓琳微笑着站起身来,朝内室走去。 书上说过,那银针在穴位上扎个三时辰,便能够取出来了。现在差不多两个多时辰,差不多了。 内室宋嬷嬷等人已经困得直点脑袋。 君梓琳走上前,手按到章睿苑的小腹处,轻抚过那一点点的银针尖,便利利索索地往外一拔。 第120章 得意了欣慰了 那有一尺多长的银针,便被她轻轻松松抽了出来。 而那章睿苑却是睡得像死猪,连点反应都没。 小蝶看到这一幕,只来得及捂住了嘴。看到小姐把银针重新放回到医箱之中。她这时才明白,昨天夜里小姐为何要抱着药箱子跑,最后宋嬷嬷等人夺了回去,她又为什么返回抱着章公子不放。 原来就为了这根银针! 她的一颗心都要提到喉口,紧紧抓着小姐的衣袖,小蝶要哭了。那银针是做什么的,扎在章公子身上,这又是要干什么。 君梓琳邪气一笑,那双敏锐的杏眸装满了澄澈的绚烂之光。伸手摸了把小蝶的脸,笑得恣意,“蝶儿,咱们走吧。就莫要留下来吃饭了。” 她可没兴趣侍候章睿苑这个渣男。 屋门吱呀声被打开,宋嬷嬷等人听到声音,立即睁开了眼。看到榻上的公子没有事情,这才松口气。 回去的路上小蝶不解的问道,“为什么那银针刺进去了,章公子却是并没什么反应呢?” 君梓琳勾唇一笑,知道小蝶是外行人,也同样把自己看成了外行人。 银针刺穴,与西医的打点滴却是不同。 只要针刺得穴位处时,便能够感到阵酸麻之意,疼痛却是没有。 章睿苑饿了那几天,又饱食一顿,早睡得跟死猪般。这银针刺穴又极准,他最多感到酸胀不适罢了,至于疼痛,却是不可能的。银针在里面呆了数个时辰,就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君梓琳决定不能辜负此行,到时候再看看这章睿苑还能人道不。 晌午时分,草草用了点饭的君梓琳,便带着小蝶离开院子。 不知是这国公府故意的还是怎样,这里的饭半分好吃的味道也无,简直连相府的饭食都比不上。君梓琳吃不下,是以便草草垫了点肚子。随后便入了院。 跟她想象中相似,章睿苑正用罢了饭,由小厮扶着,在这院子内散步似的走动。他的身子显然是还没好,走路都晃晃悠悠的。看起来这次惩罚,对他留下了很深的创伤? 想到茶庄内,他与傅绫萃干的勾当,那种放在空气中的药,只要吸入肺中,就会产生作用。可同样的,若非能够完全中和,身体就会乏力蔫干。那时候章睿苑做的,却因京兆尹前去,而被迫在半途中止。身子得不到满足,回来又受罚,就算章睿苑会点功夫,这也不是铁打的呀。 脚踩在青草地上,传来窸窣之音。 章睿苑正在花园内散步,享受着这难得安静清闲的午后。 忽的听到此音,顿时回头看来。 只见两名女子正朝这边走来,头前的一位穿着粉色的霞影纱百水裙,杏眸锐眸,粉腮丽颜,端丽非常。而在她身边那个年纪稍长,穿着丫鬟服的女子,则是紧紧追随,寸步不离。 章睿苑看到那杏眸女子,当即便垂了眸,浑身松散的气势,眨眼间变得无比尖锐冷傲。他甚至连话都不乐意说,负手而走,背对着君梓琳这便往屋内而去。 “放肆,你们这些胆大的奴才,还不快点扶着公子?!” 君梓琳在后面立即振振朗声,语调冰寒的大吼! 可惜章睿苑的人,根本不会将她的话放在耳中,当场随着主人往屋内走去。“小蝶,上!” 君梓琳扭头朝身边磨磨蹭蹭的丫头施个眼色,杏眸含厉。 小蝶本是知道,小姐必定存了折磨章睿苑之意。她心下虽也怨恨,可现在这是国公府,小姐昨日已经把银针刺进章公子的…如今在这个清醒的人面前再若胡为,被发现出了端倪可怎生的好? 在君梓琳充满压力的目光下,小蝶硬着头皮上前,双手死抓住章睿苑的袖口,作势要扶着他。 “贱人!” 章睿苑见自己白袍上,落了小蝶的爪子,只感到无比肮脏。 此刻厉叱出声,同时甩开小蝶。哪料这身子的确虚弱,甩开小蝶后,便有些晃荡,恰好旁边的小厮跟上来扶,这才不至于让他摔倒。 此时君梓琳已走到跟前,微笑地看着章睿苑,“章公子真是品性不俗啊,知道自己在茶庄当着满帝都的人干了票恶心事,这是怕自己污浞的身子染脏了别人吧,你可真有自知之明呀!” 提到那件事,章睿苑胸口剧烈起伏,呼气粗愤,拳头都攥了起来。他紧抿着唇,二话不说,朝屋内走去。 一拳打在棉花上,君梓琳轻声呵呵。 既然拳头打不穿,那就只能上尖刺了。 抬步,君梓琳跟进屋,小蝶想拦都拦不住。 走到台阶时,君梓琳猛然出手,去捉章睿苑的衣角,后者早有防备,挥臂来劈开她。在台阶上过了一招,章睿苑倒吸口凉气,不禁瞪大了眼看向身后的杏眸少女。 “呵呵,我是好心好意来扶你的,怎么却反而被你打一巴掌?” 君梓琳淡笑地抚着自己被劈中的手臂,挺疼,但是章睿苑虚弱,施不出大力来,还好没断。 说着话时,见章睿苑分神,君梓琳猛然一脚踹他屁股,咕噜噜。 章公子便从台阶上,华丽丽栽落。 “公子!” “世子!” 四下侍候的嬷嬷与小厮吓得哆嗦起来,飞快赶上来救。 章睿苑并不太喜欢被人靠太近,是以这些下人,并没有寸步不离的追随在左右。这才给了君梓琳机会。 见他被下人们扶起来,君梓琳轻咬着唇,杏眸染着歉色又无奈的道,“怎么大家还叫‘世子’呢。现在这世子之爵不是被皇上废了么。若是今日这事传出去,还以为国公府对皇上此举有异议,万一惹怒了皇上那便不好啦!” 先前那些叫“世子”的奴仆们,听此言,顿时惊得脸白。 他们眼看着公子被君梓琳给踢倒,本是告状的,谁知道竟被来这句,一个个当场就闭紧了嘴。 “扶本公子起来!” 章睿苑这一摔,还真是有点严重。 出神时被君梓琳偷袭,从台阶而落,肩膀着地,腿摔到了硬石阶上,疼着呢。 君梓琳微笑地看着章睿苑被下人们扶起,她轻柔着自己刚刚被劈痛的手臂,杏眸惬意地瞧着章睿苑那眦牙裂嘴,迸射出凌厉火芒的眼神。当下她朝奴仆们吩咐,“你们这些个懒惰货!莫非不知道去取一把椅子?现在公子身子虚弱,还不快去!要那处能推动的椅子!快点!” 第121章 呵呵呵 谁都没想着,怎么君傻子成了这院落的主人?她吩咐甚,大家都要听甚?当真是见了鬼了。 可是又不能抬着公子离开,那也太不雅观了。 有的奴婢很机警,当场就将轮椅取了来。 之前公子饿得昏倒时,这轮椅便派上了用场。 君梓琳好笑地看着章睿苑坐进轮椅中,啧啧两声夸赞道,“这椅子与晋王殿下的那把差不多呢,不过胜在干净呀。这样干净的椅子,却是坐进了章公子这样高洁无双的人,当真是绝配呀!” 知道她在说反话。 章睿苑板着脸一声不吭,只是那尖锐的寒芒从他的眼中辐射一般喷射出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掐死君梓琳。 “换衣!” 他厉喝一记,狠瞪着袍子上沾了泥土之处。 屋门“啪”的声被合上,章睿苑被带入屋内,由下人侍候着更衣。 君梓琳被拦在屋外,却是没半点不悦,转身便把这院子内居住的大夫找了来,言明公子方才摔伤,得查看病伤诊治。 许是里面的章睿苑果真不太好,门很快被敲开。 大夫随即而入,君梓琳伸脚别在门上,就着门缝硬挤进去。两旁的下人拿她无法,又不敢动她,只得忍气吞声并小心监视着她。 进了内室,章睿苑正躺在榻上,君梓琳瞧着大夫正为他诊脉。许是刚刚气得狠了,他的胸口微微起伏,面色惨白,半闭着眼睛看起来很是虚弱。 “去,取些桂圆来,我要为公子补补身子。”君梓琳吩咐奴仆,可惜没人听她,倒是小蝶乖乖而去,很快回来。 大夫施完针,便朝旁边去开药。 君梓琳取过小蝶拿来的桂圆,把皮剥掉,将桂圆肉往章睿苑嘴里塞。 旁边的嬷嬷看准了,立时冲上来打掉她的手。 那桂圆便从章睿苑的嘴边,一路滚下榻,在地上转了两圈后,沾了厚厚的泥土,最终停了下来。 看到此,君梓琳莞尔一笑,眉眼都荡漾着春情,亲自俯下身把桂圆捡起来,在那宋嬷嬷面前一晃,笑着道,“嬷嬷真是浪费呀,这么好的桂圆肉,却恁的将它弄脏了。是不是觉得公子吃干净的东西不配,必须得吃脏的才行?” 这话倏然说出,简直令宋嬷嬷惊愕。 不等宋嬷嬷说甚,君梓琳就当着她的面,掰开章睿苑的嘴给他喂下。 “嗯哼!” 章睿苑刚刚那一跤给摔得,骨头都疼,浑身酸麻。自上次在茶庄事后,他觉得这身体仿佛是被吸干似的,无力得紧。再加上数日没有进食,更是虚弱不已。就在刚才,他似乎感觉到身体哪处不太对? 被大夫瞧完后,他想单独与大夫谈谈。不料君梓琳竟又跑了来。 对于君傻子,他从来是置之不理。 当初她是傻子时,章睿苑更是连个眼神都不屑施舍于她。虽然之后见她神智恢复,有那么一两次,他对君梓琳有了几分怜惜之心。但也甚为短暂,很快那种心思便被不屑取代。 只要一想到曾经的君傻子所做所为,章睿苑就觉得她很配不上自己。 自己如此高洁,又岂是君傻子能配得起的? 被猛然塞进脏污的桂圆肉,章睿苑舌尖唇齿中,感觉到那股涩而污浞之意。顿时神色扭曲,陡然暴起! 他虽然一直不声不响不去在意,但却并不表明,他能容忍君傻子到如此地步! 居然敢将脏物给他食用,好大的胆! 章睿苑蓦的起身,眼中迸发两速剑般的寒光,射向君梓琳。谁知道却听她凉薄的口吻不咸不淡传来,“公子觉得这桂圆肉好吃么?虽然染了泥渍,可到底还有果肉。与那染了泥的桂圆核相比,公子这待遇还真是好上太多,你说是不是?” “君梓琳!” 听到章睿苑厉吼,额上青筋暴突。 君梓琳却不见半分着急,淡笑着转身离开。 “你给我站住!” 章睿苑暴怒,这是把他当成病猫了! 四下的奴仆被这一幕震住,一时不敢多言。 君梓琳面色虽淡,眼中却闪着寒怖的冷光。她想到自己刚来到这世上,落进了荷花池水之中,就像那一手的染了脏泥的桂圆核,同样都是章睿苑一手促成,如今她所经历的,是时候该都还回去了。 “公子!” 后面的奴仆跟着追上来,侍候着章睿苑。 可章睿苑却统统不理会,朝身后猛吼,“都在这里侯着!” 命令落下,所有下人都不敢再多说。 章睿苑奔出门,直追着君梓琳往院内的那假山池水而去。 走了半道,章睿苑追上来,一把抓住君梓琳,将她硬生生扯住,让她面对自己,低声厉叱,“贱人,谁给你的胆子敢戏弄本公子,你活腻歪了!你不过是个废物是个傻子而已,你有什么资格来看本公子笑话?给我滚出去!” 章睿苑的暴怒,吓呆了追随而来的小蝶。 只君梓琳却依然保持着淡淡的笑,只是嘴角微压,扬起抹讽意,“若我是傻子,你章睿苑也不过是个残废而已。” “你……” 章睿苑闻言,滞了下,旋即放声大笑。他冷清却漂亮的眼睛、俊逸出尘,容颜虽如嫡仙般,可此刻的张狂却如魔似魅。 他只道君梓琳又疯傻了,开始说糊话了,咬牙道,“你胆子不小,敢说本公子是残废?!” “呵呵,我胆子小得很,也不过是给你点别的滋味尝尝。” 君梓琳冷冷回头,朝旁边的池水看去,陡然一脚翻出,朝着章睿苑的胯处踹去。 章睿苑早料到她会出手,飞起拳头击来,谁知竟被银针刺了下,他本能地朝后缩去,竟硬生生栽进了身后的水潭内。 “噗通!” 身后的水潭奔射起道水花,君梓琳俯下身,踩在岸边的青石板上,带笑看着落水的章睿苑。 这位嫡仙般的俊美男子,此刻犹如落水鸡,在水潭内挣扎着站起身来。 “君梓琳你竟敢……” 章睿苑气得牙根咬得咯咯作响,君梓琳嘴角噙着笑,出声打断他的话,对道,“公子觉得这水怎么样,凉不凉,要不要在这里沐浴呢。呵呵,其实这里的水,比晋王府的荷花池内水要清澈极多,章公子您真是幸运!” 第122章 你要相信我啊 看着君梓琳那张如花美颜,却闪动着妖异的寒光。 煞时间章睿苑怔住了,这刻若他再想不起来,便才是真正的傻子。从脏的桂圆,到现在落水。君梓琳她是要把从前遭到的羞辱件件报复回来! 那脏桂圆一事,他犹记得萃儿她将吃得仅剩下核儿的桂圆,在泥土里面沾了遍,包进两层洁白帕子中给自己。那时候他随手就给了傻子君梓琳,并亲眼看到她打开帕子吃下去。 当时的章睿苑觉得这个傻子简直肮脏至极,只觉得看她一眼,都污了自己的眼睛。 而今……她都想起来了! 不仅是桂圆,连上次荷花池落水,章睿苑亦选择袖手旁边,让萃儿尽自去做,又与他不相干。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看到的君梓琳吃亏受伤,又岂止是这一两件么? 若是她每件都报复回来,那还得了? 此刻章睿苑身子冰在潭子中,仰头看着岸上那如花璀璨的少女,只觉得那绝艳的笑如此妖孽,令人心底直发冷。 “公子!” 小厮安潜飞奔过来救,章睿苑回神,就听到君梓琳冷诮的声音递来,“章公子,还在水里面做什么呢?莫非是想怪到梓琳身上到,我可没推你下手,来人,快扶他出来!” 章睿苑伸出手,正要勾住君梓琳的脚,内心是想顺势把她拖下水的。 谁知她竟机警朝后一退,闪开了他,接着又道,“莫泡在冰水中太久了,若是以后不能人道,本郡主的终身幸福岂非是要毁了?!” 这样的羞人之语,她说得光明正大,磊落非常。 可是四下的奴仆听着,却是个个倒吸口气。顾不得君郡主这话如何不知羞耻,而公子的身子才最重要。 大家七手八脚把章睿苑从水里拖出来,那刚刚换下的雪白衣袍,就这样染了池底的泥,再度弄脏。 “小姐?” 看到章公子被再度抬进屋去,小蝶不安的叫了声,然而不等她要说话,屋内陡然传来声爆炸之吼。 小蝶吓得一激灵,捉住自家小姐的衣服,本能的身子发抖。 因那吼声实在吓人,而当她发现自己竟抓着自家小姐,甚至是躲到她的身后,小蝶诧异了。抬眼看着面前的君梓琳,不知从何时开始,是她一直护着自家小姐,最终却转化成现在这般,变成了她躲在自家小姐身后。 她家小姐究竟变成了怎样的人啊,为什么会让她有如此转变? 小蝶暗自嫌弃自己,当下抿唇挡在自家小姐身后,坚决道,“小姐,不论发生何事,都是奴婢干的,您莫要出声!” 虽如此说,可小蝶禁不住问自己,小姐是在何时慢慢变得强大了呢,明明是什么都没发生,可她却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保不住小姐了。反而是小姐,她要在小姐的羽翼下生存? 君梓琳轻轻而笑,转身也不在这院内多呆,只边走边说道,“蝶儿,章公子他这是发现了什么呢,看起来以后就算本小姐嫁过来,也不敢行人妻之责。呵呵,大家一个当和沿一个当尼姑,倒是有趣,哈哈哈!” 本来君梓琳说话的声音是喃喃而轻吟,悦耳而好听。可是说到最后,她简直是在竭斯底里的放声大笑! 声笑震慑这整个院子,小蝶惊倒,眼珠子骨碌碌转动,突地想到银针,想到昨天晚上那刺进章睿苑腹部的银针。 当下不禁暗思,人道?不能人道了?章公子…… “君梓琳!” 身后陡然暴出厉吼,随着穿中衣的章睿苑,急吼吼暴怒而出,一掌越过小蝶,便朝君梓琳后心拍去,“贱人,本公子毁了你!” “呯!” 一道低沉的击掌声传来,章睿苑闷哼一声,嘴角划过道嫣红。 周锦墨皱眉收掌,挡在君梓琳身前,那双钟天地灵秀的眸清澈却又深不见底地朝眼前吐血男子看去,“章公子你这是做甚?在自己的院落意图谋杀郡主么?” 四皇子是听说了曾经的章世子被放出来,于是挑了个好时间亲自来府上。从前章睿苑身为定国公世子,也是与他有些交情的。这次若是不来瞧瞧,倒是说不过去。再者琳儿也在此地,周锦墨便没有耽搁,携了手下前来。因在外室等得不耐烦,便径直朝章睿苑的院落而来。 这是积于之前的相交,就像章睿苑对四皇子府熟识一样,周锦墨对章睿苑的院落也是识得。犹记得上次还被邀来下棋。 谁料刚进了院门口,但看到发了狂似的章睿苑,竟是要打琳儿。 周锦墨迅速上前,挡过君梓琳,便接下章睿苑这掌。 当感受到对方出手的这劲力,竟是用了十成力道。周锦墨心下不悦,究竟是怎样的仇恨,让章睿苑用这等功力击琳儿?若是被他击中,琳儿焉能有性命在? 当下周锦墨便出声,以势压人。 先让章睿苑清醒些,再怎么说,如今的章睿苑不过是定国公府的公子,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是。但是君梓琳却是父皇亲封的郡主。若阶位,章睿苑还需要向君梓琳行礼,若做出出手伤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来,重则治罪,轻则也要跪地求谅。 “你没事吧?” 周锦墨把君梓琳放在身边,上下扫她一眼,见她衣衫未损,面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转而朝章睿苑看去,皱眉,语气略带失望,“章公子,本皇子今日来探望于你,乃是觉得你这世子之位被削得实在有些冤枉。但是现在,本皇子觉得也并非情有可愿!你且在这院内反思吧,本皇子会将意思传达定国公。咱们走!” 不给章睿苑开口的机会,周锦墨带着君梓琳转身离院。 “四皇子!”章睿苑噗的声,把胸口积压的那口血都喷出来,这才能开得口。刚刚那一章,令他元气大伤。 他面容再不复从前的嫡仙之态,中衣染血,发丝散乱,神色狰狞骇人。他冲着周锦墨离去的方向大吼,“四皇子,君梓琳是妖女,你早晚会被她祸害了,你要相信我啊!” 然而对于这话,周锦墨却是连眉头都没挑,很快消失在章睿苑的视线之中。 第123章 我们是朋友么 章睿苑身子一软,栽跪在地上,可是他低下头,仿佛看到胯间那犹如死物的玩意儿。顿时一拳击在青石地板上,当场血溅四溢。他咬着牙,恶狠狠的,‘君梓琳,毁我身子,我必会要你百倍还偿!’ 与四皇子同离开的君梓琳,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武功还真是让她不能再小看。刚刚章睿苑击来那一掌,她背后明明感到股危险,可就挪不开身。直觉得仿佛有万千寒网将她紧紧罩住,抓着她,让她老实呆着,乖乖被打中。 若非周锦墨及时赶来,君梓琳觉得自己的心都能被掏出来。 突的一只大掌握住她的肩头,君梓琳回神,杏眸看向面前的男子,周锦墨眸光如水罩向她,柔声道,“琳儿,先在此休息下。” 出了章睿苑的院子,外面是一大片碧绿的林子,被包裹着的中间一方明如镜面的湖泊。这里清静雅致,是绝佳的放松精神之地。周锦墨将身后跟随着的人摒退,带君梓琳入了绿树之后,站在干净的小湖间,也不说话,只是静默的看着这里的风景。 君梓琳趁此机会,暗自调整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从刚才的惊吓之中缓过劲来。 回头,她扭头看向周锦墨。内心着实不得不感激他。 四殿下心细如发,性情温柔,长相也是极美的。 尤其此刻,他不点破,却安静的陪在自己身边。君梓琳心下对他的好感又多生了几分,冲他露出灿烂一笑,“四殿下,你怎么会来这里,看章睿苑的?” 谁知周锦墨却压了压眉,俊美温雅的容颜露出一缕歉意,“琳儿,若实论起来,本皇子也有错。” “咦?”君梓琳不知他这话从何说起。 谁知他竟自顾自说下去,“想当初你痴傻时,本皇子亦是曾看见过那么一次。你在楼下追着章公子的马,一路跌倒数次,弄得身子脏污不堪,磕破了膝盖,也了追上章公子…本皇子见着了,却只是命人送了些药过去为你疗伤…如今想来,自打那时,本皇子便失去了你。” 君梓琳挑眉听着他这番话。 她心下也明白了,周锦墨是猜透自己是一点点将章睿苑报复回来,以牙还牙的。 她有些吃惊于对方如此深切的洞察力,同时也感到几分好笑。 见周锦墨好看的眉眼拧成一团,眼现自责。 伸出手,君梓琳握住他的大手,轻轻的柔了柔,笑着道,“四殿下这话说的,梓琳现在不是很好么,何况四殿下做得也不错。莫非,你是怕我报复?”说罢她还露出雪白的小牙,状似有些凶狠的磨了磨! 其实对于一个傻子,世人又有谁会喜欢呢?别人没有喜欢个傻子的义务,君梓琳也不苛求这个。她可以不在意世人的嘲弄与冷笑,可她在意的是那些背后下黑手者。 一个傻子,碍着你什么事?让你百般戏弄,万千折磨,难道对一个傻子下手,你会感到很有成就么? 恰恰正是这样,章睿苑当真感到很有成就感。他不止一次对原主君梓琳下手施虐。 所以现在的君梓琳才咽不下这口气。 今日怼了章睿苑,等她回去,如法炮制,傅绫萃也跑不了! 至于方才四皇子所说,君梓琳并不在意。莫说他拿了伤药给原主君梓琳;便算是不拿,只在旁边瞧着笑。如今的君梓琳也是很感激的。毕竟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喜欢个傻子呢? “是啊,本皇子是章睿苑,倒也感到幸甚!毕竟以后能生活在一起,也算满足了。” 周锦墨喟叹,只是话说出来,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他连忙住了口,俊脸浮起层薄红,不敢看身边的少女,别开了眼去。 但那双被君梓琳小手握住的大掌,却是小幅度地动了动,悄悄地勾住君梓琳的小手指。 “咳咳。” 君梓琳忙撒开了手去,指着外面言他,“我们快点回去吧,四皇子失踪会吓坏国公府的人!” 说着她率先跑出去。 周锦墨见此,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掌,方才被他小手握住的温度犹在,只是……他俊脸浮起抹失望,转眼消散。 君梓琳小心脏扑嗵扑嗵的不正常的跳动。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周锦墨说要与她过日子时。她竟鬼使神差地想到在晋王府时,她十分不是故意的,闯进了周烬的卧室,并且成功看到了他的那个…脸上臊得慌。啊啊啊!她真色女啊,她怎么能想那个呢!可是那强大的记忆力却是不放开她,画面清清楚楚的在她眼前打晃。让她好不容易忘记的东西,再度提上日程。 她真想宰了自己这颗脑袋,没事干嘛记那样清楚啊! 还有之前做的那个梦…这些古人都是不可能接受不干净身子的女人。所以她想什么都不痴心妄想。 她趁机拍了把脑袋,小蝶追上来,心疼的抱住她脑袋,却不料挨了君梓琳两下。“你挡着做什么,我拍自己脑袋呢。”君梓琳抬头看小蝶急切样子,有些无奈的叹息了声。 “小姐莫要打自己,就打奴婢吧!”小蝶还以为小姐与四殿下在林子中,怕是受了委屈,所以才致如此。 “打你有什么用,是我自己记得的事情,忘不了。”君梓琳失笑,却也不再动手。后面四殿下跟上来,主仆俩分开。 “琳儿,走吧。” 不知周锦墨是想通了什么,还是怎的。 君梓琳发觉自己小手落在他的大掌中,便被紧紧握住,竟是想挣都挣不开。她不禁抬头朝身边俊雅的男子看去,他这是…… “琳儿,我是你的朋友么?” 四皇子问道,他把“本皇子”换成了“我”,他不再自称“本皇子”了? 君梓琳呆了下,周锦墨见她未说话,便径自道,“既是朋友,牵手便可以。我们走吧!” “哦。” 听到这话,君梓琳本能地应了声,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后面跟随着的小蝶简直缩成了一团,看着那交握在一起的手,她真想冲上前去把四皇子的手甩开,拉着小姐躲得远远的!这是定国公府啊,是小姐未来的夫家啊!虽然小姐才十三岁,但也到了该分男女之别的年龄。四殿下握着别人未婚妻的手做什么,这是要做什么啊!他居然还往大厅处去,他这是要让整个国公府的人都看见吗?! 第124章 周烬闹的 小蝶觉得自己的世界塌陷了! 完了,全完了。 小姐会被说不守妇道,以后嫁进来必定没好果子吃,四皇子害惨了小姐啊! 很快,众人到了大厅。 君梓琳一路上都觉得不太对劲,老想挣脱了周锦墨的大手,可他攥得紧,一时还真挣不开。 迈步入内,君梓琳就见这厅内并没有国公爷也没有国公夫人,除了隆重的奴仆侍候外,大厅中间正有一道厚重的椅子,定晴看去,却是把轮椅。 当轮椅上的人转过身来,露出面容,君梓琳腿当场软了下。 只看到黑色的锦缎上等质料袍服,边缘绘以玄色云纹,气势凛冽,他容颜妖孽,此刻正徐徐看过来。 君梓琳对上他那双深邃的寒眸。 只觉得仿佛钢刀一样砍在身上,君梓琳本能地拼了命的挣扎开四殿下握着自己的手,有些招架不住的后退一步,垂下头去。 说来也怪,她连御书房的皇帝的眼神都不怕,可是独独对上周烬时,总有一种自己是作贼之感。每每都不敢看他。她真是前世必定欠了他,所以才会独独怕他! 君梓琳心下一阵暗叹,当真觉得有句话说对了:一物降一物。 而周烬是专门来降她的。 她没看到,坐在轮椅之中的晋王殿下,在看到君梓琳挣扎开周锦墨后,他的眼角扬起一缕几不可察的笑意。 “晋王怎的也来了?” 周锦墨只注意到君梓琳那死也要挣脱开的手,心下略过失望,但是转念又想,便释怀。他伸手轻轻拍拍君梓琳的肩,让她随自己一同坐到旁边。 “我……我还是站着吧!” 君梓琳低着头站到周锦墨身边,目光朝着厅外瞥去,根本不敢再往厅内看。 “有个案子一直解不开,来国公府请教番。” 周烬低沉魅惑的嗓音告来,深沉的敲打着心扉。君梓琳虽然脸撇处厅外,可是耳边却时时在注意着这厅内。她抵不住周烬的目光,但是她的耳朵还是能受住的,他们说什么,都一字不落地被她听去。 接着另外传来道略有些耳熟的声音,“晋王府那日横生刺客,查出了些端倪。下官赶来,是为了面见国公爷。” 君梓琳听着这声音,立即就想了起来。在御书房内,刑部侍郎!他之前还请求皇上,让自己嫁给他儿子呢! 有个好记忆,真是件好事啊。 君梓琳暗自笑了笑,现在她凭着声音,就能够记起前事,知道声音的主人。还真是方便呀。 “怎么,有眉目?” 听了这话四皇子声音略略提高问道,“还记得那日刺客之后,便一直石沉大海,可是知道是什么人?” 那日晋王府遇刺之事,周锦墨,慕瀚博还有章睿苑都在晋王府坐客。 只是让他们不太自在的是,不过是居在晋王府一宿,谁知第二日醒来,每个人都患了各自不同的身体状况。而晋王府更是双腿都给…周锦墨一直未说的是,也许晋王爷那腿上的伤,是刺客导致的。只是不肯说出来罢。 之后刺客之事,并没有被提到明面上来说。 周锦墨只当这是晋王爷不愿意公开之事,倒也不去强人所难。 谁料今日,往事重提。倒是令周锦墨感到意外,下意识便朝周烬的双腿掠了眼。 君梓琳想得可没有周锦墨想那许多,刺客一事再被提起,就让她想到那天在晋王府的血腥残暴,以及晋王对手下如同兄弟那般的亲。如今有了线索,还被刑部侍郎给亲自过问,看起来事情不仅仅有眉目,更是有重大发现。 只是他带着人来定国公府,这是…定国公能高兴了?纵然没说,这意思仿佛是怀疑定国公似的。 当下君梓琳朝厅外又扫了眼,难怪直到现在定国公都避而不见。这是在发脾气呢。然而君梓琳只是想到了这点,却忘记了另一处,上次扇章然水巴掌倒是爽了,但这定国公府焉是会吃亏的? 在厅内的周烬,亦朝着厅外投去一瞥。在某一种,他的视线是与君梓琳汇于一处的。可惜,君梓琳这小丫头看完后便垂下头去,更不肯朝这边扫半眼。周烬见了,抿着唇,俊脸又沉又黑! 想到刚刚被周锦墨牵着的,她的小手。晋王殿下的‘阎王脸’更沉了。 果然,过了好一阵子,定国公章郁数穿着袭正装袍服,身后跟着一众随从姗姗而来。 进了厅室,各自行礼,分宾主落坐。 那厢便听到刑部侍郎,说了定国公府如此洁净飒然,当属帝都贵族内的楷模。 章郁数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听不出其中之意。 他轻抚着下巴上的中须,精眸掠过一直稳如泰山的周烬,只对文藻说道,“文大人,阁下可直接说,老夫焉能有所隐瞒,尽管都说出来吧。这件事情后,老夫也正好有事要问!” 文藻听了这话却不在意。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如今自己带着案子问到了国公脸上,还是当着四皇子的面,章郁数能高兴才怪。待会儿,回答了自己问题。对方必定会刁难。 他也心下轻笑,垂眸看了眼一直无法忽视存在的晋王殿下,多亏他长了心眼,把晋王也带了来。待会儿章郁数若要为难,便把晋王抛出去。 当即文藻也不再犹豫,问了国公府这般极其爱洁,却是为何。 这话问得实在太过于唐突,直接把章郁数给激得眉毛压了又压。 文藻有些无奈地轻咳了声,忙抱拳行礼,不想得罪这位国公爷,只解释道,“这是与晋王府的刺客案有关,还请国公能够回答。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请多谅解。”说罢他看向了周烬。 定国公焉能不知道这事是周烬闹的! 但如果没有之前的宴会那事,章郁数也不会觉得怎样。但在定国公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周烬这是故意来找茬儿。 深吸口气章郁数眯了眯眼,声音硬而冷,“好,很好!” 这话说出,当场就把本来便沉闷的气氛,给投下了一块巨石。 旁边并未出声的四皇子抬眸看来,眼中浮起层疑惑之色来。 君梓琳也是有些纳罕,听这声音,定国公是生气了?他气个什么劲?不就问了他们定国公府为何如此爱洁么?这种洁癖也够讨人厌的。虽然有些触犯隐私,可到底是为了那场刺客之事,章郁数也该通晓些事情,不该这样狭隘! 第125章 嘲笑他家主人娶不起媳妇是不 章郁数哼罢后,竟是长时间没有再说话。 他看了眼周烬,可无奈的时,晋王殿下雷打不动,莫说是他哼了声,便算是天上下来道雷轰,也不太能够让周烬撩一下眼皮子。 文藻又抱拳行了一礼,请求章郁数说出原由。 章郁数深吸口气,只得当着众人的面模糊的回道,“此事当从睿苑时说起,他少时调皮,身子弄脏。从此之后这府内上上下下,便尽皆需要干干净净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 文藻点点头,露出了然神色来。心下觉得定国公肯说到这里,算是很好了。当下也不想再细问,只是始终未说半句话的晋王殿下,陡然出声,“当年章公子是如何弄脏的?身边是谁在看护?最终那看护者又如何了?” 谁料周烬刚问罢,定国公那里脸色冷冰冰的,一双眼睛像是闪亮着刀子样,寒风般朝晋王刮过! 然而纵然他神色是刀子,周烬却是刀枪不进的煞主。 刑部侍郎有些招架不住的皱紧眉头,躲开了视线。可是晋王殿下却仿佛如沐春风,甚至还扬起抹妖孽的笑颜来,反而看向章郁数,“定国公若是不方便的话,便悄悄对本王说罢。哪怕是丢脸面的事,本王也必要寻出那刺客。这件事,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晋王的声音淡而轻,可却掷地有声,字字珠玑,令人根本忽视不得。 君梓琳悄悄抬起头来,从她这里看过去,定国公站于椅前,剑拔弩张,气势浑厚。而周烬坐在轮椅上,他只是淡若勾唇,深眸浓郁得化不开的黑,虽在笑,可那浓郁的眉处投下两道阴影,使他的眼睛更深不见底,就那般看过去,却莫名的有些可怕意味。就连俊美妖孽的容颜,也被一并敛了去,只剩下这股令人胆怯的气蕴。 这个男人,真他娘的可怕死了! 见此,君梓琳暗自骂了声,不知是责备自己不争气,还是觉得似周烬这样的阎王脸,简直是煞星啊。 那定国公似乎也有点招架不住,正想收势时。忽地周烬眉锋一转,陡然一扭头! 君梓琳这厢,眼神还未从周烬身上收回去呢。霎时间,就像是偷东西的偷儿般,被他的目光抓个正着。感觉像是进了牢笼般,君梓琳看向周烬的眼中,只觉得被他纠缠囚困,无论怎么动都挣扎不开来。 他娘的,真是出了鬼了! 君梓琳心底暗骂,费了老鼻子才从那胶缠中出来。可是很快她便发觉,是周烬主动收回目光去,否则她还困在对方的围城之中出不来。 这男人不是妖孽,他是只妖魔啊。 在内中暗暗叫苦的君梓琳想着。 之前在晋王府,与周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许是炼得皮厚了。君梓琳觉得他还不那么可怕,但现在才几天不见,突然觉得又回到了从前。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周烬这三秋的修炼都用到自己身上了,只觉得自己倒是成了蝼蚁一般。 那国公爷是真的没办法亲口说出来,于是冲手下吩咐一记,“准备笔墨!” 他这是要亲自书写,传阅于周烬,绝不肯再亲口说出来的。 这让想听个八卦的君梓琳,有些失望。 之后章郁数果真将写好的宣纸亲手交给周烬。 看罢之后周烬将之给文藻过目。 这厢四皇子与君梓琳便看不着了。谁知文藻看罢之后,再不似之前敷衍之色,仿佛是看着了巨大的缺口般,当即出声问道,“国公爷,当初那害了章公子的下人,现在您可知道他的下落?” 周郁数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要那下人的下落? 当即板着脸回道,“无有。已经轰出府数年,谁知道他的下落!” 文藻听到这个结果后,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对晋王严肃道,“王爷,下官有件事需立即去做,告辞!” 他显然是有了线索,周烬也不阻拦,一抬头让他自动。 本来周烬也没打算这么快走,文藻离开,他的目光便落到君梓琳身上。正欲说什么,身边的定国公陡然出声,“来呀,把东西拿上来!” 厅室之内鸦雀无声。 章郁数的话,那严酷之色,仿佛是要抬刑具上来般。 立即便有丫鬟上前,捧上了被白布盖着的托盘奉到了章郁数面前。 就看到那托盘上的白布被章郁数猛然扯落掉,露出了里面粉色丝帕的一角。将那帕子捏起,往周烬面前送去。定国公神色冰寒,指着这帕子,语气很危险,“晋王殿下,这件事情老夫不得不问问,毕竟此事与你有关。” 那粉色的绣着鸳鸯的帕子,本是女子的。但现在却摆到了周烬面前。当场吸引了场内所有人目光。 周烬俊眉微蹙,面不改色的看着眼前的粉色丝帕,他妖孽的俊颜似有几许古怪,仿佛是从混沌之中清醒过来般,但依然不解,这女子的丝帕与自己有个屁干系? 立侍于侧的雪卫,啪地声,把帕子打掉,面色凶冷,“定国公,请您自重!” 这天下谁人不知,晋王殿下三任王妃,每个都不长。 而晋王府内清一色的全是男人,至今连点花粉柳绿都没有。虽然世人都称晋王为‘阎王脸’,可每人心是城皆知,晋王殿下那是过得和尚般的生活啊!皇戚贵族,哪一个没有小妾侍姬,正妻偏房。可晋王苦哇,娶个媳妇还死了仨,弄得整个帝都人心慌慌,哪家的闺女都不敢再嫁到晋王府去。 哪怕晋王殿下人中龙凤,大家还是觉得保命要紧,谁愿意把女儿送进死地去? 如今这定国公拿个粉色的帕子往王爷面前一丢,雪卫当然生气。这不是成心揭他家主人的伤疤么?! 定国公这老东西,嘲笑他家主人娶不起媳妇是不是! 谁料章郁数见雪卫如此激动,当下便觉得周烬心中有鬼。 他沉吟着轻抚下巴的胡须,虽面上带笑,可眼中的冰碴子却十分清晰,指向那粉色的帕子,似笑非笑说道,“晋王殿下,难道不能对这帕子有几句解释之语么?” “帕子上所绣的是本王的名字?但不知是谁的绣帕?” 第126章 距离不产生美 方才章郁数只是将那帕子往周烬面前一放,虽只是一下,但帕子上面所绣之物,已全然敛进晋王眼底。之前雪卫瞧着生气,立即就将帕子打落。但听着自家主人说这话,他不禁惊了,立即大叱,“定国公你说清楚,一个不知是什么人所绣的帕子,上面为何会绣我家主人的名字,你究竟意欲何为?!” 雪卫养在周烬身边,且周烬又待手下的人犹如兄弟般,而对雪卫更是格外相待。按说这种时候,根本没有一个小侍卫说话的余地,可是雪卫却敢,并且周烬却是一点都不加以阻止,甚至隐约有着纵溺之意。 旁边一直冷观的四皇子,见此情形,更是沉默相看。倒是要瞧瞧,今日是闹的哪出。刚才定国公说有事问周烬,便是指眼下这帕子之事吧? “这绣帕是老夫的三女儿绣出来的……” 章郁数话还没说完,雪卫当场急了。 “呸!” 雪卫当先站出来,挡在自家主人前面,与章郁数对峙,气急反笑,径自出声回敬,“定国公,尔真是异想天开!区区庶女,想以一方绣帕定终生。你未免太小瞧了我家主人,莫说是你的庶女,便算是长女,我家主人也不一定娶!用这等卑劣手段,还配做国公爷吗!?” 这声音几乎响遍整个厅室。 雪卫的怒意并非空穴来风,先前的绣帕,他就觉得章郁数这是故意嘲讽他家主人;现在居然弄个庶女的帕子,就想赖上他家主人,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莫说现在帝都有脸面的闺秀女儿家不嫁给他家主人,纵然是天下女人都死光了,他家主人也不会要个庶女! 想拿庶女来羞辱主人,这个定国公做错了梦! 与雪卫的怒火相否的是,定国公却是连连冷笑。 因为雪卫的反应正中他的意料,这绣帕必定是章然水绣给周烬的,雪卫之所以反应如此激烈,不过是为他家主人掩盖罢了!可惜,他定国公府的女儿,便是庶女,也绝不会吃这等暗亏! 章郁数之前有想过这事,帕子上的事情,也由夫人说过。他本想网开一面,但现在周烬先找上门来,他也绝不打算罢休了。 既晋王是敢做不敢当的,这件事他只好去禀报皇上!非要把三女儿嫁进晋王府! 其实章郁数也有自己的考虑,以一个小小的庶女与晋王联姻,虽然这周烬无法讨好,也不能沾着便宜。但是皇上那里,他定国公可是好说话了。反过来想想,这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呢。 “雪卫,退下。” 半晌,终于听到周烬出言。 他亲自将那方绣帕拾起来,放在掌间看了下。 倏地,他抬眸闪过缕深沉,甫然激射出去。而一直往这边瞧瞧躲躲的君梓琳,当场中枪! “呃……” 君梓琳惊得一激灵,拼了命的垂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心下乱极了,关于这个帕子事件,只有她还有定国公府的那俩侍候沐手的丫鬟知道。 自那俩沐手丫鬟说了桂圆核事件后,君梓琳从其中一名丫鬟手中得到章然水很久之前绣的帕子,想了一圈,让那丫鬟尽快绣上了周烬的名字。 其实当时君梓琳一时编不出与章然水“私通”的“奸夫”,应该是谁。想了一圈,觉得自己跟周烬最熟,何况晋王殿下是个大阎王,没人敢惹他。这事扯到他身上,必定雷打不动的又翻回来。 是以最后在宴会用饭上,她才能如愿出了口恶气,把章然水打入祠堂,至今还受着罪呢。 可谁想到定国公这个老狐狸,他会秋后算账啊。 她也没有料到,周烬这家伙居然自动送上门来,主动让章郁数来找茬儿。纸是包不住火的,君梓琳回头想想这事,自己干得实在不地道。她完全胡诌个名字,尽管让章郁数去找吧。现在倒好,瞧周烬那副样子,不打算善罢甘休,万一最后找出自己来,那可如何是好? “定国公,本王有话想说。”冷不丁周烬冷峻的声音发出。 “说吧。” 那章郁数还以为周烬要说怎样通晓情理之语,谁料到他却道,“本王要单独与君梓琳说句话,尔等都退下罢!” 章郁数:“……” 定国公一时气得滞了声,目光仿佛撕裂般,恨不得把周烬给活剐了。想来也是,本来场面已剑势笼罩,战争一触即发。可是周烬并不是喊着停战求和,亦哪怕战死沙场。却反而看了下天气,决定先去散散步。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这样轻描淡写,不把定国公放在眼中的行为,焉不让人气愤? “定国公,本王借用你这厅室,与君梓琳说句话,不知可否啊?” 章郁数心底的气恨还没泄出来,就听周烬已有些不耐烦的口吻,再度提醒出声。 “呵呵,呵呵。” 厅室内一片沉寂如水,仿佛有血腥的味道在鼻间缭绕。君梓琳打着哈哈站出来,行礼之后开口道,“有什么话,在这里就能说嘛是吧晋王殿下……” 嘿!她才不要跟周烬单独相处。 君梓琳暗自摇头,总觉得很危险,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然周烬半语不发,只那两条眉阴冽冽的沉下来,深黑的眸仿佛黑的能把这个世界都泼成黑色。 不知定国公想到了什么,僵持了半晌,终是重哼一声,命奴仆都退下去,之后也离了厅室。君梓琳一看,心下慌了神,扭头见身边的周锦墨也站了起来,她不由分说抓住他的衣袍,眼含着恳求。 谁知周锦墨却笑了,伸手握了下她的小手,温柔道,“本皇子虽不知晋王爷有怎样的悄悄话与你说。不过我就在外面,他不敢怎样的,放心吧!” 君梓琳没意识到周锦墨的说话语气,比从前要亲昵几分。她只知道自己要呆在这龙潭龙穴了。 她与周烬,仿佛是陷入了一个可怖的怪圈:以前呆在一个府里,越靠近,越感觉很亲近;可是现在离得远了吧,反而从前的那些亲近都消失了,别人都说距离产生美,她觉得距离产生恐怖! 第127章 本王竟把你吓成这样 周锦墨说罢放开了君梓琳,抬步出门去。他了解晋王的性子,周烬不会在定国公府做半分出格的举动,哪怕是在他自己的晋王府,周锦墨也敢笃定,周烬只是表面上可怕,其实内里是个不错的人。是以琳儿并无危险,纯粹是这小丫头被表象给骗了,想多了罢。 眼看着惟一的四皇子也离开,君梓琳直觉得自己置身在可怕的魔窟,头也不回便朝门外奔去。 “属下也出去!” 雪卫突然出声,出去,并反手把厅门给带上,顿时在这厅室内只有君梓琳与周烬二人。 门一旦被关闭,厅内便漆黑起来。 君梓琳本能的去抠门,想打开门出去。此刻的感觉,如同与杀人狂魔呆在一室中。她恨不得立即就出去透口气。 只是还未将门搬动,忽的听到身后送来道低魅的男音,“过来本王这边。” 哼,我才不过去! 君梓琳几乎刹那摇头,只是她还没适当表达出自己意料,那边晋王续道,“如此,本王只得亲手去捉你了。” 声落,便听到那轮椅响动的声音。 君梓琳只得收手,转回身,耷拉着脑袋挪到周烬面前。 其实,如果没有粉色帕子事件的话,君梓琳还挺有点想见周烬的。可刚才那一点,她觉得自己被晋王看透了。 前世做了那么多年的法医,君梓琳所面对的都是罪犯。哪想到今天自己当了回实在的‘罪犯’。陷害周烬的罪犯。还不想承认自己的‘罪行’。万一周烬严刑逼供怎办? “啪啪”! 就听周烬往自己腿上拍了两下,语调悠然闲适起来,“自己坐上来。” 尼玛,你那是人腿,不是坐椅,姐才不想坐! 君梓琳暗自腹诽,虽然周烬现在坐着,双腿还不能动,可她一点不怀疑对方的武力值。尤其是刚被个病鞅子章睿苑一掌吓住后。她更不敢小瞧古代人的武功。 忍气吞声,小媳妇似的爬到周烬的腿上,非常忐忑不安地坐上去。 小屁屁贴着他的双腿坐下,君梓琳直感到像是坐到布满针刺的钉板上,怎么那么难受啊! 只觉得腰间一紧,君梓琳低头,就见周烬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住自己的腰,除此之外并没有多余的其他动作。可尼玛,他做这动作也忒理所当然了吧,姐不是你的专属物啊喂! 横隔在腰间的周烬手臂,陡然紧了紧又松了松。 君梓琳看他这样子,仿佛是拿他的手臂在丈量自己的腰。他这是干什么啊? “喂,不错。近来没瘦。”周烬满意地道,低醇的嗓音性感非常。 听到这话君梓琳抿了唇,不太喜欢周烬这种称量牲口似的样子。可她理亏,也不敢恶人先告状了,只等着周烬完事后,自己好快快离开。 “说说吧,那粉色帕子是怎么回事?” 空旷的厅内,甫地传来周烬问询之语。君梓琳听了当场身子一紧,本能地提了心。 而这却引来环住她的男子低沉笑意,显然她的肢体语言已经向对方传达了,那粉色帕子事件,罪魁祸首是自己。 君梓琳抿着唇不肯说话,以往都是她对付犯罪份子的。现在反过来了,心里能好受了才怪。 “那庶三小姐的帕子上所绣的是本王名字,君小姐莫非是想让本王娶她?”周烬开门见山问,语气中染着冰寒的压力。好像君梓琳敢点头,当场就会变成具尸体,死在他怀里。 “不不不。” 君梓琳哪听不出来,连忙摇头,举白旗投降,“我没想过这样,你千万不要误会。” 刚才雪卫那激烈反应,周烬可是一点都没阻止。 雪卫的意思,正是来自于周烬的想法。 君梓琳知道,周烬不可能娶章然水为妃的。莫说是周烬不愿意,雪卫反对,就算是君梓琳自己那也是一百个不乐意的!首先第一次,章然水若嫁给周烬,第一个倒霉的便是她自己。 她才不想让章然水借着周烬的名头,狐假虎威呢! 听到她如此说,周烬被取悦了。 箍着她腰处的手臂亦松了下,甚至有些爱怜地为她抚了下被弄皱的裙角。 君梓琳呆呆地看着高高在上的晋王殿下,居然亲自为自己理裙角,他那修长的指尖悉心地为自己打量着,简直比小蝶还要用心。 他,他没事吧? 君梓琳怔住了。 “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本王?”周烬声音染着欣意,没了刚才的森冷。 然而君梓琳早听不见他说甚,只是看着自己像洋娃娃般被他整理着。 “在相府过得可习惯?” “这定国公府怎样,可有人欺负你了?” 一连三个问题,尽是在周烬整理君梓琳衣裙时,随口问出。 然而,却是没得到一个字的回答。 周烬不禁住了手,抬眸朝腿上的少女看去,两道漆黑的眉定住,眉下的两弯黑影印着那双深邃的长眸,又深又冷的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此刻心下正乱的君梓琳,冷不丁被他的目光胶缠住,立即便挪不开眼了,轻咬着唇瓣,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吗?” “本王如此可怕,把你吓成这般?” 周烬看到腿上的这小人儿,又在绷着身子,他心底有些气馁。怎么才数日不见,她就怕他成这副样子。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究竟怕什么。 “不不不,殿下不可怕,都是我自己紧张的!”君梓琳连忙解释,心想着粉色帕子事件还没解决,不定这男人怎么处置她。而外面定国公还在等着结果,就担心周烬会把她交出去呀。 也不怪君梓琳如此想,现在她无依无靠,之前又把章睿苑给戏耍一通。虽然看似占了上风,但实际上四面楚歌,只是这危机还未到来。她心底对自己处境,却是明镜似的。 在章然水那里,她把周烬当剑给使了。回头这把剑将她给割了,也无不可。 “你自可放心,本王不会娶那庶三小姐。”周烬只说道。 君梓琳一听,不禁偷偷觑他一眼,绞着小手,试探地问,“那你……可怪我么?” 比起周烬是否娶妻,君梓琳还是先关心自己此刻的处境。 何况她前世今生都没做过这种事,干了栽脏的坏事,还给正主给抓包。从前,她在罪犯面前振振有词,现在自己变了“罪犯”,却是六神无主,直觉得良心遭到天大的谴责。 第128章 让人不敢去看 闻听此言,周烬何等聪明,立即便明白。怀中的小丫头这是在担心她自己的命运呢,难怪会吓成这样,怕他追究呢。 “哼,本王必定会惩罚,敢诬陷本王的名誉,惩罚到底!”当场周烬虎着脸振声喝道。 君梓琳一听,脸都白了,身子绷成一根弦,慌乱的望着这俊美妖孽的男人,不知他接下来待要怎样。 “还记得你与本王签的那一纸协议?” 晋王说些言,君梓琳立即想起来了,他要让她做一辈子的婢女,跟在他身边,直到他成亲为止。“不会,不会不做婢女了吧?”君梓琳抖着声音问,该不会降级,让她去打扫茅厕吧? 再把她要到晋王府去,打扫一辈子茅厕? 谁料周烬一笑,恍然百花盛放,“还记得你给本王针炙双腿之事么?” 见君梓琳点头,他接着说道,“便罚你再给本王针炙一次!” “啊?你的意思是,你的腿有感觉了?” 周烬的话无疑令君梓琳惊喜,忙从他腿上跳起来,她娇俏的脸颊生起粉色华彩,杏眸闪烁着流光,奕奕看着周烬的双腿,仿佛在看绝世宝贝般,小手轻抚着那双,喃喃不已,“没想到,我记得真不差。我都记对了,按着那上面施针,真的能让你的腿有感觉,这证明以后你的腿离恢复不远了。我真是太棒了!” 君梓琳可没想到自己的针法是如此之好,居然误打误撞治好周烬的腿。但同时,她给章睿苑小腹用的那一针……呵呵,正好让那章渣男洁身自好阵子,省得到处祸害女人! 啪! 兴奋的心思还没有结束,脑袋上不轻不重地被敲了记。 抬头就见周烬故意板着脸道,“原来不是为本王恢复知觉高兴,竟是庆祝你的针法无双啊。君小姐,你果真很关心本王啊。” “嘿嘿,怎会怎会。我最关心的还是王爷您!您不知道,我晚上作梦都希望你能站起来走路!” 君梓琳甜甜说道,这话她却不是撒谎。人都说晋王周烬权振朝野,更是战场上所向披靡。这样的人,将他困固在轮椅上,无疑是上苍开的玩笑。她才不希望他永远如此呢。当然她也有点小小私心,不管怎样,周烬风华正茂,长得这样妖孽,困在轮椅上,岂非是暴殓天物?! 刚才那僵硬滞涩的气氛,因为君梓琳这句话而活络起来。 随后君梓琳便开门去取银针,只是刚刚欲走,突地便听到阵窸窣之音。 这是什么声音? 君梓琳首先想到是有人在偷听他们? 回身看到周烬亦俊脸沉凝下来。 正当她要问什么,这便见对方抬手制止。 最终那声音在这客殿的后面位置停了下来,窸窣之音变成了阵阵啜泣。 似乎这客殿的修建并没有隔音效果。君梓琳抬步走到那哭声处,发现本来应该隔着层厚厚墙壁的,却仅仅是被砌了些泥,外面饰以墙皮以及美丽的雕饰。也难怪会听到外面的声音。 想必是丫鬟受了委屈,偷偷跑到墙角流泪。 她回头看了眼周烬,对方眼中亦露出淡漠之色。显然也并不放在心上。 接下来她先问章睿苑院内那大夫要银针。而周烬也没有阻止她,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向少笑的晋王殿下,少见的露出笑颜。 开了殿门时,突地听到那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君梓琳咯噔地下,停住了脚步。回身去听,正在此刻晋王殿下冲她招手。 见此,君梓琳还以为他有想说的,立即便轻手轻脚而去。只是才刚到跟前,便被他甫一拦腰抱起,环在胸前。 君梓琳:“……”她是来听墙角的。 炙热的大掌握住她的,君梓琳还没来得及推开。便听到厉骂声,“贱人,这里焉有你呆的地,还不快点回去侍候?!” 宅子内的事务,周烬一向不理会。 但是怀中的人既然爱听,他也乐意陪着。这想来亦有数日不见,这具瘦弱的小身子,却并没有再瘦下去。周烬显得很高兴。她听墙角,晋王殿下便捏捏她的手臂,摸摸她小手,抚抚她的头发。那动作仿佛是整理自己的所有物。 “不过曾经是三小姐的丫鬟,现在也想攀高枝,跑来这里哭?莫非是想让恶王殿下听见,真是恬不知耻!” “我没有。只是侍候沐手,你莫要胡说!” “是啊,像你这种被三小姐遗弃的丫鬟,啧啧,看看你这里,多丑的疤。可惜呀,为自家主人干了不少缺德事,最后却被扔弃。不过这沐手丫鬟,也不是你能做的,过两日许是得发卖了呢!三小姐现如今在祠堂,想想还会有谁保你?!” 具体只是两个丫鬟在言词激烈的互怼。 本来君梓琳觉得内宅里面,这种事多得是。 但是那个咄咄逼人的丫鬟,所说之言还真是令人好奇。还有,另一个丫鬟,她是认识的。可不正是之前在国公府宴会时,这雨柳与念秋负责侍候沐手。而雨柳是这宅子内的老人儿,先前曾侍候在庶三小姐章然水身边。君梓琳后来打脸章然水,还是从这雨柳手中得到了章然水亲手所绣的帕子,然后又在上面绣了周烬的名姓。 说起来这雨柳被章然水遗弃,现在又被别的丫鬟欺负。 如今君梓琳有点好奇,她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如今听这番话,倒觉得她似乎还心念着回章然水身边去? 腰间一紧,君梓琳猛然回神,回头见周烬正朝自己看来,唇若丹涂,泛着妖艳的红引人遐思。那深邃的双眸也敛去了不少的阴幽之色,反而多了几缕莫名的惬适春色。 看到这样的他,君梓琳本能地胸口滞住,下意识地别开了眼,不太敢看男子那潋滟光华。 尼玛,周烬一个大男人,长得却跟个妖孽似的。不带半分阴柔之气,但却绝对令人沉溺于他的美貌。这家伙究竟是怎么长的,让人不敢去看! 君梓琳心慌意臊,欲挣扎着要从他身上而下,就觉得肩头一沉,晋王那撩泼着温热气息的声音从脸颊侧送来,“可有想念过本王?” “呃……” 第129章 亲自为晋王下针 下意识地,君梓琳回头看,立即对上那张妖孽俊颜。他的脸正随意地搭在自己肩头,丽眉修长,挑着几丝荡漾的味道。两片薄薄唇瓣微启,吐出的字眼几乎像迷药。 顿时间君梓琳就觉得身子不是自己的,手不知该往哪往,嘴里不知该说怎样的话,就连双眼亦不知该看哪里。只感到身子臊热,本能地想逃脱,可腰处,男人的大掌紧紧地箍着令她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小兽,根本逃不掉。 “你你……晋王你……” 周烬细细打量着怀中的少女,瓷白的肌肤透着薄红,敏锐的杏眸娇艳欲滴,生动得令人移不开眼。那软濡的红唇,欲语还休,真想上前狠狠的亲一口! 看到周烬的脸靠得越来越近,两人的呼吸都融在一起。君梓琳整个人都僵住了,嘴上说不出话,可心里却涌出无数话语。 终于在唇瓣交贴之前,君梓琳瞪圆了眼珠子,蓦地发现周烬停止了。 她不禁暗松口气,正好搁在腰处的那大掌同时松开。君梓琳当即像兔子般撤身退去,不料脚下一滑,她“啊”的声尖叫,飞快抱住周烬的双腿,整个小身子就这般紧密贴合着他的双腿。 脑袋轰的声,仿佛投进颗炸弹,君梓琳飞快窜起来,离开周烬。 正当这时,外面丫鬟的声音消失了下,很快再复提起,“弄干净自己,否则别怪我把你扔井里洗干净!” 那个丫鬟狠狠责骂着雨柳,君梓琳没再听到雨柳的反驳声。默了阵,那两人的声音彻底消失。 心绪稍稍被抚平,君梓琳回身看向周烬,“晋王殿下知道原因吗,关于定国公府这样爱干净?” 刚刚的扭捏,尽数退去。此刻的君梓琳格外淡然。 周烬见此,暗自挑眉,他以为她会害羞的。可不想竟恢复得这样快。 “定国公府如此爱洁,事实上与章睿苑幼时的一桩事情有关。这么多年也延续了下来,虽然章睿苑现如今不再是世子,没那么尊贵,可这习惯必是改不了的。”周烬答。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君梓琳还想细细询问,可周烬已偏开头,手放在双腿上,并不想再多说。 她只得见好就收,行了礼,转身去寻银针。 外面的定国公等人,在听说了要施针于腿时,顿时一个个都很是莫名其妙。 刚才他们还在争论那帕子一事,现在为什么会跑到救治晋王双腿上的?!究竟哪里出错了,为什么话题跑得这样快啊! 章郁数寒了脸,他认为周烬这是故意耍弄心机,借让个傻子针炙一事,故意逃避帕子之事。 只谁知这个空隙功夫,周烬已经将自己思量的结果道出,“定国公,本王知那粉色帕子上绣了本王名姓,对庶小姐的闺誉颇有影响。不过本王行得正,与庶三小姐从未谋面。自然,你必定认为这是本王的推诿之词。这样吧,给本王三日时间,找出庶三小姐真正的心上人,不知你可愿意?关于这帕子,本王也得收着。当然,若是国公不放心,本王将此事交给刑部处置,你看如何?” 听了这话,章郁数简直想揍周烬!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一方小小的帕子,还要交给刑部去查证。这无疑于杀鸡用牛刀。何况这件事到定国公府闺秀的名誉,若能这样大张施鼓的去找,还用得着周烬来说? 但有点章郁数却并没有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周烬说他从来没见过章然水。这一点定国公相信,是因章然水虽然常参加宴会,与帝都的闺秀多有来往,并爱凑上热闹。 但是晋王自从双腿出了问题后,便居于城外。纵然他之前双腿完好时,亦是长年征战在外。 先前的三任王妃时,一直被冷落于帝都城外的晋王府内,因周烬实在太忙。 因这周烬不仅名声传出来,素日的行事也很磊落,或许其他的事都能与周烬有关系,但儿女情长之事,却是从来没有周烬的影儿。 章郁数当初看到帕子也怀疑过,但他更知道与晋王府联了姻,虽然章然水嫁过去或许会成为第四任死去的王妃,可是这对于定国公府却是百益而无害呀! 不过是个小小庶女,定国公还牺牲得起。 可以说这丝帕正是给了他与晋王府联系的桥梁。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周烬居然提到刑部,甚至是打算把这件事情追究到底。章郁数倒是不担心,但是他所担忧的是,周烬会暗中插手,到时候给章然水再安个其他男子,这是章郁数不得不防的。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回头正好看到君梓琳正捧着银针前来。看她的架势,似乎是真的要给晋王针治? 这令章郁数反而扬起浓浓的讽笑,没想到这个傻子也会拿银针,这是要学别人医治么,莫要把晋王爷给治得更瘫痪。 当下定国公非但不走,反而留下来,倒是要看看君梓琳怎么给晋王针腿。四皇子看到后,亦生出几分好奇来。需知,他之前便见识琳儿验尸之技。那是没有半点含糊,甚至是之前那连环杀人案,也有她的参与。 可是她也会治疗么? 虽然他知道仵作一般都通晓岐黄之术,但往晋王爷身上动针,却是连太医院的太医们也要思量再三的。 君梓琳把银针都消过毒,回头见大家都进来了,这还好,只是把光给挡住。 她现在还是拿晋王当实验对象的阶段,真的做不到闭眼就能找到穴位那样神奇。当下只得提了要求,反正天色也正好,把晋王移到院外施针。 雪卫没含糊,把晋王移到院外。 虽如此,隔着衣服为周烬针炙,还是令君梓琳感到很吃力。 但这里的情况却不容得她讨价还价,定国公四皇子都一眨不眨的瞧着,若把周烬给剥光了扎针,先不论晋王的声誉,光她的闺誉就要被败光光。 两旁的丫鬟小厮围于一旁,低声窃窃议论着当年的君傻子,此刻充当君大夫为晋王殿下施针。 再看她手头放着的那一撮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的银针,长短不一,有的只有食指那般长。但有的却有一尺多长! 【作者题外话】:谢谢大家打赏,感谢鞠躬! 第130章 早就痊愈了 大家都抱看好戏的态度瞧,真想知道这一尺多长的银针,她是怎么送进晋王体内的。 而若是把晋王给扎坏了,呵呵。 定国公想到此点,连忙出声先把定国公府给撇出来。若是君梓琳治不好,与国公府无关。 周烬挥手,表示认同此语。 眨眼间在周烬足三里、上巨虚、三阴交等穴位扎了针。 很快晋王殿下一条腿密密麻麻扎上了银针,像是刺猬般。 君梓琳在自己记忆之中翻看着书籍。上回她是按着“不通则痛。痛则不通”之论来记忆之中找曾看过的书籍,却是寻到了一本,便照着上面扎针。本是死马当活马医,但现在周烬如此说,她便知道那本书是对周烬是管用的。于是照着上次的,认准穴位便扎。 双腿血液沮塞,必定与腰也有联系。 最后取了那一尺长的银针,君梓琳扎进了周烬的腰处。 之后手拈着那银针左右攮刺,尔后又上下穿刺。 她的手法不够娴熟,一看便如新手般。可是众人看到晋王额上泌出了汗意,眉如墨画,鬓若刀裁,俊脸上隐约飞起红霞,使他妖孽的面容显得有几丝人气。 定国公暗想,不知君梓琳从何处得的机遇,居然会有这般手法。看吧,他把晋王给扎得起了神色。要知道太医们都说晋王这双腿是没感觉的,不料却在她手里好了。 四皇子亦不禁跟着惊讶,只是看到周烬那薄红的脸颊,往外的吐息,不知为何,他感到有点不对劲。 他有几分了解周烬,觉得这种喘息声仿佛在受苦似的。 但转念又想,这中医针刺之术,又怎么会是好受的呢? 若是他疼一些,最终双腿却好了,也是应当的。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时间,君梓琳也满头大汗了。把所有的针收了,再看周烬,只见他容颜妖冶,竟略有些苍白。 君梓琳暗自有些奇怪,但很快被晋王微笑的脸给冲散,一时感到自己果真是神技呀!看来这一次针炙过后,周烬的双腿必定更精进了。到时候他双腿好了,驰骋沙场,威慑四方。那可都是自己的功劳呀! 仿佛又看到周烬凯旋而归。君梓琳杏眸闪闪生辉,眼中喜色更甚。 周烬抬眸,看到面前这小丫头卖力侍候自己的小模样,不禁吐了口气。见着那些银针,他淡若无事的掠过,只看向额上冒了汗的君梓琳,说道,“再过些日子,为本王针疗番,想必会更好些。” 他这话说出,虽然很自然,但是定国公城俯不浅,当即抱拳行礼问道,“晋王殿下,您且试试这双腿,可能抬起来?” 虽然周烬口口声声说自己的腿有感觉,这都得益于君梓琳。 可章郁数毕竟是只老狐狸,光嘴上说不行,你得用实际来证明。他正是要看看,晋王是否说的实话。 “哦。” 周烬仿佛没在听出章郁数的弦外之音,依言竟颤微微的,让自己的腿隐约抬起一个弧度。 而定国公瞪大了眼,看到晋王那腿果真离开了轮椅一点点角度后,也不禁相信了他的话。没想到周烬的腿,真的被君梓琳给针好了? 最高兴的人当属君梓琳。 她心花怒放,对自己称赞不已,如果不是神技银针,周烬怎么会好呢!她真是个天才啊,只凭靠着记忆中的书上针炙,便能救好了晋王殿下,嘿嘿,以前她怎么没发现,她居然是一个超级女神医! 早知道不做法医,直接去当医生啦! 君梓琳在这里高兴得忘乎所以,只是转念想到之前周烬双腿都能在地上站立了。只是不能站太久。现在却仅仅是微微抬起一点。这是什么意思呢,他想秘而不宣,给大家个惊喜还是怎的? 那厢周烬抹了下额上疼出来的汗,不再说话,只冲雪卫抬抬手。 “每次针罢,王爷会歇息番。” 雪卫解释道,便推着周烬离开。 待回了定国公府外的晋王马车上,周烬当场便瘫在了里面。 雪卫不明其故,看到主人额上大汗淋漓,却仿佛比先前还痛苦。他正要问,谁知周烬只坚硬吐出二字:“回去!” 不敢有怠慢,雪卫让车夫起程,自己翻身上马追着马车回到王府。 谁知道,到了王府门口,主人竟昏死在马车中。 雪卫大骇,抱着主人冲进府,回头向身后人发令,“去请大夫,立即,现在就请来,快!” 侍卫也吓了一大跳,不敢耽搁,飞快去请了大夫。 周烬被放下后,已经清醒过来,只是腰以及腿处,疼得无法言明。比被人打一顿还要难过。他禁不住地苦涩而笑,感叹自己用心良苦。 大夫前来,诊了他的脉向。 “主人怎样?” 雪卫伸手扣住大夫的手,急切之色愈显。 “雪侍卫,小人之前查看王爷的脉向,那是极流畅的。怎么这一会儿却是气息紊乱?可是有其他变故?”大夫也满脸的惆怅,看着榻上虚弱的晋王,他眉如墨画,鬓若刀裁,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墨眸,只是额上流汗不断,那美眸染着水盈的痛意,简直令人不忍去看,“按说殿下的双腿已然恢复,不至于再发生这种变故,若不然,还是让老夫再诊查一下吧……” “你说什么!主人的腿已经恢复了?!” 雪卫惊叫,推开大夫朝榻上的俊美男子看去,“主人,这是怎么回事!您的腿恢复,属下怎么不知道?!” 他可是贴身侍卫,怎么连这件事情都不知? 大夫听到这话,不禁也奇了。按说雪卫是王爷贴身人,不会有问题。也正是如此,他才会说出来,以此探查中间王爷究竟遭了什么难,却不想竟引得这雪卫如此激动。 “你回去吧。本王没事。” 周烬坐起来,语气极淡。 大夫见他模样,便知其意,顿时半个字不多说,行了一礼退下去。 雪卫见四下无人,所有的侍卫都在院外守着。虽如此,他还是懂得轻重,声音压低,半跪到周烬面前,手抚上他的腿,质疑道,“主人,您的腿既然已经……可为什么还要、还要让君梓琳她——” 第131章 对她们怀着愧疚 刚才那会功夫,雪卫已经瞬间明白了大半。 他依然年轻的脸颊充满不可置信,甚至是愤怒的望着面前的主人。这是为了君梓琳么,可就算如此,主人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身子。难怪主人会疼成这样,根本是君梓琳胡乱扎针! 当时他还以为这样扎针,主人疼一点,对病情也有帮助。谁知道净全是帮倒忙! 周烬等他安静下来,才缓缓出声,只是声音依然染着虚弱,“君小姐孤身于定国公府,虽然已为郡主之尊,可她少时遭了太过罪,又很招章睿苑的嫌弃。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本王担心她在里面,会被活吞了。” “那主人您让她扎针,宣告世人,只有她的针能救你的腿。以此来威慑定国公府的人,若君梓琳有三长两短,为了您的腿,您也不会罢休,是不是?”雪卫质问。 见周烬无话,只闭上了眼,颔首。 雪卫眼神横起,叱了声,“可主人知道么,您那样疼,做属下的也会疼!你这样糟蹋自己身子,属下不服!” “您可以用多种法子来保护君梓琳,为什么偏偏使用这最下等的,最遭罪的?!” “君梓琳在您身上施针,不止一次。您每次都疼成这样,这是活活在砍属下的心!” “主人没话说了吗?”雪卫牙根咬得吱吱作响,最后一甩袖子,“请恕属下不恭,我要去歇息下,主人让别人侍候罢!” 说罢雪卫转身摔门离去,气冲冲的眨眼出了院门。 周烬听他脚步声远了,才瞪开眼睛。而此刻那已离去的大夫,重新进了院,入了门,向王爷施礼,“小人并不觉得雪卫无礼,倒是王爷您太过份,太不拿自己当回事。这人的身子,怎能由人乱动呢?您这样图什么呢?” 乔大夫深知自己刚刚泄露了天机,当下便跪在地上,但并不请罪,而是出声埋怨起了晋王。 想殿下的身子,他们这些人金贵得捧在怀里,素日里都是供着的。可是如今殿下却这副样子,岂不是让他们这些人心疼死? “榆南,你跟在本王身边多年,应当知道女子对本王来讲不算什么。”沈默了许久,周烬出声说道,他额上的汗退却,显然是那疼楚减小。 这个都被乔大夫看在眼里,心下却暗疼。征战多年,他知道普通的伤对晋王爷来讲,那是连眉头都不眨一下的。而现在……他必定十分地痛。 “那三任王妃,俱是皇上赐婚。她们的死,本王也心怀着惋惜。只是有她们在前,再有女子出现本王面前,便……本王竟有些不敢去碰。本王也是人,会担心第四任王妃,会重蹈前面三任王妃之路。” 这么久以来,乔大夫从来没听晋王说这样多的话,只是听他继续说下去—— “君梓琳,本王只能以这种方式护着她罢。何况那丫头……实在天真得紧。你、你可能理解本王?” 就在乔大夫想听王爷再多说些时,竟然听到了话尾,他就说到这里了? “王爷您这身子,若是以后再,怕是不行。”榆南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中,他也不准王爷再遭罪。这种痛苦,不啻于酷刑! “行啦,本王有分寸。” 周烬说了番话,瞅了眼乔大夫,嘱道,“雪卫闹脾气,你适时替本王看着点。这里不需他侍候了。” 至此榆南大夫才明白,自己进来非但没劝动王爷,反而又得了个规矩雪卫的任务。 哭笑不得之际,也只能再三叮嘱王爷,不可糟蹋身子。 转念又想,还是把这件事告知雪卫得好,这样可以就进看着晋王。 君梓琳把晋王医治得能抬起腿了,这消息在定国公府传开,很快就传到了皇帝耳中。 虽不知君梓琳是如何有这等本事,但看在晋王的面上,皇上派了手下人前来,赏了君梓琳。 “小姐,您真厉害!” 小蝶看着白花花的五十两一锭的白银,摆了一个托盘,足足有六锭,三百两啊!这下子发大财了! 君梓琳现在瞧见银子倒是没太多欣喜了,尤其是这才区区三百两。要知道晋王给她的可不止这些!她现在有点想念,自己落在晋王府库存里面的那些宝贝! “要练练针了。” 想了想,君梓琳说道。让小蝶把银子收起来,寻思着自己这次给周烬扎针,那力量可是空前绝后啊。 回头想想,把周烬扎完后,他好像中衣都湿透了,连话都没跟自己说就走了。 “是不是太重了点?” 君梓琳不禁自问,她相信自己的才华,现在是神医无疑了。可是要到什么时候开始,她才能够把周烬彻底治好呢?真是急人啊。 小蝶在旁边细心地擦拭着银子,不过这银子还没暖和了手呢,就听小姐吩咐,“蝶儿,咱们得买点药。” “啊?” 听到小姐报出一连串的药名,甚至还要打造一个精致的箱子。小蝶垮了脸,“小姐,弄那些做甚啊?” “你家小姐神针天下,这些针若是配上药液来施予,必定会有奇效。难道你不希望晋王的双腿快点好起来吗?”君梓琳振振有辞,觉得自己做神医的前途,一片大好。 想当初她做法医时,也是从菜鸟走过来的。那其中的苦楚,自不能说。 可是没想到呀,来到这个世界,她竟然这样顺利!有了超级记忆力不说,居然还有一手神针之技,真是老天厚爱啊! 小蝶抱着三百两光灿灿的白银,有些舍不得,“小姐,若按您要求的,这三百两银子可、可就花出去了!” “嗯,花吧。”君梓琳让她赶紧去办,她这是为自己的今后铺路,这点银子不值得一提。 她一走,君梓琳便执笔画起药箱来。 古代的药箱是怎样的,她并不知道。但是她的法医工具箱,里面却是层层叠叠,琳琅满目,有着很多用处。最好能弄个保险锁,以免被别人盗用。 想罢便执笔画起结构图来。 章睿苑在榻上喝了药,听到外面咋咋呼呼,便命人进来回话。 君梓琳治疗晋王之事,很快被下人说了个遍。 第132章 本公子不是无能 章睿苑听到这话,顿时沉不住气了。 下人扶他起来,他见是小厮,立即气愤的推开,直接让这院内的丫鬟进来,随后将所有人摒退而出。丫鬟并不知怎么回事,刚上前去侍候,谁料竟被猛然压倒在榻上,接着便是公子的上下其手。 这院内的丫鬟哪个不想做通房,成小妾。虽然不敢肖想正妻之位,但若是能为公子生个一男半女的,那也是以后的凭靠啊。当下丫鬟懂了,并不再挣扎,反而主动求欢。 但是她的笑还没有完全绽开,突然身子一轻,猛地一沉,竟硬生生被人扔掷于地。 耳边响起公子的叱呼声,“滚出去!滚!” 丫鬟不知怎的了,还想上前相求,却被章睿苑一巴掌甩翻在地,最后捂着脸哭哭泣泣的出了门。 “君梓琳,是你,是你向本公子下的黑手!是你!” 章睿苑翻身倒回榻上,气得直砸床榻! 刚刚把丫鬟压在身下时,他身体的反应与以往不同!不对,他居然没有半点反应,他不能人道了! 这正符了君梓琳的话,他居然不能人道了。 君梓琳会施针救晋王,那么她也肯定能施针对自己下手。一定是她干的,一定是。 章睿苑像被激怒的公牛,怒目圆睁,呼吸粗狠,牙咬得吱咯作响,攥紧的拳头狠狠锤打着榻。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绝不会! 随即他似想到了什么,陡然间竟笑出了声。君梓琳是在定国公府,现如今犹如他手心里面的蚂蚁,想怎么玩还不随他的心思?呵呵,君梓琳,你一定想不到自己会怎么死! 章睿苑抚抚双腿处,怒目血叱,“本公子会让你付出惨重代价,你尽管等着瞧。” 此时章睿苑为自己的‘无能’而痛愤。只是他身子才刚有起色,重又落了水。又不是那方面强盛的男人,怎么可能随便压个丫鬟就会有了兴趣,纵然是吃了药,也没有这样快的。他只怨恨君梓琳在自己身上施了手段,却并没有想到其他。 而君梓琳在听说章睿苑大发雷霆,甚至打了丫鬟后。 仅稍稍猜测,便猜中了七八分。 她赞叹自己简直是神针的同时,更加紧打造工具箱。 只是因为这工作箱并非普通木质,外罩上先进材质硬皮,乃是这个时代最好的钢皮,内里是上等木材,然后再在内里罩上层柔滑的皮。 虽然小,但因玲珑却精致,师傅的手艺占绝大多数。因此君梓琳为这个工具作又多花了五百两。 古代的钢材质量不一,君梓琳亲自选用了最上等的,工艺师傅也是最好的,力图把这工具箱打造成玲珑好携带、不易进水,同时又防盗的‘百宝箱。’以后还得用来当吃饭的家伙呢,实在马虎不得。 她觉得出入定国公府正门,实在有些不方便。便走偏门。 可谁知道一进一出。定国公府居然不止一个偏门。 当看到旁边的那个涂着灰色漆的偏门时,君梓琳若有所思,止住脚步,退了回去。想看看那灰色的偏门,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看了一会,并没见什么人进出,甚至是连守卫的婆子都没有。 君梓琳一时觉得自己多疑,正欲离开。忽地听到“吱呀”声响,她当即顿住脚步,就见着从外面推门而入一个穿着灰色布衣小厮打扮的人。只看到她眉眼伶俐,君梓琳记得清楚,这是傅绫萃的贴身丫鬟。 有过女扮男装的经历,君梓琳轻易能够识出扮成男子模样的女子。何况这丫鬟已经十六七岁年纪,女子的特征十分明显。想扮成小厮,并不仅仅是只穿个灰布衣裳,把头发梳成髻,便能够轻易解决的。 君梓琳这具身体如今才十三岁,还正是男女莫辨的年纪,即使是穿着小厮衣裳,她身上的女性特征也不显。根本不需要刻意的雕琢。 再者这些年在相府内宅中,吃不好穿不暖的。这身子看起来比同龄人发育的还要迟缓。是以她扮成小厮模样,根本不怕被人轻易识出来。顶多是被认成是长相瘦弱的小子罢。 此刻她看到那曼桃,蹑手蹑脚而入。 君梓琳顺着她的路线看去,发现她最终是去了章睿苑之处。 挑了挑眉,君梓琳深吸口气。 未婚夫与其他妹子勾搭,怎么破? 君梓琳表示可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她不怕章睿苑再随便使用下半身,那处已经废了,她相信自己的神针! 拍拍袖子,君梓琳大步出了门。 而她前脚刚走,那曼桃已经出了院子,随后亦随着离开了定国公府。 章睿苑半躺在榻上,怀中还抱着大迎枕。他俊美如嫡仙般的容颜,暗自盘算着什么,面色整个都暗了下去。想了半晌,朝外面安潜吩咐一记,“你去,看看君梓琳现在做什么了,立即回来报我!” 安潜不解,却也没敢多问。近来公子很不高兴,也喜欢拿下人撒气。他们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小厮一走,章睿苑便倚着绣着花纹的大迎枕半坐起来,俊眉凝起,沉吟着思索着是否可行。而不多时安潜急急赶回来禀报,“公子,君大小姐她,已经出府啦!” “什么?!” 章睿苑陡然站起身,俊脸绷得紧紧地。 二话不说便朝外走,安潜在后面追着拦他,‘公子您还不能出府,老爷还没允您出府呢,快回来啊!’ 追到院子中,章睿苑终于停了下来。只是眉心紧拧着,来回在院内走动,恨不得现在便追出府去。 “公子,怎么了?要不让小人去做?”安潜见自家公子如此火急火燎,还以为发生了大事。 “你,你去。把君梓琳追回来!务必让她平安回来,若有半分差错,本公子绝不饶你!” 安潜听公子此言,顿时就呆了。他走上前,小心地劝问道,‘公子,您这是何意?莫非是君大小姐有危险么?可是您之前还不是……现在怎么又关心起她的来了?’ 按公子意思,君大小姐死在外面才好呢。现在怎么突然又变了? 刚才傅小姐的贴身曼桃姐姐来了,安潜虽然没听到她说什么,但总归是件秘事。 第133章 洗个三天三夜 想来这傅小姐与君大小姐向来不对盘,自然捎来的也不是什么好信儿。 如今安潜见公子这副样子,立即便明白事情原因。必定是傅小姐出了点招,这是要用到君大小姐身上。看来是杀招,君大小姐这次必得挂了呢。可公子这样着急做甚? “还问。快点滚!” 安潜还没听着原因,便被章睿苑骂得狗血淋头。 他跟在公子身边多年,虽然公子爱洁,可也没有像这次般,拿下人撒气,打骂下人的。可这一次,公子真的变了很多。暴燥不耐烦,甚至一句话就能让公子气得想杀人。 之前在院子内,公子可是差点杀了君大小姐。若非是四皇子拦住,可了不得。 现在却让自己把君大小姐追回来,唉,公子这性情还真是……六月的天啊! 安潜带着人劳心劳力的跑出去追人,章睿苑神色郁寒的站在原地,咬牙低喃,“君梓琳,要死也要先把本公子的隐疾治好再死!” 今日是工具箱交工的日子。 君梓琳怀着欣喜的心情来到这个工艺铺。 这个铺子内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自制小工艺,手工的东西居多。还有很多是各处淘来的一些宝贝。有价值的则是摆放在柜台的最里面,不容易被抢被盗之地。而价值低或者是瞧不出价值的,则是都摆在朱漆货贺上。 君梓琳来到之后,朝内招呼一声。 这工艺铺的小伙计也只得她,立即便叫声好,尔后钻进了铺子之内,说是等会把东西取出来。 谁料等了好一会儿,君梓琳也没见有半点出来的意思。 莫非还没做出来,可他们说好今日给我送来的。 君梓琳怀中还揣着三百两的银票,打算把之后剩下来的银给交上。然后对方交货。 正当起疑时,小伙计点头哈腰的出来,先向君梓琳赔了一礼,“大小姐,您看这不巧的。您要求的最后那道工序,不是那箱子外面要有一道反锁么。现在做好了。可是没有取回来。小人这便领您前去,但是还请您稍等一下,小人要等另外一个铺子的伙计前来照看,再带您前去。” “这有什么。你跟我说,地方在哪里,我自己去取就行。” 君梓琳未疑有他,笑着说道,心下很是激动,她马上就能够扔有自己的工具箱。 “好勒。”小伙计也很爽快,连忙说道,“便在这城北的一处铁匠铺里面。大小姐您拿到那箱子后,可将剩下的银两交给对方。因为在那铁匠铺的旁边,正是小店的一处分铺。” “是什么铁匠铺?”君梓琳问。 “铁锤铁匠铺。” 之后小伙计把之前双方签契好的单子取出来。 只要将单子给对方,然后交了银子,便可以把完好的工具箱拿到手。 这些君梓琳都清楚,遂接过单子,雇了马车往城北而去。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打听了下,铁锤铁匠铺到了。君梓琳付了马车夫银两,便往那铁匠铺而去。 这城北与城中不同,看着不太繁华,人也不算很多。铁匠铺外面摆了两口融火的巨炉,有两个光着膀子的精壮男人,在打铁。在他们的身前摆着一众各式各样的钢制品,刀剑斧等等齐全。 君梓琳上前说明了来意。 那打铁的精实男子,猛然一抬脸,就看到他满脸的大黑胡子,眉毛也更浓黑,一双眼睛炯炯乌沉盯着君梓琳,声音几乎是吼的,“把单子拿来。” 君梓琳也不在意,将单子交给他。 这男子看到后,朝身边的年纪略轻,正用一种稀奇的目光打量君梓琳的男子吼,“去取东西,快点!莫让客官久等!” 那年轻男子被吼,不敢怠慢。 当下目光放过君梓琳,接过单子回身去取所应之物。 君梓琳站在这铁匠铺前,四下经过的人,纷纷向她投来稀奇的目光。 在这略显得荒凉的古代街道上,来回经过的男男女女,每一人身上穿的都是粗布质量的衣裳,哪怕是稍好些的绸段衣,也与君梓琳此刻身着的上等精致鲜活的衣裙不相同。 她看上去也不过十二三岁,还只是一个小姑娘。 可那身上的衣着,以及那气质,瞧着都不像是在这城北居住的。一看便知是在城中的富贵人家。 君梓琳等了会儿,随后便看到那年轻小徒弟,手中捧着个包了干干净净白布方方正正的东西出来。 虽然这铁匠铺瞧着不太干净,可自己的东西却被很仔细的包裹住。 把东西打开看了遍,君梓琳但看到表层是个粉色的漆皮,方方正正有一尺长宽,随手拿着方便,抱在怀里也很玲珑。外面的那锁看着很顺眼,内里的暗锁也做得不错。 君梓琳很满意,尤其是这粉粉的样子,瞧着很娇嫩,是一个十三四岁小姑娘能在手中的东西,倒是符合年纪。 她点点头,朝面前的大胡子铁匠大叔看去,感激一笑,“多谢你。” “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干的是粗活,得您不嫌弃,在下很荣幸。”大胡子男人仿佛露了抹笑,但是那脸上一丛丛的硬扎扎黑胡,实在看不出他的真实表情。 君梓琳提着箱子作势要走,仿佛忽地想起来,回身朝大胡子看去,“忘记付银了呢。” 只见大胡子男子垂着眸,并不敢放肆打量面前的姑娘,只嘿嘿笑,“若是姑娘不付银子,小人便只能唐突去向您伸手要了。” 这个大胡子瞧着很凶恶,还倒是个挺憨厚的人。 君梓琳把手上的三百两银票递过去,“呶,你看看对吧,我们银货两讫。” 大胡子双手接过来看了眼,随后点头,“多谢姑娘,银货两讫,姑娘走好。” 提着自己的小箱子,君梓琳哼着歌儿打算离开。 只是往四下瞧了眼,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让那车夫回去了。可是这里与城中不同,放眼看去,根本就没车经过,她雇不到车了! 难道就这样走回城里? 君梓琳提提空空的箱子,有些绝望,这也太累了。 尤其是她现在穿的这一身,太漂亮了,待走回去到了定国公府,尼玛,会被直接摁进水池子里洗个三天三夜的好不好?! 第134章 混乱 正当此刻,身后传来阵轻盈的脚步声,君梓琳回头,但看到那个大胡子铁匠赶来,眼睛并不放她身上落,只是垂着眸或看他处,到了跟前时说道,“姑娘许是找不到车了吧,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坐铺子内的马车,只是有些寒酸。” 这仅仅是建议,可是君梓琳却觉得这铁匠倒是挺好心的。 “你们要去城中吗?谁驾马车?” 君梓琳有点怀念起当初那来回接自己的晋王府马车。 “是我的小徒弟。” 大胡子朝身后的铺面一指,那个年轻的徒弟正一双眼睛在君梓琳身上打转。 皱了皱眉头,君梓琳道,“多谢大叔。只是我的要求可能有些过分,不知大叔能否驾马车,待到了地方,我会以银感激于您。” 出门在外,君梓琳不好强人所难,而如果大胡子愿意收这报酬的话,她自然也觉得两不相欠为好。再者大胡子那年轻的徒弟,她不太喜欢,反而没有大胡子厚道。 “呃……好吧。”大胡子想了想,似是有些为难,但依然笑道,“委屈姑娘了。只是这箱子本是应当亲自送过去的,还劳烦您亲自前来一遭。这银费便不收了,我这便去取马车。” 君梓琳真心觉得自己遇上好人了。 大胡子不仅不收路费,还对自己这般殷勤。 马车有点破旧,是蓝色毡布所搭成的。君梓琳上去,但看到里面被刻意铺了干净的白布,以及一壶热茶。 虽然很简陋,但对方这份心意,她领了。 随着一阵嗒嗒嗒声划过,走了段路。君梓琳打开马车帘子,朝着外面看去,顿时就觉得不对劲,连忙问道,‘大叔,这路不对呀。’ 她的声音刚落,前面赶车的大叔当即便停了下来。掀开帘子,他素来有特色的吼声传了进来,“姑娘,我走的这条道是对的。如果按走大道的话,现在这时候,需得到黄昏才能回去。看姑娘的穿着,必定是大户人家的。小人一个汉子,与您孤男寡女的,还是尽量在天亮前赶到为好。” 这话倒是全心全意为君梓琳着想的。她当即对道,‘那你走的这条小道,大约多久能到城中?’ “用不上半个时辰,姑娘放心吧。姑娘坐好,小人要让马儿加速了!” 大胡子说罢,那鞭子往马身上一扬,顿时马车便窜了出去。 君梓琳紧紧抓着,一路颠颠波波的,强自忍了。 只是走了大约不到一刻钟的时候,突地马儿嘶鸣一记,顿在原地。 君梓琳整个人朝前倾翻,差点给撞出去。她刚掀开车帘子,刚伸出脑袋朝外看,谁料一道锃亮的刀光扫来,嗖的下,一截头发便生生被削断。 霎时间,君梓琳满身冷汗,本能地倒退回去。 外面打斗声不断,大胡子的吼声传来,“姑娘!你会骑马吗,自己骑马跑吧!” “你怎么办?!” 君梓琳忍不住咬牙,该死的,这究竟怎么回事?这些人是大胡子的仇人吗?可是不对啊。 她在入铁匠铺之时,便看出来,大胡子是个老实人。那铺面之内家居用品一应俱全,但都是单身汉所有。不仅能看出大胡子还未娶妻,从四下的邻里与大胡子的交谈生意往来,以及随意摆放在铺面内的成品铁具,更能看出来,大胡子为人不错。 否则那结随便摆在外面的铸成品,早被来往的人给拿走了。 至少大胡子与周围邻人的关系不错,也从侧面证明,这个人的人品,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好的。 难道就像小说里面写的,表面上是铁匠,实际上是武林高手? 君梓琳想至此,突地听到一记利器入肉之音。“哧”的声,她蓦地掀开车帘朝外看,但见大胡子手臂上挨了刀。 当下她叹息声,看来是她实在想多了,大胡子不是什么隐居的武林高手。 来者有五人,一个个都拿着大刀,手上的功夫却不低。他们三人对付大胡子,另外的两人跑来马车这边。大胡子一人揽过那三人之外,还奔过来想揽过另外两人,并冲君梓琳吼着离开。 越看这五人,君梓琳越觉得这五个人似乎苗头不对呀。 他们好像不是冲着大胡子来的,似乎是冲自己么? 顾不得多想,君梓琳跳下马车,朝着马背上骑去。正在这之际,忽地便看到身后劈来一刀。 “姑娘,小心!” 大胡子伸脚把面前横来的大刀踢开,正而将砍向君梓琳的那把刀击落。 虽如此,另一把刀却直砍向君梓琳的腰处。 “你们是谁?!” 刀剑无眼,被削一下,君梓琳就要断肢少臂的。她不敢硬敌,只朝旁边躲闪。并抽出空大声问道。 利刃砍向由君梓琳腰处落到了马背上,顿时马儿疼得长嘶。 君梓琳硬生生从马上跌下来。 “孽徒!你究竟想干什么!” 突然大胡子厉喝。君梓琳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便听到这话,扭头朝看到大胡子那年轻的徒弟又带了两外人来。这时候她才回想起来,这些拿刀的杀手,手中的兵器可都是来自大胡子的铁匠铺啊。 尼玛,这究竟怎么回事? 不会是大胡子的徒弟叛出师门,想把师父杀死在这荒效野外吧?可这与自己什么关系啊,怎么连自己都杀? 君梓琳连叹自己的运气差极,怎么这种事还让她给遇上? 可那个年轻徒弟不杀大胡子师父,却带着俩人跑来杀她,这是要闹哪样?! 当场君梓琳面对那呼呼生风的锋利大刀,心知自己跑不过他们,干脆躲到大胡子背后,“大胡子,这是怎么回事?” 大胡子还一头雾水,他的徒弟怎么突然抽风?这小子一贪财二好色。之前他本不想收他为徒,可奈何不得人情,以及这小子的诚心。可见方才自己收了三百两银票,被他看进眼里。而姑娘又长得如此俊,必定触了他的歹心。贪了财又要色,这个蠢东西! 想罢大胡子对君梓琳吼道,“姑娘,我护着你离开。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的!此事都是因我而起!” 君梓琳被他一推,顷刻,大胡子把所有人挡住,打算独自献身般的挡住所有人。 第135章 瞒天过海之险 眼见这种情况,君梓琳也不想做无畏的死亡。 她扭身就逃了,边对大胡子叫道,“我会找人来救你的!” 谁料才跑出去十多步,身后纵身来道黑影,“哧”的声,君梓琳的裙子被大刀削开,腰处露出一大截! 对方另一刀砍来,就落向她的脑袋。 “啊!” 君梓琳大叫,眼看着刀朝自己落下。 大胡子抽空扭头看过来,顿时心下一凛。刚才他觉得徒弟是要劫财劫色。可是如今看来,事情全然不是此回事呀! 眼看着好好的姑娘被劈为两半,大胡子只来得及闭上眼,不忍看那惨烈的场面。 谁知耳边竟静了下来,就连大胡子也奇了。他连忙睁开眼睛,不仅向他攻击的那些黑衣人停手,就连即将落在姑娘头顶上的屠刀也静止在原地。 怎么回事? 君梓琳感觉自己身上的,有东西被夺走。 她这时候连随身携带的毒粉,都来不及用来防身。当感到自己依然活着时,她不禁看过去,只见那方才举刀砍将过来的人,竟把她扔到一边,单膝朝她跪倒于地。 而不仅如此,那与大胡子相斗的黑衣人,同样老老实实地跪了下去。 这…… 大胡子的徒弟,万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当场大吼,“你们在干什么,杀了这个小贱人啊,有一千两银子等着你们分啊!” 呯! 话才落下,大胡子一拳将人击昏。顾不得其他,上前便将君梓琳扶起来,惊魂未定道,‘姑娘,你没事吧?’ 君梓琳下意识摇摇头,可还是有些闹不清楚,这是唱的哪一出。 这些人是大胡子徒弟找来的,显然是来杀她的。可是怎么杀她的人,现在反而跪着她,还一脸恭敬之色,这究竟哪里出问题了? 虽是逃过一命,可君梓琳却没办法安心。 “他们,怎么处置?”大胡子却心安理得,指着这些黑衣人,眼中暴射出厉芒。 “你知道他们?”君梓琳挑眉,见大胡子满眼迷茫,显然也不清楚。 君梓琳低头抚抚自己被劈块的裙布,皱眉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依然满脸防备,“你是谁,是谁让你们来杀我?!” 除此这些人都是机器做的,突然出现了乱码。否则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令人奇怪得很。 黑衣人垂眸,冷冷回道,“属下并不认人,只认物。姑娘手上持有物件,属下自不敢动您半分。以后属下们听从姑娘号令!” 物件? 君梓琳只听到一个重点,低头看自己一遍,依然不能够安心,“我有什么物件,让你们不敢杀我?” “姑娘的荷包……” 听到这话,君梓琳忙低头看去,但见着自己腰间坠着个荷包。那是一个绣着金丝线的合欢花样,有着翠绿摇曳的锦缎绣文的荷包。有些老旧,但是挂在她的腰间,尤其是裙衣都露出来之后,显得很扎眼! 这荷包是男式的,尤其是君梓琳一个女孩子,却有这样的荷包,实在不能不令人多看几眼。 她伸手把荷包摘下,放在手心瞧了几眼。 犹记得这荷包是在相府的时候,她拿老鼠骨架吓唬韩固金的时候得到的。她将对方身上的值钱的东西打劫一空,谁让那个色狼妄想占她的便宜。及至现在,君梓琳也不想再与韩固金有交集,毕竟是个色鬼,她并不乐于与此人为伍,甚至是成为朋友。 之所以留下这荷包,只是觉得它长得很‘正派’。 毕竟韩固金那样的浪荡子,身上所挂的荷包,虽有几分风花雪月的味道,但却格外的正气,并不那样‘流氓’。君梓琳也没有荷包,便自己拿来用。 “就这东西?” 君梓琳把荷包往那跪着的黑衣人面前一扔,冷冷说道,“你说因为这物,你才会不杀我?” 谁料跪着的所有黑衣人都齐齐磕头,脑袋顶到了地上,惶惶要恕罪,竟是连头都不敢抬。 这荷包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比皇帝的令牌还管用? 君梓琳还想问出点东西来,可惜这些黑衣人竟是再不肯多说半句。大胡子有些忌讳的冲她摇头。 当下她只能将荷包收起来,让黑衣人都起身,问起原由。 原来并非是大胡子的恶徒找来了黑衣人要劫财劫色,而是黑衣人找上了那恶徒,两厢人马配合着跟踪大胡子而来。恶徒要杀师取银。而黑衣人则是为了除掉君梓琳。若非是那荷包现身,黑衣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君梓琳问起了黑衣人幕后指使者,得到答案后,不禁有些哑然。 又是傅绫萃! 难怪她来的时候,看到傅绫萃的贴身丫鬟扮成小厮入了定国公府,原是与章睿苑在私商暗杀自己的事情。 通过交谈,君梓琳了解到,这些黑衣人素日里都是散落于江湖,他们以为别人卖命谋生。而如今遇到了‘真正的主人’,自然前事雇主都被他们尽数抛之脑后。 重新找了马车来,君梓琳让所有的黑衣人隐于暗处,不必出现在面前。 只是回去的路上,她心下很是不甘。 凭什么傅绫萃能随随便便雇凶杀人,而自己解除危机之后,却只能装做无事发生,替那幕后黑手做掩饰呢? 莫非她君梓琳就是冤大头? 马车将到目的地,君梓琳让车停下来,心生一计。 大胡子为自己的叛徒感到惭愧,如今听君梓琳的吩咐,倒是言听计从。 “大叔,有件事我要你继续伪装下去。”君梓琳嘱咐道,“把你那不肖徒弟留着,对方若问起来,便说已经事成。若他们看尸体,想办法隐瞒过去。” 大胡子一听,有些迟疑,不禁问道,“姑娘,你接下来想怎样做?难道还能瞒天过海么?”他做生意素来诚信,看君梓琳一个小姑娘从城中跑来,便想将这位财神安然送回去,谁料到发生这许多乱子,而这位姑娘显然不是个肯吃亏的主。接下来还不定会闹成什么样。 君梓琳按住他,回头认真的看着大胡子那双炯炯黑眸,“大叔,你知道死亡是什么吗?如果今天我死了,谁又会为我报仇?没人。如果你死了呢,你的家人怎么办?就这样白白死了么?” 第136章 这个蠢货怎么办事的 “我,我没家人。”大胡子垂下头去,语调依然是吼声吼气的。 “这也无妨。如果今天他们今天得逞,那我们就变成了一家人,不对是一家鬼。在黄泉路上,咱们能彼此做伴。但老天长眼,现在咱们在这人世间彼此做伴,莫非你能忍下这口气?”君梓琳流利劝说道,“好了,我知道你忍不下。所以,现在咱们联手,把这口恶气出来!” 她掀开马车帘子,跳下车去,回头对大胡子道,“记住,我叫君梓琳!你只需要完成我吩咐的,之后等我的吩咐,懂吗?” 大胡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离去背影。 君梓琳等到天黑,把黑衣人召唤出来,让其中一人去看着大胡子。以免他不听话在暗中坏事。 另外的人则是悄悄带君梓琳回到定国公府院子中。 小蝶早把小姐需要的药材都买回来。只是看天色黑了,小姐却不在院子里,她急得上火,冒死去见国公夫人,寻找小姐下落。只是国公夫人听后却很淡漠,认为君梓琳擅自出府门,没有教养,还是等她自行归来。免得丢尽国公府的脸面。 其实小蝶很想说,章公子在茶庄干的那些事,已经把国公府的脸面丢尽了。 可是当着吕氏的面,她又不敢乱说,生恐会招一顿打。而小姐又未归来,到时候没人去寻小姐。 这会子,刚刚生了烛火,便看到外面人影晃动。 小蝶慌忙奔出去,一下与君梓琳撞了个脸对脸。 “小姐,您终于回来啦!” 小蝶惊喜,随后被君梓琳紧紧捂住了嘴巴,拖进屋内。 “小姐,怎么回事,您究竟去哪里啦?” 主仆俩在屋内一番私议,不大会儿小蝶飞奔着出屋,一路哭闹着去找吕氏,“夫人,我家小姐到现在没回来,您真得派人去寻找啊!” 吕氏早觉得这事有蹊跷,君梓琳出门,怎会至今未归。莫非是发生了意外?郡主发生意外,她会被问责的。 不用小蝶再哭闹,吕氏立即便去寻人。 与此同时,章睿苑正在院内守侯。安潜带着人前去,也不知现在如何了?此刻忽地听到外面脚步声阵阵,他忙命下人去问。 吕氏召集了婆子丫鬟寻找君梓琳,说是出去一整天,都未回来,担心会出什么事,便先私底下秘密寻找。 章睿苑闻听此言,不禁额上泌汗! 他面色恍惚,坐在椅中,陷入沉思之中。 尔后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腿之间地,俊脸立即浮现出难又言欲的不堪之色。 若是君梓琳死了,那世上,知道他不能人道者,便再无第二人。可是! 章睿苑牙齿紧咬,怒气填胸,可是他以后将永远不能人道!除非是瞧大夫,但首先他要承认自己不能人道。 想到这一层,章睿苑气恨得绞着拳头,恨不得把君梓琳当场捏死。这个女人,即使是死,也不能填平他的怒火。可现在真死了,又让他无所适从。不能人道之症,究竟由谁来医治?再怎么样,也要等自己的隐疾被医治好后,到时再杀君梓琳。 安潜这个蠢货,竟连这种事都办不好! “公子!” 正当章睿苑心头发狠时,突地听到院外传来安潜的声音。 “进来。” 随着声落,安潜应声而入,屋内仅有主仆二人,章睿苑厉瞪着面前小厮,森声质问,“让你办的事,可办成了?” 扑嗵。 安潜重重跪于地上,满脸痛色与无奈,“公子,属下无能!属下去的时候……满地血腥,还有尸体。那君大小姐已经……” 章睿苑闻言“啪”的声一巴掌甩去,安潜被打在地上,嘴角冒血。 “没用的废物!这点事都阻止不了,本公子养你何用?!” 章睿苑神色暴戾,仙姿逸容竟瞬间化作魔鬼冷煞,令人不寒而栗。 看到这样的公子,安潜惊得呆在地上。总觉得公子似变了个人一样,从前的他就真的像天上的神仙般,不食人间烟火,哪怕是恼怒,也不会亲自动手,甚至责罚下人。安潜觉得,他是世上最好的公子。 但是现在,自从茶庄的那件事情后…不,是公子因为被罚再度醒来后,他变得暴虐无常,那张嫡仙般的容颜也犹如被魔鬼侵蚀过般。可怕而狰狞。 可令安潜感到古怪的是,公子竟然会让自己去救君梓琳? 公子素日不是最讨厌她么,公子又怎会她将在那种地方被暗杀致死?莫非这件事情与傅绫萃的丫鬟前来,有着莫大的干系?若这样的话,君梓琳死了,公子应当高兴才是,他不是最讨厌君傻子么。为什么现在会发这样大的火? 安潜惊疑不定,看到公子朝外走去,他连忙爬起来去拦,‘公子,您现在还不能出去,会被老爷查觉的,到时候责罚会更重……’ “我在院内歇息,你出去,看看情况。” 耳边传来公子失魂落魄的声音,安潜不敢看公子,只得点头退出。心下的疑团却是越来越大,君梓琳死了,竟然会对公子有如此大的打击。这事……当真是让人无法置信啊。 由于吕氏带着人,实在没有找到君梓琳的下落。当下把内宅的婢子,换成了侍卫,满城搜找。 府内的丫鬟说过,君小姐白日便出了门,一直未归。 想到这结果,吕氏心下又痛快又难受。 君梓琳死了,她简直太快活了。可是如何交待是个大问题。 然没等吕氏想出法子来,樱桃跑过来急急禀报,“夫人,老爷要见您。” 吕氏听到这话,立即便知道,老爷已经知道君梓琳失踪之事了。当场吕氏用帕子用力揉揉眼睛,眼圈通红着,她这才带着丫鬟回去见定国公章郁数。 “夫人,这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一个君梓琳也看不住?!” 章郁数看到吕氏前来,二话不说劈头盖脸的责备出声。 “你可知道君梓琳因为治疗晋王有功,皇上还特地赏了她!若是有个三长两腿,以后谁来治疗晋王?这事若传到晋王的耳中,明日来找老夫要人,该当如何是好啊?!” 第137章 发现郡主尸体 吕氏哪里能想到这么多,听到老爷如此说,突然觉得君梓琳很重要。顿时诉苦,说君梓琳很不受管教,白日跑出去,也不让丫鬟跟着。连她的贴身丫鬟都被扔在府内。“老爷,要不私底下再找找。天这么晚了,她总会回府的。” 这令章郁数还能怎么说呢。只得点头应下,“今夜必须找着君梓琳!待到天亮,消息必定会传到晋王府去,到时候对咱们只有害无有益处!夫人也知道睿苑他被剥了爵的事情,你该不会希望老夫也被废了这定国公之位罢!” 吕氏听到此言,惊魂未定,不敢再怠慢,连忙命人仔仔细细的去找。 谁料定国公府此为,不知怎的,惊动了相府。 傅柏修是什么人,当朝的丞相,百官之首。 茶庄那件事情,傅相爷脸上也很无光,以往出这府门,各种都是奉迎巴结之语。可是自从那事件之后,傅相爷总觉得有人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那种滋味比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还要严重。 但是在君梓琳这件事情,傅柏修很敏感。 茶庄之事,让他颜上无光。他可不愿意再因为苛待君梓琳,这种丑事传出去。所以定国公府几乎一有异动,他便收到消息。立即更加大张旗鼓的去搜! 本来定国公府私底下去搜,闹的动静便已不小。如今再加上傅相府这样浩浩荡荡的,这小小的帝都城,眨眼间消息传遍。 “啪!” 章郁数横眉怒目,下巴的胡须怒到抖动,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气得头上冒烟,“傅柏修这只老狐狸,这是存心拆老夫的台!” 君梓琳失踪这事,必须暗搓搓的进行,这对他定国公府没有半分益处呀。 但是傅柏修是什么意思,他闹这么大的声势,究竟是什么意思! 想彰显他相府比国公府要好么,想说明君梓琳在他家住的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受到苛待吗。哼,欲盖弥彰! 本来因为茶庄一事,章郁数恨罚章睿苑的不争气,尚觉得是傅绫萃吃了亏,这事怎么都是男方的错。但是现在,他完全不这样想了,都是傅绫萃这个狐狸精勾引他的儿子,否则怎么会有茶庄那等丑事?! 傅柏修是只老狐狸,只有他才能生出傅绫萃这种狐狸精! 当场章郁数与丞相府关系冷掉了。 满城风雨找了君梓琳大半夜,结果竟是连点线索都没有。 国公府的人每一个都不得好好休息,章郁数气得头上冒黑烟。正在这时,出去的侍卫飞快赶回来。 因君梓琳的消息在城北出现。 章郁数听着这话,当场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立即追问,“在城北做甚?” “属下……只发现了她的、尸体……” “什么!” 定国公惊得身子一哆嗦,差点栽倒。 君梓琳死了?死在城北? “暗中行动起来,把她的尸体保护起来,莫要让任何人去碰触!”章郁数迅速想子,命令手下人。 转而他自己在屋内几番思量,吕氏在此刻走了过来,因寻问道,“老爷,事情怎么样啦?” “死了!” 吕氏未料到竟是这般结果,当下愣住了,不相信道,“那傻子竟如此轻易的死了?从前她还傻的时候……” 听到夫人这般说,章郁数又烦又戾,当下喝道,“那傻子怎么不会死?当初傻的时候,没死在相爷。现在不傻了,却死在定国公府上!妇道人家,只知置信,看你接下来怎么交待!” 定国公气得浑身颤抖,想到已变成尸体的君梓琳,他就感到一团乱麻。无论怎样,君梓琳的死对国公府来讲,没有半分好处。 反而因此事,使得小人作祟。 吕氏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下走上前,小心问道,“老爷,您看这事该怎么办?要不要查找真凶?” “查什么真凶?!越查,这水越浑。” 章郁数沉眉,冷冷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粉饰好君梓琳死亡的原因,最好是她做错了事,被人误杀。只有这样,咱们才没有失职之责。到时候皇上追究下来,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君梓琳哪里有如此之重,皇上还会亲自过问?”吕氏有些不屑道。毕竟君傻子被扔在相府十多年,皇上都没过问,现在不过是死了…… “糊涂!” 章郁数厉叱,寒声道,“君梓琳的郡主之位是由皇上刚刚亲封。一个郡主无缘无故死了,皇上焉能不过问?还有,之前晋王来此,他的腿可是由君梓琳施针且有所好转。就算皇上那里能蒙混过去,晋王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这一关关的,还是得过啊!” 见事情竟如此艰难,吕氏不禁问道,“那是谁杀了君梓琳呢?既不是咱们国公府所为,这样遮掩,岂非是被他人有机可乘?” “现在只能如此了。” 章郁数并不再多说,找了侍卫前来,一番低语吩咐下去。 这一夜,帝都城内满是风雨,大批的侍卫由城北而归。傅相府亦是忙忙碌碌,尤其是傅柏修亲自入皇宫,把自己所探得的事情往惠高帝处一说。 惠高帝在大晚上接见臣子,本便是从妃子处宣入,因今夜月色美景宜人,他心情正好。谁料傅柏修进来,别话不说,只提君梓琳失踪或许已死亡之事。此话听在皇帝耳中,立即就变了味,当即问道,“你说什么?郡主死了?” 刚被钦封了郡主没多久,就死了? 当下惠高帝没了兴致,让傅柏修把话仔仔细细说完。 谁料正在此刻定国公章郁数求见。 被宣入之后,章郁数见着了同样侍候在惠高帝身边的傅柏修。当下明白这只老狐狸是告状来了。 “启奏圣上,臣有一事禀报。”章郁数冷睇了眼傅柏修,向惠高帝说道。 惠高帝命人为自己更衣,不等定国公说话,便起得身来,伸手指来,“爱卿莫要再说,朕要亲自去看郡主!” 当下章郁数心头发凉。 他狠狠剜了眼傅柏修,知道是恶人先告状。皇上必定是听信了他的话,可恨的是自己来晚,并不知道傅柏修究竟怎么在背后编派自己。 第138章 你别跟着我 两名老臣随着皇帝摆驾出宫。 定国公首先挡在傅柏修前面,一路上把君梓琳的事说出。尔后才入了国公府。 惠高帝拧眉,龙颜沉冷,抿着唇并未发话。直至入了国公府,于大殿之内落座。而此时,那由城外抬来,粉饰番后的君梓琳尸首已经摆至院内。 小小郡主之死,惠高帝本没有亲自前来相看之心,尤其是在这样的夜色中。他所喜爱的,更是与心爱的妃子饮酒赏月。 但是君梓琳不同,又是在那种时候被打断,惠高帝简直连赏月的心情都无。必要亲自来查看才是。 眼看着外面摆着一具蒙了身子的尸首,惠高帝脸色像这夜般,黑沉而冷凝。 章郁数连番请罪陈述,傅柏修在旁做出满脸陈痛无奈之状。内心却已巨石落地,君梓琳死在这里,可再与丞相府没有干系。何况有这事,以前她在相府所遭的待遇,都被勾销。如今世人只会怪罪定国公府不够善待她。最终被责怪的依然是章郁数,而与己无关。 “你说郡主外出与人发生争执,之后为人所杀?”沉冷许久,惠高帝冷声问道。 定国公连忙行礼认同。 傅柏修则是于旁作壁上观。 “因何让郡主独自出门?怎不派人保护!”惠高帝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凝望着那盖住的尸首,压着眉沉道,“朕怜她父母双亡,孤苦无依。特将她放置相府生活,这十多年过去,未发生半丝意外,因何今日却陡生变故?!” 听了皇帝这话,傅柏修暗自松口气。幸好,皇上没有追究前事。 尔后他朝章郁数望去,心头冷笑:相府再怎么苛待君梓琳,好歹没把人弄死。看看这国公府,直接把个大活人变成了尸首,呵呵,这定国公的运数还真是差呀!何况皇上因何对君梓琳格外不同,还不是因为她的父母亲立下大功。虽死,这份功劳却一直被记在圣上心间。 “皇上恕罪,郡主她天性活泼好动,贱内一时无法管教,才让她逃了府出门,谁知道后果竟是……唉!” 定国公摇头叹息,满脸心疼,甚至还流下了眼泪。 只是惠高帝却未看他半眼,指着外面道,“朕要看看她。” 听说君梓琳的尸体运了回来,章睿苑在院内坐立不安。 不知父亲是怎样处置的,若是顺藤摸瓜地查下去,必定会攫着傅绫萃乃至自己。 这对于已岌岌可危的章睿苑来讲,无异于险恶非常。 这件事,他初始时并未想到后果,之后想起,立即派安潜去挽救,谁料竟来不及。 现在皇上竟亲自驾临定国公府,这使章睿苑本就难安的心再度提了起来。他甚至很怀疑,君梓琳在皇上心中究竟有怎样的地位,为什么她突然就变得如此炙手可热了?! 安潜小心侍候在侧,见自家主人问,“她身上的伤,可都弄好了?” 赶在章郁数前头,章睿苑命安潜重新粉饰了尸体。可惜的是,尸体被刀切得面目全非,一不做二不休,造成是因争夺而起意杀人的假象。而至于君梓琳真正的死因,没有谁比章睿苑更清楚。 “皇上那里如何了?” 在这国公府,盯着君梓琳尸首还有章睿苑。既然事已形成,便只有想办法解决。君梓琳既死,那就快些看到皇上对此事的定夺才是正理。 “小人去打听了,说是皇上在看君大小姐。可是那张脸都……真是没法看啊!”安潜很是怯弱地回道。 章睿苑想了想,嘱咐道,“你去见见母亲,让她千万莫要出来。否则徒惹不必要麻烦。” 安潜听得这话,立即明白了,公子这是在保护夫人啊。 何况君梓琳出事,被问责的应当首先是夫人。这时候夫人主动出去,无疑于自己承担下了责任罢。百害而无一利也。 “小人这便前去。” 安潜先去守着国公夫人,而大殿内皇帝已经将刑部的人找来,验尸查证。 大晚上的,若在往日,根本不会起这么大的动静。但是现在,帝都城内大部分的朝中官员都没睡,刑部的人被召见,几乎是半刻都没拖沓,赶着就入了国公府。 之后本是隐在内宅的国公夫人,也被找了出来。 因君梓琳入国公府,是她亲自相请。又是女眷,自都归吕氏所管。而今,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尸体,她焉能当作无事发生? “皇上,郡主身上的伤势,大部分乃是利器所伤。只是这些伤痕却并非是一次性的,而是由两个以上的人,先后施加在尸体上。可以推断,这些伤是故意人为导致。”刑部的仵作,将手上的血擦干,禀报验尸结果。 惠高帝听闻此言,面色已沉冷如冰,语调比这夜更深更黑,“爱卿的意思是,郡主是被人谋杀的?!” 话落皇帝冷寒的视线扫向定国公章郁数! 章郁数浑身一哆嗦,连忙上前解释,“皇上,此事臣定查个一清二楚,看看究竟是谁敢在暗中谋害郡主!” “呵,不劳你驾,朕会命人查个清清楚楚,若有半分差池,朕绝不饶恕!”惠高帝冷笑一记,越发阴寒的眸光落在章郁数身上,仿佛瞬间能将他穿透。 客苑里面的小蝶急匆匆回了屋,小姐正在榻上摆弄着那粉色的工具箱。 “小姐,听说圣上驾到。而且那尸体也被……现在可怎么办?若是所有人都认为小姐您死了,以后您还怎么在大白日里现身呀!”小蝶亦是提心掉胆。 她俱是明白小姐的意思,但是现在事情愈演愈烈。 连皇上都驾临定国公府,万一小姐活生生的出去,外面的那些人得吓成什么样子?到时候会被追究欺君之罪的呀。 “现在去见见皇上,不就澄清真相了么。” 君梓琳好整以暇地把粉色工具箱放置旁边,起身让小蝶为自己整理衣裙。“可是您找什么样的理由那?”小蝶不禁担心道。 “谁知道!” 换好了衣裙,君梓琳抬步出门,小蝶欲紧跟上。被她拦了住,“你别跟着。” “为什么?” “外面的这些人吃人不吐骨头,我到底是有那么点身份。再怎么也不会被捏死,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第139章 皇帝震怒 君梓琳说罢出了院门,往外宅大殿厅方向走去。 傅柏修被皇上问了些君梓琳的素日的去处,有定国公府在这里担责任,傅柏修根本不必担心,畅所欲言,“琳儿她固然之前有些痴傻的,但是品性却是极好。并且根本不会与外人结仇,今日这个死法,当真令人吃惊。您说呢定国公?” 这只老狐狸只会落井下石。 章郁数焉能让他得逞了,当场走出来,大声回敬,“郡主她在丞相府养了十多年,傅相国你的发妻早亡多年,如今之妻却是身份卑微的妾室。这样的人焉能教导得了郡主么?如今郡主落得此种境地,那内宅妇人的教导,果真才是最重要的一环啊!” 定国公明里暗里讽刺,君梓琳自小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丞相府的妇人,一个个都是妾室,身份低微不说,连教导也是最差劲的。 而君梓琳落到这种地步,还不源于丞相府这个恶源之始? 傅柏修闻言眉心一皱,脸色是阴寒彻骨的冰意,“定国公此言差矣!老夫的儿女们,何曾有郡主如今这般下场……” 两大朝臣在天子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箭地开了腔。 君梓琳便在此刻来到,院外面一层层的侍卫,她根本进不去。但报上名号后,侍卫二话不说便去禀报。很快她被允许入内。 “梓琳拜见圣上。” 君梓琳袅袅婷婷走到面前,行了一礼。 场内瞬间安静下来,众目睽睽,君梓琳身上聚集了无数双眼睛,若是眼神能杀人,却不知她死了多少次。 惠高帝疑惑的打量君梓琳,发现这个丫头活生生俏丽丽的,并不是刚刚那面目全非的死人。当下皇帝心头很高兴,但是龙颜绷紧,冷声质问,“下面可是君梓琳!起身看着朕!” 君梓琳应声而起,抬起脸面向惠高帝。 旁边的定国公和傅柏修几乎瞪圆了眼,虽为朝中为官多年,可是此刻面上依然难掩惊讶之色。 尤其是章郁数,他作梦都没想到君梓琳居然会活着,她怎么可能活着呢? 傅柏修则是压了压眉,心头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但是每一次都证明,君梓琳没死,那定国公府的危机会便消除。当下唉叹一记,章郁数的运怎么这样好。这个傻子竟然没有死在他国公府上! 正当他心下不平时,忽地便听到君梓琳将她自己的经历尽数告来。 傅柏修觉得这话不太对,结果越听君梓琳说下去,他越觉得浑身发冷。 那厢定国公章郁数听君梓琳的话,更是瞪了眼。若非圣上在前,他必要让这丫头住嘴! “梓琳与表姐的丫鬟出门,谁知道竟会遇到此事?唉!国公夫人对梓琳照料有加,因着见那假尸被国公夫的人刻意划了几刀,梓琳这才敢在皇上来后,赶回来。” 君梓琳说罢,章郁数已变了脸,厉训道,“郡主,你大言不惭!此是何意?必是有人诬陷于国公府!” 傅柏修亦同时出声道,“不错,萃儿她如今已被禁足,你又怎么可能与她的丫鬟出门,当真是胡言乱语!” 两个人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君梓琳却勾唇笑了,只说道,“姨父若是不相信,可将表姐的丫鬟找来。国公爷若是不相,梓琳正好看着那个侍卫就在后面,身上还染着血。不是他画花了尸体的脸,又是谁呢?”说着,她朝旁边那个伪成她的尸体送去一撇,笑得轻松。 惠高帝听言,抬手朝外示意,“去,把郡主所说的那二人,都给朕带到面前来。” “什么,她还活著?!” 听到安潜传来的消息,章睿苑拍案而起,苍白的脸都变得青黑起来。 安潜小心翼翼地行了礼,担忧道,“小人在外面听说了,因皇上所在的院子内里外重重侍卫守护,无人能轻易进去。是以君大小姐所说的话,小人并不知,只听外面的侍卫道,进去之人,是君大小姐无疑。” “她没死!她竟然没死?!骗子!” 章睿苑气得在院内来回走去,想出去,又倏然停下脚步。现在的他实在不宜出现在皇上面前。如今他的样子,被皇上厌恶得紧。 “你去,继续监视君梓琳!” 安潜听令,行了礼,飞快而出。 此刻便看到傅绫萃的丫鬟,被带到皇帝面前。定国公府的侍卫也被带来。 那丫鬟拒不承认,只是被君梓琳说中她来国公府,入世子院说秘事时。丫鬟惊得脸上血色尽失。 定国公府的侍卫衣裳染血,自是无从分辩。 惠高帝见此情形,不禁轻叹一记,说道,“朕原以为将郡主配予你国公府是天作之合,如今想来却是恶事一桩。” 章郁数闻此言,惊得连连叩头谢罪。只是惠高帝却不理他,只偏头看向傅柏修,“傅相国内宅甚是清新,朕认为郡主养在你的内宅,必是能够成为闺秀,现在看来,朕倒是成了个识不清的昏君!” “皇上息怒,臣万死啊!”傅柏修吓了一大跳,而傅绫萃那个丫鬟,又是活生生的碍眼,让他恨不得直接捏死,可又无法。 “都平身吧。” 惠高帝淡淡地说道,把君梓琳叫到跟前来,转而入了厅室内。 外面的臣子们侯在厅室之外,眼看着皇上与君梓琳俩人在里面不知说些什么。 傅柏修与定国公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郁的猜测。 皇上不罚他们,这虽然是件好事。但为什么总有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啊? 厅室内,只过了一刻钟时侯,君梓琳拜别惠高帝退出来。随后皇帝便起驾回宫。自始至终都没有说惩罚,更是连厅外的两名老臣都未理会。 这样的结果,令场内的人都跟着怔住了。 既不知道皇上这是何意思,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怎样的暴风骤雨。虽然君梓琳没有死成,但是旁边还摆放着一具尸体呢。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呀! 等皇帝走了会儿,傅柏修扭头看了眼傅绫萃的丫鬟,眼珠子一转冲自己身边的人吩咐道,“来呀,把这个丫鬟给老夫杖毙!” 他话音才落下,蓦地便听到章郁数大喝一记,反而冲左右吩咐,“来呀,闲杂人等没必要留在府内,都给老夫赶将出去!” 第140章 未婚夫夜深人静潜进来 那傅柏修正想把丫鬟给当场杖毙呢,谁知道章郁数居然不让他呆在这里。 之后便有下人前来,要把傅相爷赶将出去。 “国公爷真是好客呀!”当面被赶走,傅柏修面上过不去,神色冰寒冷冷地刺声道。 章郁数似笑非笑地反唇相讥,“傅相爷也很会做人嘛!” “哼!” 两人相视一看,同时嗤了记,傅柏修首先离开。 见傅柏修带着他的人离开,章郁数胸间爆发着怒意,冷冷骂道,“老狐狸!” 之前皇帝在时,傅柏修落井正不得不说,现在居然还要让他的人血溅在国公府。若有半点礼数之辈,也不会做出这叫来。这个傅柏修当真是不要脸面了。 君梓琳静静地在旁立着,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们说话般。 而章郁数骂完之后,这才想到身边还有一个君梓琳。他回头,看过去,语气淡淡道,‘既然回来了,便回你的院子吧,以后莫要再让人如此担心了。’ 见君梓琳福身退出,定国公站在原地看着在旁边一直沉默着的吕氏。接着让所有人都退下去,晦气的尸体都抬出府去。夫妻俩入屋,若非章郁数在旁边制止,吕氏早说话了。但是现在这情况所造成的后果,令吕氏只感到犹如谜团般。 “皇上这是何意思?” 刚一进门,吕氏便沉不住气地问道。 定国公负手而立,让四下的仆人都退出去,拧眉站在原地,神色冷寒,“像你等这妇人如此无知,无论皇上接下来要怎样做,对待君梓琳,都一定要待若上宾!现在你再不知君梓琳的份量,咱们国公府便只等着被废罢!” 吕氏很不服气,紧紧绞着帕子。 章郁数见她不发一言,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挥挥手说道,“你退下吧,老夫要好生想想。” “老爷,皇上不会因为今日这件事情而处置吧?”吕氏绞着帕子的手都有些发抖,胸口起伏,显然她气得不轻。 “今日之事,皇上已然记在心里。若是再有一次,必不会像今日这般善了。”章郁数已经回过神来,回说道,“但是君梓琳这个丫头,以后莫要再将她当成从前那个傻子……” “怎么,莫非她还不傻么!”吕氏听到这,敷得雪白的面上翻飞云涌,满是被羞辱之色,“如此天黑,这傻子居然不归来,却在暗中眼看着咱们出丑……” “夫人也知道她是故意的!” 章郁数厉声打断吕氏的话,指正道,“现在你也知道,咱们都中了那傻子的圈套!” “一石二鸟!”定国公冷冷陈述道,“今日这一计,既对付了傅柏修,也将国公府震慑。从今日起,哪怕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也没有人再给君梓琳脸色看。就算老夫人是定国公,也不成!所以,你也给老夫收敛一些,否则莫怪我不客气!” “我……” 吕氏怒火中烧,眼珠子整个都要脱眶而出,那帕子几乎要被她撕成片,死死地攥在手心里面。 要她隐忍一个傻子,还要装作没有被耍弄的样子,她、简直咽不下这口气! “你不会是想让睿苑一辈子都仅仅是废世子吧?哼!” 定国公最后的话,成功遏止住吕氏的汹涌的怒火。 “好吧。”吕氏深吸口气,硬生生让自己点头答应下来。 回头君梓琳往自己院子而去,今日这件事完成得实在太漂亮了!可惟一的遗憾是,皇上并没有主动提出她与章渣男解除婚约的事情。 君梓琳心下难免失望,她的存在可不是为了成为章睿苑的过墙梯,对方利用她,她也会反利用回去。但是这一次似乎失效了。对于皇上的心思,她还是琢磨不准呀。 但是有今日这件事情,相信傅柏修这只老狐狸,还有定国公与吕氏,也不该轻易的再动她。 呀呀呀,今日又是一个大好的晴天呐! 君梓琳不禁扬起笑来,无论怎么样,她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但是她能肯定,那两个人,虽然现在不敢碰她。但不证明以后不会。所以要趁着有限的时间内,让自己成长起来! 身为周烬的丫鬟,把晋王当成靠山的自己。君梓琳想了,她也要有实际的本领才行。现在有神针之技,也算是没有辜负晋王的期望。但是只晋王认同她,这可不行。万一以后晋王娶妻,女人善嫉,不定自己能不能靠得住他呢。 所以要在此之前,尽快让自己好起来。 回了院子,君梓琳首先去弄自己的工具箱。 小蝶早把它擦得干干净净,并且将所买来的药材统统装了进去,可惜君梓琳要装的并非如此。 她重新净了手,主仆俩便围着小工具箱忙碌起来。 院子静谧非常,屋子内,烛火焰焰。 夜益发地深了,君梓琳却依然毫无困意。 外面传来飒飒之音,在这样的夜色之中格外清晰。君梓琳竖了竖耳朵,扭头看向小蝶,“谁来了?” 在把定国公府所有的下人都婉拒之后,这偌大的客苑之中,只有君梓琳和小蝶两个人。 晚上歇息的时候,小蝶守夜,君梓琳在内室。 一般也没什么动静,毕竟是赫赫的定国公府,又怎么能跟在野外歇息一样呢。 但是此刻君梓琳却听到那声音有些古怪。仿佛是脚步声,是谁要来了吗? 可转念又想,觉得并非如此。 毕竟今夜皇上刚前来,谁敢在这个时候跑来冒犯她君梓琳呢? 小蝶“哎”了声,起身朝外走去。 君梓琳接着便听到门口传来道“呃”的惊声,极短促而惊恐,仿佛是遇到了刺客。 这突生的变故,令她猛地放下工具箱,并准备着随身所携带的药。 正在此际,忽地看到自外屋,缓步走出来一道雪白的欣长的身躯。君梓琳抬头,对上这男子的嫡仙般的面容。她怔了怔,随即露出敷衍般的笑容,“原来是未婚夫夜深人静前来,你现在前来所为何事呢?” 章睿苑听安潜把前厅殿的事情说罢,便心生此来的念头。 他倒要来看看,君傻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是长着三头六臂,还是以痴傻为外皮,内里实则精明算计。 第141章 来呀你动手呀 “没想到,你根本未死。” 章睿苑如入无人之境,随口说道,转而反客为主,坐到旁边的座椅之中,随手拨弄了下旁边的灯烛。 那照得屋内莹亮的烛火,因为他的拨弄,而折腰般地晃荡了下,屋内的光亮亦跟着明灭了下。君梓琳直直看着根本是来算账的面前人,倒也潇洒地扬扬眉,杏眸闪动着柔光,仿佛是极温柔的,可是她的声音却很淡漠,“你有什么指教?” 她的淡冷,使章睿苑心头突生不悦。 从知道眼前的人将死,章睿苑便派了安潜去救,虽然最后功亏于溃,但他却是真的做了。虽然另有用心的去相救,但他是真的救了。 可是眼前这个君傻子那是什么表情? 章睿苑有一种自己做了好人,但却反而没人领情的落漠滋味。 非但如此,他还看到君梓琳竟从荷包里面换出一个囊袋,从里面取出一把样式很奇怪的锋利刀刃的东西。 她拿着那刀刃,回身去收拾那粉色的方形的小箱子。 她……根本不把他的到来放在眼里! 章睿苑随手拾起面前的茶杯,往地上猛然掷去,“啪”的声茶杯在地面碎裂成数瓣。“你根本不该回来,应该死在那里!” “我之所以回来,不是舍不得你么。”君梓琳被那落地的茶杯吓了一跳,不得不放下手中的解剖刀,回身看章睿苑,却不料对方竟开始撕破脸皮了。她也不怕他,只是笑了笑,状似温和地反唇相讥道。 听到她的话,章睿苑深吸口气,清丽的眉挑高,视线落在君梓琳右手的解剖刀上,“这是何物?” “剥尸用的。”持刀的女子,杏眸冷冽着寒光。 章睿苑非但没有被她的话吓倒,反而露出缕冷酷的饶有趣味之意,嫡仙般的容颜似有邪光一闪,“是应该把你剥了!” “章公子这话说得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啊!”君梓琳闻言并没半点生气,反而嗔怪地说道,杏眸媚丝流转,把面前的男子状似淡漠的打量一圈,尔后若有所指地回敬,“是该把皮剥了,这才算是真的干净了嘛!” 闻听这话,章睿苑面色微缓,然而刹那间仿佛想到了什么,神色一震,瞬间冰寒起来,嫡仙般的面容厉狠如霜,阴森幽怖的盯向君梓琳:这个傻子,她在讽刺他!她在暗指茶庄那件事情,她觉得真正脏的人是他! 从前他认为君梓琳是傻的,整日都脏兮兮的。是他恨不得摆脱的对象。 可是现在,哪里轮得到傻子来嫌弃他?! 君梓琳淡然地品味着面前男子,那怒火冲天的模样,她接着对道,“按理说,章公子在茶庄那一举,简直震惊整个帝都呀。而皇上却依然不解除我俩的婚约,是不是认为章公子并非存心的呢?可惜呀,你都这么脏了,能配得上我么?” 她这话简直形如火上浇油。 在这个世上,从来只有配不上他章睿苑的。 他还从未听过,有他配不上的人! 而此刻,章睿苑听罢君梓琳的话,聪明如他,自然很快分辨出来。君梓琳从始至终、不,也许从她是傻子时起,便从本心中不赞成这门婚事。她一直都是拒绝的。虽然章睿苑并不知,从前她为什么做出一副非要嫁自己不可的花痴模样。 但是现在,君梓琳要退婚! 就连今夜,她突然以活生生的姿态出现在皇帝面前,也是为了退婚。 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定国公府不适合她。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曾经她所生活的傅相府,给她带来的也只有伤痛! 这不仅仅是打两家人的脸,更是间接打皇上的脸。 章睿苑心里明白,这也正是为什么皇上并未惩罚任何人。因为哪怕皇帝要惩罚,也要先发罪己诏才行。 因为这件事情,从根本上,所犯错误者是皇帝。 “你还想退婚?”冷不丁的章睿苑问道。 君梓琳意外的看着面前男子,她刚才明明见着他怒发冲冠之状,似乎马上就爆发了,现在怎么会—— “呵呵,君梓琳你该知道,在这世上,只有本公子退别人的婚。还从来没人敢退我的婚!你敢如此做,就该想到后果……” 倏地章睿苑朝君梓琳靠近一步。 在君梓琳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修长的指尖蓦地扣住她纤长的脖颈。 “呃!” 君梓琳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神不知鬼不晓的欺近。脖子间越收越紧,那股窒息的感觉清楚的传上来:不好,章睿苑要杀她。 手中的解剖刀猛然往下一横,精精准准的落在章睿苑的双腿之间,正好对上那软软之物。 自己宝贝之物被人控制,章睿苑讶了下,绞着君梓琳脖颈的大掌略松了松。但是就在此刻,君梓琳却更加欺近,锋利的刀尖往下一探,就听到“哧”的声。身前重重布料被割毁,章睿苑感到那冰凉的刀正抵着自己的肉。 他不可置信地垂头看着面前的君傻子,刚才明明是他得了先机,她应该会被绞得喘息不过求饶才对。可为什么她却—— “咳咳。” 君梓琳咳了两声,手上的力量更重,章睿苑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根子,只得松手。 杏眸莹光流转,君梓琳笑着恣意,对向面前的男子,尔后那刀往上面一提。章睿苑清楚地感觉自己的命根子马上就要被切掉了! 他短促地“啊”了声。 这却引得君梓琳笑得更深更浓,烛火下,她的小脸雪一样白,恶劣的笑却闪动着令人无法忽视的丽光。那杏眸像夜空的星子璀璨耀眼,直直撞入眼中。若是忽略掉她此刻的所做所为,章睿苑或许会觉得她很美。但是如今她竟如登徒子般,做此等下作之事,偏偏自己还被控制住最关键之处。 章睿苑又气又恨,牙痒痒地僵在原地,这一刻真想一掌拍死她! 可她却笑得偏偏让人气滞。 “怎么,章公子如何不动手了呢?你动手呀,动呀!”君梓琳坏坏一笑,仿佛调笑般的语调,似乎刚刚差点被掐死的人不是她,而是别的人。 章睿苑正欲说话,忽地君梓琳猛然手一抖,接着又极有技巧地朝上一剥一顶。 第142章 回大将军府 此刻章睿苑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把玩在掌心中的废物,全部的心思,都被君梓琳手上的那把刀吸走。感到那威胁犹在,他额上身上已经遍布了冷汗。 “我知道章公子跑来做什么,无非是为了你这玩意罢!呵呵,不是章公子说过的么,最讨厌肮脏之物,恨不得这世上的脏污统统消失。那么你呢?”君梓琳玩转着解剖刀,毫不留情地在那软物上划了下,顿时听到章睿苑咬牙闷哼声,“我差点忘记了,你这里不行了。那岂非是更好,以后这样的你岂非是更干净了。至于茶庄那档子事,将再也不会发生,是不是?” 君梓琳的话,句句诛心! 若是按她所说,自己以后的日子,岂不是…… “章公子,你该走了。” 正在章睿苑憋屈非常,君梓琳突然收刀,把他往后一推,扬眉看着刀上的血渍,却笑得很自在,完全没有伤人的自觉,“呀,不好意思,居然伤到章公子你了呢。快点回去包扎下吧,否则真的永远不能人道,岂不是生不如死么?” 章睿苑看到那解剖刀上的血迹,怒得双眼几乎要暴凸出来! 这个君傻子,她居然弄伤了他! 这究竟是什么刀,为什么她竟将这刀耍得如此流利?还有,刚刚他被割伤,可是却没有半点疼痛之感,这究竟是为什么? 章睿苑带着满心的疑惑离开,但对于君梓琳以后的人生,都将在这国公府而消耗,他不自觉的嘴角浮起抹笑意,冷灿勾唇,“纵然你再本事,本公子都要将你握在手心里!君梓琳,入了这国公府,你休要再离开出去!” 第二天才刚亮,小蝶捂着鼻子急匆匆的跑进来,君梓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一晚上没有休息。 除了攫刮记忆之中的药学经典外,她已经下定决心,专攻中医! 因为在这个世界,只有中医才能够走得更长远那!而如果从事法医的话,那个活计比当个大夫还要难。首先她得天天扮成男装,如果以这个身份去验尸的话,不定又要引起多大的波澜。 她将自己工具箱内的一应药草都摆放整齐,并且幻想着以后顾客盈门,自己最终被封为神医的插曲。 只是最后却被小蝶给叫醒。 睁开眼睛,君梓琳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朝外看看,天色已然大亮。 小蝶几乎是用奔的步伐,急速而来。 君梓琳见她一大早便行色匆匆,忙问其故。 只是小蝶脸色憋得发白,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捣腾了半天,最后组织好了语言,刚说了一句,“小姐不好了,咱们院子里面……昨天晚上是奴婢的错,奴婢失察没有看见,咱们院子里……” 君梓琳听了半天,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然不等她把小蝶的话全部听完,忽地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君梓琳听到人未至声先到,“郡主哇,郡主哇,快出来吧!” 定国公府的丫鬟嬷嬷还是很有规矩的。 君梓琳一听这话,顿时皱起眉头,现在这府里面的人开始都不向她行礼了吗?还没进门,就在外面喧哗,真是成何体统? 她摆手让小蝶出去看看情况。 谁料小蝶一把抓住她,面色发紧,语气不稳,憋出句话来,“小姐随奴婢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君梓琳不得不随着小蝶出门,只是刚出了屋门,便闻到一股焦糊味。多年的专业经验,令她眉心几不察的一蹙,而与此同时那外面的嬷嬷已然近前跪于地上禀报,“郡主,四皇子带着前来探望,您快些收拾一番,出去迎驾吧!” “四皇子?” 小蝶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愣了。 “不仅四皇子,连冠勇侯都来了呢。郡主哇,您快些换衣吧!”嬷嬷仰着头,面上有着恳求,那神色间再没有半分不恭敬。 他们来了,君梓琳可不能不见。 转眼朝嬷嬷看去,她这清早上的心情莫名的好起来。看来昨天晚上皇上前来,这还是管些用的。瞧瞧这些下人,再没有哪个对她有半点蹬鼻子上脸的了。 让小蝶帮自己收拾了衣裙,从整个过程中,小蝶都憋着气,仿佛是有巨大的秘密,不得不说,又不敢说似的。 “无论有什么事,先去见过四皇子和侯爷再说。” 君梓琳嘱咐道,拍拍小蝶的手,略略安抚,“放心吧,这天塌不下来。” 对于四皇子和冠勇侯的到来,君梓琳说有些意外,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昨天晚上闹得那么厉害,他们没听到消息才怪。 只是他们来了,晋王却没来。这令君梓琳略感有几分别扭。究其原因,她只得抿了唇,压下心底那股不太欢悦感。 但是当去了前厅见着四皇子那温雅宜人的男子后,君梓琳心情瞬间有所回升。 冠勇侯慕瀚博瞧了瞧君梓琳,双手抱胸哼了声,“看来,这是把本侯当成透明人了呀!” 君梓琳哪里敢怠慢他,走上前又向他重新行了一礼,“梓琳见过侯爷。” 谁知慕瀚博却是一点都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只是抚着下巴,研究着面前少女的身段,仿佛是在想什么。周锦墨见了,微微皱眉,轻咳了声。 “好吧,四殿下为你求情呢。起来吧!”慕瀚博见此,只得让君梓琳起身。只是面前的少女朝自己嗔看一眼,这令慕瀚博重新勾起坏坏的笑容,眼底漾着几缕宠爱之意。 三人落座,定国公府的奴仆在旁边侍候着上茶。 四皇子还未说话,慕瀚博已先而开口,声音不大,但却非常逆耳,“依本侯的意思,今日便接你回去。在这定国公府,大事小事不断。这于你真的不是什么福地,不若便离开吧!” 这话是当着定国公府众多奴仆的面所说,显然冠勇侯是想将这话通过奴婢们的耳朵,传到这府邸的主人耳中去。 周锦墨攒眉思量,沉吟道,“此事须得从长计议。琳儿回去之后,要去到何处?” “回大将军府呗!”慕瀚博爽声回道。 “嗯,有理。”周锦墨眉头松开,俊雅的面容漾起满意的笑意。 第143章 本侯比你了解她 君梓琳在旁边瞪眼看着他们一唱一喝,心底算是明白了,这俩人跑来此处,莫非是接她回去的? 她老早就想回大将军府,不再回相府。而他们,这是来满足她愿望的? 这时刻,君梓琳突然觉得有朋友真好。 如果说她一直拿晋王为自己的靠山,那么现在她还是很高兴有两个朋友的。 想了想,君梓琳连忙推销自己,神秘兮兮的朝冠勇侯道,‘侯爷,您知道梓琳其实并不仅仅是君大将军女儿这么简单的。我其实还有其他的本领……’ 冠勇侯与四皇子俩人来此,不仅仅是为了将此行的目的,通过这种方式说出。更重要的是,他们也想试探番君梓琳的意思。看看她对于回大将军府,是否有排斥之念。但是俩人,都没想着,君梓琳居然会说这话,她这是顾左右而言他? “嗯?”慕瀚博挑眉。 君梓琳连忙说道,“侯爷您还不知道,其实晋王殿下那双腿之所以快痊愈了,全都是因为梓琳给他扎的!其实我的神针之技也是十分厉害哒,要不您试试?” “噗!” 四皇子正端茶相饮,可君梓琳话落之时,他一个没忍住,硬生生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当场,其他的人都愣愣地看着千年难得一遇失态的四殿下。 两旁的婢子见此,像是发生大灾难般,有的去擦桌子,有的去擦地板,还有的上前来为四皇子奉上一叠叠的雪白帕布。 定国公府就这点最好,永远不会有半丝瑕疵污点留在目力所及之处。 眨眼间下人们把事发现场打扫干净。 周锦墨仿佛没有发生失态般,抬眸若无其事的朝身边的俩人看去。转而落定在冠勇侯身上,很是赞同道,“冠勇侯素日里赏见着些许病患,琳儿若是愿意,可以为那些病患诊治。” “女子做此事,尤其是小琳儿这等身份的,乃是贱职,不好,不好。”慕瀚博大摇其头,虽然他见过君梓琳验尸,知道这小琳儿有两下子。但是他却并不乐意见着君梓琳去为别人治病。 自然,若是隐蔽一些,不为外人所知,他尚且能够忍受。 但若是光明正大的,未免有损她的声名。 君梓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站了起来,慎重问道,“难道你们不是来助我回府的么?回到大将军府,我总该有谋生的技能。现如今都能把晋王殿下的腿医治得好些,这种事别人都知道了,现在又怕什么?” 周锦墨闻言与慕瀚博对视一眼,尔后两人齐齐朝君梓琳看来,却是异口同声地回道,“你以一介女子之身,外出诊疾,怕是十分不妥。何况,又是郡主身份。纵然你愿意诊,焉知道那病患就愿意接受么?再者,谋生的技能是何物?你是郡主,以后的你自是嫁得如意郎君,又何须‘谋生’?” 果然,古代男人的想法,正是与自己大大的不同。 君梓琳闻言,顿时说不出话来。 让她依靠男子而过活,实在是无法忍受。 要让她以后都随着男人,那是不可能的。 何况她这郡主的头衔,也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她自己的本领才得来的。 若非义父为她争取,她现在也没有这样的身份。 正想至此处,小蝶自外面紧步而来,回报说,“小姐,尚书夫人前来,说是要见见小姐。” 刚才想起义父,没想到义母就来了。 ‘你们等等,我去见见母亲!’君梓琳说罢向面前的俩人行礼,便转身退出了大厅,朝外而去。 “她有母亲?” 见君梓琳竟这样离开,慕瀚博怔了下,旋即疑团骤起。 周锦墨知道这回事,解释道,“兵部尚书郑容驿的义女。前些日子刚认的。” 若如此的话,那来者便是郑夫人了。 慕瀚博知道郑小姐新死,而这起案子正是君梓琳所破。看来郑容驿是感念她,才会收她为义女。何况在君大将军生前,郑容驿与之有过很深厚的友谊。这想做也不难理解。 “这个小琳儿,如此把咱们丢于此处?”慕瀚博想罢,再度问道,语气中有些不悦。 周锦墨毫不在意,只微笑着回道,“琳儿是无心的,你莫要怪她。” “本侯比四殿下你更了解小琳儿,这话不用你多加解释。”听到周锦墨的话,慕瀚博撇撇嘴,故意板着脸回道。 闻此言,周锦墨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微微一笑,只说道,“冠勇侯你主动随本皇子来此,也必是喜欢琳儿的。这些,本皇子都知道。” “四殿下,你这样说未免也太自负了点罢!”当场慕瀚博起身,脸色果真沉冷起来。周锦墨把君梓琳当作所有物的感觉,令他超级不爽。 好像小琳儿是他家的。 转而慕瀚博再次怼道,“四殿下后宅佳丽多不胜数,想必小琳儿对此事也知之甚祥。那落柔案,便足以证明。本侯在此劝四殿下一句,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往自己后院里揽的!” 一提落柔,周锦墨温雅的面容蓦地凝住。 他缓缓站起身,纵然脾性太好,也对慕瀚博如此攻击,生了怒意。他语气变淡,只回道,“冠勇侯,你此言是何意。本皇子却是没弄明白,你尽可以直说!” “呵呵。连这个都不知,本侯便明明白白地告知于你!”慕瀚博勾唇,依然是标志性的坏坏笑容,但他的眼神却冷嗖嗖的,开口说道,“小琳儿是郡主,也是君大将军的遗孤。就算与章睿苑的婚事不成,也不会轮到皇家的人娶她。四殿下可清楚了?” 周锦墨这许多年来所经历的,俱是女子对他投以情怀。纵然中后宅有几个姬妾,但也只是放着,给外人看罢了。他自己因一次失眠隐疾,而衷情了治愈了她的落柔。 谁知落柔却是假的,闹了一处乌龙案,甚至后续的余波震动帝都。 这些日子,对落柔之事,周锦墨伤也疗得差不多。闲瑕之余,心下所想到的只有君梓琳。 他是想想的,可是现在从冠勇侯嘴里说出来,却好像是他要偷吃,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种话,他焉能受得了? 第144章 尸体怎么样 四皇子面色倏地青白了,抬眸盯向慕瀚博,眼神渐渐变得锐利。正欲开口,自门外突地传来一记笑声,紧跟着白衣翩然,气质如嫡仙般,不是章睿苑还能有谁呢:“原来四殿下与侯爷在争论此事?可惜呀可惜,君梓琳是本公子的未婚妻。两位方才之言,是否太多管闲事了?” 昨日过后,章睿苑便被定国公免去了禁足之罚。 他可以自由活动,但是这定国公府的大门,他却还不得走出去半步。 先前他听说四皇子与冠勇侯前来,便出来相见。再怎么说,从前的他们关系虽然并不见得是深厚至交,但也是有共同的话题,能说到一块去。 但是刚才在门口,他听到的那番话,却觉得自己从前的想法果真是太天真! 屋内的俩人,根本是来夺君梓琳的。 若说慕瀚博神色不妙的话,那章睿苑简直是冷笑地讽刺。四皇子震怒的颜色慢慢地消却开去,转眼就变成了冷眼旁观之势。 与四皇子的沉默温雅不同,冠勇侯更且好斗不羁。 听此言后,慕瀚博天性中的好斗被彻底燃起。大步上前来,与章睿苑对峙一处,寒声而笑,“章公子,你品性最爱洁。在茶庄之内做出那等有辱斯文之事来,当真是人生一大污点!不过,若为女子,早该上吊自缢而死;若为男子,也该懂得什么叫树要皮人要脸面!本侯当真看不出来,你有什么资格配得这如今这一身白衣!” 打人不打脸。 章睿苑没想到慕瀚博居然对着自己的脸啪啪啪打个不停。还专挑自己的痛点下手。他看着自己此刻的白衣翩翩,只觉得无限讽刺袭来。 他面色一会发红一会发黑。中途又遇上了慕瀚博的嘲笑之色。当场气怒攻心,也不再去分辨,回头就去寻了把剑,就要与冠勇侯决一雌雄。 “本侯也许久未练手了,便陪你玩玩!” 慕瀚博丝毫不怯,当场就抽出自己腰间悬挂的宝剑。 君梓琳与义母谈说了几句话后,便赶了回来。毕竟厅室内的两位,全都是身份尊贵者。她这样冷落了人家,可是了不得的事。 谁知道她才到了厅门口,就看到屋内俩人举着剑往外走,打算是在院内打斗。而四皇子也跟着走出来。这三个人间的气氛竟是虎虎生风,一个个竟露出拼命的态度,尤其是新来到的章睿苑。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在干嘛?” 君梓琳瞪眼朝三人看去,结果没一人理会她。 “你们这样动剑动刀的,万一伤着彼此那该怎么办?”君梓琳傻眼了,刚才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转眼竟一个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好像跟自己有关? 君梓琳的第六感告诉她。 待到了院内,章睿苑首先沉不住气,长剑出鞘对着慕瀚博便杀了过去。 四皇子旁边抿着唇笑,似乎心情不错。 君梓琳看看他,又看看场内的打斗,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莫打了莫打了,出人命啦!”有嬷嬷跑了过来,声间嚎吼着。后面跟着一队侍卫,神色严肃,“公子,侯爷,莫要再动手。府内出了事情!” 然而那俩人却是谁都没理会,依然打得如火如荼。 君梓琳也很担心,她不心疼章睿苑,可她心疼慕瀚博啊。就在方才,她与慕瀚博和四皇子,可是建立起了友谊的小船。可不能被章睿苑说毁就毁了呀。 “我说,你们别打了!” 君梓琳在打斗圈外大叫,谁知后面的侍卫却走过来,只冲她说道,“郡主,此事与你有关。那死的人正是你的院子之中。” “哦?死在我的院子里面?”君梓琳回神,几乎是本能地,仿佛鼻间再度闻到了那股焦糊的味道。 “郡主随本侍卫前去看看吧!” 说着那侍卫便带君梓琳离开,打斗中的俩人在听到此言后,竟然没有纠缠,轻而易举地便分开。 “死的什么人,怎么会死在小琳儿的院子里?”慕瀚博收剑跟上来。 章睿苑冷眼睇过去,只说道,“不定是被她给用银针扎死的。” “琳儿不会杀人,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丫鬟。” 始终未说话的四皇子冷冷驳道。 这话正中慕瀚博的心,跟着续道,“不错,小琳儿不会杀人。本侯也去瞧瞧!” 内宅之中死一两个丫鬟,由府内的人查清楚再做定论便是,报了官得知便是。尤其是那种签了卖身契的丫鬟。而死了奴仆之事却是发生在定国公府内,则更显得无足轻重。只要不报官,便权当睁只眼闭只眼。若是没有签身契的,无缘无故死了,却有些麻烦的。 而现在的情况却是,根本无人知道,死者究竟是不是签了身契的。 君梓琳等人到了客苑,她所居住的院子之中。 因这是国公府的内备,四皇子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慕瀚博却扭头冲章睿苑道,“若是死了个丫鬟甚么的,让国公夫人自行处置便可。何须弄得如此兴师动众?” 刚才章睿苑与慕瀚博还打得你死我活。 这会两人不打架,说起话来倒也心平气和。章睿苑只淡淡回道,“昨日发生那等事情,今日内宅又死了人,必定并非普通之事。且先看看,母亲不会随便冤枉什么人的。” 那四皇子显然也想到了此处,因而并没有先下结论。且看看,究竟是发生何事。 小蝶紧紧揪着袖口,不安地看向自家小姐。 一行人到达客苑时,国公夫人吕氏已然先而到达。郑夫人因在之前与君梓琳相谈过,便没有多留,带着人安心离开。 在客苑的尸体,已然被京兆尹衙门的侍卫给圈起来。因着昨晚在国公府内假的君梓琳尸首,被皇上特定刑部前来侦查。是以如今,京兆尹反而并不抢上前,倒是刑部侍郎文藻当先在前,命手下的仵作忙活着。 君梓琳等人来到后,文藻先向四殿下和侯爷行了礼,随后着意看了眼君梓琳,尔后呼了声“郡主”。 “尸体怎么样?可有保护好现场?”君梓琳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提起裙子便朝着院子内那角落处草丛覆盖之地而去。 第145章 一桩隐秘 见她往尸体处走去,语调行止有度,有着股莫名的熟练之色。文藻皱皱眉头,正欲说什么。那吕氏却轻咳了声,也不知是对谁说的,开口道,“身为女子,应当首先背熟女则要有度,尤其是尊贵的女子,更应当是楷模,而不至于丢了皇家的脸面!” 君梓琳的这个郡主是皇上封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是“皇家人”。 往前走了三步有余,她听到吕氏如此说。 当场君梓琳暗自感慨了下,袖口处一紧,却是小蝶在咬牙扯着她的衣袖,不准她靠前,并声音压低道,“小姐,您不能前去,您是小姐!” 居然连小蝶都这样想。 君梓琳轻叹一记,也罢,这里不是她的时代。她就在旁边侯着罢。 吕氏见君梓琳身子定在原地,她略感到满意地点头,回头朝刑部侍郎道,“文大人,请吧。” 章睿苑走向母亲,趁这个时间轻声问道,“娘,这死者是何人,必须要让官府的人前来么?” 显然纵然是定国公府,也不愿意让官府介入此案。何况只是死了个丫鬟而已。 谁料吕氏扭头朝他看过来,露出抹安抚的笑,语气则相对温柔许多,“孩子,这事情发生了,为娘以为让人来查一番可以了。谁料昨晚的那具假郡主尸体,已经由刑部接手,如今又发生命案。刑部便也自然而然地介入进来。毕竟这是皇上的命令,你便放心吧!” 章睿苑听到此言,点了点头,可是眉心的褶皱却是没半分松散。 这些话君梓琳当然也听到了,瞧着吕氏这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事极有可能与章睿苑有关系。但吕氏是他的亲生母亲,如今热衷于这内宅小小的丫鬟死案,究竟想达到怎样目的? 想罢君梓琳退步,来的四皇子身边。她抬眸,恰好遇上周锦墨垂眸送来的温煦一笑,心里本是猜忌丛生。看到他的笑颜,不知怎的,竟仿佛连心里都照进了阳光般。 不自觉地,君梓琳扬起笑脸,冲着四皇子看去。 两人相视而笑,慕瀚博冷不丁回眸,就看到这一幕。他伸手扯扯君梓琳的衣裳,不耐烦地哼道,“快点,等着破案呢,别走神!” 这话虽低,但却被四下的人都听在耳中。 君梓琳忙回神,恰好撞上吕氏等人送来的目光。 不大会子,那些去园子中勘查尸体的人都离开。现场查看完毕,仵作命人将尸体收了。随即一应人都带到面前问话。 文藻亲自查问。 这时候管家前来,向吕氏回报,内宅少了俩丫鬟。 分别是雨柳以及花桐。 而那在客苑的园子内,被烧的女尸差不多是她们其中一个。 “把认识雨柳的人都找来认尸。”文藻下令。 不多会与雨柳一同,这些日子侍候来客沐手的念秋等人被带了来。其他的婢子都没识出来,可是只有念秋一眼识出了死者正是雨柳。 “你为何能够如此认定,死者是雨柳?”文藻照例问话。 那念秋小丫头哆哆嗦嗦地回,因雨柳的手臂上有一块深疤,非常狰狞可怕。而尸体虽然被烧,但却并没有烧成灰,有些许果露在外面的皮肤,能够清楚地瞧见那深疤。 见刑部侍郎问话需要些时候,四皇子等人便让人搬了椅子落座。一边在旁听,一边饮茶看案。 君梓琳站在四皇子身边,皱眉想着。 她能够清清楚楚地想起来,在自己初来定国公府宴会上时,因为要洗手,偶遇了侍候沐手的俩丫鬟,一个是念秋,一个是雨柳。 当时她在门外听到雨柳向念秋诉说,曾经的傻子君梓琳被三小姐戏弄,被大公子章睿苑喂食肮脏的桂圆核之往事。 君梓琳当时因生气,也想报复。 便在私底下命令雨柳相助,从而出了那手帕私通一事,她打脸三小姐章然水。 这件事的背后,是一桩隐秘。 是君梓琳与雨柳间的隐秘。 此刻却犹如画面般,在君梓林的脑中一桢一桢地播放。最终她在记忆中的角落查看到了,侍候自己沐手的雨柳左手臂上是有一块疤。但当初她撸起的袖子仅有那么一点点,那疤也仅露出冰山一角。 君梓琳记得自己当时只是扫了一眼。 鉴于前世她的专业导致,使她对些蛛丝马迹和角落之地,都会去看几眼,做到心中有数。所不同的时,前世她虽然有心,但脑中容量没那么大。既然是有疑点,她需要反复勘察作案现场,一遍遍地去印证。而今日,她的记忆力能够使之将之前的蛛丝马迹非常细微地回忆起来,从而帮她去反复佐证。 如此看来,这个念秋并没有说谎。 但是在先前晋王来国公府时,君梓琳与他单独呆在大厅之内,却偶尔听到两个丫鬟在勾心斗角。其中一个丫鬟便说另一人,指责与嫌弃皆来自于另一个丫鬟手臂上的伤疤。 那个手臂上有伤疤者便是雨柳。 现在雨柳死了。那么另一个死的丫鬟是谁? 君梓琳在想的时候,文藻也带着把另一具尸体给查了。 另一名死者是叫做花桐的丫头。 根据府内的丫鬟们来说,花桐与雨柳多有磨擦,两个人在几日前还斗过嘴,闹得人尽皆知。但是花桐身子娇弱,两人发生口角之后,偶尔还会动手。但花桐都是吃亏的一方。 女人家打架实在不够看的。除了抓脸便是撕衣撕头发。 验尸体时,花桐身上有多数抓伤,而且比对了那手的大小,发现是女子的手所为。 这伤而且还是旧伤,过了数日的光景。 显然正是雨柳干的。 念秋跟在雨柳身边,一直受到她的指点,对她极有感情。有的丫鬟在私下认定是雨柳杀了花桐抛尸,回头又害怕了,畏罪自杀也极有可能。 “大人,雨柳姐姐绝不可能自杀。”念秋扑嗵一声跪倒在文藻面前,呯呯磕起头来,大声嚷道,“求大人明鉴,雨柳姐姐必定是被别人所杀!” 只是这话被吕氏听到,当下冷笑,眼中耸动着似是而非的纵容,叱道,“胆大的贱婢,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若非是自杀,莫非还是被别人所杀不成?!莫忘记了雨柳丫头可是死在客苑!” 第146章 馋瘾 她话落,刷地下,所有下人的目光都朝君梓琳看去。 就连查案子的侍卫以及文藻都若有所思地看向君梓琳。 “如果说我下手杀一个丫鬟,那是完全没动机的呀。” 君梓琳举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她还在想雨柳手上的疤痕,还有侍候了庶三小姐章然水多年的雨柳,为何会被罚到如此地步?现在她的死,究竟为什么会让吕氏如此在意。 本来这件事情,只要吕氏说一声,由定国公府内宅处置,完事之后再上报给官府即可。 但是现在吕氏却并没有说话的意思,甚至要查案到底。 她是安得什么心? 此刻的君梓琳并没有想雨柳的死因,她所在意的是,自己在这个案子之中,是处于怎样的境地?那幕后黑手有怎样的目的?而现在人死在了她的客苑之内,显然她是最大的嫌疑人。 吕氏方才那话的意思虽然是否定,但实则是指证,把她君梓琳给推了出去。 慕瀚博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当场对文藻道,“文大人,不会认为小琳儿是杀人凶手吧?依本侯看来,这是有人蓄意陷害!” “冠勇侯莫多言,文大人会查出凶手的。”相比于慕瀚博的直奔主题,四皇子则沉稳得多。他淡淡地看着文藻,心底却明白得很。这刑部侍郎,文藻不是第一天做。论处理案情,没谁比文藻更适合。而怀疑君梓琳嘛,则只是表面上看来。毕竟尸体没验,那死者的生前也没问。现如今这么突然曝露出君梓琳来,是谁都能想着的。 如此轻而易举,显然是凶手故意转移目标。 慕瀚博听四皇子如此说,当场也觉得自己有点性急了,便干脆闭了嘴。 章睿苑轻咳一声,开口说道,“本公子瞧那尸体很是怪异,不若文大人暂且先验一下再说?” 仵作已经验了雨柳的尸体回来,并且将尸格让人取来,送到文大人过目。 文藻眉宇修长,鬓若刀裁,眼睛里有着光泽流动,接过尸格来看,唇瓣紧紧抿着,整个人气宇轩昂。却因专职刑部原因,竟浑然天成似的亦有着股寒气逼人的冷森之感。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他看完尸格,回头朝众人掠来一眼,出声说道,“死者四肢蜷缩,尸体虽并未被完全烧毁,但从仵作验尸格上来看,她是自杀而死。若然早来一步,或可救了她。” “既然自杀,那就与我家小姐无关了?!”小蝶连忙出声证明似地问道,回头看了眼吕氏,语气之中有着颇多的怨念。 文藻没说话,只是扫了眼君梓琳,让仵作再去验另一具尸体。 那花桐是死在这内宅的一处院墙角,胸口还被锥着把匕首,乃是被刺中心脏而亡。 比起雨柳的死,她的死显得简单得多。而且仵作验尸之后,确系乃是他杀。 “花桐与雨柳一向不和。而之前两个人也在屋内打了一架,后来被雨柳杀死。最终雨柳良心上过不去,才自杀的。”京兆尹刘行赶来,看了一眼后,遂说道。转而朝吕氏道,“夫人,您可认同?” 其实这种案子,很快就能结了。若是定国公夫人认同的话,现在便可以结案。 何况这是内宅死人,很多家族都极忌讳这个。尤其不愿意让官府的人伸手去查。毕竟这内宅之事,清官尚难断家务事,若是遇上个较真的,就这样纠缠下去,指不定还会查出一些拼命捂着盖着之事。 所以吕氏最好是认了这个结果。 文藻面色冷沉,显然并不认同刘行所说。 吕氏似乎与他心有灵犀,当场摇头否决,提出自己的质疑,“就算花桐是被雨柳所杀,那么雨柳为什么非要在客苑自杀?难道她不能上吊,溺水,或者干脆自己出了府跳河而死么?为什么偏偏要在客苑?本夫人必定要弄个明白。” 话出,小蝶便咬了牙。 定国公夫人这话,看来是定要咬着她家小姐不放了呀。 可是她家小姐也没有作案动机。 杀了雨柳,对她家小姐没有好处。就算吕氏说上了天去,也不能怪到小姐头上。 想罢小蝶下意识地挡在小姐身前,不让任何人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小姐。 只是她身子上落了个小手,君梓琳伸手将她轻推至一边,开口笑道,“夫人这话当真是有理。不过若是按你说所,雨柳并非是自杀,而系他杀。那么是雨柳又是如何被‘他杀’的呢?文大人的仵作已经验定,死者乃是自杀。而若按你所说,便是凶手把雨柳杀死,继而焚尸。你说对不对?” “我……我不知道!但这件事情必有猫腻!”吕氏闻言变色一变,硬转开头,咬牙认定。 章睿苑眼看着母亲竟与素日不同,对于个丫鬟之死,居然如此坚定。这是怎么了? “来呀,去查看雨柳和花桐生前的居所。”文藻下令道,他眸子沉睿,闪动着不明状的幽暗之色。 刘行见状,不禁伸出袖子拭了下额上新冒出来的汗意。暗道完了完了。这案子算是结不了。刑部接了案子,从来不是个善罢某休的主。从刑部尚书到下面一干大大小小的官,处置的案子就没一个简单的。 现在瞧这文藻样子,似乎是要一查到底。 当下京兆尹刘行便退至一旁,一会见没自己什么事,便带着人撤了回去。 上回帝都连环杀人案,他差点把官帽给丢了。多亏了青云小哥,这会子,查案子的事没落到自己脑袋上,当真是万幸啊。咦?怎么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青云小哥了?嘿嘿,下回找着她,可不能放任了她离开。必定留下她的居址,万一有案子上的疑难,直接把人找了。也省得自己焦头烂额。 大清早的,君梓琳就被叫来。 查案子的过程又是冗长而沉闷。 当下君梓琳让小蝶去屋内取了点心前来。这是上回周烬来的时候,留下了两个食盒,尽都是林厨娘所做的甜点。 那时周烬曾说过,若是想吃的话,还让林厨娘给她做。 君梓琳当场就把这话记了下来,这些时候心痒痒的,再去给晋王扎几针,到时候吃吃林厨娘所做的饭菜,过过馋瘾。 第147章 侯爷请自重 如今肚子饿了,当真是想吃的呀。 此刻院子里面人多,君梓琳不便当着大家的面吃。只得将一个大食盒都取了出来,大家一块分分。 公差是不吃的,吕氏也不吃。只有君梓琳与侯爷和四皇子吃。 “林厨娘所做。” 几乎是刚把甜点放进嘴里,四皇子便品尝出是出自谁手,尔后朝君梓琳看去,“晋王所送?” “嗯。” 把一块甜而不腻的桂花酥放进嘴里,君梓琳犹如猫儿般眯起了眼睛,惬意地点了点头。 章睿苑在旁看着,当下也走上前,吞了块甜点,随后皱眉全部都吐了出来,“真难吃!” 两旁的下人飞也似的冲上来,以光一般的速度把现场公子所吐的垃圾给打扫干净。 冠勇侯听着这话,坏坏一笑对道,“那林厨娘当真是有把手艺呀。改日把她从晋王府接出来,去本侯的府上做一顿。小琳儿,你去不去吃?” “去,去。” 正含着甜点,吃得无比幸福的君梓琳,颠颠地跑过来,生恐会没了自己的名额,报名说道,“待林厨娘去了,侯爷一准要来叫我,我可不愿意错过。” “哈哈。自然,这等好事,本侯如何能忘了你?!”似乎是被这话给取悦了,冠勇侯伸手摸摸君梓琳柔软的头发,英俊的脸上那满眼尽是宠溺之色。 “侯爷,自重!” 见此情形,章睿苑俊脸沉下来,眉头亦跟着拧成结,满有嫌恶,倏然劈手把君梓琳指到自己跟前来,回头冲冠勇侯提醒道,“这是定国公府!” 冠勇侯手落空,却并不生气,只是带笑看着君梓琳。 君梓琳冲他笑笑,回头嗔怪地看向章睿苑,将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手之中抽出来,疑惑道,“章公子,你不嫌脏么?” 当看到自己手上竟粘了甜点的碎屑,正是从君梓琳的手上粘过来的。章睿苑面色一变,仿佛是看到恐怖之物般,当场冲下人大吼,“愣着干什么,给本公子净手!净手!快!” 章睿苑形如被鬼附身一样,那嫡仙般的气质此刻消失怠尽。 看他逃命似地去净手,君梓琳皱皱眉头,这个人,真是病得不轻! 在雨柳的房间有着重大发现,文藻当场率人前去,亲自查看。吕氏也跟着前去查看,只是文大人走到一半,回头看四皇子等人,疑问道,“殿下不同去查看?” 四皇子抬手止道,“不了。本皇子在此侯着,文大人可尽去。” ‘如此,臣便先行告退。’ 文藻带着人浩浩荡荡而去。而他一走,留在院子内的其他手下人,亦都准备着把雨柳被烧的尸体给带走。 “你等且先稍侯,待文大人回来之后,许会再行检查,且把尸体放回原地,莫要动。”四皇子出声制止道。 刑部的侍卫听此言,也不好违抗,只得重新归了尸体。谁知下一刻四殿下又有吩咐,要他们出去取一些水来,最好是越多越好。 这些人不敢违背,又觉得四殿下这要求很是令人费解。 当下一个个只得去取水。 眨眼间院子内的人走了个精光,四皇子朝君梓琳看去,“琳儿,你去瞧瞧尸体吧。” 冠勇侯满眼笑意,似早知道周锦墨的用意,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君梓琳道,“小琳儿还愣着做甚,莫非是不好意思?” ‘你,你们……’ 君梓琳讶异地看着面前的俩男子。一个邪肆张扬,一个温雅俊逸。瞬间,她想通了。当初在小院给落柔验尸之时,虽然看似四皇子不知道冠勇侯的出现,但在她所不知道的时候,这俩人已经于暗中通了气。 而相同的是,他们两个人都知道自己验尸这一技。 “可是我,又不想验尸了。” 君梓琳犹犹豫豫地说道,并不往前半步。 “为何?”四皇子刻意把人都支走,便是为君梓琳留下这个机会。可哪里知道,她居然不接受了,莫非有其他的打算? “知道我快把晋王治好了吧?我想施针,用神针救人!”君梓琳杏眸晶晶发亮,仿佛是看到有人在举着神医牌匾来向她叩谢,“所以做个神医不错,就不做法医了吧!” 并非是对自己前世多年的专业弃之不顾,而是做神医实在太爽了有木有。君梓琳觉得自己施几下针,就能把晋王治好,那以后救死扶伤岂非更好。比起看见死人,她更想让将死之人活过来,这才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四皇子沉吟了下,冠勇侯却大声打断她的妄想,只道,“小琳儿,先莫提做神针救人之事。且等你把晋王给治好后再说罢!如今面前摆着具尸体,那刑部的尸格,本侯不相信。你且去验一验,莫非你想看着个冤魂在眼前而不顾么?” 其实冠勇侯所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君梓琳犹豫了下,最后点头,那就先验尸。 等她验完尸,抽空给晋王扎针,待把他的双腿给医治好,她就大功告成啦! “好吧。” 君梓琳当先朝着雨柳的尸体而去,只是刚走出去两步,她的步伐便硬生生止住了。低头就看到小蝶在死死抱着她的腿不放,“小姐不行!您是大家闺秀,不能够验尸!那么脏的东西,怎么可以给小姐看,不行,不要啊。” “我说你这丫头,给本侯走开!” 冠勇侯一见此,当场提溜着小蝶而起,并没有伤着她,但也阻止她再去阻止君梓琳。 小蝶这丫头也极为倔,认准的事死都不回头,转而张口便咬慕瀚博。多亏对方反应快,才没有挨这一口。“这个小丫鬟着什么急,小琳儿之前便验了尸,而且十分精准。所以,你也莫要阻止啦。她又不是第一次,你在一旁站着,莫要插手。否则本侯点你的穴道!” 冠勇侯没有半分计较的样子,只把小蝶推到一边,当先赶上四皇子,一块去瞧尸了。 对于看死人,周锦墨根本没有这等嗜好。至多是别了验了之后,他看一下尸格。这已经是最大的限度。而自从落柔那件事情后,君梓琳验尸,他在旁边帮着按住发硬的尸体。 不知是上了瘾还是习惯了,这一次竟也跟了来。 第148章 为什么灭口 至于冠勇侯,他是有些遗憾于上次自己没亲自在场。这一次定要瞧个清楚,顺便帮下忙什么的? 小蝶不甘,遂也追了上去。 只是当看到大面积烧伤的雨格后,她尖叫一声,直接软会于地。 看到她没什么事,君梓琳便也放心验尸。 雨柳的手臂上有一块伤疤,此刻也都俱在。脸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君梓琳回忆今天早上出门,以及刚才回来时的情景。 整个院内都没有拖尸痕迹,也没有半点烧落的灰屑。 “这里还有通处院外的第二条路吗?”君梓琳回头问小蝶。 “没有,小姐。”小蝶用一种无比心疼的目光望着自家小姐。若不是大将军死得早,小姐焉能落到这种地步?那验尸,俱都是仵作的活计,可是小姐一个大家闺秀,是大将军的女儿,却沦落至此。哪怕是在相府的时候,也不至于让小姐做这种粗活中的粗活。小蝶垂下头,拿袖子抹泪,自己默默地跪到一边哭泣。若不是她无能,小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面对可怕的尸体,甚至还被吕氏冤枉。 如果没有第二条道的话,那么把尸体移进来,只有正门这一条路。而路上却没有半点烟灰,难道真的是活生生的雨柳跑进来,自己把自己烧死了?可她为什么要偏偏跑进客苑来呢? 四皇子皱皱眉,眼看着君梓琳把尸体上下查了个遍。 继而她从随身推带的囊袋之中取出解剖刀。 “喂,你这是做甚?”冠勇侯看她拿刀,当场制止,“做甚?做甚?” “剖开看看。”君梓琳面无表情地回道。 “这个地方剖尸?这可不是当初的那个落柔,由不得你剖!”冠勇侯低嚷。 四皇子亦是皱眉,显然陷进了选择之中。慕瀚博所说的并不错,虽然他们的身份在此摆着,但这是刑部的案子,若非有特殊的原因,他们根本不能够干涉。而剖了这尸体,周锦墨所担忧的并非自己,而是君梓琳。 他能够接受君梓琳剖开落柔的身子,只为寻找杀死落柔的真正凶手。但是其他的人是否能接受呢? 过会儿文藻前来,看到被剖过的尸首,是否会把君梓琳当成怪物来看待? 这一些都是他需要考虑的。 “你们站远一点。” 君梓琳把解剖刀取出,割掉表面的那些与皮肤粘连成一块的黑乎乎的衣裳,就要再往深里面下刀。 谁知手臂上发沉,竟然动不了。 低头一看,但见小蝶正满脸泪水,死死地抱着她,不让她有半分动弹,“小姐,奴婢纵然是死,也不能让您动尸体大不敬的。这会冲撞了小姐您的运气,奴婢绝对不能害了小姐啊!” 小蝶极力阻止;四皇子亦沉默着不作声。冠勇侯则是直接皱眉头,俊脸上同样带着不赞同。 “如果不验尸,就查不出真正的缘由来。” 君梓琳放下解剖刀,看着面前的两男子,“你们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能否推翻仵作的尸格?”四皇子只问道。 冠勇侯亦是颔首续道,“不错,这雨柳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现在你能否确定,哪怕是有丁点怀疑也可以。说实话。” 面对这俩男子如此坚定之态,君梓琳倏然紧眉,重新打量着他们,默了半晌只回道,“只有把尸体里里外外都验看,才能找出证据,证明她不是自杀!” “如此说来,雨柳是自杀。你现在所得出的结论与仵作一模一样。”冠勇侯毫不客气地道。 “但是雨柳为什么会在这里自杀?而一路上来,却没有半点蛛丝马迹。如果是一个人要自杀的话,却绝对不可能把现场弄得这么干净。这本身便是最大的疑点。” 面对君梓琳的反驳,四皇子只攒眉不语,目光静静望着她,俊雅的容颜犹如覆上了厚厚的迷雾般,看不清他内里真正的想法。而冠勇侯偏开了头,根本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这两个人却是十分明白无误地传达着同一个观点:不准妄动尸体。 “唉,真拿你们没办法!” 君梓琳反手推开拦阻自己的小蝶,俯身再去验。 小蝶尖叫一声,死死阻止自家小姐,“行了蝶儿。本小姐不剖尸,我只看看尸体身上烧毁的衣裳行吗?” “小姐,动死人是要遭报应的,是极晦气之事。奴婢只是在为小姐好。”小蝶弱弱地说道,依然松开了手。但是一双眼睛依然紧紧地盯着自家小姐,防止她做出不当之举。 四皇子与冠勇侯交换了眼神,两个人在旁边看君梓琳验查尸体身上的衣裳。但见这君丫头杏眸锐利非常,仿佛瞬间被大神附体,一举一动总有股迷人之处。 仿佛被她所验查的并非尸体,而是精美的雕刻玉器。 能够得她精巧修长的玉手验看,仿佛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就连旁边的小蝶,看到这一幕,亦不禁跟着呆了住。只见小姐指尖修长,仿佛是最温柔的情人般,对待手下面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首,小心而轻柔。在她的手上,似乎根本不是尸体,而是她最心爱之物。 小蝶忘却了害怕,只是觉得这样的小姐,是她多年来所从未见过的。 把衣裳里面的一撮黑灰寸寸剥离出来。 这只看到里面似乎有更轻更薄的东西,露了出来。 君梓琳将这东西取出,随手把自己的白色帕子拿来,放了进去。 这才收了手,取水净手。 “那是什么?”小蝶沉不住气地问道。 君梓琳回头看她,却道,“如果你支持我剖尸的话,也许我会告诉你更多。” 当即,小蝶闭了嘴巴。 “此案并非本皇子经手,若以后,必定会允了你。”周锦墨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心下却想,纵然是允了琳儿,他也不会让她众目睽睽之下验尸的。 冠勇侯却问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你有怎样的发现?” 这时候君梓琳才将那白帕子重新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堆炭灰,回说道,“尸体因为被烧,毁掉了许多的痕迹。但是如果这样东西能被证实的话,也许能帮咱们许多。你认为,凶手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第149章 三夫人消息真灵通 ‘难道凶手是为了找一样东西么?’慕瀚博顺着君梓琳的思路反问道,但旋即又摇头回道,“小琳儿,你这是故意给本侯绕弯弯呢。刚刚你还说雨柳是为自杀,既然是自杀,焉能有凶手呢?” “从死者的呼吸、鼻孔内残留了烟灰来看,她看似是自杀。可是又怎么能够肯定,她不是被人胁持之后,活着被烧?”君梓琳淡淡道,这时有侍卫跑来,禀报文大人去了前院。而尸体也要被带走。 “走吧,去看看文大人有什么收获。” 君梓琳当场便随着那侍卫去前院。 只是他们才刚出了院子,远远地便闻到一阵香风。只看到个穿着百花碎蝶裙的妇人扭着腰走了过来。她容长脸,唇瓣涂得鲜红,面上敷着厚厚的粉,显得整个人十分地白,在阳光底下,整个人仿佛是团纸般的白,有着恍若错觉般的不真实之感。 来了这么久,君梓琳识得她,正是这定国公的三妾冷氏。 “哟,原来是郡主呀。听说咱们府里发生了命案,妾身来看看呢!”三姨娘冷氏仿佛没看到君梓琳身边的四皇子和侯爷,只独独向君梓琳行了礼。当下便快人快语地说起来。 定国公有两妾一妻。 眼前的这位三姨娘生下了庶三小姐以及二公子。 而之前章睿苑被剥了爵位,接下来便轮到这位三姨娘的亲生儿子,便是二公子章睿轩承继世子之位。 这些日子,君梓琳偶有听说三姨娘,下人中间都传开了,冷氏近来很是高兴,连番赏了数名丫鬟嬷嬷的。其实也不难猜,大约是因为自己的亲生子章睿轩即将承继了世子之位,到时候便会依次承了这定国公府的爵位。 虽然章睿轩的母亲是吕氏,但他的亲生娘却是冷氏。 其实最终得利的乃是冷氏。 这焉能不让冷氏高兴么? 冷氏随手拈了帕子出来,在君梓琳面前擦着自己的手,笑着说道,“这天气真是热呀,还没到午时,便流了汗。郡主您这是要去前院么?看来妾身不能随您一块去呢!” 听冷氏如此说,君梓琳心下若有所动,目光不着痕迹的从她手中的帕子上移开,转而笑道,“三夫人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可以陪梓琳去前院。相信很快,文大人便能找出凶手的。请过来吧!” “咦,不是说雨柳是自杀的么,怎么又出现凶手啦?”一路走,冷氏状似很惊讶地问着。 君梓琳微微一笑,“三夫人的消息真灵通。” 这话真是意味深长,冷氏听着这语调不动,不禁打了个寒颤,睁大了美眸,“郡主这意思,妾身怎么听着浑身发冷呢?莫非是被人所杀?那这国公府也太可怕了,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杀人案的内宅,怎么会突然有这种事,如果有凶手的话,那会是谁呢?好可怕,妾身定要请老爷再派些侍卫来,把这内宅把守得严严实实!” 一路上,冷氏都在说。君梓琳只是沉默着倾听。 待到了前院,文藻已经带着手下将所找到的证物,一一都放在案前。 似这种内宅的案子,让堂堂刑部侍郎亲自来判,当真是有点大材小用。而在经过了这些时候,依然没有定论后,也显得文藻似乎有些能力不足。 其实殊不知,越是内宅之事越是复杂,其中的勾心斗角也不差于朝堂之上。 文藻凝着修长的眉,静静望着桌上所摆放着的玉佩以及小帕子和荷包等物。而另一外也有同样的物件。 这些俱是雨柳以及花桐所有。 而其中的一样,关于那枚红色的小帕子,却是有些奇异。 只看到那小帕子所绣着的正是两只交颈鸳鸯。奇怪的是,两个帕子中的两只鸳鸯竟然一模一样。 文藻把与花桐相熟的丫鬟叫来,经叙说知道,这花桐与雨柳只要在一块,便会口角不断。甚至还会厮打,互扭咬对方。几个丫鬟各自说着自己所看到的。最终令文藻抓住了一处,只道,“可有看到,在外宅之中她们与甚么样的男子走得近?” ‘倒是没有。只是花桐常常出门。借着为主人办事的时机出门。而雨柳听说之后则是直骂。回头又极力借了时机,也出门去。’ 念秋听到后,亦跟着搭话,“雨柳姐姐每次出门回来,都很高兴。可是花桐却非常生气。那时候奴婢看到花桐高兴时,却见雨柳姐姐很生气。” 文藻听罢,抬手把身边的侍卫找来,问了奴婢们,花桐以及雨柳最后一次出门是在何时去了哪地。之后便派了侍卫出门排查,并带了花桐和雨柳的画像去查看。 冷氏在外围站着,不敢露面,见此情形,只是咬牙啐了口,“贱蹄子,必定是勾搭内宅的家丁不成,跑去外面勾搭野男人去了!” “你怎么知道?”君梓琳挑眉,对于冷氏如此灵敏的判断有些意外。 冷氏见问自己,便回过头来客气一笑,“郡主您有所不知,咱们府内禁止下人之间有私情。而花桐和雨柳也都是到了年纪婚配的了。可却因为签了契,不敢违了府内规矩。这才往外面去寻欢,不是妾身知道,想必文大人也知道了罢。所以这才去查了么。” 听着她这话,倒是有些道理,君梓琳不失时机地又问了句,“那三夫人可知道那雨柳曾经是三小姐章然水的贴身丫鬟呢?” 这下子,只见冷氏面上极快地闪过抹什么。之后便又笑了,“水儿她不喜下人有异心,必定是这个雨柳有不妥,所以才从身边赶出去。” “听闻雨柳在三小姐的身边有多年。若果真有不妥,也只不会在过了这么久之后才赶出来,三夫人觉得对不对?” 似乎是被君梓琳的话问得哑住,冷氏当场沉了脸,不再说话。 四皇子在旁边听着她们之间的对话,微微皱眉朝屋殿内的文藻看去。为何他刚刚听了琳儿的话,反而觉得文藻这一次派人出去,会一无所获。刑部历来聚集了诸多断案能手,查案尖子。文藻亦属当之无愧的。想当初那京兆尹刘行查连帝都连环杀人案,他就觉得刘行的办案能力不行。若是交到刑部的话,必定极快地破案,也不至于会死那么多人。 第150章 另一具尸 但是现在看来,也许当初那案子交给刑部,也不一定会那么快案。 而令周锦墨想不的是,他觉得君梓琳的判断似乎更切合实情。但文藻却没有。莫非这堂堂的刑部侍郎还不如琳儿这个小丫头么? 而从事实上来讲,琳儿验尸的本领是文藻所不及的。如今查案也比文藻强,那不是意料之中的么? 但他为甚会感到如此颓败呢,莫非是替身为男子的不平? 侍卫随后找来了一名嫌疑最大的男子,正是一个客栈的店小二。此人与花桐与雨柳相熟。 将那两块一模一样的小帕子,拿给那店小二看,谁料他竟都识了出来。 当场文藻说出,两名丫鬟在外面的新欢,并且两人尽皆死于非命。那小二吓得连忙跪地求饶,声称并非是自己所杀的人,自己也不是她们的私通男子。 小二便在此刻扭头看到了君梓琳,当场便膝行而来,抓住了她的裙角,大声疾呼,“君大小姐,求您为小人做主哇!小人真的没有跟人私通哇!求大小姐做主哇!” “大胆贼人,郡主也是能你叫的,滚回来!”旁边的侍卫把小二扯了回来,可是扯到一半被君梓琳阻止了,但听到淡定自若的口吻,说道,“不要再说了,这个小二我认识。他没有嫌疑。” 郡主说这话,手下的人都跟着瞪大了眼睛,文藻皱眉头,“郡主可否说下,因何他与本案无关?” 君梓琳并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文大人,我有一件事情,只是想弄明白。这店小二已经有了家室,若同时与两名内宅丫鬟交往,必定会忙活不来。这且不作数,梓琳疑惑的是,若这小二果真是那两名死者的私通情人,那么这东西又为何在死者身上?” “呈上来!” 随着文藻话落,便看到君梓琳手中白帕子所包裹的黑块送了上去。 仵作上前来验看,就听君梓琳续道,“这外面被烧糊了的是雨柳的衣裳,即使火把一切的罪证烧成了灰,可从灰中的质料之中不难看出,雨柳死之前所穿着的正是一个丫鬟所正常穿的衣裙。但是在最里层则是普通的中衣。只不过这夹在中间以及外衣之间的东西,却很是不同寻常。” 经过她的话落,仵作也一点点地查看,当看到那中间的物什后,他神色蓦地一闪。当场收了手,只是拿眼睛朝文大人看去。 “有何异处?你且说来。”文藻不问仵作,而是朝君梓琳看去,浑身散发着逼人的寒息,但是那双眼睛在看向君梓琳时,却闪动着缕缕的暖色,就连语气也柔了几分。 “这东西是从雨柳的身上得来,中间的那一层物质是种极精细上等质料。而以雨柳的这种身份,根本穿不起这种料子。那么府内谁能穿得起呢?”君梓琳目光游走,往场内人落去。 文藻到底非一般人,见君梓琳如此问,他先听了仵作的验查结果。随后轻然而笑,那修长的眉宇亦跟着生动而显出几分暖意来,遂道,“本官听仵作说了,这种上等质料做成衣服穿在身上,却是极少数的。反而是被做成绢帕居多。郡主所言,是这意思吧?” “呵呵,小琳儿这是挖坑让文大人跳呢,胆子不小哦。”冠勇侯听出个中意味,不禁坏坏一笑,冲君梓琳抛起个自认为柔媚的媚眼。 君梓琳收到这眼神,不禁轻咳着掩饰,只道,“梓琳只是没来得及说。” 文藻微笑地看着君梓琳,只朝左右吩咐道,“雨柳死之前却还带着这种上等质料,足可见此物对她的重要。看来是本官找错了物证。也罢,仵作你去把这种质料找出来。” 他随即吩咐道。 而那仵作也极是精明,见此便让人把这内宅妇人所使用的帕子都收上来,尔后一一烧成灰,再看成色,是否与雨柳身上所携带的一样。 始终在旁冷观的吕氏,眼中露出得逞之色。目光不经意地瞥了眼最后面的三姨娘冷氏。开口说道,“每个内宅院子里面的姨娘婢子,所用的布料均不一样。有的是在外面购买的,有的则是老爷随手赏的。本夫人便将自己的帕子先送上来查验下吧!” 她说着便把帕子送上去,而与此同时冷氏却是不着痕迹地把自己一直紧握着的帕子往袖口内藏去—— “夫人,还是把您的帕子给梓琳吧。” 君梓琳不由分说抽走冷氏手中的帕子,交给前来的侍卫。 文藻若有所思地朝君梓琳和冷氏这边看来,当下让仵作把其他的帕子都放放,先将冷氏的帕子燃烧。 冷氏绞着袖子,目光带着明显的紧张,朝着燃成灰烬的帕子看去。仵作随即将那灰烬拈起来查看。与从雨柳身上的灰烬放到一块查看。沉吟了下,说道,“大人您请看。死者身上之物烧成灰烬后依然有着明显的条状。而这帕子烧成灰烬后亦是条状,而且两者肌理分明。是属于同一款质料。” “你胡说!” 当场冷氏跳起来,尖叫着朝文藻等人指来,“你们是大夫人联合起来污陷于我!” “如此说来,这是冷氏杀死了两个丫鬟。故意栽脏到郡主身上,其实是为了掩盖其真正的目的,对不对?”耐着性子沉默以对的吕氏,此刻扬起了胜利的微笑,走出来,声音朗朗地问道。 章睿苑见自己娘亲面上之色,蹙了下眉,依然想不通母亲怎么会突然站出来说这种话。 虽然冷氏一向受宠,父亲也极为喜爱她。只是后宅的妾室不仅仅只有冷氏,今日的娘亲太容易让人看透了。仿佛是故意针对冷氏似的。这只会落人话柄。 “夫人说得真对呀!” 君梓琳接过话来,面上带着好奇之色对道,“夫人等了这么久,也许除了想知道凶手是谁以外,更想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杀雨柳吧?” “混账!郡主你这是在暗示,凶手是我吗!?”冷氏神色发寒,走上前一步咬牙叱道。 “那么文大人,凶手为什么要杀雨柳,又为什么会有花桐的尸体呢?”君梓琳并不理会冷氏,只是扬眸朝着上首的文藻看去。 第151章 渣男要动武 她这话却是让文藻冷酷到不近人情的气质,隐约有着崩塌之势,容颜上竟带着几分笑意。这般说道,“郡主此言倒是令本官很是惶惶啊。需知道,本官对此案并没有郡主那般了解。如今却要呵呵……不过无妨。多亏本官早有准备。来呀,看看本官埋设下的陷阱,可有鱼儿上勾否?” 文藻这话一说,大家才知道,原来他另有计策? 但不知他究竟做了什么,莫非这最后的一招,才是文大人的杀招? 四皇子俊雅的容颜仿似朦胧着层雾气般,那双钟天地灵秀的眸清澈却又深不见底,看不清真实的情绪,只是此刻心底却有了几分了然之色。看起来案子过不多久便会破了,却不曾想这文藻竟是棋高一畴。但与琳儿,也配合得天衣无缝。 想罢周锦墨朝君梓琳投去一瞥,谁知冠勇侯竟在她的身畔,此人正满脸的自负张扬,仿佛君梓琳能够查出凶手,乃是理所当然之事,更是他值得骄傲之事。 周锦墨:“……”他是把琳儿当成了他家的吧。 “那凶手早该在十多年前就抓着了。可惜呀,迟了这么多年!”国公夫人吕氏神色严厉,仿佛对凶手恨之入骨。 她的话引得那三姨娘冷氏眼神陡然一寒,竟是忍不住哧的声,将袖口给硬生生撕毁了。 正在此刻,忽地听到外面传来道尖锐的女音,“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定国公府的三小姐章然水!你们敢抓我,活腻了吧你们!快放开我!” 等把这吵吵嚷嚷的女子带到面前时,众人才看清楚,面前的人正是庶三小姐章然水。 此刻她身上满是污泥,还掉了一只绣鞋,头发有些乱,但那张脸却是充满尖诮的不驯之意。到了前院大殿前,见着朝廷命官来查案,她却没半分惧意,反而更加高傲不屑,“原来是你把本小姐抓到这里的,知道自己犯的是什么罪吗!居然敢来我府上抓人!” 这嚣张的小女子,令文藻刻板冷酷的脸上,掀不起半丝波纹。 他转而朝场内的吕氏看去,交待道,“本官在知道死了俩丫鬟之后,便在整个国公府内放出了消息。消息很简单也很假,便是‘梳妆盒在后院的天井内。’可惜,这样假的消息,居然还有人上当。可见,这梳妆盒果真十分重要呐!” “你居然骗了我?!” 孰料,那文藻刚刚说罢了话,章然水便怒不可遏地冲他尖叱,“你这个狗官,居然骗了本小姐,简直可恶!” 若非侍卫架住她,章然水必定会冲上前去,直接把文藻的脸给挠花。 “三小姐为什么那么在意一个梳妆盒呢,莫非里面有你最忌惮的东西?”文藻只问道。 章然水当然不会告诉他。 ‘看来三夫人是知道的。’文藻把目光转向冷氏。 冷氏垂着头,身子缩成一团,已然没有先前的那自得之态。仿佛是斗败的家犬般,低垂着头,什么都不肯说。 这时恰恰吕氏更为得意,站出来回道,“冷氏,本夫人忍你多年!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在作恶!若非当年本夫人有心,会死更多无辜的人。那两个丫鬟却是知情人,你不杀她,焉能掩盖自己的罪行?” 听着吕氏的话,冷氏一个劲地摇头否认。 章然水甩开侍卫冲前,护住冷氏,大声叱责,“母亲说得什么话!这根本是我的恶作剧,那俩丫鬟并非是我娘所杀,是我不小心玩过火了,她们才会死的!” “水儿,你确实也参与其中。那雨柳死在了客苑,便是你所为。这一点母亲尽竭知道,可惜,若是没有冷氏这个贱人,你又怎么会学坏?当年她生下你之后,本夫人便恳求过老爷,把冷氏发卖了。免得这个贱人扰乱咱们的后宅。但是十多年了,这个贱人一直未休,老爷还如此宠爱于她。现在死的是俩丫鬟,以后死的还不定是谁!?” 吕氏红口白牙,刹那间把真相道出。 就在先前,客苑之内,她还故意把案情引得另一端,将君梓琳暴露出来,使所有人都认为,杀死丫鬟的人乃是君梓琳。而今又是从她的嘴里说出,君梓琳是无辜的。 此刻连君梓琳都不禁发笑,这个国公夫人的嘴里,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可惜呀,有一点她却死咬着不肯说。 来而不往非礼也,君梓琳受了她一记暗箭,没必要不还击。 此刻看到冷氏被国公夫人给指责得跪地求饶。君梓琳一个没忍住,笑着上前打断她们的话,接道,“国公夫人,其实当年冷氏所威胁的,根本不是其他人的生命中,而是曾经的世子,现在被剥了爵的大公子章睿苑吧?” 吕氏没料以她会说这个,目光顿时一凝。 君梓琳继续说下去,“若非是冷氏下手,章大公子现在又怎么会落得了个这种病症?容不得半分污渍,甚为爱洁?所以现在的国公府上上下下,地面上连一丝尘埃都找不着。这说明大公子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啊!” “你……” 吕氏气结,还未出声阻止,君梓琳已经毫不犹豫地一刀捅下去,出口说道,“冷氏当年用了美人计吧,设计了章大公子。可惜,这个美人却非女子,而是实实在在的男子。猥亵了大公子的人,之后逃之夭夭。从此章大公子就有了严重的洁癖,至今未愈,是不是如此?” “君、梓、琳!” 这边君梓琳话才落地,另一旁那章睿苑猛然而起,一掌啪的声朝君梓琳击来。掌风呼呼而起,竟带了十成的力道。 章睿苑的武功一向令人防不胜防。君梓琳整个人瞬间就被罩入内,动弹不得。 冠勇侯离得她最近,看到掌风袭来,也不带君梓琳躲开。反而一个激猛而上,“呯”的下,与章睿苑狂傲地对了掌! 就听到章睿苑“哇”的声惨叫,一口鲜血随即冲口而出。 慕瀚博对此却是连眼皮子都未撩,转而就去看君梓琳,语气关切而高调道,“小琳儿,你没事吧!瞧瞧本侯,护得多好!” 第152章 与冠勇侯谈天很开心 君梓琳都快要吓傻了啊。 刚刚那一掌如果击在自己胸口,她的心脏都要震成齑粉。这是人的力量吗,多亏了慕瀚博出手,否则她现在就真的要重新投胎了啊。 “小琳儿,本侯为你话呢!” 慕瀚博笑了下,并伸手一揽君梓琳的腰。 这才把人给惊醒,君梓琳忙推开他感谢,“多谢侯爷,梓琳真的是活着了,没死呀!” “哈哈,你这丫头倒是挺怕死的。” 慕瀚博与君梓琳两人说说笑笑,仿若无事人状。 回过神来的文藻,看到这一幕,神色冷沉下来,冲左右道,“保护好郡主。” 尔后他续道,“既然章公子如此爱洁,也无可厚非。只是却为何突然出手伤人呢?庶三小姐还有三夫人,你等可还有何话要说?” 冷氏早回过神来,不远处定国公已经听到信,带人赶了过来。 文藻正欲将人拿走,却听章郁数出声制止,“文大人,这乃老夫的家事,过后还是由老夫自行去官府禀报吧!” 说起来死了两个丫鬟,又是别人家的内宅事务,对于堂堂的刑部侍郎来讲,并不需要管得这般精细。何况这并非是朝廷大事,又没有皇上的亲自下旨。他也不需在此事上如此坚决。 当场文藻应下,只是朝君梓琳看了眼,走向定国公,轻轻耳语了几句。 章郁数听罢之后,扭头朝着不远处的章睿苑盯了眼,样子十分冷森。 文藻等人离开,章郁数皱着眉头,面色一整,盯向吕氏。因有四皇子等人在场,章郁数不便于多说。只是让人把三姨娘以及三小姐关起来。 过了些时候,把四皇子等人送走后,才黑着脸到了吕氏这,“今日之事,是否乃夫人所为?” 章睿苑正在母亲这里听训,对于刚才的冲动之举,做着自我谴责。不料父亲前来,冲口便向母亲兴师问罪。他刚想说话,却被母亲给瞪了回去,只得退到了一旁。 “老爷,怎么觉得会是妾身所为?”吕氏不再年轻的脸上流过楚痛之色,“当年若非是冷氏暗中下手,苑哥儿怎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这整个国公府上上下下爱洁成癖,落人多少话柄。这都是谁造成的?” “妾身说是冷氏所为。可是老爷不相信,现在连堂堂刑部都查到了冷氏的头上,事到如此老爷还在护着那贱人?多亏轩哥儿没有被她给养坏,若是连他也如此,咱们定国公府可还有希望么?!” 吕氏一连番话把章郁数说得无话。 取过帕子,吕氏抹抹泪,红着眼道,“事已至此,妾身也不再说什么。反正现在苑哥儿也不再是世子。说不定世子之位,以后便是轩哥儿的。如今老爷便休了妾身吧。妾身与苑哥儿离开这个家里。到时候您把那冷氏提成正妻,恰好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岂不正好?!” 说罢吕氏扭头朝外走去,章睿苑正想上前去劝,被她反手抓住,气冲冲道,“苑哥儿,我的儿!你的命是如此不好,你爹不喜欢你娘亲。现在连事着对你也是不闻不问。算了,跟为娘走吧。左右这个国公府也容不下我们母子。走吧走吧!” 章睿苑被吕氏拉着朝外走,定国公见些,脸都急得青了。眼看着他们走出院门,他当场跳起来,冲着院子大吼,“闹什么闹!老夫现在便将那贱人关起来,再不准她出来。你快些给老夫回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闹,还有没有点当家主母的气度了?!” 走到院门口的吕氏,背对着章郁数,听到了这话后。当即不着痕迹地勾唇而笑,反手又拉着章睿苑回来,依然泪眼朦胧地,幽怨道,“老爷,您说这事怪妾身么。这内宅多少姬妾,妾身可是那不容人的么?老爷的哪个儿子,妾身不是教导得好好的?实在是那……” “好了好了。冷氏的事,老夫便一力办了她。夫人就莫要再生气啦!”章郁数无可奈何,此刻连胡须也顾不上抚触,只得先给吕氏说好听的。 他这一招,吕氏焉能不知道。 趁他答应之时,吕氏当场把自己的贤惠表现出来,继而道,“水姐儿她虽然是冷氏所出,但如今显然是被冷氏教惯坏啦。老爷,您这次可不能再心软了。水姐儿明明是在祠堂里面关着,怎么就被侍卫抓了回来?她需得交给妾身,好生教导一番。若不如此,以后咱们府内其他的女孩儿该如何嫁出去?上次私通之事,她可是把名声都给毁了。” 章郁数知道她说得对,只得听着。 冷氏在之前十分得章郁数的宠爱。 这刻吕氏明白,若是把冷氏关起来,老爷又不常往自己房里来,还得再提两个年轻漂亮的姨娘才行。遂揣度着章郁数的心思,把自己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以及刚刚从外面特意买回来的年轻貌美女子送进了老爷的院内。 眼看着定国公离开,吕氏把眼角的泪都抹掉,带着章睿苑往自己房间而来,“苑儿啊,看到了么,这以后的事情可要全靠你了。娘对你爹是再没其他的法子。需知道,你现在最后可抓住的稻草,只剩下了君梓琳。所以,千万莫要再提退婚一事。” 章睿苑抿着唇,并不说话。 只是今日这事,他思来想去,想出了许多破绽,“娘,今日这件事情是不是您故意……” 现如今虽然冷氏得宠,但是这整个内宅还是掌控在母亲的手里。章睿苑知道,如果母亲派人看护得紧,那俩丫鬟,必不会如此轻易地就死了,更不可能会发生如此显而易见的命案。 但如果是母亲故意把弱点送出去给人拿捏,此事倒果说得过去。 吕氏并不答,站起身来,面上的薄粉被泪水冲开,那苍老的皮肤使她看起来瞬间苍老了十岁。这样的吕氏非但不再年轻,更是显得阴森重重,“苑儿啊,为娘最想做的便是看你继承这国公府,成为新任的定国公。而你下面却还有两个庶弟……你,当真不能让娘失望呀!” 伸手握住章睿苑的手臂,吕氏苦口婆心。 第153章 亲自来送点心 章睿苑见到这般模样的母亲,当即跪倒在地,咬牙发誓,‘娘亲放心,孩儿必定不敢再违背您!不过是小小的君梓琳,孩儿必当以大业为重,再不任意放纵自己!请娘亲放心!’ “哎,苑儿,你若是早明白这些,该多好!也不必被免去了世子之位了啊。”吕氏一阵叹息。 而此刻被关起来的冷氏与章然水二人,惶恐不安地等待着。 “水儿,你不该把那雨柳的尸体移到客苑。你太小看那个君傻子了。若没有君梓琳,今日这事,量那文大人也破不了案!”冷氏蛾眉微挑,美眸溢出遗憾之色。 章然水闻声,只愤愤地说道,“你说得对,是我太小看君梓琳!这一次被罚祠堂,还被诬与人私通,这都是君梓琳故意栽脏陷害。可是我却没有半点反抗之力。想借雨柳的死,把这盆子脏水再泼出去。可谁想,君梓琳居然能查出真相,明明我已经把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收拾干净,她怎么还能查出来!” 那真丝帕子,只有冷氏有。而冷氏也很照顾自己的女儿,顺便把那布匹给了章然水一些。所以那布料只有母女两个有。 被君梓琳无意间发觉,却是她自动撞上门去的。 “娘,怎么办。爹爹不会真的要处罚咱们吧?”事到如今章然水已经怕了,不就死两个丫鬟么。父亲断然不会真的惩罚她吧? 冷氏不太确定道,“这一次怕是难了。你不记得,当年吕氏生下了大公子章睿苑;之后我便也诞下了你二哥章睿轩。因为你爹爹宠爱于我,所以便这下下了抓周这事,谁若是能够抓个上等物,便向皇上请旨立为世子,接任下一代定国公。你哥哥很争气,居然与章睿苑所抓的相同。结果这事一拖就拖了八年。我觉得再拖下去不好,便让你舅舅带了人暗中行动,引了他们入府。本以为把章睿苑给投了井,只要他死了。那世子之位但是轩儿的。谁知道竟发生那等事……唉!” 章然水听到这话,略有所思道,“咱们定国公府如此爱洁,便是因为大哥他在少年时被人给……这是娘亲您做的呀?!” “我哪里要你舅舅这样做了?只是你舅舅所带来的其中一人,竟是对漂亮的男孩儿有心,中途起了歹念。也是那章睿苑的命硬,居然没死了。只是被人占了点便宜而已。”冷氏连连摇头,后悔不迭。 如果早知道,当初那么容易得手。 她就亲自动手,也省得会生这样的波折。最终世子之位还是落到了章睿苑的的手中。 现在,冷氏倒也不怕被重惩。反正章睿苑做错了事,皇上定难再立他为世子。到时候世子之位就正好落在自己的轩儿手上。 待以后轩儿成了定国公,她这个生身母亲,焉能受苦遭罪么? 冷氏深吸口气,她什么都不怕,她可以等! 客苑之内,君梓琳让小蝶添了一杯又一杯的茶。 最后一气把整壶茶都给下了肚,她这才重重吐了口气,但是胸口的气怒依然没消!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小蝶不解问道,小姐验尸,这事她还没有找小姐说说呢。没想到小姐却先生气。这倒是让她没办法再多说什么了。 君梓琳气得狠,拍案而起,“你说生什么气!你家小姐被人利用怠尽了,这还不值得气!我今日成了别人手里的一把刀,成了别人利用的工具,这能让人高兴了?” “小姐是觉得国公夫人她利用了您?可您也为自己洗脱了嫌疑,雨柳并不是你所杀啊。”小蝶虽也抱不平,但事事哪里能尽如人愿。 以往的她只求能好好地看着小姐长大成人就好,不再受到欺负,哪怕是吃饼子,只要能填饱肚子。她也十分满足。而被人利用什么的,她反而觉得如果能被利用也是好的,那证明她还有价值。 只要有被利用的价值,那么她就还有保护小姐的余地。 而今,看到小姐气炸了肺的样子。 小蝶至此才看清楚,她那小小的愿望,与小姐的并不相同。这就像是一滴水和大海。 小姐不仅要吃饱肚子,更是富贵荣华。小姐不仅要安安全全地长大,还要得到世人的尊重。就像是宫里的娘娘一样……“啊!”小蝶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在想些什么,这太大逆不道了。小姐与皇上,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呀。 君梓琳也不理她,走到屋门口,神色清冷的看着这院子。 今日定国公府的这些猫腻,都被她看在眼中。文藻也查了个清清楚楚。想必堂堂的刑部来办这种内宅的小案子,皇上也会因此而过问。只盼望文藻能够如实说,这样才能让皇上看个清清楚楚。这定国公府,实际上根本配不上她君梓琳。 把她委屈地留在这里,只有害处无有益处。 真希望能早些把这婚约给解除了,当真是住得越久,越觉得这里表面上看着干净,实在污秽不已。 想那雨柳久在章然水身边侍候,最后却是因为办砸了事情,而变成弃子。 之前在大厅之内听到她与那花桐争执,便是因为花桐发现了雨柳的秘密,要胁不成反而被杀。 只是雨柳还没来得及移尸,便被章然水给除掉。转而变成了嫁祸自己的工具,同时也是为了让雨柳永远闭嘴。 这内宅也实在有够让人头疼的。 君梓琳吐了口气,正欲回屋,谁知抬头便看到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自己院门口的人,正捧着甜点出现在自己面前。 “章公子你这是……” 君梓琳真的宁愿自己眼睛瞎了,否则她怎么看到了章睿苑居然捧着甜点朝自己走来,不会是她出现幻觉了吧。 来者果真是章睿苑。 之前就在这个院子里面,章睿苑因为君梓琳手中残留着甜点的碎屑,而恨不得把她给甩出去,永远离开自己的视线。如今他却犹如忘却前事般,重新捧着甜点前来。前后的差异之大,令君梓琳几乎看掉下巴。 “梓琳,这甜点是本公子特意让厨房做的。并不腻,但足够可口,你吃吃看吧!”章睿苑就好像换了个芯子一样,居然“啊”了声,拾起点心,并示意君梓琳张口,吃下自己手上的这色泽鲜艳看似不错的点心块。 第154章 王爷去打猎了 君梓琳呆滞了,若不是看章睿苑的这动作行为,还是很符合他从前的行为,她真的以为他是被换了芯。 “抱歉,章公子你还是叫我君小姐吧。”君梓琳又气又笑,退后一步,并没敢接那点心,而是转身回到屋内。 做为人的身价,真是可以忽高忽低呀。 今日这件事情,做梦都不会想到的,竟然发生了。 章睿苑主动拿点心来给她,居然还是这副温柔如水的模样,这简直是老天睁眼了。 如果原主还活着,指不定会磕头跪拜! 正当君梓琳心有思虑时,身后传来脚步声。那章睿苑居然跟进了屋! “近来发生了诸多的事。君小姐与本公子,虽然有着婚约,但显然还是有着隔阂的。只是这种事实在急不得,何况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若是君小姐不介意的话,容我一点点补偿于你。”章睿苑的话诚恳非常,若是放在平时,真的令人无法想象。 小蝶听到声音走出来,看到玉树临风的章公子就在屋内站着。与从前不同,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嫌恶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温煦如风。 这样的章公子,做梦都没见过呀! 她走上前,轻轻拽拽小姐的衣角。 君梓琳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当下也不再拒绝章睿苑,只是顺势道,“章公子,你也知道我的针对晋王的双腿有奇效。这想来也有些时间没有去了,所以时候不早,我就不奉陪了。请吧!” 这便看到君梓琳回身收拾了药箱,绕过章睿苑,朝外而去。因为上回她擅自出府,发生了那样乌龙的事情。 以后出府,都需要经过吕氏的点头才行。 这回她只能先去吕氏处,求得同意,才能离开前去晋王府。 希望四皇子和冠勇侯那边能够给力点,如果她能够不再回相府,而是直接找回自己的大将军府居住,那便是最好的了。 不大会儿子,君梓琳带着小蝶便离开了客苑。 章睿苑回身,手中依然捏着那盘精致的甜点。他睨望着君梓琳离去的背影,渐渐地温煦的俊脸一点点凝起阴沉的寒色。直到她们都消失在客院门外,他陡然手上一松,那盘甜点便“呯嗵”一记,狠狠摔在地上,碎成数半。 小厮安潜冲到面前,“公子,您没事吧?!”他惊得面无人色,抚着公子,手都是抖的。 这么多年,公子哪怕是一个瞬间,都没给过君傻子半丝笑脸。 而今,公子居然对君傻子笑了,还执意来给她送甜点。这简直太阳从西边出来。 “安潜,你觉得本公子做得如何?”章睿苑双眸陡然激射凶光,整个人阴戾冷森不已,仿佛一下子换了个人般。 “公子您这是……”安潜看不懂了,他扶着公子的双手本能地也跟着颤了下。 章睿苑伸手拂开他,咬牙,声音仿佛是自喉口中嘶叫出来,“君傻子!君傻子!本公子一定要将她弄到手,到时……肆意玩弄!” 安潜听了,猛然一颤,震愕地望着自家公子。随后他却忽地笑了,原来如此。他就觉得公子不可能对君梓琳有如此急剧的转变态度。竟是故做姿态。也好,反正他也不喜欢这个高傲的君傻子。 从吕氏那里得了通行之令,君梓琳便乘着国公府的马车,往城外而去。 在马车上君梓琳收拾着自己的粉色工具箱,对面的小蝶,面色有些异样。憋了一路,眼看着出了城,而马车夫也听不见这车内的话声,才问道,“小姐,您看章公子这个,他是真心的吗?” 按小蝶来想,从前小姐对章睿苑那样的恋慕,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提到‘章睿苑’,她恨不得把那三个字都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坎上。 这次能够看出章公子的变化很大,简直是翻天地覆的。 虽然小蝶对章睿苑积怨很多,最大的便是怨恨他不管小姐,对小姐置之不理会。 但现在没了傅绫萃,只有章睿苑,他又对小姐如此之好。也许他真的变了。 君梓琳看了自家丫鬟一眼,似笑非笑地回了句,“能忍辱负重,是挺好的。”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到达晋王府,小蝶扶着小姐下马车,心下琢磨着。小姐这话便是不中意章公子了?可惜,这么多年来,小姐从来就没有真正把他放下过。虽然中间历经波折,可现在未偿不是实现心愿的好机会。如果放弃的话,小姐会后悔的吗? 她一路上想了许多,但最终都没有再多问半句。 深知小姐的为人,她若是放弃,也许会是永远都不回头。 晋王府依然是如先前那般安静,院内虽然侍卫林立,但却像是大树般,无声无息的。 被管家引至大厅,君梓琳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入了这府邸,往事便件件浮上心头,仿佛在眼前过电影般。 来之前没想到,可是来到这里后才发觉,自己其实也是挺思念这里的吧。 坐着喝了盏茶,才听到管家回报,晋王不在。 “他去了哪里?” 君梓琳当场便站了起来,本来她以为自己能很快就见着周烬的。但是现在,周烬去哪里了?要多久才回来? 她来之前应该先发一个贴子的,打听好了他的行程,到时候再前来。 “王爷去打猎了。” ‘打猎?’ 不知为何,听到这俩字,君梓琳略感到奇异。 周烬那双腿,需要靠着轮椅才能够行走。他打猎?怕是猎物打他吧! “要多久才能回来?” 管家闻言,算了下时辰,“王爷是前日离开的,若是按正常时候,现在应当该到了府内了。许是中途有事情耽搁了。要不为君小姐去发封书信去问问?” 原来她已经走了这些时间。 君梓琳暗自思量,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站起身来。难怪,他肯定不知道之前自己的假死案。也难怪,四皇子和冠勇侯都去探望自己,他却没来。原来是他不知道啊。 想至此念,君梓琳心头竟奇异地安抚了几分。 她回头,见管家正一脸期待地看过来,等候着吩咐。 “不用了,我在这里稍等就是。”君梓琳挥手示意管家可以退下去。 第155章 她跟个玉雕似的 “小姐,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呀?国公夫人嘱咐不让咱们在外逗留太久,若是弄得太僵,对小姐也不好呀。”小蝶上前来告道。 君梓琳没回她,只是在殿内走着,目光四览,杏眸灼亮,嘴角一直浮着微笑。 小姐像是十分喜欢这座殿宇么?小蝶暗自猜测,不禁叹了口气,她现在是越来越猜不透小姐心里在想什么了,唉! 看完了这大殿,君梓琳便在院子里面走动,她仿佛散步一般,要将这里的所有都浏览完毕。之后便往后宅而去,这时管家走出来,说要引她前去。 “好啊。” 君梓琳答应一声,她也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家。随便乱逛别人的府邸,多少有些不妥。但她实在是喜欢想多看这里两眼。不知怎的,看到这里,她心情很好。包括周烬故意吓唬她所说的那些话。 ——住在死人的院子里面,以后不会再死第二个人。 周烬说过的,那时候她听到这话要吓坏了。但是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很好笑好玩。 也为那个曾被吓坏的女孩子,感到十足的欢乐。 晋王殿下对自己的府宅从来不修边幅。 除了那兵器库之类的,是他的兴致所在,其他的包括花园以及屋宅,都由下人们任意整理,在这里看不见半点用心的痕迹。 她有点想去他喜爱之地。 把宅院给丢在脑后,君梓琳转而朝练武场而行。 谁料练武场内竟是横着高高的围门。 “君小姐,这里只有王爷允许,才能进来。”管家适时地上前提醒两句。 “哦,我就在这里看看,不进去。” 君梓琳淡淡一笑,点头并不介意地回道。尔后她果然就站在外面,目光细细逡看着那练武场内的一切。想象着周烬在这里,把左右两旁那十八般兵器都练一遭的情景。 从来没见过他站起来的样子,好想看到呵! 她心下暗想,涌动着几分甜美之意,竟想现在便看到他,想治好他的腿,想看到他练这十八般兵器。那必定是潇洒浑厚,震慑四方的! “走吧。” 君梓琳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暗恼自己竟然想出了神。 小蝶跟在身边,管家不知去了何处,居然一下子就离开。她也没去问,小蝶边走边道,“小姐,不论是在这里还在国公府,都不是咱们的长久之地。小姐打算以后怎么办?总不能这样长久的在国公府住下去。” “回大将军府。”君梓琳轻叹一记说道。 “奴婢也这样想的,但怕是相爷不会放人。”小蝶说道,“如今大将军府已经十多年无人居住,只要随便寻一两个理由,小姐便回不去。” “那就把所有的理由都掐死在萌芽状态。”君梓琳倏地停下步伐,扭头看得小蝶,神色突地严肃起来,说道,“蝶儿,从今天开始,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吧。把大将军府收拾干净,一应家俱全部都备全;还有府内要买一些奴仆回来…所有的府内需要的,你都备好。到时候让大将军府焕然一新,便没有什么人再说话阻挡我回来。” 这事小蝶也明白,但是她为难的是,“小姐,银子……” 现在办什么事都需要银子。 小姐手中的那个粉色的小箱子,就用了百两银子。而置办在将军府,不定得花多少。毕竟那大将军府非常大,若是每个院子都收拾的话,光人力与物力,就需要千多两,实在是耗不起。 君梓琳手中有银子,但也不是源源不断的。 她想了想,先让小蝶收拾两个院子。待到时候回去时,能给外人首先看到的院子,要先收拾。 这是她自立的标志,绝对不能让人小瞧了。 “回头把银票给你。” 君梓琳匆匆丢了句,接着便快步朝前走。 “小姐!”小蝶不知发生了何事,叫了声追上去。 从偌大的练武场到内宅有一些距离,君梓琳主仆俩跑得气喘仆仆,才在一所院墙之后停下脚步来,“小姐,怎么了?” 君梓琳扭头看了眼小蝶眼中的疑色,胸口气起,语调略有紧张,“我刚才好像是听到了晋王的声音。” “哦。”小蝶奇怪地挠挠头发,听到晋王的声音就听到呗,干甚还跑成这样子。 她实在想不透小姐了。 而更令小蝶大吃一惊的是,小姐居然不走出去,而是挨着墙根,悄悄地露出一点头,朝外面偷偷瞧看。 “小姐,您这是——” “嘘!” 君梓琳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继续听墙角。 她露出一点脑袋,往不远处瞧看,见数名侍卫随从,没看到雪卫,但有两名侍卫推着坐了轮椅的晋王朝这边行来。只不知发生何事,他突然让身后的侍卫停下,之后便若有所思地接过另外侍卫送来的信函,凝眉看了起来。 便在此刻,君梓琳就这样悄悄地远远地看着他。 周烬依然穿着黑色的锦缎长袍,几日不见,他面色在黑袍的印衬之下显得更加地白,有几分苍白之意。但气势未曾消减半分。他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墨眸,隐含魄力。 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他,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而在后面的小蝶则是等得有点心焦。她不知道小姐在看什么,但是现在小姐这样子实在太久了,若是晋王真在那里的话,小姐这么露出大半个头去看人,这哪里会不被人发现呢? 想罢她去扯小姐的衣角,但是扯不动! 小姐跟个玉雕似地,一动不动。 小蝶见此,只得越过小姐,从墙后伸出脑袋,往外面看去,但见着来者真的是晋王殿下! 有四名侍卫护在他的身后,他正在看一封信,俊朗的眉紧绞着,他的容颜被那封信大部分挡住,她们只能看到他那浓丽的眉宇,除了偶尔紧绞着,之后便舒展开来,接着又微微拢起。 仿佛那信里面有着连他也无法解开的结。 小蝶看了一回,收势回去,手抚着唇一脸的疑惑。不太对呀。 王爷殿下看这封信也看得太久了吧?! 而且听闻晋王殿下身边的侍卫个顶个都是高手,她们两个弱女子躲在墙角偷看,这连相府的侍卫都能察觉出来。可是晋王身边的侍卫居然无知无觉。这也太奇怪了! 第156章 你要不要试试看 跟在小姐身边,流落到相府,小心翼翼活了这么多年。小蝶别的不会,可察颜观色的功夫已经臻至炉火纯青之境。 否则她又怎样护着小姐一路活著过来。 现如今虽然看不到殿下的脸,但是那浓丽的眉,依然让小蝶感到奇异连连。本能地她想让小姐收势回来,万一被捉个正着,便不太好了。 可是她扯了半天,小姐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蝶去看小姐的脸,见她正在一旁傻笑,嘴角都快扯到后脑瓜去。 正在此际,忽地听到晋王的声音,“将此信收下。” 小蝶吓一跳,连忙硬把自家小姐扯回来。 重新躲回墙角,君梓琳抚着胸口喘息不已,好险,她差点就被发现! 回头看小蝶,正翻着白眼,小丫头似乎颇有意风。 这刻君梓琳也知道自己失态,不禁重新整理衣裙,轻咳一声,向小蝶示意了下。 两人这便装作是刚刚经过的样子,大摇大摆的遮挡着的墙处走了出来。然后便遇上了晋王殿下,当场君梓琳故作大惊,走上前行礼,“晋王爷好,梓琳无礼,竟在您不在时擅自游览这王府,请您恕罪。” “哦?” 周烬抬眸,眉如墨画,鬓若刀裁,看着面前的女子,露出疑惑之色,“你怎么来了?” 本以为刚见面,他会说其他的话,不料居然是这种?莫非他一点不期待她前来? 满心的欢喜,像被当头浇了冷水。君梓琳硬生生收了欲要霞飞的笑颜,尽量装出若无其事地回道,“经过这里,便来拜见王爷您。只是在这里逗留的时候实在不早,梓琳先辞退。” 反正别人也不欢迎自己。 所以实在没必要再留下去的必要。 君梓琳不等周烬说什么,行完礼绕过他便离开。 正在此,周烬低沉魅惑的声音传来,“近来林厨娘又研制了一道甜菜,本王试尝了,味道竟是远胜其他。君小姐你要不要……” “好啊!” 没等周烬将话说完,君梓琳欢快惊喜的声音同时爆来。 周烬看到她那杏眸闪动着灼亮之色,像是万千霞光,把整片天际都照得生出别样的光彩。 不自禁地,一向冷颜的晋王殿下,望着她,嘴角勾勒出抹笑意。深邃的长眸,点漆倒映的全是她的影子。 小蝶在旁边瞧着,看看这位爷又看看那位小姐。心往下沉再往下沉,莫名的危机感涌上来。 不管时间多晚,君梓琳都留下来,因为有林厨娘的厨艺在这里摆着。 不知周烬是怎么想的,他并没请她入厅室,而是让人将练武场打开。请君梓琳入内参观。 当一个人肯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与你分享时。那么这个人对你其实是敞开心扉的。 君梓琳虽然前世是法医,洞察人性。 可是此刻,她见着这光秃秃,没有花草的偌大练武场,是周烬主动为自己敞开的。当下便认为周烬是愿意与自己分享他所喜欢的东西。 至于事实上,他是否真的是与自己分离。君梓琳却没有多想。 她只知道这一刻内心很快乐。 练武场非常大,放眼望去有半个足球场的面积。 经过周烬的细说,这练武者,并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府内的侍卫也会来此。 君梓琳听到这话,刚刚还绽放的笑颜顿时垮了。原来还有侍卫前来练武,那便不是为与自己单独分享的了? 刚刚跃雀的心情,一下子冷沉下来。 看这些冷冰冰的兵器,也没有那种高兴了。 她随意抚着兵器架上的一众,伸手抽了抽那搁置着的长枪,居然还抽不动!她讶了下,两只手齐齐往外抽抱,这才勉强挪动了一点。 “呵呵,那是本王刚刚命人打造的。重约百斤,你看它的表皮还很新。”周烬俊颜染着笑意,那双总是冷而深的眸也冉起了温度。君梓琳伸手把长枪抱起来,最终很遗憾地吐了口气,咚的声放回去。吐了口气,“这东西太重啦,你能舞起来吗?” 这话一出,周烬面色滞了下,尔后扬起笑回道,“若本王的腿好了,这区区长枪却不在话下。” 君梓琳听后,心下暗自打气,一定要把周烬的双腿治好。看他舞长枪!她伸手抚了抚这长枪,说道,“这长枪也该绑上个红樱头之类的,这样光秃秃的一点不好看!” “来呀,去取。” 她刚说完,周烬没含糊,叫了人前来,管家很体贴,当下送了红樱子,奉到面前来。 君梓琳却抱不动那长枪,两旁的侍卫将长枪取出,横放于地。君梓琳便亲手将那红樱子缚到长枪上。 小蝶远远地于旁边侍候着,益发觉得怪异。 不仅小姐怪,就连晋王殿下也怪怪的。 她跟在小姐身边多年,哪怕是小姐从傻子变成现在的精明之人,也没有此时变化之大;而晋王殿下,她看到了什么啊,居然自从晋王出现后,便没少了笑。晋王殿下笑了啊,而且笑了还不止一次。 外界传得可都真真的,晋王是个“活阎王”。不仅没人敢惹,更是俊美妖孽的容颜也板得跟地下阎君一样,实在令人不敢靠近。 但是现在看来,传言都有假啊。 小姐绑完了红樱枪,林厨娘等人已做好了饭菜,并且来到练武场。看这架式,小姐是要在这里用饭了。 本来空空荡荡的练武场内,被管家一番指点有方。桌椅俱全。 令小蝶跌破眼镜的是,竟有四名侍卫奉命而入,各自取了兵器来舞动,显然是要表演武技。 晋王身边的人可都是实打实的上战场杀敌的料,现在却成了街头杂耍班的。小蝶觉得这不太妥,连忙上前又扯小姐的衣角,并小声嘱咐了番。 君梓琳可没想到这点,再说也不是她要求的啊。 何况一边吃饿一边看杂耍? 这也太逗了吧,她宁愿听钢琴曲好吧! 当下她从了小蝶的提议,向晋王建议。 周烬闻言后,只说道,“他们些许日子没有练武,正好本王考验一番,你若无碍,便让他们在这里练武吧。” 君梓琳当然无碍,反正有林厨娘的手艺在,只有饭吃,她什么碍都没有。 第157章 胃口大开 俄而,桌上的饭菜摆了个齐全,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五颜六色令人眼花缭乱。 这让君梓琳又想到自己初来晋王府的时候,王爷也是摆了这么一桌有木有。 当时实在是让人胃口大开! 但是随着她住在这里的时间愈长,周烬开始限制她的吃食,说吃太多对身子不好,偏食也对身子不好。 当下君梓琳决定,过段时间她还来! 这样就不会被限制吃食,而且每次来都能吃个大饱。 “待你离开时,本王命林厨娘再做两个食盒,跟上捎带着。”正做如此想,耳边传来周烬体贴的话语,君梓琳简直热泪盈眶,晋王殿下简直太深得人心了! “感谢晋王殿下!” 君梓琳站起身,甜甜一笑,冲他真诚地行了礼。不等周烬再说话,她便重新坐回椅子,拾起筷子开动啦! 小蝶在旁看着,额上掉下滴冷汗来。她家小姐这规矩,实在是……不敢恭维。 还好并非是第一次见面,晋王想必早见识了小姐的这‘规矩’。 小蝶暗自庆幸,看到晋王并没有吃,而是亲自夹了好吃的菜往小姐的盘内放。而小姐却吃得不亦乐乎,手上的筷子不停。 之后晋王仔细地剥了虾子,亲自搁到君梓琳的盘内,并抚声道,“慢些吃,还有许多。” “王爷,林厨娘的手艺真好!您若是想把她永远留在府上,那我能不能找个丫鬟前来,跟着她学艺?也不能让她这份手艺失传了不是?”君梓琳嘴里嚼着甘美润质的虾子肉,一边向对面的晋王提议道。 小蝶听到这话,不禁打了个寒颤,小姐她、不会是让自己跟林厨娘学艺吧。 “王爷放心,我让蝶儿跟在林厨娘的身边,她非常聪明,必定能很快学会啦!”君梓琳笑容满面地说道,把小蝶给推了出来。毕竟派不相熟的人入晋王府,她也知道周烬可能不会愿意。但小蝶不同,这是自己的丫鬟,知根知底。没有威胁性,她进来更容易些。 小蝶暗自哀叹一声,果真,小姐果真这样做了。 好期待王爷能拒绝啊,她是丫鬟,哪里是厨娘啊。需知道做厨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也需要天赋的啊。她这细胳膊细腿的,连掂勺都掂不起来,怎么能做菜? “林厨娘身子近来不好,过些时候吧。”周烬回。 小蝶心下欢呼,太好了,逃过一劫! 君梓琳却板了脸,当下放了筷,朝对面那俊美的男人看去,嗔疑道,“殿下不会是不肯割爱吧?” 每次都拿美食来吊着她,这样下去,她怎能受得了? 谁料周烬竟温醇而笑,眸内光芒,湛若星辰,灿然生辉,“本王何时说过谎话?你自可以打听一下。” 见周烬神色自如,君梓琳心头暗想,她还真的会去打听一下!晋王说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才不相信他! 虽如此想,君梓琳嘴上可没吃亏,难得来一趟,她自是要把之前没吃着的都给吃回来。 只是虽这样,每个个的饭量却是一定的。 吃了不大会儿,君梓琳但感到肚子竟饱了。 君梓琳:“……”老天不佑我啊! 对面的周烬见她放慢了用饭的速度,当下勾唇而笑,深深的眸看过去。正好瞧见对面那小丫头皱紧的眉头,小脸布满为难和不甘。 当下晋王顺势说道,“林厨娘今日多做了一些,到时候再带两提盒,捎回去可好?” “真的?!” 周烬见小丫头双眼瞬间放光,垂涎之色满溢。不自觉地又笑了下,点头郑重回她,“本王何时骗过你。” “那……” 君梓琳心疼地看着面前满桌子的菜,才动了三分之一!如果自己走了,这些菜都撤下去,唉,浪费可耻啊!她想打包! “王爷殿下您看看这些菜,都还没动呢。要不我也……” 没等君梓琳说完,那厢周烬已瞬间寒了脸,径自推了轮椅离了席座。 他不高兴了! 君梓琳连忙住嘴,也不敢再说下去。忙扔了筷子,反正她也吃饱了。她快步跟上前去,想问问周烬,究竟怎么不高兴了?但旁边那些舞刀弄枪的侍卫们一直未停,周烬便远远看着,没有出言。她见他目光凝澈,不愿打扰到他,于是站到跟前,陪着他看。 过了半晌,练武的侍卫们都停下来,齐齐上前行礼,尔后退下。 见时候差不多了,君梓琳提议为王爷针炙。 “嗯。”周烬垂眸应了,当下往庭院而去。 君梓琳跟上,只是走了两步,回头又看那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忍不住心下轻叹,真真是浪费啊! 小蝶跟上小姐,见离得前头的晋王远了些,她扯住小姐的衣角,小声说道,“小姐您要慎言呀!” “怎么了?”君梓琳知道她在说刚才在桌前的事。 小蝶了解自家小姐,知道她那未说话的话是什么,当下便委婉道,“小姐是堂堂郡主,怎可吃剩下的饭食。这样的话,奴婢乞求小姐莫要再说。”如果在晋王面前,小姐也算是本相毕露。好在晋王爷不像别人那样看不起小姐。但若是换了别人,非但笑掉大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整个帝都会因此事而传得沸沸扬扬,小姐的名声会更臭。 “好吧。” 君梓琳无奈地耸耸肩,她只是觉得太浪费了。 不论是在定国公府还是在傅相府,她都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饭菜。与其这样浪费了,还真不如拿回去。 可惜,现在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 在这里吃好的,回去吃难下咽的猪食! 也不知雪卫刚去杀了人还是怎的。君梓琳与晋王前后脚才到了庭院,雪卫突然赶了来。 君梓琳正想跟他打招呼,总之大家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见面没有不理会的道理吧。谁知道雪卫看到她,那双眼睛瞬间就充了血。 若非君梓琳确定自己没杀了他全家,此刻还真认为雪卫与自己有血海深仇。 这家伙为什么这样瞪自己啊。 这次与上回不同,晋王沐浴之后,只穿着亵裤,上半身光着,平躺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君梓琳从粉色的工具箱内查找着银针,神色专注地看着不榻上的男子。思虑着上回自己扎针的方式与手法。验了多年的尸体,现在给活人扎针,虽然有过数次经验,但毕竟不那么熟练。她捏着银针的手微微濡湿。 第158章 雪卫大人 雪卫从外面进来,方才王爷吩咐他去外院取一方铺褥。 君梓琳只当王爷是要铺上那锦褥,并没在意。 只是当她欲施针时,雪卫并不说话,只无声的一记冷眼剜来! 如果这眼神是刀的话,君梓琳不意外自己会被他给生生剜下块肉来,血淋淋的。 这个雪卫是怎么了。先前他不那么喜欢自己,倒也没像现在一样。君梓琳擎着银针,不禁再度反思,自己有没有杀过雪卫全家,否则这家伙怎么一来就跟见了仇人一样? 把锦褥为王爷铺上,雪卫冷冷立在一旁,二话不说,双眼紧密盯梢。 君梓琳:“……” 第一枚银针扎下,王爷一动未动,甚至连面部表情都没有。 可雪卫那紧绷的身躯却突地跳了下,狠狠咬牙! 君梓琳一阵莫名,正面打量着雪卫。若非她此刻正按在王爷的身上,她会毫不意外地怀疑,是不是自己把针扎到雪卫身上了,他疼个什么劲?!又没扎他! 第二银针扎进会阳穴后,只看到侧身而卧的王爷身子止不住地颤了下。君梓琳不疑有他,可身畔立着的雪卫却啪唧一声,手中握着的茶杯粉成了齑粉。 君梓琳:“……” 还记得王爷跑去定国公府时,自己当众为他扎针。雪卫可是在旁边满脸充斥着希望的啊。但现在,君梓琳再看雪卫的脸,真跟杀他全家似的。 “咳咳。雪卫要不,你先退下?”君梓琳实在有点受不了,总有种莫名的心下难安之感。 若是放在验尸上,哪怕身边千军万马,她也不见得有半分侧目。但现在,谁让她这是新开的金手指,想做天下第一神针,难啊。她这是属于初级阶段,还得继续锻炼才是。 “属下留在此,能帮助于君大小姐。”雪卫板着脸,生硬回敬。 “可我怎么觉得,你在这里,我更无法专心了呢?”君梓琳挑眉,这个雪卫是个燃烧快喷发的火山,她才不觉得他有积极作用。 雪卫强硬道,“那是君大小姐你自己学艺不精……” “雪卫退下。” 不等雪卫把话说完,榻上王爷下令。 “主人您!”雪卫挣扎着,神色难堪,双眼几乎要喷出来火,欲把君梓琳给燃烧掉。 “退下。” 晋王爷最后说道,语带警告。 雪卫只得退了下去,但走之前恶狠狠地瞪了眼君梓琳,那眼神就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君梓琳很是无辜,但也不想深究。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晋王的伤给治好,再不能拖延下去。她很想看他舞长枪的勃勃雄姿! 嘴角翘了翘,她再度认真地扎针。 雪卫在门外守着,与其说是守,不若说是在火上煎熬一般。院门口他来回走动,不时狠跺脚。长吁短叹后,再度起身,之后对着旁边放着的一座半人高的狮子狠狠地锤了两锤。弄得双手沾满了鲜血,依然不甘,作势又要再锤! 只是身边突然出现了一抹淡青色的身影,他愣,回头看去见是小蝶正疑惑地看过来,“雪卫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哼!” 雪卫冷叱,把伤手收于袖口内,白了一眼过来,转身而走。 “他真是奇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蝶抿着唇,沈眉思量。 天方近黄昏,君梓琳净了下手,嘱咐了几句。将收回来的银针放回箱内,又检查了一遍晋王的腿。见他闭眼睡了过去,轻轻盖上锦被,这才退出来。 马车内放了四提食盒,里面有着林厨娘所做的各式各样的糕点和饭食,都是周烬派人安排的。 君梓琳看到这么多吃的,当场精神一振,心想着这世界最知她心的人还是晋王爷啊!就要离开王府了,她还有点舍不得。林厨娘算一个,她还记挂着自己在这王府里面留下的一众宝贝。 上回傅柏修亲自带了礼,来请她回去。 那些宝贝都被周烬转送给自己了。可君梓琳没能带回去呀,至今那些宝贝还落在晋王府。 “唉,什么时候能把东西都要回来?”君梓琳喃喃,想着自己把大将军府收拾一新,就将那些宝贝要来,放进自己府里面。然后那偌大的将军府,都是她一个人的,里面所有的东西也都是她的! 想想未来的新生活,君梓琳再次充满希望。 马车从郊外赶回帝都城,在经过庆和楼时,君梓琳让车夫停下。“小姐要进去用饭?”小蝶不解,看着马车内四个满满当当的食盒,够小姐吃个四五天的啦。 君梓琳摇头,只说道,“去打听打听,免得让人骗了!” 小蝶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自家小姐已下了马车,径直往庆和楼而去。 跟着小姐入庆和楼,一路辗转找上了掌柜,随后又将掌厨找来。 林厨娘曾在这里做饭,后来被晋王挖走之后,便换了一个身高马大的中年男子掌厨。所出来的饭菜虽然与林厨娘的水平相当。但是两人的风格却很有偏差。是以吃惯了林厨娘的饭食,一般都不太习惯吃这位掌厨的。 在这里,君梓琳问了些关于林厨娘的事。 如今她与晋王的关系,也算是极不错。连小蝶都觉得,小姐这样跑来问,若是真让晋王殿下知道了,恐会伤及双方的情谊。 之后主仆俩得到回答,知道林厨娘亲自掌厨的时候极少,便是当初在这庆和楼内,也是三日一回掌厨。其他时间尽是歇息的。并非是她架子大,而是年纪大了,做一天饭下来,是十分地累,何况任何食材食料都是她亲历亲为。 听到这话,君梓琳不禁回想,当初她住在晋王府的这些时间,林厨娘是每一日都得掌厨,虽然做的菜不多,但想必是给晋王府这样的存在做菜,每一处细微都要兼顾到。 看来自己一离开,殿下便放了她的假,这时林厨娘才得以歇息。 君梓琳想通这点,不禁沉吟着回了马车上,连店掌柜邀她在这里用饭都免了。 反正也不是自己喜欢吃的饭菜,留下来也没意思。 话说与晋王相识很久,虽然也算是熟稔起来。但君梓琳内心里尤其是对晋王,格外地防备。毕竟她与周烬曾经有过相互防备的开始。哪怕现在好了,心底也祛不掉那层阴影。是以下意识的便跑来问问,以确定周烬并没说谎。 第159章 登门入府 相比起来,君梓琳对四皇子以及冠勇侯的信任,则更浓郁些。 尤其是冠勇侯慕瀚博。虽然与他相处不多久,但这个一旦笑起来便流露出坏坏心思的男人,本能地就让她心生安定之意。至少觉得他没那么多心思。至于四皇子周锦墨,看起来虽然温雅俊逸,但实际上却也是个闷葫芦,有话都会憋在心里,心思更是会掩藏得极好。 “小姐咱们还是快些回定国公府吧!”小蝶开口说道。 “不如我们回晋王府,你看怎样?” “什么?!” 当马车夫将车驾驭着重新出了城,小蝶觉得她家小姐简直已经疯了! 君梓琳耐着心地向她解释,“蝶儿,现在是咱们出手的大好时机,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你家小姐以后都得喝西北风!” “小姐想干什么?”小蝶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君梓琳觑着小蝶,笑得很坏,“自然是让你去学徒。你想啊,林厨娘这满身的手艺得有继承人不是?趁她现在生病,正好由你去接受她的指点,到时候出了徒再回到本小姐身边,以后咱们的生活该多美好啊!” 想像着就她俩生活在偌大的大将军府内,每天有着美食相伴,自由自在的日子,不受任何人的管教,当真是最美的未来。 小蝶打了个寒战,没想到小姐还记挂着吃这件事。 “可是小姐,您让奴婢去收拾大将军府,府内尘埃遍地,家具也都十分破旧,宅院很是荒芜。只有奴婢可以……” 没等她说完,君梓琳伸手打断,直道,“收拾庭院这种活计,实在太累。小姐我舍不得你累着,再安排别人去吧!”这厢话刚落,随着夜风吹起的马车帘子,君梓琳冷不丁瞥见外面一个身形高大的大胡子正急忙忙地赶路,“停车!” 自从假死事件过去后,君梓琳一直窝在国公府内,未曾出来。 暗中也是那些黑衣人帮她办事。 而铁匠铺的大胡子,就这般断了联系。 刚刚过去的那个人,有点像。 小蝶跟着追下马车,看到小姐正与名身形高大的大胡子男人交谈。她飞奔上前,紧随在小姐身畔,警惕地听着大胡子的话。 谁料竟是很普通的家常话,关于城北铁匠铺的事情,以及大胡子近来的遭遇。 “既然那铺面被关了,那你也不必再为难。”君梓琳想了想,之前黑衣人向她禀明了大胡子的来历。此人身家清白,再加上两人曾接触过。她觉得此人还行,那铁匠铺既然不能再开,她也正好有活。遂将打扫大将军府的事情交给大胡子。 这些日子,经过铁匠铺被关的事,大胡子已知道君梓琳的身份。 接到这份差事,有些惶恐。 “大叔不要怕,这是我自己的府邸,不会有什么事。”君梓琳安抚道,指了指不远处,“现在我要去晋王府,一切事宜还是先听她的。”说罢把小蝶给推出来,交给大胡子。 小蝶讶异,“小姐,您不是让奴婢去林厨娘那里……” “等林厨娘答应,再把你接过去。”君梓琳当即说道。 小蝶与大胡子站在原地,看着小姐上了马车,径直往晋王府而去。当下小蝶摇头,小姐是说干就干,看来回大将军府的日子不会太远。 当下她与大胡子交谈一阵,齐齐赶向大将军府去。 君梓琳让马车停在王府门外,自己步行入内。 王府的侍卫早认识了她,见她来当即行了礼,也没通报,更没阻拦。 “王爷在府上吗?”君梓琳迈步入内,便问。 “在。”侍卫回道,“需要属下通报么?” 君梓琳摇头,“还是不要了,我自己进去。多谢你们,你们辛苦了。” 事实上除了雪卫表现得很明显以外,这整个晋王府的侍卫都很喜欢君大小姐。自然那管家以及管事的都不敢对君大小姐等闲视之,尤其是大小姐骗了他们,做了那假的宝刃之后。他们每次见着君大小姐,都要防上再防。以免再掉进坑里,到时不知怎么死的。 朝府内走了数十步,君梓琳意外地撞上管家。 赵管家诧异地看着如入无人之境的君大小姐,心下甚疑,这王府的侍卫怎么不通报? 当下他赶上来行礼。 君梓琳见这赵管家粘乎着不肯离去样子,于是让他在前头带路,去拜见晋王爷。 赵管家应了,边走边问道,“君小姐,怎的去而复返,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东西?” “有点事想与王爷商量下。” 君梓琳朝面前的这院门看了眼,走的时候,周烬在这里歇下。不知现在是否还在里面,她扭头朝管家看去,“王爷是在里面歇息,自从君小姐离开后,就一直未曾出来。必定是小姐您的针技管了作用,王爷的双腿现在想必都痊愈也说不定!” 听到这话,君梓琳当即抿唇笑了。心里面也喜滋滋的。 当即她抬步进了院子,当初她在这府内居住时,可自由出入晋王爷的院落。至于院落里面的屋门嘛,刚开始的时候可以。但自从发生了那件羞人的事情后。她再也进不去了。 每当进门时,忽地便有暗卫跑出来阻拦,直到确认王爷准许之后,她才能进入。 君梓琳此刻走入院内,有些犹豫是否该闯进去?她扭头看了眼赵管家,可这家伙完全没有先进门去通报的意思,仿佛跟她一样是客,一副欲要陪她入屋门的模样。 想了想,君梓琳觉得还是惊动暗卫吧。 当下抬步欲进屋门,只是不料竟在此刻,自门内突地传出来道怒愤之音,“把自己弄成这样,属下当真不知主人您究竟意欲何为!” 这声音是属于雪卫的。 君梓琳与赵管家能够清楚地听到,但却未听见晋王说话。 那雪卫的声音继而愤愤告来,“主人是想让属下心疼死吗?若再有下次,还不如主上属下一头磕死在这墙上!” 这话一出,唬得外面的君梓琳和管家瞪大了眼,均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君梓琳想入内查问个究竟时,就听着周烬的声音虚弱传来,“你若愿看不过去,本王有地方让你去。近来边关多有骚乱,缺少人手。你便去吧……” 第160章 不敢违抗主人 “主人,您真忍心?!” 突地听到扑嗵一声,接着是雪卫哭丧的痛愤之音,他的语调更高更浓郁,“主人的腿,明明不需要再那般。可现在却受那臭丫头的针,白白遭这份罪……” “她是郡主,没得你如此无礼。” 周烬凉凉的声音告来,仿佛是万里冰川,瞬间就把雪卫始火山喷发之势扑得无声无熄。 君梓琳自来知道,不仅是雪卫,周烬所有的部下,对他来讲都犹如兄弟般的存在。但这个雪卫更特别,晋王很宠他,素日里就算说错了话,说话声大点,也不见得晋王责备半句。但雪卫极有规矩,从来没有对自己的主人,做如今这般以下犯上的冒犯。 只是听着雪卫的话,君梓琳仿佛明白了。 她想到自己扎针时,雪卫那喷火的眼神。 原来都源于同一个理由,那便是晋王已经不再需要扎针。自己的针炙是多此一举,为什么呢?难道说他的腿已经好了?是她治好的吗? 君梓琳扭头,正欲寻问管家。 谁知这管家已机警地行了一礼,蹑手蹑脚地飞速离开。显然是已预料到,接下来或许会炮火连点,为免被炸成飞灰,率先逃命。 里面许久都没在说话,君梓琳知道也许是管家逃跑的步伐,惊动了里面的人。周烬武功高强,不可能察觉不到。她干脆大剌剌走进去,暗卫果真出现阻拦。得到里面人的首肯后,她入内。 只见周烬正披衣坐在榻上,光果着双腿,仅穿着中衣。他乌黑油亮的墨发并未束起,披散于身后,高山景行,美若天仙。 一时来,君梓琳看着他便有点移不开眼。 雪卫则气呼呼地叱了声,眼底是毫不掩藏的厌恶! “下去。” 周烬朝雪卫扫了眼,意思明显。 扑嗵。 雪卫非但没下去,反而直接跪在了地上,向晋王磕了个头,直声道,“主人,属下只有一句话要对君大小姐说,请您允许。” “本王的事……” “属下不敢违抗主人!”雪卫坚持,甚至打断了周烬的话。 他如此坚持而倔强,反而令周烬俊眉紧皱,似乎是拿这手下没办法。又似乎是在自责,平日里对他过于纵容,导致现在竟无从管束。 得到王爷的默许,雪卫转过身,膝行到君梓琳面前,对她深深磕了头,仰起脸语气铿锵道,“君大小姐,雪卫很是感激你近来对家主人的照顾,向您磕头了!” 令君梓琳无法接受的是,雪卫当着周烬的面说罢这话,居然再度磕头,最后竟“呯呯呯”地连续不断地磕了起来。看到地上鲜血漫延,君梓琳几乎傻在当场。她回神,坚决拦住雪卫,只是雪卫力量大,几乎要将她给带得坐倒于地。 周烬皱眉,终于对手下人如此放肆而生怒,他妖艳的俊脸苍白染着薄怒,“来人,带下去!” 雪卫带着满头的鲜血被迫退下去。 屋内顿时只剩下两个人。 君梓琳与周烬两两对视,即使是初出茅庐,君梓琳也感受到了,雪卫对自己并没有半点感激,反而竟是股以死铭志的怒恨!她终于知道,雪卫恨她!所为的不过是周烬。 可她也是为了周烬,她希望周烬好起来。 但雪卫无疑也是为了周烬好,甚至是愿意为他的主人献上性命。 既如此,她与雪卫,总有一个是错的。 在这刹那间,君梓琳想到了很多。 她走到榻前,大着胆子坐到周烬的榻上,与他相邻而坐。她偏头,打量着面前这位绝色古代王爷。心下瞬间闪过无尽念头,最终所有的情绪都被她前世多年的法医专业压倒,同时理智压倒性制胜,她看他的眼神,再没有温柔的笑意,转而变得冷酷却疏离。 如果说周烬有着皇族的身份,多年来战于沙场,身份地位高高在上,气势更是凌驾于君梓琳这个未来小法医之上。那么从年龄上来讲,君梓琳在未来世界的年纪,比现在的周烬还有年长几岁。 再加上未来的便利与对古代世界的了解,君梓琳比周烬的经验还要丰富。 何况此刻君梓琳看周烬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犯罪嫌疑人。 对待罪犯时有多冷厉,现在她看周烬的视线就有多冷酷。 周烬缓缓回过头来,正好与君梓琳视线相遇。 不等他说话,君梓琳已扬起带着距离的笑颜,语调很轻,却是陈述,“王爷的腿,已经痊愈了。” 周烬目光沉寂,未有半分波动。 其实有的时候,不露声色,何尝不是一种情绪的表露呢? 君梓琳见他颜色,冷不丁伸手触向他的长腿。若是双腿残疾,那么他的躲避动作会与未有残疾者有着非常大的区别。 在她触向周烬的双腿时,对方甚至连动都没动。 只是他那妖艳的容颜冷然沉寒,他生气了? 可是君梓琳的动作却依然没停下来,小手抚向他的大腿,顺势往上,直接来到双腿之间…… “你?!” 周烬未料到她竟然有此动作,当场大惊。 也许这是晋王殿下一生之中,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失态。 君梓琳见他大掌袭来,就要来阻止,而她另一只手也告来,直往他的要害而去。 许是他不便于动武,就在触到他的要害时,君梓琳清楚地看到他的双腿动了,极快地扫动身子,瞬间离她远远的。 而她也没有摸着他。 “殿下的疾症,是真的痊愈了。” 君梓琳看到离自己远远的周烬,心底复杂至极,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应当失望。因为对方的腿伤,显然不是因为她而诊治好的。 缓缓站起来,刚才还赖于榻上,装残疾人的晋王殿下,面容阴沉冷凛至极,那高大身躯带着浑厚的气势朝君梓琳而来。纵然是未来人,又如何?在这个世界,她依然逃不过皇权,躲不末奴颜卑膝。 见他走来,双腿没半点问题地走来。 君梓琳扑嗵一声跪在他面前,垂眸,不再看他,双手扶地,一头磕到地上,声音坚决而冰冷,“梓琳如今见到殿下双腿痊愈,内心无比高兴。只是,就算要了梓琳的命,也不会向外宣扬此事,请殿下放心。” 第161章 让她坐在身边 直到此刻,君梓琳反应过来。 她错了! 她犯了大错了! 周烬的腿好了,但他为什么不承认?他为什么要一直装下去?还嚷嚷着,只有君梓琳的神针,把他的腿得有了好转的迹象?这些究竟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他有重要的事情需做! 他要伪装,他故意装得腿有伤。 而今,自己却戳破了他。 除非与他真正意义上战到一起,否则便只有死的下场。 君梓琳现在心乱如麻,古代与她的未来又怎么一样呢? 她算计着自己如今的郡主之位,定国公不敢动,傅相爷不敢碰。可不代表晋王不敢杀! 想想晋王在皇帝面前是个怎样的地位,有着怎样的权势。 若是自己这个郡主死了在傅相府或国公府,皇上必定会要好好问责一番。但是若死在晋王府呢……君梓琳苦涩一笑,只要周烬一句话,皇上就不会查了啊。谁让晋王的份量不一样啊! 她真是傻! 君梓琳等了半天,没等到周烬发话。 可是她也没等到自己的死亡。 艾玛,这个时候不赶紧抱大腿,是等着被宰吗! 君梓琳咬咬牙,忍了! 反正她已经跟晋王签了不平等条约。自己实际上一直都是她的奴婢,虽然只是表面上的,丝毫不能触及到晋王府内部的秘密事宜。但被逼到现在这个份上,为了保住小命,活着出去。也只能先表示忠心。 想罢君梓琳悄悄抬起头来,伸出手轻轻去扯晋王的裤角,声音小而轻,“王爷殿下,那个……我可不可以起来?梓琳还记得与您签的那份协议,一直刻骨铭心,梓琳从内到外都是王爷您的人,心也是您的。以后上刀山下油锅,梓琳都会竭尽全力,不会有半点含糊!” 表了一番忠诚,等了半晌。 君梓琳惊喜地听到周烬饶恕的声音,“起。” “谢王爷!” 君梓琳心下一块巨石落了地。 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谁想到跪得太长,有点血液不通。费了点力气,站起身来先朝周烬看去。 烛光下的晋王一袭雪色中衣,墨发及腰,容颜绝丽,整个人气势森怖。虽然那张脸绝美,但却不见半点阴柔,相反却有股莫名浑厚大气凛然。 君梓琳缩缩脖子,小心地退到一边。 她突然感到自己手心里面粘稠非常,低头看去,竟不知何时摸了一手的血。想到这是刚才雪卫磕头时流洒在地上的。君梓琳暗自皱眉,看着那鲜血把自己的手染红,仿佛要与她的血溶到一起。 周烬重新坐回榻上,君梓琳连忙跟前侍候。 “那日本王去定国公府查案,上次王府遇刺之事,查找到国公府有些蛛丝马迹……” 周烬说着,目光抬头朝君梓琳扫来。 “哦哦。请殿下明示,梓琳一定尽所能,把凶手查出来!那梓琳需要做些什么?”君梓琳见此,忙主动请缨。 刚才她本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出去,这里里外外都是周烬的人。 她那点本事,实在不够看的。 不仅如此,她还得以后安安然然地活下去。如今看来,晋王便不能得罪。 这时刻别提君梓琳有多后悔! 她真心的不该回来,也不能恃宠而娇。她来这里本来是想让小蝶来学林厨娘手艺的啊,啊啊啊!与周烬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她以前在晋王面前的特权全部都作废了。 当即君梓琳恨不得骂死自己,她真心不该来啊。 果真周烬说的这话,显然是不打算再充脸面,露出了他大灰狼的本性。他要给自己派发任务了。 就见周烬很满意地颔首,继而说道,‘文藻查到国公府,那刺客之中有名极爱洁者。你去国公府留意下,是否有此物件或者图腾?’ 旁边的君梓琳乖巧地听着,然后便见晋王随手把旁边的案柜下面,一枚羊脂玉送到面前,但却是只有毫厘的薄片片,握在手中有着几分暖意,可见价值不扉。而在这块玉上正刻绘着一双兽翼,扬天飞翔之状。 她接过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罢,抿着唇。 “有话可直说。” 周烬瞧出她欲言又止之意,君梓琳暗自想着,自己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竟被他看出来了。于是回道,“殿下,在之前国公府死了两个丫鬟,梓琳查出一点关于线索,但不知是否与殿下所提的这案子有交集?殿下估且听听?” 见面前的男人点头,君梓琳便将国公府内宅那小妾与大夫人的争端,以及章渣男在其中遭了暗算的事情,简练地说出来。 “若可行的话,梓琳便去查查那位三姨娘的背景,或许有收获呢?”君梓琳说罢,见周烬沉默,便自告奋勇地说道。 天知道,她根本不想帮周烬办事。 但是她不积极一点,担心自己脖子上这吃饭的家伙被分家啊。 “不必。” 周烬沈眉说道,抬眸朝君梓琳看去,外面色夜茫茫,室内烛光融融。 他看着面前这少女,身子依然纤瘦,穿着鹅黄色绣织针纹的长裙,身形高瘦,杏眸敏锐。她此刻的表情,染着几分谄媚,玉璧般的小脸闪动着柔光,亲和力十足。 莫地他就想到她调皮,她馋嘴,与他讨价还价,甚至还从他手里要银票的小无赖样。 从前的她那叫一个肆无忌惮; 可是现在,必是怕自己杀了她。就得益发乖巧而识时务了。 当即晋王反而勾唇而笑,他妖孽的容颜在烛火之下闪动着精明的锐光,璀璨得令人不敢直视,生恐会被勾了魂魄去。 君梓琳一看周烬这脸色,心下就道不妙。 然而不等她有对策,面前的男子已伸手拍拍他的大腿,语调邪魅至极,在这夜色之中却凭添了一层浓郁的暧昧,“过来,给本王捏捏腿。” “呵呵,呵呵。”君梓琳干巴巴地笑,却是一动不动,找理由脱身道,“其实殿下您的腿真是活力十足,肌肉也很多。不需要捏啦,不要捏,它就棒棒哒~” 周烬抚了下自己的长腿,深眸掠过玩味之色,最后道,“过、来。” “唔。” 君梓琳苦恼地垂下头,硬着头皮走过去,依言只得双手给周烬捏腿。 第162章 渣男来找茬 他坐在榻上,她半站着,一会儿就觉得不舒服。于是半跪在地上,给他捏腿。谁知她正往腿根处捏时,周烬突然哼了声,语调更低魅,“你自可以像先前那般,再往上捏……” 君梓琳闻言一怔,顺势看去。 顿时雪白的小脸腾起抹红意,再往上,那岂不是……她不要! 她的一双小手,非但没有再往前去,反而退得远远的,直接从大腿捏到了腿肚子,最后直接来到了脚踝处! 心里面恨不得骂死自己。君梓琳真是一世聪明,一朝栽进了阴沟里面!如果她不来,她不撞破周烬的这些事情,她装糊涂。那么结果会怎样,周烬会戴着面具,继续给她送好吃的,跑去看她,还强忍疼痛挨她的银针,还会给她银两,任她撒泼也不会训斥半句!但现在,一切都毁了。 君梓琳,你真是蠢蛋啊。 无语凝噎。君梓琳认命的去捏脚脖子,只是捏了两下,突然听到周烬道,“本王脚冷。” 娘滴~ 君梓琳直翻白眼,小手往下一摸,果真周烬这双大脚丫子,真真的,冰冰凉。 你说一个大男人,手脚冰凉是女人的专利啊,你个大男人你脚凉,你羞不羞啊! 君梓琳心下咒诅不断,但还是认命的去给晋王殿下暖脚。 她两只小手太小,对周烬的一只大脚丫,根本裹不过来。而头顶不时传来晋王殿下的不耐烦之语,“冷,冷啊。” 被他嚷嚷的烦了,君梓琳干脆双臂把他的双腿抱过来,直接把他的两只大脚丫子捂进自己的怀里! 周烬:“……”仿佛触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君梓琳:“……”好像把两个大冰块搂在怀里了有木有!? 两人同一时刻抬头,看进彼此的眼中,顿时大眼瞪小眼。 便在此刻,雪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主人,章公子赶来,正在前厅等候。他是来接君郡主的。” 章睿苑来接她了? 君梓琳闻言,抱着周烬的脚一紧,蹙眉思量:莫非那个章渣男真的改过自新了?可是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呢? 譬如你讨厌一个人,讨厌了十多年,恨不得她永远消失。除非换个芯子,否则这种讨厌,是不可能轻易变成喜欢的啊。哪怕是转了性,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正当君梓琳苦思时,就听到周烬说道,“起来。” 她回神,不知周烬何时把双脚收了回去,继而披风在身,自行坐到了轮椅上。扭头冲她一弩嘴,“推本王出去,是该去会会章公子了。” “哦哦。” 君梓琳点头,先前的情绪一散,便去推着周烬往外走,雪卫就在门外,看到这两个人居然各有表情,但不论是哪种神情,似乎都与先前大不相同。 雪卫凝眉,深深地睇了眼君梓琳,暗暗咬了咬牙,随即而出。 章睿苑带着手下的侍卫,急匆匆赶来定国公府。 因听说君梓琳在此,呆到天黑了,还未回来。他心下发急,当场便带着人赶来。进府一问君梓琳,不料她还真在这里。 章睿苑面色不动,当即入了大殿侯着,等到君梓琳回来。 他等了不大会,就见君梓琳推着坐于轮椅上的周烬,缓缓出现在夜色之中。 上前施了一礼,章睿苑往君梓琳处扫了圈,笑道,“琳儿,天气已不晚。母亲极担心于你,还是早些回家为好。” 说了不让他叫自己“梓琳”,君梓琳心下不悦,没想到他又叫自己“琳儿”。 听着这两个字,只觉得浑身起鸡皮。 “章公子,咱们没那么熟,请叫我:君小姐。”君梓琳沈眉,推着周烬入了大殿,回头白了章睿苑一眼。 看到她如此自然而然地照顾着晋王,章睿苑陡然挑高了眉。 他目光注视着君梓琳把周烬推进大殿,随手将旁边刚泌的茶入杯内,体贴地放到周烬的面前。那动作如此流利,并没有半点生硬,仿佛做了无数遍。 走上前,章睿苑并不再看君梓琳,而是冲周烬微微而笑,恭敬道,“晋王殿下收留琳儿,睿苑非常感激。请问,现在我可以把琳儿带走了吗?”虽面上带笑,可内心却实在咬着牙关。 “我并没有想真正留下来。何况这件事也与晋王无关。你不要这样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晋王怎么着我了呢!” 周烬还未说话,君梓琳已先而冲口说道。 只是章睿苑尚未接话,她已先而道,“章公子也看到了,天已黑夜,夜中赶路多有不便。何况现在这个时间城门也关了吧。所以还是等到天亮后再回去吧,再者章公子也不是没在晋王府留宿过。” 她这话简直是当了晋王爷的家。 章睿苑暗自吃惊于君梓琳竟敢在晋王面前如此无礼,甚至是她想在这晋王府留宿,便能留。而根本不需要问询晋王的意思。 很快这种莫名的令人生气的意味,一下子演变成了另一种暖昧的味道。 尤其君梓琳还是自己未婚妻的份上,这更令章睿苑嗅到了耻辱之感,神色蓦然一寒,当下朝后面的晋王看去。但见晋王居然并不说话,而是垂首轻掸那精致缕衣上的并不存在的灰尘。 显然晋王还仅仅将这件事情,当做旁观者来看。 章睿苑见此情形,哪里还有半点顾忌!纵然君梓琳仅仅是自己的未婚妻,还未嫁进门来。但她头衔所冠的依然是他章睿苑的姓。 妇又夫为天。 当下章睿苑目放凶光,那嫡仙般的气质瞬间被破坏,冲身后自己带来的人喝道,“给本公子将琳儿带回去!” 章睿苑身边不过是安潜以及数名侍卫,皆是男子。 这几个人麻利地冲上来,把君梓琳团团围住,甚至动手将她钳住。在这宽阔的大厅之内,显得格外刺眼。 预料之中的,君梓琳以为周烬会帮忙喝止住章睿苑。但她没想到的是,这男人赖坐于轮椅中,一副仿佛真的站不起来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在抿着嘴唇瞧好戏。 他是不预备帮自己了。 君梓琳暗道,可她也知道,被章睿苑用几个侍卫绑回去,实在太难看。 第163章 王爷淡了感情 再者章睿苑已经不再顾及她郡主的名声,他已经开始造次了! 这脸面,她君梓琳绝不丢! 安潜一把捉住君梓琳的手。谁料君梓琳蓦然尖一声,“好疼啊”。安潜听到这话,惊得松了手。就在这当空,迎面就挨了君梓琳一脚,跟着她像泥鳅般,陡然钻了出去。眨眼间不见踪影。 等安潜等人回过神来,君梓琳早早得逃开,往晋王处逃去。 “抓住她!”安潜大叫。 一行侍卫冲君梓琳扑来。 君梓琳眼看着晋王竟一点帮手的意思也没,她暗自咬了咬牙,上前就扑向周烬的双腿。眼中精光一轮,后面的安潜也扑过来。只是她的动作根本是个虚的,刚扑下去,忽又站起来朝旁一躲。 这时安潜等人已扑到,本以为会抓住君梓琳,谁料竟扑了个空,抓到了晋王的腿上! 君梓琳暗喜,正欲大摇大摆离开,突然有人扯住她的裙子往后一拽。 她尖叫一声,应声栽倒。手本能地往旁边抓去,刹那间捉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这时候安潜等人与君梓琳在晋王脚下摔成一团,也乱成一团。但好歹君梓琳是被捉着。 只是君梓琳被拖起来时,下意识朝手上的东西看去。但见自己的手又触到了晋王的脚。刚刚他的脚像冰块,可现在像暖手宝!娘滴,自己不会是上了这家伙的当了吧?! 君梓琳心下复杂,滋味莫名。 指尖还残留着周烬那热乎乎的脚温度,与之前自己为他暖和冰冰凉脚,那温度可是天地之别呀! 周烬这个家伙,真是太多变了。 君梓琳被带走前,最后看了眼晋王,对方冲她颇具深意地点了点头。 刚刚喧扰不已的晋王府,在君梓琳等人离开之后,瞬间就变得极为安静。 周烬坐于大殿之内,仿佛像是一尊佛像般,冷凝自持,不见半分意动。雪卫跟在旁边,小心地揣摩着。按说君梓琳被章睿苑带手,主人是会出手相助的。可是不料,他居然没管。就这样看着她离开。 眼看着晋王府大门关闭,国公府的马车驶得远了。 雪卫才回过神来,主人是真的放任了这件事情。 想到扎针一事,雪卫走上前来,不确定问道,“主人您看,以后还要不要郡主给您用针?” 因为针炙这件事,雪卫都快要与晋王闹翻。如果他又挑起这话头来,自己都感到脸热。但为了主人的身子,他才不会在意这些呢。 “需得再多扎几次。” 冷不丁得到晋王肯定的答复,雪卫眼前黑了黑,主人还要再遭那份罪啊! “其实主人还是偏爱君小姐的!”雪卫鼓着脸颊,颇有些气愤地回敬。 如果不是偏爱君梓琳,又怎么会将这针炙继续下去呢?雪卫知道,就算王爷需要君梓琳这个掩饰。可这其中保护她的成份居多。说到底,他依然是把君梓琳放在了心上! 雪卫本以为第三任王妃去了之后,王爷对这方面的事情淡了念想。 但没想到会出来个君梓琳,也许她会成为第四任王妃。 雪卫早想到了这一点,如今只是更加肯定了。 “属下要不要派人,暗中保护郡主?”雪卫问道。他是不怎么喜欢君梓琳,尤其是她把王爷扎得那样疼。他都快气炸了。但君梓琳是王爷看上的人。既然王爷在意,他也必须在意。 正当他等着王爷的吩咐时,却冷不丁听到王爷如此吩咐,“雪卫你去看看本王帝都城内的那座府邸,现如今怎样了?” “王爷要回去居住?” 周烬妖孽一笑,容颜俊美,“也许吧!” 坐回马车上,君梓琳一路沈默着,回想着与晋王相处的一个个细节。从今天这热乎乎的大脚丫子来看,从前他真的没少玩手段,故意骗自己。想必上上回,他说自己风寒感冒,必定也是假的。耍她玩儿呢! 得想办法给他点颜色看看。 君梓琳暗自咬牙,姐也不是好欺负的! “噗”! 正当君梓琳暗暗绞着衣袍咬牙时,冷不丁的一碗茶水泼在她的脸上。 她倒吸口气,同时惊得回神。 伸手抹了把脸,扭头朝罪魁祸首看去。章睿苑好整以瑕地放下茶杯,面色淡然如雪,根本没有半分自觉,若无若事地开口,“琳儿在想些什么,可否与我说说?” “你敢泼我?” 君梓琳瞪眼,看来是自己对他实在太宽厚了。他还没尝够自己厉害的滋味! “若不泼你,你还在想着晋王。身为未婚夫,琳儿也多少顾及下我的心情,如何?”章睿苑回得倒是不紧不慢,不见半分惧意。 “你刚才还叫人抓我?那是对犯了重罪的人,才施的手法。你都用在我身上?”君梓琳反问,一条条把对方的罪状说出来。而章睿苑却毫不在意,拿着扇子状似冷淡地摇了摇。 “信不信,我现在把你踢下马车去?”君梓琳怒了。 虽然打不过他,但是她手上也有点暗器,至少能制住他。 君梓琳正欲动手,陡然眼前一花,手腕便被人捏住,往上一制。跟着整个身子就朝后倒去。继而章睿苑的整个身子压了上来。 她的身子极柔软,虽然不见得有几两肉,但那柔软度却刚刚好。 章睿苑压在她的身上,双腿制住她踢腾的腿。一手束住她细瘦的双腕,压到头顶上。他的身躯便这样横制在她的身上,双眼紧紧盯着她,“君梓琳,你惹怒本公子了!” “呵呵,章睿苑此时此刻莫非你不想想,曾经坐在你马车内,与你苟且行事过的傅绫萃么?” 听到这话,章睿苑面色猛然剧变,压住她的身躯非但没有停滞下来,反而狠狠地摁了摁。 “嗯……” 两人正在紧张扭打对峙之际,章睿苑猛然一顿,哼了声。跟着俊脸薄红,那凌厉的眸仿佛浸在水潭内的两丸黑珍珠,氤氲着雾气,化也几缕柔意,看着身下的少女。 君梓琳气得小脸扭曲! 她扭着身挣扎着,心底正在盘算要不要给章睿苑用点药。 可她前世今生都是遵守法规的好民众,身为法医,只验尸,却从来没有杀过人。 第164章 万死不能赎罪 她无法以容忍自己手上沾血啊啊啊! 当然,之前刺杀她的那些刺客例外。自己亲手杀个人,也例外! 然而就在她犹豫之际,蓦地感到好像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她视线朝下看去。与此同时章睿苑也朝下看去。 现在根本看不见,但是两人都能感觉到,章睿苑那物的变化,竟然可耻地硬了…… 君梓琳只觉得无比恶心,瞪着面前的男子。而章睿苑却破天荒的没有半分怒意,相反他甚至笑了下。只是遇上身下女子作呕的嫌恶之色时,他身子僵住了。 两人保持着这姿势,好一会儿,谁都没有动。 君梓琳是想到了晋王,在此之前,她还以为自己有一手的神针,把周烬的双腿给医好。但是没想着今日却发现了事实,周烬的腿早好了。根本是拿她的针技在做掩护。傻傻的她还以为自己是天才,还想像着救死扶伤,真是愚蠢啊。 周烬那边的针,她施得并不管用。相同道理,这章睿苑处自然也不会管用。 这才导致了现在章睿苑的那物起了反应! 她心下感叹一记,看来自己真的是做验尸的料了。对于救死扶伤之类的,还是想都别想。 君梓琳这边心灰意冷,章睿苑那边却是无比激喜! 他居然可以了! 他之前是不能人道的,可是现在,他成功了! 他没有变成废人! 这些日子的惶恐,全统统作废。是他想得太多,是他误会了君梓琳! “还不起来!” 君梓琳伸手推开身上的男人,皱眉缩到一边,小脸怒意阵阵。今天真是失望日,一个一个地,都不能让她高兴。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既然这样,她还是回归老本行,做一名验尸官! 被推开的章睿苑也没高兴,他重新坐到旁边,精神奕奕地露出笑颜。整个人仿佛瞬间焕发了数层光彩,把这个马车内照得闪闪发光。 见到他这样子,君梓琳有点忍不住想戳他痛点。 但转念想到他有那么严重的洁癖,是少时遭到猥亵导致。就算是站在对面的敌人,她也不想用这种方式击败对方。何况章睿苑现在比她强大,嘴上占了便宜,可是身体会吃亏的。 当下君梓琳只得忍气吞声。 马车很快到达定国公府。 章睿苑首先下车,反而转身,亲自把君梓琳扶下马车后,二人这才往府内而去。一路上仆从行礼,浩浩荡荡,显得犹如皇帝出行归来。 把君梓琳送到客苑,章睿苑借着黯淡的光打量着面前的少女,沉吟道,“琳儿,在马车上本公子想了很多。既然你在府上已经住了数日。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增近了许多。不日,本公子便会请求父亲,向皇上请旨完婚。” “这段日子,你要好好修身养性,做一个美美的新娘子!” 章睿苑说着,突地勾唇而笑。尤其是看到君梓琳咬牙切齿,眼中泛着灼亮厉芒的样子。他忍不住心底的恶劣,想要狠狠欺负她。突地向前一步,凑近了她,当着众奴仆的面,声音压低地玩味说道,“琳儿,本公子那里已经好了呢。相信会让你欲仙欲死的!” 说罢后章睿苑便收身,等着君梓琳发火。 但出乎意料地,先前君梓琳还是满脸怒火,但自己说罢了话后,他竟然看到她若无其事之色。 竟没把她激怒? 章睿苑异讶,随后轻吸口气,二话不说扬长而去。 看着他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夜色中,四下的奴仆也跟着都散去。君梓琳忽地勾唇冷冷而笑,“章睿苑,你想要得实在太多!” 安潜追随在公子身边,一路往吕氏的院子而去。 只是还未到院门口,便有嬷嬷赶了出来。手中提着灯笼在,这夜色之中明明暗暗看不清嬷嬷脸上的表情。 “公子您回来啦,夫人听说了,这不派老奴来找您!” 章睿苑听后点头,随后进院去看母亲。 吕氏正在屋内来回走去,看到章睿苑进来,便转身坐回椅中,“儿啊,郡主接回来了?” “是的母亲。” 对于郡主在晋王府,因何呆这么久,又做了些什么。吕氏并不想再去追究,只是说道,“她住在咱们国公府,日子也不短了。依为娘的建议,本该……不过既然你们有婚约,便提早将这事给办了。之前我已经向你父亲说了此事。到时候向皇上禀明,便即时完婚。免得夜长梦多!” 她说着,偏头想了下,眉微微蹙起,又加了句,“至于那傅绫萃,若是你喜欢的话,婚后半年之内,直接把她从偏门抬进来。到时候一切便尽皆随了我儿。这样,你可答应?” 若是放在从前,章睿苑肯定不会答应。 他要的是傅绫萃,不是君傻子。 但是中间经历了那么多,他已经无法做到任性。再者今日在马车上与君梓琳贴在一块,让他又重振雄风。对于成亲……呵呵,他求之不得! 他应了母亲的话,而之后吕氏却叹了口气。 “母亲怎么了?” 章睿苑寻问,就听吕氏道,“那被关起来的冷氏还有章然水,今日你爹爹去看她们母女俩了,亲自去的!” 上回那俩奴婢之事,把冷氏多年前干的事都揭露出来。 对这事章睿苑深恶痛绝,虽然她们被关起来,他却避而不谈。多年前的恐怖经历,对幼年的他来说,无疑于灾难。 只是这件事情总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 “娘亲,那冷氏便是万死,也不能赎其罪。”章睿苑深吸口气。 吕氏自然亦认为如此。多年前,她已经查到了些眉目。但是因没有确凿的证据,老爷并不在意。但她也没有那般轻易放过冷氏。她的哥哥以及所带来的那些人,全被吕氏命人暗中除了。 饶是如此,她儿子心底的阴影却是心腹之患,这么多年来,非但没有减轻。却反而加重。 当年的人都除得差不多了,现在轮到冷氏。 但看老爷这架式,似乎又想重新宠爱冷氏。 那可真是个狐媚子,这么多年跟在老爷身边,宠幸不衰。吕氏都怀疑她是不是妖精变的! 母子俩正在讨论这件事,忽地外面嬷嬷传来消息,说冷氏请大公子过去,有话要说。 第165章 占了个彩头 “她是什么身份?!”吕氏当场站起身来,语气恼怒,“那下贱身份,也要与见到大公子?” “回了她!” 吕氏话落,那嬷嬷为难地站在原地,“夫人,奴婢也曾说过这话,可是冷姨娘说了,若是大公子不去,她便无法赎罪。她有重要的话对大公子说。” 显然冷氏是在暗指多年前的那桩事。 章睿苑没等母亲说话,转头安潜道,“你代我前去看看她。” “是。” 安潜点头,与那嬷嬷走入夜色之中。 不一会儿,母子俩在屋内沉默着。 章睿苑觉得这种有点蹊跷。而吕氏浸淫在内宅多年,很快就发觉冷氏必定是有大招要放。“苑儿,你亲自接了郡主回来,她可恼你了?你们的关系现在如何了?” “母亲怎么想问这个?”章睿苑不禁反问道。 刚才他与君梓琳回来时,母亲都没有问过这个。现在突然问,难道是有其他的目的? 没等吕氏再问,他颔首续道,“君梓琳对孩儿还是有点感情的。母亲放心,以后娶了她,孩儿不会吃亏。”先给吕氏吃了个颗定心丸。章睿苑却勾唇而笑,不过是个小小女子,莫非他还驯不住她了?何况,君梓琳没什么功夫,自己制住她,轻而易举。 再加上发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喜欢着他。 两人呆在一块,时日一长,还怕这感情不产生么? 吕氏沉吟着点点头,转而又道,“你来的时候,可与郡主说什么了?” ‘娘亲的意思是?’章睿苑现在是真的不知道母亲的意思了。 其实吕氏虽然在问君梓琳,可心眼里想着的却是冷氏以及章然水。还有之前那雨柳的死案。君梓琳对此案查着了突破性的证物,是揣进雨柳怀内的,那个薄薄的帕子。即使烧成了灰,也被君梓琳识了出来。 吕氏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君梓琳是帮着冷氏的呢? 否则冷氏儿了这样大的错,老爷居然还去看她。 若是背后没有高人相助,又怎么会受宠到这般地步? 但令吕氏不太爽快的是,什么是高人?君傻子那样的能算做高人?别笑掉大牙了! 母子俩正在屋内沉默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谁料到安潜很快回了来,很是灰溜溜的,仿佛是被打了一巴掌。 那嬷嬷跑来,叹息一声回道,“夫人,冷姨娘她不愿意见安潜。什么都没有对她说。咱们都被轰了出来。但是冷姨娘说了,她是一定要见着大公子的。” “知道了!” 吕氏冷叱,都被关起来了,居然还如此专横。这个冷氏,当真是自掘坟墓。 在这大晚上的,章睿苑有些疲惫,想告辞回去休息。只是刚一抬头,正欲出口。却看到母亲正朝自己瞧看着。“娘亲,怎么了?”章睿苑异样地问道,母亲不会是让她去探望冷氏吧? 如今章睿苑想到冷氏,便恶心不已。指不定会将晚上所吃的饭给吐出来。这样的罪魁祸首,他也许会忍不住让人捏死她。 要她去探望,万万不能。 四下的奴婢都是自己人。吕氏也就不再掩着盖着地说话,“苑儿,你之前不是与郡主正好一同回来么。关于冷氏的事情,郡主也有一些功劳的。既然冷氏想见你,郡主是你的未婚妻。见你与见她,皆是一样。此事便由郡主代劳罢!” 听罢母亲的话,章睿苑愣了下。 他没想到事情居然还能这样? 母亲莫非是认为冷氏那里凶险,所以才让君梓琳代自己前去? 在客苑的君梓琳,正准备休息。谁知吕氏的嬷嬷便赶了来,让她前去看看冷氏。因冷氏想要见大公子。而大公子的情况,却是大家都知道的。 年少遭遇那种事情,的确会留下很深的心理阴影。 可君梓琳却不愿意帮章睿苑。 但如今寄人篱下,她不想去,却是身不由己。 最终是被磨着前去了冷氏处。 当君梓琳到达的时候,显然也没意识到,来者会是君梓琳。 此刻的冷氏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面。身边仅有两名丫鬟,其他的下人早被遣散。而她的女儿章然水,则是被关在自己的院子内。 比起对章睿苑和吕氏的憎恨,君梓琳对冷氏来讲,则显得陌生而疏离得多。 从前的从前,冷氏便知道君梓琳只是一个傻子而已。并且不可能成为世子妃。因为世子之位是她儿子章睿轩的。 现在因为这个傻子,章睿苑的世子之位终于被废了。 冷氏觉得君梓琳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 “听说冷姨娘想见大公子?”君梓琳大步走进来,素日里那闺秀的仪态等等,尽数被抛到脑后,不见踪迹。 只见她瓜子脸,面容雪白,一双上挑的桃花眸。即使她未施粉黛,即使是在这等黯淡的房间之内。冷氏依然独显风韵。虽然她已育有一子一女。可这丝毫不能打消她浑然天成的佳人风姿。 走进来,君梓琳便对上冷氏这么一张脸。 她正偏着头,烛火将她的一半璧白小脸照得忽明忽暗,但那眸内跳跃着的火光,使她凭添了几分媚惑的风情。 饶是君梓琳也不禁心头一跳。 虽然同为女人,美丽的人事,总是能够勾起心的波动。君梓琳不禁细细打量着冷氏,这个三姨娘并不是那种国色天香的美艳。但是她的动人之处,乃是从这皮囊透进骨子里的一种媚惑。不论是一举一动,都仿佛带着神韵,不动声色地勾人。 难怪她会夺得定国公的宠爱,如此之久。 冷氏未语,只是斜眼看过来,那两丸黑瞳似有千言万语,最终都湮灭,变成了咬牙一笑。 定国公府内宅之事,君梓琳本不想插一脚。 只是雨柳死在她的客苑,主谋者意图把自己也给扯进这潭浑水之中。她想不插足都不行。 而今,在来时的马车上章睿苑占了个彩头,便以为今后都会凌驾在自己之上。君梓琳不仅在章睿苑这里失了先风,就连在晋王府也被周烬打压得抬不起头来。甚至还身负找出那个玉片信物的重任。此刻她只觉得今日霉气冠顶,真真的想摆脱都不能。 第166章 定国公在上 被冷氏这知斜眼瞧着,君梓琳便拿出查案验尸的专业来。往四下一扫,最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不再说话。 过了半晌,冷氏似沉不住气了,开口幽幽说道,“郡主果真是与大公子一个鼻孔出气。现在都代大公子前来瞧妾身了。可是郡主又怎知,你从前不过是个傻子,就算现在是郡主,也不过空壳而已。你又怎么能真正代替得了大公子呢?说实话,你连大公子身边的那小厮安潜都不如。” 冷氏嘲讽了一阵,君梓琳默默听着,却没动声色。只任她在那里言说。 半晌,冷氏没得到君梓琳半个字的回应。她轻讽而笑,眼中忽地闪动灼灼寒光,再说道,“看来郡主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作为傻子时,是怎么化成一滩烂泥,被曾经的世子踩在脚下。爱情呐,果真令人如痴如醉。” 君梓琳把视线从四下环视一圈,收回来后,便站起来。轻轻拍拍身上的衣裙,往不远处的八扇山水玉画屏风扫了眼。淡淡说出今天的结束语:“冷姨娘,你还有什么事?” 她这是要准备走了。 冷氏眸光流转,端起面前的茶杯,自己饮了口。她仿佛料到君梓琳根本不会碰这里的一个物件,警戒心非常之情。 当下便将旁边茶壶内的水都饮尽。 君梓琳皱眉,尔后迈步出了屋门,最后离院。 待回到客苑,君梓琳秉烛而坐,却是无法入眠。今日这件事情,蹊跷。 鉴于今天衰神附体,先后两次败到两个男人的手中。又加上那神针之术,其实是自己的一个虚伪幻梦。 现在的君梓琳再也不敢心存侥幸。 身为穿越大军的一员,她没有什么金手指。所凭的也不过是自己最强大的专业本领,才能逃得这内宅一桩又一桩的暗算。 她得小心提起精神来,好好应对。 客苑内空无一人,君梓琳觉得小蝶今晚是不会回来了。有大胡子跟她在一块,也让人放心。计划着明天出府一趟,就去大将军府。把里面收拾一番,需要用银子的地方也不在少数,她又要准备花钱喽。 这样想着,君梓琳慢慢合上了眼。 而本以为第二天会是晴空万里的她,却不料第一缕阳光射进屋中时,客苑之外也传来了很急促的脚步声。听那声音不像是往这里来的。反而像是去那内宅处的。 君梓琳连忙披衣而起,同时第一刻往院内而来。先朝着雨柳被移尸的地方看去。尔后轻松了口气,她以为又会有莫名其妙的尸体被抬进来,再嫁祸到她身上呢。只是外面的那些人,怎么行色匆匆的? 不大阵子,安潜出现在客院外,扯着嗓子喊‘郡主’。 君梓琳费了些力气,把身上的衣裙重新整理好,这便往外走。 然而安潜却为她带来了一个颇不太好的消息:三姨娘死了。 话说冷氏死了,为什么要巴巴跑来告诉自己? 君梓琳蹙眉,不会像雨柳之死一样,又怪到她头上吧?!虽然昨天晚上她去见过冷氏……等等! 她连忙问安潜,“冷姨娘什么时候死的?” 安潜抓耳挠腮,面上一片急促而慌乱,并不似作假。只回道,“郡主走后没多久,有下人入内,就见三姨娘已经死了。昨天郡主去过那里,小人也去过那里……这,老爷大怒。小人这是来告诉郡主一声。” 说罢后安潜急匆匆转身离开。 君梓琳站在原地,眉心一点点蹙紧。 她这是又被牵涉其中了么! 顾不得吃早上饭,她也往出事地点而去。 此刻定国公章郁数早听说了三姨娘的死讯,用早饭的筷子往桌上一掷,简直火冒三丈! “我国公府莫非招了阴邪之气,怎的三天两头的死人?!”令章郁数恼怒的是,死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最宠爱的冷氏。虽然冷氏犯了点错,被关了些时候。可他还想着,等风声过去,再把人放出来。继续在自己身边侍候。而今—— 究竟是什么人敢对他的爱妾下狠手?! 便在此刻,外面有小厮通传,说是京兆尹府的张书吏前来拜见。 “传。” 张书吏一入内,便恭敬行了礼,开门见山道,“国公大人,上次关于您府上的两名丫鬟之死。是时候该入册子了……” 雨柳和花桐之死,先前刑部侍郎已来过,并且把事情查处清楚透彻。至于犯案人员以及名字入册记入公衙之事宜,则是需要国公府的人亲自去衙门内前去相报。而定国公府却迟迟没有动静,于是刘行才派了张书吏前来相问。 定国公却不答言,起身朝外走去。 张书吏不明所以,眼看着国公大人他竟连理都不理自己。这是做甚? “愣着干甚,快随老夫过来,一起瞧瞧!” 定国公回身冲张书吏叱道,语气极不好,接着便大步朝前去,看这架式似乎是往内宅去。张书吏不明所以,也只得在后面紧紧相随。 一路上经过数个宅院,弯弯曲曲,最后看到聚成团的一帮花红柳绿衣着的妇人丫鬟之中,定国公头前而走,便自有人朝两边分开了去。张书吏得以随着入内。到了这颇为精致,漫溢着花香之气的小宅院。但许是做这行太久,张书吏本能地嗅到一股不平常,仿佛是有死人的味道。 尔后,不幸的是竟被他给嗅中了。 定国公似乎是疯了,指着铺陈于地上的尸体,把自己揪了过去,声音凌厉道,“张书吏,你来验验。老夫的爱妾究竟怎么死的?!” 张书吏:“……”我只是个书吏啊喂。 被推了一把,张书吏差点跌在那尸体上。 他抖着声音无奈地回道,“国公大人,小人虽然追随在刘大人身畔,可却并无验尸之技。不若把仵作找来验看一番?” 怒火充斥着定国公的眼睛,他面色冷寒逼人。那副样子,恨不得把张书吏给掐死,从而换回自己爱妾的性命。几丝理智尚存,他深吸口气,点头同意了张书吏的意思。 四下满院子的仆人妾室看到这一幕,纷纷噤声不敢多言。 京兆尹刘行带着仵作并一干手下赶到时,额上都泌出了一层厚厚的汗水。他并不验尸,见着章郁数后,行了礼口称,“定国公在上,下官有礼了。” 第167章 家宅不宁 不等定国公说话,刘行先而上前,借一步低声说道,“国公大人您看这、你们府上前两日才死了丫鬟,今日又死了小妾。先前是刑部大人前来亲自查验,如今本官带人前来。这个、这个是不是有点,嗯?” 刘行的意思,章郁数明白极了。 他只郁卒着脸,并不出言。 刘行也拿他没办法,谁让他是国公爷呢。谁让他家死人了呢。整个帝都衙门2刑部,全部都是定国公家开的。没事就跑他家来验尸查案。 问题是这乃内宅之事,堂堂的定国公却是理不好自己的内宅。每次都烦扰朝廷命官。谁家不死个小妾的,死后就直接掩埋了事,还要让他们来查?当他们都是吃闲饭的?偌大的帝都,他刘行哪一个地方管不着都不行。哪里有闲空来查个下贱的小妾之死?! 这厢刘行满腹埋怨,私底下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文藻。 关于查案断凶这块,还是觉得文大人比较胜伤。那个上回两个丫鬟之死案,不正是文藻给查出来的么。就让他来弄吧。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与定国公在院子内对峙了会,这时先前派出去的人飞快赶回来,对刘行一阵耳语。 当场京兆尹大人灰了脸。 原来他的人根本没见着文藻,只是文藻身边的人回说,大人极忙,没有时间抽出来。待有时间再说。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啊,人家文大人烦了。 想来也是,堂堂的刑部侍郎,每天就窝在你定国公府的后宅查案,传出去还像话么? 当下刘行也极为后悔自己跑来了这里。 他应该也拿个像样的借口,给章郁数。若然不满意,自然向皇上那里请命去啊! 只是此刻,他想撤身,为时已晚。 章郁数显然也不放过他,板着脸立于原地,一副绝不甘休的模样。 吕氏早早听闻三姨娘死在自己院子里,并且死相很凄惨。她不禁眼皮子一跳,伸手捂住了眼睛。 昨天晚上,她就觉得事情不大对。 冷氏那个贱人居然三番两次地叫苑儿前去她那里,必定有猫腻。事情果真出了麻烦。没想到今天那贱人便死了。若是苑儿明日去了她那里,今日岂非是要背负杀她之名。 “那贱人活着的时候对苑儿三番两次暗算,仗着老爷的宠爱,妄想让她自己的儿子成为世子。现在临死,还想把苑儿一同连累了。还好本夫人觉醒得早,把君梓琳送了过去……”吕氏捏着帕子在屋内沉吟着来回走去。 章睿苑听说了冷姨娘之死,便赶来了母亲的院子。 只是才入内,便听见外面的小丫头进来禀报,“京兆尹的仵作来验尸了,夫人,听说三姨娘是死于砒霜。” 吕氏让无干人等都退下,转头看向章睿苑,“冷氏死于砒霜。说不定昨天晚上,她早想自杀,愿意想栽脏到你的身上。而昨天前去她院子里的除了安潜便是君梓琳。苑儿,你知道下面该怎么做了吧?” 章睿苑听到这话,有些无奈地吐了口气。“如今二弟尚在外面,一时赶不回来。冷姨娘却在这个时候死了。孩儿觉得她虽然死有余辜,可这事却不太容易过去。若是母亲觉得可以,孩儿便去办。” 见他点头答应,吕氏微笑,“这才是娘的好儿子,去吧!” 章睿苑点头,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随后吕氏命人给自己换了衣服,带着丫鬟与嬷嬷这便往冷氏的小院而来。 刚入内便看到京兆尹的人在查验尸体。 章郁数见自己的妻子前来,当即便有此后气怒地哼了一声,显然很是生气。 之前吕氏对付冷氏之景还历历在目,转眼间冷氏死了,吕氏却一副无恙之色跑来。章郁数都能想像,吕氏是怎么在暗中害死自己爱妾的。 “老爷,冷妹妹的死,妾身也很伤心。只是人死为大,老爷还是让她入土为安吧!”吕氏向章郁数行了礼,便开口说道。只是话锋一转,又道,“冷妹妹她生前便个性刁钻,擅于下毒算计害人。如今死后,又停尸这院内。怕是冤魂不肯消散。不若找了高僧来做几次法事,免得她亡灵不走,闹得家宅不宁。” 听了吕氏的话,章郁数都气得瞪大了眼。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见吕氏又道,“咱们的苑儿自小体弱多病,这么多年来,却是没变过。老爷忍心为一个妾室,而使自己的子嗣积弱么?” 提到章睿苑,定国公章郁数当场便软了。那冲胸膛的怒火,仿佛是被大雨给浇熄了,只剩下紧紧皱着的眉头。除此之外便是闷中吭声。 章睿苑是所有子嗣之中最出色的,并无之一。 对于这个儿子,除了退亲君梓琳被削爵的不满外,可以说章郁数很喜欢他。不仅仅是少时,这儿子遭到过一些不利之事。更因为在经历了这件事情后,这个儿子依然茁壮成长。风仪无双,英俊潇洒。颇有自己当年之风。相反观其他的子嗣,则是没一个能比得上他的。 不论是外表风度,还是书画功武。 这个儿子都是极出色的。 正在此刻,院外面走进来一名身形纤秀的少女。只见俊眼修眉,一双敏锐的杏眸倒映着桃花般,缕缕生辉,竟是君梓琳已来到。 章郁数看到她后,微微挑眉。 她已走至跟前,向众人行礼。 “起来吧。”章郁数淡淡说道,顺口问道,“昨日冷姨娘要见你,听说你来这院子了?” 没等她说话,吕氏接道,“老爷,不仅是郡主来了,就连苑儿他的小厮安潜也来了呢。”之件事情是瞒不过的。她知道,只面要稍稍一问,便能够查出来。吕氏并不愿意做假,反而坦荡地说出。 君梓琳抿着唇点头。视线朝地上的尸体扫去,面上无甚表情。 刘行沉吟着,往章睿郁看去。见对方神色坚决。 无奈他只得把这三姨娘院子内,昨日在场侍候的所有婢子都找到跟前,寻问去向。 两个奴婢上前来,还未来得及回话。 院外传来阵急火火的风声,随着一阵剧烈的脚步声。便见个身形窈窕,瓜子脸的少女气喘吁吁而来。她眼珠灵动机警,转动飞快。挤进众人之前,大声嚷道,“我娘亲是被阴谋害死的!爹,您一定要查出凶手,为娘亲报仇啊!” 第168章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水儿,不得无礼。” 吕氏面沉如水,冷冰冰地喝道。心头涌起阵无名的厌恶!冷氏这个贱妾,早应该死!现在死还晚了呢。若非有老爷一定宠爱于她,何至于让她在这内宅作乱乱了这么多年。苑儿当初遭她毒害,这笔账还没算。现在这个贱妾所生的贱人,竟然还敢喊冤,当真令人气上心头! 看到院子内摆放着,硬梆梆的亲娘遗体。章然水焉能听从吕氏,只回头冲吕氏大叱,“母亲,您一直在袒护大哥!这一点女儿都知道!我娘亲的死,根本是大哥所为。可你却遮遮掩掩,不知你究竟意欲何为?” 她的话令满场声音皆无。 众人纷纷朝这吵架的一对母女看去。 刘行命令面前的下人住口,先听章然水把话说完。 “水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吕氏捏着帕子的手绞紧,气得面色发白。 章然水在这个时候,可不会有半丝迟疑,更没了从前对大夫人吕氏的恭敬。她转身走到定国公身边,抱住他的手臂便嘤嘤地低泣起来。她并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定国公一听这话,再看章然水这态势。他立即就觉得不对,神色严肃地往吕氏处看去。怀疑地问道,“夫人,昨日苑儿他没到过这小院。但是安潜来过了。来呀,把安潜带来!” 吕氏闻言直皱眉头,刚想说话。 那厢重新检查尸体的仵作,有些迟疑地走到京兆尹面前,一副欲言又止之色。 刘行见自家仵作有些异样,让他当面说,赶紧说。 仵作行了一礼,开口回道,“方才属下检查过了,尸体已有身孕。大约在两个月左右。” 声落,章郁数当场瞪圆了眼珠,拨开面前的人,冲向仵作前,死死抓着他,“你说什么!你究竟在说什么!重新给老夫说一遍。” 仵作被抓得生疼,只得重复一遍。 处在最外围的君梓琳,听到这话,不禁遥遥冲院内的尸体送去一瞥,面色冷白。如果说冷氏真的怀孕了的话,那么昨天晚上,她找章睿苑来,究竟是为什么?何故自己替章睿苑而至,她却并不说话。 君梓琳依然能够清晰地忆起,那冷姨娘昨天晚上,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将死的痛苦亦安祥,反而有一股平静之感。 究竟是谁杀了她? 难道果真是像章然水所说,章睿苑杀了冷姨娘。而安潜在之前见了冷姨娘,早已暗中下毒。在此之后,自己又来见冷姨娘。而这,正好弥补了安潜向冷姨娘下毒的破绽。一旦冷姨娘死亡,首先自己是怀疑对象。 君梓琳暗自咬唇,垂着头,眼睛却朝尸体处斜去。 她看见冷姨娘依然穿着昨天的那身织锦长裙,显得气质出众皮肤姣好。细细看来,她的外面衣着,没有发生半点变化。可见是自己走后,冷姨娘便很快毒发死亡。 耳边传来章然水的哭闹声。君梓琳心下益发复杂。 眼下这件事,水越来越深也十分浑浊。 君梓琳知道自己与章然水有过节。若说是栽脏嫁祸,章然水理应也会捎带上自己才是。但对方却没有。 还有章睿苑这边,君梓琳怀疑的是,为什么章睿苑会在安潜来见了冷氏之后,再让自己来见冷氏。就算真的是他命安潜杀了冷姨娘,那这个屁股他也是擦不干净的。 相信那章睿苑绝没有这样蠢。 君梓琳本是觉得这个案件很好理清,可谁知道,竟然从各个方面说起,都说不通。 另一厢,章郁数气狠了,许是舍不得冷氏腹内的孩儿,当即红着眼宣布,必要找出害死冷氏的凶手。纵然是倾家荡产,在所不惜。 君梓琳:“……”她很想看看,定国公会不会连削爵也不在乎呢? 刘行的仵作在此,再加上这国公府实在尊卑分明。君梓琳本相亲自验看下尸体。但无奈,没上次那样的好运气了。何况四皇子也不在,没人给她撑腰。如果众目睽睽下验尸,不出半个时辰整个帝都城都会沸沸扬扬。 何况仵作在这古代是贱职。再怎么着,她顶着个郡主的身份。 尸体很快被盖上,尔后抬出去。君梓琳见此,深知不好。她走到攒眉苦思的刘大人身边,低声告道,“大人,这尸体还是多检几次为妙。万一有遗漏呢?” 事实上刘行在想青云。 每当他遇到难事的时候,都会想到青云,然后就陷入了苦逼的后悔情绪之中。 若当初帝都连环杀人案被解开当日,他能勤快一点,直接把青云小哥留下来。便再没有像今日这些麻烦事了。以后他的官路,必定也与青云小哥的名字一样,青云直上。 刘行转而吩咐了手下人把韩固金找来,好歹找不着青云,韩固金却是与青云最熟,找来不差事。 便在此际,就见君郡主朝自己低语。 刘行连忙施礼,听到她如此建议。 说实话刘行打心眼里不太看得起面前这位郡主,尤其是她从前还是个傻子。 但这都是埋在心底深处的,不太被表露出来。 只是今日遇上这杀人案了,刘行埋在心底深处的那股轻视,顿时被提上了日程,很快便浮现在脸上。他轻咳一声,尽量绕着弯说道,“郡主啊,这死人之事您便莫插手了。需知道您是皇族闺秀,不是能管这些贱职之人。还是离得远些为妙啊!” 说着刘行让人把尸体抬走。 君梓琳听此言,当场恼了。嘿,这个刘行!真是有眼无珠,没看到自己正是先前替他破解连环杀人案的青云么。他居然敢这样敷衍自己。 虽气得无语,可她却依然不能阻止刘行。 随后刘行亲自询问了院子内的几个下人,最终锁定了一名叫做梨笑的丫环。昨日冷姨娘的身边,就这丫鬟在旁边侍候着。 君梓琳眼见劝不动刘行,便趁着自己没被赶出这院子时,偷偷进屋,把死者现场查看一遍。 她刚进屋没多久,匆匆扫了几眼。 身后传来章然水冷嘲嫉恨之音,“怎么君郡主,你是嫌我娘亲死得还不够惨吗?跑到她的死地来笑话她。欺压我们这些身份卑微的人,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第169章 你已经不再是世子 君梓琳想说点什么。只是已经被章然水往外面赶了。 本来想勘察下现场的。谁知道却连这点机会都没有。 只得随着众人往外院而来。 京兆尹的人又重新问了砒霜一事。而梨笑丫鬟却一口咬定,自己从来没去买过砒霜,更没有害死过三姨娘。 当下刘行命令手下的人去在帝都内各家药铺查探,可曾卖出去砒霜去。 “那砒霜是毒耗子的,咱们府上很少有耗子。谁又会去买砒霜。”吕氏不赞同地说道。只是她还未说完,章郁数冷冷地朝她盯来,她当场闭了嘴巴。 不多时京兆尹在外面侦查的人飞速赶回来,“禀报大人,在离此不远的仁善药堂有卖出砒霜去。时间正是在三日前的午后。” 吕氏听后,当场便捂住了嘴巴,显得非常害怕的样子。 章然水扭头看到她这副样子,冷哼一记,上前哀求章郁数,“爹爹,您一定要抓住那个害死娘亲的凶手。还有娘亲腹中的小弟弟,那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听到这话,章郁数无比心疼。 他连忙让那手下继续说,快点说。 “有没有查到究竟是谁买去了这砒霜?”刘行肃容而问。 手下朝场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定在君梓琳身上,支吾道,“属下已经拿到了记录册。那仁善药堂,每日都会将卖出去的药物都记录在册。请大人过目!” “我看看!” 章然水心切,忙赶到跟前,刘行找了遍,最后在那买砒霜之地,找到了几个字:“君梓琳”。 顿时数道目光齐齐朝君梓琳看去。 章郁数一直没听见结果,当场上前去查看。视线便定格在了记录册上“君梓琳”那仨字上。 刘行直皱眉头,征询地朝章郁数看去。想听听他的意见,毕竟君梓琳可是郡主。然而,章郁数已先而问道,“郡主,你是苑儿的未婚妻。可,怎能做出这种事?!用砒霜去毒杀老夫的爱妾,你还有何话要辩解?!” “我有砒霜毒死冷姨娘?你们有没有证据?”君梓琳一时震讶。 她早料到这战火会燃烧到她的身上,但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但可恶的是,她至今对此案还没有头绪。该死的,都不让她验尸! 刘行把那记录册呈过来,让君梓琳看个清楚,“郡主,请问你手上是不是有这上面的一些药物呢?” 记录册上不仅仅写着那砒霜是君梓琳买的,其中还标了数种名贵的药草,都是君梓琳所买。而刘行所指其他的药草来问,当场便令君梓琳愣住。 见她模样,刘行转而命人去客苑。 在经过章郁数的同意之后,把客苑搜了一遍。 众人来到客苑,别处没搜出来,只得这尺许的正方形粉色小箱子。只是却打不开。 刘行指指箱子,“郡主,请把箱子打开吧。我等需要检查一番。” 正在僵持之时,自客苑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他一袭白衣裹身。身子十分修长,那仙姿逸容,足能令女子痴狂无数。他一进来,四下的婢子便不约而同地朝他看去。而他却无视所有,直直看向那其中被问询的杏眸敏锐的少女。尔后视线淡淡移开,与吕氏投来的目光交汇。最终又自然而然地分开来。 “这里面的所有药草,都与仁善药堂的记录册一致。独独缺少了砒霜!君郡主你为什么要杀我娘亲?你是自己行事,还是有人指使于你?!”章然水一看那粉色药箱内的所有药草,居然与记录册上的一模一样。独少了一味砒霜。当下便指证君梓琳把砒霜藏起来,而将其他的药物都放在这粉色箱子内,以掩盖其罪行。 章郁数听到此言,当场朝君梓琳看去,满脸失望道,“郡主,你怎会做出此种事情?杀死老夫的爱妾事小,可你自己的名声事大。想你从前不过是个傻子,现在却能够成为郡主,还不是圣上对你护爱有加?你现在此行,岂不是辜负圣上的一片心意?你对得起你自己在天的父母么!” “国公爷,我没有买砒霜。这一笔必定是被有心人加上的!”君梓琳更正道。 她话才说罢,刚刚到来的章睿苑走了过来,抱拳朝章郁数行礼,挡在君梓琳面前,肃声回道,“父亲,此事绝非琳儿所为。她是孩儿的未婚妻,堂堂郡主,给一区区贱妾下毒害之。这第一没有作案动机,第二只她说得极对。也许是被人加上的一笔呢。这是故意想诬害她呀!” “大哥,君郡主怎么会没有作案的动机?他是你的未婚妻,这才是最大的作案动机呀!” 章然水冷笑着一句话扫来,阴恻恻地盯着章睿苑。 章睿苑面色不变,相反还牢牢地护住身后的君梓琳,仿佛怕她受到伤害,只说道,“清者自清。三妹你自幼长在三姨娘的身边,身为国公府的小姐,却没半点大家闺秀气质。而在被关进祠堂之前,你更是常常在外面,与外宅男子厮混。如今三姨娘去了,也必须要有人管制于你。否则咱们府内其他的妹妹,岂不是要被你的名声所累了?” 这番话说得不紧不慢,冷冷清清,淡定地驳斥章然水。成功让章郁数记起了前头章然水所犯之过。反而是对于冷姨娘之死,显得有些淡化了。 当场章郁数面色沉下来,对君梓琳说道,“既然这件事与郡主有关系,那此事需得移交衙门处置。”说罢他就朝刘大人看了眼,让他把人带走。 既然已经杀了他的爱妾,他定国公也没那义务袒护于她。让她进衙门去回话罢! 两旁的衙役上前来,架住君梓琳便欲走。 章睿苑皱眉,上前坚决拦住。 两方人马对峙,章睿苑紧决挡在君梓琳前面。不让任何衙役将她带走。 吕氏见此,面带不悦,出声喝止,“苑儿,官府办差你不可阻挡。何况刘大人只是带郡主去问一问,你很不必兴师动众!别忘了,你已经不再是世子了!” 最后这句话彻底戳到了章睿苑的痛处,他微一恍神的功夫。君梓琳便被衙役架住带走。 第170章 重验尸体 “琳儿!” 章睿苑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捉住她,想阻她离开。 便在此刻,君梓琳锐利的眸光落在章睿苑的手上,只是刹那间,便被衙役扯走。她大喝一记,震住身边的俩名衙役,回头冲刘行大叱,“刘大人,若梓琳没记错的话,这种案子需移交刑部。还请你把我带到文大人那里,我相信他能予我清白!” 刘行闻言瞠目,飞快奔过来,上下打量君梓琳。哼了一声对道,“郡主,虽然你身份尊贵,但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从来没听说过哪个犯妇,居然敢主动选审她的大人!究竟是你犯法,还是本官犯法?!” 话音震慑整个院落。 四下一片沉寂,只也不过刹那,便再度响起君梓琳的大笑声。她笑得非常强硬而张狂。令场内的人不禁倒吸口气,谁知她的话更狠而尖厉,大声指证道,“刘大人这番话果真醍壶灌顶!但是若梓琳没记错的话,上回那连环杀人案,也并不是你亲手察勘出来!而是另有其人!好啊,若是刘大人能将你身边那人找出来,为我主持公道。本郡主便相信你!” “你,你居然知道这事……”刘行瞪大了,忙着否决,“混账,你简直在胡诌!” 君梓琳冷笑讥讽,“莫非刘大人想要掩盖事实真相,听说是名小厮帮你破了案,此事想必不仅仅你自己,还有另外的人知道……” ‘对对对!还有我,还有本公子呀!’ 韩固金由外头而入,咋咋呼呼接过君梓琳的话茬,满口赞成。他把手中的骨扇一扬,对道,“君小姐说得真是太对了呀!那破了案的正是在下的结义兄弟!他叫做青云,若是你能找上我,那就离青云兄弟不远了呀!”韩固金满口笃定,直拍自己的胸口,信心满满地笑道。一双流露着垂涎之色的双眸,在君梓琳脸上流连。 君梓琳:“……”这个韩固金,色胚本性还是不变呀! 刘行叉腰气得呼呼直喘,这是派人叫来帮自己的呀。可这个韩固金,他这是哪头的?! 韩固金一双眼睛都快掉君梓琳身上了,刘行在那边使劲戳他,却被他挥苍蝇似地甩到一边。他直点头赞同道,“君小姐说得对,是该叫文大人来审。谁让君小姐是郡主呢,万一给人冤枉了怎么办?谁承担得了这个责任?!” 刘行气得黑了脸。 君梓琳见了暗自点头,没想到韩固金这个色胚,倒还是有点用处的。 不过刘行也真是个蠢的,到现在他还在找青云。看他究竟从哪里变出个青云来! 事情不想被韩固金的坚持给解决了。定国公见此也不想把事情弄成冤案,何况他也想找着杀死爱妾爱子的凶手。当场便命侍卫帮着衙役一同,把君梓琳带往刑部大堂! 定国公府死了小妾之事,还没有传开。 而君梓琳的嫌疑也没有洗清。 只是在章睿苑的坚持之下,并未对君梓琳上刑锁,也没有一路推搡着入刑部。而是请入国公府的轿子,由国公府的侍卫抬着,衙役们护送着往刑部而来。 韩固金好容易又见着了美貌的君小姐,顿时就把刘大人叫他来的目的抛于脑后。 他小跑着追着君梓琳的桥子,跟在左右。并取出扇子,挡住那轿帘,以免那恶毒的太阳光晒着了美人儿。 从定国公府到刑部,要走好一些距离。 沿途除了众衙役随着,其他人都没有徒步跟来。 仅仅韩固金一个,气喘吁吁地追在轿子旁边。 “本公子说啊,君小姐你这、这未婚夫很好呐!竟用了国公府的侍卫千方百计的要保你。哎呀呀,章大公子真是好福气呀!能够娶你这样的美人儿!” 君梓琳在轿内听着韩固金那三句不离色鬼本性之语,只皱皱眉当没听见。 谁知这家伙居然还上了瘾,继而又在外面嚷嚷,“现在君小姐犯了这事,你们感情重于千金,看来这是要风雨同舟啊。本公子真是羡慕羡慕啊!如果能有君小姐这样的传奇女子为伴……” 君梓琳懒得听他再在那里废话。 她猛然掀开轿帘,朝外看去,只说道,“韩固金,我要你做件事,现在,马上!” “啊?”韩固金愣了,当场点头。 待到达刑部大堂,君梓琳下了轿,而在大堂之中,尸体等都已经随后到达。 文藻还未及换上官袍,走了出来。见君梓琳后,他异了声,那修长的眉宇微挑,眸内的冰冷似暖了下。但旋即定国公等人赶来。他冲君梓琳微微颔首,便朝章郁数等人而去。 把三姨娘之死的经过说了。 刘行把查到的证据等,都呈上来。 文藻扭头朝堂内最为沉默的君梓琳看了眼,点头查看证物。 君梓琳朝场内逡了圈,见韩固金磨着章睿苑很快赶来。她视线下落,触到章睿苑那已拢在袖内的双手。虽然没有看见,便在方才,她被带走之时,章睿苑以手抓她。那双手的印象,画面清晰的在脑中划过。 “琳儿,你受委屈了!” 章睿苑到后,便朝君梓琳赶来,那拢在袖内的双手伸出,紧紧捉住君梓琳的手,满脸关切之状。 这看在韩固金眼中,简直兴奋至极,仿佛在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 “苑哥哥,多谢你对我的深情厚意。直到此刻,梓琳才知道您是真的对我好。”君梓琳反手握住章睿苑的手,泪落下来。 她这一动作,令章睿苑愣了下。眸光闪烁了下,旋即恢复正常。复又以无比关切之态,对君梓琳虚寒问暖。 文藻把案子理清楚,往君梓琳处而来,温声问道,“郡主,方才这起案子你可有何要说的?” 听到这话,定国公不乐意了。明明是罪犯,却还不问罪,竟还征询她的意见? “文大人,我要求验尸,重新验尸。”君梓琳转身,面对文藻,神色坚决。 “此事郡主放心,本官自是要人重新检看。”文藻理所当然道,扭头冲左右问,“仵作何在,重新验尸。” 刘行听了当下奔过来,不悦道,“文大人,方才本官命仵作已验查完尸体。莫非是不相信我……” 第171章 这茶味道可好 “呵呵。刘大人,你想多了。重新验看是正常流程,并无怀疑大人之意。来呀,继续验看!”文藻淡淡一笑,便不再理会刘行,随后验尸完后。他取过尸格来,细细查看起来。 尔后把刘行的人所验之尸格亦取过来,两相一对。文藻皱眉! “文大人,怎么了?”定国公见了,疑惑地问道。 文藻抿着唇,将两份尸格丢给定国公。转而往刘行处看去,“刘大人,是谁验尸如此草率?” 被如此质问,刘行当场就急了,连声问,“文大人此是何意呀?” 见无法说透,文藻便往尸体处行去,并且把刘行给扯了过去。掀开尸布,将尸体身体露出来。往唇、指、皮肤处一一鉴看,并道,“刘大人可看到这数处皮肤青黑乃是中毒之状。只是却忽略了死者面部表情,还有肚腹之地。刘大人且抚触查看,再者肛处竟有脱落,可看到异物了?” 君梓琳眯眼,微微勾动着唇瓣,朝冷姨娘的尸处看去。 正在此刻定国公怒了,把尸格扔于一处,厉声斥道,“简直混账!明明是被下毒吃了砒霜而死,现在怎么又变成了吞金自杀?哪里来的金,因何要自杀?分明是他杀!” 他说着扭头朝君梓琳狠狠瞪来。 被认定成杀人凶手,君梓琳却并不着急。只淡笑着回看章郁数,启唇道,“定国公如果有疑虑的话,梓琳可以帮三姨娘把肚内的金物取出来,以证明她是吞金。至于是否乃是自杀……这一点可酌情稍后再议。如何呢?” 那一厢文藻与刘行二人正叨叨唠念。刘行不服气,文藻也不欲向他解释过多。 只是忽听得君梓琳的话,满公堂煞时安静下来。 大家眼珠子凸出来,瞪着这位语声惊人的郡主,她、刚刚说什么? 郡梓琳笑了下,偏头看向定国公,“国公大人要证据,那证据恰好在冷姨娘的腹中,等着咱们去取。刑狱断案,如果畏怯担虑,岂非形同于另一种形式的草菅人命?何况国公大人也不想让冷姨娘莫名其妙地死去吧?” 文藻见君梓琳如此说,不禁又是摇头又是失笑。冷眸闪着温柔的光泽看过来,“郡主此语虽端正,但既然仵作已验出来。又何需残忍地将尸首剖开呢。也罢也罢,国公爷认为如何?” 只要定国公再坚持看证据,他的爱妾就会被剖尸。 章郁数暗自咬牙,但他觉得就算给文藻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故意篡改自己爱妾之死。 当下他面色凝重地颔首,“既如此,还请文大人决定吧。” 旁边的刘行有点不服气,但只能忍着。再者这件案子移交到刑部,他也不想再管。只是带着人在这边听差罢了。 “冷氏在死前,既吃了砒霜,又吞金。可谓是遭了两轮罪,才死成。”文藻沉吟道,“按说吃砒霜,没有悬念,必死无疑。那她为什么还要再吞金呢?莫非砒霜还不能死人么?” 说着他朝那份仁善药堂拿来的册录看去,砒霜还是买了半斤,这么大的量连牛都被毒死了,何况是人呢。 “去,查看下仁善药堂的砒霜。本官去冷氏的院子再查验番。”文藻说着冲手下命令道,当下兵分两路而去。定国公不放心,也跟着重新回府邸。君梓琳则不回,把韩固金叫到跟前守着自己,就坐在大堂上。 虽然有章公子这未婚夫在此,可韩固金却是来者不拒。他此生最爱的便是美人,何况君梓琳是真正的大美人啊。 美人有事,他焉能不帮。割了脑袋也得帮啊! 当下韩固金在章公子怨毒的目光之中,堂而皇之地跟随在君梓琳身畔,一副跟屁虫嘴脸。 君梓琳坐下后,韩固金便飞快去泌茶水,生怕渴了他的美人儿。君梓琳在这当空,偷闲梳理起案情来。 冷氏一死,章然水他们携同定国公,倾向于犯案者是章睿苑。而章睿苑所为则显得十分微妙。他却在极力保护自己。即使如此那砒霜的购买记录,也让她君梓琳脱不了干系。就算现在验尸结果又出了一项:吞金自杀。君梓琳的嫌疑也暂时洗不脱。 指证她是案犯,究竟谁会得到最大好处呢? 君梓琳扭头,不禁朝旁边的章睿苑看去。这位谪仙般气质的定国公府大公子,此刻相貌堂堂,外表再优雅不过。可这个人的变化也忒大。从昨天晚上马车中归来,咄咄相迫。到先前一力承护。 生而为人,绝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翻天地覆的变化。还有他手上的那点墨汁…… 仁善药堂内的买砒霜记录,如果是被硬加上去的呢?方才刘行问话,恰好章睿苑不在。他去了哪里,手上的墨汁又是怎么回事? 那么、三姨娘冷氏是否乃他所杀呢? “君小姐,来来喝茶。” 此刻韩固金捧着茶盏来,奉到君梓琳面前,一双眼睛充满了灼灼的热烈。君梓琳伸手接过茶来,眸中掠过抹冷意。可却令她感到诧异的是,这韩固金居然狗改了吃屎了?他并没有趁着奉茶之时,偕油占便宜。而是极规矩地把茶盏放进君梓琳手中,并没半点越矩之举。 君梓琳:“……” 她不禁收了茶盏,仔细地朝韩固金看去。只见这昔日的登徒浪子,竟面颊染红,羞涩地把手收回去,目光幽幽染着情丝朝君梓琳偷偷看两眼。撞见她的目光,又飞快地缩回去。 嘿!他还真是转了性了! 君梓琳暗自摇头,这个韩固金真是有点奇怪。 她抿了口茶水,韩固金立即凑到跟前,“君小姐,这茶味道可好么?” “多谢。” 君梓琳只回了句,随即起身把茶杯放回去。冷不丁地看到不远处案台上放置着錾银丝错铜样鱼麟纹宝盖熏炉。此刻正袅袅冒着轻烟。她见了,面色一紧,扔了茶杯上前一轻,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琳儿,可是不舒服了。本公子这便问过大人,让你回去休息。毕竟这案子还没查明,实在不该留下你。”旁边沉默了些时候,又与安潜说了些话的章睿苑,很快走过来,温和地对君梓琳说道。只是他手落在君梓琳肩头,却有意无意地往后撤了撤。 第172章 亲笔画出来 君梓琳回头见此,抿了抿唇,转而道,“现在看来,我们有必要回趟国公府了。也许能找着冷氏死亡的证据。” 她说着目光敏锐地看向章睿苑,虽然面带征询。可眸光深处的那抹探究,却忽明忽灭。 听此言,章睿苑犹豫了下,咬牙道,“好。这事包揽于我的身上。琳儿,咱们走!” 他们这一走,公堂上的侍卫便欲拦阻,只是被章睿苑一力承担的话语给迫问得无法反驳。当下只得派两个人跟在后面监视着。 一路重新返回国公府,君梓琳抿唇暗自琢磨,并不时侧头看看身边的章睿苑。现在连她都有些摸不透了。若章睿苑是凶手的话,他不可能如此积极配合自己查凶。似乎有那么瞬间,他也想知道凶手是谁。但若他不是凶手的话,他手上的那墨迹该如何解释呢? 回到国公府冷氏小院内,文藻正带着人查证。 “郡主莫非是不相信本官,亲自来查看?” 文藻走上前来,眼带笑意地看着君梓琳,并挥手将后面监视的两名侍卫撤走。仿佛从始至终,他都认定凶手并非君梓琳。这副在她面前,独然轻松的姿态,令人略感奇异。 君梓琳尚未说话,文藻又道,“上回那俩丫鬟之死案,且有四皇子与冠勇侯于旁观案;找出证据是如斯容易呀。可惜这一回,他们不在。想必从死尸上查证,会变得坎坷很多,本官说的对不对呀郡主?” 闻此言,君梓琳不禁一怔。 尔后冲文藻微微一笑,回道,“文大人不愧是大人。梓琳惭愧,不敢在大人面前班门弄斧。” 显然上回那通过烧毁的帕子,辨出祸首是君梓琳辨看出来的。这些文藻都极清楚。可此刻君梓琳明白的是,当初文藻之所以带着下面的人去死者的居住查证,并非必须。只是想要把尸留下来,使君梓琳有时间查证。 而这回…… 那尸体,君梓琳连摸都没摸首。只得眼睁睁看别人验,自然会漏掉许多马角。 这也是文藻命手下仵作继续验尸的原因。 “文大人不去屋内走一走么?”君梓琳问道。 文藻老道,焉能不知她这意思。当场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冷氏的屋。 定国公旁观,见此情形直捏拳头。这文大人居然与杀人凶手聊得如此开怀。莫不是想要包庇君梓琳?! 两人入了房间,文藻已经在之前将屋内查看了番,并未发现异样。 而他认为君梓琳想入内查看,必定是发出不妥。昨夜君梓琳来过这小屋,也许她的体会更深刻。 “郡主可瞧出不妥了?” 君梓琳就等着文藻问自己这话。 她在来时便知道哪里不妥当,可若突然指出来,难免会被认为有鬼。只有进来查看一番,再提出不妥,才是顺理成章。何况她这超强记忆力,说着好听,却并不使人相信。还是让自己跟普通人没有两样,来得可靠些。 往旁边柜子上一指,君梓琳蹙眉说道,“昨夜,我来这里时。看到这里有一盏香炉。之所以会注意到,是因为整个屋子内有股檀香味道,便注意看了眼。而今那金丝怯雕花的桃瓣波水纹的熏炉,却是不见了。” “哦?” 文藻一听,露出疑色来。 他查现场时,只查疑点。可却不知道死者死前这现场是何样,有无少东西。如今听君梓琳之言,他便将这院内侍候的人统统找来,寻问那熏炉的去处。 谁知丫鬟与嬷嬷竟一概否认,没有熏炉。 定国公寒了脸,指证道,“文大人,这熏炉莫非是凭空造出来的?这满院子的下人都不知道有熏炉,君郡主你是怎么生出这熏炉之言的?!” 明显气急败坏之色,倒是说得君梓琳嫌疑更深几分。 文藻并不急恶,只神色冰冷,淡淡回敬,“定国公,有没有熏炉一找便知。郡主,你可将那熏炉之貌说出……” “文大人,我还是亲笔画出来吧。” 君梓琳感慨了下,真话没人信。看来只有找到证据才可。但是这满院子的下人都不承认有那熏炉,可见那熏炉不定是个重要的物件。 笔墨纸砚侍候。 章睿苑顿时瞪大了眼,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近前,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正在作画的君梓琳,谪仙般的面容上染着一层重似一层的不可置信之色。 但看到那宣纸之上,墨迹晕染,层层叠叠,笔笔勾画。不消半个时辰,偌大的宣纸便活灵活现地被描画出一只金丝怯雕花的桃瓣波水纹的熏炉。除了没上色之外,那墨笔勾勒,竟如实物般,令人不禁侧目。 君傻子居然会画画?! 自定国公府三姨娘死案闹得满城风雨之后,君傻子会画画,并且还活灵活现这件事,也跟着传遍帝都城。 章睿苑都看得直了眼,饶是文藻也不禁压了压眉。 因君梓琳自小痴傻,之后父母双亡,养在傅相府上。一个傻子哪有时间学棋琴书画?如此一蹴而就,当真犹如神仙降临般。 对于满场人的质疑,君梓琳早有准备,感叹一声说道,“其实傅相爷养我,也极是费心的。曾经我痴傻,虽有下人照应,但对于字画之类却是一窍不通。幸好身边丫鬟苦心未白废,不厌其烦一笔一画地教授。及至有一日,我大彻大悟,清醒过来。那些曾经遭受的苦楚,才会变成了今日可贵的财富。” 几句解释,又把傅相爷抬出来。大家也不得不信。 虽知道君梓琳在相府是遭受了委屈,可她的委屈究竟有多大多深,无人知道。 大家左右都会认为,堂堂相府呢,能会怎么对付君梓琳这样的小女娃。 于是君梓琳把学字画的功劳搬到傅相爷身上,也没人觉得奇怪。虽然是有丫鬟在旁侍候着学习,但若没有傅相府这个大环境,也不会出现君梓琳这一手妙笔呀! 文藻命人将那画幅拿了前去搜查。 整个定国公府,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查个一清二楚。 然,本以为是个时间活计。可却没料,很快便在后院内一处新翻出来的草皮之下,挖出了那金丝怯雕花的桃瓣波水纹的熏炉。与君梓琳画幅上所绘,竟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第173章 打道回府 当场有人拿着那金丝怯雕花的桃瓣波水纹的熏炉往文大人处来,一面看着画幅,一面看着那熏炉,只觉得好像是对比着来画的。否则怎么这熏炉上每一处纹路,都被画得维妙惟肖? 文藻将那熏炉拿来,章睿苑此刻已敛去惊讶,不动声色地于暗中悄悄观察君梓琳:他实在太不了解她了。 那真实的熏炉,以及画幅上的……君梓琳极不简单! 当初他怎么会错看了她呢? 莫非这十多年的痴傻,全部都是她装相的? 深吸口气章睿苑试图平覆内心的波涌,这个事实,他接受起来有点难。 找着了那金丝怯雕花的桃瓣波水纹的熏炉,手下将炉盖打开,把里面仔细查看一遍。最终发现一块燃烧后剩下的纸片。 文藻由属下手中,接过这纸片来,面色冷肃地查看着。只见这是一个包东西的纸,但见着上面依然残留着几丝碎屑,便能够窥得一二。心头微动,他冲刘行的人问道,“帝都各大药铺,哪怕是小药铺,你们可都查证过了。近来砒霜出卖,还有其他可疑人等?” 刘行走出来,不等手下开口,当即拍胸口说道,“文大人且放心,此事本官已派人查得清清楚楚。只有仁善堂药铺有可疑的一笔砒霜交易。其他的,近期未有可疑之处。” “嗯。” 文藻应了声,并没有多言其他。只是手捏着那残片,凝眉让手下人取一碗水来,再牵一条狗过来。 不知他这是何意,手下只得遵命。 章睿苑瞧着那残片,心下摸不准。又且吕氏走过来,让她先吃些东西,毕竟肚子还空空的。身子最为重要。 很快章睿苑告辞,随着吕氏去了别苑用饭。 章然水见他一走,当场一状告到文藻面前,“文大人,不可放过我大哥。他现在离开,必定是去掩盖证据了……” 定国公也是皱眉一皱,对身边人吩咐,“去,跟在后面,盯着!” 手下赶去追上去。定国公忙赶到文藻面前,大倒苦水,“文大人,老夫那可怜的孩儿被硬生生毒死。可不能放过凶手啊!若是不能,老夫宁可去御前求皇上去!”他说着又朝君梓琳投去一瞥,神色之中颇为忌讳。 在这个案子中,对于定国公来讲,凶手是君梓琳以及章睿苑,都没甚区别。 君梓琳早晚上章睿苑的正妻,而君梓琳杀人,就形同于章睿苑杀人。 这在定国公的眼里,早把他们都看成了从犯。 再者这么多年过去了,定国公心里很清楚,吕氏嫉妒冷氏。而在知道冷氏又怀了身子情况下,吕氏焉能高兴了? 文藻淡然笑了笑,抱拳说道,“好哇,本官会给你个真相!” 话声才落,外面突地传来侍卫的脚步声,接着便有一道高声呼喝,“四皇子驾到!” 章然水听这话,当场翻了个白眼,冲君梓琳狠狠一瞪,嘀咕,“这些日子究竟吃得什么风,四皇子总往府上跑,当成他自己家了?!” 满院子跪成一片,四皇子周锦墨入院,朝四下敛眸看了眼。淡淡道,“都起来吧!” 君梓琳起身,刚一抬头便对上周锦墨送来寻问的目光。她微微点头,而周锦墨打量她神色平常,身体无恙。这才收回目光去,出声说道,“本皇子奉父皇之令,寻文大人有事。不料定国公,你府上竟然如此繁忙,看来本皇子的事要往后排了。” 若在往时,定国公必然会请文大人先为皇上办事。 但现在,他急怒于爱妾之死。若是撂置,还不知道会有个什么结果。何况夜长梦多,他绝不会让凶手借此逃脱法外! 而在文藻说话之前,定国公已赶了上去,抱拳回道,“四殿下大恩,老夫感激不尽!” 这话便是认同了周锦墨所说,先让文藻办案,再去领皇命做他事。 周锦墨见此,往原地一立,负手而立,做出副等待之相。谁知后面文藻带来的侍卫吞吞吐吐,欲言又语的。 “你有何话,尽管道来。”文藻向他示意了下。 侍卫见了,顿时露出一副不吐不快之色,抱拳禀报,“大人,小人刚刚发觉,在那马嬷嬷自挖掘熏炉之地,撞墙而死。” “哦,何时?”文藻闻言吃了一惊,忙问。 侍卫缩了下,迟疑道,“就、就在四殿下来时……” “呵呵。”周锦墨闻言,径自笑了,“原来本皇子来的竟如此巧了。” “把尸体抬来!”文藻命令。 刘行若有所思,走上前来冲文藻问道,“文大人您看,这三姨娘是不是那马嬷嬷才是凶手?她这是畏罪自杀!” “哦?”文藻露出饶有兴趣之色,“刘大人怎么会如此想。那凶手不是郡主么?” 刘行脸颊发烫,晒然一笑说道,“文大人便莫要再奚落于本官了。方才郡主是最大嫌疑人。可是现在,案子又进展了嘛!咱们来问熏炉时,那马嬷嬷可是死咬着说没有。可是熏炉挖出来之后,她却突然自杀。明摆着有疑点嘛!” “你说得极是。” 文藻似是慎重考虑了下,不看抬来的马嬷嬷的尸体。而是让人把刚刚自熏炉内寻到的那残片泡出来的一碗水取来,放在地上,让狗儿去喝。 此时侯,周锦墨已经将案情听了个遍。 君梓琳见周锦墨朝自己走来,便福身行了礼,就听走来的男子说道,“琳儿,你受委屈了。可惜,本皇子来得委实有些晚了。” 不以为意的君梓琳摇头笑了笑,抬脸看向周锦墨时,却见斜侧里一道冷森憎恨的目光直袭而来。微一侧眸见着是章然水。君梓琳冲对方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淡淡回道,“我没有受委屈。只是有些人刻意为之,才是真的累坏了。过会查出凶手来,想必大家都能松口气。我也想离开了,回大将军府。” “呵。”这话正中周锦墨下怀,他跟道,“本皇子之前已向父皇提起过此事,他老人家允了你,说你长大了。” “多谢皇子殿下。” “免了吧,也是你本事大,父皇喜欢你罢了。与本皇子可没甚关系。”周锦墨伸手扶起君梓琳。 第174章 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旁边在冷冷盯着这儿的章然水,心下不屑。 君梓琳想离开国公府,回到大将军府,简直做梦!自己的娘亲死了,所有害死娘亲的人都休想逍遥法外! 只不过……马嬷嬷竟自杀了。 章然水抿起唇,黯然。走到定国公身边,抱住他的手臂藏起了自己的脸。娘亲死了,马嬷嬷也死了。现在二哥还在外地,让她依靠谁?如果不能定下章睿苑之罪,甚至是给了他翻身的机会。那以后呢,不仅她有危险,就连哥哥这个定国公世子之位也保不住! 此际在吕氏院内的章睿苑,亦是愁眉苦脸。 “母亲,孩儿觉得君梓这许多年来的痴傻,都是假的。”章睿苑攒眉,捏着筷子,却是吃不下半粒饭去。只要一想到君梓琳有可能是装傻,他就有股恶心之感。 吕氏不以为意,只劝道,“不论怎样,苑儿你今日做得不错。最起码在外人面前,你要做出对君梓琳极好的样子。如此一来,哪怕是君梓琳犯罪杀了人,你的表现也只会让人认为是痴情不悔。而君梓琳就不同啦:她被封郡主,时间不长却杀人染血。纵危害皇上再偏爱于她,她也不是真正的公主,无人肯维护她。皇族也不可能容忍一个手染鲜血的郡主。等待着她的,只有身败名裂!” 说罢之后吕氏颇为得意地瞧了眼自己儿子,“苑儿啊,你不是一心想摆脱那个傻子么,现在便是机会。瞧着吧!” 定国公派来的人远远在外面守着,根本听不见这对母子在说什么。 只是看到夫人吕氏眉飞色舞,但是大公子则是眉心紧锁,似是并不高兴。 那一碗被泡了残片的水,牵去的狗儿不过舔了几下,当场便四蹄朝天,翻了白眼。 文藻命仵作验尸,亲自让人把那碗水收回来。仔细端祥着那纸片,他娓娓道来,“这残片上,果真有毒!” 刘行双眼放光,知道自己猜对了,立马接道,“文大人,看来是马嬷嬷杀了三姨娘才是!这纸片便是铁证啊!” “胡说!马嬷嬷一向最忠诚,她不可能杀我娘!”章然水跺跺脚,尖锐否决,“你们这些当官的,不去问责凶手,却偏偏把罪责往一个无辜被逼死的老嬷嬷身上推。要你们来查案,究竟有何用?!” 定国公听了这话,当下沉了脸。他并没有反驳章然水,反而看向面前的两位大人,只阴沉道,“不错。老夫并非普通百姓。何况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两位大人该不会是想替什么人做掩饰吧!” 说着他也朝君梓琳望去,那满眼饱含的,尽是对她的怀疑。 谁知君梓琳轻笑了下,正欲开口。忽地便见那倒在地上,本已死去的狗儿,居然四蹄翻起,站了起来。它在原地抖了抖身,叫了声。之后便健健康康地跑开了。 满院子的剑拔弩张,此刻犹如被消解了般,静得针落可闻。 刘行:“……”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定国公更瞪大了眼,冲文藻质问,“这怎么回事?!那碗里面不是砒霜?怎么连狗都药不死?!” 君梓琳轻轻一笑,随即笑道,“那残片上正是砒霜。看来是有人买了假的砒霜来喂三姨娘。所以三姨娘吃了砒霜之后没死,最后又来了个吞金自杀,这才死成。你说是不是这样啊章大公子?!” 恰好章睿苑与吕氏重新回来,冷不丁听到这话,章睿苑微怔,眼中闪过迷惑亦疑虑。但当他意识到君梓琳已不再叫他“苑哥哥”时,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似乎被他漏掉了。 “你浑说!我娘亲是被人给谋杀的!不是自杀!”章然水尖叫,怎么都不肯承认。 她的嚎叫,并没有震慑作用。 君梓琳只轻轻一笑,指了指那砒霜残留的残片,对仵作问道,“刚刚那狗儿的症状,是否乃砒霜中毒?”见仵作点头,她又说道,“既然是砒霜中毒,狗为什么又活了过来呢?” 在四下都摸不着头脑时,君梓琳淡淡道,“原因很简单,是砒霜的药效损失了许多。是以才会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而吃了不管用的砒霜,三姨娘焉能死成了?” “是以才会有吞金这一说。” 君梓琳说罢,目光朝四下扫了眼,出声问道,“如果三姨娘是他杀,那在她吃下砒霜之后,便会大声疾呼。纵然这院子里面侍候的奴婢再少,也会能听到惨叫以及与凶手对峙的挣扎声。何况后来还有被硬生生喂下金子。不可能在两次他杀过程之中,不发生半点动静,甚至是这屋子内没有……半点打斗的痕迹。” “如此说来,三姨娘果真是自杀了?”刘行迟疑地问道。 “混账!死得那样惨,怎么可能会是自杀?!”定国公不同意,当场驳斥道。 四皇子见此,眉眼微动,出声说道,“若那砒霜果真不管用的话,药铺又怎会出售呢?” 没料到章然水听了,却是冷冷一笑,尖声对道,“四殿下果真聪明绝顶呀!试问殿下去买砒霜,是不是也要买完后尝一下,看看那砒霜是否管用呢?!” “你……” 饶是周锦墨脾气是十分温和的,听到章然水如此反驳自己,也不禁气结。 然而章然水却是没半点反悔之意,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这边。只直指君梓琳,咄咄说道,“郡主你这话编得真是太好了。正好可以掩饰了罪行,又能置我娘亲于死地。怎么本小姐从来就没发现,你竟是这么一个聪明的傻子呢!” “水儿,不得无礼。” 定国公见章然水说话有些过份,这才出声制止道。但见他不看君梓琳,只定定望着文藻,听他一句话,“文大人,也与郡主的想法一致?” 仿佛文藻一点头,定国公下一刻便会去面前皇帝,陈述的冤情。 文藻没接话,只朝君梓琳看去,“郡主,刚刚之前甚为合理。但却不合情,需知道三姨娘好好的一个妇人,她为什么要自杀呢?虽然现在看来,她自杀的解说很符合。” “其实这也是我曾经怀疑之处。三姨娘为什么要自杀,何况她肚子里面还有孩子。还有那早已失了药效的砒霜!那是从何处得来?” 第175章 国公府家教 君梓琳皱眉,冷声问出来,但转念,她朝旁边的章睿苑投去一瞥,只道,“多亏梓琳在这定国公府住了些时候,并且还经历了雨柳和花柚的死案,才知道深宅大院内,也有着诸多猫腻呀!” “若文大人想知道真相的话,不若让梓琳娓娓说来。” 君梓琳说着,见文藻点头,她接着说道,“那砒霜药效流失得如此之外,想必也得过了数年之久。以至于服下去后,不能毒死人。此事让下面的奴仆问询一遍,即可获知。而三姨娘之所以会选择自杀,亦很简单。” 她说着看向定国公,问道,“国公大人应该知道,雨柳和花桐之死案,究竟因何呀?” 章郁数听这话,当场黑了脸。 君梓琳代他答道,“十多年前,曾向章大公子的下黑手的人之中,所此情的人,现在活于世上的已不多。自然三姨娘的哥哥等人,早已因此事被除去。但雨柳却是知情人之一。之后雨柳死了,此事最大的幕后者便剩下了三姨娘一个。这便是三姨娘为什么会被关在自己院内的原因。只是此事若追究下去,国公大人应该怎么处置她呢?” “这……”这件事情章郁数倒没想过。但是意图谋害他的子嗣,只要查明,定然不饶。 突地章郁数恍然大悟。 而君梓琳继续说道,“这也是为什么三姨娘甘愿自杀,甚至是带着腹内的孩儿,忍受那样大的痛苦。她想以最后的死,换取一双儿女的荣华富贵!” 章睿苑听到这个结果,简直瞪大了眼睛。 他本能地朝吕氏看去一眼,就在昨天夜里。母子两个人,还想祸水东引,渡到君梓琳身上。未料到,君梓琳竟查出了“真凶”。 “人证与物证,梓琳很快便会给大人看。”君梓琳淡语道。 章睿苑走过来,正欲将君梓琳带到一边,私下细细问询。只是不料他刚走至近来,君梓琳猛然一跺脚。不等章睿苑反应过来,孰料到不知何时翘起了一个木板,下面还顶着块石头。 君梓琳陡然在那边一踩,另一边的章睿苑便中了招,那木板的另一头倏然朝他的双腿间顶去。 “啊!” 这一下章睿苑实在不防,当场大呼出声。 他身体随之栽倒于地。两旁的丫鬟见了,惊讶,连忙飞快朝大公子赶来,扶的扶拽的拽,把人带到一边。 吕氏大惊失色,赶到儿子面前。但见他痛苦难当,就命人快些请大夫前来。 “快点拿水来!”不知谁喊了一声,君梓琳手端着一碗凉水递过去,那丫鬟取过来就往大公子的嘴里灌。 章睿苑刚刚把水下肚,就听君梓琳凉凉的声音告来,“忘记了,方才那水是泡的砒霜水……” “啊?!” 听到这话,章睿苑当场色变,“噗”的声,硬生生吐了出来。 吕氏大惊,对君梓琳尖叱,“你居然敢谋害我儿子?!” 君梓琳冷冷一笑,走上前一把抓住章睿苑的手,将他那有墨迹的手拿到众人面前,回头冲文藻说道,“文大人想看证据么,这岂非不是证据么?章大公子在案发之时,匆匆跑到仁善药堂,故意在我所买的药材册录之上,又添了一笔,说是买的砒霜!” 她把章睿苑的手一丢,见他痛得面色发白。君梓琳讥寒一笑,“章大公子何必害怕呢,看到刚刚那知喝了砒霜水的狗了么?躺了一刻钟,之后就活蹦乱跳了。放心吧,死不了!” 定国公闻此言,方才还定要寻凶手的他,当场便熄了火气。只是犹带着疑问道,“那马嬷嬷死得却蹊跷……” “国公爷,那马嬷嬷与三姨娘犹如母女。三姨娘自杀而死,马嬷嬷只有也死了,才会坐实这案子乃他杀。毕竟若果真认定马嬷嬷是凶手,不仅证据不足,就连作案时间也没有,不是么?”君梓琳冷漠回敬。 这下子定国公章郁数不再说话。 章然水抿着唇,怨毒地朝君梓琳瞪过来。娘亲的计划,多么完美。但最后都被君梓琳破坏了。 本来接下来世子之位该属于她二哥。 就因为一个小小的君梓琳,全部都泡汤了! “四殿下,梓琳想回大将军府了。”君梓琳皱眉朝场内一扫,对于这乌烟瘴气的定国公府,她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 周锦墨也正有此意,想罢点头,对定国公说道,“国公大人还要留郡主么。只是你这府内三天两头的死人。且每一次都要冤枉到郡主的身上。便算是本皇子旁观此事,都于心不忍。依本皇子看——” 他的话未说话,吕氏已先声夺人,回道,“既然郡主愿意离开。那便走罢!只是你是我儿的未婚妻,还是让他去送你回府较好!” 听说吕氏让章睿苑送自己回去,君梓琳真想大笑。只冷冷地朝章睿苑看过去,淡漠道,“哦,章公子能起得身么?呵呵,就算章大公子愿意送,梓琳也不敢呀。冤枉我买砒霜杀人在先,又虚情假意在后!这种人,梓琳怎么敢有半点相处之心呢?” “文大人,还请您好生查一下那仁善药堂,还有那砒霜之事。梓琳也担心自己会怀疑错呢!” 听了君梓琳的话,文藻哼了声,不置可否。 章睿苑眼看着君梓琳离开。他本是想起身去挽留她,解释手上墨迹一事。只是喉咙疼得难受。不一会儿便听到“噗”的声,章大公子当场排泻了出来。 场内的诸人见此,一个个都捂住了口鼻,借口离开。 京兆尹语重心长地朝定国公看去,很是无奈道,“国公大人呀,这个章大公子,是得好生教导一番啦!下官告辞!” 从茶庄发生了那事,到现在章睿苑再度失仪。 连刘行都觉得这国公府的家教真是太宽松了。不对,那是对自己人宽松,对外面人严酷啊。 把定国公府的东西收拾一番,君梓琳便随着四皇子打道回自己家。 本来衙役门还等着升堂,不料案情在国公府内便轻松解决掉了。 刑部的公堂只得再次关了。 郡主从定国公府离开的消息也传到了傅柏修的耳朵里面,转而命人把郡主接回来,并且接人的队伍还一点不小。 第176章 咱去买家具 小蝶与大胡子二人,忙活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终于把大将军府给打扫出来。两个人灰头土脸,不料竟在这时迎回了自家主人。 “小姐,您这是?” 看到与四皇子一同归来的小姐,小蝶吓坏了,连忙向皇子跪头。大胡子听到消息,亦跟着追出来。当见着玉树临风,尊仪无双的四皇子时。他惊得直接磕头,话都说不出来。 周锦墨使小蝶免礼,当即便朝着这大将军府的四下观赏起来。 由于十多年没住,这里果真是破败不堪了。但经过一路打扫后,尚且能看。从主院到副院,周锦墨一路看了个遍。而身边的小丫头也一路陪着他,倒是难得的有耐性。 眼看着这屋子窗饰地面乃至花园里面的假山亭台,等等。一切都显得很老旧,周锦墨正欲说什么。就听到身边的君梓琳开了腔,“待会我去买些家具,搬进这屋子来,以后这里便有人气儿啦!” 其实周锦墨想说,自己的府邸里面有许多空置且崭新的,若她不嫌弃,倒是把那些家具都搬来。 但听她如此说,周锦墨反而不好意思拿自己的东西送礼。 再怎么说也该买新的。 他琢磨了下,在这城内哪家的铺面最好,家具色最均实也当得起大将军府的摆设的…却听君梓琳再度开腔,笑着说道,“我先选购些看着气派的,装点些门面。其他的以后再说。” 听她的意思,看起来是要慢慢打理这所院子了。 周锦墨颔首,温润如玉的眸微微转动,看过来,“本皇子与纳业家具行的老板,有些交情。琳儿若是愿意,便去那里随便选选,只管让人搬来便是。” 君梓琳一听他的话,便明白了。四皇子想埋单啊。 但是她不太像在这种事情上欠别人的人情。再者说,自己以后撑起这个大将军府,大约要欠出许许多多的人情,却是不得不欠的。俗话说能够用钱买到的,都不算是难的。 那种家具再怎么贵也能有银子买到,何况君梓琳手中有的是银子。 想罢她决定先把四皇子留着,等以后有需要了,再欠他人情。 于是君梓琳绽颜而笑,阳光下她小小的脸绽开的笑颜,仿佛是一朵花儿般,就听她道,“四殿下怎么能这样想梓琳呢,其实我有银子呢!在银子方面,你不要费心啦!”其实在除了银子方面,你都可以费费心! 君梓琳的潜台词,也不知道周锦墨有没听懂。 但她看到周锦墨那俊美温润的容颜,漾起温和的光彩,便知道他是没有坚持送自己家具之类的。 因着房舍简陋,君梓琳也没敢请四皇子进去饮茶,便略略在院子中走走,接受四皇子的建议,关于花园的改造布施,以及各个院子的用途。甚至是以后关于检尸方面的,君梓琳也想过要有一个跨院来做为自己的专业基地。 四皇子听了,淡淡而笑,并未反对。 如此说了一个时辰,四皇子邀君梓琳去用茶点,被她以收拾府邸而婉拒。 待四皇子走后,君梓琳便果真在这所大将军府内,一个人脚步飞快地转了好几遍! 她的心里是真的很高兴啊! 因为这所院子,是真正属于她的。 在帝都城内,寸土寸金之地,她也有自己的一个院子了。何况这大将军府是真的不小。来来回回转一圈,普通的脚程也要半个小时! 君梓琳觉得这都快顶个足球场大了。其实在这些房屋的占据之下,也没有那样大,不过是她心里实在高兴,看着这么大个礼物,一时不知该怎样才好。 有的时候,想想是一回事。但当实地墈察,这东西是真正属于你的时候,情怀便大不一样了。 在这院子每个角落转了好几遍,君梓琳都快美得冒泡了。 虽然从前住着傅相府、定国公府之类的。但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悲苦啊。但现在,在自己家里,想躺就躺,想打滚就打滚,谁还敢说她半个字啊?! 不过这么大的府邸,在另一方面可难着君梓琳了。 首先算算手里面的银子,把这里全部布置了是十分困难的,再加上什么都要符合大将军府的品味,万两银子也下不来。 君梓琳觉得还是按原计划! 她先把会客的院子收拾好,免得来了人被瞧扁了;其次是自己的小院子还有下人们的院子。 如果还有余钱的话,那便去粉饰花园。 不过,这样算下来,几千两银子便没啦。 君梓琳虽在之前入晋王府时,得到晋王给的些银子,但眼看着在手里已经放不住。 她叹息一声,随后却精神奕奕起来。其实也没什么需要愁怅的。 现在晋王对她,可真是当手下当奴才看了。 君梓琳觉得手下花主人的银子,那都不是事! 有这层关系,她能尽情地宰周烬。 再者说了,那周烬也是在尽情地利用自己嘛!枉自己扎针扎得那样好,谁知道这一切,竟全是装的。他的腿早好了,还竟不是自己给看好的。回头还要通过自己向外面宣扬,他的腿依然还是瘸的。 君梓琳:“……”当个奴才不容易,早晚得让主人利用怠尽。 最重要的是君梓琳差点以扎针为生,以为自己能够治好重疾。这被利用是小,以后若是给他人扎针,耽误人家的病情却是真。那可是缺德害人命的呀! 君梓琳左右想了番,甩甩头,吐了口气。 看来虽然自己作为晋王的奴才,但最好还是离他远点为好。 离得他远了,有事情他就想不起自己。这样自己危险度便低很多。 小蝶与大胡子彻底把这府院给收拾干净,便跑来找小姐。看看这院子以后该怎么规划。两个人弄得灰头土脸的,大胡子却是可以直接从井内打水,粗粗地洗刷一遍。而小蝶却是做不到,毕竟是女孩家家的。 像是厨房的用具,以及沐桶之类的,都需要购置。 小蝶来此,便是为了说这些话的。但都需要小姐心里有数。 “蝶儿,咱们去买家具!” 君梓琳见小蝶回来,当下便起身欲走。谁知道却见这小丫头灰头土脸的。这副样子出去,可是不行呀。 第177章 怀揣着数千两的富豪 “小姐,奴婢这便收拾一番,马上就好。”小蝶看出小姐之意,连忙说道。 他们从定国公府把自己的行李给带了出来,小蝶草草地拿布擦洗了下自己,并换了新崭新的衣裳,想着等到天黑,所有的物件都买齐了。便可以舒舒服服地沐浴了。 随后主仆俩人出了府门,留大胡子自己在这儿看门顾院。 这两人刚刚离开没多久,忽地便看到自大将军府那被岁月侵蚀的府门旁边,却赶来了数匹矫健无比的骏马。 几名骑手在马上,于府门口流连一阵。有些古怪地看了眼,这几乎十多年未曾开启过的府门,却于今日大开。但是从府门朝内看,院子里面静悄悄的,但却干净。只是没什么人,连个奴仆都见不着。 几个在原地略停驻一刹,旋即便朝着前头的那扇府门驾马而去。 君梓琳之前听四皇子说过,他与纳业家具行的老板有交情。想来这是他所说的虚言,看起来晕纳业家具行的老板是四皇子的手下才是。 既然知道了这点,君梓琳便绕着纳业家具行而走。 小蝶说了几个大的家具行,可惜君梓琳都没什么兴致。一来那里明码标价,太贵了。二来,她想去杂货市场碰碰运气。 在这个古代也有所谓的“二手市场”。只不过是被圈在一处巨大的市场之中。而购置这些东西以及倒卖的,自然比那有门脸的家具行要低微得多。但也便宜得多呀! 君梓琳便图这个便宜。 主仆俩先雇了马车前来,有门脸的家具行在东街,而那杂货市场则是在西街。 东街繁华而幽静,前来的人都是些风雅之辈;而西街则是吆喝杂乱,十分地乱槽。与东街不同,这里可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有些自恃身份的人,亦会乔装而来。皆因为这西街卖的货不仅杂,且奇。有的时侯在这里淘得的货,比在那东街可要强太多。何况这里琳琅满目,不拘一格,在这里还真能“开开眼界”! 这次有了经验,君梓琳让那车夫在旁边守侯,到时候再来接自己。以免最后找不着马车,再犯上一回的错。 “小姐,您看到了!” 小蝶把君梓琳领到了西街,主仆俩此刻便站在西街的街头,放眼朝整条西街看去,但见这条街宽约十丈,长则是一眼望不到头。这个时间点,熙熙攘攘,往来纷纷,嘈声炸耳。 在西街的两旁则是各有着门脸店,而在门脸店的前头,有的是摆摊的,也有卖艺的,应有尽有,还真是杂货市场。 君梓琳看了眼这些人的穿着,倒是穿布衣、锦缎、纱帛的各有各的不同。 看来这整条西街,也根本看不出比东街要低贱多少嘛! “走吧!” 君梓琳扭头扯了扯小蝶,大步朝西街融入进去,“小姐,等等我!” 小蝶可不敢掉以轻心,当下拽住了小姐的衣袖,她不能把人弄丢了,“小姐,看住荷包。”她不该提醒小姐说道。 “嗯。” 应了一声,君梓琳带着小蝶便入了这西街,当即先内走,看看家具再说;随即又让小蝶报上现在所需要的东西,因为到了晚上他们就得用上了。包括那床铺被褥之类的。 “小姐,那床铺虽然过了十多年,但是都乃上等好木材,不会坏。不如小姐换新榻,奴婢与大胡子大叔便用旧的吧,反正都是极好的。”小蝶大声说道,四下来往的人实在太多,说话声、讨价还价声、嚷嚷声尽皆掺杂进来。小蝶的声音若是不大一些,君梓琳也听不见。 “嗯,那便都换新的!” 也不知道小姐是否听见了,小蝶却听着小姐回了如此一句。当下小蝶又要再说,却因为小姐走得太快,只得先顾着追上她。 不多时便看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响亮却带着些微刻板的声音:“恭喜发财!”“姑娘好漂亮!”“大美人!” 君梓琳听了,不自禁朝声音处看。但见竟是一只浑身羽翎光滑炫亮的鹦鹉。它只鹦鹉个头非常大,足有四公斤多重,看起来仿佛是有些年岁的老鹦鹉,但见那通身依然反射出道道光华,瞧着甚为喜气。见来了客官,它当即展开双翼,君梓琳就见着那一只翼长足有一米半。 她走过去,只见那售卖的店家连忙笑了,“姑娘,要买一只吗。这个不贵,一百金!” “什么?” 君梓琳一时没听清楚,一只鹦鹉要多少银子? “一百两黄金,便是一千两银子。不贵呀,瞧瞧姑娘您这一身着装,便是有眼光的人呐!”店家开始夸赞并售卖起来。 君梓琳直摇头,她才不买,太贵了! 何况现在她手头,总共也才三千两左右,合着就买三只鹦鹉呀? 当下一挥手,二话不说带着小蝶离开。 “哎客官!算你九十金,九十金总可以了。这可是最便宜的啦!” “客官吉祥!客官是个大美人!” 那店家与鹦鹉齐齐大叫,君梓琳听了略略停了下步伐。只是回头想想九十两金子,当场便没了兴致。 小蝶在旁边也不敢劝小姐买下,毕竟现在大将军府只有一个空空的府邸,里面什么都没有。往里面填东西,可都需要银子呀。而买只玩耍的鹦鹉,当真是不中看也不中用的。 在这时君梓琳暗合算了下,这只鹦鹉如果换算下,大约要花掉数万元。如此想来,君梓琳不禁想到当初周烬给自己的那一万两银票。换算一下,相当于是几十万元啊。 这下子君梓琳想到周烬,立即又感到一片温暖! 啧啧,晋王殿下不仅有钱,而且还很豪爽。这几十万块钱,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得出来。 就算君梓琳在从前做法医,也没有存过这么多钱。 如今想来,自己怀揣着数千两,还真是一个巨大的行走中的富豪啊。仔细想想周烬待她真的不错啊! 待到了家具部分,小蝶担心小姐没记下来,遂把那大厅中所需要的一概家具包括茶盏、厨房内等物,尽都一一报来。 君梓琳点头答应,带着小蝶朝旁边的一组山水屏风看去,又瞧了瞧不远处那套檀木桌椅摆设。 第178章 我们要找你家小姐 这些东西俱是从他处收买而来,再卖给君梓琳便属于二手货。 反正古代都图个低调奢华,君梓琳也不想弄得太华丽。檀木的家具又是极不错的,想来也是可行。当下便问了价,打算让人一同寻到大将军府门口。 谁知道对方出价便是两千两银子,把君梓琳吓一跳。 她对这个世界的物价还不算太了解,连忙问小蝶。但见小蝶缩着脖子,对她一阵低声耳语。这时候君梓琳才知道,即使是二手货,在质量保证的情况下,价格也压不了太多。 眼前这二千两的货物,最多也只能还价到一千五百两。 君梓琳肉疼啊! 况也没见过古代谁人女子跑到府内的正堂会客,与外面的人相见。这套家具如此之贵,罢在正堂会客使用,君梓琳觉得白瞎了好物!何况她是女子,如果大摇大摆地跑出来在正堂会客,倒是首先要招些流言碎语再说。 要不,换一家? 当下君梓琳生了退意,那卖家也瞧出她的犹豫之色。当场便介绍了另一套家具,不像檀木那般精贵,只是普通的木质,新上的漆料,比眼下的这套还要新颖。只是瞧着不那么有份量,倒是崭新非常。至于价格,简直敌不上这套檀木家具的三分之一。 “小姐……” 正当君梓琳想买下时,小蝶叫住她,小声说道,“小姐,依奴婢来看,还是那套檀木的吧?毕竟您是郡主,而您所居之地却是大将军府。若是太轻薄了,会被人给……” 本来小蝶觉得,小姐买别人用过的家具,已经是跌份。但是情势所逼,手上没有余银,也只能如此。 但若是弄得寒酸了,这门庭也是一种门面,虽然小姐不至于有往来的宾客。但以后小姐还要嫁人,何况那四皇子等身份尊贵者,可也许会来的。若是拿那等轻薄的家俱示人,反而是对皇族的一种轻视。 她们这里毕竟不是普通的百姓家啊。 其实君梓琳也觉得小蝶说得对,只是一下子花上千两银子,换算一下相当于十来万块钱,君梓琳心在滴血。只觉得银子在手上真是暖和啊,但是现在银子花出去,就好像自己一半的血给人了似。 与店家说定了时间与地点,那套檀木家具便购置上了。 小蝶不放心,当场便要求店家现在去送。转而便想陪小姐回府,因为时辰也不早了,她得回去弄家俱,小姐一个人在外面,她难以放心。 “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 君梓琳给她一记安抚的眼神,转身便没入了西街熙熙的人群之中。 见小姐坚持,小蝶不敢再劝阻。因想起之前在定国公府,小姐的所做所为。那两件案子,死了的人,被泼的脏水,全部都落到小姐头上。可是她却没有半点含糊,尽数都还击回去。 这令小蝶看着了自家小姐的成长。 比起从前,此刻的小蝶自然是放心小姐的。但是西街这么多人,鱼龙混杂,放小姐一人在此,小蝶内心犹然不安。 趁着送家具的马车,她搭了趟顺风车,飞快回了府。让人把家具都搬入府后,小蝶便把大胡子叔找来,向他说了小姐的大体位置,便让他去护着小姐。左右自己是女子,力气不大。万一遇上歹事,小蝶深知自己是保护不了的。 自己也就在内宅大院,到处都是女人的地方,能多少护住小姐。而一旦到了外面,小蝶也知道自己的份量。 银货两讫。小蝶在府内整理家具。而大胡子则是很快赶往西街。在这条满目尽是人的街头,寻找着自家小姐。 果真走到街的中间时,便看到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正被挤在几个大男人的中间。 起初大胡子茯忌是并不知道这位是自己要找的小姐。但知小姐今日出门时是穿戴着鹅黄色的衣裙,他便对这颜色上了心。自然是看到这色,便会着重留意一番。结果在看第三眼时,便确定正是小姐。 “喂,你们干甚!” 茯忌大怒,冲上前把其中一个将扇子搭到自家小姐肩头的家伙给拎起来,不由分说朝外掷去,“小姐,您没事吧!” 意料之中的摔响声,并未扬起。茯忌也没在意,想着那人可能是有武功吧。 君梓琳见大胡子来了,想着必是小蝶所吩咐。便笑着点头,“没事,方才没事。只是跟大哥和二哥在说这个东西!” 说着她手指向面前的一个笼子。原来这里已经到了宠物市场,便是皇亲贵族有的喜爱养鸟,有的喜爱养个猫兔虎豹之类的。先前看着那卖鹦鹉的店家,许是急等着用银子,是以并没有在此处,与这些人一块售卖。 君梓琳方才看到一只挺可爱的小猫,猫是很普通的家猫,只是性子却极是温顺。 在前世时,君梓琳遇到的猫大多数那种张牙舞爪的。 猫的脾气在人们看来,总是很温顺,被拎起来,也是软着身子顺着意思来。可曾经君梓琳遇到的,尽是张着鲜红的红口白牙,加上尖厉的指尖。对着她就是一挠,于是身上便多了很多猫爪印。 而今这猫却极其温顺,不论是被抱了、拎了,扯了耳朵,揪了尾巴了。这猫都只乖乖巧巧地叫一声,还拿小脑袋蹭过来,低弱地喵喵叫着,仿佛在说:求包养~ 君梓琳实在稀罕得紧。 这是她重生以来,见过的最温顺而可爱的猫了。 何况价格也不贵,当下决定抱养。 谁知却遇上了两名年轻公子,这两人一个从容有度,相貌不俗;另一个潇洒不羁,风度翩翩。放在一块,瞧着有几分相似,但是分开来之后,又不觉得有相似之处。 但君梓琳立即便断定,这两人是有血缘关系的,不仅是从个头上相仿,就连一个用左手执扇,而一个的手却不时摸摸腰左侧挂着的玉佩带。由此两点,她也有几分认定。 只是前头那位从容有度的话少,后头的这位穿着黛青色精致长袍,潇洒有度,眉目俊朗的,却是很有话题。方才一见自己,便无礼地伸出手去逗弄她手上的这只猫。 第179章 两个哥哥的爱护 君梓琳本是心下不悦的,想将猫藏起来,付了银子便走,谁知道此人却忽然使扇,拦住她的去路。 这一下,君梓琳明白了。自己该不会又遇上登徒子了吧?这世上还真是,登徒子真多呀。本以为有韩固金那样的已经足够,却不料,登徒子还有各种各样类型的!当真是万千世界,无奇不有! “姑娘莫走,本公子瞧上你了,对了,连你这只小猫也瞧上了。怎么样,随本公子回家吧!”这黛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倒是有一道较好听的男音,只是用这副好嗓子所说出来的话却极难听!就连韩固金,还不敢说让她随着回府,眼前这人忒嚣张! 君梓琳暗怒,回身正欲回击,却蓦然抬头与这男子撞了个脸对脸。 这男人的眼睛仿佛有星辰落下般,闪动着灼亮的碎光。他眸内带笑,嘴角亦是牵起,却是种强忍着笑,故意装作调戏人的样子。可是这牵起的嘴角,却露了馅。 正当君梓琳暗疑,自己从前认识这个人吗。 怎么好像这个人,似乎是跟自己闹着玩? 正当她不知该当如何回应时,旁边那穿着天蓝色锦袍,从容有度的男子已沉声送来,“二哥,不准你对妹妹无礼。” “妹妹”? 君梓琳傻了,自己什么时候有哥哥了?而且还是俩?! 不等她说话,那黛青色长袍的男子飒然而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朝那天然色锦袍的男子看去,“大哥,你拆穿我做甚么。没看到妹妹马上要发脾气了,咱们得知道她究竟有多大的脾性,以后才好相处呀!” “你呀!” 天蓝锦袍的男子摇头叹了口气,提步走到君梓琳面前。这之际君梓琳却不禁暗自防备,虽然面前两人似别有一番气质,但也不泛是故做派头。何况她已经反复想了多遍,她没哥哥。就算现生产,也不可能一下长这么大啊! “琳儿,我是你的大哥郑濯简;他是你的二哥郑普徙。先前我俩出门在外,当时你认了娘亲为母,我们才刚刚知道。本想去看看你,不料竟在这里碰见,当真是极好。”这天蓝色锦袍的男人说道。 他做事一向从容有度,生恐君梓琳不相信,便将腰间的令牌取来,那正是郑尚书的腰牌。也不知他们今日是来此做事,竟带上了父亲的腰牌。 见这令牌做不得假,君梓琳点点头,规规矩矩地向两位哥哥行了一礼,并道了歉。因她实在忘记这件事,虽认了郑尚书夫妇,但却对其膝下其他子女没有打听,更不知郑尚书后院姬妾之类的…当时她想得也很简单,只认父母,其他的人,是否要认就待缘份吧。 何况自己又不住他家去,还能把郑尚书那三妻四妾所生的子女都认个遍? “哈哈哈,无妨无妨。我们是哥哥,本当是该去看你。妹妹,你今日怎孤身一人前来,丫头呢?”郑普徙显得随意很多,举扇搭到君梓琳的肩上,还微微靠近,朝她手中的小猫看了眼,嘴角勾勒着甜美的笑意,显然他心情是极好的。 哪料到突然从斜侧里顺过一道强劲之力来,直接就把郑普徙给往后一撂,眨眼间护住了君梓琳。 还好郑普徙先前有防备,只是稍稍趔趄了下,便站直身体,否则这次非丢大人不可。再看来者是名大胡子,横眉怒目,那双眼睛暴射着寒光,显然他对自家妹妹护持得紧。 郑普徙略皱了下眉头,旋即扬起,听到君梓琳介绍大胡子。尔后大胡子茯忌又因自己的误会向两位公子赔罪。 君梓琳如愿把这只通体乌黑的小猫抱走,自然是郑家兄弟付的银子,自然这银子也不过,不过是五百文而已。“妹妹,这猫长得实在忒丑,不若再选一个吧!”初次与妹妹相见,郑普徙觉得颇没面子,才几百文的猫送出去,若是被母亲知道了,非得责备他礼太轻。 “二哥没听说吗,猫不在外表,只要能捉住老鼠,便是好猫。”君梓琳笑道。 这厢与郑普徙聊着,兄弟两人一左一右把君梓琳夹到中间,逛着这西街主。茯忌则是远远跟在后头,总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之感。但小姐无事,他也放心。 郑濯简是个有心思的人,显然郑普徙也瞧出来了。与自家大哥对视一眼,三人便去了奴隶买卖市场。 “妹妹,这是已经搬回大将军府了吗?”郑普徙问道。 君梓琳一听这话,再看两位哥哥这架式,似乎是想送自己东西呀。一个空空的大将军府,想要往里填东西,真的需要填很多,花不少的银子。但是第一次见面,又怎好意思呢。 何况她已经花了一千多两买家俱。 她有心想阻止,想说没搬回去,可又担心这俩人其实是事先知道的,就算并不知道,事后再知道,自己说了谎,也不太好吧。 就在君梓琳支吾着,不知该说甚时。郑濯简已经利落地挑下了十名嬷嬷和十名长相端正的丫鬟,一并签了契,送到大将军府上。 其中的五名丫鬟身体粗壮,力气极大。另外的五名娇俏精细。 郑普徙见了,对君梓琳道,“妹妹,这力气大的丫鬟可傍身。若是下次妹妹再来此处,可要叫上二哥我哟~” 见二哥说罢话后冲自己玩笑似地开颜,君梓琳心下暗暗感动。她懂郑家兄弟的意思,有个大胡子护着自己,跟在自己身边。他们终究觉得不方便,而且凸显寒酸。所以买了十个丫鬟送入大将军府。 而回头郑濯简又挑了十名小厮,个个都有把力气,身高体壮,作为护院来用。挑罢之后,便将这些人交给茯忌。 本来郑濯简是想把尚书府的护卫调来,自己身边也有几个信得过的小厮,一块都送到大将军府去。毕竟君梓琳一个女孩家家的,满府内都是女子,那真是太不安全了。再怎么着也要有护院之类的。但想到把自己的人调到大将军府,终究不如在市场上现买的人。何况君梓琳也有信得过的大胡子。 这些买来的小厮便都给大胡子管理,如此一来也算顺理成章。 第180章 美人威武 眼看着大将军府一下子多了二十个人,二十张嘴,君梓琳背上压力有点大啊。 这每个人都要吃饭的,而且还要有月银。这让她怎么开支呢? 可惜,这些话她却不能说,只得端着笑收了,一面感谢着。 “喵喵~” 怀中的小黑猫叫了两声,君梓琳生恐面前的这两位哥哥,再乱花银子。当场便道时间不早,应该去用饭了。 郑普徙一想,自己是得请妹妹用饭。这都是第一次见面,哪里能怠慢了。谁知道大哥却摇头,说道,“小妹,那大将军府因年月极久,必定家俱都不得用,还是你去再斟选一些才好。” 说罢他便大步往回走,直接便带着君梓琳往东街而去。 在路过那西街街头处那只尚未售出的大鹦鹉时,郑普徒的手下直接九十金便买了,回头便交给了茯忌。 君梓琳:“……”这得花多少钱啊,就为了买这么个叫的玩意儿! 同时她也明白了,自己这碰上郑家兄弟之后,他俩就没闲着,必定是在先前安排手下人去打听了,所以才找准了来买这只金子般贵的鹦鹉。 不好,他们也一定知道自己买了套二手的檀木家具吧…… 如果说郑普徙是个潇洒随性之人,那郑濯简则是说一不二者。他要去东街,君梓琳路上不断找话题来驳了这个决定,最终都被郑濯简滴水不露地还回来。而郑普徙却也是遵大哥命令是从,不停地转移君梓琳的话,说些有的没的。 这一说话下来,便到了东街。 纳业家具行许是这帝都之中惟一的一处阔气奢华,专供贵族的家俱。 只见着刚到东街,郑濯简便直奔纳业家俱行。 而这家俱行几乎占了一半的中街,各式各样,花样繁多,眼花缭乱,目不瑕接。君梓琳自进来后便看傻了。 那郑普徙随着进来,当下一语惊四座,“把最贵的家俱图拿来看。” 君梓琳一听,腿都软了。最贵的! 外面那二手的檀木还有千两,这最贵的,不得千两金子啊! “二哥,这个……”君梓琳试图去劝,便有小伙计勤快的去取最贵的家俱图典,来供客官挑选。 只是尚未取来,郑濯简已经敲定了一款崭新檀木大厅内的家俱。造型大方,木材纹理与色泽优厚而精致,有种淳朴、厚拙、凝重之感。之后又分别选了三套客苑家俱,关于奴仆们的院子所需之物,甚至是小到厨房等等,也都关切到。最终轮到君梓琳院子以及梳妆台时,他犹豫了下,反而不要了。 回过头再看君梓琳时,只说道,“小妹,听闻皇家的造化处有一套相宜的闺房家俱之物。待到那时,便直接送到府上吧。” 君梓琳今天收了一大堆的礼物,最后回去大将军府时,还有点飘飘然,她在想,这些礼物,得花多少银子。大约要把郑尚书、两位哥哥的年俸都花光也不够。 郑濯简与郑普徙二人结伴往回走。 “大哥,这简直在故意讨好妹妹吧!你这差点把那家具行给搬空了!”郑普徙略带酸意兼有些兴灾乐祸地抱怨道。 郑濯简晓得他的意思,遂淡淡回道,“并非如此,讨好小妹,你也有份。今日所有的花销,我们一人一半!” 他们虽然各有官职在身,但是每年的俸禄便只点,其实动用的还是老本,私房银。这许多年的积蓄,在遇到君梓琳之后,一败而光。郑濯简怎么舍得自己一个人光呢,所谓好兄弟嘛。 听了这话郑普徙当场苦了脸,把骨扇一收,嚷嚷着,“大哥,要我说只买那最贵的便可。但你却要了这么一堆,这是要小弟倾家荡产啊。便算是卖了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呀!”其实仅买那一套最贵的家具,所用的花销,也比在那家具行挑数套顶尖的家俱要省银子得多。 问题是他虽然疼妹妹,可也要量力而行,总不能倾家荡产吧。但是大哥不一样啊,他的官职比自己高,且他手下还有几档子私活。虽不是亲自经手,可也有不少盈利。 郑普徙觉得自己被亲哥哥耍了。 而郑濯简不置可否,对亲弟弟的控诉没半点在意。 “我跟你说啊,皇宫内的那套闺秀用的梳妆台家具之物,赔了我的命,也要不起。大哥,你自请便吧!”郑普徙当场说道,他才不要再被大哥出卖,再这样下去,他要连衣服都穿不起了。 郑濯简却是泰然而笑,对道,“不需你出手,那套家俱,我自会亲自取了来。” 兄弟俩回了府,把今日遇到妹妹的事情一说。郑夫人满心欢喜,亦是知道君梓琳已经搬进了大将军府。她还想亲自过去看看呢,没想到俩儿子却先出手了。“看起来你们讨好妹妹的速度,比为娘要快。” 郑普徙有些吃醋地横了郑濯简一眼,说道,“娘亲这话差矣,大哥他才是真君子,快把我这个弟弟给卖光了!” 郑夫人一听,笑了,宠溺道,“快跟娘说说,你缺多少银子呐?再怎么样不能委屈了琳儿。”说着她让管事嬷嬷去自己的陪嫁处取一些珍贵值钱又不显得扎眼的物件,当下便想让郑普徙送去。 郑濯简撩起衣袍,坐了下来,“娘,今日在东街市场,我们已见着妹妹,买了些她喜爱之物。娘亲若再送些东西,怕她小小年纪会承受不起。还是找个日子开个家宴,到时候再说吧!” 他所说的不假,那么多东西,君梓琳是有点承受不起。 待所有的家俱等物都被搬入大将军府之后,小蝶都快呆了。大胡子一路命令小厮去抬搬家俱,拭图找个合适之地安排在屋内。 小蝶本以为买那一千多两的家俱就够摆放在会客屋内的了,没想到小姐买回了更气派更奢华的。自然之前的旧的家俱也都被移到了另一处去。 一众人忙忙碌碌的,直到半夜,才将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到规整之地。 “美人威武!美人威武!” 这时候那鹦鹉被放在廊沿处,扯着嗓子说些好听的话。 被君梓琳圈养起来的黑猫便在廊沿之下,以个小小的菜笼子反盖在地上,将它给圈起来。在黑夜中,小猫的那双琉璃般的眼睛朝着那只鹦鹉看去,并弱禁禁地叫了几声“喵喵”。 第181章 我表妹夫在哪 许是这猫太小,没什么威胁力,那鹦鹉依然在不停地恭维着主人。 第二日清晨,君梓琳从自己的榻上醒来。小蝶没去下人房休息,而是隔着小姐的卧房,在外面安了张小榻,夜里方便侍候。之前在相府时,她亦是在睡觉时也不离小姐左右,已习惯了多年。 这次小姐实在坚持,她觉得小姐越来越大,也该分一下主仆的次序了。于是便妥协住到外面来。别家的贴身丫鬟亦也如此。 这一清早君梓琳醒过来,一睁开就操心吃喝的事情。 手里统还有一千多两银子,君梓琳愁啊,厨房要开灶,加上所有的奴仆二十三个人,每个人都长了张大腿。而这二十名奴仆是大哥二哥送的。还真是不太好现在便辞掉。何况已经付了银子呢! 其实小蝶也在想这件事,见小姐醒来。一面为她梳妆,一面提这事。 君梓琳把手上的银票都取出来,兑换成银子,到时候用于府内的花销,并建立个账册,来记录花销。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现在也只能现用现学。 想想昨天大哥二哥给自己的花费,君梓琳觉得这礼忒重了。这都不知道让她怎么还?想了想,便让小蝶打听下郑尚书府的一干事情,包括尚书夫妇的生辰以及大哥二哥的生辰喜宴之类的。只要有用的,需要到送礼的,都要记下来。 她是不能错过与他们有关的事情了。 而且也能瞧得出来,郑家人对自己这个义女很用心。别人待自己好,君梓琳也自然会十倍百倍地回报之。 还别说,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小蝶还真打听出来了,有个日子离现在极近,那便是在下月十一日的郑普徙的生辰,虽然还有些日子,但也需要准备了。 君梓琳愁啊,该送什么好呢? 还有,她有点想念周烬了。晋王殿下有银子啊,最重要的是在晋王府的仓库内,还有属于她的一些宝贝。是傅相爷送到晋王府上的,由晋王转送给自己的。结果却被晋王留了下来。 得想办法要回来啊。 “小姐,菜要凉了,趁热吃。”君梓琳正有些怔忡思索,忽地听到一记脆生生之音,扭头就见是新来的丫鬟春凝。 自昨日来了之后,所有的丫鬟小厮被重新取名,小蝶管理着内宅的女婢嬷嬷们;大胡子管着外宅的小厮们。这两人做得倒也齐整。 没等君梓琳说话,外面便有嬷嬷急匆匆赶来,“小姐,有一位自称相府的嫡小姐,说是要求见您。要不要让她进来?” 因着这将军府内,这些奴仆是第一批,前头也无人管教。君梓琳也不是一个爱拿规矩的人。身边的嬷嬷丫鬟们并没有遭到森来的规矩调教。是以这嬷嬷与丫鬟,倒也显得很宽松。 只是听到这消息,君梓琳对面前的瘦肉粥有点喝不下去了。 傅相府来人了?是那傅绫萃还是自己亲表姐傅雅柔呢? “让她进来吧。” 君梓琳把筷子一撂,拿帕子抹了下嘴巴。 之后春凝带着其他丫鬟上前来,收拾干净。才刚刚端了桌上精致盘碗下去。便听到有脚步声已临近。“哟,这不是琳表妹嘛,瞧瞧这家当还真是气派呢!” 人未至,声先到。 来者正是傅菱萃,她今日穿着漂亮的纱裙,上面层层叠叠绣着鲜艳的海棠花,随着走动像是一团团地将要绽开般,明艳而美丽。她带着丫鬟进门,刚踏进门一步,便用挑衅的眼神朝着这屋子内打量,破旧的门窗,显出了岁月的划痕,风一吹来,那窗子都跟着哐哐作响。 但是这一点都不能够掩饰屋内一番陈设的奢华低调。 只见这屋内的家俱,崭新无比,甚至透着淡淡的檀木香。那香气几乎泌人心脾。一看便不是凡品,而一片子把这整个用饭的殿室布置得如此充盈,又不显空旷。这家俱若是少一件,也是不行的。 君梓琳哪里来这么多银子?! 傅菱萃当场皱紧眉头,眼冒红光。 必定是偷的,要么便是求来的。总之一定不是别人送的! 呵呵,就算是别人送的又怎样!她一定是背着世子在外面偷吃,与别的男子相好上了,别人才会送她这么贵重的家俱! 可巧了,傅绫萃今日登门,可君梓琳却没使下人买茶。是以连碗中等的茶水都奉不上。 她站起身来,正好遇上傅绫萃那嫉妒的狠眼。 当场君梓琳却笑了,故意勾她的火,对道,“表姐既然来了,便看一下我这府邸吧。左右我们君家,就我一个后代。这现在是怎么滴,以后还得怎么滴。你说是吧?” 这是暗指傅绫萃若是嫁了,也不过是拿点嫁妆,那便罢了。但是她君梓琳可不同,这整个宅邸都是属于她的。不论她嫁或不嫁。 傅绫萃可不是听不懂的人,一听这话她就怒了。柳眉倒竖。一双眼睛直冒火,仿佛要把君梓琳给抓过来活剥了般。但君梓琳却施施然从她身边,骋婷走过。 两人从饭堂一路往正厅而去,路上零零星星能够看到来回忙碌中的丫鬟小厮等。 “表姐可不知道,只这些家俱我都花了血本了。进来坐坐吧。其实我还有很多没有置办好,像是花呀草呀,还有各种各样的摆设之类的。现在也只是放了几件家俱而已。” 君梓琳说得很是随意,但是她的会客大厅之内的一众家俱都都是大手笔! 傅绫萃看了之后,气得脑袋顶上冒烟。 不仅仅是那饭厅之中有着上好的家俱,就连这大厅之中亦是如此,甚至是比饭厅之中的还要好上十数倍,木材的精致以及做工造型之类的。傅绫萃觉得,这都快赶上相府的会客厅了。 君梓琳这个贱丫头,必定是有了相好。否则把她卖了,也得不到这么多银子! 心底暗暗嫉妒,傅绫萃强压怒火,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之后便试探地说道,“琳表妹,你看看这些个空屋子,可是却没见着我的表妹夫呢、她在哪儿呢?” 本想勾出君梓琳的一点苗头,但傅绫萃却没料到会引火烧身。 第182章 在相府混不下去了 就听君梓琳语气凉薄地回敬道,“你的表妹夫负心薄性,前些日子还在茶庄跟外面的贱人厮混,被京兆尹当场拿出,此事传遍帝都。怎么表姐,你莫非没听说吗?!” 此刻傅绫萃的脸就像是那打翻的颜料盒,青的紫的白的黑的各种颜色糊了一遍。 若非是身边的丫鬟扶住她,或许早已气得失去理智。 君梓琳也不打算听她回答自己,转身便朝外面走去。那样子是显然连让傅绫萃在这里坐一坐的意思也无有。 旁边的丫鬟状似抚着傅绫萃,而实际上却是在无声地提醒她,不能发脾气。 因得到老夫人的准允,打着来看君梓琳的名义,傅绫萃才被放出来,来到了这里。他们现在还不能与君梓琳闹翻,至少不是这个时候。 走出去的君梓琳仿佛突然想到件事,遂回头朝气息不稳的傅绫萃问道,“表姐怎么一个人来了,我雅柔表姐呢?” 她这话说出,四下的人又跟着齐齐黑了脸。 看来在君梓琳的眼中,她们这些丫鬟都不是人了。 傅绫萃做了数个呼吸,才让自己看起来相安无事。只是她面色很沉,语气也很重,楞是回道,“她在佛堂里面念经,说是要出家为尼!” “什么?!” 万没料到会听到这种话,君梓琳倒吸口冷气,心潮一片起伏。但很快,她缓过神来。心想着再等等看说,指不定傅绫萃又在作妖。 “琳表妹怎么不带我去你的后宅瞧瞧呢,莫非还在记恨表姐我之前的一些粗心大意?” 没想到傅绫萃的态度竟转换处如此之快,君梓琳心下诧异,但却也从善如流。既然她想看,便让她看吧,到底自己是要看看她,来此究竟做甚的。 只是傅绫萃的话,君梓琳听得不太欢悦。 什么叫做“记恨”?傅绫萃对她所做所为,是记恨就能解决得的吗!那得需要一生一世的报复才能彻底解决的好吧! 还有傅绫萃说她之前是“粗心大意”?见鬼了!傅绫萃的粗心大意也忒惨无人道,过往的事情君梓琳不想再提,也不想再回忆。她现在只知道一点,离傅家的那窝人远一些。但是对方若是闲不住,跑来纠缠她的话。那也很好,她也绝不会轻易放过,绝对以牙还牙! 傅绫萃一路上挑剔地看过后宅。 之后嘴角越撇越深,最终都快变成一张歪掉的嘴。 君梓琳皱眉看她满脸浓郁的嫌弃,心想着谁还求你欣赏这院子了不成?!瞧你一副委屈的样子,还是打哪来滚哪去。 正当她想出声赶人时,傅绫萃突然开口说道,“琳表妹,这院子当真是极好呢。唉——” 说着她便叹了口气,仿佛故意引着君梓琳追问一样。 结果人家非但不问,还远远地走开了。 这把傅绫萃给气的,只得强压怒火追了上去,“表妹表妹,你这是怎的了。莫非是有心事?唉,可是有一件事,我却要与你说说。” 当即傅绫萃便刹住脚,直接站在了原地。 君梓琳莫名地看着她,抬抬眉让她继续说下去。心想着,等她说完,自己就赶人。省得赖在她府上不走了。 但好的不来坏的来,这傅绫萃果真吐言,“表妹你是不知,在内宅我是住得快病了。想过来你这里住几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我们相府上住得自由自在。现在表姐想来你这里,你不会不答应吧?” 一口气,傅绫萃说了一摊。 君梓琳:“……” 合着她刚刚弄好的院子,就要给傅绫萃来住? 什么在相府住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傅柏修在那里装相,故意买好,把自己带到府上居住。自己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吃苦受罪。这都是傅柏修的错啊,自己值他什么人情? “哦,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君梓琳冷笑,跟她玩这套,门都没有!不对,连这窗户都没有!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君梓琳这厢才说完,那傅绫萃已经朝身边的丫鬟以眼神示意了下,那丫鬟便急急走了出去。就听傅绫萃说道,“不瞒表妹你说,我已经把自己的行李搬了些过来。正想着在这里住下,晚上也好跟妹妹你作作伴。若是妹妹果真不收留我,那我……嘤嘤嘤,便只能睡大街了!” 现在终于明白过来的君梓琳,懂得了一件事;那便是在这个世上,你永远都斗不过那些不要脸的家伙们。 这傅绫萃当属于其中的顶尖。 没有办法看她果真睡大街的君梓琳,最终也只能任由她搬进院子来。 自然这次与从前在相府不同,没人能再霸占了属于她的闺房。只是小蝶实在生气,不肯让她们住进客苑,想直接弄进那下人房便是。 君梓琳摇头,并不答应。 再怎么说,都有一个不要脸的了,她也不能不要脸了。 当下便命人把傅绫萃主仆带到了客苑去住下,“可惜那客苑的桌椅家俱!” 小蝶不甘地啐了声,心下愤怒之极。 “小姐,您说她为什么要住到咱们这儿来?”小蝶不服气,遥遥瞪着不远处的客苑,咬牙切齿的。 “可能是在相府混不下去了吧。”君梓琳一边往回走一边吩咐道,“看紧她们主仆,在咱们的地盘上,别发生过不去的事。” “小姐放心,奴婢才不坐让她们得意了呢!”小蝶扬起小脸,一双眼睛痛恨的都快要瞪出来。风水轮流转,今年转我家。往日里她带着小姐在相府艰难求生,这回该傅绫萃回报回报了。 君梓琳听她如此说,不禁笑着摇头。自己可没那意思啊。 而搬进客苑的傅绫萃等人,下人们收拾衣物之类的。傅绫萃会在崭新上档次的椅子上,还嫌有点冰,让人取了缠金丝的垫子过来铺上,便坐了下来,总算松了口气。 “小姐,咱们在这里住下,也只是缓兵之计。您可千万要忍耐呀!”一路跟随而来的曼桃说着。 傅绫萃伸手挥了挥,不在意道,“我知道!现在回去也得被禁足在院子里,哪里有我来这大将军府自在。虽然这陈设是简陋了些,可胜在想干甚就干甚,没有束缚!只是君梓琳那小贱人太差劲,我都快要忍不住了!” 第183章 当东家的意识 提起这事,丫鬟连忙回道,“方才进这府门时,奴婢发现这里的丫鬟和小厮都不多,大约也有十多个人吧。这偌大的俯邸他们可看顾不过来。若是小姐想出去玩的话,也可以随时尽兴了。” “唉,我就是想见见章睿苑。” 傅绫萃叹息一声,这都多长时间了,她一直都没见着章睿苑。 她知道君梓琳在定国公府的时候,发生了许多事情。外面传言纷纷,定国公府还许了内宅的妇人奴仆之类的。案子虽然破了,但定国公府却似乎声名下降,反而君梓琳被传得神乎其神。 什么被怀疑却大义凛然,坚持找证据呀。 被定国公三番两次地推到风口浪尖,但却临危不惧,彰显大家风范呀。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君梓琳是个好人,其他人都是坏人。 傅绫萃就觉得这股风吹得真邪,怎么大家都是坏的,就她君梓琳一个是好的? 现在苑哥哥遭到如此创,傅绫萃觉得自己应该站在他那边。不论章睿苑以后怎样,自己就吊到他这棵树上不走了。 反正娘亲说了,瞧着定国公府的这个势头,章睿苑下面的那两个庶出弟弟没什么戏。尤其是章二公子的亲娘死了之后,还爆出曾害过章睿苑的丑闻,这二公子承继世子之位的希望十分渺茫。至于三公子,那更是个不成气的,简直连名儿都没有。在皇上那里,更是排不上号。 如此想来章睿苑重新夺回世子之位的希望非常大,到时候她便是世子妃。 可是有君梓琳这个绊脚石在此,很烦呐! 她就算是熬到白头,也成不了世子妃,至多是被偏门抬进去。怎么办呢? 傅绫萃坐不住了,有些焦虑的在屋内走来走去。 她现在就住在了君梓琳的府上,离得这么近,怎么就想不出办法来呢? 尚未想出主意来,傅绫萃便听到身边的丫鬟告道,“小姐,奴婢刚刚搬东西进来的时候,看到旁边的府院大门被打开了。” “什么大院?”傅绫萃下意识地问道。 “与这大将军府紧临着的,小姐您忘记了,那是曾经地晋王府呀!” 听到“晋王府”三字,傅绫萃猛然间回神,重新梳理话,问道,“你这是何意?难道说晋王府被卖掉了?这住进来的人是谁?” 她一边问,目光下意识地朝着对面看去。却只看到一个屋墙。当下她便出了屋站在院内,朝外瞧看,但看到院墙。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她却仿佛看见了一切般,遥遥望着对面,仿佛那里正有人住进去。 身后的丫鬟俯耳过来,一阵低语。 傅绫萃美眸倏然张大,“怎么,你看到的竟是晋王府的人?莫非晋王爷要搬回来居住?可他在那城外的府邸一直住惯了,因何要搬回来呢?” 对于周烬,傅绫萃自然是喜欢的。但是晋王爷他的名声不好呀,前后克死了三个王妃。她可不想当第四个。虽然晋王有权有势有貌有财,但是傅绫萃惜命,何况现在她认定了那章睿苑,自然不会轻易改变。 主仆二人进了屋,有丫鬟上了水,因带来了茶叶,便沏了茶送进来,之后退出去守着。 “小姐,您不知道,君梓琳在定国公府的时候,外面传得很凶。说是她治好了晋王府,她有一手的好针法。”曼桃说着,眼中带着灼灼的亮意,缓缓对道,“依奴婢来讲,晋王也许是回到临近的这府邸来居住吧。可能是为了君梓琳的针法,能够彻底医治好他的腿。” 她说得越多,傅绫萃听在耳中,想法便也越多。 最后她站了起来,面上的沉郁终于如一潭春水般漾了开来,勾唇自负而笑,“我知道该有什么法子对付君梓琳这个贱人了!” 本来君梓琳是想把傅雅柔接来的,只是要待自己把院子里面都收拾妥贴,让傅雅柔前来,到时候爱住多久住多久。免得她再在相府内宅受气。但是没想到傅绫萃竟先来一步,着实令人怄火。 她派了小蝶出去,进相府打听一番,看看傅雅柔是怎么回事,突然说要出家为尼,莫非是疯了不成? 只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君梓琳突然想起件事来。连忙就把小蝶叫来。谁知她却在外还未回来。快要休息的时候,小蝶才赶回来。君梓琳把她叫到跟前来,询问傅雅柔的情况。 具体的小蝶并没打听出来,但只知道傅雅柔被带进了祠堂,说是在那里抄佛经,暂时不见外客。 小蝶进了府后,却没能见着她。待了许久,见无所获,只得退回。 君梓琳本来算计着自己这府的事情,现在听到傅雅柔的消息,当下便没了心思。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沉吟着说道,“表姐必定是犯了错,她不是会犯错的人,一定有人诬陷她。得尽快把她从相府带出来呀!” 其实小蝶想说这是相府内的事情,表小姐毕竟是姓傅的。但是想到自家小姐只认傅雅柔一个为亲表姐,其他的俱都不放在心上。 想来傅雅柔在小姐心中,是这个世上惟一的亲人了吧。 “奴婢去打听着,待表小姐的惩罚一过去,便立即通知小姐您。”小蝶回道,柔柔的烛光跳跃着光火,使小姐的脸晕黄而温柔,仿佛自回到大将军府后,小姐的容颜比从前更出色了呢! 在原地想了一阵,君梓琳见也只能如此做,当下允了小蝶。 只是回头又想起这大将军府的事情来,自己还要管着二十多个人的吃喝呢,必须得有点当东家的意识啊。 好像别人穿越都能做生意,在古代玩得风生水起。只是君梓琳除了验尸,其他都不会。就连扎个针,她都把周烬扎成那样。君梓琳有点无奈地吐了口气,虽然她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但是似乎根本派不上用场。 她得想法子赚银子呀。 抿住唇,君梓琳坐在榻上,突然斜眼朝小蝶看去。 小蝶正交握着手,目光随着小姐的身影也跟着走来走去。现在小姐看自己,多年来形成的习惯使她奔上前温和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您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 第184章 宠妹 “蝶儿,你说我都搬进大将军府了,这个消息要不要跟晋王府提提?” 君梓琳有点摸不准地征询她的意思,问题是这种事,怕是整个帝都城的人都知道,还需要通知吗?而自己刻意去说一声,是不是显得太作了? 小蝶眼珠一转,勾唇笑了,又问道,“小姐,其实咱们不仅要往晋王府送消息,自然也要往定国公府、傅相府、冠勇侯府、四皇子府……都送一遍!嘻嘻,相信小姐会聚敛成一座金山哒!”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小蝶给看穿了,君梓琳伸手点她额头,莫可奈何地笑道,“我也倒是想。可是如此这些地方都送了,那他们如果当真,不仅送了礼,还要跑来亲自庆贺又该如何是好?我还要大摆筵席,光吃饭招待什么的,就累死人。何况这些都是花银子的,这些都是有头有脸的贵族,菜食太寒酸了,会被笑话!” “小姐您忘记啦!您是女儿身,大将军他又去得早。这个大将军府您是主人。到时候自然是您招待啦。可是送了贴子的这些府门,又有哪个会真的来赴宴呢?他们只是象征的来送下礼,表示一番而已啦!不要担心!” 听了小蝶的话,君梓琳真是高兴极了,简直正中下怀呀。 当下连忙便拟好了名单,明天早上操办一番,到时候往各家送去,宴会便于三日之后举办。 不过君梓琳还有点担心,“蝶儿,万一男客不来,来女客,这饭食还是需要招待滴。” “小姐莫忧。奴婢会带着府内的丫鬟去采买些素材,做些亲手制作的精致小点心,到时候与女宾们在内宅吃点心喝茶即可,花不了太多银子的!” 小蝶的话戳中君梓琳的心思,当下说道,妙极。 这一夜好梦,而在客苑的傅绫萃还在算计着下一步该如何实施。 只是第二天的一大清早,她便使丫鬟出去。然后没过多久,便乘上了轿子离开。 小蝶把府内的奴仆都分了工,每一个人严格执行自己的任务。所依据的,也是这多年来从相府学来的,从规矩到忠诚度,都是从相府如法炮制。 那傅绫萃前脚刚走,便见一直监视那边的柳嬷嬷快步赶了来,禀报一切。并把傅小姐留下了多少人,院子内是怎样蹲门的,昨天晚上吃的什么都说得清清楚楚。 小蝶见柳嬷嬷倒是挺适合监视别人的,于是赏了她十文钱,命她继续监视。 柳嬷嬷欢喜地揣了钱,又高高兴兴去做事。 府内其他的奴仆见状,也都主动跑来向小蝶领命。 小蝶见此,知道是应该立威,当下重新申了遍,所有的事情都以自家小姐为准,小姐说什么便去做什么。有功立赏,有过必罚。 之后小蝶点名陈嬷嬷,因她做的饭食极好,由她负责小姐的饭食。若是小姐身子骨胖了些,便会有赏,其他厨房帮工的人也一样照赏不误。 立即这本来有些沉闷的大将军府,只奴婢们都跟着活泛起来,大家各自做事。外宅的小厮们,偶尔进来传信,见这些奴婢们脸上带着笑,实在有点不知发生何事。直到大胡子茯忌来问。 彼时君梓琳正在写贴子,把所邀请的人都写在请柬上。 尔后将之交给小蝶,再由小蝶让外宅小厮们送出。 回头君梓琳想了想,不往郑尚书府送,好吗?万一被他们知道了,倒好像是自己在遮着盖着什么似的。但若是送的话,大哥与二哥已经给了自己很多东西,自己这个贴子,好像是再问他们要东西似的,显得怪难为情。 小蝶劝道,“小姐何不去一趟郑尚书府,先写了贴子递到府上去,若是那边回了信。奴婢陪您过去,小姐看怎样?” 君梓琳觉得小蝶真是贴心,当下便应了。 果然过不多时,郑尚书府那边就回了信。君梓琳由小蝶收拾着梳妆打扮,淡淡地施了点粉,便往尚书府而来。 入了府门,一路由婢子恭敬地迎着,君梓琳便带着小蝶入了郑夫人的院子。 郑夫人正在屋内,闻听到脚步声,连忙便迎出来,笑着说道,“我的女儿,来的时候怎的还递贴子的?忘记了,这里是你的家!” 君梓琳还有点认生,虽然觉得郑夫人这个很热情亲切,但到底有点不太习惯如此热情地回应过去。仿佛她很做假似的,当下盈盈行了一礼,叫了声,“娘亲。” “哎哎!” 母女俩人相携着便朝屋而去。 “女儿啊,你看看为娘在做什么。”郑夫人在听说了君梓琳搬了新府地之后,记挂着她,当即便命府内的嬷嬷婢子们齐齐动起手来,做大迎枕的,做被子的,做褥子的,甚至是做枕头的,全部都忙碌起来。这些都是郑夫人愿意亲自动手,并看着做。 君梓琳看到后,很是感动,抱住郑夫人便沉默着不放手了。 她知道郑夫人是想起了郑小姐,像对待郑小姐一样对待自己。可君梓琳想到自己以后睡的被子,都是经过郑夫人的手,心里便流淌过一阵阵暖流,本能地拥住了母亲。 “傻子,这是怎么了。这不是为娘应该做的嘛,快松开吧,瞧你都快及笄了,还跟个孩子似的。”郑夫人眼角泛湿,待君梓琳松开她后,便转过头掖了掖眼角。 正在此刻,外面突然传来道男音,“哟,这是怎的了,还抱着哭起来了!” 君梓琳一听这声音,知道是二哥郑普徙,当下便与母亲分开,向二哥盈盈行了一声叫了人。 “妹妹免礼免礼,都是自家人嘛!”郑普徙是听说小姐回府了,立即便想起了妹妹,于是便赶了来,心里是想瞧瞧君梓琳的。 毕竟君梓琳突然被封了郡主,还是父亲进言圣上。郑普徙好奇啊,追着父亲问了半天,也不给个答应。至于大哥那里,大哥根本就没这种好奇心,还一脸老神在在地说,“瞧着小妹的性子,便是能干大事的,毕竟是君大将军之后!” 郑普徙有些无奈,只能怀揣着谜团。 这不,今日正赶巧遇上了。上回相处的时间太短,郑普徙这次可要好生观察观察。 第185章 这是什么玩意儿 “妹妹,你喜欢玩什么,改日我去弄些好玩的给你!”郑普徙说道。 郑家兄弟常年都不呆在帝都,上回是因为郑小姐的死。而这次则是另有要事,恰好又快到郑普徙的生辰,于是兄弟俩抽了空,便一前一后归来。 对于君梓琳的那些传说,他们自是也听过的,但却因从未有缘相见过。是以只听那些空穴来风,和自己的想象,便有些不真实。如今看到君梓琳这样子,更加觉得那些空穴来风都是无聊之人杜撰。 郑夫人见二儿子如此说,当场便对君梓琳道,“女儿啊,你别听你二哥的。他性子好玩,没个正形,千万不要跟他学。还有今日你回去的时候,为娘也要随着去。你现在的闺院,以及被褥安置之类的,为娘要亲自看看才能放心。” 提到女儿的安置问题,郑夫人便不由想到她晚上是否睡得好,被子暖不暖,会不会踢被子。 本来她有心想让自己的贴身嬷嬷去照顾,结果大儿子反对,并认为自己的小妹有自立之能,且那本领绝对超出母亲的认定。郑夫人只好作罢,但却依然很挂念。 君梓琳心下感动,不料郑普徙却立即跌了脸,有些抱怨道,‘娘,儿子这一次回来,那院子都无人收拾。您却如此念想着妹妹,儿子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你亲生的?’ 这话却惹得郑夫人“扑哧”一声笑了。 她不理会郑普徙,却拉着君梓琳的手往内屋而来。 郑普徙被撂在外屋,却也不进来,只半真半假地说道,“妹妹,二哥瞧你这被子实在漂亮得紧,还是送我几套吧!” “不得无礼。女儿家睡的被子,你也睡得?”郑夫人含嗔的声音从内屋传来。 郑普徙立即来了句,“娘亲,儿子下个月就要走啦,怎么着也得带点念想走。否则再回来一遭,却是想不起妹妹了,可如何是好?!” 里面的人没有回应,偶尔传来母女相对的娇笑声与窃窃私语之声。 郑普徙见她们不理自己,便在外屋坐着吃点头。扭头看着那站在角落里面不声不响的小蝶,仔细扫了她一眼。发现这丫头很沉默,但是却也极规矩。 当下他把人叫过来问话。 只是才说了一半,郑夫人与君梓琳便走了出来。 吩咐手下的人,把所有做好的被褥等,全部都装上马车。 郑夫人也一同随着君梓琳入了大将军府,郑普徙本想也去,谁知父亲的随从派人来找她,当下便又派了身边的侍卫护送着母亲和妹妹回府,这才离开。 郑夫人打量了一遍大将军府,最后来到君梓琳的闺院。 看见屋子内的装饰等,都是极破落了,便颔首道,“女儿啊,你先委屈住着,那闺秀的家俱许是今日晌午之后便能送到府上了。” 显然郑夫人是知道了郑大公子专门为君梓琳置办闺院家俱的事情,于是有此一说。 “娘亲,女儿也不需要那个。这都是大哥的一片好意。只是您看这院子和屋子,也没有多少人来。又仅有女儿一个人,真是需要不了那么多。” 听君梓琳的话,郑夫人却直问道,“那客苑里住的究竟是谁呀,瞧着架子不小的样子。” 尽皆因郑夫人进来之时,傅绫萃的丫头经过,非但没有行礼,反而昂首挺胸地哼了声,走过去。而这在之前郑夫人入大将军府时,下人们恭敬而有礼,因早被教导过,知道是小姐的义母,便个个显得很亲和。 因此郑夫人察出了异样来,于是有此一问。 见瞒不住她,君梓琳只好把实情说出。 “竟是她来了?” 郑夫人听了沉下了脸,这个傅绫萃,她早有耳闻的。不仅仅是在茶庄时发生的那事,其实这些年来她与曾经的章世子的传言甚嚣尘上,这也是无形中对君梓琳的一种打压。 即使没有见过这位傅小姐,郑夫人也能猜出,此女的性子霸道而狠辣。 “女儿莫要忧心,为娘这便想个法子,把她弄走!”郑夫人见君梓琳不说话,还以为她在忧虑,于是便说道。 君梓琳却笑了,轻拍母亲的手,“娘亲说的什么话,女儿怎么会忧心呢。傅小姐她只不过是在这里住几天,没有什么的。娘亲不要把这小事放在心上了,不值当的。” 见她说得轻描淡写,郑夫人反而挑起眉头。心下不禁暗道,看来自己真的是过于担心了? 又说了会子话,郑夫人不欲多呆,便提早回去。 而到用罢了午饭,到下午之时,府门外便传来哟喝声。 外面的小厮往内宅报信,而丫鬟则是跟着追进来报消息。 君梓琳听了,知道是送家俱的人来了,那是一套专门给皇家贵族闺秀所用。而君梓琳身为郡主,倒也正合适。 本来跟随而至此的应该郑濯简,可他有事滞留,便转而派了小厮通知了那郑普徙前来。 郑普徙早想接下这种活计,顺便来看看妹妹呀。 当下便屁颠颠地赶来,而这时那滞留在府门外的家具已经都被搬尽。郑普徙正想下马入内,突地便见对面冲闯进来一顶精致软轿。 郑普徙正好是把马扔给府门口的小厮,单身朝内而去,谁想到那软轿竟是横冲直撞,看到人也不躲闪,几个人抬着硬生生冲了进来。 两相便在府门之内交汇,若非郑普徙躲闪及时,必会被撞倒于地。 这下子郑普徙几乎气结,他不禁重新退出府门去,再看这气派府门上的牌扁,没错呀,是大将军府! 但是刚刚进来的那顶轿子又是什么,如此无礼! 虽然对君梓琳不了解,但有一点郑普徙还是肯定的,君梓琳并没有如此华丽精致的软轿。那这坐轿的人是谁? 正当如此想着,轿子略停了下,轿帘掀了起来。郑普徙一抬头,便对上那轿内女子一张娇艳如花的小脸。尔后此女狠狠翻了个白眼,哼了声,让人继续抬轿入府。 郑普徙给气的呀。 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能如此无礼?! 他气冲冲地重新入府,府内的奴仆们都在忙碌着,因为新送来的家俱,也仅有两名小厮守着门。 第186章 香胰子之祸 郑普徙便一路追随着那顶软轿进去,终于来到客苑,发现这女子派头还挺足!一直把轿子抬进院子。“莫非妹妹这里还藏了尊大神?”郑普徙颇有些感悟地自语道。 实在是因他回帝都的时日短,对这儿的情况也不了解。一时也有点闹不清这高傲无礼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的神? 看罢之后,他退出来。转身去他处找君梓琳,远远看着有忙碌的院子,想来这便是妹妹的闺院。 郑普徙欢欢喜喜地奔进去,看到里里外外的人都忙着,他也乐得搭把手。给妹妹收拾屋子,感觉心情很好呢!这是自他亲生妹妹去世以来,第一次如此打心眼里高兴。 等所有的家俱都搬入内,君梓琳便出了来,指挥着手下人擦拭,包括重新摆放。 回头时却见到二哥,她大喜,连忙奔上来。 郑普徙则是见她奔过来,便冲过去直接抱住了她,原地转了好几圈,才把人放下来。 “真瘦,以后要多吃些!”放下怀中这个纤瘦的小丫头,郑普徙感叹道。 君梓琳吐吐舌,冲二哥甜甜一笑。 “真是个调皮的丫头!”郑普徙伸手轻勾她的鼻尖,这时便听身后传来道女音,“见过君大小姐!哟,这是谁呀,居然还在这里搂着大小姐您的腰!” 郑普徙觉得这声音有点刺耳,他的母亲与妹妹都是温柔雅致的女子,从无有一人如此放肆过。 身后这道声音,第二次刷新了他的认定。 回身,但见是个穿着丫鬟装束的女子,正板着脸,满眼的教训之色,并霸道走过来,含着嫌恶之色打算着自己与妹妹。 郑普徙好看的眉宇立即挑了起来,这是个丫鬟?丫鬟都这么大牌? 这下子郑普徙彻底无语,只拧眉朝君梓琳看去。 “随我来。” 君梓琳并没说什么,只淡淡地扫了丫鬟一眼,便引着郑普徙朝外厅而去。显然这内宅忙忙碌碌,根本就没有插脚的地。他们在这里也不好说话。 郑普徙面上保持着颜色,心下却略感讶异。为什么他感到自己的妹妹好像是“怕”眼前这个嚣张的丫鬟似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正在此际丫鬟却拦住了去路,“表小姐,我家小姐为你送来了紫兰花的香胰子,瞧您这府邸什么都没有。还好我家小姐宽仁,每个院子都有一块。来呀,把香胰子拿进来!” 君梓琳刚在前头走着正打算出小院的,随着曼桃声音落下,便见外头走进来三个人。头前是打扮得有些妖艳的嬷嬷,后头是两名小厮,便这样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见此情形,君梓琳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而身边的郑普徙却是益发地安静下来,甚至是他还勾了勾唇,显示出一股饶有趣味之色。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嚣张的丫鬟竟不是这大将军府的,看来在客苑内住着的是自己妹妹的“仇人”呢。瞧这丫鬟都如此无礼。 郑普徙双手抱胸,起了玩味之色。他倒要看看妹妹会怎样处理这种事情。 之前被冲撞,他也不计较了。反正他正想试探一番,看看自己这个妹妹究竟哪方面有过人之处。否则也不可能被封为郡主了,也只有如此,她才配是自己的妹妹呀! 君梓琳与郑普徙二人都极安静,任由曼桃让人把香胰子送进院内,尔后曼桃正欲转身,突地似想到了什么,转而带笑着又回过头来,对君梓琳看去,这时候她仿佛才想起应该向君大小姐行礼。 于是她很随便地行了一礼,话中有话,语声很高昂地说道,“原来表小姐在这里是招待男宾呢!只是为何要在闺院中招待呢?需知道男女有别呀!” 就算男女有别,也不需要一个小小的丫鬟来教训。 听到这话,在闺院内干活的那些伙计还有一众手下人都跟着停下手头的活计,很有些意味地朝这边看来。有的兴灾乐祸,有的则是诧异非常,而更多的是想看看热闹。 毕竟君大将军的府邸重新被打开,他惟一的后代君梓琳带着个贴身丫鬟住进了这偌大的府院。 此事都闹得帝都沸沸扬扬的,很多人都想看看君大小姐,这个曾经的傻子,会在里面住多久。毕竟这府邸荒凉而空置,两个弱女子住在这里,能有好了? 还有很多帝都城中,做君大小姐生意的客商等等,见此都一个个免费供应伙计。譬如现在,进来这院内的伙计们,个个都是免费的,只是来搬搬家具,让干啥干啥。顺带他们也来瞧瞧这大将军府现在成了副什么样子。 刚开始在看着竟十分安静而低调时,大家都很惊讶,觉得君大小姐一个弱女子,竟仿佛能掌控得了这偌大的府邸。但是这眼下一个小小的丫鬟都能教训君大小姐,看起来好戏马上就要开场。 大家兴奋奕奕,都想要瞧瞧,君大小姐多久能败下阵来。瞧着这个丫鬟,很是一副骄傲之相,想必她的后台很硬啊。 “他是来送家具的。”君梓琳淡淡地解释道,甚至没半点生气的意思。 丫鬟曼桃听到这话,立即便笑了,当着所有人的面继续引导性地问道,“表小姐这些金贵的家俱,便是这位公子送的吗?” 君梓琳听后,娇俏的小脸掠过缕为难之色,跟着便迟疑了下。在曼桃的再度逼问之中,她只得点头,“不错,是他所送!”言下之色,仿佛是被逼急了,不得以才说出了实话。 这落在曼桃的心里,又产生了其他意思。 她朝着身后送香胰子的一众人看去,勾唇而笑,“原来如此哦。也难怪,表小姐身无分文,何况这些家俱又价值千金。以你的囊中羞涩,又怎么能够买得起这样的家俱呢。看来也只有靠别人送了。但是表小姐呀,您这样做可不对,需知道您还有未婚妻,就这样收了人家外宅男子的礼,岂不是……” “曼桃,我不需要你来教训!”君梓琳听到这话立即露出了无比愤慨之色,仿佛再也无法忍受下去,直吼吼的便嚷,“这整个帝都城的人都知道了,我的未婚夫与我表姐勾搭成奸,甚至是在茶庄发生那等丑事,还被京兆尹捉奸在床!我呢,我只不过是收了点家俱这有什么呀?还有,收家俱又不是被捉奸,我的这做法比他要轻很多!你不要再说了,我们走吧!” 第187章 大胆私闯大将军府 君梓琳长篇大论地吼罢,伸臂便拉着郑普徙的手朝外而去。 他们竟然当众牵手! 瞬间场内的人齐齐张大了嘴,曼桃也不禁吃了一惊。面上是又气又笑。她没想到君梓琳居然又拿自家小姐说事,还有这君梓琳也太任性了,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嚣张地给章公子戴有色的帽子。她真是太胆大妄为了! 看着吧,过不了多长时间,她就会被废的。什么郡主,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君梓琳带着郑普徙到了大殿,小蝶在后面追随着,一路憋着笑,却并不敢说什么。随后奉上了茶水,小蝶便在外面侯着听吩咐。 郑普徙眨眨眼睛,俊颜闪动着无奈之色,“妹妹,二哥怎么觉得好像被某人利用了?” 轻轻地抿了口茶水,君梓琳这才抬脸,敏锐的双眸落在郑普徙的身上,淡淡地说道,“二哥在说什么呀,梓琳怎么听不懂呢?” “呵呵。” 这下子郑普徙便是闭了嘴。 他现在倒是有那么一丝丝了解自家妹妹了,就刚才那番似假还真的作派,还真是把那嚣张的丫鬟坑得很苦。瞧着吧,过不了多久,那丫鬟必得遭殃。 这招借刀杀人的功夫,自家妹妹还真是玩得妙呀。 “咳咳。” 只是郑普徙想到外面将会腾起的传闻,他有点扛不住,刚刚喝下的茶水,差点都呛出来。 “我说妹妹呀,你闺院内的那套家俱可是大哥给你的,这事朝廷都知道的。只不过这家俱本是大哥来送的,谁知道他有事,我便来了。但这事得让大家都知道呀,总之,二哥我先走了!”郑普徙总觉得自家妹妹这里将要引发大火,而他若是再逗留,这火势必烧身。只是这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身为哥哥,需得帮着妹妹控制这火势,若到时候把妹妹给烧死在里面,他必得被家里那群人给剥了皮! 郑普徙急匆匆而走,他一离开,小蝶便奔了过来,朝君梓琳道,“小姐您看,二公子这是跑了吧?” 总觉得郑二公子这是落荒而逃的样子,这难免令小蝶感到失望。本以为二公子会保护小姐的。 君梓琳却笑了,对道,“二哥不是跑,他这是给我找救路去了。” “哦?是吗?” 见小蝶怀疑,君梓琳勾唇而笑,敏锐的眸内染着温和的笑意,“瞧着吧,会有波澜翻起的。” 小蝶闻声,只得点头,却不甘道,“小姐,傅绫萃派曼桃送个香胰子来,还要再羞辱您。奴婢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不如——” “你先不要轻举妄劝。”君梓琳收敛了笑,起身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对道,“要知道傅绫萃当初,便只知道暗算我戏弄我。在经历了茶庄那件事,又被禁足之后,她也许已经变了。如果仅仅是用香胰子来羞辱我,未免段位太低。极有可能,她有后招。我们且等着看。” “不被救吗?”小蝶忧郁地问道。 任事态发展,她是怎么都做不到的。 万一到时候,控制不住了怎么办? “你不必管了,只看事情即可。”君梓琳摇头,制止她再插手此事,“但让下面的人盯着傅绫萃主仆,看看她们有什么小动作,到时候再回报予我。” “是,奴婢知道了。” 小蝶转身而去。 只是在闺院的家俱被弄好之后,那些伙计还有送香胰子的等人,离开了大将军府没过多久。在沿着大将军府所在的林荫胡同街便掀起了“血雨腥风”的流言蜚语。 与男子在外拈花惹草相比,女子勾三搭四红杏出墙,引起的众怒则是能致命的。 也不知世人是怎么想的,男人在外面能有许多女人,甚至是被当众捉奸,最后也能穿着身华丽的皮,假模假样地走在大街上;但是女人呢,除了被浸猪笼便是被凌迟。总之古代的统治者,对女人是极端残酷的。 君梓琳听着小蝶的回禀声,虽知道是假的,但还是不由地蹙紧了眉头。 正当此际,外面的大胡子赶了来,将一封信奉上,“小姐,这是从晋王府送来的,听说是王爷的亲笔书函。” 那宴请贴子已经散播出去,一般各家收到后,会准备礼品,择日便会来大将军府。但是像晋王殿下这样的,居然还回了信,倒是奇了。 君梓琳让小蝶取过来,尔后接过信,展开一看。 看罢之后君梓琳“扑哧”一声笑了。 小蝶在旁好奇地看着自家小姐,不解她笑什么。方才还阴云绵绵的眨眼间就高兴了起来。莫非是晋王殿下写了什么笑话来? 其实周烬写得还真不是笑话,只是字里行间满是感慨,时不时地流露出自己没银子的迥境。于是便决定将仓库内,上回留下的本属于君梓琳的那几样东西,都派人送来。顺便晋王自己也准备了几样东西,过不多久便送到府上。 只是末尾写了句,若是本王亲自过府,怕也会被当成君大小姐的相好。为了君大小姐的名声着想,还是只让郑二公子过府吧! 这封含着几分调侃亦怨念却笔锋风趣的信,最终让君梓琳又高兴又心仪。 想到自己的东西,都能从晋王府拿来;且周烬还会多送自己几样,君梓琳怎能不喜。只是王爷这话的风趣,让君梓琳心底对他有点蠢蠢欲动。那过目不忘的本领,再次在这个时候展现。以往与周烬相处的每个细节,都是那样清晰地在眼前晃动。 君梓琳勾着唇,望着屋顶,又在一旁傻傻地笑。 小蝶:“……”小姐的老毛病又犯了,唉,该找大夫看看。 是一阵争吵声打断了君梓琳的漪念。 外面几个家丁拦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饶是如此,还是拦不住。那年轻公子不再如从前那般,体质虚弱,两眼睑发黑,面黄肌肉的。相反,近来他许是吃饭多了,不流连花丛,竟有股别样的精神头,面如白玉,身如朗树,手上的力气也大,把几个家丁给推开,便拼了命地往这正厅内钻。 “哎哎,你谁呀,敢私闯大将军府,你知道这是哪儿吗!”小蝶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当场就怒了。 第188章 会客看男人 韩固金气喘吁吁的,他一面嚷着“本公子”自持身份,外面的家丁不敢伤他。一面又叫着君梓琳的名字,显然一副熟稔之意。这使得不明就里的家丁们,更有点不太敢真拦着他,如此便使他闯了进来。 “君小姐,韩某在此有礼了!” 举了扇子施礼,韩固金把气喘均了,还没再说话。君梓琳已朝小蝶吩咐一声,“让下人们都退下吧,小蝶,给韩公子上茶。” “小姐这……” 小蝶吃了一惊,韩固金可是登徒子,小姐竟留下了他。还有,上回在相府,小姐可是被韩固金调戏过。小蝶还想着替小姐报仇呢,现在却要招待他,真真是不甘心! 见小姐坚持,小蝶不敢多说,只得点头去沏茶。 韩固金见此,心里头喜滋滋的。但却不敢太外露,他知道君梓琳不喜自己这副样子。从前青云也说过他。可惜…… 想至此他叹了口气,可惜青云兄弟像是钻进了石头缝里,怎么都找不着啦。再也没人说他了,但是他跟着青云兄弟可是有头有脸了。现在自己常往京兆尹处跑,为大人办事。回头韩固金还想考取功名。现在想来,青云兄弟说得都对呀,他这也算是浪子回头。 “韩公子来做甚?莫非就想让我听你在这里叹气?” 见君梓琳主动跟自己说话,韩固金忙收回走远的神思,回过神来,走上前去本想靠着君梓琳坐下。但想了想,只得强忍着远远地坐到了客位上。 看他这副样子,君梓琳倒是暗自点了下头,看来这个韩固金似乎变化不小。 “君小姐,其实本公子来是祝贺你的。你看你搬到大将军府来了,咱们在那、在那京兆尹大堂上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我还为你做过事情呢,还记得不?” 韩固金说这话种,君梓琳却冷冷回道,“我记得与韩公子的第一面,是在相府的后花园啊。” “呃……” 韩固金无比尴尬,只得连连摆手,“往事不可提,君小姐你莫要再提这些啦。以往都是韩某无状,还请您多多包涵。对了,我带了一些东西来,算是为君小姐的乔迁之喜提前道贺,请收下吧!” “来呀,都进来!” 他说罢站起身,冲外面吼了声。 可惜这回有大胡子在府门口悍勇守着,没小姐的吩咐,谁都进不来。 君梓琳可不想收韩固金之礼,谁知道,回头他又烦不胜烦地往这里来骚扰,自己可承受不起。 当下她就想拒绝,谁知韩固金很坚持,“君小姐,这便当是本公子在相府是与你相见的陪礼吧,行不行?” “若你不答应,本公子便坐下不走了!” 韩固金直接就坐了下来,一副赌气之状。 这反而让君梓琳笑了,只道,“难怪我当初搬到这大将军府,身边的丫鬟便极是反对。说我是女流之辈,平日里必定会有无赖上门,横赖在这里不走。如今看来,倒是正中此言。” 听到这话韩固金当场坐不住了,一脸的哭笑不得,“君小姐,您看你这话,怎么就让本公子如此难处呢。本公子现在算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喽!” “韩公子此番长进,梓琳都看在眼中。但是,不必你破费。带了多少东西来,便都带走吧。毕竟你韩家所有的收入,都不是出自你之手。我若要了,岂不是辜负了你?” 君梓琳此言一说,倒是令韩固金无比惭愧。 他是仗着家中有财,才会送来丰厚的礼物。但那都不是他赚的,君梓琳说到他心坎上了。 “那这……” 韩固金无比为难,他是真想送君梓琳东西。而且他内心里是看上君梓琳了。 “用你自己的本领,所得到的东西,到时候再送我罢!” 君梓琳说罢下了逐客令,而韩固金本来带了一大堆礼品上门的,最终只得耷拉着脑袋把那堆东西重新又拿了回去。 而相反,小蝶在看着府门外韩固金准备的那一马车一马车的大礼后,反而不自禁地落下了口水。真多啊,而且还都是必须品。但是小姐却全部都拒收,这可是自个花银子,把她们都卖了,也没有这么多呀。 曼桃笑着入了客苑,见自家小姐拄着下巴在想事情。她春风得意地走上前,行了一礼,“小姐,您还在发愁呐?其实不必愁,奴婢都把事情给办得差不多了呢!” 傅绫萃听了头也没抬地回了句,“你不过是送了一些香胰子去,外带让帝都城内流言蜚语,这又有什么用?皇上也没有下旨,废了君梓琳与章睿苑的婚事婚事。做的这些,没有半点用处,无端添堵罢了。” “小姐不是还有后招么。”曼桃并不气馁地回道。 “那又如何,后招可不是这么快就能施出来的。”傅绫萃说着站起身来,曼桃连忙上前为她捏手臂,轻轻的锤后背,解除疲惫。 屋内沉默了一阵,傅绫萃便问道,“那些流言蜚语的,说得怎么样?君傻子那里有什么反应?” 曼桃听后笑得更深了,“君梓琳那里还真是像是一块石头扔进了深潭,没有半点反应呢。看起来是气得不轻快,现在她们主仆还坐在那外宅的大厅内,听说是在会客。呵呵,指不定是在会何方的男人呢!” “嗯,等君傻子这名声毁了,若是皇上那里再不解除她与章睿苑的婚事。咱们再动手亦不迟。不过,这是早晚要动手的,到时候君傻子一死,说她是嫌丢人而自杀,也有人相信。”傅绫萃沉沉稳稳地说道,很自然地为君梓琳打算着未来的后路。 曼桃笑得很恣意,“那奴婢便悄悄地购置一批进来,待到时候那盘香与香胰子一块使用,必有着奇效。君傻子一死,倒也干净了若。也不再需要皇上退婚,以后章公子的夫人便由小姐您莫属。” 听到最后这话,傅绫萃略感满意地点头。 只是曼桃却又问道,“小姐,您今日可见着章公子了?他……” “见到了。”傅绫萃感慨了一声,“可惜他瘦了很多。意志有些消沉。我本来是指望着他能够成功击败定国公府另外的两名庶子,重新夺得世子之位,到时候我也能是个世子妃。可是他,似乎更爱干净了,显然是有了心病!” 第189章 母女齐上阵 “这一切都要怪君傻子!” 曼桃咬牙尖锐叫道,“如果不是君傻子,章公子也不会病得这样重!小姐您放心吧,君傻子一死,章公子的病也会减轻的!” 从外面回来这一遭,傅绫萃本是有些心灰意冷的。但是忽听到曼桃这番话,她陡然回过神来,不禁看过去,“那你就好生准备着。要记住,咱们现在是在君傻子的府上,凡事要小心。这君傻子的丫头小蝶,时时给咱们绊儿脚,但是却绝不可任意妄为,否则本小姐的事情办不成,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好过!” “哎!奴婢活着便是为了小姐办事的。这才是奴婢好小姐!”眼看着傅绫萃又恢复了尖锐刁蛮之态,曼桃眉眼也都跟着精神了,夸赞一句。当下便退了下去,按小姐的吩咐去做事。 还有两日便到达大将军府的宴会。 而被送贴子的各家府邸,却是也有所行动。 只是不同的是,在这一日到来之际,定国公府根本就没见主人家,仅仅是派了个管家来,命人提了两个大盒子,说是庆贺君大小姐乔迁之喜。接着便冷冰冰地扔下后,走了。 大将军府的下人们见此情形一个个都皱紧了眉头,这定国公府的人实在太无礼了,居然就下礼物便走,居然连主人的面都没露,真是太看不起人了。 话传回来之后,君梓琳却是连眼皮都没眨,只道,“送来的东西值钱就行,不知道本小姐现在正缺银子么。” 春凝听到这话偷偷地笑了,侍候小姐这几日,虽然不甚了解透彻,但她也知道小姐是一个极爽利之人。自己能被买入这大将军府,当真是天大的幸运。 之后便是傅相府,傅相府现任夫人便是傅绫萃的母亲。她本是不乐意送东西来的,但是实在驾不住她这身份低微! 往日里这帝都圈内的贵妇相聚,都没她的份。谁让她并非是正室出身,那些贵妇都暗地里排挤她。而今,君傻子发了贴子前来,她本不想来,但老爷说了君梓琳好歹在相府住过一些年,若是不去,也很说不过去。 就凭这些话,她也得来。何况她虽然身份不能上得台面,遭到贵妇圈的排斥,但她却想用这身份来正大光明地参加君梓琳的宴会。倒要瞧瞧前来的其他贵妇,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且菱儿也在此。她也是想来看看女儿,探望下她在这里过得如何? 由傅老夫人亲自拟定的礼单,便装上了马车,随后傅夫人姚氏便到了这大将军府,让人卸下货来,她带着丫鬟大摇大摆地进了来。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大将军府居然没人来! 一个宾客都没有,除她之外! 深吸口气,姚氏面色剧变,强自压抑着才继续走下去。 只是才刚刚欲要进入内宅,忽听到外面喊了声,竟是冠勇侯府的人前来。 姚氏当场震住了,冠勇侯?不是那个慕瀚博嘛!他怎么会来,他怎么可能与君傻子打了交道? 冠勇侯照样是没来,但是他派来的人却极为恭敬,对大将军府的人很热情,甚至是亲自进府门,向君梓琳恭敬乔迁之喜。 明眼人立即能看出来,冠勇侯不是不想来,而是鉴于男女之别。 但是姚氏当场便阴冷一笑,她敢打保票,那慕瀚博必定怕惹一身的骚。谁不知道君傻子府内的一应值千两金的家俱都是由外面的那些小男人给买的。也不知道她究竟勾搭上了谁,这件事情帝都早传了三日之久,结果越弄越邪乎。那定国公府都被绿了好几圈! 姚氏心疼准女婿章睿苑的同时,也兴灾乐祸。恨不得定国公府立即就退婚,定国公跑进皇宫内向皇上请旨。 但是这都三天了,怎么还不见定国公的动静?! 姚氏心里急坏了,正想着后面又传来了禀报声,原来四皇子府的人也来了。 眼看着四皇子府也送来了金贵的厚礼,姚氏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嫉妒得紧紧绞着帕子。早知道她在来之前,就该把给君傻子的厚礼卸一半下来,成为自己的私房。 看看四皇子的人送来的这一些,真是让人馋死。 而有些事情总会锦上添花。 四皇子这边的人才走,从府外便赶进来一辆精致的小马车,从马车上卸下来两箱子东西。 姚氏当场就直了眼,不由分说甩开搀扶着自己的丫鬟,疾疾奔上前!这是她见过的最多的东西,究竟是哪个暴发户,居然直接送了两箱子东西过来。瞧这些家丁都抬不起来的样子,莫非里面放着金元宝?! “本夫人问你,这是谁人送来的呀?!”姚氏重咳一声,厉声追问道。心里面却隐约有了想法,必定是君傻子的那个姘夫送来的,一定是。 “我家主人是晋王爷。” 说话的是来送东西的管家,淡而冷地看着姚氏,徐徐回道,“头前时间,君小姐在晋王府住了些日子,落下了一些东西。今儿个便都送来。夫人也知道,之前君小姐一直住在傅相府,而将这些东西运到傅相府也忒不方便了,毕竟君小姐在傅相府住了那么多年,本是带着银子金子进去的,结果却孤家寡人的出来立门户。女孩子家家的实在凄惨,我家主人已经上奏皇上,想来不日皇上会赐些东西下来。不知夫人您还有什么要问的?” 这管家似乎故意要咯硬姚氏,说的话隐约带着刃气。 姚氏在这里没讨到好处,也知道晋王爷不好惹。当下只得灰溜溜地离开。只是内心已经含了嫉恨之意,转念又想,还好女儿住在这里。她就不相信,君梓琳收这么多宝贝,她能都揣进口袋去?! 一路急匆匆的,姚氏去了客苑见了自己女儿,“菱儿,你可好。” 见女儿削瘦了,姚氏忙上前拥住她,满脸心疼。 在相府内,女儿被禁足,老夫人那个狠心的老妇,居然还想将女儿送到尼庵里面修行,反省自我。姚氏好说歹说,终于才找到大将军府这个清净之地。多亏了老爷从中说话,否则女儿现在就已到了那苦冷的尼庵中。 第190章 没想到来这么快 “娘亲,女儿没事。” 姚氏抹了把泪,坐下来,想到了什么对道,“这回老夫人那个偏心的,给君梓琳选了一大箱子的宝贝。我让人送进府来了,但是并没有给入库,到时候放进你这客苑来。回头在外头弄个宅子藏进去。” 见母亲这样说,傅绫萃装作不在乎地回道,“娘亲没必要这样想,反正君梓琳也活不过两天了。到时候这大将军府的一切,还不都得是咱们的?本来嘛,君梓琳就在咱府上住了多年,她得到什么东西,也都是咱们相府的!” “你这是何意,什么活不了两天?”姚氏还不知道傅绫萃的计划。 傅绫萃吸了口气,耐着心解释道,“这些天帝都的盛传,娘亲也听到了吧。你想想,那么多难听的话,君梓琳怎么能受得了呢。我想,她一定会自杀谢罪的!” “好主意。” 姚氏听后,想了想,品味了其中的味道来,点头笑道,“不错,我女儿真能干。只是老夫人这次给君梓琳准备的一箱子宝贝,价值可不低呀,我估算了下,大约有上千两银子呢。不如先收到你这客苑来——” “娘,说了不用。如果真收进来,传出去岂不是说咱们相府的人太抠?还有,这事是老夫人拜托娘这样做的,如果传到老夫人和爹的耳中,娘亲岂非也难做的。还是都给君梓琳,等她死了再说。” 听了傅绫萃的话,姚氏只得点头。一面开心女儿懂事,知道为自己着想,一面又很是苦,觉得还要再等几天才能看见君梓琳死。那些宝贝才能归给自己女儿之手,她觉得太漫长了啊。 这时曼桃从外面走进来,回禀说道,“小姐,夫人。听闻郑尚书府的夫人来了呢。” “哦,就来了她一个?”傅绫萃似笑非笑地问道。 虽然君梓琳发的邀请贴子不少,但实际上来的人却实在是没几个呀。 也难怪,她现在如此污名,谁又愿意接近她呢。 “哼,我去会会她。”姚氏当场站了起来,她来到这里正愁着没事干,倒是要看看这郑夫人来了做甚? “我也去。” 随后傅绫萃随着姚氏,便出了院子,朝前走去。 而在君梓琳的院子内,管家正在记录送来的物件,一个个都等着入库,其中正盘到了傅相府送来的。 装了满满一箱子,除了玉器和挂件之外,还有上等的薰炉以及各式各样的琉璃金饰之物。若是一件件估价,其实也有千两以上。 姚氏来到之后,立即就看到了这些宝贝。 她紧抿着唇,有几分不甘。傅绫萃走上前,覆在她的手上,低声道,“娘亲不要生气,想来君梓琳回了这大将军府,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想来以后她出嫁,咱们相府还要送给她一大堆嫁妆。而如今,也只需要送这一小箱子,简直便宜多了。” 这话倒是令姚氏瞬间想开,满意地抿起唇。 是啊,君梓琳的嫁妆不用他们准备,那便是说剩下的那一份,就可以添进自己女儿的嫁妆之中了。姚氏笑着抚摸女儿的手,觉得自己的女儿真是有福气呀。 郑夫人见所有的东西都弄完,便把这些人都命退下去,只是下人们散退,却见着姚氏与其女儿带着丫鬟正站在院内,一直无声地观看这一切。 看到这一幕,郑夫人捏紧了帕子,但却并没有迎上前,面色很快自然起来,对姚氏说道,“原来是夫人来了,想必你是来看女儿的了。本夫人便不多留你了,请便吧。” 姚氏在帝都的贵妇圈内,根本没什么地位,她也不常参加,原因很简单,大家都不给她发请贴。所以,她根本是参加不了啊。 像郑夫人这样的,又怎会将姚氏这等妾室提上来之辈放在心上呢。 眼看着人家都不招待自己,姚氏还硬梗上了。反正今日就仅有个郑夫人,不像从前那样,一群贵妇跑出来欺负她。 “郑夫人有礼了。”姚氏拂开女儿的手,当先走上前去,面对站在台阶上,高高在上的郑夫人。她却有意要斗一斗,微笑着装作淡然无事的样子,说道,“恐怕本夫要让郑夫人你恕罪了,我绝对是需要自便的,因为琳儿她在相府生活了多年,早已经将我当成母亲般的存在。倒是郑夫人你,你算什么人?!” 姚氏的潜台词很简单:郑夫人,你算哪根葱啊,居然敢让我自便! 听了姚氏的话,郑夫人讶了下,似乎是不敢相信这姚氏居然如此说话,这还是她第一回听见。 而姚氏见郑夫人如此,立即便明白了,对方这是根本被她给抢白,从而没了回驳之语,被她吓住了呗。 当场姚氏又摇着脑袋,冷笑着回敬,“看起来郑夫人您要自便了,毕竟这是琳儿的府邸。现在郑夫人应该去宴会的院子去,而非在这里。” 她说着便抬步上了台阶,与郑夫人站在一块,仿佛要比肩般,恨不得把郑夫人压下去一大头。 “娘!” 郑夫人还未说话,忽地自院外走进来一名身形俊朗,风度翩翩,举止潇洒的年轻男子。刚一入内,便朝傅绫萃看了眼,并斜向她身边的大丫鬟曼桃。之后便朝郑夫人走去,并又叫了声“娘”。 曼桃见了,顿时睁大了眼,向傅绫萃便是一阵低咕耳语。 “呵呵,看来有好戏要上场了。” 傅绫萃闻声冷笑,原来这个潇洒的年轻男子,便是那日给君梓琳送进闺院家具的姘夫。她傅绫菱还在想着,待那姘夫再送上门来,便是君梓琳丑事曝光之时。到时候一举让她身败名裂! 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真是太好了啊。 嘴角浮起抹阴寒的笑意,傅绫萃轻咳一声,走到姚氏的身边,语气尽量乖巧却别有用意地说道,“娘,莫要再打扰他们了。毕竟人家都快成一家人了呢。唉,可怜的却是章公子,看来这桩婚事是怎么都不成了呢!” 曼桃聪明,连忙便出门去,打算找个裁定者前来。好让君梓琳与章公子的婚事完蛋,这样章公子就能名正言顺地跟自家小姐结亲。而君梓琳,也会落得个凄惨下场。这样好的机会,真是不能放过呀。 【作者题外话】:谢谢大家的打赏,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191章 公主驾到 只是令曼桃没想到的是,她这一走,居然碰上了一个决然不能出现的人。 还没赶到大将军府门口,曼桃便看着两旁队伍整齐一字排开,竟是来了皇家之人。 她打了个哆嗦,不敢冲撞,只远远地跪着。 只是当那精致马车上迈出一双绣着金黄色边的绣鞋时,曼桃吓得直接就把脑袋抵到了地上,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嫣菁公主。 曼桃也不过是惊了一刹那,转而脸上便露出了笑茬儿。嫣菁公主前来,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也省得自己出去叫人,有嫣菁公主在,便算是十个君梓琳也跑不了啦! 嫣菁公主今日穿着规整的绣金边的皇家宫装,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整个人看起来凛然不可侵犯,高高在上,眼高于顶。曼桃知道,嫣菁公主的脾气,不,是几乎大家都知道公主的脾性。 自从公主的附马去世之后,嫣菁公主便独居于帝都附马府内,至今未嫁。她自小倍受皇上宠爱,皇上却也由着她,并未再为她婚配。只是嫣菁公主却也严以律己,为驸马守节,甚至甘愿不再要自己的子嗣。且对于那些水性杨花的女子,也更加痛愤。有许多加入律法中,对女子出墙的惩治,便是她再三央求皇帝,最终推行施实的。虽然这是插手朝政,不过却也不影响皇上对她的宠爱。 如今嫣菁公主能来到大将军府上,曼桃觉得,这必定是因为君梓琳红杏出墙,未婚先找姘夫之事。 反正章公子就算与小姐在茶庄有那么个污点,嫣菁公主却是管不着定国公府和傅相府去。但是君梓琳不同,她是郡主,算是个皇家人。 嫣菁公主怎么会容忍呢。 所以她此来,必定是来找君梓琳麻烦了。 待嫣菁公主未过来时,曼桃故意跪在地上,膝行着朝后退去。而这果真引起公主的注意,“那个,你是何人?” 公主话声落下,便有宫婢走上前来喝斥,“大胆,你是何时敢冲撞了公主的大驾?!” 曼桃磕了下头,并不惊慌,只是把自己出府之意说明,“回禀公主殿下,奴婢只是一个丫鬟。在这大将军府上,实在看不过些事情。便想偷偷溜出去,实在奴婢也是个女儿身,实在受不了这将军府的主人龌龊行事,请公主饶恕奴婢罢!” 这话里里外外都在控诉,君梓琳勾搭成奸、红杏出墙,不守妇道! 嫣菁自然也听明白了,而她正也是因此事而来。 身边的宫婢正想命人把曼桃拖下去治罪,免得她说些污言秽语的,妖言惑众,毁坏别人的声誉。 “你叫什么名字。” 而不等宫婢说话,公主已经先问出来。 “曼桃。” 曼桃恭恭敬敬地回道,她故意把自己是傅绫萃的大丫鬟之事实隐瞒,便是免了公主对她所说话的不信任,以及厌恶。毕竟自家小姐与章公子在茶庄干的那点事,都传遍帝都了。自己再怎么说,也不能说出小姐来,否则这事必不成。 “起来吧,随本公主前去看看。” 嫣菁的声音由冷酷变得随意不已,仿佛并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般。但她却让曼桃在前头带路,打算进去看看。 今日君梓琳乔迁之喜,当初她被封为郡主时,嫣菁便想去瞧瞧她的,没想到竟错过了。后来她去了定国公府,嫣菁不喜那国公府,再加上章睿苑干的那点丑事。往日嫣菁觉得章睿苑还是不错的,一袭白衣,洁身自好,更是难得的自律。 但是在茶庄,有京兆尹等一干侍卫做见证,这是做不得假的。 她觉得章睿苑挺恶心,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对定国公府已经定义了龌龊了印痕。于是,自然不会亲自登门。 这三日来,君梓琳的丑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她真觉得这君梓琳与章睿苑配成一对,当场是天造地设。一个在茶庄之地干出那种事,一个却是未出嫁先出墙,姘夫一大堆,简直不配为皇家人。 曼桃在前头带路,嫣菁等人很快到了君梓琳的闺院。 今日君梓琳因第一次操办宴会,她还在宴会的院子忙碌着,小蝶也指挥着那做饭的下人,把糕点都弄得漂亮些,好不好吃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好看上档次! 嫣菁等人进了闺院时,她还根本不知道这回事,直到守门的小厮飞一般跑来相禀。 曼桃知道那姘夫就在君傻子的闺院,而且姘夫的母亲也来了,看起来他们很嚣张啊。做了人家的姘夫不算,居然连自己母亲都带来,这是想违抗皇名,想要与君傻子做长久的夫妻! 嫣菁公主一来,闺院的妇人小姐公子们都没想着。 场内的人顿时哗啦一阵,齐齐跪地行礼。 嫣菁秀眉轻皱,她容长脸,面色有些稍白,是那种长期闷在屋子内的苍白。 她根据方才曼桃所说的,缓缓朝跪着的郑普徙走去。 郑普徙就感到自己面前站着个人,首先看到的是那金黄色纹路的绣鞋,显然是公主的鞋子。 他有点疑惑,公主怎么朝他走来了。听说这嫣菁公主不太常出现,性情也极古怪,没人愿意与她相处。若是惹恼了她,她还有圣上的宠爱。 郑普徙抿了抿唇,觉得有点不太妙。这嫣菁公主都守寡多年,如今朝自己走来,该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当下郑普徙感到大事不妙,只是不等他回过神来,忽地就听上首处公主声音传来,“抬起头来。” 郑普徙一听这话,只觉得自己完蛋了。 并不是他自命不凡,而是他这年纪,的确是到了该婚配之时。但是他可不想当驸马啊。还有,公主比他大不少呢,他不喜欢比自己老的。 再者这天下的女子,谁有主动追求男人的资本,同时又能百分百追得上呢?那便是眼前这位公主哇!听说前一任驸马,便是被她给追到手的。这一次,她不会又想玩一次主动吧? 郑普徙几乎要脱掉下巴,抬起脸朝嫣菁看去。说实话公主长得还是不错的,但这跟长相没关系,他可不想娶公主,绝不想! “你便是那……” 第192章 乌龙局只对女主有用 嫣菁说着,语音顿了顿,因为她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个君梓琳的出墙姘夫。若是直接以“姘夫”相称呼,岂不是有失她公主的身份? “在下是郑普徙,郑尚书府的嫡次子。这位是在下的母亲,郑夫人。”郑普徙咽了咽口水,把话说罢后,心想着该怎么摆脱公主,让公主厌憎,好把自己下辈子的幸福给保住。 “原来是郑尚书的二儿子。” 嫣菁公主听后,嘴角倒噙了抹似笑非笑,她的确是没想到郑尚书如此家教,居然培养出做出这种脏事来的二儿子。 事情似乎好办了许多。 她朝四下一掠,问道,“君梓琳可在?” 傅绫萃母女都想说话,结果曼桃朝傅绫萃施了个眼色,这才按下她们母女。于是曼桃亲自上前来向公主施礼,说道,“君郡主大概是在宴会用苑内。只是现在公主,奴婢觉得您还是放奴婢去吧,这院子实在是——” 嫣菁示意曼桃不必再说下去,当即命所有人起身,转而便朝着院内惟一的椅子坐去。 她坐下,众人只能都站着。 嫣菁挑剔的目光扫过郑普徙,仿佛是在看一个罪人。 郑普徙冷不丁抬眼,对上这种眼神,心下不禁嘀咕起来,瞧公主这副样子似乎并不像是看上了本公子,倒好像是跟我有仇。莫非我在其他地方得罪过公主么。 这边嫣菁也在因事情而困扰,她在想应该用什么理由治郑普徙的罪。此人勾搭郡主,真是可恶。当然那郡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若是用帝都的这些流言蜚语来治罪,未免不切实际。 倒是要想个实在的法子才行。 她这一转动眼珠的时候,曼桃便走了上来,正欲说话。谁知道打闺院之外,突然走进来一主一仆两位姑娘。 前头的那少女有一双敏锐的美眸,小脸白璧似地娇嫩得能挤出水来。她领着后头丫鬟,朝内而来。看到公主之后,便带着丫鬟行礼。由此,打断了曼桃想对公主觐言的机会。 “君梓琳,起来吧。” 嫣菁公主并没有让她继续跪着,当下让她起身。 君梓琳一看公主冷冽的脸,以及场内几乎降至冰点的气氛。她不太了解,公主这是怎么了,怎么跑她这里来摆脸子?还有,自己也没请公主来呀,对方这是何苦来哉? 眼看着旁边的郑夫人面色也不太好,君梓琳走上前去扶住她,低声问道,“娘亲,您没事吧?不如您先回屋子内休息?” 说罢不等郑夫人再说甚,君梓琳已向嫣菁公主请示,“公主殿下,我娘的身子不太好,能不能让她先进屋休息。我二哥来一趟也不容易的,让他陪着我娘,行吗?” 她说着伸手拽拽二哥郑普徙的袖子,示意着他。 这种突然伸手拽男子袖口的行为,当真是很逾矩。 但是,嫣菁公主听得清楚,君梓琳居然叫郑夫人为娘亲?那么这二哥便是……郑普徙? 如此一来,她去拽郑普徙的袖口,便不是……放浪形骸?不是红杏出墙?而外头那些传言又是怎么回事? 刹那间嫣菁公主猛然扭头朝曼桃看去。 而此刻曼桃显然也被吓倒了。 她脸上的慌乱与不可置信,证明了嫣菁所有的猜测。 原来这一切竟全都是场闹剧? 嫣菁站起身来,心下暗自气恼,自己竟被帝都的这些闹剧,不实的传言给误导了。甚至还被一个下贱的丫鬟给欺骗。若是方才,她出声惩罚君梓琳和郑普徙,那父皇处,她该如何交待?! “你过来。” 当下嫣菁的声音变得淡却柔了许多,冲君梓琳颔首一下,示意她随自己前来。 公主与君梓琳一离开这闺院,场内的人齐齐松了口大气。 姚氏与傅绫萃简直差点昏在当场,怎么都没想到郑普徙竟不是君梓琳的姘夫,他居然自称是“二哥”。如此说来,这满将军府的家俱,全部都是郑普徙送的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姘夫所送吧,虽然他们没有血源关系,但有着这层认母的仪式,君梓琳与郑普徙亲近,却也不算是违背人伦大道啊。 傅绫萃简直快要昏过去了,这是什么乌龙局! 难怪她在这客苑等了三天,都没有等到皇上解除君梓琳与章睿苑婚事的消息。 想必皇上那里,早已经知道君梓琳与郑尚书府的关系,是以才会不理会那些民间谣言,懒得去管。 如此想来,倒是自己中了君梓琳之计! 傅绫萃朝曼姚狠狠地剜了眼。 曼桃绞着手,自责得快要哭了。她当场返回小姐身边,却被狠狠掴了一耳光。 “小姐,你听奴婢解释……” “闭嘴。” 曼桃被呵斥,只得闭上了嘴巴,但是心里面对君梓琳的恨还是没有减少半分。原来她从始至终都被君傻子和这郑二公子骗了。 因为君傻子与郑二公子在一起时,从来没有叫过什么“二哥”。可是就在刚才,她却当着公主的面,对郑二公子叫“二哥”。这不是成心的吗。 想通这点,曼桃知道自己被蒙蔽了,咬着牙暗暗发誓,下一回她绝不会再栽在君梓琳手上。 过不多时,公主留下了厚礼,便离开了。 君梓琳回来后,竟满面春风。把郑夫人扶进屋去,与郑二公子说说笑笑。姚氏等人则是直接被忽略。 “娘,我们回客苑。” 那傅绫萃尖锐说道,拽着姚氏便蹭蹭跑回客苑,瞧那风一般离去的身影,显然是气得不轻。 屋内的郑夫人,听到外头的这声音,颇有些不安地说道,“琳儿,这位傅小姐还有她的母亲,需得尽快驱除出去才行。留在这院子里,为娘不放心。” 从前君梓琳在相府的时候,是一回事。 现在自己出来有了大将军府,却是另外一回事。 在相府之内,那傅相爷上上下下对君梓琳都会怀有一份责任。但是在这大将军府则不同了,君梓琳已经出来立了门户,相府对她已没了责任。无论她以后怎样,都将与相府没有联系。 如此一来,这姚氏等人若然作乱,却也使琳儿蒙受损失。 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让她们尽快离开。 第193章 与隔壁邻居乃是晋王爷 “娘,这件事您莫要管了。不是还有二哥么,女儿跟二哥商议即可。”君梓琳直接把事情推到郑普徙头上。 “妹妹,我觉得娘说得对。”郑普徙还不愿意替君梓琳担着,当场便同意母亲的话。 君梓琳无法,只得回道,“那再过三日吧,三日之后便让她们都回去。” 郑夫人听了不禁肃容,朝君梓琳看过来,“孩儿啊,为娘可是连三个时辰都不想让她们呆。琳儿你还要等三日,那为娘还是搬过来吧,我不放心你。” 君梓琳知道郑夫人心疼自己,可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傅绫萃她们给自己制造了三天的满城风雨,君梓琳不讨回来,她浑身不舒服。如果轻易放她们离开,那自己便太吃亏了啊。 当下君梓琳恳求地朝郑普徙看去,期望他能为自己说几句好话。 “好了娘,就依妹妹吧。我瞧着可行,何况不是还有儿子嘛!”郑普徙无奈,只能为君梓琳作担保。 何况有姚氏在这院子里,郑普徙也担心母亲太仁慈,斗不过对方,凭白讨一肚子气受。再者这大将军府还没有完全修缮好,再怎么着也要等都修好了进来居住。 郑夫人眼看着一双儿女都朝自己求情,当下无法,只得应了。却再三嘱咐郑普徙,必定要好生的照看好妹妹,若在差池,必不轻饶。 忙活了一天,终于把今天的宴会给收拾完。 君梓琳觉得自己这下发了大财,欢喜的是库房塞得满满的,她不得不再换个更大的库房,来放东西。 但忧的是,由于送去请柬的人家吧,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这东西也很上档次。指不定在外面的铺子都能被人识出来,如果以后没银子,想去当铺换银子,这可就有麻烦。 真是甜蜜的麻烦啊,不过君梓琳觉得不可能所有的礼物都是这样的。总是有能拿出去当的东西。 看着账册上入库的东西,君梓琳觉得自己晚上必能睡个好觉了。 而与之相反的,那客苑里面的人却是怎么都无法入眠。 曼桃被罚在外头跪着,虽然公主没有责罚于她,但是傅绫萃却气得狠,直接让她跪一宿再说。若非是打骂奴婢会让君梓琳看笑话,她早让人动刑了。 姚氏也满嘴的埋怨,对傅绫萃说道,“萃儿啊,凡事要早做打算!你可知道,咱们那一箱子的东西若是不送去库房,现在可都是你的啦。现在可怎么办,那些流言蜚语的,指不定等到明天,全部都会消散!” 傅绫萃只气得手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而第二日清晨起来,客苑的丫鬟出去打听了回来,果真如姚氏所说,什么风言风语都没有啦。 那些说君梓琳红杏出墙的家伙们,仿佛是一夜之间都死了般,统统闭了嘴。 倒是更多的人开始说起君梓琳的义父义母郑尚书夫妇来了。 “凭白又让那个贱人,多了一个助力!”傅绫萃咬牙,紧紧地绞着帕子,神色阴暗而冰寒。 “去看看,那贱婢在做甚?” 她一声令下,旁边的丫鬟便就了话,这便出门看看曼桃如何了。 跪了一夜的曼桃整个人都僵了,只是依然坚持着,双膝早没了感觉。但她跪的多亏是这土泥地上,若是那种硬石块,或者是满是石块的不平地面,估计这双腿就不能要了。 饶是如此,她对小姐依然心存感激。 见小姐的丫鬟来找自己,曼桃松口气,看来她的惩罚要结束了。 等着吧,她绝不会让君梓琳好过的。 曼桃在外头被冻了一夜,束手束脚地来到傅绫萃面前,“小姐,奴婢知错了。” 傅绫萃冷哼一声,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靠着后面的大迎枕,面容淡冷。 曼桃知道小姐想要的是什么,便靠上前来,小声说道,“奴婢之前已经将那香炉送进君傻子的闺院,若是能够燃上那盘香的话,配合香胰子使用,过不了一夜,那傻子必定中毒而亡。” 这一晚上跪着,曼桃也想到了许多东西。自然这一步是事先策划好的,她也知道小姐不可能真的要重罚她,接下来的事情还要靠她呢。 看到傅绫萃挑眉,曼桃知道自己的话令小姐动心了,“别像上回一样,若这次再失手,你也不要再来见我了。” 曼桃听小姐此言,当即大喜,千万保证道,“小姐放心,奴婢必定会成功的,一切都听小姐您的命令呢!” 一清晨中,君梓琳便被屋外的声音给吵醒了。 睁开眼睛,太阳都升起老高了,小蝶正在外屋忙碌着呢。把人叫进来梳洗,君梓琳朝窗户处瞄了一眼,“蝶儿,咱府上这是要整修吗,这么大声音。” 虽然屋内的装饰和家俱都很崭新,但是屋外面的像大柱子上剥落的漆饰,也还是破旧的。 是得需要整修一番,但君梓琳还没具体下命令呢,也许是小蝶作了主也说不定。 “小姐,是隔壁的院子有声音,许是在整修。”小蝶为小姐换好了衣服,便取了水盆来,一边忙着一边回道。 “隔壁?” 君梓琳突然听到这话,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这隔壁莫非是……从前的晋王府? 之前她还在相府住着的时候,便想回到这大将军府来。还亲自跑来看了一遭,结果看着旁边便是晋王府。 只是现在小蝶所说,岂非是晋王府? “莫非晋王把他的院子给卖了?”君梓琳不敢相信地问道。 旋即又摇头,不可能的。晋王怎么可能会卖他自己的院子,何况他是皇家人,还需要卖院子吗。那这是…… “看着这整修的架式,估计会有人在这里住吧。”小蝶也没有搞清楚那晋王府的情况,何况大将军府还有一大堆事情。包括所有需要整修之地,她要统计一番,尔后报给小姐知道,到时候再一所所院子地修整,又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哦。” 君梓琳应了声,没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况且,如果晋王要回来居住的话,那城外的那所晋王府怎么办。看起来可能是给别人修缮的。再者说了,他们才刚刚通过信,若果有此事,晋王也会说一声的。 第194章 收买人心 收拾好,用罢了早饭,君梓琳便往外去。听小蝶说了关于房屋整修部分,她一一看过之后,便点头答应。 小蝶忙着把整修之事告知于茯忌,回头却在外头碰上了傅绫萃的人。 这几日傅绫萃只是住院子,但是院子内有小厨房,她们自己的人在里面做菜用饭,搞得很是严实。小蝶想趁机捣个蛋施点坏的都做不到。这会子,只见那丫鬟曼桃刚刚由外面回来,臂处的篮子里还放着一大堆的菜,堆得满满当当。经过时,小蝶闻到那菜中有一种特殊的香气,有点说不上来的味儿。 当下她把柳嬷嬷唤来,寻问了番关于客苑内的情况。 倒是有点出乎意料,客苑内自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发生半点异样,倒是比平时还要安静了几分。 这种安静必然有鬼。 小蝶想着,总觉得这客苑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她得让小姐小心着些。 便在此后柳嬷嬷但凡去监视客苑时,俱都被曼姚发现。 曼姚并不生气,偶尔还故意走出来,将新做的好吃的等分给她些。 大将军府内的奴婢,个个都是新买来的,并且也不是经过严格调教而来,个个良莠不齐。 柳嬷嬷上回因监视客苑有功,还得了赏银,自然不会为了点吃的,而耽误了自己的大业。 她犹豫了一下便拒绝了,之后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曼桃却很有意味地笑了。待到了午时,她再次故意出现,与柳嬷嬷恰好相遇,谁知不小心绊了一脚,把绣花鞋都给弄脏了。 “呀,如果弄脏了鞋子,小姐不让进院子,怎么办怎么办?”曼桃一副无比纠结的样子,还嘤嘤哭起来。 在看到柳嬷嬷后,她乞求地抱住柳嬷嬷腿,让其为自己想想法子。最后一咬牙,从兜内拿出一两银子塞进柳嬷嬷的手中,“麻烦嬷嬷替我买一双合脚的鞋子吧,这万一被小姐给罚了,可要遭皮肉之苦呢。” “这买鞋剩下的都由嬷嬷拿着,算做跑腿费,求求您了。” 柳嬷嬷被她这样抱着,当场就觉得很为难。但是一两银子买了鞋,所剩下的跑腿费,可比那小蝶赏给自己的还多。何况这是举手之劳呢。 正当她答应时,曼桃抹着眼泪又恳求道,“嬷嬷可莫要对别人说起这件事,便是府内的人都是不可以的,好不好?” “为什么呢?”柳嬷嬷不解,不就买双鞋嘛,还不让说了。 曼桃露出苦涩的笑容,低声道,“嬷嬷有所不知,小姐也会向别人打听的。若是知道奴婢与嬷嬷您,如果亲切相处,必会不高兴。更不然嬷嬷可知道,小姐并不喜欢君大小姐呢!” 这一说,柳嬷嬷自然也懂了些。当下便耿直保证,“好孩子,嬷嬷我必不会对任何人说起此事的,你快放下心罢!” 眼看着柳嬷嬷离开,曼桃冷冷而笑,露出得逞之色。 谁知柳嬷嬷回来之后,竟然没有再看着曼桃。想到曼桃的嘱咐,她叹息一声,便将那绣花鞋揣进了怀里面,转而就去干自己的事去,而剩下的银子,则是被她放进腰包之中。 到了晚间,柳嬷嬷突然看见曼桃从客苑出来。她主动露出身形与曼桃说话,想问她之前去了何处,那双绣花鞋自己也从外面买了来,怎的不见她来拿。 曼桃眼圈红红地,与柳嬷嬷寻了个无人之处,低声说道,“我家小姐晚上失眠多梦的,都睡不大好。倒是没有时间罚我的,只是我想还是寻些药来给小姐吃的好,要不小姐不好,咱们做下人的也不会好。” 柳嬷嬷见曼桃如此相信自己,当下便把自己知道的法子告知于她。 但是之后曼桃却摇摇头,寻问道,“柳嬷嬷你可知你家小姐都是吃什么用什么的,我也给我家小姐用用,必定会越来越好的。” 这件事柳嬷嬷可不知道,现在贴身侍候小姐的是小蝶,她可是插不上手。 见柳嬷嬷支吾,曼桃还以为她不愿意说,当下捂着脸又要嘤嘤地哭泣。 只是柳嬷嬷无法,只得回道,“老身也不知道呀,现在侍候小姐的是小蝶还有春凝,其他人都在院外面侍候着。” 曼桃听到这话后,暗自点头记下来。突然似想到了什么,哎呦一声,这全把柳嬷嬷吓一跳,忙问怎么了。就听曼桃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了,街上有一家卖盘香的,直接放进香炉之内,睡眠的时候燃起,便可以助眠。柳嬷嬷,您帮我去买一盘吧,哦对了这些银子,就买这些的!” 柳嬷嬷自来到这大将军府,还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银子,竟然是十两!这十两银子被硬生生塞进自己的手里,柳嬷嬷只感到沉甸甸的,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曼桃推了她一下,让她都十两银子都买了,还多番恳求。 拿着那沉甸甸的银子,柳嬷嬷只好去了。 待柳嬷嬷一走,曼桃冷笑一记,转身回了院子。 过了许久柳嬷嬷才回来,手中拎着两罐檀香片。 曼桃便在客苑的门口等着她,随后只取过一罐去。柳嬷嬷见了有些迟疑,“曼桃姑娘,这一罐你不要了啊?” 只是曼桃却嘻嘻一笑,让柳嬷嬷到跟前来,小声说道,“听说这种檀香片不仅安神,还有养颜的功效哦。柳嬷嬷若是能献到你家小姐的面前,可是立了一大功,保准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只一点,千万不要提到我和我家小姐,你也知道,她们一向不和嘛!” “嗯嗯,这个老身都知道,那这罐檀香片,我便拿走啦!” 看着柳嬷嬷哼着小调离开,曼桃眼底溢出阴森的冷意。转身回到小姐的屋内禀报,“都办好了。” “你觉得那个老奴才,她真的会去办正事吗?” 这整个全过程,傅绫萃都看在眼里,只是并不相信那个贪财的柳嬷嬷。 “自然。”曼香对柳嬷嬷很有把握,回道,“那老奴才用十两银子却仅买了两罐檀香,剩下的五两银都揣进兜里,这样的贪财之辈,又怎不好利用呢。小姐您便等着看好戏吧!” 第195章 奇怪的熏炉 “希望有好戏看!” 君梓琳的房间内,早在之前便放了一盏漂亮的熏炉,只是一直没有熏香燃起。 这大将军府内的一切都需要一样样的来,她一时并没顾得上这边。 今日不知这漂亮的熏炉内,突然升起袅袅的烟气,倒是煞为好看。“是谁弄来的,还挺好看的。”君梓琳看着那熏炉,顺便赞叹了一下那腾起来的烟。 小蝶便将柳嬷嬷无意间得了便宜,拿了盒檀香的事说出。 君梓琳点了点头。 见小姐的神色好,小蝶回头便赏了那柳嬷嬷十文钱,算是补了她买那檀香的钱。 而柳嬷嬷在看到十文钱时,不禁撇了撇嘴,这十文钱还真是寒酸啊。需知道那檀香可是二两多银买的。没想到君大小姐如此小气,还是人家傅大小姐她宽厚呀。 正如此想着,柳嬷嬷想到了曼桃,连忙便又去了客苑,把君大小姐闺院的事情一说。结果柳嬷嬷又得了曼桃五两银子的赏银,高兴得她一时合不拢嘴。 把柳嬷嬷打发走后,曼桃便往屋内而去,向傅绫萃道喜,“小姐一切都成功了!那檀香给君梓琳用上了,想必等到明天,她就会变成一个傻子,说不定还会横死在榻上!” 檀香之内用的是浓郁的曼陀罗,而那香胰子却是紫兰花成份的。不仅如此,早在之前,曼桃便命人特意去买紫兰花成份的香胰子,正是因为这大将军府所用的也正是紫兰花成份的香胰子。也该着君梓琳栽跟头,紫兰花与曼陀罗掺在一起,将起到浓重的昏眩以及重度昏迷的作用,还会在睡梦之中产生幻相,若是能吸一宿的话,这君梓琳会彻底疯疯颠颠,身子再弱一些,直接死去也有可能。 所以,今夜是关键。 傅绫萃慢慢站起身来,一双美眸在夜色中散发着灼灼的白光,看向曼桃,强自吸了口气,淡淡问道,“今夜不会再失手?” “奴婢保证,只要她吸一晚上,不死也疯!” 见曼桃坚决的目光,傅绫萃凝起眉心,这一夜她是要失眠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她折磨了君梓琳这么多年,最终却亲手让她死在自己手里。 早知道与她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傅绫萃也不会这么晚下手。应该早在相府的时候,就先下手为强。也省得了今日这么多的麻烦。 复又缓缓坐下去,傅绫萃幽幽看着门外的夜色,这一夜真的是好长呵! 君梓琳洗梳之后,便上了榻。小蝶在外间,房间里面燃着烛火。 看着烛火不远处那袅袅升起的熏香,尤其是对着那熏香炉研究似地查看。 就觉得看着看着,有些发困。 君梓琳脑袋发沉,本来睁着眼睛的,这一会便忽悠一记,仿佛做了梦又好像是回到了前世。她眼前摆着尸体,而她自己则是穿着法医服,戴着口罩,拿着解剖刀,一点点地查看尸体上可疑的痕迹。 “嗯啊!” 闷哼一声,君梓琳陡然清醒过来,再睁开眼时,只看见双眼所看之处竟然有两座屏风,两个桌子,还有两个熏炉,而且眼前的景色非常不清晰,模模糊糊晃晃悠悠。 这个时候她看到眼前竟益发地模糊起来。 心思在这刹那却无比清明,虽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君梓琳前世可是法医,专门与罪犯打交道。深知自己这必定是中了别人的迷魂药。她喝了声,可是小蝶并不回应她,这是从前所未有过的。 刹那间她翻身滚下床,身子栽在地上时,疼了一下,这使她渐渐模糊的神志有些清醒,但是耳边、眼前、大脑中却冲过一浪接一浪的画面,各式各样的,关于前世的尸检还是今世的验尸,或者是与周烬在一起时,那男人脱光时劲结而诱人的身躯…… 最终在周烬的脸上定格,君梓琳咬牙站起身,一路跌跌撞撞地朝门口奔,不定,她一定要出去,外面的空气是好的,她会恢复过来的。为了周烬,她不要连死了都要在没见过周烬一面的基础上就走! 不知是怎样奇怪的心理,心里眼里想着看着周烬,那张俊美至极的面孔,君梓琳没来由地更加坚定起来,咬着牙,奋力拉开门拴,一咕噜滚了出去。 在黑夜之中,突然滚出去,只听到砰的声,就像是什么重物落地一样。 院子里守夜的嬷嬷动了下,抬头朝四下看了眼,什么都没有,便重新回去。君梓琳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下又一下地吸着气,感到自己头顶上的天空那样黑而亮,上面的星星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她试着站起身,甩了甩头。脑袋里面的那些幻象,统统都离她而去。 这便上了台阶,把昏过去的小蝶给揪出来,转而便在门口朝四下查看着。 一定是这屋内有东西,一点点渗透进了她的身体中,所以她才会在出来之后,身体内的那种迷幻之剂都跟着慢慢散去。而如果是在用饭的时候,不小心吃进去,那么出来到外面,根本不可能解除得如此之快。 君梓琳暗自琢磨着,脑中也在飞快地转动着,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乃至昨天发生的事情都过了一遍。 她能够记住,哪怕是不经意间扫过一眼的细节。 最后却没有发现半点异样,君梓琳在屋内又呆了一会儿,感到脑袋里面又有幻觉产生,她不由地抽身往外退,回转头时,冷不丁地就看到那正冒着袅袅烟气的熏炉! 之后小蝶醒过来,君梓琳让她不要出声,主仆俩人把那熏炉给掐灭,开着屋门敞了会,等到所有的烟气都散了之后,她们重新进了屋,把门给关上。这期间,没有让外面的奴仆知道半点。 小蝶知道,小姐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相信。 她也理解,但也没想到自己与小姐差点就中了这熏炉内的毒烟! “小姐,现在该怎么办?应当找出幕后真凶。”小蝶咬牙,小脸一片苍白。 如果小姐就此打算不去追究的话,那她一定会暗中自己去追究的。 但是这个熏炉却是傅老夫人挑来,由姚氏送到府上的。小蝶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这熏炉乃是铜制的,除此之外连塞一粒小小石子的隐藏之地都没有。惟一的问题,便是出在了这檀香上面。 第196章 计划失败撕自己 还记得这檀香它是由柳嬷嬷…… 好啊,居然是有内鬼! 小蝶想至此,当即便攥紧了小拳头。难怪小姐不让声张,必定是她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此际小蝶便欲找柳嬷嬷过来问罪。 君梓琳拦住她,低声说道,“不必。明日一早装作无事,让柳嬷嬷亲自去准备早饭。” 小蝶听言,当即便怒了,欲要去问,不料君梓琳又说道,“这件事情你听我的,还有,吃早饭时把傅绫萃找来。看来,我们要敞开天窗说亮话了。何况我答应过娘,三日之内把这个祸害逐出府去,在这期限之内,还是让她赶紧滚蛋!” 君梓琳说罢,转身重新回了榻上,可这一晚上她实在是气得睡不着。 别当她是傻的,现在她收留了傅绫萃,好歹是给了她一个安身之处。否则回到相府,她依然是要被关起来。而在这大将军的府上,她却能够自由出言。但这个贱人非但不感激自己的好,却反咬自己一口,甚至起了杀心。 君梓琳绝不会轻易原谅她! 第二天天刚亮,小蝶便起身,按小姐之前吩咐的去做。 把柳嬷嬷找来,让她去客苑请傅小姐,一块过用来早饭。 只是客苑里面的傅绫萃也不过是在黎明之际才刚刚睡去一会,谁料到曼桃所利用的那个柳嬷嬷,竟然会跑来报信! 傅绫萃听到声音便醒了,那柳嬷嬷所说的话真真的,传进她的耳中,“君大小姐要奴婢来告诉一声,说要请傅小姐过去用早饭。” 听到这样的话傅绫萃,当即便惊愣住了。她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样!昨天晚上曼桃说什么了,怎么转眼就为成了这般! 傅绫萃极快地穿好衣服,连责备曼桃都来不及,她飞快地往君梓琳的闺院而去。曼桃也只能跟着追上来,主仆俩人都觉得那柳嬷嬷是在说谎。君梓琳用了一晚上的曼陀罗香,怎么可能还会活过来,甚至还请她早上用饭呢。 这样的话简直令人始料未及,莫非那个君梓琳还是个神仙不成?!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达了君梓琳的闺院,恰好饭食都跟着上了茶。 君梓琳让小蝶把熏炉拿过来,摆到桌子的旁边,与满桌子的菜遥遥相映。 与此同时那傅绫萃以及曼桃已经前后脚进得屋门来。 傅绫萃一进门,就看到活生生的君梓琳,她当即瞪大了眼。 而曼桃看到这一幕,直接就打了个哆嗦,她几乎不敢相信,君梓琳竟还是活生生的。也没有发疯,更没有死。莫非她根本就没有吸进毒气去? “坐吧,傅表姐。” 正当她们心上怀疑时,君梓琳冷冷清清的声音传来,尔后偏头朝守门的小蝶望去,“关门!” 吐出来的两个字又硬又寒,令人毛骨悚然。 “吱呀”一声,门被关上了。 屋子内除了君梓琳主仆俩,便是傅绫萃主仆来。 因为窗子也紧闭着,屋子内灰黑灰黑,见不得多亮。 傅绫萃一看这架势,立即便知道对方似乎是找她来复仇的。 没想到那盘香居然没用,还是让君梓琳活了过来。这个傻子,可真是狡猾呀! 她暗暗叹息,那么好的机会,竟然又被君梓琳躲过了。以后自己还得怎么下手呢? 此刻看到君梓琳的样子,傅绫萃却完全没了惧意。如果给她机会,她真愿意现在就亲手宰了君梓琳。到时候,这个傻子也不至于再阻挡自己的美好姻缘。 “傅表姐怎么了,坐吧。莫非你心虚了?” 面对傅绫萃密集的打量视线,君梓琳表现得非常淡漠,这样子反而令傅绫萃莫名。 她只得坐了下来,抬头还见君梓琳淡漠地扫看自己,不知怎的傅绫萃隐隐觉得自己与对方的差距,似乎很大。在如此轻漠的视线打量下,自己竟略微有些无所适从。 当即傅绫萃皱紧了眉头,她不喜欢这样! “小蝶,把东西拿来。” 望着满桌子的鲜美菜肴,君梓琳冲着旁边的熏炉指了指,朝小蝶挑挑眉。 小蝶走过来,当着傅绫萃主仆的面,便将那燃了一半的檀香灰放进酒杯之内,又将未燃烧的檀香碾成齑粉,与之前酒杯内的灰给搅和在一起。 最后在这酒杯内倒上了酒,而在君梓琳面前的酒杯内却倒上了一杯薄水。 傅绫萃垂眸,看见小蝶把那檀香粉和成的酒,推送到自己面前来。她当下皱紧眉头,想问君梓琳这是什么意思。 不料对面的君梓琳却先开了口,冷冷说道,‘傅表姐,不如这样吧。你把你面前的这杯酒喝下去,那么表妹我便原谅你昨晚所做的一切,你看如何?’ 空气沉默了一下,傅绫萃冷冷而笑,反问道,“君表妹,你这是何意呢?我怎么完全听不懂你的意思呀?” 见傅绫萃厚脸皮,根本就不承认的样子。 当场君梓琳不紧不慢地说道,“傅绫萃,你昨天干得这件事不错,但忽略了一件事。利用完柳嬷嬷之后,你应该杀人灭口。可惜,现在柳嬷嬷还活着,你说她会不会把这件事情全部都召了呢?还有,你好容易从相府出来透口气,有了自由的行动之力。如果这件事情,我捅到……不了,还是不去找傅老夫人了。她老人家实在是太爱惜你了,还有傅丞相,也很宠爱你嘛。我把这件事情还是告诉嫣菁公主吧,公主殿下最喜欢给人做主,而且十分憎恨那些红杏出墙,且在外面与男子勾三搭四,甚至是苟合成奸的下贱女子。” “你来说说,公主知道这件事情后,她是会听你的丫鬟辩解呢;还是听事实摆证据?” 君梓琳一口气说了极多。 那傅绫萃听罢之后,一张脸从红到黑,再到青白。那拢在袖口之中的手,都快要把指甲给掐进肉里面去。 不知不觉间,君梓琳已经掌控了她所有的软肋。 并且昨天夜里的所为,非但没有成功,反而是把自己的把柄又一遍送到君梓琳的手中。 深吸口气,傅绫萃不甘心! 明明是已经成功了的计划,为什么会失败。 她不相信君梓琳是神仙,就算是神仙,在那盘香的作用之下,她也不可能轻易得脱。 第197章 替主 长久的沉默,使得房间内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压抑之感。那灰黑的屋子,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双方在这片窒息之中,谁都不肯说话,仿佛是在暗中较量着什么。 许久,最终是君梓琳打破了沉默。 她并未说话,而是提步朝外走去。 “你,你干什么去!” 身后传来傅绫萃底气不足的声音,君梓琳动作停顿了下,但没回头,只冷冷道,“把手上的人证与物证都收敛下,本郡主现在便去嫣菁公主府。” 听到这话,傅绫萃简直气得发昏。 这个君傻子,真会找人! 她竟连皇上都不找,偏偏去找什么嫣菁公主。 这不过是看中了嫣菁公主的对水性扬花女子的深恶憎愤,到时候这事掀到公主那里,傅绫萃相信自己只会得到比原有还要沉重的重罚。 君梓琳这招狠啊,比让她喝掉这杯毒酒还要狠! 到了嫣菁公主那里,她还能有活路? 傅绫萃眼看着君梓琳欲要开门出去,她腾地站起身来,大吼,“站住!” “怎么,想通了?”君梓琳冷笑。 小蝶皱眉,走到君梓琳面前小声道,“小姐,莫要被她给糊弄了。想想这么多年,她是怎么样折磨您的!她,绝不可相信。还是去找嫣菁公主!” 君梓琳看了小蝶一眼。 正在这之际傅绫萃猛然冲身边的曼桃尖叱,“还不快跪下!” “小姐我……”曼桃陡地被如此厉叱,惊了一跳,几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姐为什么要呵斥自己? 傅绫萃冷笑,朝曼桃狠狠剜去,“你自己干的事,还不承认,给我跪下!” 曼桃一动不动,可是内心却乱极,她隐约感到,自己完了。 “曼桃,想想你的家人!” 傅绫萃冷冷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随手把刚才那掺了盘香的酒递过去,“喝了她,只有这样才能洗清你身上的脏污。还有,没听到君表妹说么,你差点害死她!” 听到这话,曼桃一语不发,抿紧了唇,猛然夺过那杯酒,仰脖吞下。 “小姐这……”小蝶看到这一幕,直觉地应该阻止,不能让曼桃死,因为她一死,证人便没有了。 那檀香之中掺了大量的曼陀罗,又和酒服了下去,只会使得身体坠入到迷幻的深渊。曼桃就算活着,也很难再恢复正常。 小蝶知道这是傅绫萃在杀人灭口,而小姐怎么反而还帮了她呢。 这场早饭,变成了曼桃的死。 之后曼桃被君梓琳的人给抬了出来,当即便捎了信往傅相府而去。 没过多久,傅相府的人赶来,直接就把傅绫萃接了回去。 大将军府内其他的奴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连近身侍候的春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外宅的大胡子听说有人死了,赶忙闯了进来,寻问了外面的嬷嬷,知道大小姐没事,这才退了回去。但是柳嬷嬷直接被辞退。因为她实在太蠢又贪财,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事情至此,府内的下人算是明白了,因有人见着柳嬷嬷与曼桃接触过。而曼桃却死了,柳嬷嬷被辞退。必定是这俩人曾经秘谋着对付大小姐之类的,否则也不可能会让大小姐给辞退呀。 何况大家都知道大小姐与傅小姐一向不和,柳嬷嬷跟曼桃走得近,这不是故意咯硬大小姐么。 君梓琳闭眼躺在摇椅之中,身边小蝶侍候着手中还绣着丝帕。 默了半晌,就听君梓琳道,“蝶儿,是有话要问,那就快说吧,过会我要睡着了。” “小姐便睡吧,奴婢不问了。”小蝶乖巧地说道。 只是君梓琳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也想把傅绫萃送到嫣菁公主府,把她彻底击溃。但是到了公主府又如何呢,傅绫萃还是会让曼桃抵罪,最后她一个人洗得干干净净。何况这件事情必定会惊动相府。” “本来傅绫萃在茶庄干了丑事,相府的人对她很是嫌弃,甚至一度想将她送进庵子。但是这么一来,相府的人反而会站在傅绫萃那一边。认为是我在自己的大将军府欺负了傅绫萃。再怎么说相府的人还是会偏向傅绫萃的。我所做的一切,最终反而会帮了她。” “不若死一个曼桃干净些。” 君梓琳叹了口气,至于死一个曼桃,她能够震慑傅绫萃。甚至是重新把傅绫萃送回傅相府,并把在大将军府发生的事情禀报。纵然傅绫萃回去会申辩,可却显得极苍白。因为君梓琳已经派了一个人,此人目睹了傅绫萃与章睿苑见面的过程。 这只会使傅家人认为傅绫萃不守规矩,故意逃出来居住,却暗地里再与章睿苑相见。 如果傅家不急着把傅绫萃给解决掉,便会再将她紧紧看护住,或者是送庵子。 总之,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君梓琳都很期待。 而且她也想看看傅家人究竟怎样对付傅绫萃,因为对方见面的对象可是章睿苑。这个渣男至今还是自己的未婚夫呢。 不过也不排除傅家会尽快把傅绫萃抬进定国公府去,先给章睿苑做个偏房再说。 反正两个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若是傅绫萃再在那相府之中大了肚子,可是天大的麻烦。 说罢这些,君梓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小蝶在旁边听着,心思电转,觉得小姐说得有道理;但是内心却也有些悲哀,没想到有些事情却这样不遂人愿。小姐差一点就死了,可是那罪魁祸首却是没有遭半点罪,只是找了个替罪羔羊而已。 内心叹了口气,小蝶并没有多说。 主仆俩这样沉默着,君梓琳睡了过去,仿佛累极。小蝶回身找了薄被给小姐盖上,重新坐在旁边绣花。 早饭还摆在桌子上没动,直到了午时之后,春凝进来叫门。君梓琳猛然睁开眼,醒了过来,“小姐,您该用饭了。”春凝小声地提醒,这一上午她见小姐与小蝶姐姐都关在屋子内,本有些担心的。但想到柳嬷嬷被遣走,她一时也不敢造次。只得忍到了午时,这才借口进来,实际上是担心她们发生了什么事。 “哦,那上饭吧。” 第198章 我带你出去玩玩 君梓琳彻底清醒过来,站起身对春凝说道。 “小姐才刚醒,还是先喝点参汤再说。这些冷掉的饭都撤下去吧。”小蝶吩咐一声。 春凝立即找了丫鬟前来,把桌上并没有动的菜都撤了下去。 喝了点参汤,君梓琳浑身有了精神,这便吩咐小蝶,从明日开始,便让那些伙计进府内来整修,先从外宅的会客厅开始。 见小姐已经恢复了精神,小蝶脸上也添了笑,跟着点头,很快便退了下去。 第二天,便有伙计们上门,先围着前院的大堂修缮,不时从前院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君梓琳在院里听着烦,想着自己许久都没乔装成男儿,回了屋让小蝶准备准备,便换了身男装出行。 “小姐,奴婢也跟您去!”小蝶不放心,当即便追在后面。 君梓琳止住她,低头又看了自己一眼,“我现在是男儿,你还怕什么。还有人打劫了我不成?” 小蝶摇头,却很坚决,“小姐忘记了,您是怎么遇上大胡子叔的?如果身边有个人,也不会被袭击了。” 听她如此说,君梓琳忽地一摸腰间的那荷包,在手中晃了晃,奇怪道,“这许多日子,已经很久没见那些黑衣人了。蝶儿,你说他们究竟是个什么身份的人?” “这个荷包的主人又是谁?” 小蝶只是摇头,她根本就不知道,也无从去想。 见此君梓琳把那荷包一卷,放进口袋中,不敢再拿出来张扬,只感叹道,“我好像是冒充了人家韩固金。这本是人家的东西,现在却落在我的手里,看来这个韩固金似乎别有一番身世啊。等着下次见了,再好好问问他。” 想了想,君梓琳觉得还是不带得好,于是便将那荷包塞给小蝶,让她好生保管。 小蝶见拦阻不了,只得在原地跺跺脚。 大将军府的后门许久未用,这里都淋了一层厚厚的尘土,那门外锈迹斑斑。 君梓琳打开门后,又小心地上了锁,最后这才大摇大摆地朝外走去。 这天气极好,她真想出去放松一下,整日闷在宅子内,都会闷出病了。 不知怎的,君梓琳下一步便欲往城外走,在即将出了林荫胡同街时,朝前瞄了一眼,发现晋王府的府门已经大开,外面还有侍卫驻立,但是里面静悄悄的。 莫非是晋王搬回来了? 君梓琳不禁寻思道,一面又觉得不可能。周烬若是回来,跟自己离得这么近,他能不使唤自己? 看来在这里住的另有其人呐。 只做了几下思量,君梓琳便直往城外而去,待出了城被风一吹,只觉得心旷神怡。慢慢的眼神便朝着那远处只能看到几道古墙壁的晋王府瞄去。 城内的晋王府在府门大开,但不知这城外的晋王府是否也大开着府门呢? 君梓琳鬼使神差地想过去看看,当下放开了步伐而走。 只远远地见着晋王府的门也大开着。 当下君梓琳便确定了,那帝都城内的晋王府,必定是别人住着呢,指不定过两天就会换牌扁。 她围着眼前这座晋王府转悠了一圈,不知怎的,就有点不想走了。 还有点想见周烬。虽然她现在这副样子见周烬,一定会被责备的。而且女扮男装,周烬不定会再允她这么做。 “唉!” 君梓琳叹息一声,转身就往回走,还一步三回头。 就这时忽地不远处驰来一匹骏马,一路飞扬着沙尘而来。君梓琳连忙捂住鼻子,却没料到骏马到了自己眼前,居然停下来,却是撒了她满脸的沙子。 这是干嘛啊! 君梓琳暗怒,一抹脸,就朝马上的人瞪去。 谁知自己下巴却冷不丁地被那人摸了下,定晴看去,但见那张俊脸上坏坏的笑意,当场君梓琳怒不出来了,“侯爷?!” 来者正是冠勇侯慕瀚博。 “你怎么跑这来了?”君梓琳的男装时侯,慕瀚博也见着过,现在被他给看出来,她倒也自在。 “还能干甚,找你呗!” “找我?” 君梓琳讶异住了,慕瀚博找自己?为什么啊?不对,怎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找自己呢。 那冠勇侯直接就从马上下来,一路牵着马带着君梓琳往回走,边说道,‘本侯想你了呗!’ 感觉他说得不像是实话,君梓琳笑了下,就听他继续解释道,“想来这些日子你的大将军府不是有客人便是有表姐之类的。本侯想去,不方便呀。好容易今天抽出空来,谁知你竟不在。想来你是嘴馋,必定是跑到这晋王府来蹭吃蹭喝,不过……瞧你这身打扮,想必晋王还不知道你扮男装的事,你是不敢进去吧!” 被他给说透了,君梓琳弩弩唇,“我也是今天刚把祸精送走,出来透口气。本来我也想去你的侯府的,但也怕你不放便。” 结果慕瀚博被君梓琳这话给逗乐了,伸手臂,直接就薅住了君梓琳的脖子,往怀里一提。君梓琳哀叫一声,直踢腿,“侯爷饶命,我知道错啦,知道错了,快放开我,不行要被你勒死了……” 其实冠勇侯也没有真正用力,只是吓唬吓唬君梓琳。还真没想到这丫头还挺配合的昂。 “行了,你不想透气吗,本侯带你出去玩玩怎么样?!”君梓琳刚才被放开,便听到慕瀚博如此由于,紧跟着不等她应一声,身子陡然斜飞,硬是被抡到了马鞍子上。君梓琳连忙揪住马鬓,不等她说什么,身后慕瀚博便翻身上马,直接就坐到了她的身后,一手箍住她的柳腰,一手拽着缰绳,对马五呼,“驾!” 双腿一夹马肚,这马儿实在太听他话了,嘶鸣一声,在原地转了个弯,之后便与帝都城门方向背道而驰,朝着君梓琳所不知道的城镇而去。 君梓琳在马上颠波得七荤八素,心里对这个妄为的冠勇侯烦极了。本想吼几声,让他停下来。只是在颠出去一些路后,便只能顾着及应付这讨人厌的马。 一路上尘沙飞扬,君梓琳闭着嘴巴偶尔也闭上眼睛,饶是如此还是弄得灰头土脸。可这慕博瀚却益发张狂了,不停地狂喊着“驾驾”。 第199章 闹鬼 君梓琳无奈,只得随着他而行。 不知过了多久,一路上昏昏噩噩的。 直到了一处人际还算繁多的城镇,身后的这个狂魔终于停了下来。冠勇侯笑着从马上而下,仿佛飙驰一场,他心情极好。但是君梓琳的心情就很差了。 这匹马,她再也不想骑了。 踩着马蹬,她跟着翻身下来。可她的确错估了这具身体,才刚刚翻了一半,便直接坠了下来。 “哎!哎!” 慕瀚博本也想欣赏下小琳儿的飒爽英姿,但没想到欣赏还未开始,她便直接栽了下来,惊得他冲上前把人接了个满怀。 软软的身子落入怀中,不够重却极为轻盈。慕瀚博有点不敢相信地又掂了掂。他没想着小琳儿瞧着个头也是同龄姑娘中高的了,却未料她竟这样轻盈。虽然瞧起来挺瘦的,却没想到她是这样轻呀。 把人拥进怀里,慕瀚博便不想再撒手了。 这样软的身子,抱在怀里,纵然一万年也不觉得累呀。 “走吧!” 想到便开始做了,慕瀚博拽过缰绳,当场便抱着君梓琳,沿街朝前而去。 被摔得有些昏昏的君梓琳,在马上颠得要吐,此刻落进慕瀚博这绝对算不是柔软的胸怀中,她也一点不觉得舒服,反而像是乘船一样,来回晃荡得她头晕。 “我要下来。” 她闷哼一声,挣扎着从慕瀚博怀中出来。 刚落了地面,便呜的声呕出口。 却没有食物,只是一口酸水。 慕瀚博见了一慌,当即伸手去抚她后背,万没料到自己把个娇小姐给带出病来了。 本来小琳儿会验尸,也能智斗那群宅妇。 他认为小琳儿就算不是无所不能,但她身为君大将军的后代,绝对有乃父之风呀。不成想,在骑马上她竟然是个棒槌! “小琳儿没事吧,倒是本侯太过于心急了,早知道马车载你来!” 君梓琳伸出手臂摆了摆,示意他先别说话,就算说了自己也回应不了。她在原地缓了会儿,觉得舒服了点,直起身来扭头看向身后这满脸歉意之人。她吸了口气,“侯爷,您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啊,也没什么好玩的。毕竟帝都城比这里更大,有很多地方我还没有逛到。” 见她恢复常态,慕瀚博心放在肚子里,忙带上她,牵着马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道,“小琳儿,本侯带你来这桥邯城,是因为在这里有个故人,顺便带你出来散散心。” 跟在慕瀚博身后,君梓琳觉得来这里也不错,但一想到来的路上,以及离开之后还要骑马,她就有点受不了。 而慕瀚博依然兴致勃勃地介绍道,“小琳儿你不知道,这家人甚是好。到现在还不知本侯是当今的冠勇侯呢。不过上回在战场上,本侯受了点伤,多亏了这家人出现……” “侯爷在战场上受伤,这家人又住在这里,离得帝都如此之近。他怎么能帮得上你?” 见君梓琳如此问,慕瀚博勾唇,习惯性地坏坏一笑,“你猜!” 这个人不肯正经说话啊。 君梓琳住了嘴巴,她才不跟绕弯子的人说话。 “其实这家人到处云游行医,这么久以来,本侯只派人打听到了这里,每回亲自上门来,家中都没有,这回来呀,也是碰碰运气!” 见他如此说,君梓琳算是明白了,云游行医,也许是云游到战场上了,顺带救了冠勇侯。 “走吧,他在这里!” 君梓琳正想着,手上一热。扭脸看去,慕瀚博正捉着自己的手,大步朝前走去。 这样被他牵着手,合适吗? “你还发愣做什么,走啊!” 前头的慕瀚博喊一声,打断君梓琳的深思,当下只好随他而走,只是被他握着的手,感到他大掌上特有的练武人所拥有的茧子,正好与周烬一样呢! 在这条大道上绕个弯,于前头往左拐去,再穿过两条小小的道,便到达了慕瀚博所说的云游大夫的家。 只是远远地便看到有一群百姓在这里围着,并三三两两地小声议论着。 突然一声高喝,“让开!” “让开!” 接着便有两三个衙役跟着走过百姓堆,手中还挨着尸体。 “怎么回事?” 慕瀚博当场撒开君梓琳的手,大步朝那百姓堆而去。 “等下。” 君梓琳见他连缰绳都扔了,当即只得抓起缰绳,牵着马追上去。 官府的衙役把尸体抬入衙内,慕瀚博想进这户人家里,被衙役拦住。 他正想量明身份,被君梓琳拽住,“先看看情况再说。” 显然这户人家是那个云游大夫的家,只是之前慕瀚博前来,都没有找见人,这次却被抬出具尸体来,他的心急,君梓琳倒是能够理解。 两人找了处茶寮,把马给拴上,一面听听这里百姓的言谈。 这户云姓人家世代从医,且每代单传。 但这一代不知怎的了,这云大夫是个不着家的,每每喜欢游遍大山川河,到处医疾。都快三十的人了,却并没成亲娶妻。这乡里乡亲的,有的便操心为他说媒,谁知道他一个月有三十一天不在家,人都找不着,到哪去说亲。 君梓琳又让茶寮的小二哥续了壶茶,又要了盘花生米。一边吃一边听小二哥在这里聊。 因着云家刚死了人,聚在这儿的百姓,没一个不说这事的。 小二哥说出来,其他的人也都跟着附喝,认为当如是。 “但是啊,这半个月以来云家开始闹鬼!” “不错不错,这事我知道啊!”小二哥话未说罢,领桌的一家立即接茬儿,且正有客官而来,小二便又去招呼别人。君梓琳便听那邻桌开始说起来,“云家闹鬼半个月啦,这事还得从云公子从外面带回个美人说起。美人在这里与云公子不清不楚地孤家寡女住一个院,仅仅一晚上,美人走了,过不两天,云公子也走。谁知道云家就开始闹鬼,先是丫鬟死光,后来是管家携了细软逃跑。可这事云公子都不知道呀!” “有人说呀,是那个美人可能是狐狸精变的。这大白日的从众人眼皮子底下离开了这桥邯城,回头晚上又返了回来,一天一个,把云家的仆人都吃光啦!至于云公子嘛,哼哼,必定被吸干了精光,不知皮给扔哪去啦!” 第200章 管家来了吗 接着茶寮之内三三两两的人们又开始说起来。几乎是每个人嘴里都有细微的差别,但都有共同的版本:云家闹鬼,有狐狸精作祟,应该请道士来除魔! “你们是外乡人呀,你们是不知道呀,与云家打邻的人家,都早早地搬走啦,生怕会被狐狸精给吃喽!” “混账!”慕瀚博拍案而起,怒愤非常,这便朝那说些风言风语的人算账。 君梓琳拉住他,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把他按回位置,低声道,“空穴不来风,先看看再说。” “怎么,瞧着这位公子,你们莫非是云大夫的亲戚?不对呀,云大夫可是孤家一人。”茶座中一名穿着青色长袍的书生模样的男子寻问道,并上下打量这两个外乡人。只觉得男子尊贵不凡,却身边带了个细皮嫩肉的小厮,瞧着这俩人有点怪异,不像是正常人。 眨眼间君梓琳与冠勇侯的关系,被在座的茶寮客官们给猜了个翻天地覆。 “我们先去看看现场。” 君梓琳眼看着再打听下去,也没什么线索,拽拽慕瀚博的手臂,俩人一前一后出了茶寮。 “云家每天都在死人,还传得神乎其神地闹鬼。”慕瀚博深吸口气,皱眉道,“小琳儿,你可相信那些茶座中的家伙们所言?” 君梓琳能理解慕瀚博的心情,从那云大夫救了慕瀚博到现在为止,一直不知其乃是当今侯爷的身份。可见其禀性淡泊,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 何况肯到处云游的人,君梓琳猜想,这必是个性子惯了自由自在的家伙。 只是自己家里的仆人都快死光了,甚至有的都卷铺盖跑了。这位云大夫,未免也有点太不负责任了。好歹你把仆人都遣散,把家底都卖光,带着盘缠上路。然后走到哪吃到哪,当个云游的和尚,如此也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这世上哪里有鬼,不过是人们虚构了。”君梓琳不以为意地说道,抬步朝云家而去。 慕瀚博没想着小琳儿会这般淡定。 略感到欣慰之时,慕瀚博想到小琳儿之前剖尸的情景。不禁骤感安慰,他的小琳儿怎么会认为世上有鬼呢。毕竟她连尸体都敢剖。怕鬼的人,怎么敢做这事? 当下他赶上去。 当到达云府时,君梓琳在府门口略站,只见府门宽阔,但略有破旧,显然是多久没有翻旧过的了。沿着一路台阶,君梓琳看了看门口的封条,扭头朝慕瀚博看去。 “无妨,本侯现在便去官衙。”慕瀚博说着抬步便走,只是走了一半又回来。 君梓琳正站在这略感阴森怖冷的云府大院,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去,竟见慕瀚博去而复返,“还是待会再去。这里如今死了这么多人,小琳儿会怕的。”慕瀚博坏坏一笑,眼眸柔柔地看着君梓琳。 “呵,也好。” 君梓琳笑了下,多个人协助,她也能快点了解案情。 当场便把慕瀚博派到其他的屋子里,寻找案发现场。 她则是直接往正厅而去,云家的屋子与外头那老式府门一样,漆色褪尽,彩饰剥落,看着很是慌凉。 在正厅转了圈,客厅内的摆设极简单,并无凌乱。君梓琳皱了下眉头,转而去别的屋子。 “这里有血!” 刚迈出门坎,传来慕瀚博的声音。 君梓琳忙奔过去,只见这是内跨院的一处屋子,应该是有人居住的。家具尚算新,只是没了铺盖,在榻角处有一抹鲜红。 往整个屋子看去,这里亦收拾得很利落,惟一的缺点是这榻角处的鲜红。 “莫非是那下人在这里死的?” 君梓琳见慕瀚博如此说,伸手将那抹血点了点,已经干了,结成了痂,并且仅有指甲盖般大小。 她让慕瀚博从厨房内拿个刮铲和碗过来,把那血痂从地上揭了,放进碗内。 “看来告诉官府,把云大夫找回来,还有他那个什么狐狸精女人。到时候便能真相大白!”慕瀚博说道,吐了口气。对于这种谜一般的案情,简直让人头疼。 只有找云大夫回来一问,便能够把事情解决掉。 “先去府衙,了解案情。”君梓琳却说道,“还有,那尸体我得看看。” “好吧。” 慕瀚博点头,当下也只能如此。何况这件事就算跟云大夫有关系,这人常年在外面云游,一时半会还真不好找。也只得先把案情了解透了,再提他事。 去府衙的路上,君梓琳轻声问道,“如果干这事的是云大夫,侯爷会怎样?” “这个人心地慈善,并不可能会杀人!”慕瀚博坚决道。 他要查这案子,正是因为外面的那些流言,他所认识的云大夫绝非是个杀人凶手。至于他所带着的那个女人,却并不一定。 君梓琳听得这话,点了点头,并没再说什么。 她的沉默,反而令慕瀚博起疑,“你觉得杀人者是云大夫?那他为什么要杀光府内的下人,莫非他故意用一个招摇过世的女人来蒙混世人的眼,说什么狐狸精害人?可这样,他也逃不脱干系。” 说了一大堆,君梓琳却只淡淡地回了他一句,“侯爷,届时去了官府把管家找回来再说。” 两人很快到了衙门,慕瀚博把自己的身份量出来,衙门的人见了当场下跪行礼,他也不在意只把云府的案子调出来,以及验尸一事。 君梓琳见衙门的人频频看自己,便自己介绍是侯爷的小厮。 把自己的身份给解释清楚了,君梓琳便来正大光明的去验尸。 尸体就在衙门内停放着,她上前检查一番。衙门的仵作已经看过尸体,只说道,“这死者死得十分蹊跷,浑身没有半点血痕,连伤都没有,至于死状也很安静,仿佛是在睡梦中毙命一般。老朽实在是瞧不出症结来。” 这令君梓琳想到了之前的那滴鲜血,忙让慕瀚博把碗取来,那被铲进碗内的血痂,便映入眼帘。 君梓琳研究地看着这滴血,慕瀚博到跟前来,低声问道,“怎么样?看出凶手了吗?” 听到这话君梓琳直翻了个白眼,一滴血就能看出凶手,那不成神仙了。“管家来了吗?” 第201章 别拉着我 “正在去追捕,过不多久就会回来。” 君梓琳点点头,让人把尸体抬到后衙去。转而便把自己随身带的囊袋拿出来,往左右看了看,这衙门的衙役都在瞪眼瞧着。 她抿了抿唇,斜眼冲慕瀚博施了一记眼色。 慕瀚博:“……”得了,这是又想要剖尸呀。 “咳咳,你等都退下去。”慕侯令下,捕头连带着一众瞪眼衙役不禁都退了下去,场内只剩下君梓琳和慕瀚博两个人。 “侯爷,你也避退下吧。” 君梓琳皱皱眉,朝慕瀚博说道,“会有所不适。” “小琳儿,你真是小看本侯了。本侯又不是第一回见,还记得你上回替四殿下那小妾剖尸的事情吗……” 见他根本不走,君梓琳也不再强求。颔首之后,便转取出了囊袋中的解剖刀,把尸体的衣服都解开,尔后便动手解剖。 死者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君梓琳检查了下外形,见没有伤痕,于是开始检查内部。 慕瀚博在旁边瞧着,他虽也战场杀敌,见过尸首无数,可也不过是致敌军于死亡后,便了事。却是从未有一回像如今这般,对着具尸体反复仔细勘察。甚至是把内脏都切开,一点点验看。 看到小琳儿戴着手套,细致诊查的样子。慕瀚博觉得她真是认真呀,仿佛天生都是做这件事的料子。 之后她将手套一摘,扔到旁边,便朝慕瀚博抬抬下巴吩咐道,“帮我,把她翻过来。” “哦。” 慕瀚博当即跟过去,君梓琳检查了下面前这具遗体的背后,又查看了下她的隐私之处后,最后收手。 回头见慕瀚博朝歪着头,朝天上看,一副要避嫌的样子。 君梓琳勾勾唇,但并没说什么。 净了手之后,她又临时换了件衣服,这衙门处的衙役都干净的衣裳,找了件最小号的,她穿上后走出门来。 “小琳儿,你做得真好!” 慕瀚博笑着走过来,看君梓琳的眼神满是钦佩之色。旁边的仵作赶过来询问,“请问这位少公子,可是查出了疑点了吗?” “对了,那从云家找出来的血究竟是不是这个丫鬟的?”慕瀚博也跟着问。 君梓琳蹙了下眉,沉吟着,只是外面的捕头很快奔进来禀告,“云府的管家被带回来了!” “先问管家。”君梓琳抬手示意他把管家带进来。 云府的管家与君梓琳想像的完全不同,竟是一个十分年轻的男子,大约也就在三十五六岁左右。而君梓琳以为,管家一定是个老迈的。因为那云府内的情况处处显示了里面不论管家还是奴仆,除了老迈便是稚弱。 但显然,她猜错了。 管家云福上前行礼,把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小的在那香离丫鬟死之前,便离开了云府。上回死的是伙计常木,那时候小的已经把事情都告知了县老爷啦!” 原来那死的丫鬟叫做香离。 前头还死了一个伙计常木。 君梓琳点点头,并没说话。慕瀚博见此,便自行问道,“这云府有多少奴仆,你们云少爷一般多久回来一趟?三个月前的初三,你们在何处?” “这,这……” 管家云福被问得有点发懵,再者慕瀚博这一袭普通锦袍,虽然气质尊贵了些,但他没穿官袍啊。云福不知应不应该说,也不知道问自己话的这人,主不主得了事。 “你说吧。这位是比县老爷还要贵的贵人呐!”捕快推了云福一把,示意他不要拖拉。 “哎呦,那既然如此小的便尽数说来。”云福朝慕瀚博行了一礼,回说道,“由于云家世代都是行医的,前几代累积起来是有不少财产的,可是到了我家少爷这一代,这财产便日日消减。主要是少爷行医,偶尔收取银两,有时候便直接免费不仅如此,还把一些贵重的药都送出去。于是本来云府曾经有百多名仆人,宅子三套。但是到了少爷这一代,也只剩下桥邯城这一套,而曾经的仆人也只剩下二十三名。” “至于少爷多久回来一趟嘛,有时一个月,有时一年;这可说不定!” “三个月前的初三日,这件事小的记不太清楚了。但少爷肯定是没回来的。” 管家说到这里,便止了嘴。 慕瀚博想到之前在茶寮里面听着的,立时问道,“但在这三个月之中,你家少爷是何时回来的啊?” “没、没有啊。少爷没回来啊!”云福猛然抬起脸来,直直朝慕瀚博看过来,无比惊疑道,“贵人,你这是何意呀?少爷一直都没回来!” 听到这慕瀚博扭头与君梓琳对视一眼。 若他们没记错的话,在那茶寮之中,那些喝茶的百姓可是说过,云公子回来了并且还带了个美貌的女子,于是云家便在半个月前闹鬼,大家猜测是那女子所做的妖,因为她长得极美就跟狐狸精一样。 如果说这些传言是真的话,那么在近期,云公子必定回来过一趟,否则也就没有狐狸精的传言。 更不会说什么闹鬼,也不至于云府的下人一直都在死。 那些传言与这管家所言,必定有一方在说假话。 慕瀚博还想再说什么,君梓琳止住他,命管家随传随到,便让他离开。 “为什么不让本侯再问下去?”慕瀚博皱眉看着君梓琳,“若是再问下去,或许会有更大的收获!” 旁边的衙役们悄悄观察着面前这位侯爷与他家的小厮,尔后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古怪之色。似乎侯爷这么大的官,好像还不如这秀气的小厮说话管用。没想到啊,侯爷都要听她的! 君梓琳解释道,“如果管家真的是凶手,你表现得太过明显,反而打草惊蛇。没看到咱们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吗,没有证据,只凭一腔怀疑,怎么能定得了别人的罪?还有,这管家并不是等闲之辈,这个人条理分明,头脑很清晰,如果他是凶手,也是个极难对付的。” 慕瀚博想说的是,本侯焉能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管家! 但却见君梓琳已经迈步出门,随口说道,“再去云府。” 第202章 小琳儿过来 冠勇侯来不及说什么,只得冲她追出去。 后面的衙役见此,也跟上去。 眼看着时辰不早,晌午饭都过了,衙役门一个个捂着肚子,忍着饿。可是这两位贵人,却不知道饿,还在现场勘察个没完。 君梓琳把这云府里里外外走了个遍,经过衙役们指认,死者香离是从客厅寻到的。 听到这话,君梓琳当场满脸疑窦,直接就奔客厅而去。 先前她与慕瀚博曾到过此处,但并没有看出什么来。因为这里太整齐,完全不像是案发现场。 此刻那仵作走了过来,指着面前的客厅道,“听说是那丫头跑来这厅室内打扫时,突然心疾发作而死。衙役们来的时候,场内还摆着扫帚和抹布之类的……” 后头的衙役也跟着证明,有的还小声说道,“什么心疾,肯定是看见鬼了,给吓死了呗!” 君梓琳听着这话,猛然朝那衙役看去,对方怔了下,吓得缩着脖子低下头去,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把嘴闭上。 “我们去别处看看。”君梓琳带着疑虑,退出客厅,当所有人都离开时。她似突地想到了什么,猛然转身再度返回。 慕瀚博等人被带了一圈,回头见她又往回走,顿时哭笑不得,慕侯当场回来,问道,“小琳儿,这时候不早,该去用饭。你这身子是该补补了。” 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他说话般,君梓琳直直地打量着这客厅,从台阶直到内里,从凌乱的脚印,到时候过于整洁的桌椅。 她复又走进去,慕瀚博见自己没有说动她,也连忙跟进去,“小琳儿,本侯的话你可听见了?” “香离不是心疾而死,她是被谋杀的!” 君梓琳轻轻地抚着面前的桌子腿,敏锐的眸闪动着冷艳的寒光。这听在慕瀚博耳中,便有几分奇特,“何以见得?你看到这厅室,便认为香离丫鬟是被杀害的。何以之前验尸的时候,你没有……” 他话说了半天,君梓琳也没接一句,只是一点点地查看着这客厅内的桌椅,尔后把桌子往旁边一推,就听见“吱啦”一记,桌腿与地面相交撕扯,划过一道痕迹,同时发出刺耳的鸣声。 她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斜看了慕侯一眼,淡淡说道,“我是验尸与现场勘察才得出结论,香离并非是心疾而死,是他杀。” “首先这桌子,”君梓琳食指清脆地敲了敲,扬起回道,“如果说香离是在打扫这屋子时,突发心疾而死,那她会在无意中碰倒椅凳或碰歪桌子,但这里的家俱却巍然不动,你不觉得可疑吗?还有一点。” “在香离心脏验查中,她根本就没有严重的心疾。也就是说,像香离这样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儿,哪怕是真的有非常轻微的心疾,就算有鬼,她也不至于被吓死。” “再有一点,你看看这桌子下面。”君梓琳指指自己刚刚推开的桌腿,只看到桌腿原来之处,那下面堆积着厚厚的尘土。 慕瀚博听了,略有疑虑,君梓琳续道,“这间客厅是被凶手临时打扫过的。为了掩饰痕迹,但是他打扫得不彻底,他应该把桌子腿下面所覆盖的地主也打扫干净,另外桌子也要歪七扭八才行。这样才符合一个极爱干净的小丫鬟,被鬼吓死之后的案发现场。” “你说香离是极爱干净的?”慕瀚博不明白了。 君梓琳笑了下,回头问衙役,“你们之前问过话,可知道这云府是由谁收拾打扫的?” 一个衙役愣了下,挠挠头回道,“听说是香离,好像上回管家也说过这话。” “很好。那么现在你们再去看看其他刻意,尤其是香离的刻意,那些旮旯床底之处,是否有像这客厅一般,桌子腿下不洁者。” 衙役听了君梓琳的话,略感到几分不解。但还是听命去干活,不干不行呀,赶快把事情弄完,他们也好去怕。而本来是闹鬼吓死人的案子,结果这两位贵人来了,却成了有真凶了,也是够让人头疼的。 不大一会儿衙役由耷拉着脑袋去,回来的时候却精神奕奕,朝君梓琳回道,“这位贵人说得对,是没有半点脏污的!看来这个香离还真是个极爱洁的丫头!” 君梓琳冷漠地笑了下,对于爱洁者,没有人比她体会得更深了。那章睿苑不正是一个么,不过那已经是病态的了。 而且之前来这云府时,她在弄那一结痂的血之时,便查觉到了,桌子以及床铺下面,都非常干净。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干净,简直纤毫无有。可见这云府也是有着类似于章睿苑这样的人。 可当对香离解剖时,君梓琳便发现她的身体洁净程度,与自己以往所解剖的尸体不同。 也便是说,她是比普通人更爱洁。 由此一直推断出来。 “看来这个管家的嫌疑还是很大啊!” 慕瀚博听捕头如此说,当场挥挥手,‘继续去问,把那香离的事情仔仔细细的问,看年还有其他活着的奴仆没,都召到衙门去。至于那个管家,先搁着,甭管。’ 把眼前的一干人都轰走,慕瀚博朝君梓琳看去,“小琳儿,咱们走吧!” “去哪?” “吃饭啊!莫非你不饿?” 君梓琳一路被慕瀚博拉扯到了一家桥邯城内最大的酒楼去,进门便把小二找了来,他自己跟小二一通嘀咕,回头又朗声道,“上壶最好的茶!” 不知道他突然高兴个什么,君梓琳随手推开了窗子,朝着街上扫了眼,又抬头看看天,已经过了晌午,看起来这个案子一时半会回不去呀。是不是应该派人送个信回去,让小蝶晚上别给她留门? 正当她想着,便被人推了一把,急急回头,只见慕侯爷亲自给自己斟茶,“小琳儿呀,来喝茶。你怎么还呆呆的,快点喝呀!” “在想什么?” 君梓琳想了想,决定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他。 “这点你莫要忧心了,来的时候本侯已经派人回帝都,相信大将军府的人已经收到消息,你在这里放心住下!”这慕侯爷说着,便让小二准备一间上等客房,生恐要晚了会被别人抢了去。 第203章 真是奢侈的人啊 君梓琳听到是“一间”,当场便满头雾水,“侯爷您看,怎么就一间呢?” 慕瀚博当场指了指君梓琳一身护卫装,叹道,“瞧瞧,咱们一看便是主仆,哪里主仆分开住的道理。” 眼看着这慕侯爷这副样子,君梓琳也不强求,“那好吧,我回衙门住。” 见她当即站起来,甚至连饭都不要再吃。慕瀚博无法,只得让掌柜再添一个客房,如此君梓琳才坐了下来。 等了半晌,却没见着菜上来。君梓琳肚子咕咕叫,不由地看着一边喝茶,一边闲适谈天阔论的慕瀚博。她有点搞不懂他了,为什么说饿的是他,现在饭老久都不上来,他却还能坚持得住?再怎么说,他应该去催催厨房才是正经。 君梓琳附和着慕瀚博的话,不时扭头朝窗外看一眼。 忽然,她闻到一股鲜香的膻味。 虽然有的人不喜欢羊肉的膻味,但是君梓琳闻到这膻味,却知道一点,接下来有肉吃喽! 竟然还是羊肉,这可真是奢侈啊。 平时吃个牛肉吧,听说还是违法的,难得吃上一回。现在能吃上羊肉,只觉得是烧了高香。 眼看着店小二把菜送上来,君梓琳拾起筷子,瞪大眼朝着那盘内一看,好嘛! 她的筷子滞了住,很是困惑地看着这一盘子的羊杂碎。回头又看看慕侯爷,微蹙眉头,她有点不知对方是什么意思?再怎么说也得吃羊肉啊,上羊杂碎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没银子?刚才还要了两间上房呢! “吃呀小琳儿!” 被看的人却没半点自觉,拾起筷子便咬了口,只觉得唇齿留香,还劝君梓林快点吃。 好吧,那就吃吧。 君梓琳暗自摇头,目光古怪地扫了眼慕侯爷,想必他带的银子不多,这会子是要靠节衣缩食,才能供得起那两间上房吧。 跟着又上了一盘羊眼,接着来了般羊肝,羊心,羊肺…… 君梓琳就算是脾气再好,此刻也瞧出来了。她把筷子一放,朝慕瀚博看去,拿手敲桌子,“侯爷,你觉得这些菜我都吃不下么?” “嘿嘿。”慕瀚博勾着唇露出坏坏一笑,显然是针对刚才君梓琳解剖尸体时,来点的菜。 方才这小琳儿可把你的五脏六腑都给过了一遍,现在这些羊杂碎之类的,她能吃得下去?所以慕瀚博来试试她。谁知却被她识破了。 “吃吧小琳儿,吃完了这些,这偌大的酒楼还有许多其他好吃的!”慕瀚博劝道,旋即把一块羊肝扔进她面前的盘子内,看着那肝的形状,以及刚刚解剖时的那人肝…… 慕瀚博突然有点没胃口。 但恰恰相反,君梓琳是实在饿了。 当场把小二叫了来,要了点沾酱。那小二不知沾酱为何物,便按着君梓琳的指点把姜沫盐巴做菜用的料子放在一块均匀熬了些,便端了上来。 有了这些,君梓琳再吃那染着膻气的羊肝,便觉得好吃多了。 很快就把桌上的一应羊内脏给吃了个差不离。回头看了眼仅动了和筷子的慕瀚博,对方脸上的笑再也溢不出来,只举着双手低叫,“甘拜下风。” 算起来云府上下死了总共有三人。 也便是说其他的二十人,已经统统都离开了。 根据管家所说,有十来个人是少爷在的时候,准许离开。虽然那些奴仆的契约还没有到时候,但少爷仍然是把契约给勾鞘了。再者,少爷云游也不赚银子,相反还花银子,府内的开销也不够。 是以在离上一次少爷回来时,这府内其实仅剩下八个人。 除了死掉的三人,便剩下五个,其中还包括管家自己。 将剩下的四人查找,因为有的是在外乡,连带着赶过去,天都要黑了,是以并没有带到管府来。但却有一名小丫鬟被带了来。 这小丫鬟与香离年纪相差不多,她并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寻了一个稍微不错的人家,再次去做奴婢。 这叫做香佩的丫鬟,便是从这桥邯城内,做生意的徐老爷的府上而来。 香佩的供词有着巨大的差异,她说香离并没有心疾,死前还有一个相好,但是年纪较大,为了这事她还偷着哭过一回。说是过门之后,只能当小妾。但若是不从,自己就得死了。 君梓琳等人来了后,这香佩正说着,“香离有没有提过,她的那个相好多大年纪,有什么样貌特征?或者是,曾经送给她定情信物之类?” “香离对这种事一直不说。”香佩摇摇头,“奴婢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半夜里香离做噩梦,奴婢才知道一点的。” ‘会不会是那个管家?管家故意杀死香离,因为她不从自己!’慕瀚博当场说道,语锋锐利。 听到他这话,君梓琳猛然看过去,眼中却有着否决之色。 慕侯爷见此,连忙凑上前坏坏一笑,“小琳儿,你之前验尸时都查了个遍,莫不是要告诉本侯,那香离并非处子之身了?” “正是。” 尔后君梓琳的回复,令慕瀚博略感溃败。 没想到香离已非处子之身?如果说她早与管家相好,并且管家想纳她为妾,若不从便要杀了她。那这件事未免也太古怪了。莫非管家一面享受着香离的身子,一面又要将她纳为妾室吗?不从就要杀害? 按理说对于一个男人来讲,并不是非要把一个已经得到的女子,娶回家的。 换言之,如果能既享受春花秋月,又能保留自己的名声。那把香离养作外室,却是最好的选择。 反而是换过来,如果是香离不甘为妾,硬逼自己相好的那男子,要成为他的正妻。最终反被那男子所杀,这才还算合情合理。 当场慕侯爷不说话了,君梓琳也沉默着。案情到这里,已经又进入了瓶颈。 何况如果凶手是管家,那常木的死又作何解释,这期间是死了三个人呢。 “管家如何?”君梓琳问道。 小丫鬟香佩听了,乖巧地回道,“云管家他是府上的家养奴,是对少爷最忠心的。上回少爷回来时,他还与少爷大吵一架。” “为什么说一个下人冒犯少爷,便是忠心?你来说说。”君梓琳听到这话,觉得有些奇异。而香佩竟也直说道,“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家少爷虽然云游医治,但对于云府的祖上来讲,便是败家呀!他每回拿出银子去,待到败光了才回来。虽然在外头救死扶伤,可也不是济世活菩萨呀。少爷也得娶妻生子,光耀门楣。管家是看不过去才说他的,奴婢觉得管家他做得没错!” 第204章 抚上她的唇 君梓琳挑了挑眉头,遂问,“你家少爷何时回来的?” “大约是半年前吧,与管家吵了一架,又走了。”香佩道。 “最远的一次出了多久?”君梓琳又问。 香佩想了想,“要有一年多呢,具体的奴婢也记不清了。” “那你家少爷上个月回来,时间上有没有一年?”君梓琳再问,并微微眯起了眸,敏锐地掠过香佩。 香佩又想了想,刚要说话,眼珠一转,冲口而出,“大人您弄错了呀,少爷上个月没回来呀!” 简直与管家的说词一模一样。 君梓琳命人把香佩带下去,转而坐到椅子上,端着茶沉思。 众衙役们听到这段问话,本来以为有闹鬼的呢,这下子反而一个个疑惑起来,看起来并不是闹鬼,而是有真正凶手的。可是听这丫鬟的说词,如此维护管家,那少爷居然如此久没回来,会不会已经遇害? 慕瀚博亦如此想,“云大夫常年不在府上,万一他死在外头,或者是被自家的仆人给杀了,也未可知。谁也不知道。何况那叫香佩的小丫鬟如此偏向管家,谁知道她所说的话又带几分真假呢?” 君梓琳有点疑惑,问道,“如果云管家是家养奴,那他在这个时候离开,合适么?还有,他只有一处宅院吗?” “属下去查查!”捕头应了声,连忙就去查。 慕瀚博说道,“按理说家养奴是不可能轻易离开的,但发生了这种事,那云大夫又是如此形样。如今看来连本侯也有点摸不透他了。” “这云家接二连三地死人闹鬼,若是侯爷你的话,你会与云府毗邻而居么?” “当然不会!纵然本侯不相信鬼能杀人,但也不愿意招这晦气!”慕瀚博说道。 君梓琳点点头又道,“那你会不会收留闹鬼府地来的丫鬟呢?” “你的意思是?”慕瀚博狐疑地看着身边穿着一身护卫装的少女,她的话仿佛打开了一道缺口般,令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更多可能性。 “看来咱们应当去一趟这徐老爷家了。看看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说罢君梓琳回头往衙门而去,慕瀚博以为她去招衙役来带路。谁知道她却是让衙役看案宗,问问最近有没有关于徐老爷家的案子。 衙门的人都是一副无比疑惑的样子,不知道怎么查着云府的案子,却又为何跑到徐府了。 其实关于徐府的案子还真是不少,衙门的书吏,将记载呈上来。君梓琳一页页翻过去,几乎要目瞪口呆。慕瀚博看了眼,却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无非是觉得徐府名下的布庄啊,卖的衣料颜色有色差,回来染了水之后就晕染了等等。 而徐家的掌柜也有自己的说词,这些衣料都是贱卖的,比市场价要便宜很多。你想想贱卖有好货吗?既然你想买,便得接受这个结果,也没有什么好状告的。 书吏在旁边也帮着徐家说话,“两位大人,您是不知道徐家那可是大善人,前前后后添香油以及布施都有徐家的身影。这些小状子,都是些不值得提的事情,刁民状告徐大善人,这些刁民真是没事找事干!” 君梓琳听了笑一声,反问道,“如此说来,凡是状告徐大善人的状子,你们衙门都不予理会了?” 听这话有点不好,书吏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只是这些刁民的确是无理取闹嘛,得了便宜还来告状,这不是眼红人家徐府有钱么。” 关于做买卖的这种事,君梓琳也说不上什么来。 总之买卖吃亏都在双方,有的时候也是玩心眼的。何况在古代,商人的地位最低,大家都说奸商,被他们耍一通,也是在所难免。只是这徐大善人还把云府的丫鬟给收留了,莫非做善事做得连晦气都不愿意顾了? “徐家可信佛或者其他的神明?”君梓琳又问道,翻手把那案簿给合上,抬脸看着书吏。 “信啊!徐家很信佛呢,这每年的香油钱,每年第一天的头一柱香,都让徐下给包下了呢。这庙就在离此不远的大乘寺!” 如此说来这个徐家也很有问题。 慕瀚博以手抚唇,往回走时不禁说道,“如果徐家真这么信佛,那收留香佩入府,就显得很不正常了。小琳儿,咱们去趟徐家?” “自然是要去,不过这样进询问,必定会遭到对方的逆反心理,所以带个案子去,顺道询问云家的事情,或许可行。” 于是两人本是出了衙门,又因为君梓琳这句话而重新返回去。 这时慕侯爷才明白,小琳儿来这里看那卷宗并不是因为打听信佛的事情,而是要找个案子,借口入徐家查访。 徐老爷不在,由徐家的大管家接待了衙门里面的人。 能看得出来,管家与衙门的人已经很熟识,君梓琳与慕瀚博跟在后头,听捕头询问上回那状告徐家欺行霸市的行径。 此刻那大管家听了,直喊冤。 这做生意便是如此,为了盈利虽然不是要丧心病狂,但是在律法的范围内,谁不想多赚点。 管家向衙门的人诉苦,君梓琳则是借机朝着这会客厅览看一番,不多时便有丫鬟奉上茶水。慕瀚博亲自将凉得差不多的茶水给君梓琳递过去,并靠近她附耳说道,“都喝了。” 君梓琳被他弄得耳朵痒痒,不禁缩缩脖子。 见她这小动作,慕瀚博暗自勾唇而笑,甚至还坏心思地冲她那纤细娇嫩的脖颈处轻轻呵了口气,结果她的反应更强烈了,直接就捂着脖子躲到一边,敏锐的眸瞪过来带着幼兽般的警戒,“干什么?” 非让她把喝全部都喝了,君梓琳觉得冠勇侯真是怪异极了,她又不渴。 谁知道身子竟被他勾住,接着他那饱满的拇指便抚上了她的唇。君梓琳顿时愣住,万没料到当众之下慕瀚博竟然这样,他这是…… 只是他的指尖仅仅在她的唇瓣上抚过后,便坏笑着说道,“瞧吧,都起皮了。若你不喝水,那本侯便喂你喝。”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是动作却极暧昧,引得徐府管家与衙门的人被迫中止谈话,齐齐朝这看来。 第205章 云游 衙门的人不解地挠着脑袋,不是这二位说要来查案的么,怎么到地方,他们自己倒是纠缠起来,一个主人一个小厮,怎么好像情侣似的?管家更是满脸不解,不知道这俩人是干什么来的,看那男子贵气十足,瞧着倒不太像是普通人呀。不过是来做生意的吧?可是老爷不在,还真是不巧呀。 管家与衙门的人各怀心思,君梓琳见无法推脱,便直接就将那碗茶接过来,仰脖吞下。 只是有慕瀚博这一招,君梓琳心下起了戒心,倒不是觉得冠勇侯像个流氓。仅仅是她不太喜欢被如此碰触。 想到那婆娑着自己唇瓣的手指,君梓琳脸颊绯红,只觉得无比尴尬! 但不同的是慕瀚博看到这一幕,内心却是极美,大呼这一遭没白来。“管家管家。” 正在此际外面疾奔进来一个小丫鬟,君梓琳忙抬头,看见这个小丫鬟穿着蔷薇草的纹络裙,疾疾奔入。 由于这徐家富贵,看起来从管家到丫鬟,所穿的衣裳都不是便宜的棉,而是绸缎的,只是质料的等级并不一样。但这绸缎却是极为扎眼,提升了整个徐家的品味。 只是这蔷薇草,君梓琳总感觉有几分眼熟。 小丫鬟向管家说了番话,这管家便向衙门的人告饶,说是要去做些事情,还请大人稍侯。 待管家一走,君梓琳便起身朝那小丫鬟问道,“但不知府上的花园在何处,正好家县老爷的园子里缺几株引人的花草。” 那小丫鬟并没有怀疑什么,当即便十分乐意效劳,指点引路前去花园。 衙门的人一听这话,心下打结,没听说县老爷的院子里缺花呀,莫不是这位侯爷身边的小厮是故意的吧? 小丫鬟在前走着,君梓琳便在后头跟着,一路上小丫鬟裙摆处的蔷薇草随风而起舞,灵动得仿佛是折腰后的草在迎风摇摆,看起来别有几分意味。 慕瀚博见君梓琳这样子,连忙便跟过去,压了压声音问道,“小琳儿,你是看出了什么吧?” “没,还没想起来。”君梓琳眯眼盯着小丫鬟身上的裙子,她总觉得自己的记忆中似乎有这蔷薇草掠过,要么是开出的蔷薇花也有可能。但是她一向过目不忘记的超强记忆力,却在这个时候有些偏差。 在搜索蔷薇花或蔷薇草的时候,她的大脑中竟没有什么信息。 难道说方才的记忆是错觉? 一行人到了徐府花园,君梓琳漫步在花园中,查看着每一种花卉。 在这府内的确种了不少的蔷薇花,也难怪丫鬟的袖子上会有蔷薇草的绣幅。 “这花是怎么种植的?”君梓琳偏头朝丫鬟看去。 小丫鬟倒是很积极,连忙把蔷薇花的种植修剪等法子,嘴快地一一道来。 “这些花很漂亮,怎么一下种这么多,可以再种些其他的花。” 听到君梓琳的话,小丫鬟点点头回道,“是啊。能种其他话的,像是月季呀牡丹呀,可是……” “为什么不让种呢?”君梓琳问道,从刚才的花园来看,这里的确是没有月季和牡丹花。 谁知小丫鬟突然变得嘴拙起来,支支吾吾地回了句,“种不活呢,便不种了。” 离开花园时,君梓琳往四下看了眼,随后离开。 这时管家匆匆回来,正想要再说什么,只是众人已都打算离开。最后管家把人送到府门口,君梓琳垂着头,眉心微蹙。 慕瀚博觉得她有点怪,看到那花园之后便很怪异。但她却什么都不说,当即也只得沉默着,等着她来说。 谁知过了半晌,她突然停下步伐,问道,“那云管家的房产,还有没有其他的,现在查出来了吗?”衙门的人一头雾水,因为不是他们负责这件事情来,当下回去找捕头来回话。 “小琳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慕瀚博伸手攫住她的手臂,阻止她再往前走。 君梓琳冷不丁地被他给拽住,回过神来,眉色凝重地点点头,“是有一点发现,但还不能确定。这件事还得再找找云管家,要不咱们回衙门吧,如果云管家有其他的房产在这桥邯城,那便很说明问题了!” 两人遂往回走,慕瀚博的预感不太好,问道,“你的意思,不会是那云府的管家中饱私囊,把府内的财产转移,故意留下了空壳子的云府?那么说云大夫也是他杀的?” “咦?” 突听到这番推论,君梓琳讶异了下,旋即而笑,赞道,“侯爷,您的想象力真丰富!” 这话说得慕瀚博反而不知如何是好,此刻他有点猜不透君梓琳的意思。这是真夸他呢,还是在说反话呢? 回到衙门,两个人待了一会儿。捕头便带着人回来。 查找了一番,顺道又跑了实地考察了番,终于找到了一点线索。 “是这样的,实际上以云管家命名的在桥邯城的府地根本就没有,但是却有一处是以殷逢此名字,所入了籍子的一处宅地。” “殷逢?”慕瀚博听了,略挑起眉头,不知道这个殷逢究竟是何许人也,这捕头又是怎么挖着他的。 “说来话长,这个殷逢啊,谁都没见过。入籍子买宅子之类的,都是由他的管家来办的。而卷宗上所记载的,整个桥邯城内,其他的宅子名册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独独是这个殷逢有点太神秘了,于是属下便实地去又去查了遍,没想到他果真有问题!” 捕头说罢了话,慕侯爷面色这才绽露一点喜色,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余人也都伸着耳朵倾听。 “也是属下赶得巧啊,大人你们猜怎么着!”捕头开怀而笑说道,“属下去了之后,正好在那宅子里找着了云管家!” “来呀,把云管家带上来!” 话落,手下的衙役七手八脚再度把云管家给拎了进来。 “说说吧,你是怎么杀害三名下人的。那云大夫又去了何处,是不是被你给杀了?!”捕头揪着云管家跪在地上,厉声喝道。 不料这云管家却一点都不见惧色,跪在地上便喊冤,“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没杀人啊。小人只是去了趟殷先生的府上,便被捕头大人给抓了来。莫非小人去那里还犯了律法么,小人实在是冤枉啊。我家少爷出去云游,是真的没有回来呀!” 第206章 怪圈 其实管家说得也不算无理,他只是去了趟殷逢的府上,这并不能够证明他有罪。 何况在不知道殷逢是谁,做什么的,与云管家有何关系,那府上又有什么人。还有云管家的犯罪动机也不太确定。身为家养奴的他,这么一代代的传下来,再者连外头那些风言风语都没有提过管家半个字的坏话。就算此人伪装得好,要背叛甚至是杀害云大夫的代价,都未免太大了点! 君梓琳想得明白,以云大夫这种少爷禀性,对府内的事务一概不理会,有一手好医术,出去云游救死扶伤,似乎这便是他生来的夙愿。如此自由自在,视金财如粪土的人。想要把他的府邸掏空,实在太容易了,这根本就不需要杀掉他。因为不杀他,也能轻易达到目的。 云管家又为什么非要干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 “殷逢是谁?” 君梓琳问道,目光定定地看着云管家。 但见云管家紧抿着唇,垂着眸,身形微微弓着,沉默了阵回道,“那是我家少爷曾经救过之人。之后他痊愈了,便自己安居在了桥邯城。这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 “你去了殷逢的府院,是有何事?当初殷逢的宅子,是不是你帮他买下的?” 听到君梓琳一连串的话,管家回得也极为工整,“小的是见少爷许久未归,便想着见见殷公子,毕竟他是与少爷极聊得来的人,想来在少爷离开之前必定会前去与他相见。但是没想到,小人这趟扑空了,殷公子并不在。至于殷公子的宅子,小人却不知道。” “你可知道常木?”君梓琳又问。 这突然的转折令云管家微怔,忙抬头看去,君梓琳发现云管家的眼神闪烁了下,继而他再度垂了眼,规矩地答道,“常木不是之前死的云府的家丁么,大人您忘记了吗?” “常木是怎么死的?” “府内闹鬼,他也是吓死的吧。需知道人吓人,吓死人。若是鬼吓人的话,那岂不是更……” 听了管家的话,君梓琳却忽地笑了。恰恰相反,她不相信人能被鬼吓死。就算人能被吓死,也是因为心中有鬼,自然那些体质虚弱等等者除外。而在本案中,管家却说香离和常木都是被鬼吓死的。那么—— “你可看着鬼了?” 管家老实地摇摇头,认命道,“小的相信世上有鬼,但是小的还没见过。因此,小的怕死,便搬离了云家。” 这个回答还真是…… 君梓琳暗自摇摇头,她朝管家走去,“你应该知道常木埋在哪里,走吧,去看看他。” “呃!” 管家显然吃了一惊,再次抬起头来,愕然地看着君梓琳。仿佛他是没想到,这位侯爷身边的小厮,为何会如此执著于一桩这样的案子。死的人都是些与他相同的,地位卑微者,而那常木更是,连卖身契都签了,一辈子都是云家的人,他死与活又干这位厮什么事? “呵呵,仵作把常木的尸格给我,咱们去开棺验尸!” 云管家听后,也没有再作出反对来。 黄昏时分,衙役的人带着铁锹等物,离了桥邯城往城外的荒地而来。北风冷冷地吹呼着,伴随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像是有谁在凄惨地呜哭。 天黑之后,众人到达了常木的坟处,在管家的指认下,衙门的人开始挖地。 慕侯爷一路皱着眉头,需知道这种挖坟的行为,简直是丧德行的,谁愿意被挖坟啊。而且自己堂堂的冠勇侯竟然会跟着这群人来挖坟,还是个奴才的坟,真是传出去不得被人发笑。 四下黑乎乎的一片,猎猎的火把凛凛燃烧,可也抵挡不住这城外的风,不知怎么回事,火把噗的声,竟然被刮灭了。顿时黑暗中,众人大眼瞪小眼。 “燃起火把!”捕头吼了声。 云管家摇头小声叫道,“不行,一定是常木的阴魂来了。他不想让你们挖坟,他死也不会瞑目的,晚上会找你们的……” “管家,常木不会这样做的。”君梓琳冷冷喝止他的胡言乱语,“因为常木知道,他是冤死的。如果不找出杀他的凶手,这才是真正的死不瞑目!” 然而,就算如此火把燃了几次,都没能燃起来。 君梓琳干脆看看头顶上的天空,月芽升了起来,能够看着一点。当下命令就着黑暗继续挖。 衙役们不敢怠慢,只得勉强进行。只是这大晚上的挖坟,也不看个良辰吉日的,万一招了这坟内的恶鬼,被缠上后可是不得好死的呀! 大家越想越觉得后脊背上发凉。 正在此际,铁锹触到了那棺木发出“腾”的声音。 这常木也死了不过一个月,严格算起来还不够一个月,这新埋的棺木,自然没有如此快就坏掉的道理。 众人齐力,把棺材给抬了上来,一路运到了衙门。 衙役们在衙门中生起数根火把,开棺之后,但见棺内摆放着常木尸体,但因为已经死了近半个月,甫一打开棺盖,一股腥腐的臭息扑鼻而来。众人都捂住了鼻子,君梓琳则是撕了坏布,直接把脸捂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又取了手套来,戴上之后,命人提灯盏过来照亮。 尸格上说得很简单,与那香离之死的验证几乎没有区别。 无外伤,身上没有暗器凶器,除了因为吓死而显得表情怪异外,没有什么疑点。 君梓琳一点点检查着尸骨,慕瀚博坐在一边打了个呵欠。自挖坟回来,时间已经很晚。他真想睡一觉呵。初初见小琳儿验尸,尚还觉得是件挺好玩的事,但是长此以往慕瀚博可没什么兴趣,他可不喜欢与死人打交道。 查遍完尸体全身,君梓琳发现这具尸体也并没找出半点异样来。 但她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为什么他们会死?既然他们都不是被吓死的,那是什么导致了他们的死亡?凶手是如何下的手? 她查看了下尸体身上的骨质,并没有黑色,说明并未中毒。那香离亦是如此,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 这案子陷入一个怪圈之中。 第207章 你是个有趣的人 君梓琳收了手,沉吟着,眉心拧成死结。 让人盖上棺,君梓琳净了手,忙活了一天,她想沐浴。 慕瀚博走过来,这回也不再亲近她,与她隔了个距离说道,“走吧,回客栈。给你沐浴一番!” 他这最后的一句话,简直妙极。 君梓琳当场点头,而云管家则是暂时放回去,但随传随到。 将随行的衙役都挥退,衙门里面的人也乐得清闲,一个个都各自回去休息,毕竟都累了一天。 “小琳儿,你似乎很喜欢验尸体呢,不若本侯向刑部说说,你进里面做个仵作?” 月上中天,君梓琳剩着微凉的夜风,与慕瀚博一路朝客栈而去。听着他调侃的话,她笑了一下,并不在意地点头,“好啊,你去找我。找到了,我就做。” 其实就算是现在,如果她露出女儿身的话,只会引得所有人的侧目以及不信任。 所以说去光明正大地当仵作,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琳儿,那凶手可有眉目了?” “暂时还没有。等到明天再去殷逢的宅子看看。今天晚上我要好好想想,那两个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君梓琳晃晃脑袋,无可奈何地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便到了酒楼,在这里的第二层以上便是供客官居住的客房。而他们的上房是在第三层。 慕瀚博吩咐小二,取大桶的沐浴水来。 小二应了声,回头便两个人把水抬到了第三层上。 君梓琳开了头,两人把桶抬进来。之后把人送出去后,君梓琳将门给拴上。 累了一天,她直接褪光了衣服,泡进了水中。 温暖的热水松驰着神经,君梓琳惬意地呼了口气。 干脆闭上眼睛,回想着云府案子的一点一点。 从云管家的说词上来看,他相信鬼,并且始终承认是鬼把府内的奴仆给吓死了。那么这桥邯城内传扬的狐狸精吃人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这狐狸精一说,从始至终都没有从管家的嘴里听到过。 这是为什么呢? 按说这种传闻,管家不可能不知道。 还有云家的下人包括管家还有那个香佩在内,他们都一口咬定少爷没回来过,而传言纷纷,却尽是说云少爷就在一个月之前回来的。 如果管家说的是实话,那些空穴来风是怎么回事? 而如此这些传言是事实,管家又为什么要说假话? 君梓琳拧起眉头,脑海中过滤着所记下来的点点滴滴,她从那云府之内走过了两遍,所经过的每一处画面都在脑中回放着。如果云少爷并不是被管家给杀死了,那便是被…… 砰砰! 此刻突地传来一道轻轻的敲门声,君梓琳思路被打断,忙睁开了眼睛。 慕瀚博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小琳儿,快开门!” 君梓琳一听,当场黑了脸。开什么门,她现在还在洗澡呢,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侯爷,我在沐浴。”君梓琳委婉地说道,她从前怎么没发现冠勇侯这么不要脸啊。自己洗着澡呢,他究竟有什么事呀! 谁知慕瀚博那晨却是振振有词,“知道小琳儿你要换干净的衣裳,所以我为你买了两套回来,待沐浴完,你可以换上。” 这慕侯爷也忒贴心了。 君梓琳一时不知是该感激他还是应该嫌弃他才好。 而她似乎也忘记了准备一套新的衣裳,如果不是侯爷及时送来,她可能会就着之前的那件衣裳继续穿下去。 “多谢,请把衣服放在外面吧!” “好嘞!” 这慕瀚博竟是没含糊,直接拉了个椅子,把衣服放在门外头,之后君梓琳听到脚步声,知道他是走到隔壁的房间中去了。 感觉水有点凉了,君梓琳从沐桶中走出来,身上湿淋淋的,一时也没有可用来擦洗的布巾。 而如果光着身子进被窝的话,君梓琳又无法忍受。她从来没有光着身子睡别人家床铺的习惯,客栈内的床铺也算在内。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谁知道这被子从前又有什么人睡过呢? 前世也这样,再洁白无瑕消过毒的被子,君梓琳都会和衣而睡。 她在原地略站了站,犹豫了下还是光着脚走到门口,听了一会儿动静,发现外面没有人经过,这才轻轻地拉开门拴,伸出温淋淋的手臂,身子猫在一侧面,用门掩住自己,这便用手指去够那外头放在椅子上的衣裳。 眼看着就要够着了,突然那衣裳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猛然间都挤到了自己的手里来。 君梓琳吓了一跳,忙只露出双眼睛朝外头看,心头却怦怦直跳,居然有人,外面竟然一直都有人。 她现在光着身子,真怕外面的人会突然挤门而入。 “小琳儿,查案子时如此缜密,怎么在自己事上却如此粗心大意,竟……唉。快点把衣服拿进去,穿上后再开门吧!” 说话的竟是慕瀚博!他居然没进隔壁屋。 君梓琳脸颊突地红了,她不敢再逗留,几乎是以秒速夺过衣服来,反锁上门,便躲进了大沐桶的后面,飞快地把衣服套在身上。 等身上裹了层中衣后,她这才稍稍放下了心,从沐桶后露出头来。这才想到自己已经反关了门,不会有人进来的。 穿上了中衣,君梓琳就不怕了。 重新迈到门口,悄悄地打开门再往外看,慕瀚博不见了。他回去了。 顿时君梓琳松口气,但是心下对这位慕侯爷已经加重了防备之心,当下决定待回去的时候一定要雇辆马车。她不仅不再受骑马之罪,也绝不会再跟慕瀚博同骑一匹马了。 只是刚刚把门关上,外面便传来呯的一声,似乎是什么被踹倒了。 君梓琳想起来了,是门口横着的那把椅子,那是慕瀚博给自己搁衣服时候所用的椅子。 一道声音从外头骂骂咧咧地传来,“谁把椅子放这,真是挡人路!” “应该是有人在里面沐浴,必定是没带干净衣裳。你刚刚是没看着,一个长得挺好看,气质也是上等人的男子,抱胸在这椅子上坐着呢。估计是怕咱们经过时,看着里面的人光着出来!嘿嘿,倒是个挺有趣的人呐!” 第208章 能不见还是别见啊 “哦?还有这等事?”那个骂咧的声音一转,却是讥讽一笑,“那个沐浴也不知道拿干净衣裳换的家伙,必定是个傻子!哈哈哈!” “咦,我倒不那么认为。若果真是个傻子,又怎会得那般男子相护,还在门口替她苦苦守着?” 两个人说话声渐渐远了,君梓琳听后却是脸颊更红了。 原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慕瀚博这是在替自己守门,怕人家看着自己。 其实对付君梓琳来讲,沐浴完对外露个手臂什么的,根本不足挂齿,哪里像古代这样,连手腕子也不能露出来。 可是她却一时大意,忘记这是古代了,人们对于女人的贞洁是多么重视。 那慕侯爷必定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主动把衣服送到自己面前来。那他……是连自己光果着的手臂也没看见吧? 这令君梓琳不禁感到脸颊烧红,瞧瞧她,把慕瀚博误会得多深。 总觉得那家伙笑起来一副坏坏的样子,可是表面上坏,心地倒是纯善的。 晚上的饭还没吃,君梓琳穿好了外袍,竟发现这衣服居然很合身!青色织锦的长袍,正好裹着腰身,并不及地。不大也不小,好像是量身订做的一样,现在的成衣店有卖这么标准的衣袍吗? 待她开门时,隔壁的慕瀚博也正好把门打开,两个人一前一后,扭头互视一眼,“饿了吧,走吧吃好吃的!” 慕瀚博依然是一副冒坏水的样子,可是君梓琳却觉得看这张坏坏一笑的俊脸,竟顺眼多了。 由于中午饭是吃的这里的一派羊内脏大全,其实慕瀚博也没有吃多少,其余的都被君梓琳吃掉了。许是在见识了君梓琳验尸后依然,吃喝自如的样子,慕侯爷已经放弃了再捉弄她。其实也没办法通过吃喝来逗弄她。 晚餐的话,慕侯爷还是很赞,上的菜都非常丰富。 君梓琳喜爱甜食,慕侯爷便上了两道甜菜,酒楼内的厨房做这菜非常快,首先便上了两道蜜糖小枣和糖炒杏蜜,君梓琳已经许久没有吃甜菜了。定国公府不可能纵任着她点菜。而在大将军府,她还想省点吃喝,给下人们发工资。是以也没这条件,如今有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大口大口地便吃了起来。 慕瀚博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爱食甜,当下又上了两道饭后甜点。 这酒楼的小二也极会做人,见要了菜,当下便用最快的速度上做得最快的菜,仿佛生恐客官会退菜一样。 结果其他的主菜没上来,倒是两个饭后甜点给送了上来,分别是蜜饯甜桃和如意饼。君梓琳把两个甜菜给吃罢,见有甜点,自然也不放过,抄了一块便塞进嘴里,吃了一半后,其他的菜也上齐了。 慕瀚博几乎没动筷子,让她先吃。 君梓琳忙活不过来,打算把甜点吃完后,再去吃其他的菜。可是等吃完一半的甜点,她的肚子里面已经容不下其他的食物。 半晌,没看到饭桌上,她忙碌着的小手。 慕瀚博沉吟地看过去,“怎么,不好吃?” “嘿嘿,是很好吃。可是已经吃饱了。”君梓琳笑笑,摸摸肚子。她是太馋了,吃那么快,如果慢条厮理地吃,一定还能吃更多。 慕侯爷不解君梓琳怎么会一副饿鬼投胎的样子。但他也不在意,难得有人在他面前如此实诚。再者鉴于君梓琳自小是傻子,又是从傅相爷那种深宅大院中生长起来的,并没有得到好生的照料。对于君梓琳,他显得更纵容了些,点了点头,朝店小二吩咐一声,早餐的时候另外把甜菜和甜点准备好,有客官等着用。 一般的酒楼不会及时准备菜式,而是客官需要时,他们才会着手准备。 慕瀚博想着君梓琳的遭遇,再者人家姑娘跟自己来这桥邯城,本来不是查案的,结果来了也挖尸也验尸的,一路上又遭到颠波。慕侯爷想至此,便有些对不住君梓琳,当下语气更温和了几分,亲自夹了块鸡肉过去,“小琳儿乖,再吃一点肉吧,看你清瘦清瘦的。” 可是君梓琳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何况饭前吃甜食,本来就容易饱腹。这一点她都知道,只是还忍不住,看到甜的便想扑上去。 而看到那块鸡肉,感觉只会噎到嗓子眼,怎么都下不到胃里面去。 “小琳儿乖~”慕侯爷把夹着的鸡肉块搁在她的盘子里面。 君梓琳看看鸡肉块,又抬头看看慕瀚博慢慢严肃的脸。这时她才想到人家是冠勇侯,给自己夹菜,自己却不吃,岂不是故意给人下不来台? “好吧。” 君梓琳咬着唇,只得把那鸡肉块草草嚼了嚼吞下去。 结果慕瀚博又夹了一块过来,甚至亲自给她舀了碗汤送过来。 君梓琳捱着恶心感都咽进了肚子里面,结果换来慕瀚博一笑。 “我想去茅厕。”刚刚吃罢了饭,君梓琳二话不说便站起来,问小二要了地方,便急吼吼地奔过去,她想吐了,吃太多了! 抱着肚子在茅厕里面转了好几圈,最后君梓琳都没能吐出来。 只是实在撑得难受,不仅仅如此胃里面的食物,有一部分不是她想吃的。还有那么多甜品下去,弄得她嗓子眼都很恶心,总好像有谁拿着刀子在胃里面划似的,真是难受啊。 天啊,以后再也不会吃这么多甜食了。 君梓琳望着头顶上明亮的繁星,无奈地吐了口气。 慕瀚博与四皇子和晋王爷可真是不一样啊。君梓琳今天算是领教了,决定以后跟他一块吃饭,一定要先把他给自己递来的饭食吃掉,然后如果肚子饱了,便不再吃。如果没饱,再吃一点。否则慕侯爷会不高兴的! 可惜君梓琳一点都不想讨好慕瀚博。 “等回去之后,能不见面还是别见面吧!”君梓琳喃喃,只吃饭就是个灾难,真是太不好相处了啊。 感觉肚子里面舒服了一点点,君梓琳便回去了。 待她回去,整个酒楼都陷入了睡觉之中。大厅内的客人都已经散去,干干净净的,连烛都没掌起。 第209章 小琳儿不若随了我 她摸黑往楼上而去,中途碰到了一两个椅子,发出吱啦的声音。 在黑暗中突然有一只手抓住自己,君梓琳吓了一跳,随后那声音发出店小二的音调,同时油灯被燃起。店小二的脸便在她的面前曝露着,君梓琳松了口气,“客官,您这是做甚去呐?” 君梓琳却是没说话,只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小二,冷不丁问,“伙计,你这样出来吓人,知不知道会吓死人的?” “啊?”店小二被她如此一通反诘,搔了搔脑袋,不好意思道,“虽然有点吓人,但是这整个桥邯城,还没听谁是被吓死的。最多是被吓昏了吧,虽然想起来的确有点怕人,也不至于给吓死呀!” “你是说,这桥邯城没人被吓死过?那云府的那几个下人,不是被鬼吓死的吗?”君梓琳抚着下巴,深思地问道。 “不会吧。云府的下人是被狐狸精给吃掉的!怎么能是被吓死的呢,客官人可别听信流言呀!” 君梓琳把椅子拉开,坐了上去,顺道让小二哥也坐下来,两人秉烛而谈,“没听说过狐狸精吃人,那人还好好的,尸体都没有……” “嘿,这你就不知道啦!这是因为狐狸精把人的魂魄给吸走啦,它采撷人类的魂魄养它自己的修为,所以那死掉的下人的身体才会没有伤痕呐!” 店伙计一脸我很懂的样子,君梓琳摸摸下巴,原来狐狸精还有这样的本事。 她不禁有点好奇,“你见过那狐狸精?” “当然见过!” 本以为店伙计会连连摆手,谁知他竟拍着胸膛,无比自负地回道,“不仅是我见过,还有很多人都见过呢!那外狐狸精呀,她与云公子一同回来,简直把我们这整条街的人都给迷倒啦。但是云公子带她仅仅在云府住了一宿,在此之后云家便闹鬼。其实,什么闹鬼,根本是那女人啊,她是狐狸精变的!不只我说,大家都这么说!” “云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多月了吧!” 君梓琳:“……” 如果所有的人都咬定一个多月前云公子回来,那么云家仆人所说的,便是假的了。 他们都在积力掩饰些什么呢? 还是说回来的那人并非真正的云公子,而是别人假扮的? “其实如果稍稍化妆修整一番,说不定云公子也有人冒充呀。”君梓琳思量了一下,向小二说道。 这店伙计许是从来没见过像君梓琳这样固执的,当下一拍桌子,“嘿,客官!你恁如此犟呢!说了是云公子啦,那天还有人闹肚子,还是他亲自开了一副药,这整个桥邯城,谁不认识云公子的笔迹?不信你去问啊!” 想来云家世代为医,在这个桥邯城已经颇具名气。再加上云公子不问钱财医人,亦是为人所知。 “那闹肚子的人在何处?带我去。” “好嘞!”店伙计也没觉得怎样,当下开了店门又带上了,便在这黑夜中带着君梓琳往后街而去。 黑夜中,只有天上的孤月和几颗星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店小二在前头带路,君梓琳在后面跟着,朝着未知之地而去。 若非是仗着自己手头也有点功夫,身上也带着点药,君梓琳还真是有点后悔跟着店小二跑到这里来。虽然这偌大的酒楼,不可能是黑店,但这店内的人,也是良莠不齐。君梓琳虽然觉得这样怀疑前头的店小二,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最后店小二在一处宅门前停下,接着便啪啪地敲起门来。 这个时间,大多数的人都睡下来。 过了好一会子,里面的人似乎是披衣而起,话还带着浓重的睡音,“谁呀!”仿佛十分不耐烦。 被打扰了睡眠,谁也不会高兴。 门被打开,里面是个身形高大略肥胖的年轻男子,半露着胸膛,斜着眼看门外的俩人。 “我说王二,你怎么才起,有大人来问你话了,快点接待!” 店小二说着便推开了这开门的男子,径自入内。 君梓琳不禁压了压眉,没想到人家店小二知道她是来查案的,这是正而八经的来带路给她找线索。 这王二一听是官差来了,但是门口站的却是一个瘦瘦的少公子。样子似乎也不过是十三四岁吧,这么小的官差?唬人的吧! 王二不积极,哼了声也没管君梓琳,转身便重新回屋。 店小二着急,让他快点把那天拉肚子时,王公子给他开的药方取出来。 王二听了,只得去翻箱捣柜的去找。 君梓琳入内,朝小院扫了眼,乱七八糟的堆叠着一些稻谷以及没劈完的柴之类的。而进入,一盏小小的烛火,仅仅照亮一隅。 王二找了一通,最后把一个皱巴巴的宣纸扔过来,“呶,这是,拿去吧!” 店小二连忙把纸给铺开,看到上面所开的药方,以及字迹。回头沉吟地看着店小二和王二。她问道,“如果需要到公堂上作证,你们敢认定这是云公子所开的药方吗?” 王二本不把君梓琳这个少公子模样的人放在眼里,突然听到公堂做证,不禁愣了下,仿佛在怀疑这个少公子真的是官家的人?这么小? “当然啊,不仅是我,连掌柜也能。不仅仅是掌柜,连这条街的人都能呀!”店小二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 君梓琳捏着药方,带着疑问出了王二的家。心下很是疑虑,为什么云府的下人要撒谎,甚至是要撒这样容易拆穿的谎? 走出门时,看到外面一个黑影,君梓琳略愣了下,透过月光下,看到是名男子,身形俊拔,穿着精致的碧玉红长袍,肤若白玉,长眉入鬓,他正勾着唇坏坏地笑着。 君梓琳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容,当即扬起一笑。晚饭的时候,被他强喂了鸡块和汤的事情,早因为胃已经把食给消化掉,最终一扫而空,不在记忆中留下半点痕迹。 她走上前,把这次的结果说出来,“侯爷,看来云府的人都在说假话,但是他们为什么都说假话呢?” 冠勇侯慕瀚博笑了笑,却说道,“小琳儿,你对查案真是颇有钻研的功夫呀。不若就永远做这个打扮,去查案得了。至于郡主这个身份,假死。以后就可以彻底摆脱……” 第210章 没出息 听着他大半夜的话,君梓琳被唬了一跳。瞪大了眼去看他。 “哈哈,本侯故意说着玩的,看你吓成这样。”慕瀚博长笑一声,朝前走去。 君梓琳连忙追上他,与他并肩而行,月色下两个人的身影模糊不清的印在地上。就听慕瀚博说道,“你也不想想,就算管家他们说了谎,哪怕是把他们给戳穿,其实对案情也没什么帮助。但如果找出背后的原因,才是最大的进步。可这个原因不好找呀。至少一两日之内找不着,明日若是再没有消息,本侯便得带你回去啦!” “怎么,要把案子查完才能走。”君梓琳坚持道。 “不行。”冠勇侯摇头说道,“你现在是郡主,不能随心所欲。” 君梓琳听此言反而沉默了。 两人回去,慕瀚博亲自开了门,让她进客房休息,并嘱咐道,“莫要再随意出门了,本侯可是真的困了。” “哦。” 君梓琳点头,把门反关了,听到隔壁开门关门的声音知道慕瀚博也睡下了。 夜深了,君梓琳毫无睡意。 她站在屋内来回走动,因为挂心案子,脑中一幕一幕走过自来到这桥邯城的每一副画面。而最重要的是那两具尸体的死因。 直到现在,她也没办法找出死因来。 现在惟一的漏处,是那殷逢之处。究竟云公子有没有救过这个叫做殷逢的人,还有那个狐狸精是谁? 如果云公子果真带了个美貌女子回来,那他为什么偏偏又不在云府上娶亲生子呢?反而再度离开家,那女子又在何处? 无数的问题困扰着她,即使躺下来,也有许多看似疑点的画面在眼前掠过。 有着好记忆的最方便之处,是不必再去看现场。只要再在脑中过一遍画面,即可以重新反复寻找可疑之处。但现在,就算如此,也不再管用。那些画面塞在大脑之中,只会令她像是盛满水的盆子一样,无处可逃,马上就要溢出来了。 天濛濛亮时,君梓琳才昏昏睡去。 外面传来走动声,伴随着这里的客官大声的嚷嚷说话之音。 君梓琳的浅眠很快结束,她往四下看了,转动了下眼珠,尔后起身。昨天晚上没有脱衣服,便直接起来穿上鞋子朝外走去。 天已经大亮,开门她朝隔壁看去,慕侯爷的屋门紧紧关闭着,也不知道有没有起得来。 她下了楼,准备去衙门,叫上个衙役带路前去殷逢的府地。 谁知才走到门口,店小二颠颠地跑来。 “怎么了?” “客官,昨日那位客官说了,您起来后先用饭,用过之后再离开。”店小二笑了笑,回头擦了擦个位置,请君梓琳坐下来。 “他去哪儿了?”君梓琳只得坐下来,先饮壶茶水清醒番,觉得用完了饭后再去,也可以。顺道问了问店小二,知道有没有叫殷逢的人,他是被云公子医治好的外乡人。 结果店小二说并不知。 首先上了两道甜菜还甜点。 君梓琳想到昨天晚上,于是又问了一遍慕瀚博的下落。觉得自己还是先吃了慕侯爷亲自给夹的饭才是正事,否则又要跟昨天晚上一样,差点撑死。 她什么时候这么没出息啊! “那客官已经出去了,说是在衙门等您。” 听到店小二如此说,君梓琳把心放进肚子里,开始放开了肚子吃起来。 只是这一次吃得比昨天晚上还早,不知为什么,吃起甜来有点腻味了。她吃了点甜点,对这里的点心还是爱不释手,便让小二包了点,反正是慕侯爷埋单。她带在路上吃,顺道又包了一大包放进自己的客房里面,等离开桥邯城时,路上留着吃。 于是拎了小包,君梓琳在赶去衙门的路上又捏了几块。远远地看着衙役门在门口走动,她上前去,把手中的甜点心递过去,“都分着吃吧,挺好吃的!” 大家见了忙一人捏一块吃,结果是甜的,都只吃了一块就再没动手。 只是一双双眼睛看着这位爱吃甜食的小厮,觉得很是古怪。 当下君梓琳让衙役带路前去殷逢的府地,不知是怎的,这里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丫鬟侍候着,管家也不知去了何处。 君梓琳进院内看了一眼,发现园子内种了一些月季花。 “你家主人怎么没种点蔷薇花呢?比这花好看。”君梓琳摘了朵花嗅了嗅,随口朝前来侍候的丫鬟问道。 “家主人是喜欢这种月季花的,并不喜爱蔷薇花。” 君梓琳听着,垂眸看着这月季,不知怎的想到了徐老爷家的蔷薇花。当下便返身往徐老爷家而去。 许是来得太突然,这徐老爷竟没个准备,早上想出门时,与前来的君梓琳撞个正着。 当看到君梓琳手中的月季花之后,他怔了下,旋即朝着后面跟来的衙役笑了,“原来是诸们来了,本老爷昨个听说你们来有事,但不知是何事呀?来吧,请入内饮茶。” 君梓琳挥手止住他,朝着花园的方向一指,“徐老爷,咱们去你的花园中逛逛吧!” 捏着月季花,君梓琳熟门熟路地往花园而去。 她的记忆力惊人,又重新按着昨个儿丫鬟带路的方向而去。 徐老爷没料想一见面却是这样个情形,他扭头看看身后的衙役,本来他与衙门的人混得挺熟。也想托这衙役给个提醒,谁知衙役们也拿莫名的眼神看着他。显然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君梓琳进了花园,看着满园子的蔷薇花,一个个盛放着开得很艳。 她捏着月季,朝着那蔷薇花看了一眼,随后扭头朝着徐老爷看去,“为何园子内种满了这种蔷薇花呢?莫非徐老爷你喜欢?” 突然被问起花来,徐老爷怔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回道,“老夫倒是不喜爱什么花呀草的。主要是夫人喜欢。要不老夫把夫人给叫出来,让她与少公子您来说说?” 可惜君梓琳并不想多听,只是把手中的月季花拿出来,在徐老爷面前晃了晃,注意着对方的脸色。她开口问道,“徐老爷,但不知道尊夫人是否喜爱月季花呢?” 第211章 美人出现 “嗯,肯定不喜欢啦!如果喜欢的话,这园子里面又怎会种蔷薇花呢。”徐老爷打着哈哈,面色也很自然。 君梓琳勾了勾唇,朝这园子内的蔷薇花根处看去,只见土都是翻新的,像是新栽种上的。她朝身后的两个衙役吩咐一声,“把这丛蔷薇花挖出来!” “是!” 俩衙役听后分别取了铁锹来挖,徐老爷一看急了,上前来阻止,“你们想干什么,这是我家夫人喜爱的花园,你们怎么能挖呢!” 君梓琳听后冷笑一声,“徐老爷,恐怕你家夫人喜爱的并不是什么蔷薇花,而是月季花罢!” “你、你这是何意!”徐老爷当场怒了,寒着脸朝君梓琳恶狠狠瞪来。 “没什么意思,来呀,挖!” 君梓琳根本不再看徐老爷,转而命人去挖蔷薇花。 衙役们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遵命去做。很快蔷薇花便被挖出来了,由于是新植上的,挖起来并不困难。 大家看着被挖出来的蔷薇花根,齐齐朝君梓琳看去,等待着她下一步的指示。“继续挖。” 君梓琳指指面前的坑,让衙役继续来挖。 衙役们不懂何意,但是都知道这位少公子喜欢晚上去挖坟,现在挖个蔷薇花,简直是小菜一碟。当下不再多说,继续朝下面挖,却看着本来把蔷薇花的根都给挖出来了吧,但是谁想到下面居然还有根,也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根。 君梓琳让衙役们停下来,将那挖出来的半截根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尔后将这根与月季花放在一块,朝徐老爷走来,往他面前一摆,“徐老爷,你说这根,是不是月季花的根?还有,你这一片花园以前种的也不是什么蔷薇花,而是月季花吧?” “这……”徐老爷面红耳赤,面上难堪尽显! 从昨天来这徐府上时,君梓琳就觉得有点怪异。从丫鬟身上穿的蔷薇草的裙子,再到这园子内的蔷薇花,每一处都秀着古怪,但一时也说不上来。直到天快亮时她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做梦的时候突然想到这徐府上的蔷薇花虽然好看,但是下面的泥却是很新颖的。 于是仅仅是在猜测之下,便让人来挖,没想到果真是新栽上的。 徐老爷为什么要欲盖弥彰,把月季换成了蔷薇花呢? 君梓琳想以了云公子带进桥邯城的那个美貌的‘狐狸精’。 本来这两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牵连,可是徐家上上下下都说,因为夫人喜欢这蔷薇花,所以才栽上的。而现在表皮被戳破,那真相便引人怀疑。 君梓琳照例问了,徐老爷有多少妾室,夫人如何? 结果徐老爷非常不甘愿地说了,他有一房夫人,五名妾室。结果最后让几位都带出来相见时,徐老爷又说他的一名妾室回了娘家,因为自己打了她。 君梓琳等人只见着了四名妾室和一名正房夫人。 回去的路上衙役们满脸不解,“少公子,您不会认为徐老爷的那小妾是被云管家给杀死的吧?” 因为这徐老爷府上的事情实在与云府,没办法牵连起来。 而少公子却专门来查这徐府,这只能证明,徐府一定与云府的案子有牵涉! 他们这样坚定的想法,反而让君梓琳一笑,“你们谁见过徐老爷的那个小妾?” “诶?” 顿时俩衙役都跟着摇头,那小妾都是藏在深宅大院的,他们是衙门的人,怎么可能会进人家的内宅看小妾呢。 君梓琳笑着指指他们,“那好吧,现在你们个任务,去查查那个徐老爷的小妾,最好是给我画出副最接近的画像来。我有妙用!” 两衙役听后齐齐应声,各自去办事。君梓琳往衙门而去。 刚进去,县老爷便亲自来请,把她拉到旁边,小声道,“少公子,您怎么才回来。侯爷都等您很久啦。您说您,满城的跑,衙内的衙役都出去找您啦!” “虽然说今天离开,但这天还没中午,下午走也不晚。”君梓琳忙说道,便问县老爷,慕侯爷在何处。 慕瀚博正坐在县衙内最精致的房间饮茶,一个人在屋内冷冷清清的,可他那笑眯眯的样子,却显出了几分惬适自得之意。 “回来了。” 慕瀚博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进屋来。 “小琳儿,咱们得快些回去了。这时候不待人,何况离开帝都也有两日……” “这案子马上就要破了,等破了再走。难道你不想见见云大夫了?”君梓琳给自己倒了杯茶,结果自己那杯太烫,而放在旁边的慕瀚博的那一杯正好。 吃点心太多,她实在是渴了,便取过慕瀚博的那杯来,仰脖饮尽。 见此,慕侯爷似乎是被取悦了,眉眼带笑地看着她,“好吧,既然小琳儿这么说,本侯便再等半日。其实之前来这桥邯城,也不过是我的一时热情。能否找得着那云公子已经不甚重要,何况本侯的心意已摆在了那里,若是找不着那也是命中之数。不必强求。” 今天总觉得慕瀚博的说话语气变了许多。 君梓琳点点头,也没去深究,回了句,“行吧,反正大约马上就能找着云公子了,你等着瞧好吧。我先去了,你在这里待着。” 她出了屋子,把县太爷找来,问了云公子的另外两处房产都在何处,现在主人是何人? 而不多时那出去外城,寻找另外云府下人的衙役也都陆续赶回来。衙役门把那俩名下人都带回了衙门,君梓琳问了话。 得到的回答几乎与店小二一致。 他们也承认,云少爷在一个月之前回来过,并且是带了一个美貌女子回来。他们还把那美貌女子的相貌大体说了下,在君梓琳看来的确是个美人。 因为这美人的出现,少爷还跟管家大吵一架。 从下们的口中得知,少爷想名媒正娶这美貌女子,结果管家不干,坚决反对还把家法祖宗给请了出来。结果少爷带着美人离开,之后没过多久,云府的下人便陆陆续续的死亡。 这时候被君梓琳派出去查访徐老爷那小妾的衙役,也都跟着赶回来,并将一副差不许多的绘像拿到面前来,给君梓琳查看。 第212章 气得不轻 “倒是柳叶眉,粉白黛绿,丽质仙娥的模样。”君梓琳说着,把画像给云府的那两名奴仆看,“这上面的女子,你们可见过?” 两奴仆看了看,又想了想,最后略有些迟疑地说道,“倒是有些相似。” “怎么相似法?跟谁相似?”君梓琳问。 “好像是跟云公子上回带来的那美娇娘,有点相像。这眼睛和眉还有嘴都有点像。只是奴婢也没有看太清楚,公子很宝贝那美人,即使是走一步都要恨不得亲自扶着去。我们做奴婢的,可没有福气侍候那位美人。” 待这奴仆说完,君梓琳抿了拒唇,那找来画像的两个衙役则是直接呆了。 其中一个衙役瞪圆了眼珠子,让云府的奴婢再认,结果却得出相同的答复。 两衙役互视一眼,尔后齐齐地朝君梓琳看去,那眼神犹如在看鬼神般。 “怎么样了,凶手是何人,云大夫在何处?”这时侯那慕侯爷走出来,看向场内,觉得气氛有点怪异,但他却嗅到了某种结束,于是如此问道。 君梓琳没说话,只是看向县太爷,问那两处房产的事情。 县太爷表示还需要点时间,因为那云家的房产并非是在本城,而是在临城,他需得派人去查证。 待到查证的人回来,已经到了中午,慕侯爷要去用饭,县太爷不敢怠慢,当即让衙门的人准备。君梓琳没心情吃饭,见人回来,便去检查那房产,只见那房产上清清楚楚写了徐老爷的名字。 至此,一切都已经渐渐清明起来。 君梓琳挥挥手把捕头叫来,吩咐道,“去把云管家找来,就让本公子知道他家少爷在何处,顺道带他一起去见见少爷!” 似乎是知道事情败露了,云管家也没有逃跑,只是来的时候耷拉着脑袋,仿佛是知道自己的路走到了尽头。君梓琳也不与他说话,只带着他往殷逢的府院而去。 并让捕头多带一些衙役来。待到了那宅子,君梓琳冲捕头吩咐,“挖地三尺,给本公子把云少爷还有那位小妾找出来!” “别,别!” 突然听到这话,云管家猛然抬起头,仿佛是从噩梦般惊醒一样。他奔到君梓琳面前,双膝跪地抱住了她的腿,“少公子,求求您,给云家留点颜面罢!不能这样啊,老奴带您去,带您去,千万不要让人去找啊,云家丢不起这个人呐,云家的列祖列宗会在九泉之下无法瞑目的啊!” 君梓琳皱眉,看着面前这哭得稀里哗啦的年轻管家。 她迟疑了下,还是伸手把人亲自扶了起来,柔声道,“管家,你这又是何苦?本公子让人去找云少爷,与你亲自找他出来,又有何异?你不过是个家养奴,何苦做到这地步?” 云管家低头垂泪,并不言语。 为了顾全云家的颜面,君梓琳让大部分衙役的人都在府外侯着,她带着捕头一人进了府门。 而云管家则是亲自去了后院,在一处密室之中把在这里久居的云少爷给请了出来。 只是如此云少爷依然并不高兴,冲管家喝了两声,最终看着衙门的人正堵在自己院内时,他重重哼了声,“本公子没犯王法,你们这样兴师动众,不觉得太过份了吗!” 君梓琳听到这清朗的男音,便抬头朝着走出来的云少爷看去。 她曾经认为那样无私救了慕侯爷的云少爷,他应该是一个风光霁月之人。他穿着灰色的布袍,一身简朴,青丝墨发,眉眼染着善意中,举手投足,身上会有股淡淡的药香。 可是就像她当初错看云府的管家一样,面前的云少爷,同样并不是那种孱弱需要别人保护的小公子模样。他身形七尺,五官端正,身形健硕,行走之间带风,穿着绣着竹叶的精致锦袍。说话之时一脸正气,但是他眼睑处微微发暗,使君梓琳莫名想到了韩固金。 只是如今的韩固金,已经有些脱胎换骨,但是现如今的这位云少爷,却是…… 捕头走过来小声发问。 君梓琳摇摇头,现在已经没要必要了。 当初慕侯爷来找这位云少爷,所念的是当初对方的相救之恩。但是现在,慕瀚博已经没有露面的必要,因为这位云少爷陷入了爱情,甚至是为了爱情可以不顾家业与一干奴仆的性命,甚至是连自己都要陷进去。这样的人,已经没有资格见当今的冠勇侯。 “本公子来此,并不是要责备云少爷变卖祖业田产,只为了把徐老爷的小妾藏入自己的卧房。”君梓琳说道。 结果她一说完,云少爷便朝云管家怒瞪过去,“是你干的!你全都说了?!本少爷当初说过,徐老爷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我也不稀罕!就剩下那一处祖屋了,徐老爷想要就要,谁让你你多管闲事,还弄什么闹鬼的传言,害死了几个家仆。可是现在怎么样,到底让官府给查出来了!那死的几个奴才也白死了!你怎么净多管闲事!这是我云家的祖屋,也不是你的,你管个什么劲!” 听着云少爷责备的话,云管家怒填胸口,但却碍于有人在,他不愿意与自家主人吵。 当初老爷去了后,所有的事情都托付给自己。而现在,他没脸见老爷。 君梓琳看了一眼,朝云少爷说道,“你可否请那位徐老爷的小妾出来相见?” ‘什么徐老爷的小妾,她现在是我的妻。’云少爷斥道。 君梓琳冷笑一声,“何时举办的婚礼,怎么本公子没听说呀?” “你……” 云少爷气得不轻,但最终只能把小妾给亲自扶出来。 君梓琳看着这小妾穿着雪白的纱衣,身姿玲珑纤美,五官与画像上差不多。惟一不同的是,面前的这位有血有肉,反而显得更好看了。 上下打量了一眼,君梓琳转头朝云少爷问去,“你是在怎样的情况下,与你的这位尚未婚娶的妻子相见的?” “她带着丫鬟出府,去药铺亲自抓药时。我瞧她身子不属,且她又有所求,我便亲自为她诊脉,这才认识的。你为什么这样问?”云少爷一脸的怀疑与戒备,朝君梓琳反问道。 第213章 痛哭求情 见这位云少爷虽然个头不少,长得也是壮实,但是那双眼睛却清澈得似孩童。 君梓琳有点怀疑,他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尤其是还云游四方,到处给人医病,世道险恶,估计是没少被人利用吧!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问得不对?”云少爷见君梓琳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看,突然就觉得这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公子,有点阴沉,那双敏锐至冷狠的眼眸中,似乎贮藏着万千的毒箭,打算朝自己射来。 “哦,如此说来。你为她医治,一来二去你们便有了感情,于是你决定为她赎身?而徐老爷也知道了你们之间的丑事,于是便以你临城的两座府邸为报酬,来赎这小妾的身?”君梓琳又道,见着云少爷眼中露出诧异与纳罕之色,仿佛是怀疑她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而君梓琳却冷笑了下,转而朝云管家问去,“那徐老爷是怎么贪心不足的,怎么又想要云家的祖屋呢,管家?” 云管家有些无奈,朝自家少爷埋怨地看了眼,“还不是因为少爷,他想明媒正娶,徐老爷觉得这对他是严重的触犯,非要了云家的祖屋,才对小妾彻底罢手。可是我们云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也是世代行医,清清白白做人的。每一任云家的夫人哪一个不是身家清白温柔娴雅的,就没听说过是别人家的小妾……” “管家你住口!”云少爷指着云管家大叱,“不准你对月儿无礼。月儿还是清白之身,她根本只是在徐老爷的名下,她的身子还干净着呢!” 只是云少爷说罢,君梓琳便笑了下。 她笑得实在很凑巧,仿佛是一种嘲笑般,这仿佛无声的打脸,激得云少爷猛然瞪过来,“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云少爷拿着烂贱货当着宝贝,莫非还不准我一笑了?”君梓琳冷冷回看过去,敏锐的眸带着针尖似的毫光,诮讥十足。 “莫说你是官府的人,就算是当今圣上,如此羞辱我的月儿,本少爷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云少爷气得冲过来,若非捕头挡着,他就要直接打君梓琳了。 可惜,君梓琳却绕过他,来到始终未说话的小妾月儿身上。 ‘月儿姑娘喜欢月季,刚入徐老爷的府地,便得到万千宠爱,使得徐老爷宁可把满园子的花都除掉,只种上月季,就为了博月儿姑娘一笑,是不是?’君梓琳看着面前这少女,婉约窈窕,身上有一股子媚意,眼神勾人。 月儿听到这话,目光闪了闪。 她下意识地朝着不远处的云少爷看去,可惜只看到云少爷高大的背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位公子,奴家不知你这话是何意。您是公门中人,没有证据的话,希望您不要乱说。”月儿定了定神,小声地回道,并朝后退了一步,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仿佛是被人给欺负了一样。 君梓琳指了指不远处面前那一小片花园,这是被临时弄出来的,但是也不过是有一个圆桌般大的面积,上面也种了一些月季。 但是月季花长得完全不旺盛,而比起徐老爷家的花园,可是差许多。 君梓琳笑了下,走近了月儿一步,真诚地劝道,“月儿姑娘,不能怪本公子没有提醒你。你虽然与徐老爷合谋,故意钓云少爷上勾,将他手上的三处房产都骗过来。但是你也应该为自己的后路想想,你先委身于徐老爷,后又跟了云少爷。女子的贞洁最为重要,而就算你们的计谋没有被戳穿,现在的云少爷一贫如洗,就连这个宅子也不是写的他的名字。你以后要怎么与他在一块过日子?又能风花雪月多长时间?” “而你若还想回徐老爷身边,对于一个被别的男人玩过的女人,徐老爷还会再要你么?月儿姑娘,你可要想清楚哇!纵然徐老爷会给你一些好处,但一个失贞的女子,以后谁又敢再要你呢?” 君梓琳一席话,说得月儿面色惨白。 在不远处的云少爷,背对着这边,那拢在袖口内的手已经紧紧地攥成拳头! 君梓琳后退一步,微笑地看着月儿,下面的话却是对云少爷说的,“虽然本公子没有拿着月儿与徐老爷合谋的证据,不过有一点,本公子却极清楚,这位月儿姑娘已非处子之身。相信云少爷与月儿姑娘发生的第一次亲官,是在云府里面吧。那时候云少爷太过血气方刚,很草草的便与月儿姑娘……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月儿姑娘是故意在那里勾引了云公子你,因而在那里的榻下面,让本公子寻找到了一滴血……” 那被君梓琳以小铲子,弄到碗里的血痂,即使是此刻,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想必云少爷会看着更多的处子之血。但却没料想到,那处子是血,不过是月儿姑娘偷偷藏在榻底下,自己制作的一个小血疱。因为月儿姑娘并不小心,在中途给弄坏了,是以在现场留了证据。而那时候的体验,想必云少爷也会心存疑虑吧,只是破了人家月儿姑娘的身,你再大的疑虑,又怎比上切身体会到的快感呢?” 说罢这些,君梓琳再不多说,后退一步朝着府门口走去。边走边朝捕头吩咐,“把云管家抓起来,杀人偿命,这点错不了。咱们走!” 这场闹剧,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君梓琳起初觉得找云少爷最重要,但现在她知道,死去的冤魂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管家苦口婆心,想通过云家祖宅闹鬼,使得徐老爷被迫放弃对云家祖宅的贪念。但杀人偿命,即使出发点再好,也不能抹煞他杀人的事实。 刚刚走出去,但听到云少爷大吼一声,接着那月儿的惨叫声传来。 君梓琳步伐顿了顿,不知为何,内心有点悲凉。她没回头,因为不想看到那些人的脸。到了府门处,却有一个丫头兜头扑跪过来,“大人,大人不能抓走管家啊。管家他是为了这个家啊,他没有犯任何罪啊!” 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个小丫头,君梓琳想起来了,可不正是香佩么。 第214章 慕瀚博朝她看来 当初香佩招的口供是,死去的香离说什么有人要逼自己成为他的妻子,要不就杀了自己。 君梓琳冷笑,这种蹩脚的谎言,自己居然会相信。 “香佩,你当初主动入徐家为奴,不正是为了监视徐老爷的小妾么。怎么,最后却让云管家走上了杀死奴仆之路?这样下作的法子,你也愿意与他同谋甘为?”君梓琳看着面前的丫鬟,眉心越皱越紧。 “呜呜!”香佩直抱头痛哭,嚷嚷着,“大人,奴婢也是为了少爷啊。少爷看上的是那徐老爷的小妾。可是徐老爷早对云家的祖宅起了贪心,但是奴婢们说,少爷他不信啊!奴婢便去了徐老爷家,想戳穿那小妾的。可是少爷却将那小妾带走了,奴婢没法子,也只能……呜呜呜!” ‘唉,你这样的从犯,当得也够辛苦的!’君梓琳叹息一声,让捕头连香佩一块锁了,按律法治罪。当场便回了衙门。 慕瀚博见她回来,当即招手,“小琳儿快过来些,没想到这衙门的菜食还不错,正好本侯予你留了些……” ‘侯爷,咱们走罢!’ 君梓琳没心情吃饭,办了这个案,憋屈! 把后尾交给县太爷吧,她不想再看下去了。 “怎么了。莫非这案子如此快便结了?既如此,你应当高兴呀!”慕侯爷起身,把君梓琳安抚进椅子上坐下,对道,“看来小琳儿也找着云大夫了。呵呵,也罢,既然有小琳儿代本侯去看过他,那本侯也不去了。来呀,准备个食盒,把马车备好,咱们这便上路吧!” 没想到慕瀚博居然这样说,君梓琳感觉一脚踩空。 她眨眨眼睛,朝慕瀚博看去,似乎不太理解,他如此快的节奏。 谁知慕瀚博却自负一笑,嘴角那勾动的坏坏笑意,有一种贼精贼精之感,“小琳儿莫要这般看着本侯,本侯知道小琳儿是个聪明人。所以,此事便如此罢!” “你,你真的不去看看云少爷?”君梓琳不确定地问道。 “呵呵,小琳儿。若是云少爷是个堂堂正正高洁无瑕的人,你必早邀本侯去看了。既然你配不上本侯相见,现在咱们离开,便也是一个最好的结局。走吧,莫要那么多话了。” 当下慕瀚博倒也不多留,带着君梓琳上了准备好的马车。 ‘还有甜点,我打了包,放在客栈呢,我要去拿。’君梓琳急道。 慕瀚博拦住她,吩咐下面的衙役去取,顺便结了那客栈的账。 马车在原地侯着,正等着时,忽听到不远处传来声吼叫,“侯爷!侯爷!” 那声音中气十足,待到了近前,君梓琳便看见云少爷那张端正的脸,他的眼睛依然是那么清澈。可却令人徒留叹息。 慕瀚博将帘子拉下来,并不愿再去看见他。 云少爷似乎知道自己太令人失望了,当场便跪倒在马车前,“侯爷,是我!您可还记得当初在塞外破庙的那个风沙天么!是我,那时候是我经过。” 接下去的话,云少爷并没有说,只是一直重复着这同一句话。 君梓琳斜眼朝慕瀚博看去,见他拳头慢慢握紧,脸色很是阴森。 “侯爷?” 她所见过的冠勇侯,从来都是露着坏坏的笑脸,容颜鲜活,仿佛没有任何烦恼的样子。 “侯爷?” 君梓琳试着去抚触他的拳头,直到那手掌慢慢松开来。 见此,君梓琳起身朝外走,“你干甚?”慕瀚博当场抓住他。 君梓琳回头柔柔一笑,“侯爷,我现在改变想法了,你应该见见云少爷。毕竟这位少爷自小养尊处忧,禀性纯洁,以为救死扶伤是自己的使命,也认为一见钟情是他的宿命。可他不知道人心险恶,即使在历经数次磨难之后,依然纯若稚子。这样的人,是配得上被侯爷您相见的。所以,见他一面吧!” 说罢之后,君梓琳便下了马车,正好那衙役拿了甜点回来,她便一面吃着甜点,一面围观。 云公子上了马车,只是在马车内呆得时间不长,很快便下来了。 只是他哭丧着脸,显得很后悔的样子。 在经过君梓琳时,他小声问道,“少公子,难道就不能饶管家一命?” 君梓琳抿唇,嚼点心的动作都停了。 “有的时候对你好的人和对你坏的人,都会露出不同的面孔。好自为之吧云大夫!” 君梓琳说罢一拎点心包,撩起车帘子上得马车,便朝着帝都方向而去。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像是快要睡着了一样。 君梓琳吃着点心,也没问慕侯爷与云少爷见面的感觉如何。 大约当初慕瀚博重伤即将死在边塞之时,那云少爷的出现,无疑是他生命的曙光。 人非圣贤,这位云少爷也是有着很多缺陷的呀。只是想自恃救过侯爷一命,就要让王法饶了云管家,将为富不仁的徐老爷打入大牢,律法上过不去。他这样的想法也忒天真。 “其实本侯很喜爱云少爷!” 过了半晌,慕瀚博打开了话匣子,“当初本侯得他施救,留了这条性命至今。若是今日是他犯了律法,便算是假公济私,本侯也要救他。便因为他曾经救过我的性命。但是犯了法的是他的管家,只是因为此人的无知与贪恋美色……这是本侯无法容忍的。大好男儿却被女色所迷,甚至将祖业败光,如此不成气侯,本侯无法饶了那云管家。但希望经此一事,这个云少爷能够成长,知道人心险恶。” 听得这话,君梓琳轻笑,感叹道,“纵然云少爷有一手好医术,能够治得了病疾,但却医不好人心。看来以后他要好生学学人心了。” 回头君梓琳似笑非笑地看着慕瀚博,“侯爷,你果真没有假公济私么?” “哦,这是何意?”慕瀚博异了下,蹙眉朝她看来。 君梓琳勾了勾唇,“我去了那化名殷逢的宅子,侯爷便早已安排下了吧,为云少爷安排了后路。其实侯爷您还挺重情义的嘛!” 慕瀚博一听,当场板起脸,那总是扬起坏坏笑的唇瓣,刻板得能溢出阴影来。 君梓琳知道说中了,当下也不再说。 第215章 周烬来抢人 马车内静了一会儿,突然那吱吱悠悠的声音突然嘎然而止。 君梓琳疑了下,正想问车夫,因何停了马车。哪料到车夫首先告道,“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小的下去看看,哎呦!” “晋王?!” 听到这声音,君梓琳哪里还能坐得住,当场便压住马车帘子。慕瀚博异了下,君梓琳便摁住他,压低声音道,“完了,晋王不知道我男装的打扮,怎么办怎么办?” “嗯,你可以把男装脱下来,将发髻取下来,这样他便看不出你男装的样子了。”慕瀚博出主意道。 ‘倒是个好法子。’君梓琳点头,当下把男子袍服脱下,团了团让慕侯给自己盖住,千万不要露出马角。接着她就把本来梳成一个髻的头发,梳成了一个马尾,而小脸正好也没有抹上黑泥,只是低头看自己穿着中衣,还是男式的,这个…… 谁知慕侯却叹息一声,对道,“其实本侯还顺便让人做了数男装,都是为你量身订做的。却偏偏没做一套女装,唉,真是失策失策。”对于帮君梓琳打马虎眼的事,慕瀚博是没有半点愧疚之意。他与四皇子一样,觉得烬王不知道这件事情最好。 “好吧,那我就穿着中衣吧。万一晋王问起来,就说是……” “外袍弄脏了,这样即可。”慕侯答道。 君梓琳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当下掀开了帘子—— 但见着在自己的马车对面,有一辆格外阔气而华丽的马车,车帘子早已被掀开,里面正坐着一人,穿着黑色精致的长袍,边缘绣着龙飞凤舞的张狂势颠的云纹,令人眼花缭乱。但是周烬整个人即使坐在马车内,亦气势强大,那一袭黑将他的身体罩住,却有股莫名的阴沉压抑气氛。 君梓琳下意识地朝晋王的腿上看去,当想到他的腿其实完好无损时,当下便打了个激灵。 “君小姐,过来。” 周烬长眸扫来,缓缓伸出长臂,对君梓琳遥遥伸来。 “侯爷,我过去一下昂。” 君梓琳见此哪里敢不过来,她扭头得慕侯爷说了声,便哧溜哧溜地下了马车。回头想到自己的甜点包还落在马车上,便重新又呼哧呼哧地爬上马车,把甜点包拿来。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周烬只让自己过去拜见,没说要载自己回帝都啊。自己拿甜点包,不知道的周烬还以为自己要请他吃甜点呢。 “侯爷,你先别走,我拜完了晋王之后就回来,等我啊。” 君梓琳嘱咐了一声,先前还跟慕瀚博冷战呢,这会子她倒是主动求和。这惹得慕侯爷勾唇,那招牌似的坏坏笑颜再次映来,应了声,“好。” 得到他的答复,君梓琳三两下跑到晋王的马车前,想了想没跪下,只是福身行了一礼,“见过晋王殿下。王爷您找我什么事?” 本来她想问周烬这是干啥去,怎么会在这里碰上呢。不过发觉这男人的气压有点低,君梓琳不敢多问,只得换了个话题问出声。 “载你回帝都。” 周烬没多说,只转眼睨了慕瀚博一眼,“慕侯,忒胡闹了些。” 说着周烬便让人放了马车帘子,并命人把君梓琳带上马车来。 “我,我先去拿甜点……”君梓琳没拒绝,反正都是坐马车,坐慕瀚博的马车没有坐周烬的马车舒坦。何况她也不是第一次跟周烬剩一辆马车,还是挺自在的。 “不准。” 马车内传来晋王殿下严苛的声音,便有手下挡住君梓琳的去路。 可怜君梓琳落在侯爷马车内的,除了那甜点之外,还有一食盒的饭菜,那都是冠勇侯给她特意带在路上吃的。 最后看了眼慕侯,君梓琳不由地上了晋王的马车。 这马车外面看着大,里面则更宽敞。进来之后有股子若有似无的清凛之气,君梓琳进来之后,深吸口气,向晋王拜了拜。见这男人闭着眼睛不理自己,她便也伸腿伸手的坐了下来。之前的马车很小,她得蜷缩着腿才行,此刻能伸展开了,面前的四方小桌摆着袅袅的热息的茶具。她亲自倒了一杯茶水,身下却完全感觉不到马车的颠波,真是好! 君梓琳暗自笑了笑,刚抿了口茶,便听到周烬气压极底的声音传来,“午饭吃的甚?” “诶?” 君梓琳愣了下,有点反应不过来。只是回想了下,摇摇头,“忘记了。不过侯爷给我带了饭来,但是落在他的马车上了。”语气之中多有抱怨。 “这两日,吃的什么?” 周烬又问,把君梓琳给彻底问懵了。她吧唧了下嘴巴,想敷衍过去,但是晋王容不得她瞎话,再度警告了一句。 无奈,君梓琳只得老实回了。 “这两日净吃甜的了。”周烬听罢后,睁开眼睛,那双黑冷的长眸朝君梓琳看来。 说来也怪,君梓琳从前挺怕他这样看自己的。 但是不知怎的,现在却不怕了。她在大将军府忙了一阵子,出门之后便跑到城外,想见见周烬,又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不知不觉才被慕侯给带走的。如今轻易见着了他,君梓琳内心是说不出的愉快。 见对方这样盯自己看,君梓琳冲他甜甜一笑,赶紧倒上了一杯茶水,捧到晋王面前,“殿下,喝杯茶吧!” 周烬好看的眉蹙了蹙,看看君梓琳,又看看她端过来的茶水,似乎有戒备的意思。君梓琳却笑得更开了,“殿下喝吧,看你嘴巴都起皮了,快喝点!” “再不喝,茶就凉了。”君梓琳又补了句。 周烬只得接过来,只是喝之前又看了君梓琳一眼,启唇道,“本王当初说甚么了,不准吃太多甜食!” “是是是,也没有很多,只是多吃了一点点儿。快喝茶吧!”君梓琳听了周烬的话,心头快活极了。让他快点把水喝了,她自己则是美滋滋地看着他喝。 “先去本王的府上,之后再回大将军府。” 把茶水喝了,周烬似乎是消气了,说了一句,见君梓琳点头,他扭脸正眼看着面前的这个公子打扮的少女,虽然仅穿着男子的中衣,却更显得瘦了,还瘦了不少。眼圈都是黑的,小脸直接瘦了一圈。 第216章 累着了她 “去,把那毯子拿来。” 君梓琳遭到晋王支使,当即便去取了旁边厚厚的软绵绵的毯子。她以为是要给晋王铺到身下的,毕竟到帝都还有一段时间。不料对方竟让她铺到她自己的身子底下。 坐到厚厚的毯子上,不仅暖和而且还很软。 “困了吧,歇息下。”周烬道,随即把自己拿来盖腿的毯子围着君梓琳包了一圈,让她躺下睡会。 君梓琳也不客气,反正周烬不会把她怎么着。跟他呆在一块,她莫名的安心,“多谢殿下!” 享受了好处之后,她不忘甜甜地夸对方一句,当下便一股脑儿地倒了下去。 脑袋靠着周烬的腰,君梓琳侧躺着,一路听着外头赶路的声音,便闭上了眼睛。她以为自己睡不着的,哪料到一闭上眼睛便失去了意识。 “果真是累着了。” 看身边的少女睡得呼呼的,周烬叹息一声,大掌在她的发间轻轻一揉,“这个冠勇侯也够无分寸的,竟孤身带你来这桥邯城,当真是不知轻重。” 可惜他说再多,睡着的人已经听不见了。相反还觉得有些吵耳。她翻了个身,感觉那声音没有了,便再度睡了过去。 君梓琳再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只是眨眨眼睛,却看到不一样的床顶。以为自己客栈之内,但是却根本与客栈对不上号。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来。 她起得身来,看见自己还是穿着来时的衣服,但是已经从马车回到了屋子内。 穿上鞋子朝外走出去,她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真是大啊,卧室之内有着八个连开屏的屏风,绣着策马风云的战势图画,屋子内的色调是暗沉的,显得很严肃而肃杀。 这不太像是一个女人的闺房,倒好像是男人的。 想到了周烬,君梓琳歪头想了想,这也不像是晋王府。这究竟是到了哪里,周烬把自己弄哪儿来了? 出了屋子,再往外走,来到院内,但看到院内一片碧绿亮眼睛。君梓琳伸着脖子朝四下扫了一眼,一个人都没有。 她喊了两声,突地就看到不远处一个人坐着轮椅而来,看着那气势不凡以及黑色的长袍。君梓琳连脸都没看,直接就奔了过去,“殿下,这是哪里?” 看这院子还是有点简陋,好像是刚刚装修过的样子。 也实在是在她的脑袋里面没有过的画面,实在令人感到稀罕。 “你不是想回大将军府吗?便在这一墙之隔的旁边,便是你的府邸了。” 周烬并没有直接回答君梓琳,而是说了这么一句,直接就把君梓琳给说得怔讶住了,“原来这是帝都内的晋王府呀!” 君梓琳是真的被给惊住了。 之前她离开的,就看着晋王府的门被打开了。但是没想到晋王居然真的住进来了,那城外的晋王府怎么办? 还有这晋王府真快呀,装修得一点旧的痕迹都没有。 “想品尝林厨娘的厨艺么?”周烬又问。 君梓琳美眸放出华彩,拍手赞道,“殿下真是乃神人也,梓琳也正如此想。” “嗯,去沐手。”周烬淡淡点了点头,丢下一句便朝着饭厅而去。 “好啊。” 君梓琳应了,但是先装模作样地把周烬推到吃饭的殿室之内,这才去沐手。 这座晋王府的布置与城外的那座完全不同。 如果城外的晋王府是一种绝不相同的大气磅礴,那么相较起来,这座晋王府便是犹如小家碧玉一般。自然就算如此,这所晋王府也比自己的大将军府要大得多啊。 君梓琳沐了手,又取了帕子侍候给周烬擦净了手,林厨娘便带着下面的侍卫将已准备好的饭菜都送了上来。 往桌上看了一遍,君梓琳没见着半份甜点。 周烬瞧见了她的小动作,冷着脸皱着眉头,“你吃甜食太多,以后不准再吃。” 君梓琳抿着唇,垂着眸,紧紧捏着筷子,心里却全都是怨言。慕瀚博都不会管她吃甜,晋王这是怎么回事,难得见一面,他怎么净扫别人的兴。 人家喜欢吃甜,他怎么能阻止呢。 “怎么,你不高兴?”周烬俊颜阴下来,语气很沉了。 君梓琳哪里敢说个不字,连忙露笑,“哪里,这满桌子菜就极好了,王爷说哪去了?”真是霸道的男人,差评! 周烬点点头,但又加了句,“以后甜食之类的,甚时候吃,本王允了再用。若被本王见了你偷吃甜食,那便让你每一顿都吃甜食,仅有甜食,无有其他。懂么?” “你是本王的人,忘了?” 听罢周烬的话,君梓琳小脸就跌了下来。 本来见周烬是件挺高兴的事情,但是这个男人还真是个刺头儿,净干不让你高兴的事。自己偷偷吃个甜食,你也看不见呀,你怎么管? 君梓琳心下嘀咕,面上可不敢叨唠出来。再者,她也知道甜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但是不吃可是会心痒痒,这是她的爱好啊。 虽然没有甜食,但是林厨娘的菜本正是能够让人吃得连舌头都恨不得嚼了的美味。 君梓琳风卷残云,吃了大半,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周烬也没说她,他吃得不多,尽是让着她吃了。 两人吃罢了饭,君梓琳也不敢再去期待甜点。看看天都黑了,正想回自己的府,被周烬叫住,说要散步。 君梓琳也乐意陪他,当下便推着他的轮椅朝外而去。 晋王府极大,只是还没有完全都装修完毕。 她推着他往每个院子里面转去,这些日子不相见,君梓琳觉得自己有一肚子话要对他说,只是见面之后她觉得与他这样子相处,竟也感觉很舒服。 “这些日子,你过得如何?可发生了什么事?”周烬问道。 君梓琳边走边消食,突然想到上回晋王让她查定国公府的那个玉片的事情,她完全给抛在了脑后。当下便尴尬了,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关于玉片的所以然来。 “无妨,那事已经有人去查了。你若是查不到,便也罢了。原也没有指望你能查出线索来的。”周烬微笑地回道,俊美的容超群拔俗、玉山倾倒。 第217章 晋王严肃要求 “殿下,你这里收拾得很不错。其实大将军府也装修了。但是我还没有回去看,过会儿你也去看看吗?”君梓琳邀请道,一面又担心自己那庙太小,装不下他。 “自是要去的。” 周烬的回答很理所当然,君梓琳竟也没觉得这人霸道,反而很欢喜晋王能够赏脸。两人逛了一圈院子,便在夜色之中往大将军府而去。大胡子正在守门,因为今天的人过来报了信,说是小姐今天能回来,这天都黑了,怎么还没有影儿呢,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正说着便看到夜色之中一个人推着个轮椅而来,走近了茯忌才看到后面的人是自家小姐,而前面的这位……他有点不认识。 “是晋王殿下。” 君梓琳介绍道,当场大将军府守门的一众人呼啦一声都跪了下去,“免礼。” 周烬淡淡地说道,示意君梓琳入府。 两人进了府,大胡子等人则是直接给吓倒了。没有想到小姐这跟晋王殿下一块回来的,来的人可是晋王爷啊。 君梓琳带着周烬入了大将军府,见他高兴,她也没有觉得怎样,便将整个大将军府给逛了一遍。有的院落只是被打扫干净了,但是并没有半点装修的痕迹。而她交待小蝶只是重点装修了两三个院子。 但是君梓琳却有着巨大的憧憬,把自己每个院子的用途都安排好了,向周烬说了一遍。 晋王没觉得怎样,甚至还偶尔插几句话,建议性地让她改改。 “也可以。”君梓琳点头,尔后把晋王带到自己的工作院子内去,“这里我想用来,呃……” 本来想说验尸的,结果被君梓琳给生生咽下去了。她还不敢把这件事情正大光明地说出来。因为身为公主,晋王又是个王爷,自己这样说他一定会觉得自己这个郡主有点不顾皇家风仪了。 “想像那日一般,钻进郑小姐的棺椁之内,与死人面对面?”周烬却是带着笑意替君梓琳说了出来。 君梓琳干巴巴一笑,知道周烬会反对的。 “你想在这里玩玩,倒是可以。但是以郡主之尊做此事,却是不可。”周烬果真如此说道,“莫说是本王,便是大将军在世,亦不可容得你如此做。何况如今是本王?” “你莫要嘟嘴,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些东西,玩玩可以,莫当真。” 等晋王说罢,君梓琳只得应命,反正晋王说什么她就得听什么,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当然接下来这个院子的安置,君梓琳已经没有打算让晋王继续参与了。反正自己要做什么他都是反对的,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去征询。 似乎是觉得气氛太低,周烬朝屋厅内一指,“可会下棋?” 君梓琳摇头,“不会。” ‘那便陪本王赏景吧。’ 周烬自顾自地推着轮椅,这便往着光秃秃的花园中而去。最后来到凉亭之中,君梓琳实在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好看景色的。 只是见周烬自己推着轮椅,感觉挺吃力的。 她按下心头的不悦,上前便去推轮椅,两人站在凉亭之内,举目看去,但见一轮明月升了上来。 “昨日,本王住在自己的府地,便看着这月色。” 听周烬的话,君梓琳略异了下,“昨天您便住进来了?” “嗯,本以为会见着你的,却不知你倒是没有回来。以后不准夜不归宿。” 君梓琳本想聊点关于周烬城外那座府邸做何用处,却不料对方又适时地给自己添了条规矩。 真是好啊,自己这真是迎来了一个什么样的邻居呀。 君梓琳暗暗叫苦,本来见着晋王挺高兴的一事,却没想到益发地作茧自缚。 古代的夜色,真心没有什么好赏看的。 但是周烬就能坐在这里看个半个时辰,君梓琳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说话之前都要先过一遍脑子,生恐他再给自己设置规矩。只是即使如此,时间依然过得很快。 “本王腿有点疼。” “我给你按摩下。” 君梓琳快人快语,但是按到周烬的腿上才想到,这男人丫的根本就能走路了好不好。 取了把椅子来,君梓琳把周烬的双脚搁到椅子上,双腿悬空,这便站在一旁给他轻轻揉按。也难怪他的腿上肌肉并没有因为瘫痪而萎缩。一来他的腿根本早好了,二来瘫痪的时间也不算很长。 君梓琳给他从腿根处捏到脚踝,两条腿换着来。 不大一阵便满头大汗,可是周烬却是根本连气都不见喘的。 “去取些水来,渴了。”晋王吩咐。 “好啊。” 君梓琳应了声,刚要出去取水,回头想到自己还有奴婢的,便找了春凝去取水,回头忘记问晋王想喝什么茶了。 春凝泡了壶茶水,奉进了凉亭,见小姐在给晋王殿下捏腿,当下便请求自己来。 君梓琳捏得也有点累了,正想让春凝动手捏捏,谁料周烬把腿往后不着痕迹的一收。 “春凝你下去吧,有事叫你。”君梓琳只好说道。 看在周烬不乐意的份上,君梓琳也只得自己继续捏下去。 把手都快捏得酸倒了,才听到周烬发话,“行了,去端茶。” 他真把自己当奴婢使唤了。 君梓琳暗摇摇头,当下去给周烬倒茶,待凉得差不多了,奉到面前,“喝吧。” 周烬接过来,自然而然地喝下去。君梓琳趁机把另一碗冷得凉了的也喝了下去。 ‘坐下吧。’周烬往旁边的椅子一指,示意道。 君梓琳早想坐下来了,可累死了。 她往旁边一坐,就见周烬指指天上的月色,说道,“越来越亮了。” “是啊,是挺漂亮的。”君梓琳说道,这时候赏月,突然觉得有点味道了。只是却在忙了一通之后,君梓琳暗骂自己贱骨头。 正在她走神时,就听到周烬说道,“本王需要个王妃。” “你还想做本王的奴婢么?” 君梓琳乍听这两句话,根本摸不着头脑,“王爷想娶谁当王妃?”她问道,心里面知道,只要周烬娶了妻,自己就能不再做他的奴婢了。这是两个人暗中的字面协议。 这下子君梓琳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王爷要搬进帝都来。必定是看是谁家的姑娘了,想要就近亲近一番。 第218章 晋王先下手为强 莫非在自己走了的这两天之内,晋王早已下手为强? “此事尚需皇上赐婚,并非是本王想怎样便怎样的。”周烬轻叹一记,月色下的他显得很安静,没有威势,像是一块漂亮的琉璃般。 君梓琳一想也是,但自己是要必须站在他这边的。遂又进言道,“王爷,若是你看上了谁,先予梓琳说。说不定我能替你探探消息呢?” 这话说得周烬微微一抬眸,似乎是没料到她会如此说。 结果君梓琳等了半晌,都没有等着周烬把话接下去。 夜深了,晋王要回去休息。君梓琳亲自把他送回去,只是刚到府门口,周烬摇摇手,“走后门吧,正门多有不便,你是未出阁的姑娘。” 后面的那句,他刻意强调了下。 君梓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便点了点头,让大胡子去开后面,结果晋王没让任何人相送,反而是自己推着轮椅,往旁边的晋王府而去。 “小姐,晋王殿下瞧着挺可怜的。”旁边的大胡子看到之后,叹息一声说道。 君梓琳挑挑眉,朝着这家伙看去,“茯忌大叔,人不可面相。” 说罢之后她扬长朝内院而去,只是没走两步,忽地想起一件事,连忙又把茯忌给叫了回来,“小姐有何吩咐?” “茯忌大叔,咱们院子有没有梯子呀?”君梓琳眼珠亮晶晶的,在月色之下那双敏锐的双眸有着猫般的锐锋。 “有倒是有。这两日修理院子,倒是都在。只是在仓库之中,小姐现在便要吗?” 君梓琳一听,当下大喜,使颈点头,“现在便用,快快,去拿梯子。” 她本来以为那梯子是极轻便的,但事实上君梓琳却是吃了一遍,整个一凳天梯的样子,足足有将近百斤重,沉重的木头给做成的木梯。 大胡子不知道小姐要梯子做甚,还在原地举着,露出迷惑之色。 “把这个,弄到那边。” 君梓琳当下在前头领路,飞快走到了墙边。这是大将军府与晋王府之间的墙,仅仅隔着这一面墙,只是墙约丈高,看不见互相的院内情况。 但是有了梯子之后,那情况便不一样了。 君梓琳敢肯定自己能对晋王院子内的情况一览无余,如此一来她便能够很快探得,晋王究竟看上哪家姑娘了,甚至还要搬过来。 让大胡子把梯子靠上去,君梓琳便把人给挥走了。 “小姐,您可要小心些。”大胡子嘱咐着,便离了开去。 待他走远了,君梓琳便蹭蹭地爬到了梯子上去,很快到了头。 这梯子非常长,君梓琳爬到顶头的时候,正好她能够着墙顶,露出脑袋看着相邻院子的情景。 方才晋王刚刚推着轮椅回去,这会子已经到了院子中。君梓琳看到他自己推着轮椅,往屋前的台阶而来。 君梓琳露出双眼睛,奇异于周烬怎么还推着轮椅,他应该站起来往屋内走去呀? 在疑惑之时,便有侍卫出现,扶着晋王往屋内而去。只是那护卫比猫还灵,像是意识到了君梓琳的存在,陡然扭头直朝这边看来。 君梓琳吓得连忙把脑袋缩回去,没有看着怎么回事,待她再伸出脖子,朝周烬院子看时,院内已空。 那空荡荡的轮椅还在原地,看得君梓琳一头雾水。 晋王的腿疾,明明是好了,可他为什么还要在无人的时候靠别人的搀扶呢? 难道是担心被识破,还是觉得有人会跟自己一样,晚上偷窥他? 下了梯子,君梓琳回屋子洗梳番,便上了榻。 小蝶本想念叨小姐两句,但见她极累,便也不再说什么。 第二天,君梓琳醒来。小蝶担心她会再出门,于是事先把府内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尽数说了。 院子的装修已经差不多了,傅相府那里表小姐出了点事情。 听说傅雅柔出了事,君梓琳当即一激灵,拿帕子擦了脸,朝她看去,“出了什么事?” ‘傅绫萃被送到庵子中去了,说是要在那里静修一番。而表小姐,听说也要陪着去,好像就在今日启程。’ 听着小蝶的话,君梓琳当场起身,皱紧眉头在院子内疾疾地来回走去。“小姐,奴婢觉得也该想个法子的。但是这两日奴婢都没能想出来,唉。” 君梓琳回身往榻上一坐,朝小蝶伸指,“你带着茯忌叔一起,去相府。便说我病了,需要表姐陪伴。让表姐来见我。” 小蝶听此言,点头道,‘奴婢想过这个法子,可是奴婢担心自己人微言轻,相府的人不放。还有,傅绫萃这么精明,她一定也趁机扒着表小姐不放的。’ ‘那我亲自去!’ 君梓琳怒冲冲走出去,实在太气人了。傅绫萃自己去庵子里面遭罪,居然把自己表姐也带上,太可恶了。 走到门口,君梓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回头抄起旁边地上的一块石头,拿着右手对着左手一砸—— “小姐!” 小蝶尖叫一声,冲上前抱着君梓琳,死死地,“小姐您这是做什么,不要命了么,这是要奴婢心疼死啊。要砸就砸奴婢,哪能伤了小姐您自己的身子。” 君梓琳砸了之后,才知道十指连心,疼啊。 疼得她眼圈都红了,半晌才哼出句话来,“蝶儿,别耽误了,赶紧扯块布给我包上,咱们快点去相府。” 小蝶想起正事,只得抹抹泪,春凝大清早就见小姐手上冒血,吓得连忙去取布。 君梓琳草草包扎了一点,带着小蝶便往相府而去。 彼时一墙之隔的周烬正在院子内四下览看,雪卫不知道主人在想些什么。直到墙壁那边传来道尖叫声,雪卫皱眉,知道是大将军府必定发生了事。但自来到这里之后,他便知道墙的后面是君大小姐的闺院,自己上墙去看……太不方便了。 当下强忍住,站在原地没发声。 周烬也仿佛没听见般,吩咐一声用早饭,此事便被掀过去。 只是回过头,君梓琳带着血染的手便冲进了相府。 相府的人虽然知她是郡主,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傻子被欺辱,那些下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有人上前来阻止,不让进去,被君梓琳一巴掌扇过去,那受伤的手更疼了,但那血也呼了那厮一脸。 第219章 果断拒绝她 “啊,你把郡主弄伤了啊,该当何罪!”小蝶趁机扯着那小厮,君梓琳得以入了相府。才刚刚过了影墙,便看到里面一团婢子在准备着。往里面再看,傅绫萃还没出来,但是傅雅柔主仆却已经在默默守侯了。 君梓琳走过去,牵起傅雅柔的手,便直往傅老夫人的院子而来。 “琳儿你这手……” 傅雅柔吓呆了,看到君梓琳受了伤的左手,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别说话,过会儿,你只要点头就可以!”君梓琳回头秀眉拧起声怒阵阵地说道。 不大一会儿,两人到了傅老夫人的院子。 这院子的人许是被傅老夫人重新教育过,看着君梓琳来了之后,都行礼并称呼“郡主”,倒是不敢有所阻拦与怠慢。 君梓琳带着傅雅柔进来,便松开了手,一整衣裙昂首挺胸,问旁边的嬷嬷,“老夫人可在,本郡主求见老夫人,还请嬷嬷给通报一声。” 她这副派头,倒是令人不敢得罪,尤其是以郡主之尊。 那嬷嬷当场便去请示傅老夫人,不大会子,便返回来请郡主入内。 傅老夫人刚刚用罢了早饭,见君梓琳进来了,斜眼瞧见她那左手上正滴着的血,却是眉目不动,冲左右吩咐道,“都是瞎子么,还不快点给郡主包扎!” 两旁的婢子见了,忙去准备,君梓琳一面任由下人包扎,一面笑着向傅老夫人道,“是梓琳太无礼了,这么一早便冲撞了老夫人。只是有一件事若是不说,怕是梓琳这只左手便真真的要失去了呢,要请老夫人成全!” 现在的君梓琳与之前相比,简直像是脱胎换骨一样。 既会拿架子也会说空话,那假话说得比真话还真。 傅老夫人几十岁的人了,一眼便看透君梓琳的来意。但依然装做不知道,点点头道,“琳儿,你是咱们相府的人,你身上的一根头发丝都是珍贵的,祖母怎会舍得呢。有甚事吩咐一声便是,何需受如此重的伤?” 君梓琳被他戳穿了,也不见半点脸红,甚至歪头轻笑了下,对道,“老夫人您有所不知,今儿梓琳清早起来便想玩泥巴堆石块。谁知道不小心就把手给砸了,但是雅柔表姐就堆得极好。祖母您也知道,梓琳一样傻惯了,这一天不玩泥巴堆石头人呀,我就痒痒得慌,还请祖母成全,让雅柔表姐与我同回府,玩几日如何?” “这……” 傅老夫人几十岁的人,没想到自己居然玩不过面前这穿上十多岁的女娃娃。她想过很多种,君梓琳跑来求情,想要把傅雅柔带走的手段。但独独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把缺陷暴露出来。 这简直威胁了傅老夫人,同时又捏住了相府的软肋。 君梓琳是什么人,堂堂的大将军嫡女,虽然大将军已去。但是傅相可是朝中的一股清流,百官之首。他的府内养育着大将军的嫡女,再怎么差也不能跟个乡下孩子一样玩泥巴堆石头人吧。可是瞧瞧君梓琳说的,还真是跟乡下的人没有区别。 这事若传出去,还不得又让相府丢一层的人! 傅老夫人本不想答应,但现在也不得不答应。 但她还豁然与傅雅柔,想让其陪着傅绫萃一块去庵子上,正欲说话,却见君梓琳已经向傅雅柔问去,“表姐,你可愿随着我回大将军府,咱们再一块玩呀?” “嗯。”傅雅柔头都没敢抬,温柔无比地直点头。 ‘那在府上住一段时间,如何?’ “嗯。”傅雅柔又点头,完全没有反对意见。 君梓琳问罢之后仿佛才想起来般,连忙看向傅老夫人,“祖母您看,方才我看雅柔表姐似乎是要出门么,她是去做什么呀?” 傅老夫人听到这个问题,直皱眉头。 反正现在她是不可能让傅雅柔再去陪傅绫萃了,当场便摆摆手,“也没甚么。本来是让雅柔去佛堂给老身祈福……” 腾! 君梓琳闻言当场站了起来,那速度与劲力几乎要把屁股下面的凳子给掀翻。她满脸真挚,走上前说道,“祖母,这种事情应当吩咐梓琳的。要去何处佛堂祈福,便让梓琳去吧,梓琳这便让人准备一番,这就启程!” 说着君梓琳当真转身便朝外走。 这下子傅老夫人的脸当下就黑了! 她本来是说这句话,是想让君梓琳有负疚之感。可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片子,她竟如此机警如此聪明,居然也要跟着去。 那去的地方,又怎会佛堂,而是庵子。 如此君梓琳炙手可热,帝都的人谁不关注着她。皆因为她这个傻子,自从不傻之后,便连翻做出了些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甚至被皇上封为郡主,甚至是重新开启大将军府的府门,自己住进去。 私底下想一想,若是给人知道了,君郡主给傅相的母亲祈福,并且还祈到了尼姑在庵去,外面的人该怎么看待她。 傅老夫人在巴不得把相府的名声给洗白了呢,这下子岂非越弄越糟?! “回来!” 傅老夫人大喝一记,急得都站了起来,终于把君梓琳叫住,冲她一挥手,“莫要去了,待你手伤好了之后再说吧。雅柔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扶琳儿回府去!” “好好!” 傅雅柔忙扶住君梓琳,拖似地把她拖回了大将军府。 两人回到府后,尽都松了口气,“琳儿,你这一招实在太险了,万一祖母她答应了呢?” 君梓琳拍拍傅雅柔的手,不在意地说道,“表姐,别担心。一切都有我呢!” 两个人回到屋内,君梓琳把傅雅柔介绍给下面的下人,并且找了一间跟自己盯邻不远的院子,让她在里面放行李。因为收拾得尚不好,君梓琳想让她跟自己住一个院,睡一个榻。 “还是不要了。”傅雅柔拒绝道,“让小蝶陪着你,我放心些。再说你手受伤了,我不能再让你来照顾我。” 如果说从前的傅雅柔护不了君梓琳,那么现在的她也自知是护不了的。 她只会在暗处,别人看不着的时候,偷偷接济君梓琳。而照顾人的事情,她只会添麻烦。君梓琳的手受伤,她本是想晚上照顾,但想到自己笨手笨脚,便果断拒绝了。 第220章 哄他 “那你以后都住在这里好不好?”君梓琳误以为她不太乐意。 “好。只要祖母不让我回去,我便一直住下去。其实只要傅绫萃离开府之后,我的日子也好过很多。但是没想到她会把我拖下去,自己去庵子内,也要拉我一同去。”傅雅柔吐了口气,微微抿起唇,面色很差。 “只要那姚氏在相府一日,你也不能有好日子过,这个我知道。”君梓琳接过话来,“何况还有其他的妾室呢,你又不是一个能战斗的!” 知道她说得极对,傅雅柔只颔首,因为要搬到这大将军府来,她找了自己的丫鬟前来,把需求之物从相府内简单都带到这里来。 “小姐,您现在可把表小姐给带来了,放在身边可真安心了。但您这受伤的手……”小蝶略带埋怨地,待傅雅柔走了后,这才说道。 君梓琳不放在心上,看了眼自己的左手,“其实只是破了皮,并没有伤到骨头,放心吧!在傅老夫人那里已经包扎过了。” 因着她受了伤,饭食上也要有所酌减。小蝶亲自安排了,不能吃羊肉之类的。君梓琳嘴馋了,朝着墙那头的位置看了眼,吩咐小蝶去外面买点糖,做个甜汤就行。 小蝶对小姐的爱好,从来是意志非常坚决地执行。 见小姐难得点餐,当下便应了,出去买糖尔后送到厨房。 本来中午应该就能喝上甜汤的,但君梓琳不知道周烬究竟是什么眼,他好像知道自己要吃糖一样,中午就赶了过来。 君梓琳:“……”瞪眼。 “那是何物?”周烬朝着那桌子上大海碗内那酱乎乎的一片看去。 “是甜汤,小姐想喝呢!”小蝶回道。君梓琳想捂她的嘴都来不及,结果成功看着晋王爷沉了脸,眉如墨画,鬓若刀裁,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墨眸,隐含魄力。 小蝶不知何意,君梓琳连忙打圆声,对小蝶挥挥手,“蝶儿,都拿下去,谁说要喝甜汤了?你这个嘴馋的丫头,自己想喝就说嘛,还要把本小姐给带进去。拿去,自己喝去吧!” 这么久以来,小蝶还头一回被小姐给训斥呢。 而这甜汤明明是小姐要的呀。 但她看着小姐给自己悄悄挤眼睛,当场便明白了,这不是小姐的本意。于是她把甜汤给端了下去,再也没有多说。 屋子内只剩下君梓琳与周烬二人。雪卫早在外头守着呢,并不打算进来的样子。 君梓琳漾着笑,走到周烬面前,陪着笑脸道,“王爷,您不会在生梓琳的气吧。我是真的听您的话,那甜汤是一点都没沾。您看,我这还没吃午饭,要不一块吃?” “让林厨娘给你做了些。” 周烬脸色依然不好,垂眸,视线似乎往君梓琳受伤的左手扫了下,但并没有再启唇说什么。 雪卫把放在身后的那个隐藏着的食盒给拿出来,并将里面的菜一一摆上桌,之后就退了下去,将食盒放到了大将军府的厨房内。 看到还热腾腾的菜,君梓琳胃口大开,忙拿着筷子去夹,另一只手便要去扶盘子。只是手还没触到,旁边的一只大掌已经稳稳地伸过来,将盘子扶住,低沉的男音告来,“慢些吃。” 君梓琳嘴里正捞了块酥饼肉,斜眼看着周烬伸过来的大掌,顺着他手臂往上看去,触到他的容颜眉如墨画,鬓若刀裁,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墨眸,隐含魄力,穿一袭滚金边的精美黑色袍服,通身的气势浑厚威慑,令人不敢直视。 顿时心跳如雷鼓,君梓琳连忙收回视线,闷头吃,模模糊糊地说,“我自己就行,自己就行。” 虽然送来的四个菜,没有甜品,可都很合胃口,君梓琳吃了个饱。回头见周烬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眨眨眼,就听他说道,“倒是可以不那么瘦。” 原来是为了不让她瘦,所以来照顾她的饭食了。 君梓琳心下小小的浮起暖意,只是回头又朝周烬看去,警惕丛生,他为什么想养肥自己呢,莫不是为了要下刀宰了吃? 最终君梓琳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她小心地观察周烬,却被对方给抬眼捕捉到了。视线一对,君梓琳尴尬地脸发烫,斟酌了下思路,小心问道,“殿下,您是不是有事情要让梓琳去做呀?” “哦,何以见得?” 见周烬开始,君梓琳忙又续道,“昨天晚上殿下说,您想娶王妃,是哪家的姑娘啊?” 其实君梓琳想来想去,只觉得仅有这件事情了。 只有如此周烬才会对她越来越好。 可让君梓琳苦恼的是,晋王这是喜欢上谁了呢?她把自己可以接触上的所有人家,都给查了个遍,自然是除了嫣菁公主以外,定国公府还有未出阁的小姐;傅相府也有。至于其他的嘛,她都不太熟的。但上回定国公府宴会时,她又认识了几家姑娘,倒是能够说上几句话。 但不知道周烬究竟是喜欢上谁了呢? “你的伤怎样了?” 正在此际,君梓琳的左手被周烬握住,那包扎的布被一圈圈地轻轻扯落下来,露出里面的血肉模糊的一片。 “伤得真重。” 周烬简短地做了评论,后来便将随身推带的药粉取出来,尽数给她敷在手上。 其实在相府包扎完后,君梓琳还是感到伤口嗞嗞地,疼着呢。 想着受了伤破了皮,哪里有不疼的道理。 于是这才没放在心上。 但她却没想到世上还真有敷上了药,就彻底不疼的。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麻醉的成份。 感到一股清凉之感,君梓琳舒服地松了口气。 没想到竟是挺好用的。 周烬没说话,只安静的在旁边为她一点点换上新的布,包扎上伤口处。君梓琳冷不丁斜眼,看向他,发现他浑身天然的绝凛气势,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墨眸,隐含魄力,竟含着风光霁月的魅力。 手刚刚被包扎完,君梓琳也没发现,只定定地望着面前这张俊颜。看着俊颜的主人靠近再靠近,直到与自己面贴面。 冷不丁地君梓琳蓦地闭上眼,不由自主地嘟起唇,本能地仿佛好像自己会被吻吧? 第221章 几乎忘记了反应 只是期待已久,突然感到额上大痛。 君梓琳冷不丁睁开眼睛,就见周烬正满脸趣意地看着自己。 顿时间君梓琳大窘,脸上直冒火。 她这是被戏弄了吗,还是她误会了。 “君小姐,你刚刚闭上眼睛,那嘴唇还……这是怎的回事?”周烬凉凉问道,那妖孽的容颜染着几分无瑕的涟漪。 “没、没什么!” 君梓琳连忙推开他,飞快就要跑,心下窘死了。现在才知道,自己刚才是……思春吗? 天呐,她竟然期待周烬吻自己? 她这是疯了吗,她喜欢上了周烬? 可是昨天晚上周烬说了,想娶王妃,肯定是有心上人了。 人家都有心上人了,自己还要主动追上去喜欢他? 君梓琳跑到门口,突然意识过来,这是自己家啊,凭什么自己走,要走也是周烬走! 她深吸口气,转回身来,做了个请的姿势,“殿下,时候不走了,请回吧!” 真不知道自己居然恋了个渣男! 哪有女孩子求吻,还要被奚落的。周烬真渣! 君梓琳心中恼悔极了,见周烬不走,她冷冷看过去,“恕梓琳招待不周了,我身体不适,先去休息。” 走到门口,君梓琳就要迈步出去,忽然就看到面前的门突然自动闭合,吓她一跳。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门,只是才刚刚伸出手去,身后便有道高大的身影罩来。君梓琳感到那股不祥的气息,猛回身。 自打穿到这个世界后,君梓琳这是头一回看见周烬站着,如此直立地站在自己面前。他身形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高大,配上这袭黑袍,更显气势雄厚。 君梓琳当场直了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朝自己慢慢靠近的周烬。脑中的画面却是一层一层地袭来。 昨天晚上,她睁看着周烬是被手下给扶进屋内的,他的腿还不行的。可是现在,为什么他又如此健康地站在自己面前。 咚。 君梓琳还没想罢,周烬的大掌便咚地落在自己脑袋一侧,抬眼再看,只见晋王殿下那张俊美妖孽的容颜猛地压下。 唇瓣处感到一股温润,等意识过来时,君梓琳只觉得自己被人结实地吻住,继而不等她反应过来,周烬的舌已经灵舌地探进来…… 啊啊啊啊! 君梓琳心底放声大叫,她前辈子这辈子都没跟人舌吻过啊。周烬他、他怎么学会这个的?! 刹那间君梓琳便想到他其实前面有个三位王妃,不仅有吻技,甚至还有床技呀。 当场君梓琳心头再次大吼,她不要,她不她不纯洁的男孩纸! 然而思绪突地嘎然而止,周烬头也不回地退了出去,返身坐回轮椅,继而推着轮椅在君梓琳的视线之中,把门打开。让侍卫将他扶出去。 从始至终,君梓琳都愣愣地,几乎忘记了反应。 直到周烬他们走远了,她才反应过来,捂着自己的唇,心底一片复杂,不知道是要高兴还是要悲伤。她的吻,前世今生的初吻,都被周烬给得到了! 而且他的吻技还这么棒,他还知道舌吻……那他从前吻他的三任王妃,还有他们一块洞房的时候…… 君梓琳觉得自己没办法呼吸了,抱着脑袋坐回桌前,趴着装死。 不大一阵,小蝶走进来。 “小姐,怎么了?” “蝶儿,给我拿点盐巴,我想洗洗嘴巴,好脏啊!”君梓琳闷闷地说,她现在知道了,自己是有点喜欢周烬了。可是她发现自己有点没办法回忆周烬曾经的那三任王妃。 虽然她们都是无辜的,如果她们不死,会与周烬白头偕老的。 可是君梓琳不能够接受,就像当初渣男章睿苑与傅绫萃有一腿时,想想都恶心。虽然晋王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小蝶准备了盐水来,君梓琳反复漱了口,闷闷的,心情不好极了。 “小姐,您这是……”见小姐的唇有些红肿,小蝶担心道。 君梓琳叹息一声,开口道,“蝶儿,你说晋王殿下他那三任王妃,怎么就没留下个孩子呢?” “还没洞房啊!怎么可能有子嗣?!”小蝶嗔怪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您怎么突然问这个啊,您可不能对晋王有念想,咱不能配他。” “为什么?”不知为何听了小蝶的回答,君梓琳心下的郁闷略有些消失,但还是为周烬如此熟练的吻技而有些耿耿于怀。明知道自己是太过于斤斤计较,尤其是在这个古代,男人都三妻四妾的,她这样的思维是不可能很好地生存下去的。 但君梓琳感情上面有洁癖。 “因为晋王殿下是克妻之体,他的妻子都会死的。那王妃都洞房花竹夜了,结果晋王才刚进洞房,就传出了死讯,唉!”小蝶叹息一声,也十分同情周烬。 “那、那他怎么会有那么熟练的……”接吻技巧? 君梓琳想了想,不太好说,只得换个方式来问,“蝶儿,你说晋王他、他没有洞房?那他至今还是处男之身了?可怎么会呢,瞧他似乎应该挺有经验的样子,你看是吧?” 这话虽然绕了山里十八弯,但还是被小蝶敏锐地捕捉到了。 猛然盯着君梓琳的唇,凑上前问,“您唇上,这是——” “怎么会你想多啦!”君梓琳推开她,故作正经道,“之前晋王说想纳妃,说是喜欢上了某家的姑娘,还让我去试探试探呢,所以才问你这些话!” 见小姐如此说,并再三保证,小蝶将信将疑。 这才开口说道,“其实依奴婢看来,王爷肯定还是童男之身啦!小姐您想呀,他的四周全是男子,上战场四下也是男儿郎,身边也没有婢子侍候,就连找个通房丫头都极难。要奴婢看来,除非他跑街上去劫掳,否则真的不可能有机会的。所以,小姐可以好生向那家姑娘交待了。但不知是谁家的姑娘?” “哦哦。” 君梓琳听了,扭过身去,出了门。伸手抚着唇,回味着刚刚的那个吻,嘴角不自觉地溢出笑。如此说来是她误会周烬了,那么说是她想多了? 那他吻她,是不是代表喜欢她了? “小姐!” 小蝶在后面叫她,君梓琳撒腿朝自己闺房跑去,进了屋便钻进被子里把自己包进去,蒙得脸颊火烫,心头却怦怦直跳,想到周烬的吻,他的气息,他的霸道,他的舌那样有力而火热…… 第222章 晋王有点怪 “嘤嘤嘤,不敢再想了!” 君梓琳闷哼一声,卷着被子在榻上滚来滚去,简直羞死人了。 小蝶奇怪地看着自家小姐,不太对,小姐的反应实在太怪。 此刻回到隔壁府上的周烬,阴沉着脸,显得心情极不好。“主人,您还好吗?”雪卫见主人面色不太好,有些担心地问道。 周烬抿着唇,眼前还回想着那小丫头的美味,可是她分心了!在他吻她的时候,她分心了,她这是不乐意还是?既然她不乐意,在那之前,为何又要一副等着他来吻的样子? 晋王简直要烦燥死,他早想吻她,是担心会重蹈覆辙,才会不敢进一步。但看到她索吻不成,神失而去的样子。周烬根本不忍,冲上前便吻她。他以为她是愿意的,可是她不愿意。虽然没有拒绝他,但她当做了无视。 是他吻得不好吗?还是她真的有心事? 周烬抓住椅柄,紧紧捏着,陡然吐出一句话,“回城外王府!” 君梓琳从榻上起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立即想到了周烬,想爬梯子去看看他。小蝶叫她起来用饭。 一边吃饭,君梓琳一边想着周烬,偶尔抿着唇笑一下。看得小蝶是一阵担心受怕。 草草用罢了饭,君梓琳让小蝶收拾,自己便去爬梯子。 谁知隔壁院子空荡荡的,像是没人。 他去了哪里? 君梓琳从梯子上而下,跑到府门口,想朝晋王府看去。只是这时一辆马车从她的府门口经过,径直朝着晋王府处落去。君梓琳瞪眼瞧着,发现那个马车停下来,晋王被扶着下来,一同离开的还有雪卫。 见他们都进了府,君梓琳连忙返回院内,爬着梯子上墙,支着身子在墙上,朝王府的院内瞧看。 不大一会,周烬自己推着轮椅而来,腿上尚放着摊开的书页。 他怎么突然读起书来了? 君梓琳歪头,试图想看清楚是什么书,可惜离得太远,她根本就看不见。 周烬把书收起来,便由侍卫扶着进了屋。 这又令君梓琳奇怪了,明明之前周烬吻自己时,他还是能走路的,为什么这一次还是由别人扶着进去的?还有他手上的那书是什么东东。 周烬从城外王府的书房,取出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让雪卫等人都退下,他便将那东西摊开,仔细翻阅起来。还记得这东西是冠勇侯特意拿来的,当时周烬差点把它给烧了。只是碍于慕瀚博那个家伙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实在不让驳他的面子,于是周烬将这涵盖全面的春宫图给留了下来。只是却压在了书房的最底层。 这种东西,若是被发现,当真是丢人。 但是今日,他却是不得不亲自去取来。 周烬没想过怎么吻一个人,也没想过洞房的事情。 他觉得两情相悦,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但是白日里他对小丫头做的那一切,小丫头心神不属,她显然是不喜欢的。 那究竟是怎么个吻人法,才算是真正的吻呢?才能让那小丫头喜欢呢? 周烬一页页地翻,最后在末页处才翻着男女间接吻的画幅,结果周烬越看,脸皮就越烫。 好像上面画的,跟自己白天做的也没甚区别。 但小丫头为何不喜欢呢?莫非唇瓣相交,才是她想要的?这春宫图上说了,唇瓣相交也是可以的,但那样并不能尽情。 算了,还是把所有的方式都学了吧,下回在小丫头身上一一试过,看她喜欢哪种?可是,还有下回吗? 周烬想至此,当场把东西扔在了地上,再也不看! 这件事周祥想来,看来是他自作多情。 周烬不想承认,但看起来事实上是如此。 夜中无眠,周烬抚着墙,走出了屋门。这时手下人都退了下去,无人出现。周烬靠着门口,望着头顶上的月色,站得久了他有些累,便寻了屋外的台阶坐了下去,并叹了口气。 君梓琳也正歪在梯子上,因看到周烬的屋子还亮着灯,她想象着他现在在做什么。 以为他会出来的,结果真如她所愿,他出来了,因为她听到他的叹气声了。 小心翼翼的,君梓琳冒出了头,看过去。但见周烬正坐在台阶上,望着月色叹息。他怎么了?有心事吗?还是说白天的那事,他不高兴了吗?是自己的表现不太好的关系吗? 君梓琳心下乱极,非常后悔自己那样对待他。 在他吻她的时候,她应该主动回吻他的。 不管他心里还有什么样的女人,那个时候她是真的应该吻他的。 她的拒绝,会不会伤了他身为男人的自尊? “取酒来。” 周烬的声音低沉冷凝,君梓琳听了忙看过去,只见暗卫掠过道黑影,不多时便送来了酒,之后又消失了。 但看到周烬拿着酒壶,一边饮一口一边看月。 君梓琳也抬脸朝着天上的月看,心下纳罕,一边喝酒一边赏月,这个能赏出什么来?难道月亮上还有美人? “表妹,你在那里干甚呢?” 突然一道柔弱的女音在身后响起,君梓琳本想再好生看看周烬的。岂料到身后这道女音乍响在寂静的夜里,简直像炸弹一样。 她不敢多呆连忙飞快下了梯子。 而在墙这边的周烬,听到声音之后也只是微微侧头,便犹如没听到般,继续饮酒赏月。 “这是怎么了,快慢些下来……” 傅雅柔眼看着君梓琳急躁躁的样子,她忙奔上前相扶。反而被君梓琳捂住了嘴巴,往屋内拖去。 “琳儿,怎么了啊?” 被捂了一路的嘴,进了屋之后傅雅柔不解地看着君梓琳,就听对方说道,“表姐,我刚才是在偷偷监视旁边的院子。”君梓琳颇有些保留地说道。 “监视什么?那边的院子是晋王爷的,你能监视什么?”傅雅柔虽然怯弱羞涩,可却不傻。她知道君梓琳没武功,而晋王爷却有着赫赫战功。就算琳表妹想监视,可又能监视得了么? 君梓琳一时竟找不着谎话来堵傅雅柔的嘴,当下只得半真半假的一摊手,回说道,“表姐,今日白天晋王从我这里离开,有点怪。所以我瞧瞧他那发生了什么?” 第223章 出门一趟 谁知这竟让傅雅柔想到了其他的事,迟疑地思索道,“你说得有些道理,只是为何晋王常往你这府上跑,他是有何目的吗?琳儿,你是这样想的?” 正愁找不着理由呢,没想到傅雅柔就给找了个。 君梓琳内心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染着忧愁点了点头,“表姐说得不错,是这么回事。咱们得好好瞧瞧王爷的这个想法,到时候也好对症药。你也知道我自己呆在这大将军府,并不是那么容易经营的啊。表姐你会一块来帮我吧?” “自然!” 眼看着傅雅柔坚定的眉眼,君梓琳倒是松了口气。 这一晚上,傅雅柔想了几个法子,最后定下一个,“琳儿,那待晋王爷再上门时,我便亲自去面见于他,瞧瞧他是怎样的目的。你便莫要再出面了。” 君梓琳便感到心下不属,其实她想见周烬的。 只是转念一想,周烬说想娶王妃,还特特跟自己说。让表姐去试探下也好,也能够知道周烬究竟想娶谁。这样也能防止自己一头子热,倒是没弄好便往里钻。 姐妹俩约好了,傅雅柔便转身回了院子。 君梓琳继续往梯子目爬去,翘着头往晋王的院子内看了眼,只不过一会儿便不见了人。 悻悻的她只得回去休息,待到明日再看看。 第二天倒是没迎来晋王,只是傅雅柔却早早来了,手上还拿着个绣件。 昨天晚上夜深了才睡,君梓琳此刻还没起榻,听到外面的声音,便应了声让表姐进来。 “琳儿,这太阳都升很高了,你也该起榻了。”傅雅柔进来后难免念叨两句。君梓琳也醒来,不想让她念,便让丫头服侍着穿衣。扭脸看着表姐的手中握着个绣件,她略奇异了下,“这是做什么?” 但见傅雅柔正在绣花呀草的。 “我又不爱读书的,没事便弹个琴,摆弄一下绣品。琳儿你看,这个好看吗?我想教你呢!” 傅雅柔倒是坦诚,只是君梓琳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针线,当即就觉得头疼。 她把小蝶叫到跟前来,推给傅雅柔,“表姐,你先教小蝶,回头让小蝶教我。” “琳儿,你也该学一点。”傅雅柔听到这话,知是推脱之词,当下便劝道。 君梓琳赞同道,“对啊,待我先洗梳之后再说。” 春凝侍候着洗梳,之后上了早饭。 由于君梓琳的左手还在痛着,傅雅柔看到后只得暂时放弃让她绣花的可能,只是少不了一通念叨。 “表姐怎么不绣鸳鸯之类的?”君梓琳嫌她念自己,便转移话题。 谁料傅雅柔竟满脸羞红地垂下头去。 瞧这副形容,君梓琳不由地异了,不禁暗思,莫非表姐喜欢上了什么人? 转而看到她的丫鬟翠枝,谁知这丫头目光往别处飘,显然也是一副不招供的样子。君梓琳难免怀疑,在自己离开相府的这些时间内,表姐可能另有奇遇。 桌上用饭时,傅雅柔并不多言,只默默用饭。 可君梓琳却是没食不言之规矩。 当即便问她,看中了谁家的公子? 想来那姚氏是傅绫萃的亲生母亲,其他的子女自然都低一筹。 傅绫萃的婚事都被姚氏精打细算,但是其他的人,不见得能被姚氏记在心上。君梓琳觉得,还是尽早自做后路得好。 当下她便有此一问,谁知傅雅柔的脸更红了,即将把脸给埋进了碗里面。 听到君梓琳问得狠了,她实在忍不住,便用力摇头。 看来是真的有相中人家。 君梓琳笃定道,不行,她得先筛选一下。傅雅柔性子怯弱羞涩,容易中人家的计,得设法打听一下才行。 想罢,她朝小蝶施了个眼色。 小蝶因将翠枝给叫了出去。 而君梓琳便绝口不再提这事,两表姐妹在屋内沉默着用了会饭,许是傅雅柔觉得那股子羞意过去。于是便抬起头来,朝君梓琳问去,“琳儿,那章公子的事情,你可有打算了?” “再过两年,便及笄了,可不能再放松下去。” 傅雅柔这话说进君梓琳的骨头里,她也正愁这件事。 当下想了想说道,“这事得经由皇上才行。可我一时也想不着该怎么办?其实现在定国公府也有意退亲,但皇上那一关,难过!” “倒也是。” 傅雅柔说了这话,便再没了下文,乖乖巧巧的用饭。 这时小蝶也回来了,君梓琳见此,便没有再问鸳鸯帕子的事情。 吃罢饭后,小蝶提议去香宝斋买些胭脂水粉,并一个劲地冲君梓琳施眼色。 想来傅雅柔到了自己,表姐妹两人都没有同出去过。 君梓琳想来也是,虽然不见得自己需要,但傅雅柔却是需要的。何况自己的手还有银子,这倒不是难事。 见傅雅柔同意,两人便带着丫鬟出门。 待到这时,君梓琳才知她需要一顶轿子,或者是马车等代步工具。 当下便授意大胡子去购置辆马车,以备下回出门时用得上。 “茯忌叔,那马车不需很好,只要外表看起来精致,走得了近路即可。最重要的是不要那么贵。”君梓琳嘱咐了一通,掏出了一张千两的银票。 见此,茯忌连忙接过来,只是看着一千两银票时,不禁愁上了眉头。 若是普通的人家,这千两银子已足够,但小姐是大将军府的嫡小姐,若是出入都是普通的马车,那根本上不得台面呀。果真不知道这千两能否买着个精致漂亮上台面的好马车。 因为无有马车,君梓琳与傅雅柔便带着丫鬟步行在街头。 自从君大小姐搬回来之后,附近的人家都已经得知,如今见她出门,大家纷纷回头看,倒也识得。 只是众人没想到君大小姐脾气还挺好,见着他们盯着她瞧,却是回过脸来微笑点头,很是自在的模样,倒是令人耳目一新。 与傅雅柔结伴走在街上,俩人很快到了香宝斋。 这香宝斋开在了条繁华的大街上,君梓琳知道这香宝斋内的东西贵呀,她攥了攥来时带的银票,朝小蝶看去,随后交给了她。 小蝶接过来,恭敬地跟在身后。 香宝斋的牌扁就在眼前,几个刚刚进去,迎面便扑来一阵脂粉的香味,很淡并不浓郁,甚至带着清新的犹如大自然般的味道。君梓琳挑挑眉,没想到这东西还真不错。 第224章 水粉铺对战 “表姐你想要什么?” 君梓琳询问道,便有店伙计奔上前来介绍铺内的东西。 身后传来道脚步声,接着其他的客官盈门。 君梓琳并没在意,但是身后的人却叫她的名字,“原来是君小姐,别来无恙吧?” 这女音有点张扬,微音上翘,染着点点嚣张。 声音有点熟,君梓琳下意识地回头看,见到这张精致妆容的面孔时,自然也识得,“哦,原来是元小姐,果真是好久不见呐!” 与元玉辞相见,是在上回定国公府的宴会上。 然而事情还没就此结束,元玉辞在前,后头跟着便露出个脑袋,继而章然水的脸露了出来。她嫣红的唇对着君梓琳微微一撇,冷道,“原来是我未来的嫂嫂,没想到呀,这么巧!” 不是冤家不聚头,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君梓琳看到这里,也不由感到挠头。 章然水刚死了亲生母亲,不过她是小妾生的,死的既不是定国公夫人,便无甚大碍。但这并不代表着章然水不记恨自己。 并非是君梓琳自作多情,而是上回在那小妾的死事上,定国公府就炸了锅。不过是死个小妾,定国公兴师动众地寻凶手,最后却把脏水泼到他们自己人身上。那小妾不过是自杀而已,却妄想用自杀来成就自己的一双儿女。 现在好了,小妾的女儿章然水及儿子章二公子,一个都没被成就,倒是因为小妾作死这一通,反而被定国公冷落。 本为国公府的事情,君梓琳不愿插手,但这事涉及自己被冤为凶手。 是以无论怎样,她也要把事情的真相找出来。 因此难免招得章然水的恨,自己阻了她的大计了呗。 此刻君梓琳见面前章然水与元玉辞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来,却是自带气场,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是带着点点防备之意。 “怎么,君小姐也要来胭脂,只是你能用得上这东西么?”章然水说道,话锋一转,神色也变得极端锐利。 君梓琳被她如此一说,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却并不迎着她的话,反而冲元玉辞道,“你们还真是好姐妹呀,就跟双胞胎似的,同进同出,好得像一个人!” 听着这话章然水得意地一扬脖子,但是那元玉辞可不这么想。她面色陡然一冷,朝君梓琳冷漠看去,抿了抿唇,似乎心有不甘,但却并没有说什么。 “但不知元小姐需要什么呢?” 君梓琳见刺了下元玉辞,此刻心情挺舒畅的,于是很自畅快地问道。 只见元玉辞翻了眼皮,朝她这冷厉地盯过来。微微启唇,君梓琳却又开口笑说道,“元小姐的这妆容果真是极美的呀,不知道的还以为元小姐才十三四岁呢,果真这化妆就能显得年轻呀!” ‘你!’ 元玉辞万没料到君梓琳竟这样说什么,被呛了一口,气得她面色陡变,却一时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只是内心她无比痛愤,君梓琳这话是在暗讽自己老了吗?元玉辞犹如被人从身后插了一刀般,无比震惊地盯过去。她不过才刚及笄一年,因为会化妆,有一手的好工艺,于是每每出门都妆点一番,而也有很多的人夸自己漂亮的。 但是现在,她没想到自己如此漂亮的妆容,在君梓琳的眼中居然是为了“显嫩”! 这下子元玉辞被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面色一会转青一会发黑,像是调色盘一样。章然水见她吃了亏,连忙便帮着来对战君梓琳。 而这厢傅雅柔见到,悄悄拽了拽君梓琳的袖口,小心翼翼地低声道,“琳儿,要不咱们快点走吧。” 事情弄得很糟糕,她有点担心。 君梓琳反手握住傅雅柔的小手,安抚地拍了拍,“放心,买完便走。” “掌柜,快来啊,买胭脂!” 君梓琳把元玉辞给气翻之后,转而去选胭脂。 伙计刚看着这场骂战,知道这位君小姐不凡,得了胜利。心知再让她们斗下去,自己这生意便做不成了。当下急颠颠奔过来,把君梓琳等人往屋内让。 章然水被元玉辞冷冷推开。 望着君梓琳进了铺内的雅间,元玉辞狠狠咬了咬牙。她今日前来,本也是图了小利。章然水知道自己好妆,喜欢个胭脂水粉之物,还说这香宝斋上了新的货,比上回的更好,且只有她自己能弄到。元玉辞这才赶了来,谁知道竟在这里碰上君梓琳,还被连怼了两句。 暗自咬了咬牙,元玉辞小脸紧绷。 “元姐姐,不必与她计较。你不知道妹妹我对这里最熟悉的么,待会你就瞧好吧!”章然水忙出声安抚着,心里面其实挺担心元玉辞会生气,不跟自己在一块玩儿。现在她失去了亲生母亲,又因为亲娘的死,非但没有计划成功,反而遭到牵连,就连她的亲哥哥也没办法回来。父亲连亲娘的死,都没有告知哥哥。 现在的章然水迫切需要在国公夫人的打压下,保护好自己,保留实力。虽然国公夫人表面上看来对自己益发地好了,可章然水知道,那都是假的。 章然水一来到这里,掌柜听说了她的大名,便亲自来接待。 之后将二人领到这间铺子楼上的上等间。 章然水为庶女,帝都达官贵人家的嫡女,没跟她玩的。还好元玉辞尚可,她摸着对方喜欢胭脂水粉,当下便将整个帝都的所有的胭脂水粉铺给逛了一遍,便最终敲定了这家香宝斋的水粉铺子。 不仅因为这里的东西贵,更重要的是这里的水粉不易脱落,且妆点上之后也显得特别鲜亮。章然水喜欢,元玉辞恰好也喜欢。 于是她特别关注这里,并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往这里砸银子。她亲娘死了,也留下一笔银子,足够她挥霍,并将这里的掌柜打动了。如今看见掌柜果真服务周到,章然水虚荣心起,要了这里最上好的茶水与点心。 她与元玉辞一边吃,一边闲聊,尔后掌柜亲自取来了胭脂水粉的料子,先使两位小姐试一下,然后再拿成品。 “行了,你退下吧。” 章然水挥手命掌柜的退下去,随后便把那胭脂的试用品推到元玉辞面前,凑上前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元姐姐,您看这水粉怎么样?” 第225章 喜欢看你漂漂亮亮的 元玉辞尚在气头上,闻言不冷不热地回了句,“还行。” 见她如此,章然水知道她依然是在气头上的。于是便讨好地说道,“元姐姐,我与这里的掌柜很熟的。既然君梓琳这么对待咱们,不若小小地对付她一下,你看如何?” 听到这话元玉辞美眸一亮,继而明灭了下,又用不冷不热的语气回道,“想怎么样是你的事,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呵呵,既然元姐姐你没有疑异,那我便命人去做了。”章然水勾唇一笑,转而把贴身丫鬟叫过来,向她一阵俯耳吩咐过去。丫鬟听后福福身行罢礼,便很快出了铺子,往药铺而去。 元玉辞不知章然水在搞什么名堂,但是瞧着像是挺好玩的。 当下绷着的脸也松了下来,变得很淡冷,显然一副观好戏的样子。章然水知她是不想掺这混水,于是便也没有主动凑她的冷屁股。 等了一会儿,丫鬟回来,把买着的药奉上来。 谁知道那章然水的丫鬟虽然回来,但随她进了这香宝斋水粉铺的人,还有另外一个人,韩固金。 韩固金闲得没事,铺子里面都让他改进了,衙门那里京兆尹大人也不用他。他琢磨着自己该怎么去考个功名的事。正想找个人给自己普及普及,这便经过了药铺。 许是这么久以来韩固金都是在女人堆里,这些日子突然远离了尘嚣,心里也是痒痒的。瞧着那药铺,他顿时想到从前自己买过壮阳提高能力的药,钻进自己外宅子养的那小妾处。如今算起来,他许久都未行房,实在是忍得难受。考虑着要不要逛个青楼什么的。只是想到君梓琳来,他又咬牙摇头。不行,他的志向是迎娶君家大小姐的!如果因为一点美色而放弃的话,那他这辈子便只能醉生梦死了! 青云兄弟说得对。 韩固金把青云的话当成了励志名句,当下退出药铺,只是临离开时,那丫鬟打扮的人买走了几味研成粉的药,这让曾经流连花丛的韩固金起了注意力。 青楼内其实也并不是外表看得那样姹紫嫣红,除了男欢女爱外,青楼的花魁以及下面的一些数末的些女子都在明争暗斗。 有的是给对方下药,有的则是毁容施手段。 总之各种各样手段层出不穷,韩固金便知道有那么一两味药合起来,虽不能毁容,但涂得时间日长,毁了容颜之后,便再也医治不好。青楼的女子一般会将这药研磨成粉放进胭脂水粉之中,以达到不可告人目的。 刚刚瞧见那丫鬟正好买了这药,韩固金好奇,这是要害谁?或者是要自残? 无聊至极的他飞快赶上去,丫鬟一进香宝斋,他便也跟着追进去。 谁知道人家上了二层的雅间,韩固金不被允许上去,只得在一层转转。 但没想到那丫鬟也不过是在二层呆了一小会儿的功夫,便下得楼下。韩固金连忙错开眼神,朝着台子上的胭脂看去,装作挑选的样子。 随即就见那丫鬟往铺子内间走去,韩固金想也跟进去看,但伙计把他推出来,不让他进。 当下韩固金只得在原地打晃,那伙计瞧着他不似要买的,便想赶人。谁料一锭五十两银元宝砸下来,扔进伙计的手中,韩固金睨着他冷哼,‘打赏你的!爷要先看,才能买!懂吗你!’ 伙计一看这银子是给自己的赏银,当下哪里还有异议,就让韩固金随便看了。 韩固金瞄瞄这个看看那个,见那丫鬟在里头还不出来,他有些怪异,连忙问伙计,里面是做什么的。 伙计答道,里面正是调制胭脂水粉的。 “哦,那丫鬟是你们铺子内的人?否则怎么能进去,却不让本公子进去?”当下韩固金故意撒脾气质问道。 伙计也好说话了,无奈地回道,“客官莫气,这丫鬟的主人是识得掌柜的。所以她才能进去,待客官您多与掌柜熟悉一番,便也能够进去看了。” 等了一阵,韩固金见没等着那丫鬟,便打算离开。 横竖这件事情与自己没甚关系,他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正要转身走,忽听见细碎的脚步声,韩固金止住,但见着那丫鬟出来了,直接往二层去。 他连忙问伙计,二层是干甚的,被告知是贵客雅间。 “看来这是办完事了啊。” 韩固金暗自说道,只是依然不知那丫鬟是把东西用到哪儿了,这是给谁用的? 想了一阵,实在想不通。韩固金甚觉无趣,正欲离开时便有另一名伙计捧着一托盘的胭脂水粉朝着一层的雅间而去。那雅间便在离着柜台不远处的一丈开外的左前侧。 伙计开了门,把胭脂水粉端进去。 韩固金歪头瞧着,眼中闪过迷茫,然而正在此刻那半开的门内却传来他无比熟悉的女音,“表姐,你来擦试一下,我喜欢看到你漂漂亮亮的!” 说话的正是君梓琳! 当下韩固金大喜,一把推开伙计冲过去。 “喂!喂客官,那是姑娘的雅间,不是你的啊!” 伙计冲过来拦着,可是韩固金已经与君梓琳对了脸。 两人一罩面,在君梓琳勉强点头之下,伙计不能再拦,只得悻悻出去。 “韩公子有礼。”君梓琳说道,但是却没有动半分,显然是并不欢迎对方的意思。 傅雅柔见着陌生男子,身子一抖,便垂下头去,欲起身行礼,却被君梓琳给拦住。两人便坐在椅中,刚刚还算活跃的气氛,就变得很僵凝起来。 等了一阵,君梓琳见韩固金没有离开的意思,便抬眸问道,“韩公子此番来此,不知有什么要事?” 韩固金瞧着君梓琳,都快看呆了! 除了沉迷于对方的美色外,也不知怎么地,他莫名感到君梓琳很亲近,也很想跟她亲近。从前在相府的时候,韩固金也没有过这种想法,甚至他都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的。 谁料韩固金没回答君梓琳的话,拎了个凳子,便自个坐下来。 君梓琳:“……”没见过这样无礼的人。 索性她也不再理会,便与傅雅柔道,“表姐,要不咱们走吧。” 第226章 失火 本想在这里试涂下胭脂的,谁想到有韩固金来了。君梓琳知道傅雅柔也抹不开面,当下便提议离开这里。 正要收拾东西,谁知韩固金把其中的一个胭脂盒拿了过去,开了盖,在手心里面涂了下,接着往鼻子上嗅嗅。显出一副认真研究的样子。 “韩公子你这是……” 傅雅柔怯声问道,发现这个韩公子实在有点不太规矩,闯进来不说,还一副呆相。直勾勾地看着人,之后还拿别人的胭脂盒。 “我瞧瞧这个,看有别的味道没。” 韩固金又抹了下胭脂,结果却是实在发现不了,不由苦恼地叹了口气。 君梓琳知道这韩固金是个登徒子,但她也有眼睛,韩固金的性子与从前变化不小,算是浪子回头。至少这身板硬朗结实了很多,可见不是每日眠花宿柳的。 而数次以来,君梓琳发觉他不会再无事生非,肆意调戏人。 而今日,倒是令君梓琳生了警惕,一反常态问道,“怎么,这胭脂里面有什么?你怎么会有这种怀疑?” ‘我……’ 韩固金下意识地就说,但仅说了一个字,便直搔脑袋。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证据,谁知道那个丫鬟是不是把那毁容的脸,放进了君小姐的胭脂里面呢?也许是别人的呢?也许那个丫鬟是故意要毁了这家香宝斋水粉铺呢? 跟在京兆尹身边时间不长,韩固金也学会了不可信口雌黄。在没有证据之下,他也不敢断言此事。 “你且说说看,相不相信在我们。” 君梓琳见他抓耳挠腮的,便说道。想到来这铺子的不止自己,还有章然水等人,是以多了一份戒心。 韩固金本不欲说,但见君梓琳那双美丽敏锐的眼眸,却在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里面仿佛泛着情波般。震得韩固金晕晕乎乎,不再顾忌,遂将自己入药铺偶尔丫鬟,买药等事俱都说明。 与韩固金的疑虑不同,君梓琳听了这样的话,当场便肯定了。那药是下在了自己买的胭脂水粉之中。 傅雅柔显然也想透了一丝,求助地看过来,“琳儿,怎么办?这个……” 君梓琳按住慌乱的傅雅柔,轻声安抚道,“表姐,冷静。咱们不用这胭脂,不仅如此,还要完美无缺地还回去!” 今日前来,君梓琳买的这套胭脂水粉是这香宝斋内最顶极和最新研制出来的。 但不知道章然水她们买的是什么类型的胭脂水粉? 当下君梓琳眼珠一转,朝韩固金勾勾手指头,让他俯耳过来。 韩固金曾经为了美人,可是什么都干,欲望在上;而今,他的目标是迎娶君梓琳,自然这位小美人的吩咐,他会做,哪怕是杀人放火。 只是还真让他给猜着了,君梓琳真的让他放火。 但却仅仅是场小火。 韩固金悄悄推开了雅间的门,见伙计不准备,哧溜便窜上了二楼。 不一会儿,就听见二楼一阵大吼大叫声,“不好啦,失火啦,不好啦!失火啦!” 一声比一声惨烈,伴随着稀薄的烟往外溢。 下面的伙计立即便听见了,刚想上楼去查看,楼上的诸位雅间内的客官便拼了命地朝外跑。 便在此际君梓琳在一层的雅间内按住傅雅柔的肩,一手提着自己买的那系列胭脂水粉,沉声道,“表姐,你在这里坐着,什么人来都不要开门,等我回来,听见了吗!” “可是琳儿,失火了……” 君梓琳止住傅雅柔的话,再度重申,“听我的,等我回来,不要动,知道吗!” 傅雅柔被她凌厉的表情震得呆坐在原处,只得点头。其他的两丫鬟负责在屋内看着傅小姐。君梓琳提着胭脂锦盒,打开门缝一点,觑见楼梯上章然水与元玉辞二人惊慌失措地往楼下跑,手中并没有拎着胭脂锦盒,看起来不是已经忘记在原地,便是还没来得及买。 君梓琳决定上楼碰碰运气。 此刻只见楼上的韩固金正冒出个头,手上还拎着他那烧坏了的衣服,这楼上的烟便是从他那衣服上冒出来的。 君梓琳飞身出门,跳上楼,直冲之前章然水她们所在的雅间。此刻脑中划过一幕,君梓琳想起来了,方才她看见章然水与元玉辞冲下楼梯的那一幕,似乎章然水与元玉辞二人脸上的妆容都比来时鲜亮了。 看来她们都已经化了妆! 推门而入,令君梓琳感到幸运的是,在屋子内摆放着两套一模一样的胭脂水粉盒。 一套已经打开,另一套在完好无损地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君梓琳当下翻开那放在椅子上的一套,与自己手中的这套做了个对比,发现一模一样。当下大喜,很快换了过来。尔后出了门,回头看见韩固金正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 “你愣着干什么,开窗跳楼啊!” 君梓琳返身去了另一边的雅间,开了窗子便让韩固金跳下去。 这个雅间的后窗正好是在一个胡同内,不易被人发觉。 韩固金抖着脚,死粘在原地不跳。君梓琳看不起他,哼了声,指指下面的一堆竖着晾晒的木柴,道,“我先跳,如果不死,你再跳!这样窝囊,别让我看不起你!” 说罢她这便要跳,手臂突地一紧,韩固金紧紧抓住她,往后一带,目光坚冷,“君小姐,我先跳!在下面接着你,还有,我不是窝囊废!” 韩固金跳楼的方式很奇特,扒着窗子闭着眼睛直接往下栽。 君梓琳瞧他那嘴硬,却吓得身子都僵了的样子,心下不禁感叹,自己真是太强人所难了。明明是个扶不起来的,却偏偏硬要扶起来,千万可莫要折了寿才行。 眼看着楼下的人都上来了,君梓琳也跳了下去。谁知韩固金还真是守诺,当真在下面接着她。 把君梓琳接了个满怀,韩固金直接坐倒在地上,疼了半天。本以为把美人接在怀中,是个享受的。谁知道,竟能让自己疼成这样。 而直接摔在韩固金身上的君梓琳,却是毫发无伤。 她随手把那胭脂锦盒塞进韩固金的怀中,低声命令,“带着东西走远点,别再出现在这里,等我去找你!” 第227章 做个营养汤 韩固金还在疼得混混噩噩之中,便觉得一个硬乎乎的大东西,在怀中咯着。君梓琳的一番话在耳边充斥着,等他回过神来,那位心中的仙女早已经远去。 “君小姐……啊!”韩固金腰疼得快要断了,哪里还有力气去追她。当下只得抱着胭脂锦盒,吃力地爬起来,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那香宝斋的“失火”被扑灭了,掌柜的进去查看,却只看着布的残片。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回头想想这所谓的失火,也不过是一股小小的烟,根本不是什么浓烟。是二楼的雅间那大富大贵的人太多啦,他们惜命,所以才会见到烟就跑,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烟。 当下掌柜反应过来,回头冲他的客官大声吼道,“诸位,莫要再愣着啦,看看你们的东西丢没丢啊!” 总觉得这个失火有点古怪。 场内出来躲避的客官们听到这话,恍然大悟,旋即便飞奔进去查看自己的东西有没有丢。君梓琳此刻归来,也装模作样地跟着众人重新进了去,推门进到一层的雅间,两个丫鬟并傅雅柔正在屋内侯着。 “小姐,怎么样啦?” 小蝶快步走过来问道,君梓琳点头说道,“走吧,没必要再留下去,走!” 傅雅柔听到后,当下也不敢再留,开了门便飞快走出去。 留在最后头的君梓琳则是施施然站起身来,缓步朝外走,才刚刚走到门口,便看到章然水与元玉辞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来。她们身后跟随着的丫鬟,则是各自抱着一个胭脂盒子,模样相同。 君梓琳见了暗自扬了扬,正欲扭头离开。谁料到章然水突地叫住他,“未来嫂嫂,方才失了火,你在何处?” “失火了吗?”君梓琳挑眉,不动声色回道,“可是我完全没有看见呀,方才出去遛了圈,没有看见火,这不打算走呢。你有何事?” 章然水听后倒是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君梓琳心下明白她的意思,正是还记得之前上去时他们把另外一个雅间的门打开,并且窗户也开了。许是那一雅间的客官发现了异样。而这引起了章然水的疑心。 只是君梓琳知道自己这话,能够消除对方的疑虑。 “好了,你可以走了。” 章然水冲君梓琳挥挥手,仿佛是要挥赶小狗的表情。 君梓琳皱皱眉头,但并没说什么,抬步离开。 始终未说话的元玉辞,冲章然水笑了下,见无人倾听,这才开口道,“水儿妹妹,你的这一计,可是成功了?” “三日。” 章然水露出得逞的笑容,面色再如愿不过,伸手轻轻拍拍元玉辞的手,安抚道,“元姐姐,不管怎样,且看看三日之后会怎样吧。包你会得到满意的结果!听水儿的没错!” 有章然水这样打包票,元玉辞哪里有不高兴之理。 她挑挑眉,笑得回道,“那我便要好好瞧瞧了。” 君梓琳转了个弯,本想去那韩固金的府上,但是想到这个人眠花宿柳的,也不知道现在没有在?何况自己这一身衣裙过去,实在不妥。当下便决定,回头让小蝶过去,把胭脂锦盒取来,顺道再送些药草去,估计韩固金这一摔,有点严重。 回了府地,君梓琳正想往自己院子而去,顺道看看傅雅柔。谁料到大厅之内居然有人,竟还一声高似一声的在那里“哎呦”地叫唤。 听那男音,君梓琳便知道是谁。 傅雅柔等人已经在客厅之中了,把大夫找了来,直接让他在客厅之内给韩固金给瞧腰。最后一记发热的膏药给贴上去,韩固金大叫一声,最后没了声。 见君梓琳回来了,这半死不活的韩固金当场又活了,一双眼睛机灵灵地看过来,“君小姐,你回来了,你看我这里、嘿嘿,实在是有点严重。” 君梓琳并不应他,扭头朝着茯忌看去,“大叔你带人把韩公子送回府宅去,若是那韩家人问起来便说是不小心摔着了,你从街上捡着的,发善心顺带送回来。” “诶?君小姐,怎么可以这样说啊?” 韩固金当场抗议,君梓琳回瞪了他一眼,当场便止了声。 茯忌把人扛起来,带着两名小厮这便带出府去,“啊啊,君小姐我会回来再看你的,等我啊!” 把韩固金这个家伙送走,君梓琳算是松了口气。 客厅之内安静了会,小蝶连忙给小姐上茶。 君梓琳饮了一口,见傅雅柔等人还在站着。她当下放下茶杯,亲自将人扶在椅子上,微笑着说道,“表姐别紧张,东西已经与她们的换过来了,接下来咱们只要等结果便可。至于这锦盒的胭脂,可以安然无忧地用。” 她说着让翠枝把锦盒给收起来。 可傅雅柔还是有些担心,捏着帕子道,“琳儿,咱们这样做真的妥当吗。万一发生意外……” “就算发生意外,她们又能怎样呢?”君梓琳冷笑着反问。 只看傅雅柔不知该说什么好,她便再次劝慰了番。 之后让翠枝把傅雅柔送回去,只剩小蝶在客厅内侍候着。 “小姐,这回真是惊险。”小蝶说道,“若是有个差池的话,咱们可是全盘的损失。” 君梓琳颔首,微微眯起眼睛,敏锐的眸中闪过冷寒之光,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小蝶看了再次为小姐斟了杯茶水,小声问道,“小姐,您看接下来咱们会有什么好戏看?还有呀,那个香宝斋的掌柜实在太恶劣了,他居然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不错。这个人不知是与元玉辞还是章然水的交情好。”君梓琳颔首,面色发沉地说道,“既然他敢这样做,看来也是什么都不怕的。” 不知为何,小蝶见着小姐此刻冰寒冷凝的脸,只觉得某股危险爬了上来。 “今天表姐受了惊,你嘱咐厨房给她做个营养汤。”君梓琳吩咐道,转而便往自己院子而去。 小蝶应了声是,便去叫厨房准备,顺道做好后亲自去看了表小姐。 傅雅柔倒是没被吓着,许是因为蒙在骨里的原因,并没有太严重的惊吓,反而是欣欣然那一大锦盒的胭脂水粉。 第228章 爬梯子看男人 端了参汤入内,小蝶便见着表小姐喜滋滋地看着那大锦盒。抚着上面的纹路,眼中冒着闪闪的光芒。 “表小姐,喝汤了。”小蝶笑嘻嘻地叫了声,翠枝过来向她说道,“小姐很喜欢那胭脂呢,现在都爱不释手。” 小蝶却是放了心,赞道,“这套胭脂最适合表小姐了,奴婢也觉得我家小姐的选择是对的。明日,翠枝你给表小姐打扮一番,真想看到美美的表小姐啊。” 这边说着话,君梓琳赶忙回了那自己的闺院,进去的第一目的,便是爬上梯子,朝着墙的另一边看去。 这大白天的,她就顺着梯子朝上爬,春凝乍一看着,吓呆在原地。君梓琳比了个“嘘”的手势,正在此际,转过身继续往院内看。 今天也算是大获全胜,就等着看戏了。 君梓琳心情舒畅,她想到了周烬,想看看他。 只是女孩子主动不太好,再说了,上回接吻那事,她主动了,他却没当回事。君梓琳脸皮薄,她担心自己又会被当没这回事。 在梯子上猫了半天,没见着院子内有动静。 又待了会子,依然没动静。 君梓琳叹息一声,只好下了梯子,让春凝去打一桶水来,沐洗后换身衣裳。今天上窜下跳的,弄得她觉得身上粘腻得紧。 她收拾好自己后,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今日君梓琳想去表姐那里探探,打听下她究竟是看上了谁? 有了胭脂水粉,她必定是要打扮上的了,端看着是去看见谁吧。 晚上的时候,君梓琳赶去傅雅柔的院子里面,与她一齐用了晚饭。饭桌前,君梓琳旁敲侧击,却始终没听着表姐有半句话的松口。 一顿饭的功夫,君梓琳什么都没捞着,休息时带着小蝶回了自己院子。 大胡子让嬷嬷带了话,已经把韩公子安然送回去。 韩固金的这事,君梓琳并没放在心上,点了点头便不再多提。反而是朝小蝶吩咐了声,“蝶儿,你爬梯子看看,殿下在院子里面赏月吗?” “啊?” 小蝶几乎傻眼了,方才小姐让她做什么? “快去!” 被喝了声,小蝶只得去爬梯子。过了好一阵子,便走了回来,对君梓琳吩咐道,“小姐,奴婢看见了,晋王殿下他在院子里面在饮茶赏月……”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君梓琳已经嗖的声窜出了屋,直奔梯子。 周烬正端坐于院内的石凳上,仰看着头顶上的月色,并一边饮着茶水。 他在赏月亮,君梓琳却在赏他。 这不过才半日不见,君梓琳觉得周烬仿佛换了风格,依然是穿着那黑色的长袍,但是那气质却很是温柔,就像是、今夜的月色一样。 君梓琳趴在墙上,垂眸看着下面的晋王,歪着头怎么都不觉得累。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她腿都僵了,身子也有点撑不住。只是眨眨眼睛,看着周烬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他旁边的茶水都冷了,可却不见有半点要饮的意思。 晋王不愧是王爷啊,武功高强,连定力也高强。 君梓琳不打算奉陪了,挣扎着身体,一步一步往下迈去。 待退到最后一梯时,只觉得身子一沉,重重地栽压在地上,闷哼一声! 墙另一头的周烬闻听此声,当即皱起了眉头。 君梓琳在地上缓了好一阵子,才把身上这僵持的肌肉给松缓完毕,慢慢站了起来。手锤着老腰,摇着头往自己屋子走去。 时间太晚了,她也累也想休息。 赏美人也要有个度啊。君梓琳暗叹着,迈步入了屋子,打算等到明天,有机会去找晋王殿下,把误会解开,也省得自己总这样挂着了。 小蝶见她回来,当场便疾步过来侍候,一面埋怨道,“好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莫非是真想睡到那梯子上?需知道王爷他也是极忙的,如今的腿伤,又十分苦闷,你可不要去再打扰人家!” 她显然是已经瞧出来了,自家小姐对晋王殿下似乎不太一样。 虽然自己已经劝过,但小蝶却不敢话再说一遍。担心小姐会烦,这样敲打着说她,许是能打消她的想法。 何况小蝶可不想让小姐跟前任三个王妃一样,死于非命。 小蝶过来扶住她,小声念着,“小姐这又是何苦,王爷就住在隔壁,待到明日相见,不是可以了?” 君梓琳也这么想,只是又想了想,觉得周烬可能会不待见自己。 她暗暗纠结了下,很是无奈地吐了口气。 梳洗之后,君梓琳上榻休息,夜里做了个梦,待到醒来,那梦竟不易而飞。 醒来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君梓琳出了屋门,朝隔壁的墙看了眼,只是还没有多看两眼,外头有一道身影急匆匆而至,“琳儿!” 见是表姐来到,君梓琳上前迎她,引她入了屋子,“怎么了表姐?” 见傅雅柔慌慌张张的模样,君梓琳觉得不太妙。 “琳儿,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刚起床,不可能知道啊。”君梓琳一面让小蝶准备梳洗,一面听着傅雅柔惊慌慌的话。 “皇上已经下旨,三日之后准定国公府章睿苑娶你过门!” “什么!”小蝶尖叫,声音几乎穿破屋梁。 君梓琳挠挠脑袋,终于明白,为什么昨天晚上的梦为什么没记住,因为有坏事情发生啊。 小蝶和傅雅柔慌成一片,君梓琳却安静地拿帕子擦脸,无比沉着的样子。 “怎么办?”小蝶这下子真没主意了,她不知道皇上这圣旨下得竟然这么快。然而想了想,忽地又朝傅雅柔看去,迟疑地问道,“表小姐,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毕竟是大清早听说的,何况也没有圣旨下来啊? 谁知说罢这话傅雅柔眉心凝成一团,无奈地叹息声说道,“今早我让翠枝回府上拿东西,这是翠枝听说的,并且是从姚氏那里亲耳听来。若然姚氏敢造谣的话,那也是忒胆大了!” 傅相爷的夫人亲口所说,那这件事情便没有假的。 小蝶也了解姚氏,这么多年姚氏虽然不是明媒正娶,但却一直做得兢兢业业,努力想得到别人的认可。虽然姚氏对自家小姐不好,但小蝶知道,姚氏绝不敢造谣,甚至是造皇上的谣。 两人纷纷朝君梓琳看去,眼中满含着期待之光。 “就剩下三日了,小姐该怎么办?” 第229章 表小姐您得赶快 小蝶想得明白,必定是早在三日之前便有了消息,只是独独瞒着自家小姐罢了。现在大将军府才刚刚撑起来,小姐就嫁过去。似乎当初小姐被准许回大将军府,只是因为需要个娘家而已。如此想来,这一切似乎又变成了别人的圈套。 想来今天之内,相府一定会派人前来。 小蝶有自己的担心,但显然傅雅柔却有着另一方面的担忧,“琳儿你,你果真愿意嫁给章睿苑吗?” 君梓琳闻言,下意识地隔空朝着旁边的临院看去。尔后低下头皱起了眉,淡淡道,“圣旨已下,违抗不得。如果必须嫁的话,那也只能这样了。” 小蝶当场抹眼泪,“小姐莫怕,奴婢会一直追随在您的身边,即使是入了定国公府,奴婢也不会让您受半点委屈的。” 傅雅柔听出了小蝶话中之意,当下叹了口气,“那章睿苑也不是真心喜爱琳儿的。如果嫁过去,必定会有无枉之灾。看来要想法子,把这个婚事给抗了。” 这话正中小蝶的下怀,本来她以为再过个两年,小姐嫁过去,待到时候还有个缓冲的余地;但现在,只有三日光景,能做什么。小姐去了也只会受欺负。就像当初在定国公府住了那几天一样。 “我去求爹爹!” 傅雅柔当即说道,带着翠枝便走。 还没到门口,君梓琳拦住她,“表姐,先别去。事情还没有查清是否属实,这样轻易冒险,实在不妥当。” 想罢君梓琳又劝了傅雅柔几句,屋子内的人便都散去,只留下小蝶一个。 “小姐,您这是要?”小蝶有点看不懂君梓琳的心思。明明表小姐能够去劝劝傅相爷,说不定在皇上那里还能使上力。但小姐却并不愿意,难道她想嫁进定国公府去? 用饭的时候,小蝶偷偷觑她,心中疙瘩丛生。 君梓琳见此,微笑地说道,“蝶儿,嫁给谁也是嫁。如果真的要嫁进定国公府的话,那就嫁进去吧,反正之前也在那府上居住过,现在嫁进去也算习惯了。” “可是小姐……” 听到这样的回话,小蝶简直讶异了。之前她瞧着小姐似乎是对晋王爷有心的,就在昨日还说要在天亮后拜见晋王爷的。怎么转眼就又变了呢? “不用多说了。到时候皇上那里会来圣旨,既然如此,那便嫁了吧。”君梓琳淡淡地放下筷子,起身走出去。她扬了扬头,想朝着不远处的隔壁院子看,只是叹息一声又收回了动作。一个人往在这府内溜哒,想着事情。 小蝶忧虑地看着小姐的背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小姐真的喜欢晋王的话,那嫁给章公子,岂非是委屈了。何况那章公子是真的配不上小姐,以后小姐的委屈会更多。可是小蝶又想了想,晋王已经有三任王爷,她不能够让小姐陷入危境,成为第四任王妃。 只是究竟谁能靠得住呢? 小蝶想起了冠勇侯,想到了四皇子。 听小姐说过,这大将军府的宅子,小姐之所以能够回来,全是因为四皇子。可是刚回来没几日,皇上便要许婚。 小蝶左思右想,本欲求四皇子相助。转念却摇了摇头,谁知道四皇子与皇上是不是一伙来坑小姐的呢?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么冠勇侯他……是不是能够相信呢? 之前小姐去了趟桥邯城,与冠勇侯一块去的。听小姐说慕侯爷倒是个不错的人,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挺坏的样子。 “那还是去求慕侯爷罢!”小蝶暗自低喃,这便收拾一番出门。 君梓琳在院子内散步,心下对于婚嫁之事,却是没多少感觉。来到这个世界,她惟一有过念想的人是周烬。但也仅仅停留在念想之中,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她又怎么能够指望这点念想,就要嫁给周烬呢? 这种事,连君梓琳都不太能够接受,又况论是别人? 想至此,君梓琳抬眸朝隔壁的院子看去,虽然仅能看见一堵院墙,但内心依然有几许期慰。只是又摇了摇头,算了吧,周烬只能远远看着,不能够靠近。还是等嫁进定国公府再说。 何况章睿苑娶了自己,谁说就一定是自己吃亏遭罪的? 君梓琳可不相信,自己会斗不过这一整个定国公府。 再者仅有三日的时间,君梓琳曾经的美好愿望也都只是想想。要实现的话,实在是需要很多的时间。如今看来,这个愿望得等到嫁入定国公府再去实现了。 在院内转了几圈,君梓琳实在闲得无聊,当下便回了屋子,想着圣旨什么时候能来。 谁知却等来了翠枝。 翠枝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抓住君梓琳的手臂,“表小姐,您得赶快。我家小姐要回相府,奴婢都拦不住呀!” 君梓琳听说了,皱起了眉头。看起来傅雅柔为自己这事是真的上了心。只是她摇摇头,有些无奈地想道,就算傅雅柔回了相府,求了傅相爷,实际上也没什么帮助。事情还是会这样进行,但傅雅柔不愿意坐视不理。这令君梓琳很是感到欣慰。 “嗯,我去追回她。” 当下她与翠枝一同,飞快赶出院去,正好遇到傅雅柔急匆匆地朝府外走,“茯忌叔,拦住她!” 正在府门口的大胡子茯忌,听到这话当场把傅雅柔拦在了府门口,其他的几个小厮也都跟着忙活着,直接就将人拦在了府门口以内。 待君梓琳俩人赶到时,还没抓住傅雅柔的手,就听到府门口传来道清朗的男音,“这是怎的了,大白日的拉拉扯扯,莫非是要拐卖妇人不成?!” 众人急急抬头,只看见高头大马上,那男子身形欣长,头戴玉冠,剑眉入鬓,生得英武非常,坏坏地笑着,随即翻身下马。而追随在他身侧的,那个眼熟的小丫鬟不是小蝶又是谁。君梓琳看着小蝶,又看着入府内的冠勇侯。 傅雅柔识礼,忙上前行了一礼,“见过慕侯爷。” 君梓琳等人也都跟着行礼。 “都起来吧!”慕瀚博一挥手,让所有人起身,笑着朝府内看,‘怎么,不请本侯进去坐坐?嗯?’ 第230章 三日之后成亲 他朝君梓琳看去,眼中闪动着波光凛凛,勾动的唇仿佛含有某种暧昧的暗示,令人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君梓琳适应得极快,微笑着道,“哪里,正要请侯爷入内,请吧!” 傅雅柔觉得内宅女子见外宅男,实在是不太好,这便要退下。 君梓琳却拦住她,转而对翠枝说道,“表姐不回相府了,你也别准备。”这是告诉傅雅柔不要前去相府。 当下傅雅柔只能叹息一声,随着翠枝回去。只是忽地脚步一转,又回来了,坚决地跟在君梓琳身边。女客接待外宅男子,她又怎么能让君梓琳自己接待,咬了咬牙,还是决定陪在表妹的身边。 “上茶。” 君梓琳冲下面的丫鬟吩咐道,侧头看了眼傅雅柔,目光安抚。 慕瀚博坐在客首位子上,今日实是听说了小蝶的话,才亲自赶来。本来也无甚他事,只是在来的路上他便想着了对策。但这位傅小姐于此,令慕侯爷并不便于说实情。 在客厅之内说了会无关痛痒的话,傅雅柔瞧着慕瀚博连连往外瞧。她也不知是何意,忽地君梓琳邀请道,“侯爷难得来一趟,不若去府内的花园转转吧。” “好啊。” 慕瀚博从善如流,斜眼朝着傅雅柔看了眼,并拧了下眉头。 傅雅柔撞上这道目光,一时间不知何意。但大抵也清楚,自己是被嫌弃了。她内心略感到几分无奈委屈,不知是否该陪着君梓琳。 “表姐面色不太好,先歇息吧。”君梓琳回身握了握她的手,朝翠枝点点头。 小蝶随在身后,君梓琳与慕瀚博并肩而行。 行至大将军府的花园,慕瀚博看着这片光秃秃的地,一时笑了,偏头朝君梓琳看去,“小琳儿,你这叫做花园?” 君梓琳勾唇笑笑,仰起脸冲他说道,“本来侯爷不必亲自来一趟的。不过梓琳依然感激侯爷驾临。只是府上也没什么事,更是连花园都没准备好,所以我现在很羞愧呢!” “哈哈哈,小琳儿你也会说客套话了!” 慕瀚博笑声变得冷了,话锋一转直言道,“果真要嫁入定国公府?” 这样开门见山,令君梓琳愣了愣。 缓过神来,淡笑回道,“也不是什么坏事,省了以后再找婆家了。” “哦?” 她这话说得实在稀罕,慕瀚博敛起笑,直勾勾地看过来,“小琳儿此言何意?” “呵,没什么其他意思,只是在待嫁的心情罢。”君梓琳笑容更和缓了,她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点自暴自弃,而入了慕侯爷的耳中,就仿佛是一种抱怨般。此刻她只能转缓了语气,显示自己的真诚。 “小姐您——”小蝶走上前来,不甘地说道。结果被君梓琳以手示意挡回去。 慕瀚博朝前走了两步,负手望着面前这光秃秃的一面,淡声说道,“小琳儿,还记得当初随本侯去桥邯城时,本侯曾说过的话么?” 君梓琳闻言,沉默了下,自然是想起来了。 “若是你愿意,本侯必助你。” 慕瀚博回身,目光凌厉朝君梓琳袭来,紧紧追逐着她的双眼,却忽地坏坏一笑,“小琳儿,虽然抗旨逃婚乃大罪。不过有本侯在,就能护你一方天地的自由。何况你非普通人,无论到了何处都能很好地活下去,况且还有本侯在你身后呢?想想吧,我等你的答复!” 他说罢转身便往外走,小蝶欲叫住他,被君梓琳拦住。 倏然间慕瀚博陡地转身,朝君梓琳重又看来,出声道,“小琳儿,既三日之后乃期限,那便需要有准备的时间,一日之后本侯听你的消息!记住,莫要让我失望!” 光秃秃的花园边,只剩下君梓琳和小蝶二人。 小蝶听不太懂慕侯话中之意,但也大体明白,慕侯爷是在帮她们。小姐有救了。“小姐,现在怎么办,一日之后咱们应该快点准备了!” “胡闹。” 君梓琳柳眉一皱,轻声呵斥道,“蝶儿,我们不能这样做,太冒险了,何况准备的时间太不充分!一旦被抓住,我们是小,冠勇侯将岌岌可危。” “难道小姐就任由自己嫁进定国公府吗!”小蝶满脸担忧,“小姐之前在定国公府居住时,便莫名其妙死了两次人。第一回那死掉的丫鬟居然还在小姐的院子内。若是以后嫁过去,奴婢真不知道小姐会遭到怎样的待遇……” “小姐!小姐,章公子来啦,正在前厅侯着您呐!”这厢小蝶的话尚未说完,那春凝便跑了来报信。 小蝶一听到章睿苑来了,眼睛都红了,猛然看向小姐,伸手抓住她,“小姐,快些下决定吧!” “蝶儿,你太紧张了。”君梓琳微微而笑,伸手抚了抚小蝶,扭头冲春凝道,“你来看着小蝶,她需要好好休息,去吧。” 这下子小蝶都愣了,自己被小姐派人监视起来了? “小姐,小姐!”小蝶眼看着小姐去前厅见章公子,而春凝却死死地抓着自己,怎么都不放手。这一刻小蝶才知道,小姐也许是真的想嫁进定国公府了。 “唉!” 重重叹息一声,小蝶抹泪。 “小蝶姐姐,您别哭,小姐嫁出去,您是陪嫁丫鬟,说不定奴婢也能过去呢,这是多好的事情呀!”春凝不解地在旁边安慰道。 “闭嘴!” 小蝶扭头号冲春凝啐了声,便再不言语。 章睿苑前来,等于坐实了翠枝的话,看来三日之后果真是婚期。君梓琳一进前厅,便看着白衣袭身的章公子正堂堂正正地坐到了上首主人家的位置上。 而进来之后的君梓琳只能坐到下首,属于他的附庸般的存在。 见此君梓琳扬扬眉,并不落坐,只冲上首的章睿苑道,“章公子,你的位置似乎不太对。” “哦?是么?三日之后我们便成亲了,本公子的位置哪里有错?一家之主,夫为天,你说呢?”章睿苑容貌若谪仙般,声音清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他抬眸冲君梓琳笑了笑,仿佛施舍一般,却完美无缺地展现了他貌若天人的俊颜。 君梓琳不为所动,继续道,“那是三日之后。现在此刻是三日之前,你依然属于大将军府的客,而非主。懂么章大公子?” 第231章 送回大将军府 虽如此说着,但章睿苑却一动不动,显然并不让步。 君梓琳深吸口气,小脸俏白,心下憋了满满的气焰。这才几日不见,章睿苑旧态复萌。记得之前他还肯乖乖做个样子的,现在却是连这层虚伪也扯碎了,看起来是笃定自己是必要嫁给他的。而在之后这整个大将军府也是章睿苑的,自己为妻,以后章睿苑还可以有无数妾室。 想至此,君梓琳有点不太甘心。 凭什么这大将军府是章睿苑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君梓琳置办的、还有,这里的家具花了几近上万两,全都是她两个哥哥给的。她的棉被都是娘亲一针一线缝起来的,凭什么给章睿苑呀。 这之际君梓琳不由地想到慕侯爷给的计策,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那样做。 放弃荣华富贵,她舍不得。 而嫁入定国公府,她却有可能带着荣华富贵离开,说不定能混个风声水起。 君子爱不财,那是傻逼。 君梓琳可不愿意做个傻的,她要精明着些。 想罢君梓琳看了眼面前依然稳稳当当而坐的章睿苑,心里头想着,看来要忍上一忍。先让章睿苑得意些时侯,到时间自己再发出重锤一击,把他砸个七零八碎! “三日之后举办婚事,君梓琳你最好给本公子老实些,乖乖等着入国公府。否则的话,若有半分差池,莫说是你那所认的义父义母,便算是亲生父母也没个好果子吃!” 冷不丁地传来章睿苑凌厉的警告之语,君梓琳闻言一诧,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当此际,便听到外面传来嘈杂之音,两人朝外看去,便见着小厮并着几个嬷嬷陪着数个面容陌生的嬷嬷婢子入内。一进来便行礼,倒是直朝章睿苑行礼,把君梓琳给扔到一旁。 “因着君郡主长在相府,这一次便从相府出嫁。夫人命我等来接郡主回相府去。” 这些陌生的嬷嬷与婢子进来之后,便向章睿苑说明了情况。 而章睿苑却一副早已知晓的样子,这令君梓琳微愕,原来她有准备,对方也有准备,并且准备得很充足。 这是防止她君梓琳逃婚呀。 当下君梓琳只能随这些人回到相府,临行前看见章睿苑依然坐在那上首位处,凛凛冷冷地睨着自己。她暗自摇了摇头,转身退出前厅,先往后院而去。 傅雅柔早得了消息,正在侯着她。 君梓琳一来,便将傅雅柔带到内屋相诉。 她说得也不多,很快便出了府门来,随着相府的人返回。三日之后便成亲,时间太紧,需要准备的东西也极多。 这偌大的将军府,眨眼之间空空荡荡,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幻境般。 傅雅柔走出院子,来到前院,有些悲凄地看着面前的所有,想到君表妹临行前的话,要她看住这大将军府,顿时感到责任无比厚重。 本来是想随着表妹回相府,看着她出嫁的,这会子也不再去想。还是先把大将军府给看住,才是正当事。 只有君梓琳与小蝶离开,大胡子等人依然留在大将军府守着。 回到相府,小蝶忙护着小姐返回原来所居住的院子。心里面疑,面上却道,“把表小姐一个人留在大将军府,她会担心小姐的,万一又跑回来怎么办?” 君梓琳不甚在意道,“我说了,让她帮着我看护着将军府。表姐必然信以为真,一定会替我守住的。” 听此言,小蝶笑了,“小姐总是很有法子。想来表小姐不回相府,也少了许多麻烦,老夫人还有那姚氏更不会轻易再将表小姐留下来,借此为难于于她。”说到这里,小蝶忽地忧道,“小姐若真的要嫁进定国公府,那以后表小姐就会住在大将军府了。但不知她能住多久,尤其是没有小姐您护着。” “放心。待我嫁入定国公府,也时常能回娘家嘛!”君梓琳笑笑,只不过转眼之间她便想通了,冲小蝶挤挤眼睛,“嫁人不过是个形式,以后还是能回大将军府居住的啊,莫要再担心!” 许是这句话吧,小蝶总是吊着的心放了下来。 她点点头,对于君梓琳的话慢慢相信,并尊从于小姐的决定,“那冠勇侯处……” “一日之后不予他答复,他自然不会再来问,就这样吧。”君梓琳叹息道,有些向往地朝着虚空遥遥看了眼,本来她以为自己能够过着验尸的仵作生涯,哪怕是平平淡淡的日子也行。而事实上,她还是低估了自己呀。 无法放弃得之不易的这场亲情与友情,至于荣华富贵,这是她应得的,为什么要弃之不够呢。 现在她需要考虑自己的父亲母亲,喜爱她的大哥二哥。若是逃婚,可想而知,哪怕他们仅仅是自己的义父义母,也会因此遭到牵连。 而君梓琳反过来想了又想,为了个渣男,她就要逃婚,并且还冒这么大的风险。靠之,不科学呀。再怎么看,逃婚的应该是那渣男才行,遭受巨大损失的该是渣男才科学。所以她才不逃婚,不是要斗么,那很好啊,继续去定国公府斗吧,她君梓琳就要做到独善其身! 外面忙忙碌碌的,俱是因为君梓琳要出嫁,准备得全全面面。 小蝶不大会子出去又归来,传达了消息。傅老夫人要见小姐,而姚氏也要见她。时间还不相同,一个是现在,另一个是要到晚上。反正都要君梓琳准备好了。 兼而相爷有数房妾室,这些妾室都会陆陆续续的与君梓琳相见。 “小姐,这是要在您出嫁前,送些贵重礼物呢。”小蝶也不免眼红,觉得小姐回相府,这简直是回对了。 “嗯,待会你执笔,把东西都记下来。到时候我要一点不落地送回大将军府!” “诶?”小蝶愣了。 这些东西是要当作嫁妆,入定国公府的呀,小姐居然要送进大将军府,这…… 然而君梓琳已经不给她反应时间,抬步先入傅老夫人处。 相府之内忙忙碌碌,而到了黄昏之时,传来了一大喜讯,“二小姐回来了!” 傅绫萃回来了? 第232章 要孝敬公婆 君梓琳刚刚从姚氏那里出来。今日收获颇丰,傅老夫人处,她得了两张礼单,东西都记录在册,价值不扉。看起来傅老夫人是真的厚待于她,虽然从前有些不愉快,但是在这方面傅老夫人倒是没有藏私。君梓琳看在这些贵重礼品的份上,也对傅老夫人起了祖孙之情。她开始觉得傅老夫人是个好祖母,以后自己得好好孝顺她。 小蝶在旁边瞧着小姐喜滋滋的样子,不由地小声调侃,“小姐益发爱财了!” 君梓琳哼了声,毫不在意。转而将另外一张薄薄的礼单给小蝶,上面仅零星地写了十行礼品,显然是姚氏所送。 小蝶在上面看了眼,感慨道,“姚氏这是要把其他金贵的嫁妆都留给她的亲女儿傅绫萃呢,小姐莫气,能给出这一张礼单,估计姚氏都要肉疼一宿。” 主仆俩人正说着此言,外头传来回报声,继而傅绫萃赶回府的消息,很快传了进来。 君梓琳正打算回自己院子呢,孰料这傅绫萃的步伐也快,像是一阵风般刮了进来,眨眼与君梓琳来了个脸对脸。 彼此打量着。 傅绫萃今日穿了身素淡的雪白缠粉丝枝的纱质襦裙,看起来飘飘若仙。她乌黑的青丝挽起几朵丝花,头上插着两道金粉色的簪子,那上头的流苏垂下来,顺着风飘飘展开,吹拂在她的脸颊处,看起来纯洁又天真。在那庵堂内,许是打磨了些时候,更使她带出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来,着实令人感到异样。 而此际傅绫萃也在打量着面前的君梓琳,但见这位表妹,形容更加俏丽,不知这些日子都吃了什么,从前那副瘦不拉叽的样子,倒是变成了此刻略带了些瘦,身形显得纤细却并不干巴,穿着件淡紫色的长裙,裙尾出几朵绽开的百合花随风起扬,有一种别有风味的大气之美。再加上她的容颜,实在出落得益发冠美,令人根本无法侧目。 这个贱人,越长越好看了! 傅绫萃暗自咬牙,但面上已做到不动声色。 她走向君梓琳,昂首微笑,语调很是惬适,“表妹,好久不见呢!” “是呀,表姐回来得真是时候!”君梓琳微笑以对,并不多言。 “在这院门口做甚,还不快些进来,与我说说话呗。”傅绫萃抬步往自己母亲的院内走,并回头朝君梓琳扬扬头,那轻佻的语调和随意的样子仿佛是在使唤一条小狗。 “不了,我刚刚从夫人那里回来,还是回头再聊吧!”君梓琳扬了扬手中的礼单,这可是从姚氏那里得来的呢。 不再多说,她带着丫鬟离开。 傅绫萃站在原地,冷冷地望着她们离开。 “贱人,想跟我争,差远了去!” 傅绫萃暗自咬牙,抬步往姚氏处而来,“娘,我回来了!”才刚刚进门,傅绫萃便去寻找姚氏,见娘亲正在内屋,两边都是她的心腹,正在说着什么话。 姚氏见此,让下面的人都退了,只留下傅绫萃一个。 “娘亲,我回来了,这一回我就不走了!”见没人在,傅绫萃故意撒娇道,转而坐到榻上歪进姚氏的怀中,“娘亲,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唉,真是不省心。”姚氏叹息了声,抚摸女儿略瘦的脸颊,虽如此却是笑了,“为娘都给你准备着呢。三日之后章公子前来迎亲,到时候由你上花轿。至于君梓琳……呵呵!” “老夫人那里可都准备好了?而且我从庵子内回来,也是因为君梓琳要出嫁,姐妹一场嫁前相聚。若是由君梓琳换成了我,老夫人会不会责怪娘亲你。还是要先做好准备才是。”傅绫萃说道,语气之中并没有得意,反而多了几分沉稳。 经过了些事情,傅绫萃也无当初的那般天真,君梓琳不再痴傻,她对付君梓琳的手段也要上升一级。否则就会被对方时时压住。自己贴身丫鬟的死,便是个例证。 姚氏点点头,“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想必老夫人也不会说什么。难的是你爹爹那里,还有皇上那里不好交待。这毕竟是圣上赐婚,万一弄不好,被查出来是咱们故意换婚,那可是欺君之罪。纵然你爹爹是当朝丞相,也难保不家破人亡。所以,这件事情必须小心为上。”说到这里姚氏眉心噙了道忧丝,一双美眸闪动着点漆的冰寒,再度续道,“所以,新娘换成你还不足够,必须得让君梓琳犯错,犯欺君之罪的人是她才行。这样我的女儿才能变成无辜者。” 听了姚氏的话,傅绫萃眼前一亮,正想问究竟。 “萃儿,你回来累了,先用饭罢!咱们再说。”姚氏说罢,让人上了菜,在席间之际。傅绫萃想到了君梓琳拿到的那张礼单,有些不甘道,“娘,您给那傻子的嫁妆真多!满满一张单子呢!” 姚氏却笑了,“你祖母给她的还多。比起来,还是我显得寒酸了。不过你莫要担心,这些东西她一样也弄不走,都是你的。到时候你带着这些东西,一块入定国公府。” 说到此姚氏把贴身的嬷嬷叫了来,继而从嬷嬷的手中接过三张礼单推到傅绫萃面前,“萃儿啊你看看,这些是为娘给你的,再加上君梓琳手中的那些,都是你的嫁妆。” 傅绫萃没料到母亲准备得这样充分,当场便瞪大了眼。 接过那三张礼单来,她一一查看,不仅数量足,简直样样都是金贵的。这三张礼单上的东西,没有一样是中等品,全都是上等。可见娘亲对她的疼爱! “娘!” 傅绫萃感动极了,扔下筷子抱住了姚氏,“娘亲对女儿的恩情,纵是女儿万死也是报答不完的。” 姚氏笑着抱住女儿,温柔慈爱道,“萃儿啊,待你嫁到国公府,可要孝敬公婆,可不能再像相府一样了,毕竟没有娘亲看护着你,凡事要懂事些,忍让些,最重要的是生下麟儿,到时候国公府的那些人便不会对你再有意见啦!” “嗯嗯,女儿全都听娘的。” 傅绫萃把眼泪抹抹,吃罢了饭,姚氏让人把秘密缝制的嫁衣取来,全都是为傅绫萃量身订做。 第233章 嫁妆只给半张礼单 把嫁衣试好,傅绫萃已经欢喜得像是天上飞翔的鸟儿般,惊喜来得太突然,她一时都消化不好。脸颊都笑得快要僵掉了。 然而此际姚氏把她叫到跟前,并将所有下人屏退下去,说道,“所有的事,为娘都准备好了。独独关于君梓琳,需得给这个君傻子犯错的机会,把欺君之罪推到她身上才行,萃儿啊,你终身的幸福,可就在此一举了。” “娘亲想怎么办?” 姚氏站起身,依然姣好的身段在烛光之下来回走动,室内静寂如水。 傅绫萃望着她走来走去的步伐,等了半晌,忽听她说道,“这些日子萃儿你去了庵子内,但为娘却没闲着,命人盯着君梓琳,发现一件事。韩家的那位纨绔公子韩固金,似乎对君梓琳颇有情谊。如果说君梓琳逃婚与人私奔,违抗圣上赐婚。那萃儿你替嫁,便是‘受委屈’,皇上不仅不会罚你,还会赞你深明大义。何况现在傅雅柔不在府内,你替嫁就显得完美无缺。所以,君梓琳最好是与人私奔,这才是完美的结局!” “娘的意思是,使君梓琳与那韩固金,硬拼成一对?”傅绫萃绞着手,两道细细的长眉蹙起,抬眸凝望着姚氏。 姚氏拍拍手,却又攒起眉头,“关键是,如何让君梓琳与韩固金私奔?” “用药或者是用强,显然都行不通。这三日间,相府非常忙乱。君梓琳更是会被紧紧看着,咱们必须做到天衣无缝,令他们事后查无可查,更将君梓琳私奔之事坐实。这才是难点。” 傅绫萃听着母亲的话,不禁站了起来,沉吟道,“韩固金那里,我倒是与他相熟。既然这个人能行,我稍稍施点伎俩即可。毕竟韩固金可是个花丛中的放荡公子,见了美色就拔不动腿。这样於泥中的脏物,配君梓琳正正好好!如果让他带着君梓琳私奔嘛,还得再用点刺激,否则还真做不到。” 姚氏却不赞同,“萃儿,这件事情你最好都撇干净。若是事后查起来,与你没有半点干系,这才是最完美的。为娘不想让你入了定国公府,还被人瞧不起。韩固金那里,还是再派其他人前去。” “这些日子我命人盯着韩固金,想必会有突破点。行了,时候不早你先去歇息。” 见姚氏如此说,傅绫萃也不再争论。这一天,她也够累得了,反正还有三天的时间。她福身行了礼,便转身回自己的院子去。 姚氏在她走后,独自秉烛到深夜,最后才歇下。但是院子里面的人,却都忙碌起来。 这夜无眠的还有君梓琳与小蝶。 院子里面忙碌的人都退下去,她们累了一天,累极反而睡不着。 “小姐,您说傅绫萃她回来得真巧啊。肯定是借着小姐出嫁,故意回来的。这样也能免了惩罚,以后的日子她就能在这相府内为所欲为了。”小蝶很不平地怨道。 君梓琳趴在桌子上,斜眼瞧着外头的黑夜,夜空中有几盏明星,眨着眼睛,仿佛在哄人开心。 她吐了口气,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礼单,“其他的都是小事,这才是大事。我在相府住了这么多年,这一下子就掏走如此多的嫁妆,相府的人会甘心吗?我觉得不会,你说他们会不会借机留下一半?” 小蝶总觉得小姐把财看得太重,相府还要脸面呢,怎么可能会故意使计把礼单给昧下一半呢,相府还得要脸呀。 “等到明天去二姨娘三姨娘她们那里。” 君梓琳脱了绣鞋上榻,一边说着一边闭上眼睛,“礼单还不全,要把这些年在这里遭的罪都收回来,用礼单的方式!” 小蝶为小姐掖掖背角,笑了。 第二天一大早,君梓琳便收拾好自己,跑去姨娘们的院子中。 五小姐傅玉涟都在姨娘的院子里面,听说了君梓琳出嫁之后,傅玉涟眼珠子都红了,扒着君梓琳的衣角,嘴里说舍不得,可手指却要把人给掐中血来。 “玉涟妹妹,你还不到十岁,想出嫁也得过两年。信不信等过两年后,我在定国公站稳了脚,指不定能为你说门好亲事呢,对不对?”君梓琳并不在意自己被掐疼的手臂,转而和颜悦色地对傅玉涟说道。 这话听在傅玉涟的耳中,似乎成了某种希望。 而傅玉涟的亲生母亲齐姨娘可是并不相信。 只是君梓琳话说得诚恳,再度续道,“夫人那里自是最疼爱傅绫萃的,想来庶子女们也入不得她的眼。哪怕是再过两年,庶出的子女也不可能得到夫人的疼爱,何况再两年傅绫萃也不一定能嫁出去呢。所以,凡事还得靠自己呀!你说对不对齐姨娘?” 本来姨娘们对于君梓琳的到来,没什么好感。知道她是来要礼的,大家也都准备了一些普通的礼送来完事。 但是君梓琳此刻这番言语,却是令人心下不安。 谁都知道傅绫萃想嫁的人,正是君梓琳要嫁的。 现在君梓琳嫁了,以后还说不定会被傅绫萃给撬了墙角呢。但是身为姨娘,她们都很清楚,明媒正娶与偏门抬入,简直有着莫大的区别。只要成为姨娘,一辈子都很难翻身。 再怎么说君梓琳都是定国公府的正妻;而傅绫萃再怎么厉害,以后也不过是姨娘,除非君梓琳死了,章公子续娶。 而再过两年,君梓琳如果不死,且在定国公府站稳脚跟的话……那她们现在对君梓琳好一些,以后岂非是多了个靠山?当下每个姨娘的心思都活络起来。 这些姨娘手上的存货都不多。 经过君梓琳这么一说,每人给了半张礼单。 傅玉涟本是把君梓琳当成眼中钉的,不知是及时被她娘给教导好了还是怎的,竟也送了一盒子的礼物前来,眼中虽带着不情愿,但脸上还是在扯着笑,虽然极难看罢。 满满收获而归,君梓琳把那一页页半张礼单扔给小蝶,吐了口气,灌下一盏茶去。 小蝶在看里看得眼都呆了,直嚷,“小姐,这些姨娘都能给您半张礼单,那姚氏却仅仅是稀寥的一张礼单,当真是抠门啊!” 第234章 下三烂的手段 君梓琳也认为如此,所以她才郁闷。 想来相府的姨娘们,个个都是节衣缩食过日子,偶尔得些赏,那也没有姚氏这个夫人得的多呀。自己在姚氏这里吃了大亏,君梓琳正想再从姚氏那里多弄点。 谁料正在此际,有人上门。 小蝶把礼单收拾一番,便去迎接。 待将人给迎进来,君梓琳看清楚来者是四姨娘,现如今还没有为傅相爷诞下子嗣,但是极受宠。她也算是姚氏的一个眼中钉吧。 在君梓琳的记忆中,这个四姨娘看似柔弱却是极有主意的。 四姨娘走进来,君梓琳想了想,似乎在几位姨娘之中,这个四姨娘给自己的礼单是最少的。当然她君梓琳也不是那种贪财的人,这都是小意思。只是四姨娘来这里做什么?莫非是要补上礼单的? 在君梓琳命令之中,四姨娘坐了下来,小蝶带着其他丫鬟退下去,只留下她们在屋子内。 四姨娘身子娇柔,模样也很柔美,看起来胆子很小的样子。坐下来之后,朝四下看了眼,并问了君梓琳在大将军府生活得如何。两人聊了一会没用的的,君梓琳就听接下来四姨娘的话进入主题。 “近来,为了君郡主您的婚事,老爷也极是忙碌的,都是在书房度过呢!”四姨娘轻轻掸着衣角,微笑着说道。 本来这该是句埋怨的话,但是从四姨娘的嘴里吐出来,就含着份独一个的优雅。 君梓琳点点头,她也不会愚蠢地认为四姨娘跑到自己这儿,就为了埋怨自己。于是顺着四姨娘的话接下去问,“但不知相爷都是在忙些什么呢?” “谁知道呢,妾身只是个妾,也无法插手老爷的事情,唉!” 四姨娘云淡风清地回道,君梓琳闻听此言,暗自皱皱眉头,心头掠过狐疑,莫非四姨娘来这里真的仅仅是倒苦水的?可是她如此回答,也显然是来埋怨的。 正当君梓琳心下揣测之际,忽地又听见四姨娘说道,“虽然妾身没有看见老爷究竟忙些甚,但夫人却是比老爷还要忙的……”说到此处,四姨娘斜睨了君梓琳一眼,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 君梓琳当场从旁边布帕下所堆叠的礼单之中,取出属于四姨娘的那份,虽然上面仅有寥寥的四笔,但是君梓琳却细细看着上面的礼单,有些沉吟地喃道,“四姨娘的这份礼单,梓琳怎么瞧着里面另有乾坤呢?莫非这对梓琳来讲,竟是比其他的礼单还要珍贵?” “呵呵。” 四姨娘听到后,那显得温柔无比的眉眼都跟着笑出了花来。 两人对视一阵后,似乎哑谜已经到了应该揭晓的时机。四姨娘说道,“这份礼是否珍贵,妾身尚不可知。只不过妾身仅仅是看着了一点瞄头,顺藤摸瓜是否能够摸出块金元宝来,还需看君郡主您的呢!”说罢她朝君梓琳走来,并俯身向她低喃几句。 说完之后她直起身来,假意朝外看了一眼,“时候不早了呢,妾身便先走了。哦对了,听说郡主对五小姐甚为喜爱呢,妾身倒是没有子嗣,但以后也少不得要麻烦郡主您……” “四姨娘的这份礼,梓琳收下了呢,而以后的事情嘛,对四姨娘您,梓琳自为尽心!” “有郡主这句话,妾身还愁什么,走了。”四姨娘潇潇洒洒而去,她的眉眼依然是那般温柔清美,只是眼中却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她刚走小蝶便跑了进来。 君梓琳施了个眼色,让她把门带上,“小姐,四姨娘都说了什么?”小蝶关切的是四姨娘有什么陷阱要让小姐往里掉。 但是君梓琳的脸色却暗沉下来,只说道,‘看来,我的麻烦已经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君梓琳示意小蝶给自己倒杯茶水,捏着杯沿,她不喝,只眯起眼沉默地思量着。 这眼看着再有二日,便到了大婚之时。小姐如此沉闷不说话,简直要急死小蝶,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还好等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听到小姐说道,“姚氏那边有动静,你暗中注意着点。” “有什么样的动静?”小蝶急忙问道,额上泌出汗意来。这里是相府,毕竟不是大将军府。小蝶又感到了多年来的一种困顿,因为能用的人不多,从前还有表小姐的人,现在表小姐不在。仅她自己,怎么注意?小姐必须把事情说明白点,否则她真的防不胜防啊。 “我也不知道。” 君梓琳迟疑地说道,方才四姨娘只对她说姚氏身边的嬷嬷,在深更半夜里还出门。 显然四姨娘在门房处有自己的眼线,是以才注意到这点。 然而四姨娘也不过是个小妾,就算她发现的异端再多。君梓琳也知道,她不会晓得太多。还记得当初傅老夫人带自己去定国公府的时候,那时候姚氏她们也有异动。可是君梓琳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但这回,她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好吧。” 小蝶长久听不见小姐的解释,当下也明白了一点。并非是小姐不愿意说,而是根本没有可说的。 可饶是如此,她觉得也极珍贵。至少有了防范之心了,如此一来也能够不再给对方可乘之机。“奴婢先退下了。”小蝶说道,福福身退了下去。 她一走,君梓琳倒有些苦哈哈的。 因为不知该防备什么,也无从防起。 当然宅子内的手段数不胜数,而在出嫁前爆出丑事,无疑会令婆家跌脸。但这桩婚事却并非是爆点丑事,就能够结束的。圣旨不可违,莫说是爆丑事,便算是她像傅绫萃那样,在茶庄跟别的男人出点丑事,传遍帝都。只要皇上不解除婚约,那这个婚,她还得必须结。 君梓琳想到此际,不由地豁然开朗。 如此想来,再针对姚氏她们目的,君梓琳突地想通了。 对方也许根本不会再施什么下三烂的手段,或许这一次要高明些。所以,她至少不必担心,端给自己的饭食之中会装着各种各样的药。 想罢,君梓琳也不再犹豫,又给自己灌下碗茶水,这下子倒是不渴。 第235章 婚前拐了她 中午时分,傅绫萃来到姚氏的院子内,见娘亲忙忙碌碌的,她也不焦急,嘴角却在漾着笑,心里更是甜蜜蜜。 直到姚氏忙完,傅绫萃蹦蹦跳跳地进了屋,把所有的下人都屏退下去。母女二人反锁了房门,便说起话来。“娘,你想到办法了吗,再过一日,大婚就要开始了。” 姚氏就知道她是为此事而来,走上前让她坐下,吐了口气,面上的愁云惨雾也跟着散去,回道,“娘办事,你还不放心。到时候自然让我的宝贝女儿好好出嫁才是。” “那,君梓琳怎么办?” 姚氏想了想,“那韩固金昨日接了画,很快会前来,尤其是他已经知道君梓琳要嫁给章公子的事情。这件事情,我已经与章公子商量过了,你就看好吧!” “原来娘已经与章睿苑谈过了?”傅绫萃竟坐不住了,猛然起身问道。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娘亲告诉我好不好?我是您的女儿,这又是关乎我终身幸福的大事,我是不可能泄露出去的。”傅绫萃上前抓着姚氏,小脸一片哀乞,“求您了娘,快都告诉我吧!” 姚氏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得压低声音回道,“章公子自然也想娶你过门,这招漫天过海,他是知情的。但是让君梓琳成功与人私奔,却是他所担忧的。于是娘与他商量过了,还是由他先出马,与君梓琳相见……等到第二次时便让韩固金前来,到时候她与韩固金私奔,便顺理成章,这天下间无人不会相信此事了……” 听着这话,傅绫萃瞪大了眼,但又很别扭,“娘亲,怕是君傻子不会见章睿苑的。尤其是还剩下这一日多的光景,万一她不见,那可如何是好?” “放心好了。到天将黑未黑时,便让章公子前来与君梓琳相见。那君傻子一定会见的,这是章公子的保证,不是咱们需要操心的了。”姚氏安抚道,让傅绫萃只管瞧好。 只是傅绫萃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来,觉得娘亲这一计用得也太险。 结果到了黄昏之际,章睿苑便扮了小厮入了相府,先与傅绫萃相见。 “苑哥哥!”傅绫萃见到了真人,心都要跳出来,扑上前便抱住了他,美眸含泪,“好想你,好想永远与你在一起啊苑哥哥!” 章睿苑拥住怀中娇软的身子,不由分说低下头便将怀中的人狠狠吻住。一阵缠绵过后,傅绫萃羞红了脸,扭着身子蹭章睿苑,醋意十足道,“苑哥哥是真的喜欢我吗,可是过不了一日,你洞房的人便成了君傻子。到时候你……” “今日前来便为此事。就让君梓琳与韩固金私奔罢!我的新娘会是你,放心吧萃儿。”章睿苑坚定道,谪仙般的面容含着隐隐戾气。 他终于找着了完美的方法,对于君梓琳来讲,对他来讲。 只要君梓琳私奔,那么与她相关的所有一切,都会遭到皇上的重惩。这也是他扳回一局的关键。因为当初在茶庄与傅绫萃在一起,被人发现的丑事。他已经统统查了个明白,背后的主使者是韩固金,还有一个叫做青云的! 章睿苑不认识什么青云,但这件事情韩固金脱不了干系。 茶庄对面掌柜已经据实相告,那日前来的有韩固金还有个皮肤黝黑的小子,似乎是叫青云。 这件事章睿苑本不想扯到韩固金,但此人实在可恨,敢算计他。这真是活腻歪了,韩固金这回逃不掉。与郡主私奔,莫说是韩固金就算是整个韩家,都别想好过。 章睿苑今日也算是一箭双雕。 当下他拍拍傅绫萃,打算去见君梓琳。 身后傅绫萃抓住了他的袖口,委屈问道,“苑哥哥,你怎么连我都不肯说实话了呢。我是担心你呀,怎么办,君梓琳怎么可能会上钩呢,她变得那样聪明,我怕你斗不过她!” “放心吧,其实我也抓着她的把柄呢。他会见我的。”章睿苑低头吻吻傅绫萃的额头,看着她被自己吻肿的唇,只觉得心头汹涌着欲望。深吸口气,他扭身便走。 正要用晚饭时,君梓琳听说外头有小厮找自己,并送来了一封信。 男子一律禁入内宅,这小厮竟然在内宅中侯着自己,君梓琳感到奇异。 她想起周烬,觉得会不会是周烬生完气了,给自己来信,邀自己见面?但当看到信的内容后,君梓琳觉得自己真是天真呀。都到了快要嫁人的当口,那周烬怎么可能还会来见自己? 真是她自作多情了。 来信的是章睿苑,说要大婚之前见她一面,就在院外头。 这种话,君梓琳几乎是想也不想便拒绝。 她根本就没机会出院子好伐? 现在满屋子的各种喜服,各种嬷嬷,各种婢子,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不管是教房内的嬷嬷还是教礼数的,还是各种各样的陪嫁丫鬟…… 她想挤出这个门去都有点困难,还让她出去见面,见鬼! 只是信上所附的最后一句话,令君梓琳不得不起身挤出去。章睿苑说了,他去了大将军府,并见了傅雅柔,知道傅雅柔正思春,且要夜会情人。 这件事,君梓琳知道并非作假。 不论是去胭脂水粉铺买上等水粉,还是傅雅柔脸颊红扑扑的,急着上妆看效果。这都证明一点,这位表姐怀了春。 章睿苑这话简直是打击式的,在这个当口,君梓琳最不想出事的是傅雅柔。 当下便推开阻拦的嬷嬷,硬是挤出了屋子,跑出了院子。 在院门口外的一处角落,并不起眼处,有一抹与夜色融于一色的黑,君梓琳下意识走过去,但看见是名穿着黑布衣的小厮,正在角落里面站着,不仔细看,还真看不见。 待到了跟前时,君梓琳见此人转过身来。借着黑乎乎的星光,能够依稀辨清楚,此人是章睿苑。 “你想要什么?直说吧。” 君梓琳看了眼这副样子的章睿苑,小厮打扮,简直令人作呕。 自然,从前那副高高在上,穿着白衣的章睿苑也让人恶心,但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令君梓琳感到不可直视的呕吐。 第236章 继续上当 她又不是傻子,章睿苑打扮成这副样子,自甘堕落前来,必定有着更大的所图。 而这种样子的章睿苑,令君梓琳更加轻视。 曾经堂堂的世子,竟下贱到如此地步,君梓琳也是无话可讲。 “君梓琳,你该知道本公子前来目的,条件只有一个。这次的新娘不是你,是傅绫萃。若你答应,那傅雅柔的事情,本公子当没看见。但若你执意死赖着本公子不放的话,那么……毁的并不仅仅是你,还有傅雅柔。”章睿苑平平静静地说道,表情很诚实。 君梓琳回头,星光下仔细打量面前的男子。 虽然她早已猜到,章睿苑急忙赶来,必定是有非赶来不可的要事。而眼下的婚事,则是重中之重。 没想到还真给她猜中了。 只是令君梓琳无法相信的是,章睿苑居然如此诚实?! “明日是最后一天,午时我们于此处再相见。你亲自前来回我个准话,若是敢拒绝,那么傅雅柔的后半生,你自己看着办。君梓琳你不是自诩傅雅柔是这世上,你惟一的亲人么。眼看着自己亲人毁灭,还是让贤,本公子给你最后一夜考虑。” 章睿苑说罢,不待君梓琳回答,竟扬长而去。 君梓琳拧眉望着他的背影,这一刻心下狐疑至极。她有点摸不清楚章睿苑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如果说四姨娘所言,姚氏暗中谋划,对自己的婚事下手。那么现在章睿苑前来,警告这一番话。是在证明,他与姚氏已经联手了么? 君梓琳一边往回走,心下翻腾思量不已。 如果这两人联手,现在章睿苑这样赤果果的威胁,是不是太过真诚了呢?这样大胆而诚恳,简直让君梓琳要流下感动的眼泪! 那么明天午时,要不要与章睿苑相见呢? 夜深人静,君梓琳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傅雅柔怎么样了,她出不了这相府,小蝶也出不去。现在等于是困在这里,连消息也不通畅,实在煎熬得慌。再者,答应章睿苑让新娘变成傅绫萃,那么自己的归处呢? 君梓琳所愁的也是这个,傅绫萃那伙人,是绝对不可能背负骗婚一事。他们一定会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 到时候得到皇上惩罚的只有她君梓琳,傅绫萃他们一定会装无辜,且赚得好名声。 得想个法子应对,兼而保住傅雅柔,同时又保住自己。 只是令君梓琳感到气愤的是,明明她嫁给章睿苑,已经是天大的委屈。现在却是要想方设法安然地嫁给他。 这世上的事情,再没有如现在这般令人无奈而气愤的。 君梓琳一晚上都没睡好,早上起来时头都有点晕。小蝶赶过来侍候,见她模样,心疼地道,“小姐可千万要保重身子,以后到了定国公府,指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事,小姐不能这样呀。” “我也知道这事,但是很担心。今天午时章睿苑就会前来,可想了一宿,总觉得是个陷阱。毕竟如果要一句话,根本不需他亲自前来……” 听她如此说,小蝶回道,“小姐怕什么,让奴婢前去便好。管他会使出什么通天彻地的功夫来!” “这招虽然好,但表姐的把柄还落在他手中。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君梓琳问道,此刻外面有嬷嬷进来,小蝶忙闭紧了嘴巴,并冲自家小姐颔首。 中午很快到来,傅绫萃左顾右盼,来回在屋内晃荡,明日便是大婚了。也不知道昨天苑哥哥做得怎么样。 姚氏安抚道,“萃儿,莫要焦急。相信过不多久,韩公子便来,到时候她与君梓琳相见……然后整个相府人的人都是见证。待到大婚那日,君梓琳与韩固金私奔出府这事,便不会有人觉得稀奇。到时候你代替新娘子嫁过去,整个定国公会都会感激你,全了他们的脸面呢!咱们相府也会感激你的!” 虽然知道这一计极好,但傅绫萃总觉得心不安。 她把自己去大将军府住的那几日,送皂角,以及燃起那熏香与皂角相互作用,致君梓琳以死地的完美计划。最终却还是被君梓琳只破,甚至是赔上了自己的贴身丫鬟性命。 “娘亲,君梓琳不是从前那个傻子,甚至比从前还聪明,我们不能够再轻视她,否则吃亏的便是自己。” 见傅绫萃说得认真,姚氏却笑了,不甚在意道,“越聪明的人,其实越好相处。若是君梓琳果真很聪明,那么你觉得是章睿苑聪明还是她更聪明?” 一番话把傅绫萃说得住了口。 姚氏又道,“放心吧,章公子一定能够成功的。按这个计划进行,不会有错,等着瞧吧,只要君梓琳够聪明,不会犯蠢。那么她就会乖乖从命。” 说到这里姚氏突地轻吟一声,打开门去问外头的奴仆,“老爷去了何处?” “夫人,老爷上朝,至今未归。” ‘什么?’ 姚氏听了敛眉退回屋子,面色很是疑虑。 “娘,爹也许是在朝堂上有事情,您就别挂心他了。”傅绫萃劝道。 她说得在理,毕竟不是自己的女儿出嫁,也没必要这般在意。姚氏点点头,便没将这事往心上放。 很快有下人前来禀报,姚氏颔首,命那人退下。 “是不是韩固金来了?”傅绫萃连忙上前问道。 姚氏对道,“韩固金来了,我命所有的人下人都经过君梓琳的院子。这样在大婚之前,她与外宅男子相会,便会得到整个相府所有下人作证。萃儿,你只需要安心做个新娘子即可,去吧,看看你的嫁妆去,这儿的事情交给为娘吧!” “多谢娘!”傅绫萃眼看着好事将成,当下放了心头的大石,带着丫鬟离开。 姚氏站在原地,心头微微起伏,喃喃念道,‘君梓琳,有今日这一遭,以后的你将再也无法翻身,珍惜你的现在吧!’ 而在院子外头,君梓琳本来以为见着的会是章睿苑。没想到来的人,竟是韩固金。只是当看着韩固金的脸,以及四下那些经过的奴仆指指点点的模样时,刹那间她明白了那章睿苑的用心。 第237章 啪的一巴掌 韩固金是个沉不住气的,在知道君梓琳要嫁给章睿苑,且婚事就在三日后举行。当下他就急了,心下火燎火燎的。现在终于见着君梓琳,当下便伸手去抓她。 “韩固金,你想变成那只老鼠的骷髅么?”君梓琳喝道。 煞时间止住韩固金的动作。 眼看着所有的奴仆都看见了,君梓琳也懒得再遮掩,大大方方地把韩固金领进院子。而几在同时,她也知道,这件事情今后将会闹得满城风雨。而她的名声也会臭臭的。至于夫家定国公府,必定对她鄙视至极。 可惜此际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把韩固金领进院子,君梓琳引他入个小屋,面对面。 “君小姐,你……” 韩固金还想上前来,君梓琳反手一巴掌甩过去,“啪”的声。韩固金脸上多了个五指印,把他给打懵了。而韩固金捂着自己的脸,根本反应不过来,自己竟然挨了打。而被如此气势汹汹的君梓琳打了后,他竟没有半点愤怒之意,心底居然很是发虚。 “蠢货!进了别人的圈套还不自知,整个韩家都要被你这个蠢货毁了!”君梓琳怒斥,额上青筋隐隐。 她想到韩固金的那个荷包,荷包上的图案。那图案所能调令的黑衣人。 君梓琳无法想象,韩固金这个蠢货,若是果真有了调遣那些黑衣人的力量,不定会闯出多大的祸来。他必定会带着那些黑衣人来抢亲吧! 简直愚蠢。 “我只是来见你一面,章公子许了我,我便来了。”韩固金懦懦地回道,心里很委屈。他又不是来抢亲,他是来看看君小姐的啊,就算是这样也要挨打吗,他又没有非礼她。何况这四下都是相府的人呢,他敢么他。 “你现在听我说,立即去做一件事,挽回今日你所犯的错误。” 君梓琳根本就不想再听韩固金说。 她如今简直是对牛弹琴,面前这位根本不知道事态会有产生多大的麻烦。真是个败家之货! 当下她把韩固金揪过来,冲他耳边低喃几句。 韩固金懵懵懂懂的,最后瞪圆了眼珠子问道,“怎么,这是让我去活抢了傅绫萃?这个……” “你抢了傅绫萃,至多落一个登徒子与放荡女子的佳话。但是今日,你与我来相见,他日整个定国公府都不会放过你,还有你的韩家!定国公府所有人都会认为,你,是你韩固金让他们蒙羞!大婚前日,私见外宅男子,不仅是我丢颜面,你韩固金也休想再在这个帝都混下去。哦,还有你们韩家,都等着卷铺盖滚蛋吧!” 君梓琳字字如针刺,像是打了韩固金百十八掌,最终把这个人打醒。 韩固金之前尚还停留在胭脂铺内,对君梓琳的美好印象之中。 哪知道自己不过是来见个面,就要大祸临头,怎么能这样啊? “好,好。” 韩固金匆匆走了,君梓琳从小屋子出来,结果满院的嬷嬷与婢子用一种要把她浸猪笼的眼神盯着她。 撩了撩衣角,君梓琳大气一笑,勾唇道,“怎么,本郡主的衣裙坏了么?有破损么?你等这是何意思,还不快点让开!” 她的话把所有的下人给震住,当下也仅有闲言碎语流出来;但还好君梓琳的衣裙是完整的。 这件事一发生,瞬间就在整个相府传开来,流言像是瘟疫一样迅速蔓延。 姚氏眼看着成功,心下喜不自胜。 接下来就等着最后一步,明日大婚,把君梓琳撤了,换上她的女儿傅绫萃! 当下姚氏命令下人看紧了君梓琳,不得有半分差错。 这命令刚下,便见有嬷嬷赶来,对她一阵耳语。姚氏听了皱眉,“老爷回来了?找我做甚?” 嬷嬷摇头,道并不知。 姚氏当即吩咐罢下人,便带着随身的婢子急匆匆赶去傅柏修的院子,往书房而去。 傅柏修正将自己关在书房,见夫人来了,他把人请进来,叹了口气说道,“夫人,有点麻烦。” “哦?” 姚氏一听,目光游移不定,问道,“什么麻烦?” “关于婚事之事。”傅柏修揉着眉心,叹了口气,站起身说道,“本来这事应该是好事的,但谁知道晋王他……唉!讨论了一个半日,皇上要被晋王气坏。但如今晋王的情况,且他有功于朝堂,若是不答应的话,可真是……” “老爷,您在说些什么呀?”姚氏听到这些话,当下就急了。为什么她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究竟是什么事? “明日的婚事改成了晋王大婚。”傅柏修再度吐了口气,终于卸下了担子。 然而姚氏却挑起了眉头,“就算是晋王大婚,这与咱们有何干系?哦对了,章睿苑已经不是世子,他不配与晋王殿下选在同一日大婚,那么章公子的大婚要往后推推了是不是……”姚氏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只剩下了低喃,双眼转动着,思虑着傅绫萃之后出嫁的事宜。虽然麻烦了一些,但到底不影响大局,尚可接受。 只是姚氏的话才说罢,傅柏修接道,“并非如此。晋王大婚,所纳的第四任王爷正是老夫的女儿。所以——” “你说什么?” 姚氏当场尖叫出声,瞪圆了眼珠子,“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要把萃儿嫁给他了。唉!’傅柏修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这是晋王亲口要求的。想来晋王三任王妃都死于非命,皇上也十分不忍,有此决定也是人之常情。夫人,便把萃儿嫁予他吧。何况之前萃儿也做了不少错事,帝都城内有许多关于她的不好传闻……多亏这一次她从庵子里面出来了,也打扮得好好的,正好能嫁给晋王殿下……” “娘,我不要嫁周烬!” 当傅绫萃听说姚氏的话后,尖叫一声反驳道,“我不要嫁给周烬!” “女儿,其实晋王爷势大,比那章睿苑还要强大。嫁给他,你不会吃亏的。”姚氏劝道,方才她在傅柏修那里,也同样不愿意。但是经不住傅柏修三番相劝,最后被说动。再者周烬的力量是很强大,章睿苑是比不上他的。自己女儿去了,也不会受苦受罪的。 第238章 对渣男有信心 “娘,你是想让女儿死啊!” 傅绫萃站起身,尖声道,“您莫非是不知道晋王前三任王妃是怎么死的?虽然外界都说,那是因为意外。但是哪一任王妃不是因晋王而死。那帝都城内的晋王府常常遇到稀奇古怪的事,晋王在那里住不下去,且君大将军的府邸也在那里,并且变成了荒宅。晋王才会搬到城外另建府。可是他的王妃还是一任一任地死在那里。晋王不但克妻,更有着杀妻的嫌疑。您想让女儿死在他手上吗,女儿不要!” 她说着挥手拾起头上的发簪,直指向自己的脖颈,眼圈都红了,“娘,女儿不会嫁给晋王的。如果您硬要逼我,那我必是要现在死在你面前!” 信誓旦旦之语,把姚氏说得直打颤。眼看着那簪尖要刺得傅绫萃雪白的颈子。姚氏惊吓倒,忙答应了她。 母女俩坐在一块,各自愁上眉头。 姚氏叹息,“你爹爹说了,咱们傅家的女儿,必须嫁给晋王。若是不这样做的话,便是抗旨。你爹虽是丞相,可也不能做抗旨的大事,抄家灭族,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呀!” 傅绫萃见母亲答应自己,她倒是淡定得多,对道,‘娘亲,您着什么急。这不是明摆着有一个嘛。傅雅柔就在大将军府,夜里把人抬回来,明日直接送上花轿便行。’ “果真可行?”姚氏迟疑道,看着傅绫萃,“可是你爹爹却是指明让你……” 傅柏修是想让傅绫萃嫁给周烬的,因为周烬的条件实在是很好;而傅绫萃是他的宝贝女儿,嫁给周烬之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最重要的是傅柏修觉得自己以后就得了护身符,这是再两全其美的事情。 兼而能趁机把傅绫萃嫁出去,之前在茶庄那些丑事,傅柏修早受够了。 这个节骨眼上,还不把傅绫萃推出去,他才是傻了呢! 傅绫萃摇头,“娘,爹那是在坑女儿呢。女儿才不要做第四任死晋王妃。何况女儿也不喜欢周烬那个活阎王。女儿喜爱的是章睿苑,若是女儿嫁给晋王,苑哥哥一定会终生不娶的!” 这下子傅绫萃一遭话,把姚氏给说得心软,最终只得任傅绫萃行事。 当天晚上,姚氏便派人去大将军府,偷偷将傅雅柔给偷回来。打算明天一早塞上花轿,可哪知道,去的人转悠了一圈,最终空手而归。 “傅雅柔不见了?!” 姚氏闻言大怒,心下更急火起来。 傅雅柔不见了,那该怎么办?总不能把萃儿给推上花轿吗?而如果不是萃儿的话,那又是哪个呢?要知道傅家就剩下最大的五小姐傅玉涟,那可还是个孩子呐,若是推上花轿,岂不是闹了个大笑话! 见此情形,傅绫萃当即恳求姚氏去见父亲,商量一番。 姚氏见此,知道女儿心中想的是什么,君梓琳! 现在剩下惟一的现成,便是君梓琳了。明日的花轿,只要把君梓琳给送上去即可。 书房内傅柏修听到姚氏的话,当即怒了,拍桌子站起身,直直看着姚氏,“你简直糊涂!” “爹,女儿求您了!晋王真的不是我的良配啊!”傅绫萃在书房外跪地磕头,可怜兮兮地嘤嘤低泣。 傅柏修听到她这话,怒得眼睛都红了,走出来直指她,“那何是你的良配?章睿苑?若如此,当初那茶庄一事……不知廉耻的丫头!” “呜呜呜。”傅绫萃干脆磕头大哭,“爹啊,那不是女儿故意的。也并非是女儿故意要这样做,实在是有人暗算苑哥哥,那时候女儿正与苑哥哥在一块,便着了道。此事苑哥哥能证明呀,他已经查出了幕后主使,女儿不敢说半句谎话。” “哦,是谁干的?” 傅柏修一听,当即收敛了怒色,肃容问道。 “是韩固金。” 听到这个名字,傅柏修愣了下。他以为自己能够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定国公府的对头之类的,可没料到是韩固金?可这是个什么人,怎的从未听过? 傅绫萃又近一步解释了韩固金的来历。 “哼,一个花花公子,能做出什么事来。这韩固金后头必有他人!”傅柏修当场嗤之以鼻,但也明白傅绫萃在自己面前不敢撒谎。看起来这个韩固金背后必有他人指使。 “起来吧。” 傅柏修神色缓了几分,说道。 傅绫萃连忙站起身来,与姚氏对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老爷,便应了萃儿吧。这孩子与章公子情深意重的。若是老爷还有顾虑,不若到时候便咬死了是君梓琳硬要上轿的,如此一来咱们也能摆脱个干净。”姚氏试探着建议道。 “哼!” 傅柏修重重一嗤,这种事他焉能不知道。但丢人呐!堂堂丞相,竟要如此施为,只傅绫萃在茶庄那一事,他已经抬不起头来。现在他竟要做如逼人上花轿之事……当下傅柏修摇头,“此事必须君梓琳同意,若是她不同意,便是萃儿上花轿,什么都别说了,就这样定了。你们都退下罢!” 姚氏与傅绫萃退了出来,姚氏愁眉不展,借着月色往院子内赶去。 傅绫萃却是很高兴,爹爹这是变相答应了呢。明天就把君梓琳扔上花轿! “你爹说得对,虽然君梓琳上了花轿,萃儿你便能与章公子成其好事。但这件事必须让君梓琳同意,哪怕是威胁,也要让她同意。萃儿,这件事情便交予你。只要让君梓琳同意上花轿即可,你去吧。我累了。”姚氏说罢,不再听傅绫萃说,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傅绫萃站在原地,狠狠地跺脚,咬牙,“不就让她同意么,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想罢她本欲往君梓琳院子去。转了个圈,又回了自己院子,左思右想了番,这才起身往君梓琳院子去,只是走到中途,陡然一道黑影袭来,捂住她的嘴拖到一边。 君梓琳晚上的饭都没吃,总是惴惴不安的。 前世今生,她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虽然对斗渣男有信心,但是嫁人这件事情,她依然是紧张的。惟一的遗憾是不能够嫁给自己心仪的男人。 第239章 最后一遍放手 但回头想想,君梓琳又不得不叹息一声,她心仪的男人是谁呢? 前世今生的数数,君梓琳找出一大堆来,想是若论想真正嫁的,就算是周烬,也是算不上的。 最终她才知道,她想要嫁的那个人,除了需要她心仪之外,还要最爱那个男人,才是她想要嫁的。而现实却是,没有这个人。 所以君梓琳觉得,嫁给章渣男,也不是什么遗憾。反正婚后还能斗渣渣,此生有意义,也算是值了。 至于周烬,她曾经喜欢过他吧,但那也是曾经。 而四殿下,只是她单方面的对人家有好感,实在不能算上深爱。 想着想着,君梓琳欲要闭眼睡过去。只是突地想起了韩固金。不知道那小子做事能力怎么样,让他干的事情怎么样了? 君梓琳心下烦闷,又开始睡不着了。 这一宿,她又睁着大眼到天亮。 天亮之后,君梓琳喝了碗浓茶,让自己打起精神来,虽然两个晚上没能睡着,但是今日她还是精神奕奕的,因为这是最重要的一天。她要斗败傅绫萃和章渣男等人,成功地登上花轿,嫁给章渣男。 吐了口气,君梓琳朝天翻了个白眼。 如果不是因为有这道圣旨,她懒得这么执著地嫁给章渣男,倒显得她多贱似儿。 穿上嫁衣,君梓琳便听到小蝶的声音,向她耳边一阵低语,“真的?” “嗯。都加入到小姐的嫁妆中去了,有满满的十抬呢!”小蝶甜甜地回道。 “好。” 君梓琳点头,两只小手死死地绞着,她这是高兴的! 没想到韩固金还真是本事呀,制住了傅绫萃,把姚氏为傅绫萃准备的嫁妆都添进了自己的嫁妆中,真是好本事啊!真棒! 君梓琳简直想喝一声彩,可却只能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强忍着。 昨日午日与韩固金相见时,她猜透了章渣男和姚氏傅绫萃他们的计谋,必定是让傅绫萃代替自己嫁入定国公。而君梓琳也深深知道,姚氏必定为傅绫萃准备了丰富的嫁妆。 君梓琳并不贪心,既然她们侮辱了她的名声,使整个相府都知道她与外宅男子在大婚前一日相见诉情。那么就让傅绫萃手上的嫁妆来相抵,君梓琳觉得这笔买卖实在是合算至极。 合上盖头,君梓琳上了花轿,一路上她盘算着那十抬大箱子。 姚氏必定是讨了巧。如果现在上花轿的换成傅绫萃,那加上这十抬大箱子,这嫁妆便足够有二十五抬。算起来傅绫萃是占了自己这十五抬大箱的便宜。 而今轿子上坐的是自己,君梓琳喜滋滋的,现在占便宜的换成她了。还不把姚氏她们给气死! 只是回头想想,君梓琳也有点不是滋味,想来如果是傅绫萃光明正大出嫁的话,哪里会有区区二十五抬,肯定会有更多吧。何况自己的那十五抬箱子,有许多都是装着不值银子的货色。而傅绫萃的那十抬箱子的价值就抵自己的那十五抬好几倍。 直到花轿停下来,君梓琳觉得这路程怎么有点短呢? 也没见新郎前来踢轿门,君梓琳被扶进堂内拜天地,之后便送入洞房。 新娘子根本不能够吃东西,君梓琳只能饿着,这会子也不见小蝶出来。君梓琳有点奇怪,小蝶干什么去了,怎么还没忙完。 把头上的盖头掀开,她依稀记得出嫁前嬷嬷曾说过,需得夫君掀盖头,新娘子自己掀,那是不吉利的。君梓琳甩甩脑袋,把这些都扔到一边,去它的不吉利,她才不信这套。 肚子里面咕咕叫,君梓琳上前到摆满食物的桌上,拾起点心便吃了起来,直到把肚子装满,又喝了一些茶水。 本来很清明的神志,这会子却很模糊。 想来她已经两天都没好好睡一会,现在困也是应当,毕竟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君梓琳甩甩脑袋,命令着自己不准睡。 章渣男可是在外头应付宾客呢,万一进来偷袭呢? 别看她嫁给了那渣男,但是他想碰她的身体,连窗户都没有! 那个贱男人,君梓琳恶心透了,这种又贱又脏的渣货,君梓琳可不想让自己也被他给染脏。 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听着外头嚷嚷的宾客。外面的丫鬟在交谈,说什么姑爷要到晚上才能来。 君梓琳听到这话,心顿时放进肚子里面,当下便返回到榻上,告诉自己天黑之前要醒来,便闭了眼睛。在极度危险的环境内,她不会被困倦所束缚,依然睡得极浅。 听到门声,她猛然醒过来,甩甩昏沉的脑袋,看到面前的喜房,连忙便直起身来。回头看去,却见是丫鬟进来重新摆好桌上的食物。她松了口气,重新卧回榻上,翻身朝榻内而睡。 吱呀一声,房门又关上了,君梓琳这才把眼睛完全闭上。 只是不大阵子,她忽地听到榻边有着簌簌之音。 等她睁开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后的榻突然往下一压,似乎有重物在自己身后躺了上来。 不好,章渣男! 君梓琳当下欲起身,这便要开口说话。只是腰间突然箍了个大掌,将她按住。 “放手。” 君梓琳阴恻恻地命令道,那箍着自己腰处的大掌,君梓琳感到了炙热,也感到了恶心。这是章渣男的手,简直能让她怄出昨夜的饭来。 “最后一遍,放、手。”君梓琳深吸口气,最后警告。 结果这大掌非但收回去,反而益发往上,直接就来到了她的腹处,尔后沿着往胸脯而来…… “找死。” 君梓琳眼睛微眯,语字在齿缝之中迸出来。 之后陡然间她往后后一手肘,却被对方精准地捏住,尔后身子被完全搂进身后人的怀中。君梓琳见此,气结。当下再不留情,伸脚踢过去,趁对方夹她腿时,她另一只手忽地扬出一道粉末。 这粉末可致人于死地,君梓琳在上回购置工具箱的时候,便杀死过傅绫萃雇佣来的几名杀手。 对于杀死章渣男,君梓琳没有半点愧疚,用这毒粉,自然也没有一丝手软。 新仇加上旧恨,君梓琳对章渣男恨之入骨,也在顷刻间做好了最后的打算。 第240章 新郎竟是他 章渣男一死,以她本领,自可做出完美的现场,不让任何人察觉是她所为。君梓琳暗自咬牙,趁对方松懈之时,又一道粉末强噬而出。 “呃!” 眨眼间粉末扬洒在空中,这一瞬,君梓琳连自己都没顾。 在对方吸入粉末之时,她只闭着气,但也知道自己也吸入稍许半点。 只是没想到那个本应该吸进粉末者,竟然倏然退到屋子内的角东,神态冷冷地看着她。 当看到他那张妖孽般靓丽却无瑕的华丽容颜后,君梓琳愣住,是周烬? 漫天粉末,君梓琳闷哼一声,坐倒在地。 “怎样?” 周烬倏然而来,以袖掩住君梓琳的口鼻,将她带到屋子的角落,等那粉末扬尘落下,同时一股内力送入她体内,硬将她方才不小心吸进去的毒粉给逼至一处,不至于毒发身亡。 “怎么是你?” 君梓琳面色惨白,身子发颤,伸手想触碰周烬的脸颊,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力气,胸口气血翻滚,她方才因为看见是周烬,惊讶之余,没有闭气,竟吸出了一点。 “本王也想问你,怎的要自杀?还是要杀本王?”周烬问道,语气很严肃,但是他落在君梓琳后心的内力却在汩汩涌入,显然是为了引开她的注意力。 “我……呃!” 君梓琳闷哼一声,她想说自己恨透了章睿苑,那渣男敢碰她,自然是必须要死的。 她虽然是孤女,曾经遭到章睿苑无数次的算计,但是现在她的尊严不允许再被挑衅。章睿苑在大婚前一日,竟让别的男人前来,给她的名声留下污点。在此之后,竟然还想碰她。她怎么会容忍。 但她没想到碰她的不是章睿苑,而是周烬。早知道她就…… “吐出来!”周烬低叱。 君梓琳应声“呕”了口,竟直接吐出了黑血。 这口血吐出,她身体顿时感到舒服多了。 吐了口气,君梓琳自行坐直身子,看到身边的周烬面色发白,知道他耗费的力量太多。她扶住她,抱歉一笑,“刚才我不知道是你,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周烬微笑。 他早猜到会是君梓琳嫁过来。因为傅雅柔早让自己命人藏了起来。傅相那只老狐狸,找不着傅雅柔,又不闹不过傅绫萃,也只能把君梓琳塞上花轿。呵呵,想来却是好险。 但是方才他不应该不吱声的,若是知道是自己,君梓琳也不会施毒,更不会自伤。 君梓琳主动把那些毒粉打扫干净,扶周烬上了榻。 但见他走路时,眉眼仍是隐忍之色,君梓琳很担心他的腿,不敢再让他来回走去,亲自为他去了靴子。 周烬见她如此温柔服侍,璀璨一笑,“君小姐如此周到,本王会以为你是愿意嫁予我为妃的。” 闻此言,君梓琳脸颊一烫,垂下头去。 她是有点点喜欢周烬,如果嫁给他,也不是说不过去。自然是比嫁给章渣男要好得多。但遗憾的是,章渣男没娶着她,可能以后的日子会十分顺遂。 “你这些日子都不出现,我以为……”君梓琳不禁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她都要出嫁了,周烬却不露面,难怪她要认为是自己自作多情。 “过来,这边。” 周烬朝君梓琳招招手,让她躺在自己身边。大掌轻轻抚过她的发丝,一下又一下。 当时听说君梓琳三日之后要嫁入定国公府,他便在暗中谋划了。 选好了时间与点,想好了周密的理由,使得皇帝答应。这毕竟不是件小事,若是弄差了,会被认定是皇家儿戏,这是对皇家尊严的违抗。若是皇家成了笑柄,周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所以,他既要娶到君梓琳,又不能使任何人知道他的心思。 最终他想到了这个法子,要纳傅相的女儿为妃。 而傅相府适龄的女子,除了傅绫萃便是傅雅柔。周烬把这两名女子都看透了,这才下了这步棋,而他也果真下赢了。 这番话,周烬并不愿意说出来。 长臂一捞,把君梓琳抄进怀中,大掌依然箍住她的腰,只是越箍越紧,最后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块。 君梓琳闷哼一声,她能感觉到某一种周烬的……那样凌厉而强大,让她忍不住直打颤,可脸颊却相反地发烫发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直到她的红裙被他一层层褪下。 冷不丁地,君梓琳像醉了的人被猛地泼了盆凉水,陡然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睛朝周烬看去,小手坚决地阻止他,“不,不要。” “嗯?”周烬皱眉,她在拒绝他。 “我,我。” 君梓琳深深地低下头去,完蛋了。她现在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当初刚穿来时,那荷花池里面有东西,她莫名其妙进了秘室,跟个男人便成了好事。那个男人,在事后被她查出来,是章渣男。 这个世界上,每一个男人都是那个封建保守,希望自己的妻子是第一次,是处子之身。君梓琳对这种不开化的思想深恶痛绝,虽然她也希望用最纯洁的自己遇上最纯洁的另一半。 但是不能啊,现实根本不会像想象中的一样完美。 可能周烬是纯洁的吧,但是君梓琳现在不纯洁了。 如果现在洞房了,被周烬发现她是不完美的,那她会、会被踢出洞房吧? 君梓琳想至此,猛然一打哆嗦,推开周烬直接到了榻下,跪了下来,一副我有罪的样子,“王爷殿下,梓琳是您的奴婢,一生一世的奴婢。奴婢不能这样对待主人的。所以还请王爷您明察,梓琳愿意终生服侍您,但是现在,我、我有点——” 她骨架清秀,穿着薄薄的中衣,更显得弱不胜衣。 周烬侧头看着跪在自己榻前的君梓琳,这个小丫头,一边说话的时候,眼珠子还在不停地转动。显然她在打鬼主意,可是她那绝艳的小脸上,所昭显出来的忧色却是逃不过晋王的锐利的长眸。 她在怕什么呢? 周烬苦恼,伸手摸着下巴,这几日因为婚事忙得,胡渣都出来了。可是为了君梓琳,他孜孜不倦。但君梓琳不愿意洞房,这件事情令晋王很不快,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241章 又喜又悲 她是不喜欢他么? 但两人之前有过许多接触,周烬觉得除了上回接吻,君梓琳走神以外,其他时候眼前这个小丫头对他,可是无比热情。莫非这热情是假的,是装的?那她喜欢谁? 这样的想法令周烬很不快,身体瞬间充满冷厉气息! 不论怎样,她喜欢的人只能是他! 她的身子早是他的了,她还吃了他的内丹。 秘室之中,这个小丫头更是热情得像是一团火,现在却说水,晚了! 说什么这个人得是他的,谁都不能夺走! 周烬想罢横了心,冲君梓琳喝道,“起来,上榻!” 君梓琳等了半天,竟没等着周烬赦免的声音,竟然还让她上榻,这是要睡她? 不要啊! 君梓琳当场站起身来,便要往屋外走。 “敢走出一步,本王今日让你下不了榻,还不快点回来!” 身后传来周烬恼怒的声音,君梓琳一听,猛然回身,抓他话中的漏洞,“王爷,您的意思是我不往外走出一步,你就让我能下榻吗?” 周烬气结,璀璨的容颜染着薄怒,勾着手指朝君梓琳点点,尔后在自己身侧的榻内拍了拍,命令道,“乖乖榻下。” “哦。” 君梓琳无奈,只得退了回去,心下想着,还是走一步看一步。 缩手缩脚地朝着榻内窝去,君梓琳瞪大眼睛,僵着身子倒下,与周烬面对面,紧张地咬着唇,两只小手紧紧地绞着,生恐下一刻自己会被直接扒光。 周烬困惑地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心下很是不解。想当初在秘室时,面前这丫头可是极其奔放的。 虽然说那时候她有点小问题,但是却是她先挑起来的,这丫头热情得很,完全没有现在这般闭塞。究竟是为什么呢?莫非她…… “王爷,我小日子来了。所以不能够。”君梓琳当场想到了个借口,癸水来了,这样便不行了吧,她真是太聪明了。 “哦是吗。” 周烬挑高了眉头,作势要去掀掀开。 “啊,看到后会不吉利的!”君梓琳大叫,手脚并用地制止他,“王爷,请慎看啊,真的会不吉利。” 周烬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小丫头耍着花样的,就不想给他。 “本王知你不喜欢,既如此那便这样罢。” 周烬收回手来,面色也冷了下来,“待你何时寻到,你真心所喜爱的人,便告诉本王,到时候本王会……” “哦。” 君梓琳闷闷地点头,不是她不想履行夫妻义务。实在是她不是干净的身子了,被周烬发现,她的下场必定比现在还惨十倍。 想至此,君梓琳郁闷了,难道要让她学桥邯城的那个月儿姑娘,弄点血充处子之身? 可是这种欺骗的手段,她又怎么能做得来? 就算是为了以后的幸福,她也不要做。 谁知她刚应下的话,周烬却又说道,“本王会亲手宰了他!” “诶?”君梓琳回神,抬眼看着面前俊美的男子,他刚刚说什么,要宰了谁? “睡吧,天快黑了。”周烬取了玉枕来,让君梓琳枕上来,和衣给她盖好了被子,轻轻拍着她的身子,一下一下让她入睡。 “王爷,我真睡了。”君梓琳眨眨眼睛,看着周烬,小声寻问道,直到周烬点头,她踏实了,这才闭上眼睛。两天没睡,又加上中了毒,刚与周烬耗了一圈,尔后没过多久,君梓琳便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 周烬见此,收回手,望着面前这小丫头很实在露出来的黑眼圈,不由地摇头。叹息道,“也不知道你是为了谁,竟将身子熬成这样。” “若那男子出现,本王必会第一个杀了他,这样世上便没人能使你再如此作贱自己了。”周烬说道,心下很是憋闷。 当下便也躺了下来,伸臂把君梓琳捞了起来,直接就往怀中带去,将她整个霸占,变成独属于他的。 本以为她会不乐意,谁知道睡梦中的她,无意识地竟很满足。嘴里喃喃地叫了“周烬”之语,便更往他怀中钻了钻,嘴角尚流余着惬意的笑。 听到这话,周烬简直大受鼓舞,心头的不快当即散去,变得非常欢快。 当下轻手轻脚地重新把小丫头揽进怀中,生恐自己会压着她,反而把她的瘦胳膊瘦腿放在自己身上,这才入睡。 两人从天未黑下时,直接就睡到了第二日的日上三竿。 君梓琳眨眨眼睛,清醒过来。 尔后便看着在自己的面前多了一张放大的俊脸,当看到这双狭长而华丽的黑眸时,君梓琳猛然瞪大了眼睛,是周烬! 她本能地朝后退,记忆便在瞬间回拢,昨天发生的每一个画图面都密集地聚敛而来。 她现在已经成了周烬的妻,第四任晋王妃! “王爷,呃!” 腰上一紧,君梓琳闷哼一声,只感到自己与周烬紧贴的身子处,有一处似乎很强势。她不敢动作,周烬也没动。只是面前的男人神色严峻,黑眸却在热烈地看过来。 生恐惹了他,君梓琳慢吞吞地退到后面,直到与他拉开距离,这才觉得自己不再危险。 她飞快下了榻,穿衣服。 回头看周烬也坐了起来,只是将被子盖住了他的腿处,一脸严峻地看过来。 “本王给你个时间,若到时间你没有找着喜爱之人,便是本王的妃。若是找着了……”找着便杀掉! 周烬后面的话没说,但他觉得君梓琳肯定能理解。 “哦哦。” 君梓琳驼鸟似地直点头,心下盘算着,看来得想那个办法了。弄点血,装处子吧。万一被发现不是处子,周烬还是得杀了她。他前面都死了三任王妃了啊,再死一任,完全没问题啊。 苦逼的君梓琳垂下头去,觉得自己都快要崩溃了。 不过还好,离这件事情发生还有段时间。 现在她还不需要考虑。 当下周烬叫人进来侍候,小蝶第一个推门而入。君梓琳看到她后,真把人拉过来问问,为什么才来。小蝶一脸委屈地直看君梓琳,她也想早点进来啊,但是有人阻止她进来,她只能在外面侍候着。 现在好了,小蝶只觉得心下又喜又悲。 第242章 皇宫因她乱作一团 本来不想让小姐与晋王有瓜葛的,现在可好了,直接就嫁给了晋王。虽然能摆脱了定国公府,但是晋王也不是个善茬儿啊。他前头可是死了三任王妃,做他的妃子,那可是在玩命。 两人分别梳洗之后,君梓琳便被晋王特意要求穿上格外做出来的正装,两人要入宫面圣。 君梓琳皱了皱眉头,结果周烬却道,“如今天下人都知道本王娶的是丞相之女,你需得出现,才能让世人得知,本王所娶的人是你,不是别个。” 君梓琳听他如此说,但见他脸色发沉,便知自己不能违抗他。当下只得点头应命,“是。” 听话的人才活得长久。 答应之下,君梓琳就见周烬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发丝,动作很是轻柔。 两个人便携手而出,待出了府门,上了精致的轿子,君梓琳才知道自己所在的正是大将军府的隔壁。原来周烬成亲,在这所晋王府举行了。 与周烬坐在轿内,君梓琳开起小差来,她现在的情形有点不太对。 虽然嫁给周烬,只比嫁给章睿苑要好一点点。但这背后的故事太多了,她得了解一番才行。 还有,韩固金那里,她得料理一番。 在轿子内坐着,君梓琳的心都快要飞向了外头。只期望快点从皇宫内出来,把外头的事情都解决掉。 周烬正襟危坐于原地,目不斜视。君梓琳就在他的旁边,觉得自己挨着个大冰块。以前没成亲时,她尚觉得与周烬还有那么点话能说,但现在,似乎说什么都不对。 还有她与周烬签的那协议。 君梓琳只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当初说好的,周烬纳妃后,那个协议便自动解除。但是现在,周烬娶的人是她,君梓琳只觉得那协议非但继续生效,反而自己还要做一辈子的,他的手下人。 至于要过自己日子的想法,那就更甭想了! 君梓琳觉得自己真是吃了大亏,但在周烬面前,她还不能够提起那协议的事情,否则周烬必定把她吃得死死的。 自从穿越而来,这是君梓琳第二回入皇宫。 上一次是那章睿苑的退亲之举,这一次是要拜见皇亲国戚。而她也正式成了皇亲国戚的一员。这样的结果,还真是够戏剧化的。 他们入了皇宫,而皇宫内的包括皇帝在内,后宫的皇后等一众嫔妃,都聚在一殿内。 君梓琳随在周烬身边,身后跟着一大堆的宫婢太监,缓缓簇拥着往正阳宫殿走去。 首次以这样的身份与皇家人会面,君梓琳内心说不出的不淡定。有点担心,大家会怎么看她。无论怎样,自己这身份本来该是章睿苑的未婚妻。回头就嫁给了周烬,君梓琳惶恐。担心这一来,会被皇上治罪,万一说她媚惑晋王,那可是大罪。 正在此际,一只大掌握住了她的小手。君梓琳怔了下,下意识地看去。周烬大掌温暖,紧紧包裹着自己小手,仿佛这样一来,所有的风雨都不会落到她身上。 她扭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周烬,想着他的腿,即使如此他也在无声无息从不表现出来,在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勾勾唇,君梓琳反抓住周烬的大掌,冲他点点头。 有他在她身边,什么都不怕了。 很快进入正阳宫殿,君梓琳与周烬一前一后进了殿内。而不远处穿着明黄衣袍的惠高帝,微笑着颔首。 只是此际,突然旁边的皇后娘娘身子微微一歪,朝惠高帝耳边轻轻呢喃。 君梓琳就觉得惠高帝龙颜怔僵,一双眼睛便朝自己盯来。 麻烦了,被皇帝给发现了! 彼时君梓琳已经与周烬走到殿中,朝着皇帝行礼及皇后娘娘。 “免礼。” 惠高帝面色依然僵着,但并没有动怒,只是挥了挥手后直直朝君梓琳盯来,在仔细了看罢她的脸之后,惠高帝龙颜大怒! “皇上,这位不是君郡主吗?她是定国公的未来儿媳妇呀,现在怎么会穿着晋王妃之装,来到这里呢?”旁边的绣妃娘娘,缓声问道,眼中带着善意的质疑。 方才皇后娘娘早瞧了出来,已经与惠高帝耳语过。 但是惠高帝因离得远瞧不甚清晰,是以才并未动声色。而今离得近了,他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确是被亲封的郡主君梓琳。立即龙颜震怒,正欲开口说话。 周烬淡淡地朝绣妃娘娘回道,“是本王识人有差错。当日去相府抬新娘子,本是按旨前去,请了傅相爷的女儿入轿,洞房花竹夜内,本王已经与傅相爷的女儿成其好事。父皇,莫非她不是傅相爷的女儿吗?若不是的话,莫非是傅相搞错了?” 周烬如此说,顿时弄得场内缄默非常。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无比疑惑之色。 “大胆!”惠高帝怒了,腾地站起来瞪着周烬喝道,“莫非你娶错了人,还要怪到别人身上?!” 最重要的是,皇帝无法向定国公交待。 试问定国公的儿媳妇,现在变成了皇帝自己的儿媳妇。这事无论搁哪,总好像是皇帝欺负了臣子一样。惠高帝自是先训斥周烬。 君梓琳“扑嗵”一声跪倒在地,求罪道,“皇上息怒,这都是梓琳的错。这桩婚事,梓琳本是知道是与定国公府结亲,便安心做新娘子。府内傅相爷和姨母均未告知,定国公府的亲事变成了晋王府的亲事。花轿是梓琳自己主动上去的,求皇上降罪,梓琳绝无二话!” 皇宫之内吵成一团。 而在相府之内,傅柏修也在屋内来回走动,无法安宁。担心皇上会传旨治他的罪,又担心定国公府那里来找茬。无论怎样,这件事情最大的错误者乃是相府。傅柏修虽找好了说辞,但此际临头了,他却依然有些暗慌。在朝为官几十年,这种没有水准的事,他是头一回干啊,怎么想都是自己没理儿。 姚氏赶来求见,进了书房先为老爷上了碗参茶,只觉得万事俱备,只欠自己女儿登上定国公府的花轿了。 她今日心情不错,见傅柏修神色不对劲,便出言安慰。 傅柏修眉心蹙成一团,姚氏却格外轻松,只说道,“老爷,何必如此费心呢。想想晋王那人,前头都死了三任王妃了,帝都内好人家的女儿没人肯嫁予他。现在阴差阳错,君梓琳嫁了过去,洞房都洞了。还能推出来不成?郡主也是皇上自己封的,这个身份配晋王,那是很合适的呀。如果这第四任王妃被皇上给废了之类的,现在大家都知道晋王的情况,他的腿瘫了。皇上也会觉得对不起晋王,所以君梓琳与晋王,那是定了,莫要再想了!” 第243章 皇上都惊啦 虽然觉得夫人所说的话极正确,但傅柏修还是免不得担心。 问题是他总觉得自己这事干得,极不地道,太有失水准。 又被姚氏劝了阵,傅柏修只能点点头。 而在皇宫内,惠高帝气得不行,最主要的是无法向定国公府交待。 皇后娘娘对他一阵低低言语,惠高帝深吸口气,朝左右吩咐一阵,罚了周烬的俸以及君梓琳王府内理佛祈福,这才算罢了。 本来高高兴兴的宴会,却冷冷清清的。 绣贵妃性子温婉,又得皇帝宠爱。在席间对君梓琳多番主动相谈,并频频赞叹晋王妃相貌极美,聪慧非常。 直到席宴结束之际,绣贵妃对君梓琳依然满口喜欢。 皇帝很早便离开了,周烬随着皇帝入了御书房。而君梓琳则在后宫应付皇帝的这些妃嫔。 原主的记忆,已经找不回来。 对于皇室的成员之类,君梓琳之前并没有想过要嫁进来,便也没有去细细了解。但她却知道当今的皇后娘娘并非是晋王的亲生母亲。 周烬的亲生母亲是谁? 君梓琳在惠高帝这些众多的妃子之中,搭眼一扫,只是看到面目各样艳丽的脸,但从周烬的长相来看,这些女人竟是没一个与之相像的。忽而又觉得似乎都有那么点像。 离开皇宫之后,君梓琳上了晋王府的马车。 正要待着周烬回来,却听马车夫说,晋王已经回去,马车是专门为王妃留着的。 君梓琳听后心下略暖,点点头让马车夫回王府去。 到了晋王府,君梓琳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府第。布局基本与大将军府一致。但却比大将军府大了近两倍。除了多了两个附属的院子,之后便是每一个院子,晋王府都要更大更阔。 君梓琳进了内宅,朝左右问周烬。 她之前听说周烬回了王府,怎么一路走来都没有见到他呢? 手下的回答一致,王爷回王府了。 君梓琳听后略感到几分疑惑,之后便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并非是回了这帝都城内的王府,而是去了城外的王府。 “那他今晚回来吗?”君梓琳又问道。 手下听后略有些迟疑,最终回了句“不知道”。 看来周烬今日是不回来了; 君梓琳听说之后,转而往这府内看去,里里外外都是男子,嬷嬷和婢子少得可惜。她又冲着一墙之隔的大将军府看去,突然心头一动,“何不回去?” 把侍卫们都挥退下,君梓琳只留了小蝶一个。 “小姐,以后这晋王府便是您的了!奴婢这便去整理一番,以后小姐在这里住得会更舒适。”小蝶眼见没了人,便对君梓琳说道。 君梓琳听此言,略笑了笑,指指高墙,“我们回大将军府吧!” “啊?”小蝶弄不清楚她家小姐的意思,晋王不在,正是小姐大展拳脚的时候啊!这么大的府地,还有那么多的嫁妆,都得收拾啊。 “你在这里收拾吧,我回大将军府去。顺便看看我表姐!” 君梓琳说着,回头就去取绳子。 “小姐,还是走正门吧,爬墙过去未免有些——”小蝶在后阻止道。 君梓琳不在意地挥挥手说道,“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被人看到出府,名声会更不好。我还是拿绳子爬墙吧!” 等君梓琳爬上墙之后,身子卡在墙中间,回手就要把这边的绳子往另一边甩去。这大将军府的院内恰巧经过一婢子,猛然感到有什么甩了过来,“哎呦”一声,被绳子打了下,便抬头看来。当见着君大小姐时,立即吓得尖叫。被喝斥了顿,才不得不止了声。 君梓琳顺着绳子往大将军府的这院子内而来,正走到一半,突然觉得事情不太对,好像绳子没了? 不等她回过神来,突然身子一轻,她短促地“啊”了记,身子落在一记温暖的怀中,从空中落下时,君梓琳回头看见四皇子周锦墨那张温雅醉人的容颜,正在默默无言地望着自己。 从墙上被救下来,君梓琳脸颊微红,轻轻地抚过衣裙,小声道,“多谢四皇子。” “听闻你从皇宫出来,我便在这大将军府等你,没想到真的等着了。”周锦墨声音有些低沉,没什么喜意,仿佛心情并不太好的样子。 君梓琳抬起头,悄悄地看他,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殿下,还是进屋内品茶吧!” 好半天逼出一句话来,君梓琳忙把周锦墨往大殿内请去。 大将军府的下人,个个守口如瓶,见着小姐归来,一个个行礼,又规矩地退到一边,并不怎么言语。 听下人们说,四殿下来了些时间,并只闷着饮茶,这一壶茶都进了肚,君梓琳自然不方便让他再喝茶,便吩咐人做些点心奉上来。 “晋王成亲那日,我令人去府内寻你,再找不到人,便知道事情不妙。果然事情如所料这般。”周锦墨率先打破了沉寂,慢慢地说道。 君梓琳听到这话,心知他的意思。便宽慰道,“其实嫁给晋王,比成为定国公府的媳妇,要好一些。多谢殿下的关心,我都记在心上的。” “琳儿,本皇子之前曾经予你说过吧。”周锦墨抬眸朝君梓琳柔柔看去,“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能来找我。成亲那日,你可以来找我,我只在相府之外随时等着你。” 这样你就不会嫁给晋王了。 周锦墨的话,令人回味无穷。 君梓琳轻咳一声,脸颊微烫。 她从前是对四皇子有那么点念想,而今,依然无法抗拒。 但比起来,君梓琳悲哀地发现,周烬对她的吸引力,比四皇子要强那么一点点。 而她现在嫁给了周烬,虽然她并不遵守什么妇德女则之类的,但她不太想看见周烬不高兴的样子。就像他们之间入皇宫的情形,他握着她的小手,在那个时候能这样为她遮风挡雨的人,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转而一笑,君梓琳转移了话题,对周锦墨温柔说道,“今日我与晋王入了皇宫,四殿下您不知道,皇上都惊啦,众娘娘也都不淡定呢。呵呵,不过最后也没有发生太大的事情,还是我运气太好了呢!” 第244章 抱头痛哭 见她如此说,周锦墨俊雅的容颜上本染着期待的。但是很快面色数变,最后他也跟着温醇而笑,“只要你能安然回来,便都是好的。” 两人说到这里,又都没了话。 君梓琳不太想冷场,于是把绣贵妃的殷勤,尽都说出来,但见周锦墨面色微凝。 她瞧出端倪来,遂问,“殿下怎么了?” “你可知道绣贵妃是谁么?”周锦墨问,语气略略警惕。 “是皇上宠爱的妃子。”君梓琳回,但见着周锦墨不苟同的面色后,便知道自己也许并未说到点子上。 此际就听周锦墨略带严肃地说道,“绣贵妃是定国公的亲妹妹,是章睿苑的亲姑母。” 君梓琳:“……”难怪绣贵妃对自己如此热情。敢情是捧杀啊! 当下君梓琳决定,要离这个绣贵妃远一些。 而上回她入宫进御书房时,便见着一个宫婢模样的追着章睿苑说些悄悄话,必定是某位娘娘身边的人。如今君梓琳再想来,那个宫婢必定是这绣贵妃身边的人。 自己跟章渣男誓不两立,这绣贵妃怎么可能会偏向自己。 想来之前与周烬入正阳殿时,便也是这绣贵妃先指出来,君郡主嫁给了晋王爷这个事实。这个女人根本是故意掀风浪啊。 君梓琳站起身来,在原地来回踱了两步。回头正欲与周锦墨说,就见外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跟着气喘吁吁的丫鬟急急忙忙来报,“大小姐不好了,有人闯进来啦!” 不等这丫鬟再说话,从外头便急急的奔进来一个人,但见他头发散乱,衣衫也脏污非常,仿佛是在泥地里面滚过一样。 这人到了近前,便捉住了君梓琳的衣角,“君小姐快点来救救我!相府里面的都不是人,他们要对我大开杀戒啊!” 周锦墨见着这人不由分说捉着君梓琳,当即便站起来,而四殿下所带着的属下也都同一时间,上前来,硬将这人从君梓琳身上拽开。 看到这一幕君梓琳略感讶异,直到见着这披头散发的人,双眼形似韩固金时。 她忙朝左右令道,“都放开他,我认识他!” 说着这话他朝韩固金走去,急声问道,“韩公子你怎么了,你不是与傅绫萃私奔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君梓琳不提倒罢了,一提起来披头散发的韩固金当场跪地大哭起来。 慢慢地君梓琳知道,韩固金虽然与傅绫萃“私奔”,但是这件事情却一直被相府给捂着,无论如何不让传出去。 韩固金不小心,泄露了行踪。也不知道这相府的人都是神通广大的仙人不成,居然他一露面就被抓个正着。多亏他跑得快,否则这会子必定脑袋落地。 “那傅绫萃必定是被救回去了?”君梓琳淡淡问道。 韩固金的哭声停止住,眨眨眼睛看看君梓琳,不得不点头,“也许吧。反正他们已经知道我了,必定也找着了傅绫萃的藏身地点。” 君梓琳点点头说道,“你先回府,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出来。” 韩固金当场甩开两旁的侍卫,到了跟前来问,“君小姐,那你呢?以后怎么办?总得给我个建议吧!以后我们韩家……” “韩家没事,但你摊上事了。”君梓琳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韩固金,“绑架傅相爷的女儿,并向外撒播谣言,说你与她私奔。你觉得傅相府会饶了你么?如果你在府内闲不住,想要出来溜哒着玩,那被傅相爷的人给逮着,就有悄无声息的在人世间消失。” “哎呦喂!” 韩固金听到这个结果,当场抱头大哭,他怎么这么命苦啊,“君小姐,我可是都按照您的话去做的,你可不能这样害我呀!” 君梓琳任他哭,站在原地略想了想回道,“你在府内先消停一个月,到时候我派人去通知你。在此期间,你莫要出来便是。” 听到这个结果,韩固金这才松口气,不敢再多留,从君梓琳处借了好几个人把自己护送回府。 君梓琳转身坐回去,心下寻思着。 现在相府的人必定都醒悟过来,他们知道了傅绫萃的嫁妆,她都取了来,甚至还绑架了傅绫萃。按说相府的人必定会愤怒。但他们暂时还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麻烦的是,相府的人必不会吃这个亏。 周锦墨在旁边,对这件事情听完始末,便说道,“琳儿,莫非外头传言的,成亲之前私会情郎之事,是相府的人故意设计于你。看来以后的日子,你得好生小心了。还有晋王那里——” “周烬那里怎么了?”君梓琳听他提起,忙抛开杂事问道。 周锦墨略沉吟了下,对道,“是这样的,晋王的历任王妃都没有好结果。你需得注意安全,还有便是,晋王他洁身自好,声名在外。若是你的声名染污,他必会介意的。在晋王面前,你要好生解释才是。” 难怪周烬跑到帝都外的那王府去了,反而不在这城内的王府。 君梓琳暗自切了声,这男人真小气!不过是传言,他居然信以为真了! “多谢四殿下提点。” 君梓琳向周锦墨施了一礼,不多时周锦墨起身告辞,他本想留下来人守护君梓琳,况现在晋王也不在帝都城内。只是君梓琳坚辞不受。 周锦墨临离开前,再三叮嘱,“要小心。莫说那韩因固金不能出府,你最好也不要出府。还有,莫要在一堵墙上来来回回,当心摔伤。” 君梓琳觉得四殿下益发地唠叨,这便笑了,对道,“好了好了,我都记下了。四殿下快些回吧,要不在这里用晚饭?” “嗯,不必了。” 周锦墨应该是还有要事,他点点头便匆匆离开。 君梓琳返回来,心下略感到几分为难。让她怎么跟周烬解释呢。这个误会真是太大了,如果不解释的话,难道要冷战下去? 晚饭端上来,君梓琳还是没从苦恼之中解脱出来。 只是眼看着偌大的圆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丰盛饭菜,却不见另一头的人。她抬头冲丫鬟,“表小姐呢?” 因着自己这件事情已尘埃落定,君梓琳觉得傅雅柔应该安安然然的。 第245章 美人图 “小姐还不知道?表小姐已经回了相府。”旁边的丫鬟回道。 君梓琳“腾”地站起来,疑虑地看着丫鬟,“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傅雅柔被带回到相府,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你怎么才来回报?!” 君梓琳这把饭一推,皱紧眉头。 如果她在相府没得到好处,君梓琳觉得傅雅柔回到相府,还是安然无虞的。但是现在,她得了相府那么多好处,二十五抬的嫁妆,把属于傅绫萃的所有宝贝都揽了一通,算在自己身上。 那相府的人焉能放过?肯定找不上自己,会找傅雅柔的麻烦。 君梓琳这个焦急,在屋内走来走去地。 想了一阵,最终得出结论,还得回相府! 走到门口,君梓琳停了下来,这样去相府,不行。不如等回门的时候,与周烬一块回去,这样名正言顺,而相府也算是自己的娘家。到时候借机去见傅雅柔,倒也是好的。何况有周烬的威风,君梓琳也不担心自己会见不着傅雅柔。 想至此,君梓琳暗松口气。只是转念又想,周烬会跟自己回去吗? 到现在周烬还在城外的晋王府,这是打算跟自己“分居”呢。 当下君梓琳算计,想要回相府,先得安抚好周烬。首先这个男人不能给她捣蛋才行。 必须尽快把周烬带回王府,要不自己去城外的王府也行。 君梓琳在大将军府内来回走,想着见着周烬后应该怎么办。先哄那男人开心点才是,只是用什么?美色? 拿着镜子对自己照了下,君梓琳叹息,她这具身体还是个小豆芽,实在很难令男人产生兴趣,虽然这张脸已足够好看。但对于男人来讲,身材比脸重要吧。 如果不靠身体,她还能靠什么呢? 君梓琳发现自己对周烬竟一点都不了解。 当下她重新翻墙,到了隔壁的晋王府。周烬不在,这里也没有雷区,她走到哪里,都不会有侍卫跑出来阻拦。 君梓琳先往周烬之前的卧房而去,扫了一遍;又前去书房。还有练功房,以及附属的几个院落。 卧房内简洁工整,看不出半点个人喜好来。而书房内,根本就还没有彻底搬过来,也不见半点个人痕迹。至于练功房,自然是另一套十八般武器。 虽然知道他是喜欢武刀弄枪的,但君梓琳却不敢再送一回刀具之类的,那东西实在太贵,何况她也不精通,万一买得不合心意,那还不如不送。 附属的几个院子,也没见半点收获。 君梓琳在这陌生孤寂的晋王府内呆着,大半夜地感孤伶伶的,心下按捺不住,重新爬了墙回自己的府邸。 小蝶忙着整理嫁妆入册,整夜都忙得不可开交。 君梓琳这一夜也没能睡好,都在想着法子,到哪里去打听点属于周烬的小秘密呢?如此一来,她也好“对症下药”。 天刚濛濛亮,君梓琳便起了榻。 让丫鬟准备梳洗,君梓琳把伏忌叔叫来,将自己的烦恼,略略一说。 伏忌倒是有法子,“大小姐,这件事情还不简单么。小人在外头常常听说,还有专门买消息的地方呢!这件事情您就交给小人吧!” 君梓琳刻意又向伏忌交待了番,着重打听周烬的喜好,不准有半分怠慢。 伏忌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在晌午之前,就把事情给办好。 他说罢后,很快出门。 君梓琳这才有了点食欲,让人上了饭,吃了后,便研究回相府该怎么办。 谁知伏忌竟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内,便赶了回来。 伏忌的手上还有一张纸条,交了上来,“大小姐您先看看!” 说来周烬的身份地位极高,私下里,有相当一部分人想在巴结他与他结交。自然这些人首先要研究周烬的喜好。 伏忌交上来的这张纸条,便是周烬的喜好列表:首先排在第一位的是兵器,第二位的是吃食,第三位是书画。 君梓琳由上往下看过来后,只见这个喜好列表排了满满的一百项。 而女色这一项,排到第五十名。 可见周烬并不怎么好色。 前五十名的东西,排得五花八门。 这些列表越多,君梓琳可供选择的就越杂,最后反而拿不定主意。 伏忌在旁低声说道,“大小姐,我听外头的人说过,送字画是最稳妥的。传说有一回那字画被送到晋王府,居然被收下了。您猜猜,是怎样的字画?” 君梓琳一听有门,忙倾身追问,“什么字画?” “是幅美人图!” “呀。” 君梓琳听后不禁暗吸口气,不都说周烬不好色吗,原来字画上画个美人,他就收啦?这不还是好色么。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干脆送一整套的春宫图算了! 然而伏忌的话显然还没说话,他凑近了君梓琳,再度说道,“大小姐,这幅画上的美人正是王爷的第三任王妃呢!” 说完这话伏忌便小心地看了眼君梓琳,发现她面色如常,没半分改变。 伏忌松口气,一会子便听君梓琳吩咐道,“那你也去弄一幅这样的画,不论花多少银子,都弄来。我要亲自献给晋王!” “是是。”伏忌屁颠颠的跑去办事。 君梓琳把屋内的下人都退下,一个人呆在房间内,抱胸冷冷地看着屋内一角。 说不吃味是假的。君梓琳觉得自己现在好歹是周烬的第四任王妃,听说自己的男子想着他死去的前妻,君梓琳就有点不太对味。自然,她没资格去嫉妒一个死去的人,何况这人还与周烬一同生活过。 在屋内闷了半晌,最终君梓琳轻轻一叹! 算了,反正在洞房花烛夜的那天晚上,她与周烬已经说好了。他们之间只有夫妻之名而已。 自己现在吃味,也显得太弱势了。 有本事她也有追求者,让周烬吃味啊! 想罢之后,君梓琳亲自开了门,释怀。 当下便命下人准备一番,前去城外晋王府。 本等着伏忌能很快买了美人图归来,谁料到他的确很快回来,但是手上却并没有美人图。 “怎么了?”君梓琳急问。 伏忌气喘吁吁,“这美人图需得由画师亲自来画,并没有现成卖的。但是现在那画师却去了庶常府,至今未归。看来大小姐,咱们得再等候一番了。” 第246章 毁容 君梓琳听说了,忙让伏忌派人去盯着。 只是不大阵子,派去的人无功而返,原话禀报,“那画师一听说是给大将军府画东西,立即便拒绝。” “为什么?”君梓琳闻言不由地挑眉,心下微微起疑,庶常府? “还不是庶常府的关系,那大师不敢再画。而城内其他的大师,画技赶不上这位。况且上回画那第三任王妃画像的画师,便是这位。”伏忌在旁说道,征询问道,“大小姐,要不咱们找其他的画师来画?” 君梓琳听后想了想摇头拒绝道,“还是让这位画师画吧。周烬不是旁人,挑衅程度必非常严重。若有半分瑕疵,反而显得我没有诚意。” 现在君梓琳有了嫁妆,倒是不怕花银子。 但眼前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银子能够解决的。 “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君梓琳说道,带着手下人便赶去了那处名为雅苑的画堂。 本来君梓琳认为,几个庶常府的人在那里盯着,也没甚么。自己去了打发了他们,自然能让大师给画上一幅。 但没想着,在那雅苑的根本不仅仅有庶常府的下人,还有一个熟人。 “哟,这不是本来是我嫂嫂,现在却变成晋王妃的人嘛。大婚才没几日,王妃娘娘怎么会亲自出门呢?哟,瞧本小姐这记性,现在的晋王爷已经去了帝都之外呢,咱们的晋王妃被冷漠了。想来还真的不如嫁给我哥哥章世子呢!” 这番话说出来,四下的人偶有窃笑之意。 君梓琳并不在意,只是扭头朝那发笑的几人扫了眼。到底是她的身份提高了些,那些人被看得垂下头去,只能强自忍着,但再不敢发出讥笑。 转回头,君梓琳朝调笑自己的章然水看去,低沉一声问道,“你这话是何意,章世子?” “呵呵,你闭门思过,必定还不知道吧。我哥哥已经重新为封为世子了。想来是皇上心怀愧疚。但这又怎么能怪得了皇上呢,有的女人心怀野意,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偷上花轿,故意弄得生米煮成熟饭,可那又怎样呢,最后还不是被晋王冷落了!”章然水又说了一通,对君梓琳极尽之嘲讽。 君梓琳对她所说的这一大堆,都不予理会。只寻了个最扎人的痛点,搏击回去,“原来章睿苑又被重新封回世子呢!章小姐你能为章世子高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本王妃很担心你是表面上高兴,内心里在大哭呢。毕竟你的亲生母亲,死得太巧妙了,如此巧妙之下,都没能令你亲哥哥成为世子,本王妃深表遗憾呐!” 章然水气得小脸扭曲,恨不得冲上来撕碎君梓琳的嘴。 她亲娘之死,为的便是冤枉章睿苑,使她亲哥哥成为世子。但是因为君梓琳跑上了晋王爷的花轿,导致皇上对定国公府心怀歉意,遂重新圆了章睿苑的世子之位。 这样一来,她及她的哥哥,所有的机会都被抹煞。这一切都是君梓琳惹的。而眼下最棘手的是元玉辞! 眼看着这样与君梓琳下去,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她冲画师令道,“元姐姐还在等着你,走吧!” 于是当先走出门去,回头看那画师出门。谁知半途就被君梓琳给拦了住。 章然水面色猛然一滞,冲口喝道,“君梓琳,你敢阻挡庶常府办事?!” “章小姐,你大概忘记本妃现在的身份了吧。”君梓琳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这嚣张不已的女子,“本王妃就阻挡了,你又奈我何?这样吧,你回定国公府,你再派人去庶常府告状吧,本王妃等你告状回来!” 君梓琳冲伏忌一施眼色,那画师便被带了顺去,章然水怒极,带着人便冲进来抢人。伏忌回头抡了个木棍,罩着章然水的脑袋便砸了下去。 “啊!” 章然水吓得放声嘶叫,伏忌手上有留情,那木棍擦着她的额角而过,并没有真的伤着她。 即使如此也足以章然水吓得额头冒汗的了。 “把她赶出去。” 君梓琳一声令下,伏忌便直接把章然水和她身后的嬷嬷丫鬟都挥出门去,反手把门带上。 屋内一时清静了。君梓琳挑挑眉头,她还不信邪了,自己堂堂的晋王府,最后连个定国公府的庶女都搞不定。传扬出去,岂非给晋王身上抹黑? 回身君梓琳冲画师露笑,和颜悦色地道,“请阁下给梓琳绘一幅画吧,正是送给晋王爷的美人图。” 画师把画绘好之后,君梓琳等到墨干,便把画卷了下开门出去。 外头闹事的章然水等人早已经离开,伏忌于门口侍候着,“伏忌叔准备马车,我要亲自前去城外晋王府。” “是。” 伏忌回府便准备了马车,小蝶才从嫁妆之中忙出来。回头听说小姐要去城外的晋王府,连忙阻止,“小姐,还是吃了饭之后吧。” “无事。到时候跟晋王爷一同用饭,你在府内看门,回头再说。”君梓琳轻轻松松地说罢,提步上了马车。 小蝶追上来还想说什么,被君梓琳给止住,直接道,“大白日的,没什么事,你回吧,好好把府内收整一番,莫要让我操心便是。” 听到此言,小蝶只得点头称是。 伏忌在前头赶着马车,主仆俩人晃晃悠悠地朝城外而去。 “大小姐,您知道那庶常府因何会请那画师吧?”一边赶路,伏忌一边回头冲马车内的人说话。 君梓琳抱着画卷,想了想,也猜不出原因来。 伏忌见她并不说话,便跟着说道,“其实这也是我听说的,那庶常小姐元玉辞,听说是脸上犯了疾,无法见人。这才把她之前的容颜都绘出来,这也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没什么好的!” “脸上生了病?” 君梓琳突闻这话,怔了下。 猛然想起来上回,自己跟表姐一同去那胭脂铺的事情。这事韩固金也知道,说是丫鬟去药铺买了毁肌肤的药粉来,进了胭脂铺便消失没影。 为了这事,君梓琳还故意烧了把火,把表姐的那套胭脂与楼上的元玉辞与章然水的那其中一套给调换过来。 第247章 她若有事本王必不罢休 想来想去,是这俩人冒坏水。 君梓琳也便没有分辨什么,直接就换了其中一个。现在元玉辞脸上生疾,莫非是抹了所换的那套胭脂的关系? 如此说来,倒是让章然水逃过一劫。 但君梓琳也不知道,冒这坏水的人究竟是元玉辞还是章然水。但必是她们之中的一个。 “呵呵,这件事倒是有趣!”君梓琳突然一拍大腿,笑了,再没有比这件事情更痛快人心的了。 自食其果,必是这种感觉吧。 然而下一瞬,君梓琳猛然感到身子朝前陡的一滑。 她整个人便朝着前头栽去。 “喂,伏忌叔,你驾车要慢一点啊!”君梓琳说着回头把那画卷小心翼翼地摆好,这才掀开帘子朝外看去。只是才刚刚伸出手,突的一记冷锋袭来。 “大小姐,快躲开!” 君梓琳眼看着一把锋利的长刀在自己的指头尖上停下来,而握刀者身子一滑,栽落下去。后头顿时传来伏忌的声音,“大小姐快驾马逃开!” 满目纷乱,君梓琳小心地再掀开马车帘子,朝外一看,倒吸口凉气。 只见五名黑衣人围着伏忌,把他给卷中心,噼哩啪啦的一阵挥砍。 眨眼间伏忌身上便多了几十道刀伤。 问题是这些黑衣人都围着伏忌,其他的人呢? 君梓琳正自奇怪,谁想到突然从斜刺里猛然捅来一把长剑。直接把马车给刺穿。君梓琳朝后坐了回去,那剑尖正好离自己心口不足十寸! 还有人! 马车里面已经不安全。 君梓琳大惊,忙着寻找出口。 面前虽然正是马车帘子,但外头必定有人在等着她出去,然后一剑解决了她。 再往车内查看,只见没有什么可用之物,除了那卷画,打到马屁股上,让马飞跑起来这才是逃命的根本。但若如此的话,画就没了,君梓琳还寄希望用这画打动周烬,好跟自己一起回门救表姐呢。 这下子,她岂非一无所获?! 刹那间君梓琳想了许多,虽不知是谁要刺杀自己。但她明白一点,周烬的前几任王妃,大约也都死于各种。自己这第四任也怕是会变成个死的。 怎么办呢? 不是近身作战,君梓琳身上的毒粉,根本就用不上呀。 哧的声。 从身后陡然刺进来道长剑。 君梓琳犹如困兽,躲在这马车内,左躲右闪逃避着对方不时刺进来的剑。 她将那画卷往怀中一塞,咬牙计算着时机,一定要等着空隙,她跳到马背上,到时候就能很快离开。 只是不待她付诸行动,突然听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抬头一看,马车顶上燃起个大洞,随后更多蘸了油的火把,丢了进来。 他们想把她烧死在马车内。 很好晋王爷的第四任王妃是被烧死在郊外的。 君梓琳气得脑袋疼,一咬牙豁出去了,冲着马背便跳了上去。 与此同时一柄长剑劈来,君梓琳感到一疼,但没有太深的感受,便一夹马肚朝着那围攻伏忌的五名黑衣人冲撞过去。 城外晋王府内,周烬盘膝打坐,一日一夜未进食,精神却不减。 雪卫捧了食物进来,见此情形,心下大喜,“主人您的功法益发精进了,真是太好了!” 周烬收了功,回头看了眼雪卫,“外面什么时辰。” 想了想,又问道,“王妃可还好?” “城内府中的人来报,说王妃在大将军府和王府之间,来回爬墙。”说到这里,雪卫憋了下笑,继而续道,“方才听到回报,说王府进了画坊,但不知是要做甚。” 周烬闻言,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墨眸,隐含魄力,嘴角溢出抹笑,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虽然才不过一日光景,可他却有想想念他的王妃了。 “昨日四殿下去了大将军府,听说待到天色黄昏之际才离了去。”雪卫补充说道。 周烬面色立即冷了下来,周锦墨是在大将军府见了君梓琳。 “你去,把王妃接回这里来!”周烬语气不好地命令道。 “那还是等主人您先用罢了饭……” “立即,现在便去!”周烬坚持。 雪卫无法,只得回头吩咐了下面的人,谁料周烬却道,“你带着人亲自去,不准有半点差池,多带点人!” 主人是不是太过于担心了? 雪卫不理解地想道,君梓琳现在帝都,还能有危险不成?再者便是想体现对她的宠爱么? 最终雪卫只得带着一队人马赶赴帝都城,谁料到在中途便遇到一队人阻截,其中那辆还算精致的马车,已经被烧成了灰,连马儿都跟着逃跑了。 雪卫待走近了看,当场吓得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快,快!”他语无伦次地对身后人大吼。 随从侍卫们飞身而上,场面一时乱作一团。 雪卫惊得从马上跳下来,飞快赶至近前。先前那血泊中的女子抱起来,当看到是自己所熟识的容颜时。雪卫手颤抖得几乎抱不住她,哆嗦着声音喊,“君梓琳,你醒醒,你醒醒……” 黑衣人很快被杀光,雪卫看着浑身是血的君梓琳,以及不远处已死在当场的伏忌。无法想象,若是被主人知道这一切,会怎样。 “去请大夫。” 雪卫吸吸鼻子,抱着君梓琳上马,往晋王府而回。 周烬一边用饭一边想象着君梓琳被接来后,那惶恐与不安之色。冷落了她一日,并非他所愿。 正在此际忽听到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侍卫未经允许而入,语气急切,“主人,不好了!王妃她……” “怎么!” 周烬一看那侍卫的面色,立即就觉不妙。他蓦然起身,大步朝外走来,“主人,您的腿还不能——” “她若有事,本王必不罢休!” 周烬不肯再听,赶到前院。只见雪卫抱着满身是血的君梓琳冲进屋去,并一路嚎着大夫。 把君梓琳放在榻上,血染了雪卫一身。 周烬走进来,俊脸阴寒恐怖,雪卫走上前来刚叫了声“主人”,晋王爷已经与他擦身而过,来到榻前。 “君梓琳!”扑到榻前,周烬低吼一声,长眸血红,恐怖非常。 被一路吼叫着名字,君梓琳此际终是睁开了眼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浑身都疼。但是疼得过了,又麻木了。模糊中看见周烬在自己的眼前,她笑了,吃力地伸出手想握住他的,可是太重,她有点动不了。 第248章 你身上尽是伤 周烬大掌捏住她染血的小手,凄声,“君梓琳,本王不准你死,不准!” 他的话,君梓琳都听见了。 伸手往怀中摸去,君梓琳触到那卷画,立即笑得开颜,“王爷我,我想回门……你、你能不能陪我去呵……” 她的声音虚弱无比,周烬回头冲手下嘶吼,“请大夫!大夫!!” “已经去请了。” 手下回了句,周烬忙回头,对君梓琳应,“好、好。我都应。待你好了,我们回门,一起回去。” “你答应了呵……”君梓琳抿唇笑了,这才把怀中的画卷取出来,颤微微送到周烬面前,用力坚持着,“这个、送给你……给你的,开心吧?” 周烬接过画来,想了起来,之前雪卫说过王妃去了画坊。她去求画了,只是为了送给自己。一时间周烬悲愤不已,他为什么要到城外来呢,他应该一直陪在她身边,一直! “我……”君梓琳吸了口气,感觉自己身体的力量在一点点流失。她又笑了,明明已经知道结果了,却还是有点不甘心呢。可是就算她注定要死,那么表姐呢,“表姐……傅雅柔。王爷,帮帮我待她好……帮帮我……”她快不行了,既回不了门,也再进不了相府。她什么都做不到了,让周烬代她完成吧。 “王爷,你答应我吧?” 君梓琳伸手想去拽拽周烬的袖口,但一阵黑暗袭来,她被迫闭上了眼睛。 “大夫来了!” 雪卫赶上前,把主人架到一边,让大夫来处理现场。 周烬紧紧握着画轴,屋内血腥遍染。 大夫以及他的药童在坚持处理。 雪卫不敢说话,明知道主人伤心至极,他却不敢多说半个字。如果他再晚去一会儿,王妃必会一剑穿心;但若是他能早去一会儿,王妃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可即使如此,还是主人催促他,他才会前去的。 城内晋王府的那些侍卫,莫非都是吃白饭的么,不知道跟在王妃左右吗! 雪卫又急又气,可自己也脱不了责任,他只得在一旁憋闷着。 转头就见主人把王妃送给他的画展开,雪卫跟在主人身边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主人会这样子。主人他,哭了? 画卷被扔弃在地,雪卫不明所以。这是王妃给主人的画啊,他怎么扔了? 走近了看,但见画卷上所绘,正是一副穿着红衣的美人图,只是那美人的模样,竟是第三任王妃。 看到这里雪卫眉头皱紧了,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王妃为什么要送王爷这样的画?这是第三任王妃的,她为什么要让绘第三任王妃? 雪卫真是不懂了,转头朝着屋内看了眼。又偷偷觑了眼主人,心下暗叹一记,若是王妃这一次去了,那倒还好;若是她能活下来,主人必饶不过她吧?都把主人弄哭了,这回王妃犯的罪过太大了! 君梓琳没想到自己还能活过来、 当睁开眼睛时,那股炙骨的痛感,她就知道自己还在人世。 看着这古色古香的所在,她知道自己还在古代,而非是又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见着一张熟悉的俊脸,眉如墨画,鬓若刀裁,不是周烬还能有谁呢。君梓琳见到了他,便笑了。只是扯动嘴角还有点费力气,她没能实现自己的笑容。 “醒了?” 周烬在感受到身边人的动静之后,便回转过头看着榻上的人。 三日三夜,好容易守着她,看到她醒了。 周烬只觉得自己此生的力量,都要在这一眼中消耗完尽。 他看见君梓琳微弯的嘴角,以及那眼眸中盛含着的笑意。忽地周烬有些生气,俯上身去,便狠狠咬住她的唇,舌尖微动,窜了进去,在她充满药香味道的口腔中不停地搜索,为了惩罚她的调皮,他没有松口气,用力狠吻着她。 “唔……” 君梓琳的声音很虚弱,初时以舌抵着她的入侵。之后她便只能受着了。 周烬很高兴她的屈服,但是半晌之后,他突然觉得身下的人不动了。迟疑地,晋王爷起身,但见他的新王妃竟昏死过去。 “大夫!” 晋王的嘶吼声,顿时响遍房间的每个角落。 君梓琳遇刺之事,并没有惊动皇室。周烬用的自己的大夫为君梓琳医治。 这大夫已经在陪在榻前三日三夜,好容易把尊贵的王妃娘娘给救回来。他正眯着眼睛争夺好容易得回来的休息时间。 谁想到才刚刚眯了下眼睛,就被晋王给叫住。 又是一番折腾。 “王爷,王妃只是昏了过去,并无大碍。不过按说娘娘醒来之后,不会这样昏迷的。但她的脉向很正常,还是待老夫研究一番,看看是何原因令她再度昏迷的。”大夫说了顿,又摇着脑袋朝着回去研究了。 周烬暗松了口气,但却再不敢如此放肆地吻她。 一日之后,君梓琳已经能够进食。 她的身上受了不同程度的刀伤与剑伤。 对手的目的很简单,想将她虐杀致死。并没想过一刀毙命。 这也为雪卫赶到现场赢得了时间。 只是听说伏忌叔死了,君梓琳眼泪掉下来。 若非她急于回门,讨好周烬,自己也不会受这样的伤,更重要的是伏忌叔也不会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之前四殿下曾提醒过,君梓琳以为是白天便没事。 但那些人竟如此猖獗,竟在大白日里行凶。 君梓琳黯然了阵,内心暗下决定,必要把那些黑衣人的幕后黑手揪出来,为伏忌叔报仇! 周烬一汤匙送来,不冷不热。 君梓琳下意识地咽了口,但没想着竟呛着了。她忙回过神来,看着自己喷得周烬满脸都是,当下涌起歉意,想拿过来自己喝。 “你身上尽是伤,还是本王亲自来。” “可是我能动了。”君梓琳辩解道。 周烬沉下脸来,薄唇轻启,“若是身上留下伤疤,该如何是好?本王不喜欢伤疤!” 一句话让君梓琳想到自己现在是晋王妃的身份。何况还有那一纸协议在。自己这条小命正是周烬的啊。她自己的身体,现在连自己都做不得主。 第249章 认命了 “好吧。” 认命地垂下头,君梓琳乖乖地让晋王侍候。 等到身上的伤口都结痂之后,君梓琳便见着了小蝶。 “小姐,您怎么样了?”小蝶哭得眼睛红红的,“这些日子奴婢一直想见您,但他们不让。奴婢还以为……”说着话小蝶便呜呜地哭起来。 彼时君梓琳都能下地了,她伸手抚抚小蝶的头,“蝶儿,不是没事嘛。可是伏忌叔他就……” “王爷已经下令厚葬伏忌大叔了,小姐您就莫要再伤神了,让奴婢看看您的伤,已经拿了祛疤的药膏来了!” 君梓琳这些日子因身上有伤,都没能沐浴。 这会子见小蝶来了,便心痒痒的想洗洗,因为身上实在太臭了。 “等小姐的伤真正好了,奴婢才会敢让您沐浴。现在还不行,万一这伤口再裂开,着了水,王爷会杀人的!”小蝶说得语气恐怖。 君梓琳以为她在吓唬自己,便宽慰道,“杀什么人。王爷只是沉着脸吓人罢了,他不会杀人的,你放心吧。” “可是……”小蝶听了百分百不相信,迟疑地回道,“之前在城内晋王府内的那些侍卫,都被换掉了。依奴婢看,王爷把小姐受伤的事情迁怒于他们了吧。” “怎么?” 君梓琳忙直了身子,小蝶正在给她涂抹身上的结痂痕,忙把她压下去。君梓琳无奈只得辩道,“这件事情与那些侍卫什么关系?这都要怪我,等王爷过来,我亲自予他说。” “要对本王说甚?” 谁料君梓琳话音才刚落,外头便传来周烬低沉的嗓音。 小蝶忙起身,为小姐盖上被子,掩住身上的伤后,这才转身向周烬行礼。 “退下吧。”周烬随手一挥,小蝶滞在原地,小心地朝小姐投去一瞥。见君梓琳点头,她才福福身退了下去。 周烬推着轮椅到了近前,拾起旁边的药膏,便来到榻前。 “我自己来就行。”君梓琳推却。 但她拗不过周烬,身子还是被按下去,当下趴在榻上,任周烬为他涂抹腿上的剑伤。 “王爷,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君梓琳小声问道。 等了半晌,周烬淡淡回,“知道不该说的便不说,莫要让本王再把你吻昏过去!” “诶?” 君梓琳陡然起身,还没说话,便又被周烬给压了回去。她乖乖地趴着,扭头头回看面前的晋王,‘王爷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吻过她?什么时候?还吻昏了? 不会吧?这么逊! 君梓琳一时只觉得周烬是在说瞎话。 “想不想再试试?”周烬放下手中的药膏,倾身过来。 君梓琳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桃瓣香气,那双黑沉沉的长眸仿佛旋涡一样,能把人给吸进去。 “呃,不,不了。”君梓琳本能地拒绝,连忙躺回去,生恐周烬说话算话。 周烬抹好了她的腿处伤,便站起身来,把你给翻过来,让君梓琳正面朝自己。“你,你能自己站起来了?” 眼看着周烬行动自如,君梓琳眼睛都快突出来。虽然她早知道了这件事,但这还是第一回,周烬如此坦然地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夫妻患难共享,本王的事情自然会逐一让你知道。” 周烬低沉的声音告来,微微俯身,一个吻便印在君梓琳的唇瓣。并未深处,只如蜻蜓点水般地掠过,仿佛没什么感情色彩,但君梓琳却在其中看见了认真。 这时候君梓琳突然发现周烬瘦了,瘦了许多。 周烬将她的手放入他的大掌内,君梓琳看见他在极认真的在她的手心涂药膏。当初与那黑衣人斗,君梓琳伸手捞住了那人的剑尖,本以为能拽过来,谁想到自己的手心却被狠狠地划过一道剑伤。 她的伤便是这样落下的。 周烬指尖在她手心里游动,痒痒地。 “现在成功嫁予本王,成为晋王妃,没有什么要说的么?”周烬轻抚着君梓琳掌心的伤口,嘴角噙着抹冷意。 “我……” 君梓琳语滞,本来她也没想过要嫁给周烬的。这一切都是误会啊!怎么从周烬的嘴里,却像是她处心积虑似的。 但看见周烬冷酷的眉眼,君梓琳只得把自己的辩解给咽下去。 她无奈地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 她现在算是落在周烬手里面了,非但不能够为城内晋王府的侍卫求情,反而这发展下来,好像都快要把她自己给陷进去了。 “那好,既然你没有可说的。那便由本王来约法三章。” “什么?”君梓琳乍听周烬这话,她简直吃了一惊。她还没说什么,他就好意思谈什么‘约法三章’? “我说……”君梓琳不甘地提醒道。 只是她话还没说话,周烬已开口打断她,“第一,以后若不听从本王的命令,便吻到你昏过去为止。” “你!” 君梓琳被唬了一跳,周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接吻还能让人昏过去吗! “洞房花烛夜那日,不是约定过,既然不能洞房,那本王只能吻你了,也没有别的法子。”周烬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再说了因为上回吻得她昏过去,至今周烬依然不敢深吻君梓琳。就担心她会再昏过去。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现在的君梓琳对于周烬来讲,像是个玻璃做得。晋王下手根本不敢重了,哪怕是很轻了,周烬也得自我反省一下,自己是否又用重了力道。 所以现在也只有约法三章这一招。 若这一招还管不住君梓琳,周烬觉得自己都没法子了。 而君梓琳在旁边等了半天,结果再往下:没音! 她扭头看看榻边的晋王殿下,困惑地看着他没表情的样子,他怎么又不说了呢? 这便见着周烬深吸口气说道,“第二条,本王还没想起来。待想到,告诉你!” 嘿。 君梓琳直翻白眼,和着周烬这是在大喘气呢。 “怎么,才转眼就把本王的命令给忘记了?现在命令让你好生在榻上养伤!”周烬转身坐回轮椅,故意板着脸不再看她。 君梓琳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结痂的伤口,转而便恳求道,“王爷,这个时间已经过了咱们回门的日子了吧。您看,我现在身体也好多了。不若咱们收拾收拾,回门吧!” 第250章 你能代劳吗 “你伤好了?”周烬头也不回地问。 君梓琳戳戳结痂之处,“已经都不流血了,而且也不觉得疼,浑身有力气!” 见周烬不语,她再接再励,“之前受伤的时候,已经求过王爷了。您当时可是答应了呢!现在不会是……” “明日前去!” 周烬丢下句话,推着轮椅离开。 君梓琳见此略略皱眉,喃喃道,“他怎么好像不高兴了呢?” 我难道有说错什么吗? 不大时,君梓琳看见小蝶快步走进来。 见她一副焦急的样子,君梓琳伸手冲她勾勾,“怎么了蝶儿?” “小姐,方才王爷对你说什么了?不对,你对王爷做什么了?” 见小蝶如此说,君梓琳皱了皱眉头,“何出此言呢?我一个伤患,能干什么?” 小蝶点点头,有些难以启齿道,“方才奴婢见王爷自己推着轮椅出去,好像面色很苍白,很痛苦的样子。” 难道说他受伤了? 君梓琳不禁怀疑道,旋即她在脑中回想搜索着周烬的异样。结果并没有发现异样。 有些不甘心地又扫了一遍,她的记忆,能够将每一个细节印入大脑之是。并不会出现偏差,只要肯找,必定能够找着的。 像是过电影画面般,君梓琳最终看见周烬是坐回轮椅上之后,似乎面色不太自在。 难道是因为轮椅的关系? 不对。如果是轮椅有关系的话,周烬完全没有必要为难他自己。那么剩下的问题便在于他的双腿了。 还记得他的双腿是能站立的,但是在君梓琳的记之中,那双腿站立的时间都较短,之后便坐了回去。 “是了,是了。他的腿其实并没有复原,只是在强撑罢。” 君梓琳一边呢喃,一边肯定地点点头。 小蝶在旁边听着,都不知道小姐在说什么。 那所说的,莫非是晋王的腿么。 回过神来,君梓琳让小蝶去准备晚饭。 “明日回门,你去看着点,千万不要让相府的人听到风声。万一到时候他们把表姐藏起来,可要麻烦。”君梓琳嘱咐罢,便躺了回去,眼前浮现的满是周烬的腿。 晚饭时周烬依然站立在君梓琳的榻前,想抱她去用饭。 “王爷,梓琳还是喜欢看您坐在轮椅上的样子。你这样高,突然站起来怪吓人的。”君梓琳冲周烬调皮,为了增加说服性,她还吐了吐舌,笑容满面,希望能被周烬所接受。 “哦,那以后便坐轮椅。” 周烬回身坐在了轮椅上,并没有再站起来。 君梓琳见了暗自点头,这才是她想要的。周烬的腿其实并没有完全恢复,这样提早站立,只会使得他的病情加重,于双腿并无好处。 只是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逞什么强呢,真是太大男人了。 君梓琳不动声色地站起来,穿好了衣裙,倒是在后头推着周烬,笑道,“这样才最好啊。” 周烬摸不清楚,眼前这丫头在打什么主意,当下便点点头,随她而去。 晚饭在大殿内用,君梓琳这次不用再坐在客位,而是与周烬坐在一块。一顿饭下来,面前的盘子都被周烬堆成了个小山,全都是为她夹的饭食,“有些菜,你还不能吃。等伤口彻底痊愈之后,再来用罢!”周烬淡声嘱咐道。 君梓琳也不反驳他,低眉顺眼地点头。 尔后便默默地将面前盘子内的菜都吃光,吃罢并抬起头,柔柔地朝周烬送去温柔一瞥。 她变了。 对此,周烬的反应是这样。 晚上休息时,两个人也没有避嫌,事实上已经是夫妻,同榻共枕也属天经地意。君梓琳便没有半点羞怯,直接就推着轮椅,回到周烬的屋子,并且正大光明地睡到她的榻上。 自从君梓琳受伤以来,备受冷落的雪卫一直默默侍候主人。 但即使如此主人也难以对他有半点和颜悦色。 几乎因为君梓琳被刺之事,主人迁怒了所有的手下人。甚至连主人自己,都进入一种自虐的模式。王妃几天没进饭,主人便陪了几天,不眠不休,只守在榻前。而且本不宜久站的他,却硬是站着,劳累那双长腿。雪卫瞧着心疼,又不敢多说什么。但雪卫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被赶出去,否则就没人照顾主人的腿了。 如今雪卫见王妃主动睡到主人的榻上,简直心花怒放。 如此一来主人应该欢颜了,希望能够通过王妃,而治愈主人。 从前雪卫尚把君梓琳当成个没人的小丫头,但是经过遇刺一事后,雪卫再不敢了。主人是真的把君梓琳捧在心尖上宠,容不得半点伤害。这个时候雪卫若是再敢把君梓琳当个丫头来对待,他可真的是不想要这条性命呢。 眼看着主人怔忡的样子,雪卫哧溜一下便退了出来,直接就把门给带上了。并将所有的侍卫都驱得远远得,省得打扰到主人的休息。 这下子王妃主动送上门,主人应该高兴了吧。 这一晚雪卫喜滋滋的。 其实君梓琳也喜滋滋的。 虽不知为什么,但有她盯着周烬,这男人便不会时不时地站立,累得他自己痛苦了。 现在她首先钻进榻的最里头,周烬便没办法赶她走。反正他们已经约定了,在没有成熟之前绝对不洞房,在一方不愿意之前,绝不会强迫。 事实上君梓琳倒是觉得自己矫情了。想来人家晋王爷是什么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君梓琳认为自己很不必把将自己这具身体当成块香饽饽。也许人家周烬根本就不稀罕呢。 但这话还是得说在明面上,小人先做在前头才行。 如此一来,她就不怕上了周烬的榻,反正私下里也是为了看护他的腿。 闭上眼睛半晌,君梓琳也没有睡着。结果她便听见身边有躺下的声音,只是不大会子,又听到起身的声音。 她忙睁开眼睛,就见周烬双腿耷拉下来,欲要站起来。 君梓琳忙支起身来,抓他,“王爷,您要做什么去?上茅厕还是要喝水,放着我来!” 周烬要被君梓琳给气笑了,回身故意板着张俊脸问,“莫非本王尿尿,你也能代劳?” 第251章 神神秘秘去买书 “呃……” 君梓琳被噎了下,旋即撑着脸皮笑了。起身先下榻,把轮椅推了过来,冲周烬眨眨眼睛,“当然,我推着你去呀!要么我去拿个尿壶,你把那玩意儿放进去,直接就尿了。来呗,选择一个。” 周烬:“……”这小丫头何时学得如此色了? 最终周烬是被君梓琳推得到了外头,只是待解决个人问题时,这小丫头竟然还扶着他,生恐他要跌倒的样子。 可恶,他有这么虚弱吗。 都快被她当成重症伤残之人。 把周烬扶回来,君梓琳瞧见他俊脸上有着可疑的薄红。她大大方方地伸手拍拍男人厚实的肩膀,开口说道,“王爷,不要害羞嘛!您那里,其实之前梓琳都看见过了。还记得那天我突然闯进你的卧房,然后就遇上了……咳咳,其实很不错啊!” 这是在夸周烬呢。 但周烬却有点抬不起头来。 方才他尿尿又被自己的新娘子给看光光了,还是在两人没有洞房的前提下。 现在周烬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调戏。 他被自己的王妃给调戏成功。 往回去的时候,周烬听见身后推着轮椅的君梓琳,隐约似乎有着笑声。身为个大男人,他怎么可能被自己的女人还害羞呢? 周烬无法忍受,当场一伸手。 君梓琳见他伸手,当场便停下来,还以为他有事情。 谁知周烬只是屈起修长的食指,朝君梓琳勾了勾,示意她靠近了说话。 君梓琳不明所以,俯下身把自己耳朵伸过去,让周烬来说。 于是周烬凑过去,灼热的气息搔动着君梓琳的耳畔,并启唇,吐出一句话。 煞时间,君梓琳自脖子红到耳根,继而整张小脸都烧红起来,恨不得当场撒腿就逃。 脑袋含在胸前,君梓琳闷闷地推着周烬往屋内走,只是想到方才周烬说的话,撩得她根本就睡不着。躺进榻内之后,感到身侧周烬也躺了过来,并且浑身强势的气息缭绕而来。 君梓琳只能听见胸口处怦怦的跳声,继而便是周烬的气息。直到他翻身面朝着自己,君梓琳就更睡不着。 不知不觉,也不知道熬了多长时间,君梓琳终于抵制不住睡意,彻底睡了过去。 周烬见此,便伸出手臂,将她捞进怀中,高大的身躯轻轻覆上,仿佛要将她包进自己的身体里面。 继而周烬起身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喃喃低语,“君梓琳,成为本王的女人吧!本王会守护你,一生一世。” 回答他的是君梓琳呼呼的睡觉声。 听到她如此清晰而健康生机勃勃的呼吸,周烬笑了,伸手在她的额头轻弹一下,“淘气的小家伙儿!” 第二天君梓琳本预备着早早起身的,谁想到竟然睡超了时。 只见着太阳都晒屁股了,她才醒过来。 一定是昨天晚上被周烬那句话给撩得睡太晚,那男人真是太坏了。 君梓琳飞快下了榻穿衣,周烬早没了影儿,也不知他是去做甚了,但今天是她回门的日子,虽然时间有点晚了,但表姐不得不救,她必须得回。 小蝶匆匆走进来,见她正穿衣,连忙上前去阻止,“小姐,先莫要穿这套,奴婢刚取来一套,您穿这身。” 说着她重新为君梓琳换了身。 眼前这身桃粉色的衣裙,虽然看着娇嫩,但非常正式还有气势,完全是晋王妃的那套打扮,与上回进宫时所穿的那件,气势上差不多。 君梓琳便知道这是周烬的意思了。 “不太想作妖,好像很吓人的样子。不过是回去见表姐。”君梓琳苦恼地对着铜镜看看自己的衣裙,有些苦恼际说道。吓别人行,她不想吓着傅雅柔,那可是她惟一的家人。 小蝶不同意,直说道,“小姐,这衣裙正是为了您而做。您出去便是晋王的正妃,就连相爷也必须向您行礼。若是穿平常的衣服,那就更震不住相府的那些人了。况且还有……” “怎么?” 见小蝶话锋不太对,君梓琳奇怪问道。 “这些日子小姐遇刺,错过了回门的时候,又没有在帝都露面。现在帝都的那些贱人都传惨了,都说晋王的第四任王妃也死了。那些人究竟安得什么心啊,一个个实在太狠毒了,竟都咒小姐您去死。” “呵呵。”君梓琳听后却不生气,挥挥手不在意道,“大家都惟恐天下不乱,想看热闹嘛。不要太在意,待我回帝都,坐在大敞的马车内,让大家都看见活生生的我,这便可以啦!” 方说罢,君梓琳见着小蝶又沉默下来。 “有话一气说完。”君梓琳直道。 小蝶有点难又启齿,“小姐,您的身子……还没有与王爷洞房吗?宫里的嬷嬷来要洞房时的帕子,王爷割破了手指抹上,便命人送进了宫。这个,还是小姐您?” 说到这里小蝶“扑嗵”一声就跪下来,一边抹泪一边告罪,“奴婢该死啊!都是奴婢的错!这些年来,奴婢没能看住小姐,还让小姐受欺负,就算是身子也……呜呜呜,小姐奴婢真的应该去死!”小蝶说罢,当真打了个圆柱,就要一头撞死。 君梓琳一看这个,吓倒了,忙去堵着她,只得解释,“蝶儿,你别想太多。其实我与王爷还没有洞房,不是因为身子不洁,你千万不要多心呐!” “真的?”小蝶满眼含着希冀。 “嗯!” 君梓琳用心点点头,心头却是无尽酸楚。 只有她知道,小蝶的确是没能守护好原主君梓琳,导致洁白的身子失去了。可这又怎么能怪得了小蝶呢。 小蝶只是一个地位卑微的丫鬟,她能做什么?尤其是在偌大的相府内宅,她什么都做不了。而现在的君梓琳也感到自己有莫大责任,如果当初穿越而来,在那荷花池内上来后,她能忍住的话,那事情便不会像现在这样复杂。 这一切也要怪她啊。 只是当时的情况,也容不得她多想。 除了解决掉个人的问题之外,她还可以保住性命。相比之下清白之身等等,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见小蝶欢欢喜喜的,还一脸神神秘秘地凑到君梓琳耳边说道,“小姐,夫妻之事,奴婢之后会取些书来的,到时候您再看看,侍候好王爷。” 第252章 本王对你很有信心 君梓琳:“……”莫非要给她**宫图?! 不多时,外面有侍卫来禀报,王爷请王妃前殿用饭。 君梓琳已经被小蝶打扮完成,只剩下画个妆。 因看着自己这张脸也算是有点绝艳之色了,君梓琳只让小蝶画了画眉,敷了一点薄粉,便朝前殿而去。 与周烬用罢了早饭,君梓琳与晋王爷这才往府外而去。 也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怎的,君梓琳看见府外的马车,顿时就给有些惊喜。没想到周烬竟与他想到一块去了。 但见那马车与素日的并不相同。 由四匹马拉着,后头的马车早去了车篷,直接就上了薄薄的若隐若现的纱绸,上头铺着厚厚的毯绒。这能够使所有人看见,在纱绸之后,那马车上的人,究竟是谁。 君梓琳与周烬前后上了马车,之后马车启动。 突然这样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君梓琳还有点不太习惯,索性就让人把前头的纱绸布缚起来,露出前方来。 周烬盘膝而坐,看了眼君梓琳,语气温和,“可还习惯了?等到了相府,便换了它。” 君梓琳冲他温柔笑笑,“很习惯,感觉这马车真好啊。”说到这里,她忽地想到自己头一回坐周烬马车的情况,不由的想暗暗刺他一下,遂续道,“这辆马车至少能让所有人都看见咱们。这样王爷就不会担心梓琳乱伸手了。” 言至此,她还刻意朝周烬的腿间瞄了眼,并挑起了眉。 嗬! 周烬见此,禁不住动容,这是怎么了,他这是再一次被自家娘子给调戏了吗? 若这马车四下都裹着,周烬还乐意调戏回来,只是四下尽是人,他才不乐意表演给别人看呢。不过瞧着君梓琳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虽然好看,但更想让人上去狠狠咬一口。 他的王妃,胆子简直越来越大了。真是越来越难驯,希望以后不至于太野。 当下周烬轻叹一记,没有办法,他竟然喜欢君梓琳这副无比得意的小模样。 君梓琳正在得意之际,马车便到达了帝都城门口。 两旁的侍卫一路夹道相护,并另有帝都的侍卫前来,将窜上来的百姓都驱赶至街道两旁。 人们言论纷纷,本是等待着“活阎王”第四任王妃的死讯,谁料到转眼这王妃与活阎王便同乘一匹马车,走在帝都城的大街上。 混在人群之中,紧紧压着帽沿的一人,看到这幕,暗暗用手再压了压,随后退到暗处,不再露面。 晋王爷带着自家王妃在帝都大街上“秀恩爱”之事,眨眼间火速传遍帝都城的各个角落。定国公府很快收到消息,章睿苑恢复了世子身份,这几日心情徜徉。他跟帝都里面大部分的人一样,晋王妃已多日不露面,更是过了回门之期。大约是死了的。现在就连皇室中人也惴惴不安,生恐这第四任晋王妃也死于非命。 章睿苑正侯着死讯呢,谁料到竟忽地有侍卫来报,晋王爷与其王妃正在帝都街头,剩着马车风光而归! “什么?!” 闻听此言,章睿苑顿时大怒。当场站起身,回头冲小厮吩咐,“准备出行衣袍,快!” 君梓琳着实享受了一阵,被众所瞩目时的紧张和得意感,都在这时显现。不过再也没有比证明自己还活在这世上,这样的事情更令人感到痛快的了!她回头朝周烬望去,小声问道,“王爷,不会有人拿着弓箭在暗处瞄准咱们吧?” 精于暗杀的人,这样做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下面周烬的回答,却令君梓琳心凉了半截,“君小姐,这马车之所以做成这副样子,令全城的百姓都看到咱们,其中另一个原因便是,使凶手见到你还活著。如此一来,他们便会在暗中下手。只要一出手,这帝都城虽大,可也逃不出去!这、正是捉鱼的好时机呀!” 君梓琳:“……”原来被当成了诱饵。 妄她还以为周烬对自己多有照顾,现在已经待自己极好。原来竟是拿她来当鱼饵!借此来帮他之前死去的三任王妃报仇。 这个人真的很坏! 当下君梓琳便笑不出来,旁边的周烬见此,沉默肃然,并没有解释之意。 “咯噔!” 正在马车往相府驶去之际,突然仿佛是马车轮子撞上了石块般,君梓琳就觉得身体前倾,大幅度的动作,差点令她栽下去。多亏一只有力的大掌及时扶住了她的腰。 低头看了看,那大掌正紧紧攫住她,用得力量极大,君梓琳感到一股窒息般的疼痛。 她缓缓抬头,朝着大掌的主人看去。周烬面无表情,容颜虽妖冶,却欠缺了某种关切。他这无知无觉的样子,仿佛正揽在君梓琳腰间的手臂,并非是他的般! 这个人的心里、脸上还有做出来的动作,还真是截然不同啊! 君梓琳暗暗得出结论,之后马车稳下来,护卫赶来告罪。 而周烬朝旁边看了眼,突然吩咐,“既然已经到了晋王府,那便往府内去吧!” 诶? 君梓琳听到这话立时像是被雷击了般,反应过来后,当即去捉周烬的袖襟,“王爷,不太对啊!咱们不是要去相府回门吗?回王府做什么呀?” “哦?你要去相府回门?”周烬仿佛刚听到这个消息般,语调上扬,显示出一抹恍然。之后他朝着左右侍卫吩咐,“既如此,你们便把王妃送往相府,本王先回府吧!” 嘿!这男人竟然不去了! 君梓琳想要骂娘,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回看见周烬用如此低劣的手段,做出尔反尔之事。 这个男人,简直令人捉摸不透。 最终周烬是被扶下马车,与君梓琳分道扬镳。 临了他对君梓琳摇手告别,“王妃,本王对你深有信心。去吧!” 君梓琳无奈,也只得自己一个人回相府。只是一路上,心里没有停止暗骂周烬。问题是这男人的手段实在是太低劣了,低劣到如此明显的地步。 这使她之前对他所产生的那些好感,犹如涛涛江水一样,瞬间一去不返! 当晋王爷离开了马车之后,四下围观着的百姓便渐渐稀少起来。大家看过热闹,知道王妃并没有死,自然也索然无味,不再看下去。 第253章 亲自来拜她 君梓琳不想呆在那露天的马车内,直接就换了顶精致的小轿,让人抬着往相府而去。 一路上盘算着,进了相府见了表姐之后该怎么办? 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表姐再在相府呆下去。她把傅绫萃的嫁妆给弄到手,他们一定会把这笔账算到表姐头上。傅雅柔性子温和,与那些人根本不在一个战斗值上。君梓琳十分担心她。 轿子突然停了下来,君梓琳心以为到了相府,正等着人打开轿帘,谁知旁边有人来禀报,“王妃,有人要求见您,说您一定识得他!” 原来现在还没到相府。 君梓琳掀开帘子一角,露出一条缝来。心里头对于上回被袭击一事,还是有点心理阴影。虽然周烬已经前后十卫,密不透风地保护她,如今又是在帝都最繁华的大街上,且光天化日。但那道阴影,依然不能抹去。只觉得身上那些刀伤,仿佛又重新隐隐作痛。 这时两名护卫,把一个身穿黑衣,戴着沿帽的人给架了过来。 此人往轿前一站,便行了一礼,“君大小姐,是属下。” 君梓琳并没有记住黑衣人他们的脸,但是他们的声音,君梓琳记得清清楚楚。眼前的这道声音,正是那帮效忠于荷包上图案的黑衣人。之前还救过自己。 他们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想至此,君梓琳忙让周烬的人都躲到三尺之外,她单独与这载沿帽的黑衣人相谈,“你怎么来了?” 黑衣人压了压帽沿,压低声说道,“君大小姐,自您出事之后,我等便守在暗处。只是一直没有查到暗算您的幕后黑手!现在,请允许属下与兄弟们,暗中守护您!” 原来她受伤的事情,这些人都知道了? 君梓琳暗自点头,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卜风。” 君梓琳听到他的名字,轻咳一声回道,“卜风,现在听我命令。我身边不用你守护,在你们的人之中,挑个看着忠厚老实的,扮作家丁前去大将军府,顶替伏忌大叔的位置,到时候我们再联系!” 卜风闻此言,略犹豫了下,眼看着君梓琳不容置疑之色。当下只得应命,之后便退了下去。 他一走,君梓琳心下便不好受起来。当时她若是能多带两外家丁的话,至少伏忌叔不会死。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这样死了。如果她能像今日这般,从卜风的手下找个人做家丁,到时陪着自己,那么结局也不会这样悲惨。 说到底,她想得还是太天真,而那暗处的对手,也太凶狠。只是令君梓琳想不通的是,究竟是谁要杀自己、难道是与当初杀死周烬前头三位王妃的人,是同一个凶手吗? 那凶手又为什么偏偏杀掉王妃? 外界传言,周烬是“活阎王”;且有很强大的克妻之名,历任王妃都死了。这一回,如果自己再死了,可想而知,也许这一生周烬都不敢再娶亲。 君梓琳不信命,自然也不相信什么“克妻”之名。 凡有怪者,必是有幕后黑手。 一定是有人故意作怪。 心里想着事,相府很快便到了。之前晋王夫妇出现在街头,轰动了整个帝都城之时,相府自然也接到了信。但是眨眼间外头的管事便一层层通传,晋王妃入了相府门口,这事当场便如扔了个炸弹般,引爆了整个相府。 接,还是不接? 由于来的只是晋王妃,并不包括晋王。相府内宅里面都炸了锅,谁也没想到,新任晋王妃会突然前来。这都已经过了回门之期,何况他们在回门之日时,也没有准备太多东西,只是打着君梓琳来不来,这种模棱两可的状态。 只是现在,大家都没准备啊。 问题是怎么迎接?大家一块出去,还是一部分留下来? 这般犹豫之时,君梓琳已经下了轿,往府内而来。 姚氏与傅老夫人商量了番,便由傅老夫人带领着姚氏并各院子内的姨娘等一同前去迎接。因着君梓琳在相府生活了多年,形如家人一般,有些细枝末节,傅老夫人决定便不去计较。 当即傅老夫人便带领着众人往相府门口而来,恰好与君梓琳遇上,一阵见礼。 “老夫人请起身吧。” 君梓琳温柔有礼地说道,并没有上前亲手扶傅老夫人。 而姚氏就站在傅老夫人的身边,她眯起眼睛暗自打量着君梓琳,今日新晋王妃发髻高悬着一支玲珑点翠镶金珠钗,穿了件朱红绢纱流彩百褶如意月裙,瞧着很是大气端庄,反而遮盖了几分妩媚之色。这个小丫头片子,比自己女儿还小。现在居然是晋王妃,还要让自己给她行礼,真是没处说理了! 姚氏心下念念,虽有气,但不敢表达出来。 当下傅老夫人走上前,一副无比亲切之态拉起君梓琳的手,“王妃娘娘,近来身子可好。本来在回门之期,府内已经备好了一切,谁料到您突然不见了,让我们好一顿担心!”傅老夫人一脸的真挚,仿佛是真的对自己孙女的宠爱似。 听到她如此说,并四下的一干人各自带着思量以及怀疑之色。君梓琳知道这是问自己要个说法呢,遂半垂着头,脸皮羞红,小声说道,“祖母您也知道,王爷他身子强壮,这在房内一耽误,便搁下了时候。待一切都妥当后,这时间都怪了。说来也是梓琳的错,以后我会提醒王爷,注意节制的。” 哼! 这不是拐着弯地说晋王那个“活阎王”迷恋她么! 姚氏听了,心头微沉。她知道不管君梓琳说得是对是错,现在看来这位晋王妃依然活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证明事实的了。早知道君梓琳嫁到晋王府去,能够活得这么滋味,她就不会抗旨,偷龙转凤了!自己女儿嫁过去,焉能差了? 这之际,姚氏心里一边后悔,一边矛盾着。 说着话时,众人簇拥着王妃到了厅堂内。 傅老夫人咳了两声,当下便推脱自己身子不适。君梓琳也是个孝顺孩子,亲自准了,让傅老夫人前去休息,以免身子再受了寒。 如此傅老夫人成功离开,返回自己院子。 第254章 万一中毒了呢 “老夫人,您不应该这样早退的。其实王妃娘娘对她是极敬重的。”身边的嬷嬷小声劝道,并防备地朝四下扫了眼。今日不同往日。当初把君梓琳嫁到晋王府之时,大家都知道她不太对活到回门之时。但现在,发生了巨大转变,所有的形势也应该跟着小心防备起来。 傅老夫人听到这话,感慨地点点头,“老身又怎不知这个道理。不过如今君梓琳已经飞上枝头变凤凰,哪怕对她再好,亦不如从前她落难时,待她好的那些人。既如此,老身不若退出。好歹我还是老夫人,能依仗着身份教道压她一畴。也只能如此了。” “那夫人她……” 傅老夫人听说姚氏,不禁重重哼了声,“她最好莫作妖,活得时间还长些!” 屋堂内除了一干侍候着的人,便只剩下一众妾室,夫人姚氏。 君梓琳坐在上位,姚氏在下首,室内一片安静,谁也没有先出言。仿佛傅老夫人一走,所有的都安静下来,再也没有话题可聊。 眼看着这样沉默下去,只会使得气氛益发地严肃起来。姚氏微微一笑,率先说道,“王妃娘娘,府内新上了茶,您快些试试吧。”她说着便冲身边的桐儿一施眼色。 桐儿福福身,便小步退下,命令下人去沏茶。不大会子,下要端上茶来,桐儿亲自把茶奉到桌前。 君梓琳垂眸看着桐儿沏茶的手,指尖染着艳丽的蔻丹,竟是用左手沏茶。 见此君梓琳转开眸光,只是眼角瞧见桐儿大丫鬟眉梢唇角,隐约有着格外鲜亮之色。并不太明显,但是有了这颜色之后,却能令人眼前一亮。 “来,王妃请喝茶。” 姚氏的话令君梓琳瞬间回神。 垂眸,君梓琳看了眼茶杯,略迟疑了一下。 她在想,姚氏与自己一向不对付。不会在茶水里面下毒吧? 遭到一回刺杀,并在黄泉转了一圈回来的君梓琳当真是学乖了,至少心里有了这根弦。开始重视自己的性命,凡事都会有个警戒。 但也仅仅是刹那,她知道纵然是那些刺杀者,他们也不敢在帝都之内行凶,也要等到帝都城外行事。而现在是相府,姚氏她们若敢用毒的话,这无疑于自取灭亡。 想那晋王,取了三任王妃最后都横死。 若是第四任王妃被毒死,周烬不得跳了!纵然傅柏修是一朝丞相,怕也要落个满门挑斩的罪名。 姚氏看起来聪明多了,否则也不可能从一个侧室,被提拔上来变成正室。 端起茶杯,君梓琳看了眼杯边处的瓷花,正在盛放,开得十分艳灿。她抿唇,掀起盖子饮了一口。 与此同时,姚氏扭头朝桐儿投去一瞥。 而桐儿则是低眉顺眼,只看着她那红唇处一抹微微翘起的笑纹。 “这是今春新上的云雾,素日里大家都不喝,全是用来招待贵客得呢!”姚氏见君梓琳喝了下去,蓦地话便多了起来,殷勤备至地,又亲自斟了杯,送到君梓琳面前,让她再品尝一番。 就这样君梓琳一连饮了两碗茶。 旁边侍候着的桐儿,嘴角的笑意更深。 “今日王妃娘娘难得来一趟,下面的人都已经准备午饭,娘娘看在何处用饭好呢?”姚氏面色突然缓和下来,回头朝着一众妾室扫了眼。 君梓琳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视线在四姨娘冯氏身上略定了下,继而飞快闪开。她启唇,冲姚氏也笑颜对去,“夫人,不知本妃的表姐在何处,怎么没请她出来相见呢?”笑话,她今天来正是为了傅雅柔,现在姚氏却捂着不让自己见,真是可恶。 现在茶都喝了,却谈什么午饭。这离着午饭时候,远着呢! 姚氏遂露出恍然而悟的表情,扭头冲桐儿道,“原来王妃娘娘是为了来见雅柔的呀。好吧,既然是娘娘下令,妇人我也不敢违抗,桐儿你引着娘娘去内宅,让雅柔出来侍候罢!” 君梓琳没料到姚氏会这么容易就松口。 她当即站了起来,让桐儿领路,这便往门外走去。只是经过时,四姨娘冲她施了个眼神,因为焦急见到傅雅柔,君梓琳并没有注意到。 姚氏望着君梓琳离开的背影,点了点头,转而冲身后的妾室吩咐菜式之事,又找来了嬷嬷准备午饭。 这是晋王妃回门时重要的一饭,无论怎样,至少表面上不能够怠慢。 晋王派来的那些护卫,一个个尽在外宅侯着。君梓琳并没有带小蝶前来。此刻围绕在身边的便是相府的众丫鬟嬷嬷以及姚氏身边的桐儿大丫鬟还有其他的小婢。 刚刚走过第二个拱门,君梓琳眼看着马上就到表姐的院子。谁知桐儿竟步伐一转,往深处走去。 “这是去何处?” 君梓琳当场便停下步伐,神色冷凝问道。 桐儿连忙跑过来,露出惶恐之色,“王妃娘娘有所不知,雅柔小姐她并不住在原来的院子了,请随奴婢前来。” 当下君梓琳听了这话,正想再问,谁知腹内突然一片火燎火燎的感觉,她伸手捂住,低头看去发现是胃的位置。 “娘娘,您怎么了!” 桐儿立即露出惊异之色,走上前来寻问,“娘娘这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吗?不过是仅仅喝了点茶罢了,来呀快去传大夫!” 她像是故意要提到那茶似地。 君梓琳捂着门,抓住桐儿,咬着牙问道,“在哪里,茅厕在哪里!” 桐儿扭头冲一干愣着的婢子大叱,“都愣着干什么,扶娘娘去茅厕啊!快点!” 几乎是被扶着去了茅厕,君梓琳心里纠结极了。桐儿还隔着门问她,“娘娘,还是请大夫吧,奴婢这便去请,万一是中毒了呢……” “不用了,你就在那里呆着!” 出声喝止了桐儿,君梓琳蹲在茅厕内,拧紧了眉头。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 姚氏才不敢向新任晋王妃下毒,就像君梓琳所算计的那样,她怕满门抄斩。 但是君梓琳忘记了一点,令人痛苦的,并不仅仅是下毒,就像方才她喝下去的那两杯茶:今春新制的茶;新茶,伤胃。尤其有许多未经氧化多酚类以及醛类。而更可恶的是,姚氏给她泡的是浓茶! 第255章 要你拿命偿 那云雾香气浓郁,色泽清氲,味道更是醇美回味无穷。 若是碗浓茶,又连着喝了两碗,君梓琳焉能受得住? 这些日子她受伤在晋王府,每天都被灌药,那胃早被伤给弄伤了。是药三分毒害,纵然是中药也不例外。 君梓琳捂着胃口,在茅厕之内,她是想上又上不出来。 正在纠结难过之时,外面突然没了动静。 她不由地直起身子来,越过隔门,朝外看上去。谁料到竟然迎面泼了一桶冷水。 “啊——” 这样的恶作剧,君梓琳自从学生时代结束之后,就再也没有经历过。但现在,她觉得自己简直仿佛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学生时代。 那桶冰水从头顶上浇下来,她用手抹了把脸,这时候胃口的那种疼痛也缓解了,她立即便掀了门冲出来,想看看是谁浇自己。哪料到桐儿等人还在原地好好守着,并没有移动半分。 “方才是谁?” 君梓琳恶声恶气地吼,心下算是明白了,现在的自己虽然有了新的身份,是晋王正妃,但是对于这相府上每一个人来讲,她还是从前那个傻子君梓琳! 她们从头到脚,就没有看得起她! 以至于现在她成为晋王妃,这些人依然会用茶,用冰水,灌她、泼她! 君梓琳深吸口气,一种深深的失败与气愤涌上心头。本来入相府的时候,她还带着往日的几分情面。纵然她在这里受欺负,被百般折腾。但好歹,这么多年她还有一口气,尚活著。仅仅这点“养育之恩”,她也要感激的。她不能狼心狗肺,何况这相府还给了几十抬的嫁妆呢,虽然是代嫁,但这些她都认了。 但你给别人面子,不代表别人会放过你! 现在君梓琳知道,狼心狗肺的人不是她,是这相府的人! 把乱了的发丝别到耳后,君梓琳冷冷地盯着面前一众人。 看到新晋王妃这副落鸡汤的鬼样子,桐儿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上却装作惊异的样子,朝着茅厕屋顶处的后边一指,“快抓住他!他竟敢泼王妃,快点抓住她!” 呵呵,想通过这两句话就推卸掉责任是吧? 君梓琳见桐儿一副急火的样子,另外有两个丫鬟前来馋着自己离开。她猛然甩开这两丫鬟,大步朝朝外走。 “王妃,王妃您这是怎么啦!让奴婢取新的衣裙来换上呀,王妃您别走呀!”桐儿带着丫鬟在后头大感。但是君梓琳很清楚,她们不过是作戏罢了,虽然呼声在耳边,但她们并没有追上来。 这一刻君梓琳很后悔没把周烬的那些侍卫带进来。 可是一些男侍,进了内宅女眷之处,他也不方便不是。 傅绫萃懒洋洋地倒在美人榻上,一边有丫鬟在将新送来的荔枝奉上,并亲自剥了皮,送到她樱桃唇边。 “怎么样了?那傻子还在府上?”这些日子傅绫萃遭了罪,当时相府的人把她从韩固金手上救出来时,傅绫萃大哭一场,还以为自己见不着天日了。但是令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那韩固金,本来是受她唆使的。最后怎么反而绑架了她,背后必定有人指使,她早已经派人暗中去查看。 茶庄的事情也少不了韩固金的份。但是以傅绫萃对他的了解,这韩固金根本就不是什么能扶得起的人。 背后必定有人指使他去做。 傅绫萃派人去找,誓要寻出那个幕后真正指使者。虽然现在韩固金还缩在他的窝内,但是傅绫萃知道,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他不可能缩太久,只要一露脸,就被抓。 不多时有个小丫鬟跑了进来,向傅绫萃身边的大丫鬟一颤报。就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听到这声音,傅绫萃当场直起身,随手把盛得满满的一杯滚烫茶水朝外一泼,“浪蹄子,在外面笑甚?” 这些日子受了委屈,傅绫萃看什么都不睡眼,一点都容不得别人笑,总觉得那好像是在笑她。 两个丫头不敢再多说,纷纷跑进来请罪,“小姐误会了呢,实在是因为王妃娘娘她来了府内,方才在茅厕被浇了桶冷水,现在又……” 后头的小丫头快人快嘴,一股脑地把话都说了出来。 只是说到一半又停下,傅绫萃本是气得要罚人,尔今听到这话顿时阴云散去,露出晴天来,忙问道,“这是何意思?那傻子被浇了桶冷水,现在怎样啦?” “不知是谁弄了盆灰,又从屋内撒下去了,那王妃娘娘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灰泥人。”那小丫头扑哧一笑,边笑边禀报道,“现在内宅的下人们都在找王妃娘娘呢,但是那傻子自称王妃,大家都不认她。对着她拿着扫帚喊打呢,哈哈!” 小丫头笑了,傅绫萃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多日来的郁结,自己嫁妆被抢的恨意,在这一刻全部都中止了。转而变成了欢声笑语。想来也是,君傻子跑到她的地盘来耀武扬威,现在也该尝尝后果。现在的君傻子,与从前那个真正的傻子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让人玩来弄去的,被戏弄在股掌之间? 傅绫萃心情好极,笑着站起来,扭头冲身边人吩咐,“去,拿出我那一对翡翠镯子,给果儿。” 小丫头果儿一听,点头一笑,快嘴回道,“果儿谢过大小姐!” 一对翡翠镯子,被果儿纳入腕间,福福身便欲退下。回头傅绫萃又叫住了她,让她一有新的事情,立即跑来汇报。 果儿清脆地应了声,心里面清楚,有好事回报。若是不爽快之事,方才大小姐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她拎得清。 傅绫萃心里面高兴,君傻子也有落到今日这番地步的时候,真是活该。不如趁这个时候,把她乱棍打死得了,到时候若是问起来,也是她自己不小心,怪不得别人。也可能是疯病犯了,突然钻进茅厕里面躲起来,这都是很好的理由嘛! 想至此,傅绫萃当场便朝身边的嬷嬷吩咐一声,让她尽快去通知,务必要赶上。 看着嬷嬷离去的背影,傅绫萃低低地狞笑出声,“君梓琳,你也有今日。吞了我的嫁妆,现在我要你拿命偿!” 第256章 王妃泼水王爷饶命 然而傅绫萃的人刚刚到了后宅现场,忽地便见前头围了满满当当的一群人。比街头看热闹的还多,里外三层,自己根本就挤不进去。然而不过片刻,便听到“啪啪啪”的挨板子声。 她心下一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总不可能是那傻王妃在挨板子吧? 纵然是挨板子,也不可能发出这种中年妇人杀猪般的嚎叫声。 她不甘,硬是挤过人群,当看到场内那坐在轮椅中,气势昂然,神色阴鸷的男子时,顿时惊得腿软,死死咬住唇,生恐自己叫出声来。 周烬端坐于轮椅之中,一袭黑色绣金边长袍,气势扉然于场内。他神色冷森地朝着场内的人扫了圈,随后毫不在意地看了眼那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的嬷嬷。 半晌,他沉沉开口,“方才对本王正妃动手的,还有哪个?” 偌大的相府内宅,被晋王爷如入侵之势般,一干围观着的嬷嬷丫鬟吓得浑身发抖,全都不敢吭声。 周烬也并不着急,扭头朝雪卫看了眼。尔后身边的侍卫立时又拽出一个嬷嬷来,再次上板子。而之前那个,则是犹如头死猪般,直接把扔到一侧,哗的声,血水四溅,这人已经被打得没了气息,大约是死了的。 在围成的圈内,立即便有下人跑去想告状,可惜周烬带来的侍卫有点多,直接就在这圈外还围了一个更大的圈,谁若走,直接继续上板子。 如此一而再,直到死了第十名嬷嬷后,相府的内宅终于有了动静。 大约是这内宅的主人觉得时间已经足够,便赶来查看个清楚。 谁料到内宅不知何时,竟多了无数的侍卫,“啊,什么时候进来的男人?”有婢子尖声叫喊。 桐儿奉了姚氏之命,带着丫鬟跑来查看君梓琳究竟怎么样了。现在却是不能够给弄死了,先给她个下马威再说。以后量她也不敢再放肆。 谁知道便看到一众侍卫还有被侍卫包围下的婆妇。 桐儿吓一跳,稳下心神来,冲身边的丫鬟吩咐,把这里的事情告知夫人。她便带了人挤了进来。只是刚刚进来,便被人扯了下,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没人问她话,两旁的侍卫眼神可怕,仿佛能把人给杀死。扯她的是一名内宅的粗使嬷嬷。若放在从前,这嬷嬷可不敢这样大胆,但不知她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敢让自己下跪。 “桐儿姑娘,得罪了。老奴也是不得已。”高嬷嬷说着,就与另外一名娘娘架着桐儿,朝那挨板子的地方押去,让她看着那下人死在板子下。 不过四十板子,那人死在当场,继而又有另外一个下人被捉上来,继续打。 桐儿还没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听到四下的仆人大呼,“冤枉啊,冤枉!不是我故意泼王妃娘娘水的,也不是我泼的灰!” 继而所有的人整齐划一地跪下,一边喊冤一边大呼并磕头。 此刻桐儿才看清楚,在自己不远处有一轮椅,只看到这轮椅,桐儿便感到不妙,再往上看,那一袭冷酷的黑,那气势万均的人,以及那张俊美妖孽的容颜,不是那个“活阎王”还能有谁! 晋王,他怎么来了? 桐儿就是一颤,身子一软直接跪坐于地。 今天来的明明只有晋王妃一个呀,从什么时候开始晋王爷也闯了进来?还有,他这么大肆捕杀内宅的下人,莫非是知道了晋王妃被泼水弄灰的事? 想至此,桐儿只觉得背脊发凉,止不住地发晕! 活阎王身边的侍卫,一个个不仅武功高强,更是孔武有力。几板子下去,腰都折了,更莫论四十板下去,一条人命就此消失。而这种事情,仅仅是眨眼之间,桐儿一扭头,便看着那方才被拉上去打板子的嬷嬷,眨眼间就殒命。 这样下去,所有的人都会被他打死的。 但是桐儿的担忧尚且刚刚升起,身边有下人已经尖叫一声,膝行过来,冲着晋王爷砰砰磕头,嘴里念叨着“我知道,我知道”,而她这话才落,后头又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下人都跪着爬出来,发泄地大吼,“是,我也知道,我们都知道!求王爷饶命,咱们都知道那个害王妃的人是谁,求王爷不要乱杀无辜!” “好!” 这些下人齐声断喝,喝罢,换来周烬强有力的回应。 但见一直沉默着淡漠面对这场血腥的晋王爷,缓缓抬起头,长眸掠过四下,启唇,“说说看。” 那下板子的侍卫,当即停手。 场内再也没有惨叫与死亡,场内的下人个个松口气。其中一个跑出来,对着桐儿指道,“是她!是跟在她身边的个小丫头干的!” “是啊是啊!” “奴婢也确定。那个小丫头叫做什么果儿……” 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说罢,周烬挥挥手,侍卫便带着几个知情人去找果儿。 桐儿只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然而她身子往地上刚刚一瘫软,立时便有一桶冷水浇了上来,桐儿抹得妖艳胭脂的脸立时被吹得横七竖八,惨叫一声清醒过来。 张开眼睛,她看到戴着翡翠镯子的果儿被两个嬷嬷押了来,脸上带着无以伦比的惶恐之色,还小声叫着自己,“桐儿姐姐,救救我……” 桐儿起身就要去抓她,高嬷嬷扯住她,压声斥道,“桐儿姑娘莫动,你也想挨板子吗!” 眼看着这晋王爷是真的活阎王,他长得虽美,但却像毒蛇一样危险。桐儿知道自己这一劫逃不过,但是她依然心存了希望,扭头捉住高嬷嬷的手,乞求道,“嬷嬷求您,快、快点去找夫人来!”虽然她之前已经叫婢子去通知夫人,但是与现在的情况相比,根本不能同日而语,夫人必须马上来。 然而高嬷嬷无动于衷,周烬却听入耳内,眼中闪过抹残暴戾色。 这一刻果儿招认了往王妃身上撒土,立即便挨了板子,她不甘于自己受伤,指着不远处的高嬷嬷道,“王妃被泼水,是高嬷嬷的儿子所为,还有她、她还有她们都拿棍棒和扫帚去挥打王妃娘娘,不只有我一个啊,求王爷饶命啊……啊啊啊!” 第257章 众人惊异受罚 果儿年纪还小,不过十个板子,命丧黄泉。 君梓琳找了个木桶,把自己洗干净之后,有相府内宅相识的下人带自己去,并换了身普通的干净衣裙,并走了出来。远远地就听见有血嘶吼声,那种嘴里含着血,弥漫出来的惨叫声,身为法医的君梓琳很容易便能辨识出来。 抬眼瞧见一圈侍卫围着里外三层的相府下人。 她立即意识到不对,当场便问了句,谁知不等她问完,雪卫走过来,“王妃,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请随属下来!” 君梓琳一见此,立时就觉得雪卫这招有点像把自己引开的意思。但是雪卫这人一向看她不太顺眼,虽然并没有怀恶意,但君梓琳现为晋王妃,并不想与周烬视若兄弟般的手下人搞不好关系。她想做一个好的晋王妃,哪怕只是表面的。 反正还有时间回来。 君梓琳朝人群中看一眼,虽然看不见人群之内发生了什么。她随雪卫离开,只是她才走,周烬便扭头冲她背影看了眼,并弯了嘴角,低道,“傻丫头!” 几个往晋王妃身上挥扫帚和棍棒的,泼水的都主动站了出来。周烬承诺不杀他们,这些人便小心翼翼地低着头站到面前,有男有女。 看到这些人,周烬恹了,转而挥手,往相府的正厅而行。 姚氏带着人赶来时,只看到满地的尸体还有刺眼的鲜血,惊得她当场背过气去。 待被下人掐着人中,清醒过来后,她虚弱地挥着手,“快,快去把老爷请来,快!” 君梓琳听罢雪卫的话,一时气得脸色都变了。 她拧头就走,再不理会雪卫。旁边有下人回道,王爷在前厅。 一路上君梓琳赶到前厅,心下的气却一层接一层,雪卫的话正是周烬的意思,那男人在嫌弃她没用吗?她也是个人,不是神仙,谁知道这相府比从前还龙潭虎穴?再说她也不是武林高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如果她有着妙算神机,还会在这里吗,会成为他周烬的王妃吗,早到天上做神仙了! 风风火火冲到前厅,君梓琳皱着眉头进门。 就见厅外厅内排了一大堆的下人,而外围则是周烬的侍卫。 侍卫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冰山脸,而那些下人有男有女,个个身子发抖,仿佛在过鬼门关似的。 心下掠过狐疑,但周烬轻咳一声,冲自己风骚地勾勾手指,君梓琳就生气了,这男人嫌弃她一无是处,现在还跟唤小狗似地叫她,真是太可恶! 走近了之后,君梓琳深吸口气,俏脸依然发紧,压低声音在周烬耳边抑道,“王爷,很好玩是吗?” 周烬见她气红了的小脸,当即露出妖孽的笑颜,懒洋洋地回,“这样的英雄救美,感觉还不错!” “你……” 君梓琳气得无话可说,是的,若非周烬前来,她现在还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呢。现在她也佩服起了这相府的人,简直在跟她玩三十六计! 不下毒了,也不打脸了,玩起了迷魂阵!故意混淆,借此给她下马威。 君梓琳都服气,相府的人怎么这么有本事,简直能写一本书! 不等君梓琳生罢气,猛然她感到腰间一股劲力,天悬地转,便被周烬捞进怀中,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脸颊被他略粗糙的指尖微微婆娑,声音低喃,“好了,莫要再置气。这一次是本王的错,若是能与你一同入这相府,也不会有那些子贱人敢欺负到你的头上。” 他这声音不轻不重,恰好传出去,被室内其他的人听在耳中,顿时一个个都缩了脖子。 君梓琳一听这话,立时便知道,周烬这是说话给场内这些人听呢。 不过这也显得她益发无能,倒是仰仗着周烬来度日似的。转念一想,君梓琳又暗自摇头,无妨了,反正她也没觉得以自己的力量能度日。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得外头传来道沉冷而威严的男音。 君梓琳立即便站直了身子,但见傅柏修由外而入,那姚氏也跟随在其后,一双眼睛闪闪烁烁,并偷偷朝这边觑看。 傅柏修虽然不是武将,但浑身的气势也不容小觑,他在朝廷为官多年,自有一股震慑之气。如今走进来,那浅绛色的袍服往外一撩,斜眼朝君梓琳扫一眼,最后正目落向周烬身上,也不行礼,径直说道,“晋王爷,如此闯入我相府,并打杀一干下人,是否太过份了呢?” 周烬闻言,并不作答,只是扭头朝着姚氏看了眼。他知道,必定是姚氏故意歪曲事实,先向傅柏修告状,最后倒成了自己的不是。 君梓琳听傅柏修如此说,不自禁地便站到周烬的身边。傅柏修也忒过份了,现在是自己遭到姚氏等人的打压,可是对方竟反咬一口,实在是太可恶了。还有这个傅柏修,他竟不把周烬放在眼里,君梓琳当下沉了脸,正想站出来说话,没想到周烬猛然出手,止住她,并轻轻摇了摇头。 看来他是有自己打算的。 君梓琳暗道,当下便站到旁边,看着这场结果。 周烬二话不说推着轮椅朝门外而去,并冲左右的侍卫一施眼色。 他这一动作,令傅柏修一时摸不着头脑,怎么自己才刚来,这活阎王便要走,他干什么? “晋王殿下你……” 摸不清楚周烬下一步动向,傅柏修当场站起身来阻拦。 可惜,周烬身边的侍卫个个骁勇善战,傅柏修这动作实在是太过于微不足道。周烬扬起脸,冲傅柏修扬声道,“傅相,本王在这里与你说不清楚,若是你愿意为了几个下人出头的话,那便随本王入皇宫吧,有些话本王想跟父皇说叨说叨,走吧!” 傅柏修一听这话,心头暗惊。 他猛然朝姚氏看去一眼,心头惊疑不定,他深知道若是周烬无理在先,随随便便就跑来相府杀人,自然是没有道理的。但是周烬现在打算去找皇上面前说理,必定另有其因!但是姚氏怎么没跟自己说呢,究竟发生了何事? 傅柏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先把周烬阻拦下去。 第258章 儿臣真是没脸活着了 再者为几个下人出头,傅柏修如今的身份,实在太大材小用。兼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傅柏修才不敢贸然惊动圣上。何况君梓琳嫁给晋王这件事情,说到底是相府做得忒差,皇上没有问罪,已经是天大的赦免,他可不敢在没有理清事实之前,就去劳烦皇上。 “晋王爷,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呢?”傅柏修当下想先稳住周烬,一反方才的阴沉,面上染了招牌笑容对道,“不过是几个下人,王爷想出气,那便杀掉了事!” 然而不等傅柏修说下去,周烬斜睨一眼姚氏,冷冷地道,“俗话说,主人不指使,下人焉敢妄动?傅相你的夫人占据很大的功劳呀,怎么你现在还想保你的夫人么?” 言下之意是想把姚氏一块给办了。 周烬他简直欺人太甚! 听到这话傅柏修当场便怒了,额上的青筋一根根抖动,仿佛下一刻就能暴发出来。周烬冷眼瞧着他,似乎正等着他爆发。 “姚氏,这是怎么回事!”半晌,傅柏修扭头冲姚氏吼道,虽然是把怒火给发泄出来,但大家都听得出来,这是暗地里向晋王爷撒泄不满。 本来姚氏以为老爷能保自己的,但现在居然问到自己头上。 她当场福福身,一脸茫然道,“老爷冤枉啊,妾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呀?妾身就在自己院子里,手下的一干婢子带着王妃娘娘前去见雅柔,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周烬听后竟然笑了,伸出手轻轻勾了勾。 身边的侍卫将那桐儿给带上来,直接就扔跪到姚氏面前,冷声喝道,“说!” 桐儿眼看着夫人也来了,心下升起股希望,她就知道夫人会保她的。抬起眼来,她朝姚氏看去,见对方冲自己暗自摇头,当下桐儿大呼冤枉,声称自己什么都没做。 周烬见此,不禁头疼地抚抚额,喃喃道,“这些内宅的贱人竟比那些细作还难审问,雪卫——” 傅柏修一头雾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从夫人到下面的丫鬟,一个个都没说出什么来啊。莫非是君梓琳故意找茬儿? 雪卫应喝一声,亲自端了那染了血的板子,直接把外头的那些丫鬟和小厮们都赶了过来。 有人怕了那板子,深深知道桐儿姑娘有夫人保她,可他们只是微不足道的下人啊。当下便有人招了。 当傅柏修听过那下人的招供之语后,顿时就白了脸。 然后他倏地朝君梓琳看去,发现这位新的晋王妃穿着很普通的衣裙,仔细看去那衣裙极不合体,竟十分宽大。这是新换的吧?如果以她现在的身份,这种衣裙是绝不配裹在身上的。 当场傅柏修明白了几分,但也不排除君梓琳故意来冤枉,而下人之中如此说,根本是被君梓琳给收买了。 于是傅柏修轻咳一声,把争执的下人以及惶恐的夫人他们给分开,较分公正地说道,“既如此,这件事情需得查实。王妃娘娘身娇肉贵,还是查实身上是否有伤才是。王爷,请容老臣把大夫找来,一查个究竟。” 周烬焉能让人碰他新王妃的身子,连他都还没正而八经地碰过呢。 面色一沉,周烬挥手打断傅柏修的纠缠,淡淡提醒般问道,“傅相爷,看来您是打定主意经维护自己的夫人还有这一干下人了?” “这……王爷说得什么话,老臣实在是想要找到真相啊!”傅柏修露出一副无比为难的表情,面上是再真挚不过的样子。 正当周烬打算说什么,那雪卫突然走过来,附耳冲他一阵低语,却是谁都听不见。 “嗯,那本王便先过去一趟。”当下周烬爽朗应声,扭头冲君梓琳点点头,“爱妃,你且留在这相府吧,本王去去便回。” 大家都以为周烬是临时有事,君梓琳也这样认为,忙点点头让他赶紧去。 傅柏修忙率领府内的下人送晋王。 只是周烬带着雪卫,其他的侍卫都留在了相府。 两个人乘座上马车,在相府门外略停了停,很快便朝着皇宫的方向飞驰前来。 周烬马不停蹄,一路往皇宫而来,因着他腿上有疾,不便下车,马车便直接进了皇宫,一路朝着御书房而来。 之后周烬被带下车来,由雪卫推着入御书房。 让太监传了话,惠高帝正在处理政务,见周烬来拜,便允了。 周烬让雪卫在外头,自己推了轮椅进去,惠高帝见到他,略略抬手,让他免了跪拜。只是周烬却并不听,直接就从轮椅上扑跪下来,放声大呼,“父皇,儿臣冤啊,儿臣快被欺负死了,求父皇做主哇!” 惠高帝突听这一声嚎叫,吓得差点多皇位上掉下来! 记忆中,他这个儿子从来寡言少语,不仅如此皇家风范继承了个十成十,气势威慑,高高在上的同时亦有股难以亲近之感。如今突然如此,惠高帝直觉得自己儿子这莫非是被邪祟给侵袭了? “怎么了?”惠高帝站起身来,维持着皇帝的威严,走到周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烬儿,你如此,莫非是有甚大事?” “当然是大事!” 周烬抹了把眼睛,无比委屈地仰脸看着惠高帝,“父皇,儿臣的王妃,快要被人害死了,儿臣不服呀!” 这话一出惠高帝愣了下,立时就想到君梓琳,只是生米已煮成熟饭,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吧。何况他也想过,自己这个儿子前头都娶了三任王妃了,好容易有人肯嫁给他,只要能活得好好的,皇帝也不敢有其他要求。总不能让他的皇儿打一辈子光棍吧! “那君梓琳怎么了?”惠高帝问。 周烬见问,立即跪直身子,仰头看着皇帝,“父皇,儿臣的王妃今日回门,但在那相府就遭到包括相爷和他夫人在内并一干下人的杀害。儿臣就这一个王妃,好容易活下来,回头又再在相府给弄死了,父皇啊,儿臣真是没脸活着了!朝中那些臣子们个个心怀叵测,打定主意要让儿臣做和尚,您知不知道?!” 这一通话下来,直接就把惠高帝给说白了脸。 第259章 给本相打 说来晋王纳妃这件事情,不仅名满帝都,连整个王朝都给震荡了。所有人都在等着第四任王妃的尸体,就连惠高帝他都不敢想。如今听说君梓琳好好的,他心里也很高兴呐。 但是让烬儿做和尚…… “混账,你把话细细说来!”惠高帝脸色一冷,重新坐回去,朝周烬一指厉声喝道。 周烬在御书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自己新王妃在相府遇到的遭遇尽数说出。 而在相府里面,君梓琳傻眼,只见周烬的侍卫把那些相府的下人都聚到一块看紧了,也不许其他相府的人靠近,就这么僵持着。 傅柏修不敢向周烬撒气,转过头来就朝君梓琳挟枪带炮地来。 姚氏也一脸的晦气,仿佛是遇到了天大的丧气事。 君梓琳还一头莫名呢,哪知道周烬想干吗。她还想去找表姐呢,这下子被傅柏修和姚氏给围攻,顿时就做不到。 只是令人惊讶的事还不止一处,就见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府外头就冲进来一群人。 君梓琳看到这群人,只见个个身着铠甲,正是皇帝身边的侍卫。 这一会子,怎么突然冒出皇帝身边的侍卫。 不仅如此,京兆尹也跑了来,并带着数名宫内的嬷嬷。 傅柏修傻了眼,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忙上前询问。那京兆尹便把晋王妃在相府怎么遭遇威胁,甚至身受重伤的事情都尽数说了。还说这是皇上亲自委派,势必要查个水落石水。 这厢傅柏修想阻止,京兆尹早朝两名嬷嬷施了个眼色,君梓琳便被请下去检查身上的伤。而那些被周烬侍卫给押在一处的相府下人们,便顺道被京兆尹的人给接手。 此际傅柏修才明白了一件事情,周烬是故意的。 他这是先下手为强,跑到圣上面前告状去了! 最令傅柏修感到头疼而愤怒的是,那些相府的下人,居然众口一辞,还说得绘声绘色,证明晋王妃在入了相府之后,被泼冷水,泼泥灰,弄得狼狈不堪,更有人故意跑上前拿扫帚打她。 事情在此,嬷嬷带着君梓琳出来,向京兆尹禀报,“娘娘身上有多处擦伤和於伤,是被打所致,并且都是新伤。” “咳咳!” 京兆尹听后不由地朝傅柏修看去,朝他招招手,傅柏修回头冲姚氏狠狠一瞪,这个贱人,如此瞒着自己!君梓琳身上竟真的有伤,还有这些下人,一个都没教导好,竟都主动认罪,简直该死。 傅柏修气得浑身发抖,姚氏低垂着头,都不敢抬脸。 “相爷,你这个案子有点难办啊。”京兆尹把傅柏修叫到跟前,轻轻咂了咂舌。这件事情若是直接都报给皇上,这傅相可要麻烦。 京兆尹并不是傅柏修的人,但是他却知道,如果自己据实以报的话,这点事情虽然大,但却是家务事,根本就撼不动傅相这强大的根基,最后把而自己遭难,会被傅柏修给怨怪。 所以京兆尹这是想找个折衷的法子。 然而不等傅柏修说什么,从侧面阴恻恻传来道冷煞的男音,“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本王在父皇面前所说的,岂非是瞎话?若这样的话,本王以后焉能服众呢京兆尹大人?” 两个人还没商量出点什么,就见周烬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京兆尹一看这事,顿时便不淡定了。 而傅柏修只感到脑袋嗡嗡作响,看见周烬,像是看见个怨魂一样,怎么就扯着自己不放了? 京兆尹可不怕让晋王爷这活阎王落得欺瞒皇帝的下场,立时他便不敢再说话。 只把场面交给晋王和傅相爷二人。 傅柏修眼看着如此,当场便走到周烬面前,低声商量道,“王爷,何必如此呢?这都是老臣治下不严,实在并非存心的啊!”若是换成傅柏修,他怎么可能会如此折腾君梓琳呢,这根本都是些妇人的见识罢了。 姚氏一见此,心知自己再不能沉默下去,当场便扑跪到周烬面前,拿帕子抹泪嘤嘤哭泣,“王爷饶命啊,都是妾室对下头的丫鬟管教不严,都是妾身的错,求王爷饶过妾身这一回吧!”说着姚氏扭头,冲桐儿狰狞一瞪,恶狠狠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个贱婢乱棍打死!” “啊,不要,夫人不要啊……” 桐儿不料报应如此快来到,当即便跪地求饶。姚氏身边的下人,一个个手脚麻利,把人绑了,直接就用了棍子。 一阵啪啪啪打下去,桐儿便知道夫人这是真的不放弃自己了。但她不甘心呀,放声大呼,“夫人,奴婢这都是奉您的命令而做的呀……呜……” 两旁的人见她开始说实话,立时就拿帕子堵了嘴,就地打死。 周烬听得这话,斜眼瞥向姚氏,哼哼一声冷笑。 姚氏闻声,面色大变,扭头就抱住傅柏修的腿,大声解释自己是无辜的。 傅柏修一脚将她踹开,大声喝斥,“贱人,虽然不是你命令的,但桐儿是你的人,你也脱不了干系。来呀,把这贱人拖下去……” 两旁的粗使嬷嬷赶来,把姚氏拖下去。 周烬扫过去一眼,见姚氏松了口气,他眸子带笑地对道,“怎么,傅相觉得把自己夫人拖下去就完事了?本王的王妃遭了万千扫打,又冷又脏的被你这内宅下人欺负,莫非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唉,京兆尹,本王用不起你,还是我自己去把事情原原尾尾地禀报父皇。也正好宫内的嬷嬷已经鉴完了伤势。” 说罢他作势让雪卫推自己离开。 傅柏修听到这,目眦欲裂! 什么人啊这是! 这相府里面的下人都被周烬打死十多个,主谋桐儿也死了,他莫非是想再打死自己夫人不成? 傅柏修气坏了,真想让周烬就这么一走了之,打他的夫人,岂非正是打他的脸?! 但这件事若在皇上面前、众臣子面前公开,旧账加上新账一块算,傅柏修担心自己这相位不保。经营了几十年,若是跌在个女子身上,那多不值。 “来呀,给本相打这贱妇!” “老爷,不要呀!” 第260章 王妃姐姐您看 傅柏修一声令下,下人们把姚氏七手八脚的一抓,当场摁在地上。与此同时姚氏放声大叫、求饶不已。 “继续打!” 傅柏修心一横,眯起眼睛朝左右吩咐,便听到“啪啪啪”一阵板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相府的人眼看着老爷这是真的发威,并非虚妄,何况有晋王在此,谁也不敢作假,当真是实心的板子落在姚氏的屁股上。 那姚氏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和痛苦,打了几板子之后便叫不动了,奄奄一息的样子。 只是她屁股处却没渗出丁点血。 周烬不太满意地摇摇头,“这样打下去,何时是个头呢?本王的王妃伤得好重,唉,那罪魁祸首却仿佛是遭到了惩罚,实际上心里正乐呵呢。唉,本王虽身为皇子,可朝中佞臣专横,却也无可奈何。爱妃呀,咱们走吧,看来本朝祸殃横行,实在是无救了!” 这“活阎王”一番冷嘲热讽,话说得极其难听。佞臣、祸殃之语,频频道来,字字如针扎般,传进傅柏修的耳朵里,可不正是在讽刺他么。 傅柏修又急又气,把气撒到打板子的人身上,“赶紧打,用力打,若有半点怠慢,小心你们的脑袋!” 打板子的下人,多少还是留了些力气的,毕竟打的可是相爷的夫人,哪里敢一板子就给打个半死呢? 如今听相爷如此说,他们当场用了手段,一阵啪啪乱打,不多会姚氏的屁股上便渗了血。 再过一阵子,姚氏屁股上的布被打烂,露出了里面血肉模糊的皮肤来。 这样打下去,姚氏非得死不可。 傅柏修见了,额上泌汗,朝周烬望去一眼,知道自己不该开口求情。 “行了。” 周烬冷不丁地出声,下面的人还在打着,傅柏修已跳了起来,飞快把下人挥退,板子声停止,傅柏修暗松口气。 正欲让人把姚氏给抬下去,就听周烬又开口了,傅柏修只感到头疼。他回头看着周烬,压抑着极不耐烦地问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瞧着傅相的夫人,那伤势,似乎很重?” 见这活阎王如此问,傅柏修寒了脸,“自然很重!” “与本王的爱妃比起来,谁的重?” 傅柏修听闻此言,眼珠子都瞪圆了,直嚷,“自然是夫人的重,比王妃的重好数十倍之多!” 这颇有怨言的话说出,四下一片沉寂,姚氏已经疼得昏死过去。 周烬面上却无有半分尴尬,反而微微一笑说道,“如此,便对了。” “你们都给本王记好了,王妃娘娘是本王好容易娶进门的,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以后谁若敢让本王的爱妃受伤,本王让她重伤十百、百倍!都听清楚了吗?” 傅柏修还以为周烬为打伤自己夫人道歉呢,谁想到,他竟然蹬着鼻子往脸上爬。当下气得浑身直哆嗦,但这伤害王妃之名,却也是板上钉钉的。他只得忍气吞场,与场内众人一样,应命下来。 “行了,带相爷夫人去治伤吧,别在本王面前晃悠,碍眼!”周烬一脸嫌弃,把傅柏修气得青了脸。 眨眼间相府的厅室内,只剩下周烬带来的侍卫,其他人都走光光,连京兆尹也告退下去。 君梓琳走到周烬身边,小声说道,“王爷,是否太过了?” “如何过了?”周烬漫不经心地问道,大掌抓过君梓琳的小手,放在掌心揉揉,“本王好容易娶上媳妇,让他们给弄死了,本王直接抄了他们九族!以后谁敢再对你出手,先让他们掂量掂量自己九族够不够宰吧!” 君梓琳:“……”感觉周烬像是疯了似的,完全与平时截然相反。 这一通闹腾后,已经过了午时用饭。 君梓琳正琢磨着如何说服周烬,让自己留在相府。这折腾了一通,她还没见着表姐呢。 谁料周烬似早做好了打算,吩咐下去,“近来便在相府住下了,本王的爱妃身子欠佳,先在这里养好病再说。雪卫,你去通知傅相一声,让他好生安排,莫要再有所失。” 这话虽然听着很正常,但话语之中的危险之意,却是显而易见的。 君梓琳觉得自己受伤这事,居然在周烬这成了好事,他还要留下来。当场她凑过去问道,“王爷,咱们要住多久?” 周烬回过头来,依然是一副严肃之色,但听他出声,“住到爱妃想走为止!” 相府的夫人被打得皮开肉绽,并死了许多下人。一下子显得这内宅极其萧条。 之前那些被压着未能露面的妾室,都跟着活跃起来,忙前忙后地争相侍候晋王妃。而本该借生病而暂时休息去的傅老夫人,因姚氏重伤,她只能出来暂时主持内宅中馈,侍候晋王夫妇的事情,便落到她的肩上。 君梓琳与周烬在相府最大的院子槟远院,用了中饭。 一干相府下人侍候得还算可以,君梓琳暗算点点头。打算过会就去找表姐。 周烬在这府内闲着无聊,便让雪卫推自己到处逛逛。他刚出院门,仿佛是掐着点来的,傅玉涟与三姨娘齐氏便赶了来。一进院门就朝君梓琳行礼,“王妃娘娘好。王妃姐姐好!” 这齐氏与傅玉涟两个人双双行礼问案,不等君梓琳说话便自动站起来,往跟前而走。 齐氏很高兴,她没想到君梓琳的本事真大,竟把姚氏给打成重伤,当真是大快人心啊。齐氏带着女儿前来,便是为了表示自己是站在王妃这边的。 傅玉涟经亲娘教导,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与君梓琳作对。何况这个晋王妃已经不再挡她的路,所以她要讨好王妃姐姐,而不是惹其生气。只有这样,以后她才能多个帮手。 这几年,经亲娘齐氏的教导,傅玉涟很有一番自负。 当初她与君梓琳做对时,无非是怪对方比自己高一等。虽然现在也高一等,但君梓琳这一等实在太高,都超出了她的想象,娘说君梓琳能帮她,只要好好相处。 “王妃姐姐您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傅玉涟到了跟前,二话不说就让手下丫鬟把捧上的东西奉上来,打开来看竟是一个个水灵灵的果子。 第261章 被突然抱住 “王妃姐姐,这些果子以后都是你的,我再也不跟你抢啦!”她这话说得君梓琳一阵挑眉。 齐氏一看王妃娘娘的脸色不太好看,当场便示意傅玉涟莫要再说。 “我错了王妃姐姐,以后再也不拿这些果子来了!”傅玉涟反应奇快,当场便朝身边丫鬟斥喝,“快点把果子收了,贱人快点动手啊!没看到王妃姐姐在生气么,快!” 两旁的丫鬟吓得手抖,七手八脚地把果子收了。许是晋王爷之前在相府内宅的行径,使这些下人吓破了胆,有一个不小心把果子给拂下了桌子,顿时就挨了傅玉涟一巴掌。 君梓琳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若是傅玉涟一直这样嚣张跋扈,才不过是八岁的年纪,倒也可以容忍。但之前君梓琳不是没吃过这小小年纪女娃的亏。只令君梓琳纳闷的是,才不过八岁,竟有如此心机。头前还恶语相向,转眼又对她如沐春风,回头在她的眼前打骂下人。 知道的是在打骂下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当着她君梓琳的脸,又施下马威。 对于傅玉涟,君梓琳实在喜欢不起来。 她淡淡地一扬手,冲下人吩咐,“把东西留下来吧,本妃累了,想休息。” 齐氏闻言,立即露出失望之色。 而傅玉涟则是满脸疑惑,甚至凑上来摇君梓琳的手,“王妃姐姐,你怎么啦。是在生涟儿的气吗,都说了涟儿会改的,改到王妃姐姐喜欢我为止!” “妹妹,我真的累了。来呀,送客!” 君梓琳站起身来,把傅玉涟伸过来的手推开,转身朝屋内走去。 齐氏带着傅玉涟离开,君梓琳暗松口气。 她随手拾起傅玉涟带来的杏子,虽然果儿大而红润,只是咬一口,却无比青涩。她叹息一声摇摇头,入了屋。 不多时便有个小丫鬟跟着奔进来,一路被放行,来到屋内,“王妃娘娘!” 君梓琳听出是香草,当即说道,“进来吧,快进来!” 她本想午休一会,但见香草来了,便也没半分睡衣,直接就披衣而起,坐到椅中示意香草近前来说话,“我表姐怎么样了?你可是找着她了?” 香草便是之前,君梓琳被这内宅的下人围攻时所遇上的,之后香草还为她沐浴更衣。之前原主君傻子时,这香草也没少在暗中出过力,是与小蝶交好的丫鬟。只是这丫鬟一向不得主人宠,一直徘徊在边缘地带。 这回君梓琳把她招到身边,琢磨着等事情成了,把她从相府带走,也差不许多。 香草气喘吁吁的,君梓琳示意她把气喘均了再说话。 并命人给她倒了杯水,令她喝了。 君梓琳忙问道,“表姐怎么样?”虽心里已隐约觉得不妙,但君梓琳依然在安抚自己,毕竟傅雅柔与自己不一样,她可是正而八经的傅相府嫡女。 只见到香草疾摇头,支吾了下说道,“奴婢去找了所有地方,没找着!” “什么?” 君梓琳大异,站起来看着香草,“找不着?”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小姐的丫鬟翠枝姐姐,奴婢去了内宅各个地方,那都是翠枝姐姐常去的,问了那里的人,都说没见过姐姐。娘娘,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要不您问老爷要人吧,他必定会给的!”香草建议道。 只是君梓琳却并不语。 她在屋内缓缓踱步,心下思忖着。 正是因为傅雅柔是相府的人,如果她问傅柏修要人,那傅柏修完全可以用傅雅柔是他的女儿来应付。对于处置自己的女儿,外人焉能插得了手?这件事情的性质,与自己受伤之事,性质完全不相同。 就像姚氏一样,明明说带自己去见傅雅柔,但现在却半途而废。 只是傅雅柔其人,谁都不再提,她就像是个陌生人一样,谁都不放在心上眼里。 君梓琳心想,得在住在相府的这段时间之内,找着傅雅柔。如果出了这相府,事情便难办许多。 左右想了想,君梓琳把香草叫到跟前,想了想说道,“之前表姐的居住,你可查看过了,有什么异样?” 香草莫名,“除了没人以外,好像什么都没少吧。”毕竟她不是专门侍候傅雅柔的,如果真少了什么,她也看不出来。 “你再去看看,那胭脂水粉可还在?”君梓琳想罢,便将那胭脂水粉的锦盒样子等,都描述给香草听,然后将这小丫鬟送出门去。 君梓琳闭上眼睛,眼前划过一幕幕,她试着去看那些细微之处。包括那桐儿眼角处的艳丽,手指甲上的蔻丹。还记得自己给表姐买的那胭脂水粉,涂上的效果,正是如此。 ——表姐失踪之事,会不会与桐儿有关系? 虽然现在桐儿已死,但那姚氏却还活着。那是桐儿的主人。 她闭目躺在美人榻上,脑中所经历的一切,都在眼前一幕幕划过,她要寻找细微之处,之前所不曾注意过的地方。 之前她没有离开相府之时,对于傅雅柔的院子,她已经去过一次,那里面哪怕是一个茶杯的摆放,她都记得牢牢的。但这些,似乎对傅雅柔失踪之事,没有半点帮助。 “唉。” 闭着眼睛,君梓琳叹息一声,光在这里呆着,完全不顶用。她得想法子亲自去找。 正在此际突地感到身上一热,身子便滚进了一团热烈的怀抱之中。 君梓琳吓一跳,忙张开眼睛看去。但见不知何时周烬已进了来,并长手长脚地揽着自己。 “王爷这……”被突然抱住,君梓琳一时没准备,脸上自然而然地划过羞涩之色。这看在周烬的眼中,却另有一番风情。 没理会她的挣扎,周烬将君梓琳紧紧拥入怀中,像是抱个大娃娃般抱着她,“别动,让本王好好抱抱,又不吃了你。” 君梓琳倒不怕被他吃了,主要是大白日的,还有下人在侧,这不好看啊。 “不行,有人……” “哪有人,都走了!” 随着周烬话落,君梓琳随后朝四下一扫,但见室内清清落落,一眼看不着半个人影,而在屋外头,也是一片宽敞,哪里有什么人。 第262章 君傻子你到底算计不过我 居然都被周烬给挥退下去,这男人,是故意的罢! 饶是如此她坐在周烬的大腿上,也总感到别扭。 周烬却是不放过她,压着她低声状似威胁道,“再动弹,本王现在便吃了你!” “扑哧!” 这话非但没有引起君梓琳半分危机感,反而笑出了声。 “怎样,本王的话很好笑?”这小丫头越来越难驯了。周烬故意板着脸,但感到很是棘手。怀中这么瘦瘦弱弱的身子,让他怎么舍得下心惩罚她呢?上回吻了她,就把她给吻昏了。周烬可担心再发生这样的事,近来都不敢真的吻她。 君梓琳可不敢当直冒犯周烬,她知道这男人扮猫扮虎的,可无论是哪种样子,都绝对狠辣。那傅柏修不就吃了他的亏么。 “梓琳哪里敢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才发笑,王爷倒是误会我了。” “哦,你说说是什么事?”周烬松了松手,让她换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自己怀中。 “上回,那个韩固金的事,你知道吗?”君梓琳倒在他怀中,伸出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衣袍,一边说道。 提到韩固金,周烬脸黑了,语气不善地道,“不正是成亲前,急于来见你的老相好?” “哈哈!” 君梓琳听到这话,笑得更加放肆,捂着肚子便咯咯笑了起来。 周烬只感到她这娇小纤瘦的身子,在自己怀里笑作一团,柔软非常。当下心痒痒地,将她抱了住,又紧了紧。鼻间只闻到一股馨香,泌人心脾。 “王爷,韩固金怎么可能是我的老相好呢?上回我拿把刀,就把韩固金给吓得跪下了,哈哈,在背后他都叫我祖宗!”君梓琳提到这事特高兴。 周烬依然不太欢悦,“这虽然可以,但你对他……” “他没有王爷长得好看,也没有武功高,更没有你的权势和金钱。我干吗要喜欢他啊?”君梓琳笑着回应。 “哦,原来你喜欢本王的这些东西,而非本王这个人啊。”周烬故意抠字眼。 君梓琳当场返回身来,抚抚周烬的脸颊,“王爷,别想太多。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一个人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哦,那让本王来看看你的心,长得怎样?” 说罢周烬大掌捉住君梓琳的纤纤皓腕,举高过头顶。见她另一手赶过来抢救。他便将她的两只腕子都抓住,固定住。俯身一翻个,便将她压了下来。 “啊,你……”君梓琳吓一跳,满脸慌张无措。周烬不会是想,不行呀,不行!她还没准备好,她的处子之身不在了,如果被发现,死翘翘了! 周烬俯身,身上的雄性气息漫天盖地而来。 他朝着君梓琳轻轻一吻,便沿着额头往眉眼而来,每一个动作都极轻极小心,仿佛在对待珍宝般。 傅绫萃困在自己院子里面出不去,过了许久才听到人嬷嬷前来回信。 只是却绝非之前被她派出去的嬷嬷。 一打听之下,才知道内宅的下人死了大半,竟都给周烬给活生生打死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傅绫萃对前来禀事的嬷嬷问道。 这下人哆哆嗦嗦的把事情原因给说了,回头还哭了满脸地泪,“大小姐,您是不知道啊!夫人她、她……呜呜!” “我娘亲她怎么了?!” 傅绫萃大吃一惊,只看到这下人形色,她便知道不对,太不对了。莫非她娘亲出事了?可这怎么会呢,她娘亲可是这内宅的女主人,谁敢对她—— “夫人她被老爷打得皮开肉绽,至今还昏迷不醒呀!”下人哭哭涕涕地禀报。 话落把傅绫萃惊得眼球子没给瞪出来,不由地倒吸口凉气,“你说什么,我爹打我娘亲?” 当下傅绫萃再不坐着,起身便往院外飞奔。 院外头数名粗使嬷嬷,奉老夫人之命,早准备着。见她出来,顿时都上前来挡住她。无论怎么叫喊,傅绫萃都出不了这个院子。 傅绫萃在原地嘶吼一阵,最终重新被送回院子里面。 “爹为什么要打娘亲,为什么啊!”傅绫萃大哭,自己根本就出不去,娘亲怎么样了也不知道,那君傻子呢,有没有死。这些她全都不知。 “小姐,奴婢出去探听一下吧,到时候来回禀小姐。”身边的丫鬟画儿上前来温声说道,很快便出了院子,往姚氏的院子而来。 姚氏被打得一直昏昏沉沉,院子里面妾室美姬站了一大堆,个个嘘寒问暖的。只是她们每个人眉眼之中都泛滥着无限得意,说话的腔调更悠扬更风骚,恨不得当场唱一曲。 那姚氏也是由妾室提上来的,若是姚氏一死,便证明她们也有机会。 不大会子,傅柏修亲自前来。一干妾室们围拢而上,像是花蝴蝶一般围着傅相爷转悠。 傅柏修烦躁得紧,直接把人挥退了,进得屋来看到姚氏处在昏迷之中,他重重一哼,“没见识的妇人!” 站不多会,傅柏修转身离去。一众妾室见此,也不在原地侯着,各自都回去了。反正这姚氏不再受宠,方才老爷骂她,那可不是假的。指不定以后连这院子都不来了呢。 傅柏修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谁知道等到黄昏之际,一道圣旨下来,他被传入宫。 他几乎立即就觉得不好,皇上这次召他,有点危险啊。 虽如此,也不得不入宫,傅柏修换好了朝服正装,这才随着大太监赶赴皇宫。 傅绫萃处,大丫鬟已经赶回来,述说了前情。 “原来是这样。父亲这是不得已才打得母亲啊。”傅绫萃吐了口气,心头的抑郁却依然没有消除。这一切都是从君梓琳身上而来,她必不会放过她。 “小姐,有件事情,奴婢不知该不该说?” “你都说出来!”傅绫萃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她快点说。 “事情是这样的,奴婢听下头的人都说,王妃娘娘她在找寻二小姐。已经找了一天了。” “傅雅柔?” 傅绫萃听到这话,面色一警,神色蓦地阴沉下来,“是了。她才不稀罕什么回门,她想要的只不过是傅雅柔罢了!就因为傅雅柔,她才会回门的。呵呵,可惜,直到现在她也没找着傅雅柔。哈哈哈,君傻子你到底算计不过我!” 第263章 以免自己的失态被他发现 屋子内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君梓琳晕头昏头,只觉得是在温暖的大海中浮浮沉沉。终于在最后一步前,身上的周烬停止了动作。 君梓琳只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仿佛还想要更多。 可是身上的男人已经坐了起来,并重新与自己保持着距离。 见此情形,君梓琳翻身背对着他,轻轻地喘息着,以免自己的失态被他发现,还怪让人难为情的。 虽然她并不太在乎是主动方是哪个,但是首先横下这条杠的人是她。如果她亲自打破的话,岂不是显得贱兮兮的么? 何况最最重要的是,她的清白身子,当初已经给了那个秘室中的男人。 回头若是被周烬发现,她不是处,非得被他给砍了不可。 这些古代的男人,一个个情结都很严重的。 君梓琳反复想了想,最终咬着唇抑制住了自己。 而屋子内周烬粗重的喘息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半晌哑着声音道,“本王去去便回。” 君梓琳没敢拦他,生恐拦住他便要与他共赴云雨。 背对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发现屋子内再无第二道呼吸声后。她才慢慢地转回身来,偷偷朝方才周烬坐的位置看去,没人。而屋门口处,重新侍立了侍卫和丫鬟。 周烬走了。 他这是不高兴了,还是? 君梓琳想不透,只是方才那般热情,突然又停止下来,周烬必定不太好受吧。连她都觉得…… 越想,君梓琳脸颊益发地红起来。 甩甩脑袋,才将那种情绪甩开,转而自行坐起来,她往外吩咐一声,“沏茶。” 低头看着自己衣衫微乱,君梓琳让丫鬟帮自己更衣。 还是周烬考虑得周到,君梓琳发现他的人已经极快的从王府之中,把适宜王妃穿的衣裙,取来了十套。虽然不知道要在这里住多久,但一应物件却是俱全。 那男人还挺细心的。 君梓琳心头怦动,想到周烬,脸颊微热。 沐浴之后,她换了个朱红色的长裙,外罩一层薄纱,直接把发髻都梳起来,因为已经是嫁过人的妇人。 看着铜镜之内,自己那张小小的脸。君梓琳抿唇轻笑,虽然年纪小,还没长开。但是遇到周烬后,依然能够变成一团焰火,那个时候真的很想就这样给了他。唉! 当下君梓琳思量了番,觉得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小蝶吧,让她帮忙给看着点,弄个血包之类的。这也算是善意的谎言了吧。 君梓琳暗暗想着,这么一思量下来,一切倒都顺理成章。只独独感到似乎很对不起周烬似的。 这种感觉还真是坏透了。 “娘娘,有人要求见您。”外头侍卫禀报,继而屋外侍侯着的丫鬟收到信后,跟着进来,又禀了一遍。 “谁?”君梓琳皱皱眉,反正来的不会是傅雅柔。 现在的傅雅柔,早被有心人给严严实实地藏起来了。而贪上傅柏修这样的爹,还真不如没有。 “是章睿苑章世子。” 章睿苑来了?他来得可真晚! 君梓琳嘴角冷冷勾起,却没有半点笑意。 因为这场婚事,成变了章睿苑世子之位,君梓琳也有点气馁。好不容易才把章睿苑从世子之位上扯下来的,回头皇上又给按了回去,真让人丧气呀。但这种事情又不可能重复第二次,需知道章睿苑可是有了警戒之心。 “让他来。” 君梓琳随后说了句,扬扬眉,呵呵章睿苑这是跑来嘲讽来了,得做好战斗准备。 回头君梓琳朝内屋走去,把自己随身带着的工具箱给扯了出来。 许久没摸了,她的药粉也不太充分了,得补充一点。 正在此际她突然听到“哗啦”一声,君梓琳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着章睿苑正拿着白帕子,捂住口鼻,一副作呕之态,“你,你拿的骨头,是新鲜的!” 章睿苑的话并非是问,而是笃定。 君梓琳看了他一眼,随后朝手中骨架看了眼,点头爽快道,“不错。因为这块骨头上有刻痕,我在想这是怎么一回事。是故意刻上去的,还是天生自然长的?章公子你来看看,不仅是这块有,这块也有!” 说着她把另一块的骨头也送了过去。 章睿苑犹如看到肮脏的东西一样,指着君梓琳嘶吼,“拿开!快拿开!” 他眼中的恐怖,并非是怕死人的骨头,而是对一种脏东西的极度厌恨。 屋内的声音惊动了外头的侍卫,跑进来一看,见王妃无事,而章世子也离得王妃极远,并没有发生异状的样子。“你们都退下吧,没事。”君梓琳挥挥手,让侍卫们退下去。 她继续研究那两块骨头。 “章公子,如果是你的话,怎么把刻痕放到这骨头上呢?”君梓琳抚了抚手中的骨头块,这是人类的手骨,一共是两块,分别同属于两个人。而在手骨上竟刻着某种意象形的标记,并看不出半点类似于图形的样子来。如果非要说的话,这标记倒像是某种动物。 她如此轻松的样子,倒是令章睿苑如见着可怖的怪物般,益发了解地点头,“君梓琳,你就是个疯子!疯子!” 君梓琳把那手骨放置一边,扬起小脸冲章睿苑微微而笑,“章公子此言何意?莫非不是‘君傻子’了?变成了‘君疯子’?” “本世子不需你来提醒!”章睿苑加重“世子”这二字,阴森地盯着君梓琳,“人骨之类的吓不着本世子,莫要费心机!” 君梓琳呵呵一笑,“知道。你不怕死人,更不怕人骨,但你怕脏啊。告诉你这人骨是从屎坑里面捞出来的,不如你过来闻闻,有没有异样的味道……” “君梓琳!” 章睿苑加重声音低叱,最后警告一声。 仿佛君梓琳觉得这样戏弄他,没有什么意思。 话锋一转,她说道,“章公子,其实方才我的确是骗你的。这些骨头并非是从屎坑里捞出来,而是刺杀我的那些人留下的,呶,拿去看看吧!”说着君梓琳往章睿苑身上一丢,她杏眸敏锐地扫过对方的脸,注意着他神色的反应。 谁知章睿苑并不接,反手一记帕子,把那手骨击落在地。 【作者题外话】:td110347492多谢打赏么么么么,继续支持我哟 第264章 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他皱紧眉头,朝君梓琳深深睇来,“原来是怀疑本世子派人杀你?君梓琳你也有怕的时候!” 见他颜色,君梓琳微微歪头,章睿苑的面部表情很正常,眼珠的转动也并无慌乱或异常。似乎这件事情并非是他做的。 “随便说说,别认真。” 君梓琳淡淡扬声说道,转而站起身来朝章睿苑走过来。 见她不再发疯,章睿苑略松口气,这是头一回感觉,君傻子发起疯来令人吃不消。也许是因为,她知道了他的痛点关系,总是在这点上被她拿捏。 章睿苑亲自斟了杯茶水,发现壶已见底,让人重新上了杯茶水后,便将自己面前的推给君梓琳,见她伸手来接。章睿苑猛然手腕一翻,直接把那些茶水泼到她的身上。 君梓琳早料到章睿苑冒坏水,手臂往侧一闪,但遗憾的是依然有一些茶水溅到了她的衣裙之上。 不等她再说话,章睿苑“啊呀”一声,这叫声立即引得外头的侍卫警觉,当场飞快赶来,丫鬟们随后进来,见着王妃娘娘的衣裙被弄脏,跑过来便来擦拭。 “不用了!” 君梓琳挥手示意丫鬟们不用多做,只是丫鬟们七手八脚,有的依然不小心撩起她的衣裙,或扯到袖口之类。 章睿苑便借此,眼尖地看着君梓琳的手臂以及腿处,似乎隐隐有着刚刚痊愈后的淡粉色的疤痕。虽然不太明显,但却能够证明是新伤。 “莫非她果真遇刺了?”章睿苑见此暗自猜测,看起来这些日子君梓琳没有出现,是在城外晋王府养伤了。 难怪方才她会那样问,怀疑是他派人刺杀于她。 想到此章睿苑心头突地舒展开来,一瞬间便舒心了。 这样想下来,他突然明白一件事。晋王的第四任王妃君梓琳,根本是躲过一劫,才没死呀。但是这只说明晋王的那“克妻大法”还没有发挥作用。等到下回,君梓琳便死定啦! “呵呵。” 想罢之后,章睿苑笑出声来,亲自取了帕子来替君梓琳擦拭并道,“哎呦哎呀,王妃娘娘怎么这样不小心呢,连杯子都接不住了呢,不若留个丫鬟在身边罢,免得下次烫伤了你自己……呃!” 只是章睿苑的话还没说完,君梓琳反手一把,将手上的一些粘腻的东西都抹到他的手上、袖口上。 章睿苑立即滞了口,尖锐地盯着自己手上袖口上这黑乎乎的东西——他就说过君梓琳这个傻子,她不爱干净,这是个肮脏的女人! 眼看着章睿苑面色益发戾狠残狞起来,君梓琳云淡风清地解释道,“方才那手骨才不过晾了半个月,哎呦,骨头上还有一些粘乎乎的组织没有晾干净,来人给本妃净手。” “咦章公子,你怎么走了?章公子……” 君梓琳还没说完,章睿苑已经像掉进屎坑一样的表情,同时如旋风儿般闪了出去。 也许这是君梓琳平生头一回看见这样快的速度。 她心情突然极好,章睿苑想拿茶水试探,呵呵,不恶心死他!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再往傅绫萃那里去了,一对狗男女! 眼看着天渐黑了,君梓琳在院子内溜哒,等着香草归来。 就在用饭之时,香草赶了回来,只是带来的消息却非君梓琳想要的,“王妃娘娘您听说了吗,老爷被皇上罚了!” 君梓琳:“……”关我什么事情呢? “听说是罚一年的俸禄,外面的人都议论纷纷,似乎本来还要削官罢免的,最后被前去求情的同僚给讲情,这才免了呢!”香草神志恍恍惚惚的,对于她来讲老爷被皇上罚并削官,那是天一样大的事,只要说一说,便犹如自己经历一般,简直令人浑身冒冷汗,多亏没有抄家灭族啊! 君梓琳早料到傅柏修会有这个下场,谁让他得罪了周烬呢。 别看周烬平时一副正经模样,可他发起狠来,可是不择手段的。君梓琳知道这回傅柏修栽了,从她知道姚氏暗算自己时,便知道傅柏修要替姚氏背黑锅。 其实傅柏修完全不必怪罪周烬,要怪就怪他那个没什么见识的夫人。 姚氏毕竟不是明媒正娶,少些见识,也是傅柏修自己倒霉。 “表姐的院子里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吗?”君梓琳想罢后,问香草道。 香草摇摇头,“奴婢没有看见娘娘您所说的那个漂亮的胭脂锦盒,只是在那梳妆台上,似乎是有一点胭脂水粉。似乎与咱们丫鬟所用的不一样,奴婢能看出来,那水粉很名贵呢!” 看来买给表姐的胭脂水粉,是真的被人拿走了。 说不定那桐儿所抹的,便是那盒胭脂水粉。但如今桐儿已死,已经找不到人。 只是除了桐儿之外,还有什么人涉足此事呢? 君梓琳慢慢的于院子内踱步,一边思考着事情。 桐儿是姚氏的人,如果表姐的事情有姚氏掺合,那么接下来从姚氏身边下手即可。 只是她转念又想傅绫萃也很有嫌疑,毕竟这个丫头常常欺负表姐。也不排除她暗中把表姐藏起来的可能,毕竟白白损失了十抬嫁妆,必定像流血般心疼。 当下君梓琳先带着人往姚氏处去,试探一番再说。 让香草留下来,君梓琳命人去大将军府取了些礼品前去探望。再怎么说这姚氏是因为她的事而受的伤。 君梓琳前去探望,不带东西那是不礼貌的。 着意让人去取玛瑙明珠、宝玉金石几件物,等东西取来之后君梓琳带着丫鬟和两名侍卫往姚氏处而来。 天黑乎乎地压下来,前头几盏灯笼引路,很快便到了姚氏的院子内。 傅绫萃已经三哭四闹地,最后征得老夫人的同意,这才匆匆赶到母亲的院子里,正看完母亲的伤,唉声叹气的。本来她听说世子来了,特特化好了妆容,等着世子来找她,顺便哭诉一顿。但谁想到,下人回禀世子像被鬼追,跑得比兔子还快,就这样离开了,连句话都没留下。 连依仗之人都跑了,傅绫萃心里说不出来的郁闷。 在屋内看着受伤的母亲,她更心烦。索性便出了屋子,在院内呼吸新鲜空气,屋内那股子药味简直薰死人! 第265章 她偷我的 正在此际,见到院门口几道黑影划过,继而便进来几个执灯笼的人。傅绫萃还以为父亲来了,但是看着中间那个穿着王妃正装的长裙女子后,她当即僵了脸:君梓琳? 来人正是君梓琳,前头领路的两个丫鬟手中各自抱着礼品,再往前头的两个丫鬟是执着灯笼而入;身后的是两名侍卫,分立前后位置变换不定,保证随时随进保护她。 刚刚进来她便与傅绫萃打了个照面。 君梓琳略略站在原地,冷不丁地勾动唇角,杏眸闪动着灼灼光芒,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早想去找傅绫萃的,没想到她却送上门来。 这下好了,一箭双雕,试试她们母女俩! “你来干什么?!” 见君梓琳还想往前走,傅绫萃窜过来堵住她去路:“这里不欢迎你!” 君梓琳看了她一眼,随后扫了眼身后的侍卫。俩侍卫都不动弹,显然并不把傅绫萃当做危险分子。 “我要来夫人的,不过傅绫萃,我现在是晋王妃了,你是否应当先行礼呢?” “行什么礼,君傻子,我给你几会薄面,你还真当自己是精明人啊,现在便给我滚你这个蠢货!”傅绫萃一手戳到君梓琳的鼻尖,差点就戳进她的眼珠子里。 君梓琳并不生气,朝前头的婢子道,“你来说说,对晋王妃无礼,傅相爷是什么下场?” “奴婢不敢。只是老爷被罚俸禄,差点被削官。大小姐您消停些吧,王妃娘娘在相府内宅差点死于非命,若有个闪失,相府就不保了呀……啊!” 那丫鬟说得傅绫萃心烦,抬手一巴掌甩去。 君梓琳没空看她在这里教训人,抬脚便冲了过去,往屋内走。 “君傻子,你给我站住!”傅绫萃气得直跳脚,这个傻女,一直都被她玩弄在鼓掌之中,现在竟如此,不服不服气呀! 被叫的人才不理会,并直接进了屋。 君梓琳见到姚氏时,人已经有点清醒了。 “来呀,把本妃拿来的东西送给夫人。”君梓琳说着冲那捧着礼品的丫鬟吩咐一声,见人把东西放下来,她扭头对榻上的姚氏笑道,‘夫人,真是辛苦你了。一定很疼吧,不若去请太医来看看?’ “娘娘,她是犯了错之人,不配被太医诊看。”外头的侍卫听见了,清冷而严酷的声音传来。 姚氏强忍着内心的痛与恨,咬着牙齿,半直起身子对君梓琳行礼,“多谢娘娘关心。都是妾身的错,事实上是娘娘受了委屈。这都怪妾身,妾身愿意受罚。” “娘,这件事情根本是君傻子故意施计,你感激她,只会让她益发嚣张!”傅绫萃从外头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指着君梓琳厌恨道。 “萃儿,莫要胡说。” 姚氏疼得额上豆大的汗珠冒出来,却还要强忍着内心的怨恨,让傅绫萃闭嘴,以免说多错多。 傅绫萃焉能不知道这点,但君梓琳假情假意,实在令人作怄。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傻子也懂得玩这些名堂。她不出了这口气,心下实在难安! “夫人言重了,梓琳都不计较的。”君梓琳好脾气地说道,杏眸闪动着熠熠的光彩,就听她继续说道,“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吩咐下人好了,梓琳都会帮忙的。” “我们不是一家人,别假腥腥!” 傅绫萃皱紧了眉头,不耐烦地就开始轰人,“你看了我娘亲,还不快点滚!” “呵呵。”君梓琳却笑了,指指自己拿来的礼品,对姚氏说道,“本妃亲自带来的礼物,夫人却不打开看看,怎好走呢?” 原来是要看了礼物之后再走。 姚氏重伤,实在没有心力应付,只盼得君梓琳快快离开。 当下她便命手下人把君梓琳带来的东西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当盒子打开之后,只看着分别是宝玉金石,玛瑙明珠。 姚氏见到这些东西,略怔了下,脑中似乎对这物件有印象。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加上身受重伤,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她勉强一笑,额上的汗水已经落下,对君梓琳点点头,“多谢娘娘费心,妾身领了。” 君梓琳挑挑眉,没想到呀,姚氏竟没识出来,真是可惜。 但正在君梓琳感到遗憾时,这便听见身边的傅绫萃瞬间尖叫出声,指着面前的物件大呼,“这是相府的东西!君傻子,你竟然敢偷库房里面的东西,太大胆子了!来人,快把这个小贼捉拿起来!” 在这院子里面听从傅绫萃命令的人,呼啦一声都聚过来。 而外头的那两名侍卫,却比她们更快,三下五除二,便将威胁王妃安全的那些嬷嬷与婢子都拍在当场,眨眼间面前倒了一大片。 “去禀报父亲!” 傅绫萃瞪圆了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君梓琳,声音却是对门外的那巴着门瞧的嬷嬷发出的。 嬷嬷立即便跑了出去,紧急朝院外而去。两名侍卫并没有去拦,他们只负责娘娘的安全即可。 君梓琳笑着看那物件,尔后拾起来摆在傅绫萃的面前,但见那上头有一抹微微的胭脂红意,她笑道,“傅绫萃,这东西果真是你府上的吗?”说着这里,她刻竟把那胭脂红逼到傅绫萃的眼前。 傅绫萃冷不丁与那胭脂红对上,神色蓦地微闪,仿佛露出一缕不确定之色。但极快地又回过神来,坚决,“你这个贼子,竟敢偷盗相府内的东西,纵然你是晋王妃,也别想逃过处罚!” “哦,是了是了。” 君梓琳把东西收回来,扔到一边,垂眸仿佛在思量什么。 今日傅柏修的心情极不好,入了宫内,他自是被皇上训斥一顿。但这还不够,实际上那些处罚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却是他差点落了个威胁皇室子孙的帽子。 想那活阎王,三任王妃都莫名其妙地死了。 这一回君梓琳再死掉,傅柏修都知道自己大难临头。 而这一切都要怪姚氏那个没见识的贱人! 但君梓琳竟敢故意受伤,反过来责难相府,真是该死! 被禀报库房的东西失窃,傅柏修当场冲上前踹了那嬷嬷几脚,当听到“王妃娘娘”的字眼后,他方停下来,这才问,“怎么回事?” 第266章 誓不给人 “大小姐说的,王妃娘娘盗了相府的库房。那送给夫人的礼物,正是库房的呢!” “你说的可是事实?”傅柏修闻言,眼中闪起光亮。他早知道君梓琳这个傻子心术不正,前头故意责难相府,要不是相府,她现在早变成一具白骨了!当初若不是相府收留她,她能有今天? 当下傅柏修决定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果真是君梓琳的错,那、便莫要怪他! 这个小傻子如此责难相府,就莫怪他要找回来! 一路往姚氏的院子而来,傅柏修紧抿着唇,神色冰寒。想他一大把年纪,苦心经营了几十年,临了却毁在君梓琳这小傻子身上,真是可笑。 进了院子,灯火把这院子照如白昼。傅柏修阴着脸进了屋子,傅绫萃见终于有人来给自己做主,当下便飞奔前来,先行了一礼,讨好而乖巧道,“爹爹,王妃娘娘借住在相府,却跑去库房行窃。还有她带着的这两名侍卫,个个武功高强,随意进入内宅,偷盗库房宝物,是可忍孰不可忍呐!” “傅大小姐,诬蔑也不是这样做的。”君梓琳在旁冷冷开口,对道,“这种添油加醋地告状,你也配做相府的大小姐么?” “究竟怎么回事?” 傅柏修见君梓琳又跑出来骂人,虽然骂的是傅绫萃,但他这个老爹还在呢,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他低叱一声,让傅绫萃快点都说出来。 “便在这里,这些是堂堂的晋王妃偷盗咱们库房内的宝物!她还有脸把这些宝物,当做礼物送到母亲这里,真是不要脸!”傅绫萃退后一步,指着灯光下那物件,言词灼灼。 傅柏修听到这话,忙借着烛火朝着那物件上一看,有些眼熟。但是,仿佛是……这不是自己上回去晋王府请君梓琳的时候,送给晋王爷的礼物嘛,怎么会—— 想起这件事情后,傅柏修的脸更加僵硬了。便是傅绫萃还在说个不停,“爹爹您怎么了,莫非就因为君梓琳是王妃,所以您怕了她?” 君梓琳这时候走上前来,淡淡提醒,“傅绫萃,本妃没有偷盗你相府库房内的东西,还请你不要随意诬陷。还有这宝物其实是——” “你闭嘴!” 傅绫萃当场伸指戳到君梓琳鼻尖,厉声呵斥,“贱人,别以为你是王妃娘娘,本小姐就不敢对你怎么样,我爹……” 啪! 话还没有说完,傅绫萃脸颊上挨了重重一掌,鲜红的五指印,清晰地印在她脸上,顿时一半边脸颊高高肿起来。 “爹?” 傅绫萃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方才她爹打她了? 伸手捂着脸颊,只感到火辣辣地疼。 为什么,为什么要打她。 “孽女!”傅柏修指着傅绫萃厉声训斥道,“这是老夫送给晋王殿下的,现在娘娘的手上,有何不可?!你大惊小怪,成何体统。看来你还没有尝够被关的滋味!”傅柏修皱紧了眉头,眼中染着狂怒的戾色,并非是对傅绫萃的怒,而是觉得这个女儿实在太蠢,凡事不查证之后再发作,如此莽撞行事,以后早晚会栽了! 而傅柏修更生气的是,自己的运气竟如此差!打了夫人之后,现在还要亲手打女儿!但是君梓琳这个傻子却不一样了,傅柏修不知道这个傻子究竟是怎么成长的,为什么她竟比自己的女儿突然厉害这么多。 现在优势尽被别人占去,他实在是无法再多做多说。 傅柏修正欲开口,让人把傅绫萃拉下去。 “相爷。” 君梓琳两个字,把傅柏修给叫住,她偏头朝傅绫萃看上去,似笑非笑地道,“相爷有这样机灵而懂得看家的女儿,本妃真是无比欣慰。只是这些本妃送给夫人的物件,是否真的乃偷盗你们相府库房的呢?” 她想要一个说法,更有甚者,她还想有一个正式的道歉! 傅柏修钻营几十年,君梓琳这个丫头片子的想法焉能逃得过他的双眼。 他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君梓琳,只说道,“王妃娘娘曾经在相府住了许久,老夫忙于外宅之事,有许多照顾不到。不过这里始终是你的家,以后受了委屈都有这里为您撑着。娘娘与相府的联系,是任何都剪不断的,你说对不对?” 这意在提醒,君梓琳不要太过分。那活阎王也不一定能靠得住!到时候,她最后想起来的还是相府! 君梓琳多聪明,傅柏修的意思她都懂。 不过她也有自己所图的,至于傅柏修的那些潜在威胁,她现在还经历不到。所以趁着傅绫萃犯了错之际,她得好好威胁一番。 “相爷,本妃焉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呢?不过本妃在这相府住着,想图个安静。而傅绫萃在此咋咋呼呼的,实在扰了本妃的清静,不若再将她原路送回庵子好了。”君梓琳微微而笑,轻描淡写地建议道。 傅绫萃一听这话,当场便不淡定了。她好容易从那庵子里面出来,君梓琳一句话就想让她回去,真是可恨! 她正欲说话,傅柏修一眼甩过来,成功让她住嘴。 傅柏修知道不能够赶君梓琳离开,所以只能傅绫萃离开。但自从君梓琳来了之后,自己夫人和女儿都遭到重创。他实在心里发堵,只凭这一点,他也不会让傅绫萃离开。 当下傅柏修直说道,“娘娘好意,老夫心领。不过萃儿留在身边,尚能侍候老夫一二,就不劳你费心。” “呵呵。原来傅绫萃呆在相爷您身边,是可以侍候的呢。但是傅雅柔呢?本妃少时常与她玩在一块,以本妃现在的地位,要傅雅柔来侍候一番,不知相爷意下如何呢?”君梓琳问。 傅绫萃当场一警,瞬间明白君傻子是来要傅雅柔的!什么宝物失窃,什么送礼探望母亲,统统是假的! “二妹妹她喜清静……” 傅绫萃想代父亲回答,只是傅柏修眉头皱紧,神色阴沉至极。傅绫萃便不敢再多说下去。 半晌就听傅柏修道,“雅柔个性怯弱,许是知道你身为王妃,怕了些。不过王妃娘娘放心,老夫会将她完好无损地带到你面前。毕竟你们是少时玩伴!” 第267章 何时你才肯让本王碰 君梓琳不答,只是环顾了下四周,突地笑了,尔后突然扬声说道,“相爷,您说得话是真是假呢?这里可是有许多下人在作证。如果相爷不想让这些卑贱的人都瞧不起的话,最好言而有信!来人,咱们走!” 当场君梓琳一甩袖子,转身扬长离开。 傅柏修面色益发阴森下来,这一生他还是头一回被个丫头片子发作,真是令人恨得牙痒痒! 君梓琳一走,屋内的气氛蓦地缓和下来。姚氏深吸口气,方才她实在疼得说不出话来。而今老爷难得来一回,为了她的以后,她咬牙,拼得下一刻便昏死过去的代价,直愣愣跪到地上,“老爷……都是妾身的错,求老爷原谅了妾身吧……” 说罢这话姚氏便整个瘫软于地。 傅柏修面色难看地盯了她一眼,不再多说,转身便走。只是走到门口,他突地回头告道,“别耍花样,把傅雅柔给晋王妃安然无恙地送过去!听到没?!” “爹,二妹妹她在哪里,女儿真不知道呀。”傅绫萃还想试图犟嘴,但被傅柏修一句话吼住,“找不着傅雅柔,你就送进庵子去!” 他再不多说,提步出屋门。 姚氏听到这番话,目光无力地看着傅绫萃,出声劝道,“萃儿啊,莫要再抓着傅雅柔不放了,人家都来要人了,你先把自己的事情料理好便是,其他的都不必再管。” 傅绫萃听此言,重哼一声,朝外跑出去。 乘着夜色而来的晋王爷,赶进了自己爱妃所居住的院子。 没有想到却扑了个空,君梓琳不在院内。 “她去了何处?” 手下的人见王爷问,便把事情俱说出来,“娘娘快回来了,需要手下找娘娘回来吗?” “你退下吧。” 周烬摇头,让手下回去。 天色已晚,桌上的菜都摆凉了,也不见动一筷子。 周烬刚刚进屋门,院门外便响起脚步声。 他让人将菜都撤下去,重新换热的新鲜的来,便到了房门口看着夜色中的晋王妃,缓步而来。但见她眉心紧拧,小脸很沉,仿佛有心事。 到了门口,周烬不动,就让她撞上自己。 君梓琳是差点撞上周烬,抬脸见到他在门口堵着。她忙后退一步福身行礼,周烬抬手示意她免了。 “怎这么晚回来?”周烬伸掌牵了君梓琳的小手,进了屋来。 “我想找表姐,没想到都找到傅相爷的头上了,表姐还是没见人影。”君梓琳叹息一声,感慨道,‘他们像是在藏一个杀人凶犯似,真是让人生气!’ 周烬耐心十足地温柔道,“不要着急。既然是傅相答应过的,那便不会有问题。他还想保住这相位,不敢如此怠慢于你。” “是啊,都是得你的关照呢!”君梓琳略略揶揄道。 只是她却是调戏不过周烬,还待说话,便见着周烬朝自己勾了勾手指,就听他道,“是呵,若非本王压着你,也没有快活不是?”他暗指今日白天的那一场未成功的欢愉。 君梓琳脸颊立时便红,连忙掏掏耳朵,以免被他给污染。 不大会子菜重新被奉上来,君梓琳与周烬净了手,两人围着桌子用饭。周烬奉行食不言,君梓琳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等找到表姐,我想带她回大将军府,你看行吗?” “待找着再说。”半晌周烬回道。 听他这样说,君梓琳当场就沉不住气了,莫非周烬还有其他的打算,“王爷的意思是?”她不禁问道。 周烬摇摇头,“都随你。” 君梓琳觉得今晚上的周烬有点怪,待用罢了饭后,两人坐在桌前吃甜点,周烬开口说道,“今日父皇召我入宫,有些军务要谈。在边关处有起军银贪墨案,需我亲自去确认,那人正是本王的手下。也许过两日,便会出发前去。” 难道他在饭席间怪异得很,竟是这件事情。 君梓琳立即通情达理地回道,“那王爷就早点起程,快去快回。” “本王担心你。” 周烬的声音略有愁绪,“需得找个能庇护你的人才行。现如今你认了郑尚书为义父,待本王离开时,你便回义父那里吧,免得本王担着心。” 君梓琳顺从地点点头,周烬的腿还不算好,为了安他的心,也要答应下来。 刚想罢,君梓琳就感到脑袋被人摸了一把,周烬淡笑的嗓音传来,“君小姐,今日怎如此听话?” “呵呵。”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吗。君梓琳并没有说话。 两人在屋内坐了阵,说了会话。周烬想歇下了,君梓琳坐着一动不动。“爱妃,想必明日一早,傅相就会把傅雅柔送来的,你莫要担心。”周烬知道她在等什么,温声劝道。 君梓琳轻咳一声,摇摇头对道,“如果今天晚上他送不来,那么明天早上也别期望了。” 她的话令周烬挑高了眉,并不知她何出此言。 两人歇下,虽用了同一张榻,但周烬并没有过分。君梓琳看到他大掌搭在自己腰处,便再没更进一步动作。 他如此知礼守寸,君梓琳暗松口气,不再有顾忌地闭上了眼睛。 等她的呼吸平稳有序起来,周烬方才睁开眼睛,大掌收回,轻轻描画着面前爱妃的眉眼,每一下都无比流恋。最后俯身,轻轻婆娑过她的红唇,只觉得软濡而香甜,竟比世上所有的东西都好吃。 “唉,小丫头,何时你才肯让本王碰呢?忍得真是好辛苦。”周烬叹息般地喃喃,感到自己某处的坚硬。 第二日,君梓琳神清气爽地醒来。 与之前每个睡眠不同,在有了周烬的日子后,每天都多了个巨大号的热乎乎抱枕,这样睡觉再不担心自己会冷了。还好这天气并不算热。也许等到天热了后,自己就会讨厌周烬这大号抱枕。君梓琳暗暗想道。 周烬早已起榻,在外头院子中。 君梓琳整理好衣裙,由丫鬟服侍着梳妆。心中还垫记着傅雅柔之事。 出了内室,她朝左右问了是否有人来过。结果所有人都摇头表示没有。君梓琳听到这个结果,心隐隐下沉,怕是不会送傅雅柔前来。 第268章 打扮得十分艳丽呢 周烬知道她的心思,在院内回首,眉如墨画,鬓若刀裁,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墨眸,隐含魄力,“爱妃莫要担心,有本王在。相信傅相不会拒绝卖本王这个面子的。” 君梓琳知道他话中之音,但令她担忧的是,如果让周烬前去要人,只能更证明傅雅柔的重要性。这反而更成为对方拿捏的砝码,这对表姐来讲,并非好事反而很危险。 她沉默地点点头,半晌回道,“王爷放心,梓琳还是愿意等等的。” 周烬闻言略略偏头,远远瞧着君梓琳的神色,但见她柳眉杏眼,眸光灼灼清湛,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染着心疑之色。 周烬心下略感到分明,便并未再说话。 在晋王夫妇用早饭之时,院外头传来道声音,跟着便是几个人进来,院内的侍卫回报之后,君梓琳便放了筷子,轻咳一声走出门外。 她稳稳当当地把手放进袖子内,气势雅然,面色淡泊,仿佛并不太着急的样子。走出门去,但见相府内的两名粗使嬷嬷押着个穿着丫鬟服,衣裙处染着泥污的人而来。 往脸上看去,是翠枝,表姐的丫鬟! “启禀王妃娘娘,二小姐不知所踪。必定是这个贱婢故意挑唆所致。老爷命我等把这贱婢送来给娘娘您处罚!” 两名粗使嬷嬷的话,令君梓琳眉心微蹙,但并没有表示出什么来,半晌缓缓点头,“行了,你们退下吧。” 这俩嬷嬷还仵在原地不动。 周烬见此,俊脸掠过讶异,正欲说话。 君梓琳扭头冲侍候在自己身边的相府嬷嬷吩咐,伸手指着面前的两名粗使嬷嬷,“这两个贱人并不听本王妃的话,你们,把她们打将出去!” “啊冤枉啊娘娘!”那俩粗使嬷嬷立即放声喊冤,哭诉道,“这并非是我等的错,实在是因为老爷让回话,这翠枝说出二小姐的下落后,老奴们好回话呀。” “知道了。”君梓琳点点头,“有消息后,本妃会亲自向傅相禀报,你们退下罢!” 这一次那俩粗使嬷嬷再不敢多说,只得一副委委屈屈之色退下去。 她们一走,君梓琳便朝翠枝看去。 但见这翠枝低垂着头,眼睛四下骨碌碌地转悠,似乎很有话。 君梓琳知道她的意思,朝院子内所有侍候着相府的嬷嬷和婢子吩咐,“本妃身子不适,你们去取些药来,还有你去厨房煎一盅参汤,你去问大管家要一套锦被,晚上极冷呢,去吧。” 三两句,把相府所有的下人都打发出去,最后只剩下晋王的侍卫。 这时君梓琳朝翠枝走去,正欲说话,翠枝“扑嗵”一声跪倒在地,捂着嘴巴嘤嘤地哭泣。 “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你可以对我说了。”君梓琳走上前去,伸手亲自把翠枝扶起来。紧接着将她拉进房间内。 翠枝红了眼,她朝四下扫了眼,最后看见屋内的人还有晋王爷,目光滞了下立即回神,朝着晋王爷跪地磕头。 “没事,王爷与我一样,希望能忙找到表姐。现在你告诉我,表姐在哪里?” 君梓琳等待翠枝回自己,但没想到翠枝支吾了一番,重新跪倒在地,端端正正的对君梓琳和周烬磕了个头,开口说道,“王爷,王妃娘娘,奴婢并不知道小姐现在何处。” “你说什么?”君梓琳大吃一惊,万没料到在翠枝这里,竟听到这样的回答。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表姐的贴身丫鬟,你不知道谁知道?” 本以为找到翠枝,就能够找到傅雅柔,但事情却并非如此。 君梓琳皱眉,走到翠枝近前,一把捉住她,一字一句道,“翠枝,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翠枝猛地被扯起来,低呼一声,瞪大了眼睛,那眼珠子都跟着颤抖。 周烬在旁边,见君梓琳过于激动。当下便让人把两人分开,“爱妃,你吓着丫鬟了。” 君梓琳紧抿着唇,直直盯着翠枝。 周烬眼看着她这次状态实在不对,便推着轮椅过来,和颜悦色对翠枝说道,“你莫要怕,有什么事情、只要是你感到异状的,俱都对本王说来,哪怕是一根头发丝的不同,只要你说出来,都对找着傅雅柔有希望。” “真的?” 翠枝一双眼睛四下乱瞟,君梓琳在旁边观察着,这才感到这个丫头有点不对劲。她开始重新打量翠枝。 发现她裙摆上虽然染了泥,但是身上的衣裙却并不显得太脏,可见这些日子她并没有拥有正常的生活,也许是被别人给关在某种,也许是到处寻找。 “本王的话,何时有虚,尽管都说出来吧!” 许是周烬的话彻底安抚了翠枝,但见到翠枝站起身来,迟疑了半晌仿佛才想起来说道,“奴婢只记得,小姐回到相府之后,便抱着那胭脂锦盒,对她自己画来画去,描摹得容颜极美极艳,极不对头!可奴婢当时没想那么多,谁知道在之后,突然发生了件事——” 那日天刚黄昏,翠枝由外头进来,入院子想找小姐。谁知下人们却说小姐不在院子里,问去了哪里都是谁跟着。竟无一人回答。 翠枝问了下头的婢子,却听婢子说小姐打扮了一番,便出了门,但不准任何人跟着。 当时翠枝就觉得是手下的人故意作鬼骗她。 于是便提溜着其中一个丫鬟,亲自去寻小姐。 只是这一寻便半个多时辰,之后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嘈乱之音。翠枝带着下人飞奔出去,就见小姐头发凌乱地被揪了回来。 而架着她回来的正是相府的几个在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素日里对府内的姑娘们要求十分严格,并动不动便去禀报老夫人,是以权势很大,姑娘们也怕她们。 翠枝把小姐带进院子后,好生梳洗一遍。 只是无论问什么,小姐都不肯说。之后第二天,小姐对镜梳妆,又是打扮得十分艳丽。 翠枝就觉得这事不太对劲,便在小姐黄昏时分再出门时,她就在后头跟着。 “之后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翠枝说到这里,瑟缩地看了看君梓琳,又看看周烬,垂下头喃喃,“奴婢真的不记得,求王爷王妃饶了奴婢,真的不记得。” 【作者题外话】:td110347492谢谢打赏,感谢支持 第269章 轻轻抚过君梓琳柔软的发丝 “这些日子,你都在何处呆着?”周烬又问。 翠枝摇摇头,“奴婢本不知道是在哪里,但是他们找着奴婢时,才知道是在小姐的院子内的杂物房内。” 她说罢了话,周烬扭头与君梓琳对视一眼。随即周烬命人把翠枝扶下去休息。 “爱妃,你怎么看?”周烬把身子仰躺在椅中,极舒适地闭上了眼睛。 君梓琳双手抱胸,神色阴沉,“在没有得到充足证据之前,我不会说什么的。” “呵。”周烬闭着眼睛笑了,“看来爱妃也没什么头绪嘛!” 君梓琳并不在意他的激将法,说道,“这个网实在太大,如果不摸着点边缘,乱下结论会伤害很多人,还是不说得好。那个翠枝,就让她休息一晚上吧,或许能想起点什么来。” 说到这里君梓琳冲周烬道,“王爷身边带着大夫吗,最好给翠枝瞧看一番,说不定有收获。”显然翠枝的样子,极不正常。 周烬点头,表示同意。 翠枝一回来,君梓琳便再坐不住,转身这便往外走去,见吩咐下去的那些婢子和嬷嬷都各办完事回来。她找了个婢子前去,把香草叫来。 不大会子,香草应命前来。 君梓琳将她召入屋内,只问道,“在傅雅柔失踪的前一晚上,相府内宅鸡飞狗跳,她曾经被老夫人院内的嬷嬷逮住过?香草,你去打听一下,看看有谁知道,那个时候的傅雅柔有什么地方是异常的。” “咦?那个时候奴婢也看见了呀!”香草声音超高地说道。 君梓琳压眉,“这是什么意思?你早看见过,为什么现在才说?” ‘奴婢以为没用呀。何况也不止奴婢一个人看见,可二小姐还是失踪了。’香草眨眨眼睛,满脸无辜。 君梓琳也不欲与她多辩,只抬抬手示意她说下去。 “那时候天黑了,内宅里面的灯笼也照不太清楚。但是有一件事奴婢却记得清清楚楚!”翠枝回想地说道,“那个时候嬷嬷们对二小姐十分严厉,但是二小姐却在紧紧地抱着胸口,直到嬷嬷们把她的两只手给硬扯开,才看见她竟护着个绣帕!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了。” “绣帕?” 君梓琳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拧眉问道,“怎么样的绣帕,你看清楚了?” ‘那天实在太黑,灯也不亮,奴婢没注意。最后嬷嬷们见没什么,应该也是寻常的帕子吧,否则二小姐也不会被如此轻易地放过。’翠枝不以为意道,但见君梓琳严肃的神情,便知道事情有异,当场问道,“王妃娘娘,莫非这件事情还有其他的出处?” 良久,君梓琳不语。 吃饭的时候君梓琳也没有胃口。 周烬直接让林厨娘前来,亲自给君梓琳开小灶。 这才勉强让君梓琳多吃了一碗饭。看着自己爱妃益发瘦瘦的小脸,晋王爷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还是把表姐院子里面所有的下人都问一遍吧,或许能够找着点线索。” 最终君梓琳决定道,扭脸朝周烬看去,征询道,“王爷,你看怎样?” ‘自然是好的。’ 周烬没有异样,低着一页页翻着腿上的册子。君梓琳近了看去,却是一个账本,仔细看上面的字,是关于军晌之事。这时候她才想起来,再有一日周烬便会离开。 真不知道他离开之时,她能否把表姐找到。 这场迷雾实在太重,君梓琳摸不透,背后的人究竟有怎样的目的。似乎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复杂,这并不是什么单纯的宅斗,对方似乎想置表姐于死地,而且并非仅仅是玩玩而已,对方是来真的。 晋王爷陪在身边,君梓琳至少没有后顾之忧。 如今周烬要走,君梓琳只感到仿佛自己的靠山没了般,接下来要做什么事,都觉得很没有底似的。 还是快点把表姐院子内的下人都传来。 想到做到,君梓琳当场便带着侍卫前去表姐的院子,并把里面的下人都召集起来,且一个个叫进房间里面单独寻问。 傅雅柔院子内的下人并不多。 且这回在她回府之后,院子里面又增加了五名下人。 君梓琳询问的五名下人,因为他们来得时间短,知道得更浅。 之后君梓琳逐将询问那些在院子里面做得久的下人,其中有三人,但是有一人已经离开这里,去了他处。 那两人之中,君梓琳没能问出有效的线索来,最后只能寄希望于最后一名下人。 谁知之后那下人回老家,早已启程。 君梓琳寻思着,连晚饭也吃不下去。周烬见她如此食不下咽的样子,当下只得向手下人吩咐道,“你们去把那冷嬷嬷寻来。” 听到“冷嬷嬷”三字,君梓琳面色一紧,倏然抬起头来。她像是瞬间清醒过来般,往周烬看去。 周烬与她目光交错,最后轻叹一记,“好吧,不论是死是活,冷嬷嬷此人,本王要定了。你们即刻启程!” “是,主人!” 这一次由雪卫带着人亲自出马,去寻冷嬷嬷。 那冷嬷嬷正是之前三名奴婢之中,回老家的那个。 君梓琳得知这个消息后便觉得,回老家是假,这冷嬷嬷八成有危险。她琢磨着该怎么联系上卜风,让他们去寻找冷嬷嬷的。不想周烬竟先说出来。 内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激之情。君梓琳目光柔柔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向她盈盈行一礼,俯首感谢道,“王爷大恩,梓琳永世不望!” 在这个世界上,对君梓琳最重要的人除了护她的小蝶外,便是表姐傅雅柔。 这些年来,小蝶这个忠仆一直守护着她。而傅雅柔也没有断了帮她。君梓琳不想让这惟一的亲人出事。 周烬幽幽看着向自己行礼的君梓琳,内心里面他很想把她据为己有。 但这未免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最终周烬轻叹一记,推动轮椅上前,伸出长臂,轻轻抚过君梓琳柔软的发丝,淡淡对道,“爱妃,你我夫妻之间不需客气。再若如此,本王就问你要银子了!” “诶?” 君梓琳眨眨眼睛,她没听错吧,周烬说啥? “若是再与本王客气,那以后本王帮你一个忙,便一千两金子好了。若是不想付金子,那便不要再作客气之态,爱妃你看这样可行否?” 第270章 下黑手 君梓琳听得这话,不由地顿了顿,吐了口气。原来周烬是这意思,还以为他真想让自己拿金子呢。 “行啦!” 周烬担心她的身子,温声劝道,“本王让厨房重新去弄了饭食,你多少吃一些。若这样下去,你这身子垮了,让本王怎么放心前去边关!” 他说得在理,君梓琳只能心下安慰自己。 之后她点点头,听话地把重新置办上来的饭菜都吃个精光。 周烬见她吃得太急太快且也吃了不少,生恐她会撑得不舒服。便在吃罢后,邀她去赏月。 君梓琳知他一片好心,便欣然而往。虽然内心依然担着,冷嬷嬷生死不明,若是真的带不回冷嬷嬷来,君梓琳知道这最后一条线索也断了。以后也不知如何寻起。 令她感到气愤的是,傅雅柔可是相府的嫡小姐,相爷的亲生女儿。 可偏偏这样的身份,居然无人问津。从傅相开始到下面一干奴仆,没人理会她的死活。这还真真是…… 君梓琳气得不轻,可也无法发作,只得隐忍着。 今夜一轮残月,君梓琳与周烬坐在八角凉亭之内,仰望着湛黑的天空。 周烬轻饮着一壶醇酒,淡淡说道,“爱妃,待月儿圆了之后,便是你我重逢之日了。” 知道他在说离别,可君梓琳有点惊讶,“你要去那么久?” 她以为也不过是三五天的时间,可是如此看来,也许她要一个多月都不能见着他。他的腿可怎么办。 “边关事宜异常重大,关系着朝廷,不得有半点闪失。本王需得亲自过问,这些日子有劳爱妃了。本王会把雪卫留下来守护你。” 君梓琳一听雪卫,连忙摇头,“我不要雪卫。上回你放在城内晋王府的那些侍卫,给我留下便行。”她记得真真的,他因为她遇刺,而重惩了那些侍卫。这时候好容易得到机会,她自然要觐言。 周烬闻言,皱皱眉头,并不回答,只说道,“便让追魄等人留下。” 他还是不肯松口。 君梓琳不禁闭了嘴巴,不再提起。 两个人继续赏月,可君梓琳总感到很别扭,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周烬道,“天冷了,回吧。” 君梓琳推着轮椅朝屋内而去,两人各自沐浴上了榻。君梓琳在榻内背对着周烬而卧,故意不理会他。 周烬也没有多说,躺下来之后,动了动便再没有多说一句。 自己是不是有点任性了,这样要求他? 躺下大半个时辰,君梓琳也睡不着。只是感到睡意益发地浓重。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失去意识前还在想,要不要向周烬服个软呢,毕竟他快离开了。此去两个人要一个多月说不上半句话。 第二天君梓琳睡到日上三竿,实在是昨夜睡得时间实在太晚。扭身朝后摸去,早已经凉了。 周烬已经起来多时了吧? 君梓琳心想着便自行起身,收拾整理。不多会子,便见小蝶跑进来。“府内的事务都弄完了?”君梓琳见她来,便知道大将军府已经被她打理得好。 小蝶福福身,“是呀小姐。可是奴婢才刚来,王爷他便离开,唉,真希望王爷与小姐多呆一阵子呀。奴婢还准备了一点东西,这会子怕是用不上了!” 后头的话,君梓琳没有听见,所有的精神都集中注意到周烬离开的事实。 他不是说过,要还等一日的,怎么今天提早离开。 昨天晚上,他也没说。 “追魄在吗,把追魄找来。” 不大阵子追魄走进来,向君梓琳行礼,“娘娘,属下在。” “王爷走了吗,什么时候离开的?” 追魄见问此,当下便回了,“是八百里加紧,王爷必须离开。” 君梓琳闻声点了点头,随后问了句,“冷嬷嬷可有消息了?” “若有消息,大约再过半个时辰就会收到。” 君梓琳听追魄如此说,便点头命他退下去。 让小蝶准备饭食,君梓琳心下闷闷的,早知道周烬这么快就走,她应该对她好一些的。 用饭时,外头传来侍卫的走动声,君梓琳心头一动,就听那侍卫进来回禀冷嬷嬷找到了。 君梓琳大喜,忙让人把冷嬷嬷请进来。竟见着她样子狼狈,衣服上还染了血。 当下君梓琳命小蝶带着人为嬷嬷梳洗,为她端了饭,吃饱喝足了之下。全冷嬷嬷跪在君梓琳面前,却只言不说。 小蝶急了,大家忙碌了这么一通,最后怎么还落得这个结果的。她这不说话究竟是何意思。 “冷嬷嬷,你就说话吧,咱们王妃对您也是极好的。你还有什么顾虑呢?还有,你这闭着嘴巴不说话,岂不是伤娘娘的心吗。”小蝶着急,见冷嬷嬷依然一声不吭,她寒着脸道,“你这么遮着盖着的,莫非是想要维护那幕后的黑手?!” 谁知小蝶说了一通,冷嬷嬷都沉默以对。 君梓琳站在旁边,淡淡观察着这冷嬷嬷,但见她几番嘴唇欲动,却都紧紧皱着眉头,强自克制着。 “冷嬷嬷,你且放心。纵然你说出来,本妃也不会让你遭到半分伤害。”君梓琳想了想提醒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本妃现如今就住在这相府,不管你是在这相府做还是以后回老家,本妃都保你安全,看到外头的那些侍卫没,这些都是晋王爷的,你不相信我,莫非还不相信王爷么?” 谁不知道晋王爷那个“活阎王”。 谁得罪了“活阎王”谁就没个好下场! 听到这话冷嬷嬷抬起了脸,面上露出几分释然之色。君梓琳暗暗点头,看来她猜中了冷嬷嬷的顾虑。 “行了嬷嬷,你对二小姐知道多说,尽数都说出来吧!” 君梓琳话音刚落,这便见冷嬷嬷叩头,“嬷嬷恕罪,老奴实在知之不多,二小姐在哪里,老奴也不知啊。” “那你知道些什么?”君梓琳奇道。如果什么都不知道,那干嘛往老家跑,还要作这么一副闭口不言的样子。非要自己开口下了保证,她才会开口。 小蝶站在旁边急了,指着冷嬷嬷尖叱,“你这个不老实的老东西,娘娘把话说到这份上,你还想要得到什么!莫非要给你磕头,才算行么!” 第271章 添了香油钱 “来呀,既然这个老东西没用,直接拖出去砍了!” “啊啊!不要,不要啊。老奴全都说,但真不知道二小姐怎么失踪了呀!”冷嬷嬷吓得缩成一团,一张脸都变成了惨白色。 君梓琳见此情形,看来这个冷嬷嬷也许真不知道傅雅柔怎么失踪,但—— “二小姐这些日子有何异常,都去过什么地方,怎么回来的,见过什么人,府内什么人有异常,按你看到的听到的,都说出来。若有虚假,本妃绝不轻饶!”君梓琳说罢转身坐了下来,并朝小蝶投去一瞥。 小蝶勾起唇,扬脸冲自家小姐偷偷挤眼。 冷嬷嬷想了想,老实回道,“二小姐的样子比平日里要艳丽一些,有时候经常会跑到外头去,但老奴不知道她去见什么人呀。至于回来,都是偷偷溜回来的,但是有一回被捉住了。其他的老奴也不知道了。” “砰!” 才刚刚说完,君梓琳一记茶杯扔在桌上,那青花瓷的茶杯在桌上滚了几个圈,最后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冷嬷嬷,本妃自认对你极好了。但你说话依然不老实,既如此本妃也无法,来呀把她拖出去,直接乱棍打死!”君梓琳寒了脸,这样三番两次反复遮盖的人,实在不易对她太好,直接打一顿再说。 眼看着王妃寒了脸,冷嬷嬷当场喊冤,“娘娘啊,老奴真的不知道呀……” “若不知道,你跑个什么劲!” 冷嬷嬷语一滞,哀求道,“并非是老奴要逃,实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二小姐去过哪里,身边有什么人,你尽数说来。若不说,本妃让你先凶手而死!” “娘娘不要啊,老奴说,老奴说!”两名侍卫正扯着冷嬷嬷往外拖,她突地大喊道。 “说吧。”君梓琳扶扶额,准备这回再听一次拖词。 冷嬷嬷一咬牙,磕了个头,“老奴的性命算是都毁在娘娘身上喽!二小姐曾说过要去寺庙相拜,听到这个的时候,老奴看见大小姐的贴身丫鬟画儿在二小姐的身边……唉,老奴要彻底得罪大小姐了。娘娘,老奴只知道这一点,您就饶了奴婢的命吧!” 君梓琳听后皱眉,“哪个寺庙?去做什么?” “大概是离此不远的福善寺,老奴只断续听到一点。至于去做什么,可能是去祈福吧。娘娘也知道,奴婢并不贴身侍候二小姐,要问这些也要去问翠枝才对。” 听到“福善寺”名字,君梓琳略略想了想,这个地方她曾经去过,那时是跟着傅绫萃她们去的,但这已经是原身的事情。 现在傅雅柔去那里做什么?难道说那里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前去? 回过头来傅梓琳朝冷嬷嬷略看了看,挥挥手示意把她放掉。 冷嬷嬷连连道谢,退了下去。 小蝶见此忙走上前道,“小姐,这个老婆子并不实诚。不定这福善寺有什么,您可千万不要去啊!” 小蝶并不相信冷嬷嬷,只问句话,也要一波三折。这个冷嬷嬷明显不是善茬儿。她担心小姐会落到对方的陷阱里面。 虽然那个福善寺很大很正规,但此去那里路程也不短,小姐之前仅仅出了趟城便遇刺,又何况是去那福善寺呢。 “不管怎么样,必是要去看看的。” 君梓琳沉吟一阵,缓缓说道,“只要去了才有可能找着线索,但如果不去,只靠猜测,将什么都得不到。” “小姐……” 小蝶正欲要再劝下去,君梓琳摇摇头,对道,“别劝我了,事情就这么定了。” 当下君梓琳吩咐追魄准备马车,前去福善寺祈祷。 傅老夫人听到消息,连忙带着人赶来,“王妃娘娘这是怎的,如何要突然前去福善寺。这路途有点……” 君梓琳微笑地看着身畔坐着的傅老夫人,淡淡地说道,“老夫人有所不知,如今这么许久找不着表姐,我也只有先去寺庙祈祷了,希望佛祖保佑能够找着她。” 听她说傅雅柔的事情,傅老夫人吐了口气,无奈地叹息一声,说道,“雅柔这孩子也真是,怎么能不告而别呢。莫不是上回外出晚归,一个女儿家家的,被训斥了几句便离府出走吧?也好,娘娘去了之后,可以帮老身去祈祷,顺便也找找雅柔这孩子,说不定能在中途找着呢!” 这傅老夫人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担心孙女的。 君梓琳压着眉,却是一语未发。 室内一片静寂,傅老夫人见无事便站起身来,“老身这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娘娘前去一路平安罢,老身先离开了!” 这傅老夫人便如此轻描淡写地离开,君梓琳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地直摇头,看来表姐就算找回来,在这个相府也实在没有呆下去的必要。 相府内准备了马车,这回相府不敢怠慢,为王妃娘娘准备了一辆精致的马车,后头丫鬟与嬷嬷坐了一辆马车,前后左右有十匹骏马相随,上头所坐的均是相府的好手。而追魄等人见如此,便在暗中保护。 如此大张旗鼓的前去福善寺,君梓琳直摇头。 但傅老夫人的好意,她也不好拒绝。 小蝶也说了,这是王妃娘娘出门时,也该有的排场。而就算如此,也是并不够的。 当下君梓琳只得随了他去。 从相府到达福善寺,行马车需得一个多时辰。君梓琳就想,傅雅柔若是不雇量马车的话,就这样徒步前去福善寺,她是否真的能行呢? 还有这些时间来的检查来看,似乎在相府之内并没有任何提供马车或什么代步工具,供傅雅柔前去福善寺。惟一的猜测只剩下傅雅柔是徒步前去的。 她为什么这样急着前去福善寺呢? 在路上晃晃悠悠的,最终到达福善寺。 这一回倒是安全得很,没有发生意外,也没有半点波折,很痛快的便到了福善寺。追魄等人几乎不离君梓琳一丈左右。相府的侍卫与嬷嬷前后而行,往寺内通报。 很快寺内便准备好了女客所用的厢房。 君梓琳来这里并非是烧香拜佛,但面子上的事还是得做的。让小蝶添了香油钱,她烧了香,便由主持引领着往后院而来。 第272章 隔壁有他 主持大师引了路来,君梓琳让一干人等都退下去,邀请大师一同饮茶。 “阿弥陀佛,老衲得罪了,实在寺内有许多事务要忙……” 君梓琳见这方丈要拒绝,当下便笑了,“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大师也不赏脸么。本王妃成为晋王爷第四任妃,好容易活着来到贵寺,却不想会如此不招待见,本妃真是有些伤心呢!” “如此,老衲便陪施主饮一杯茶。” 这大和尚说着入了亭子而坐,君梓琳让小蝶在旁沏茶。 两杯清清淡淡的茶水冲泡出来,杯内的茶叶翻卷着而上,随后慢慢地展开来。 君梓琳伸手抚了下茶杯,对面的大和尚便欲伸手去拿茶杯,谁料君梓琳猛然把手中的茶杯整个丢了出去。 “这……” 主持大师遇此情,略怔了下,抬起长眉落在君梓琳身上。 君梓琳却并不在意,淡淡地一勾唇,“大师看我做甚,不过是觉得这杯茶实在惹人厌,并不想再喝了。”说着这话,君梓琳站起身朝着方才自己掷茶杯的地方看去,已经落下了深涧。她笑意略深了下,继续语气淡然地说道,“大师觉得,葬身这深涧之底,是否就真的找不着尸体了呢?” “阿弥陀佛,施主此言倒令老衲莫名了。” “其实大师知道梓琳的来意,”君梓琳回头认真地看着面前的方丈,“梓琳从前是傻子,现如此恢复神志,这一生惟个的亲人便只有傅相爷的嫡女傅雅柔罢了。幸得贵寺收留我表姐,本妃应该感谢您才是!” 这番不动声色的话,令面前的大和尚面色连连骤变。 两个人沉默相对了半晌,君梓琳就听方丈回道,“王妃娘娘的话,老衲现已经明白。只是傅施主她,虽然入过寺内,但并没有住多久。至于娘娘说这什么深涧,老衲乃出家人不打妄语。傅施主她平平安安的离开,于本寺内没有半点失足,还请娘娘明察。” “她来的时候都去过哪里?”君梓琳紧接着问。 “此事还请娘娘稍侯,本寺的一个小沙弥曾接待过傅施主,还是请他前来罢!” 不大会子,便有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沙弥前来,上前高诵了声佛号,便引着君梓琳往傅雅柔前来过的地方走去。 “那位傅施主来了之后仅住了一日,便离开。当时她便住在这里。”小沙弥说着指了指面前的屋子,又说道,“当时她走的时候,似乎失魂落魄的,小僧把她送出山门,见她走向大道并没有其他事,这才离开。” 君梓琳听后点头,转而问,“那她在的这一日时间内,还有其他人来吗?” “自然是有的。”小沙弥理所当然地说道,“定国公府夫人等一大家子来过,还有再过不久便是繁花节,来往的各地的人们也都先入了福善寺。所以小僧实在不能一一数过来。” 定国公府夫人? 君梓琳挑眉,章睿苑的母亲来过? 当下沉默了番,但也想不出定国公府与傅雅柔会有怎样的联系。如果说跟自己的话,君梓琳倒是相信一些。 小沙弥见君梓琳良久都不问话,当下便欲告辞。只是君梓琳却叫住他,又问道,“你可知道现在还剩下谁人住在这里?” “这个嘛……”小沙弥想了想与傅施主差不多前后脚来的,但至今还未走的。 他眼晴一亮,忙朝君梓琳道,“倒是有一个,便在隔壁的院子,请让小僧带您前去。” 君梓琳挥挥手,“不了,追魄你随着这位小和尚去,尽量把那个人堵住,等我前来。” 当下追魄随着那小沙弥去了隔壁的院子。 而君梓琳与身边的小蝶对视一眼,二人分开来从院子内寻找,之后再一一查看房间。 这院子四下极宽敞而清静。 不远处尚种植着一排树柳。 君梓琳抬步往之前傅雅柔所住过的厢房而去,至今这房间依然空着。 她推门而入,扑面一股淡淡的焚香的清雅之息。屋子内简单的桌椅,内室是单薄的榻面。 在经过傅雅柔离开之后,小沙弥收拾了这房间后,大部分的证据都被收走。但是总会有遗露。君梓琳在屋内慢慢踱着步,转而便往内室而去。她脑中回想着属于傅雅柔的性情。 傅雅柔不喜欢在外屋,要么出去,要么便窝在榻上。 于是她掠过了外屋,到了内室,并坐在榻上。脑中想象着当初的傅雅柔美眸艳容,坐在这榻上时的情景。 以自身来想,君梓琳只能想到傅雅柔在等情人。 女为悦己者容,若非是要见心仪的人,为什么这样多番打扮呢? 之前君梓琳在大将军府的时候,就见傅雅柔打扮得更用心,甚至还主动描画起容颜来,更是买极好的胭脂水粉。 怀春的女孩子喜欢做这些,并非不可,但傅雅柔心仪谁。还是说她仅仅是才露出喜欢之色,并没有特定的对象。若如此的话,她完全没必要失踪。 结果君梓琳越想,心下益发下沉。 她担心的是,也许有人诱拐了傅雅柔。 虽然如今还没有证明,但这失踪已经极能说明问题。 从榻上坐起来,君梓琳轻叹一声,喃喃道,“表姐,有什么不可说的,怎么不事先说一声,如今你这让我担心!” 垂眸提步离开,只是刚走到门口,君梓琳脑中闪过道惊意,骤然回身她往内室又来,径直来到榻前,并有那果露在外头的木榻板上看去,轻轻蹲下身,她紧紧地盯着这板上面的丝绒。 方才看了一圈,离开时,君梓琳又在脑中对这屋内过了一遍。 最后她突然记起来,这木榻上有异物,而刚才看得急,她竟没有很在意。 把那丝绒取下来,能够看得清楚,应该是有人在这里休息时,猛然起身扯到了衣服,才扯下来的这么一点。 君梓琳略感到几分疑惑,这木棍上也没有支楞起来的东西,很难想象会硬生生把衣服给扯坏。 莫非是有外力,还是其他什么? 捏着那缕丝绒,君梓琳站在原地垂思。 突在这个时候,猛然听到锤砸声。君梓琳猛然一警,顺着声音而去,这声音在屋内听得清清楚楚,但是在屋外却听不见。而靠近墙壁的时候则更清晰,是隔壁在锤打墙壁。 第273章 慕侯的美人出浴 刹那间君梓琳猛然冲出去,来到隔壁。 这里正紧闭着房门,她硬推了推。居然就给她推开了。 君梓琳怔了下,抬步朝内走去。只见着外屋没有什么,而内屋……有人在哼着歌,并不时锤打着墙,间而传来几道水声。 这个人,这个声音不太像是女人的吧。 心下狐疑着,君梓琳的脚已经先一步往内而去。入眼只看到一个超大号的浴桶,而在桶内则是一个光着精壮身子,面容俊美略带邪气的男子,但看到他那勾动的唇角带着坏坏的笑意,并斜眼看过来—— 君梓琳:“……”真背,在这里遇上冠勇侯! “小琳儿这是在做甚,莫非喜欢看本侯沐浴?”冠勇侯已然微笑起来,仿佛对于这屋内突然进了个女子,一点都不慌。但即使如此他也不禁挑了挑眉头,因为君梓琳这副样子实在让他惊讶,这个女子居然一点都不避讳,如果是其他的女子,早放声尖叫了。 君梓琳略略在门口站了下,之后便坚定地走进来。 冠勇侯慕瀚博扬起眉眼,对她进来非但没感到半点吃惊,反而有股期待之色,“莫非小琳儿想与本侯一齐沐浴?也好,进来吧,本侯求之不得呢!” 君梓琳懒得跟他废话,想到在隔壁的院子,还有人等着自己前去。面前的慕瀚博,她也没时间应付,还是回头再找他。 “小琳儿,你若是敢走,那本侯只能大喊喽!” 才刚抬了一步,身后就传来慕瀚博极为冷酷的声音,只是语调上扬,十分挑衅,看起来这是故意来给自己添堵的。君梓琳轻咳一声,只得停下脚步,回看慕瀚博,“侯爷此言何意,梓琳怎么听不懂呢。” “本侯的意思很明确啦!”慕瀚博拿帕子往身上撩了一泼水,懒洋洋说道,“如今小琳儿是晋王妃,身娇肉贵的,本侯又在沐浴。若是传出去,活阎王的第四任王妃与当朝的冠勇侯在寺院内相约厢房,相信那位晋王爷必会在边关气死。小琳儿你说对不对呀?” 这人根本是来找茬儿的! 君梓琳气坏了,她还没见过这样的男人。都知道她要避讳了,他还往她的痛点上撞,他这是故意的吧。 “你想怎样?”君梓琳深吸口气,小脸微白,磨着牙恨不得把慕瀚博给宰了。 慕瀚博冲君梓琳挤挤眼睛,把手上的帕子微微一挑,对君梓琳投过去,“来吧,给本侯擦擦背。” 嘿!这男人也真够享受的。 君梓琳暗自翻了个白眼,但为了安抚慕瀚博,再者她也想知道这根本是女香客的院子,为什么慕瀚博会到这里来,且没带一名侍卫,只身在此沐浴。如果说这人是在等自己,君梓琳感觉自己的脸也忒大了点。莫非他在这里有事情?可究竟是什么事,能让慕瀚博这么个身份的人,在女香客的厢房里面呢,未免也太有失身份。 拿着帕子,君梓琳对着慕瀚博的背,一下下狠狠探拭,恨不得直接搓下层皮来。 本来是享受美人服侍的慕侯爷,这下子很快就吃不消。正欲要说话,君梓琳突然说道,“侯爷,梓琳之前带来了一些吃食。这沐浴也太累了,不若你边吃边洗?” “哼哼,小琳儿莫非是要给本侯下毒?”慕瀚博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绝不肯上当之相。 君梓琳听他这样说,不由地笑了,“侯爷这话说得,实在太有趣啦。给谁下毒,也不能给你下毒,若是你翻后账,但是连晋王爷也保不住我呢,对不对!” 其实君梓琳也很清楚,虽然自己现在是晋王妃,但事实上她的身份与从前没有什么两样。 与周烬的关系没有发生多大改变,而周围的人对她也没有半点不同,只不过见面的时候会称呼她一声“娘娘”,却也仅此而已。 君梓琳清楚自己的身份,也知道现在并不是与慕瀚博撕破脸的时候。 所以这个慕瀚博,她还得好生搞好关系。 小蝶就在外头,君梓琳看了一眼,征得慕瀚博的同意,让小蝶把带来的葱酥小饼取来。 本来是拿在路上吃的,只是君梓琳实在没胃口。 这下子倒是便宜了慕瀚博。 小蝶一脸的惴惴不安,当下也不敢再找什么线索,只是守着厢房门外,生恐会被经过的人给看着,到时候她家小姐的名节不保啊。 等了半晌,没听见小姐出来,小蝶心下益发焦急起来。 这小饼果真是极脆的,慕瀚博吃了一块,君梓琳闻到那缭绕着的食物香气,便听到肚子里咕咕响。 慕侯爷听到后,不由地哼了声,“果真,嫁给晋王那个活阎王,居然连饭都管不起你。若早知如此,你该嫁给本侯!”说到这,慕瀚博有些不屑地哧哼一声。 君梓琳当下夺过他手中的小饼,塞进自己嘴里,便闷闷地嚼了起来。她也没想到这点,完全是被相府的人给暗算了。当然嫁给周烬也没什么不好,她只是不喜欢被相府暗算这件事。 “侯爷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沐浴?”君梓琳吃了一个小饼,那厢慕侯爷已经吃了三大块,他坐在浴桶内,也不觉得水凉了,就这样吃了起来,君梓琳都怀疑他早上有无用饭。 “本侯是为了来见你呀。” 慕瀚博似真还假地说道,竟回头朝君梓琳送去坏坏一笑。 他的话君梓琳自然不相信,但她才不陪他没形下去。当即便说道,“侯爷,梓琳来这里是为了表姐。她失踪多日,如果侯爷有心,还请多多相助。” “没看到本侯在沐浴吗?实在无力呀。”慕瀚博当下便叹息一声,做出一副无比遗憾之状。 “哦,既然侯爷帮不上忙,梓琳也不勉强,还是先告退吧。”君梓琳看了一眼那一盘的薄饼,眼下大部分都进了慕瀚博的肚子里面。见把他喂饱,君梓琳也不欲多呆,这便朝外走去。 “小琳儿,你再跑,本侯便大喊了。” 慕瀚博说着朝作势要大叫,君梓琳皱紧眉头,正欲止步。突然就听见一道极为有声量的“噗”声。 这声音既不像是大叫,也不像是泼水的声音。莫非是—— 第274章 捉弄他 “噗、噗!” 突然又连着出了两声,君梓琳猛回头,便见着在自己身后慕瀚博坐在那沐桶之内,上头那飘浮着的水面,突然接二连三冒出两个大泡泡儿。 随着泡泡出了水面,君梓琳怔了下,继而鼻尖便闻到一股臭气! “侯爷您……” 君梓琳瞪大了眼,方才慕瀚博那是放的屁? 转而君梓琳又去看那小饼子,她差点忘记了那是用洋葱做成的小饼子,正是通气的呀。可是慕瀚博这放屁也忒快了点吧。 “小琳儿你,你这是给本侯吃得什么东西呀,怎么这、这……”慕瀚博俊脸露出无比尴尬之色。 君梓琳见他如此,并不再嚷嚷着大喊。当下她松了口气,抿唇一笑,冲慕瀚博道,“侯爷,您这味道实在是太不好闻啦。不如梓琳先避退,容侯爷自行整理一番罢。走了!” “喂,喂小琳儿,你不能这样扔下我呀!” 慕瀚博的声音在身后响声,君梓琳朝天翻个白眼,不扔你扔谁!扔的正是你! 好容易把慕瀚博给甩掉,君梓琳出了屋子,这便往隔壁的院子而去。 之前那得到的一点绒绸便包进帕内,心下却有些怀疑地想着。如果说每一间厢房的墙避都是这样不隔音,而像今天这样,隔壁的房间住的不是女客,而是男客呢? 会不会傅雅柔与自己一样,听到了声音急急跑到墙处? 君梓琳一面思索着,一面来到隔壁,顺便把那小沙弥重新叫来,问了女香客院内的厢房情况。分别把傅雅柔所住的那一间,两边相邻的都查问一遍。 只是令人失望的是,那两间都没有住人。虽然那日来得人很多,但是这香客的院落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傅雅柔所住的这间院子,实在太简陋,而来的女香客却都是贵人,是以都安排到了另一间院子中。 “如此一来,就算隔壁房间藏着人,这些和尚也不会知道了?”君梓琳暗道。 追魄等人把那名男客找来,发现是一名员外模样的人,穿着湛蓝色的丝绸,颜色略深。他面容有些富贵,但眼里面都是疲色。 此人在这佛寺住了些时间,被追魄给叫来时,整个人还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事。 追魄问了一遍,君梓琳便将人叫来,再问了一遍。 “老夫见过王妃娘娘。只是娘娘所问,老夫实在不知道呀。那日人实在太多,老夫又不太出去……” 君梓琳听言,略略点头,转而让小蝶把表姐的画像拿来,摆到这员外的面前,“李老儿,你看清楚了这个人可曾见过?” 李员外听言,扭头看了一眼画像,想了下不太确定地又看一眼,“呀,我见过她!” “这位姑娘那日有朋友相邀嘛,似乎两个人还吵过架。但见这姑娘泪涟涟的,也不知最后怎样了。”李员外滔滔不绝地说着。 “跟谁在一块,她那朋友是何相貌?”君梓琳紧跟着又问。 只是一说到这里,李员外便皱起了眉头,露出一副想不起来之色,“哎哟,这个时间实在有点长,老夫年纪也大,而那天的人也多。一眼望去,一大片都是人脸。这个实在有点难哦!” “老头,你认识这位姑娘,怎么就不识得这姑娘的朋友呢!分明是在撒谎!”小蝶急吼吼地喝道,想把这李员外吓一吓。 谁知李员外听后急了,嚷道,“我第一眼也没看出来,实在是看了好几眼才想出来。算了,那位姑娘的朋友,反正是穿着件青色的袍子,侧面嘛,皮肤挺是白净的,倒像个书生。至于身高,大约比那位姑娘高一个头。” “我记得的只有这些,别的也记不住。”李员外甩甩脑袋,不想再多说。 小蝶无法,为难地看看自家小姐,好不容易找着个看见傅雅柔的人,线索就这么断了。这员外所提到的特征,根本就不算,也不易于找着那带走傅雅柔的人,说了等于没说嘛! 君梓琳沉吟了下,指指画上的傅雅柔,只说道,“老爷子,这位姑娘已失踪多时,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人世。如果到时候需要作证,少不得你的配合。来呀,把李员外看守起来,这些日子暂时不要离开。” 说罢君梓琳便带着小蝶离开。 “喂喂!怎么、为什么要关我。这跟我什么关系,这姑娘又不是我杀的,明明是她那个朋友杀的,他们还在争吵呢!关我什么事!”李员外放声大叫,可惜君梓琳并不听他的话。 小蝶跟在小姐身边,低声说道,“小姐,您看看这李员外怎么这么别扭,想来表小姐孤身一人,这李员外该不会是对表小姐打了坏主意吧。看他这贼乎乎的样子,就不像是个正经人!” 君梓琳淡淡不语,转而问旁边的小沙弥,还有没有另一条路下得这佛寺山。 小沙弥听后略显为难,还是说了在后山处,有一个羊肠下山小道,正好可以下去,但是很陡,有些危险。 “嗯,多谢你了。” 君梓琳点点头,杏眸掠过道异色,便顺着小沙弥所说的另一条路走去。 小蝶在后头劝慰,“小姐,这实在太陡了,而且这小路的两侧也多是荆棘,还是让侍卫去吧。” “我亲自来,侍卫们在前头开路,后面守护即可。”君梓琳并不含糊,直接迈步下了脚。 这第二条小路上竟都是野草,一脚下去不知深浅,虽然是羊肠小道,但是下面却堆着厚厚的草层,也许会突然爬出条蛇来也说不定。君梓琳让追魄在前头开路,她在中间,小蝶跟在她的后头,一路上便朝外走去。 这佛寺的大道上,已经早被人给踩得没了痕迹。想要寻找傅雅柔留下来的痕迹极难。君梓琳愿意走这第二条路,完全只是想碰碰运气罢。 只希望傅雅柔能在这里留下点什么。 虽然她一个柔弱女子在这里,独自走这条小路,实在是有点不太可能。 但君梓琳想到的却是,如果在傅雅柔所居住的女厢房处,若果真有不素之客前来,为了隐人耳目,对方必不得不走这第二条路。 第275章 他的收获 无论怎样,她应该在这里走一走才是。 脚下一滑,顺着这陡峭的山路,君梓琳便滑了下去。只是身子倒在草垛里面,倒是没受伤。她抬头往前看了眼,追魄他们也不知到了何处,并没有听到她这边的动静,小蝶的动作也没有。 君梓琳叫了一声,身后不远处小蝶应了话。 显然是四下的长草丛给遮盖住了彼此的身形,但离得都不算远。 出了长草垛,不远处传来追魄的声音,“娘娘在何处?” “我在这里。”君梓琳立时应道。 “娘娘在那里莫动,属下过去。”追魄没有说明原因,这便赶回来。 君梓琳觉得自己也不是这里的深闺女人,这陡峭的山路都走下来了。怎么可能还在意眼前这一小段路。当下便没听从追魄的话,她抬步朝前走去。只是刚走了不过半米,便听到一阵溪水之声。 只看到那溪水正被掩映在一片高高的杂草丛之后。 没想到山溪竟从这里经过。 君梓琳暗自点头,并不言语便分手拨开面前的杂草丛,朝着这溪水看去。 溪水是从不远处的山道流经而下,并从这里经过。君梓琳顺着这溪水流过之地看去,转而便明白追魄为何会说那番话了。原来这溪水直接就从面前截住了去路。 君梓琳呆在这溪水之前,探足想过去,竟发出这溪水居然不浅。 她俯身把面前厚厚的草垛给梳理到一边,垂眸看着面前这汪清澈的溪水,就见着下头并看不清楚。如果草垛铺在这溪水上头,也必然不会被发现,说不定会陷下去也说不定。 君梓琳转而冲赶来的追魄吩咐道,“追魄你来看看,下去试试,不要破坏现场。” 追魄本是提前飞奔了数十丈之远,眼看着把前面的地势都摸个清楚的。谁知道回来接王妃娘娘的时候,她居然让自己跳水? 见追魄迟疑,君梓琳便自行探脚欲下去。 “娘娘且止步,还是让属下来吧。” 追魄哪肯让君梓琳亲自涉险,当下便自己下了水,而正如君梓琳所料这追魄下了溪水之后,这水溪并非仅仅没过膝盖,而是把他的腰都给淹了,再往下追魄整个人没顶。 这个地方,如果不看清楚,就会殒命。 君梓琳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小蝶之后赶了过来,见小姐不赶路还在原地站着,她正想说话,就见追魄忽地从面前的溪水冒出头来。小蝶吓一大跳:这水竟然如此之深?! “有什么发现?”君梓琳看了眼追魄,只见他手举高过头顶,指尖还勾着个东西。 取过来一看,只是一截束腰的带子。 见这追魄冷得不行,君梓琳不好让他继续呆着,便命他起得身来。 追魄从水中出来,吐了口气,回禀道,“水里面并没发现异样,只有这条带子。不过那里面并没有通向他处的出路。也许是有山民在这里故意挖出来的坑吧,只是路过的人走在这里,却十分危险。” 君梓琳点头,随即由追魄扶着,越过了这个溪水陷阱,一路上她捏着带子,神色沉吟地思虑着。如果是有人将这带子故意放进去的呢?如果这样的话,那个溪水大坑也无法排除是被人给故意挖的。对方有怎样目的? 他们从第二条山后小道走,而相府里面的其他嬷嬷和侍卫则是从正门离开,速度比他们快多了。当在佛寺山脚下汇合时,相府的人已经早等久了。 君梓琳转身坐进了马车内,一路上便往相府而回。 看见小蝶坐在身边,君梓琳遂将怀中的帕子取出来,将里面包裹着的丝绒碎屑摆出来,让小蝶看看清楚。 “小蝶你看看,这样的料子一片都用来做什么?” 那丝绒在帕子内,颜色是淡粉色的,看起来质料很精致。她想了想回道,“小姐,这种锦缎用来做衣服也可,用来做帕子也行。不过奴婢也拿不定主意。虽然不是太金贵的东西,但一般的百姓人家却是用不起的。” “待回去问问翠枝。” 君梓琳见没有线索,如是说道。 相府之内,傅绫萃坐在房间内,她的母亲姚氏则是在内室养伤。母女俩各据一室。 外面丫鬟画儿奔进来行了一礼,随即小声告道,“小姐,王妃娘娘去了福善寺,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听如此话,傅绫萃面上露出微笑之色,冷冷说道,“这么快就回来,看来是没什么收获嘛!” “也不一定呢。”画儿把行程说出来,“王妃临离开的时候,走的是佛寺的后山小道,指不定会有点收获。” “呵呵。”傅绫萃听到这话,面色略变,眨眼间便维持住了淡漠之色,冷冷回道,“她的本事果真越来越大了!真令人吃惊!” “那下面的事情……”画儿不解地低声问道。 傅绫萃摇头,“关咱们什么事,让君傻子去闹吧,有她吃不消的那一天!” “是。”画儿应命,福福身退了下来。 同一时刻君梓琳带着人回府。 她径直赶回自己院子,先去看看翠枝。 翠枝休息了一阵子后,神志很正常了。只是有些事依然想不起来,君梓琳都觉得她可能被人摁着服下失忆药!但显然,世上根本就没有这种药,惟一的可能是对方通过重创她脆弱的精神,借此让她的记忆系统产生自我保护体系,从而自动删除那不好的记忆,借以保护自己。 好在翠枝还记得他侍候傅雅柔的方方面面,君梓琳回去之后,便把翠枝叫到跟前说话。 翠枝取过君梓琳递过来的帕子,对那帕子内的丝绒看了眼,但见是粉色的。这种颜色唤起她些许的记忆,回说道,“娘娘,奴婢似乎见过这东西?” “什么意思?这是表姐穿的衣裙上的?”君梓琳急切问道。 翠枝摇头否决道,“还记得小姐之前极爱美又画妆的,还让奴婢做衣裙做帕子的。有一个帕子便有这丝绒。那是从布庄内,奴婢亲自买来的,只用来做帕子。因为这质料实在是太金贵了,且那布庄又仅剩下一匹布,小姐吮,奴婢便也没含糊。” 第276章 亡羊补牢的法子 这她如此说,君梓琳淡定不住。 原来这帕子还有这个名堂,如此讲来,这帕子正是表姐的了?那福善寺,表姐是果真去过的了? 虽然有那大主持还有小沙弥的话证明,但君梓琳却并不愿意相信。只是她理智却要求自己相信事实,不要武断,这只会使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看来她不得不相信,这丝绒是那帕子上的。除非能够找到那帕子,与这丝绒对得上号,便确定无疑。 这一发现,令君梓琳心里产生了疙瘩。 看来她的判断也没错,表姐去那寺庙,果真是会情郎了。 但在需要确定的是,这个情郎是谁? 究竟是谁能吸引表姐的注意力? 君梓琳自认历经两世,在爱情这方面,她也看不透明不澈的。但前世她虽没经历,却是法医,案子方面也有不少是这样的。纵然这个世界是美的,但她的职业所限,看到的美好却也有限。 当一具具尸体摆在面前,当她需要通过验尸找出真相时,那么活人的那张虚伪面孔便太假了,眼前押着的尸体才是能够说实话的铁证。 所以君梓琳不相信表姐的这个情郎是什么好货。 按这个世界的礼数来看,如果真正喜欢一个人,那便应该上门提亲,知悉双方父母。而非是让闺中女子私下相会,这里面本身便有猫腻。 必须得找着这个男人! 小蝶已经催了三遍,君梓琳回过神来,扭头看到桌上的饭菜又凉了。当下不禁轻摇头,腆着笑让小蝶再去热一遍。 “小姐,您再这样下去,你都魔障了。更莫说救出表小姐了。您应当先管好自己,才有力气管别人!”小蝶气乎乎的,饭菜都被热得烂掉了,小姐却还没吃下去一口,实在太让人心疼了! 这厢君梓琳还没等来热的菜,而另一边院门外已经有人上门。 此际便见傅相爷带着几名随从而入,行了礼之后便进了屋。 当下君梓琳吩咐了旁边的丫鬟上茶,顺道回了小蝶热的饭菜之事。 傅柏修被请到一边的椅中落坐,见下人弄了茶水来,他想了想转而嘱咐道,“本相听闻娘娘之前喝了新春的云雾茶,身子不适。来呀,吩咐下去以后相府都不准再存有新上的茶,谁若敢抗命,直接打出府去!” “是!” 随在傅柏修身边的人连忙应声,随后便退下去,显然是吩咐下面的人按相爷所说行事。 这种亡羊补牢的法子,君梓琳是不怎么感冒。 “这过去了几日,娘娘有没有雅柔的消息?”在屋内坐了些时间,傅柏修便敞开天窗说起此行之事。 君梓琳闻言,奇怪地挑高眉头。傅雅柔可是傅柏修的亲嫡女,现在人失踪了,他倒是跑这来问自己要人?她还想问他要人呢! 这下子气得君梓琳更没了胃口,也不肯再多说半个字,直接就坐到椅中,一个字都不回他。 “呵呵呵。”傅柏修见此知道自己这话触到了君梓琳的逆麟。 当下他又改换了语气,声音更加温和地说道,“娘娘可经恕罪,老夫近来实在是忙。这派出去的人都找了个遍,实在没有雅柔的下落……唉,我这也是没法子,才问到你这里来。若是你处再无消息,那本相只得去报官了。” 君梓琳也并不觉得报官是件不可行的事。 但现在她已经查出傅雅柔极有可能在外私会男子,如此一来若是报了官,那自己表姐的事情岂非名扬天下?到时候谁还会娶她?这只会坏了她的声名。 想了想,君梓琳决定先安抚傅柏修,等自己查完后续的事情后,再提其他。 “今日我去了福善寺,表姐曾经在那里呆过,她在大殿祈祷为自己逝去的母亲诵经,为祖母和父亲祈福。”君梓琳说着,扭头看向傅柏修,“但是她之后离开回府,却在中途走失。极有可能是回了她的母族吧。” 这个结果,总比与人私通强。 虽然接下来还得去傅雅柔的母族看看,但君梓琳觉得自己争取了时间。 “原来是这样。”傅柏修露出一副了然之色,只是转念又道,“娘娘所言极是,但老夫曾经派人前去过,并没有在雅柔的舅父那里寻到人。看来这件事情还得重新查一遍啊!”说着傅柏修感叹地皱紧眉头。 君梓琳见他这副样子,心下冷冷摇头。如今这傅柏修也明白了,没有嫡女的棘手之处,这是想办法补救呢。 只是君梓琳亦感到很难做,就算傅柏修知道没有傅雅柔不行,但当傅雅柔所做之事被傅柏修知道后,这个亲生父亲依然不会饶过了她。 得想个法子先把傅柏修稳住,其他的再说。 随即傅柏修说道,“老夫听闻娘娘在福善寺那里,收获了一些线索,不知是否啊?” 君梓琳并不瞒他,将那条腰带取出来,让人奉到他面前。之所以这些事情都让傅柏修知道,君梓琳是为了从他这里争取时间,先找着傅雅柔,再做打算。 让侍卫把这腰带取得的过程一说,傅柏修松口气,只说道,“原来如此,竟然是随处捡的,倒是令本相方才很是吃惊。既然与雅柔的事无关,那便是好的。” 因这腰带显然是男子所用,傅柏修的担心,君梓琳自然猜得到。 不过对于傅柏修这副样子,君梓琳只冷冷地嘲讽掀起嘴角。现在知道关心女儿了,早干什么了呢? 傅柏修坐了会子,很快离开。 他前脚刚走,傅玉涟便带着丫鬟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才不过八岁的女孩儿,看起来天真烂漫,阳光下一派纯真,看着令人喜欢。只是君梓琳了解她,自然对她这副作出来的天真毫无感觉。 傅玉涟进来之后,便不成样子的对君梓琳行了个礼,没等叫起来,自己便跳到君梓琳面前,“王妃姐姐,怎么方才来的时候没见你呀,你干什么去了?” 这么小的女孩儿,就懂得如此虚伪。 君梓琳有点不太适应,本来上回在定国公夫人的宴会上,君梓琳已经与傅玉涟撕破脸。这个傅玉涟对她也彻底展露出永远不相往来之色。 第277章 给晋王脸上抹黑 而今,她们还是走到了今天。 君梓琳笑笑,干脆不去再想,只如平常一般,淡淡道,“去祈福了。” “哦,那姐姐你一定错过了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傅玉涟一副好事者之相,叽叽喳喳地说道,“听说刑部里面有犯人逃出来啦!姐姐您知道不?” 刑部的犯人逃出,干自己什么事? 君梓琳漫不经心地点头,并不言语,随手拿起小蝶新奉上来的汤,饮了一口,见傅玉涟又说,她便如没听见般,再饮一口。 只是傅玉涟显然变成了不会看脸色的,又说道,“听说那犯人是出来会自己小妾的,手上还拿着两人的定情信物呢……对了,便是一方粉红的帕子!” “噗——” 最后那几句话冷不丁灌进君梓琳耳朵里面,本来含着的汤,就这样喷了出来。 “诶?王妃姐姐你怎么啦,没事吧?”傅玉涟讶异地看着突然喷了君梓琳,眼珠一转忙跑过来,并取了帕子擦拭她的嘴角,一边歪头问道,“姐姐这是怎么啦,难道涟儿说得有错吗?” 君梓琳垂眸,注意地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孩儿。 她星眸微睁,眸子内再真诚不过。但她终究还只是个小孩儿,还不满十岁呢。 她那双眼睛里面的天真烂漫虽有,只是眸子内那股探索之色,却是无法掩盖。 傅玉涟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是喝得太快,有点不舒服。玉涟你还有何事,本妃要歇息一会。” “好,那王妃姐姐便好生休息吧,玉涟先告辞了哦!”傅玉涟一如来时那般蹦蹦跳跳的,她朝君梓琳挥挥手,转而离开。 她一走,君梓琳把小蝶叫到跟前,“你去打听打听,刑部是否有个要犯逃出来,还有手里有什么粉色的帕子!记住,一定要掩人耳目。” 虽如此说着,但君梓琳已然慢慢了解了所有。傅玉涟来这里,绝对不会是随口提起那刑部要犯之事。 很可能早有准备。 当下君梓琳找香草前来,让她在宅子内的小姐妹暗中观察傅玉涟,倒是要看看这个小丫头儿究竟得了谁的指使。 对方掐准了时间来说那刑部要犯之事,莫非是知道自己会问起丝绒以及那粉色帕子的事。 “去把冷嬷嬷找来。” 君梓琳沉着脸命令道,眉心拧成一团,这个网真大真黑,连她都被罩在里面了。 只是对方的用意是什么呢,她现在依然看不清楚。 不大阵子,手下人跑来回禀,“冷嬷嬷不见了,可能是回老家。” 君梓琳听到这话,当场寒了脸,深吸口气在屋内走了好几圈才勉强冷静下来,极有可能她上了那冷嬷嬷的当!对方故意说什么福善寺,故意让她去那里查证,从而摸着粉色帕子这条线。然后再在—— “小姐!” 小蝶由外头飞奔而入,气喘吁吁的,‘奴婢都打听了,现在帝都里面传得沸沸扬扬,那要犯是有粉色的帕子……’ “呵呵。”君梓琳一听,眼睛微微眯起,原来这果真是个陷阱,并且还极大! 利用她去找去证明那粉色的帕子是傅雅柔,而那要犯来见的人也正是傅雅柔。呵呵,对方真是好狠的心,竟如此诬陷! “追魄!” 君梓琳一怒之下朝外大喝出声,只是见到追魄赶进来,她又犹豫了,挥挥手道,“算了。这件事情你去办,很是不便。还是找别人吧,我要出府去,回大将军府。” 她提步便走,只是小蝶拦在她的前面,小声说道,“小姐,您现在是王妃娘娘。如果随便出府又回大将军府的话,会引得所有人都来看的,很不方便。” 小蝶的话正中君梓琳的软肋。 君梓琳也想方便一点,莫非她要重新扮成男人行事? 可这件事情本身在眼前这片人面前,就很不方便。如果被这些人知道了,她岂非是给周烬脸上抹黑? 还真是不方便极了。 “小蝶,你去吧。”君梓琳想了想,只能这个办法了。当下让小蝶回大将军府找卜风,然后前去福善寺,把那个什么李员外押了,直接痛打一顿。若是还不老实说假话,那就直接打死! 被戏弄一顿,君梓琳实在需要出这口气。 当下君梓琳便要将手下所有的人都屏退出去,她想换了男装,神不知鬼不晓地混出去。 谁知翠枝跑过来,禀报道,“娘娘,如果娘娘不嫌弃的话,不如去小姐的院子去看一遍。” 君梓琳深以为然,不过她这身份在这里摆着,瞧着一点用处都没有,但在这里撑着,院子外头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呢,未免显得兴师动众。 她也是担心惊动了傅柏修,到时候想挽救,就来不及了。 “娘娘还犹豫什么,快点走吧。”翠枝在前领路,回头催促道。 “等我换件衣服。” 君梓琳甩甩头,回了内室把身上这件显眼的王妃裙服褪下,换作家常的普通青色长裙。这才与翠枝一同出门。 “娘娘这一身衣裙,瞧得更清丽脱俗了。”翠枝赞道。 君梓琳也知道自己身份变了,就连翠枝也不敢再用从前的目光看待自己。甚至是连说话都变得客气很多。 她本想明着说,让翠枝如从前那般待自己。可微一思量,又觉得这样显得更矫情,索性便由着翠枝去吧。 几乎整个相府内宅中人,都认识君梓琳。不过又都是分批的;有一批人只认得君傻子那时候乱七八糟,衣衫破损,满脸灰尘傻兮兮的样子;另一批人则是对君梓琳身为晋王妃站在晋王爷身后的样子,记忆犹新。那个时候的晋王妃不是君傻子,是能要人性命的人。还有一小部分下人识得正常时候的君梓琳。但即使如此也被晋王爷在相府内宅,掀起的血雨腥风给取代。大家下意识地就抹掉了,只知道君傻子,如今成了耀目的晋王妃,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君梓琳把头发挽起来,穿着青裙在宅内低眉垂眸地走着,倒是令经过的丫鬟侧目,一时识不出来这垂着头的妇人,是哪家的,何时来的。 与翠枝入了抱琴院。 第278章 疯得真是时候呀 君梓琳往四下扫了一圈,记忆在大脑中不停地回放,对比着新旧的变化。 翠枝凑上前来说道,“娘娘,奴婢之前隐约记得,仿佛是在厨房内有重要的东西,可我实在想不起来……都怪奴婢这脑子不好使!” “那咱们便去厨房看看。” 君梓琳点头,当下随着翠枝往厨房而来。顺带君梓琳朝身边的翠枝问了句,“你以前犯过这毛病吗,脑子不好使,记不住东西?” “没有呀……”翠枝甩着脑袋答道。 两人刚朝着厨房而来,迎面便与一个瓜子脸,身形略瘦,穿着黛色裙子的丫鬟打了个照面,彼此相错而过。 翠枝看着这丫头,心下升起疑问,说道,“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她呢,莫非是来院子里面做打扫的?”自从傅雅柔找不着之后,这院子便空置下来,时而有人前来打扫一番。 君梓琳一听到“打扫”二字,便不由地皱紧眉头。心下暗自安慰自己,没关系,即使是打扫过了,说不定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但是这个抱夏为什么会跑来傅雅柔的院子里面打扫呢? 她不是四姨娘冯氏的丫鬟么。 上回君梓琳还欠着冯氏个人情,她出嫁之前,冯氏知道姚氏她们的计量,指点了自己一番。 这件事君梓琳可并没有忘记,并且她也打着主意等冯氏来要这人情呢。 叫做抱夏的这个丫鬟,正是冯氏身边的人,素日里面出来的时候并不多,总是窝在院子里面。据君梓琳看来,这抱夏长得娇娇弱弱,像是一株娇花般,又被冯氏打扮得如此好,想必是用来让傅柏修收房用的。 只想不通,为什么迟迟都没有被收。 翠枝随在君梓琳身侧,轻声问道,“娘娘,依您看来小姐现在怎么样了呢?听说在那福善寺内,有可疑的人,是不是与小姐的失踪有关系?” 君梓琳知道翠枝所说的正是关于李员外的事,实际上李员外与傅雅柔的失踪案,她反而觉得关系不大。 但是从冷嬷嬷到这个李员外,实在有许多猫腻。 君梓琳觉得有必要查个清楚才行。 翠枝见她不语,当下也不敢再多问。 两人到了厨房,只看到这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翠枝看到后,便来到锅灶前,上下齐齐翻腾一阵,把锅勺弄得极其凌乱,可也没有发现半点异样。 君梓琳见到此,略摇了摇头,淡淡提点道,“你看着这厨房,能想起什么来?” 翠枝摇摇头,“还是想不起来。” “那就不必再想了。”君梓琳示意她闪开,当下便在厨房内忙碌起来。只见到锅勺与碗等,都经过清洗过的,看不出半点污渍。转而君梓琳便去灶上查看,虽然这里擦得一尘不染,但在缝隙之内,依然会留下痕迹。 可惜现在她只动用肉眼,着实困难许多。 两个人正在厨房内各自寻找着,就听外头的嬷嬷大呼,“抱夏丫头,你还呆在厨房做甚,还不快些出来!” 君梓琳一听此言,当即挑高眉头。 她提步开了门走出去,翠枝便跟在她身后走出来。这便见着方才喊“抱夏”的那嬷嬷,见着来的人竟是王妃娘娘,当场惊得瞪大了眼。 君梓琳让翠枝,把人带到面前来,遂问,“方才你提到抱夏,这是什么意思?抱夏来过厨房,都做了什么?你尽数说来。” “呃……娘娘,老奴也不知道呀。” 见这嬷嬷死咬着不放,君梓琳并不生气,轻描淡写的一扬眉,淡声吩咐,“那很好,翠枝你找人来,把她就地打死!” “啊?!” 那嬷嬷吓得当场瘫了,随后便问甚就答甚,并说得极全面。 君梓琳转而回了房间,翠枝跟在后头,疑问道,“娘娘您看这个抱夏,怎么也想来厨房呢?莫非她参与谋害我家小姐吗?但那四姨娘素日里一副不问宅内事情的样子,怎么会突然就……” “没有什么好突然的。任何事情都有原因。” 当下君梓琳呆了会子,又查看了一遍这院子,随后吩咐人去盯着四姨娘,尤其是抱夏。 临离开抱琴院时,君梓琳就见着不远处正蜷缩着一个人影,她走过去看,但见那面容竟是自己遍寻未见的冷嬷嬷。 这冷嬷嬷一双眼睛不停地转动,又突然发好长时间的呆。之后又倏然尖叫一声,发出笑声,并就地打滚。翠枝看到后,有些伤心地禀道,“娘娘,看来冷嬷嬷是疯了呢。” “呵呵,她疯得真是时候呀!” 君梓琳对道,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突然唱起小曲的冷嬷嬷。翠枝听出不妥,忙问道,“娘娘觉得冷嬷嬷她故意的?那奴婢便去试试!” 她不等君梓琳答话,当场便朝冷嬷嬷而去,细声细气地问了些话,谁料冷嬷嬷竟不答,反而又唱了起来。 翠枝着急了,随后就想再仔细地问一番,谁知道冷嬷嬷突然钻进旁边盛着冷水的缸里头,直接就埋进水里不出来了。自缸内水面上连续不断地冒出数个水泡泡儿。 “呀,她怎么跳进里面去了?”翠枝忙要上前去救。 君梓琳摇头止住她,“我们走吧。” 当下君梓琳转身便离开了抱琴院,翠枝不敢怠慢娘娘,便扔下冷嬷嬷,转而追了上来,并问道,“娘娘怎么说走就走呀!” 君梓琳看着前方,杏眸又黑又亮,“我们走了,她自然会活了。” 从福善寺回来的人,正守在院子里面等候娘娘的归来。 君梓琳从手下人那里,接过一方雪白的帕布。 将帕布展开一看,君梓琳挑了挑眉头,只见上面绣着一双兽翼,扬天飞翔。 如果君梓琳记稍差一些,必会忘记了。但看到这双兽翼,以及扬天飞翔的神态。在她的眼前,几乎浮现出当初周烬给她展示过的那印记。 初时她听周烬提过,并且还在定国公府内找过这印记。可惜,并没有寻到。 如今竟在此出现,君梓琳好生查看一遍,就听手下道,“这是从李员外手里抓获的!” 追魄等人是周烬的手下人,君梓琳思虑着周烬是否把这兽翼的事情,与自己的身边人都提过呢? 第279章 刑罚牵涉了她 她未语,就听追魄身边的护卫提醒般地说道,“这帕子上的丝绒,似乎与娘娘得到的那丝绒一致,您看看。” 君梓琳把这帕子的丝绒与自己从福善寺厢房内得到的丝绒一比对,果真是一样。 她抬眸朝卜风看去,此刻卜风已扮作家丁的样子,他身边是个相貌看似老实敦厚的中年男子。“那李员外在何处?”君梓琳朝卜风问道。 “当时李员外捏着这帕子,好像是在跟手下吩咐什么。只是我等赶去时,拿了个人脏并获。只是李员外似乎很怕,当场咬舌自尽。他那小伙计转身跳下悬崖。”卜风回道。 追魄听后,皱紧眉头,“人死如灯灭,再也问不出什么了!” 小蝶看着那有着兽翼的帕子,小声指出道,“小姐您看这帕子只是质料相似,但却并没有破洞,更不像是被扯坏的。” 翠枝不认同道,“就算如此,那李员外畏罪自杀,必定与小姐的失踪有关系。何况,如果没有关系,他为什么要自杀呢?回来把事情说清楚岂不是更好么?” 两个丫鬟有不同的看法。 追魄听后,主动上前禀道,“娘娘,不若让属下追查李员外身家看看,是否与表小姐的失踪有关系?” 君梓琳听后直摇头,“你不必去。表姐的失踪,与李员外没有关系。” 翠枝本来满抱希望的,听到这话不由露出失望的表情来,“娘娘的意思是,李员外并没有暗中藏着小姐了?可他为什么……” “此事稍事再说。” 君梓琳挥挥手,示意她不要多问。 转而君梓琳想到四姨娘,决定亲自上门去看看。 四姨娘正在院外头绣花,听到下人们来报,忙把手中的绣幅放下,她眉眼微动,跟着便迎了出来。 “自从本妃出嫁以来,这是第一次与四姨娘单独说话吧?”君梓琳笑盈盈地走进来,偏头看着追随在身边神色娴静的四姨娘冯氏。 冯氏施了礼,温雅回道,“娘娘说得对,是第一回。” 君梓琳闻言浅笑,美眸流转看着冯氏,便径直朝屋内走去。路过院内的石桌时,瞥见冯氏所绣的花,是一个肚兜上的花样,瞧着极艳丽而媚惑,仿佛能把人的眼珠子给勾出来。 她提步进了屋,身后冯氏追随进来。 “还记得当初的时候,本妃对你的承诺么。”君梓琳落座,抬眸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冯氏,只见她娇娇亭亭,犹如一朵安静盛放的花骨朵,没什么危害性,安静得很美。 冯氏点头,只是垂着眸子。君梓琳根本看不见她的眸色,而她的面容亦平静而安详,不泄露半点情绪。 这个冯氏把自己裹得很紧。 这样密不透风之状,令君梓琳无从看起,却也莫可奈何。 两人默了一会子,君梓琳眼看着冯氏这是打定主意不言半语。当下君梓琳站起身来,声音提高几分,说道,“四姨娘似乎并没有让本妃履行承诺的意思呀!” “妾身不敢,娘娘想多了。”冯氏连忙福身行礼,语气之中是十足的感激涕零。 君梓琳望着冯氏,若有所思地点头,“也好,看来是本妃会错了意。” 之后君梓琳离开四姨娘的院子,一路上回想着方才的所见所闻。小蝶跟在左右,不禁说道,“小姐您去试探四姨娘也不是不对,只是这样上赶着要求为她办事,这是不是也太给那妾室面子了?!” “这个四姨娘果真有事瞒着我们。”君梓琳只说道。 小蝶忙跑前一步,“小姐,您看出来啦!” “嗯。”君梓琳一边琢磨着,一边回想道,“四姨娘在我面前,虽然隐藏情绪功夫做得极好,但她绞着双手,手背上却有青筋凛凛。看起来她是有事,但至于什么事,也许与抱夏有关系。” “那咱们现在得查出抱夏,究竟干了些什么。”小蝶坚定说道。 君梓琳听后却摇了摇头,“现在,咱们的行动都要往后放放,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去做。” “什么事?” 见小蝶露出迷惑之态,君梓琳勾唇而笑,神秘对道,“马上你就知道!” 两人刚到院子,就见院内已有相府的人前来守着,并禀报着,“娘娘,相爷请您去厅内议事,是关于二小姐的,请吧!” 这两丫鬟来请人,追魄等人便随在君梓琳左右,并寸步不离。 小蝶见此,不由看向君梓琳,想问问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方才小姐所说的,是否便是此事? 而君梓琳却拍拍小蝶的肩,俯身对她低低耳语,然后直起身来,“蝶儿,你留下吧,替我整理番,回来我要沐浴!” 小蝶听见后,当场似模似样地点头,“是,奴婢现在便去!” 君梓琳便带着追魄等人,随着那俩丫鬟去前厅。 相府内宅多是碍眼的王府侍卫,这显得极为扎眼,并且也不方便。可奈何晋王是个专横的,偏干那与世俗不符之事,硬是把自己的侍卫放在自己新王妃的身边,实在让人无话可说。 傅柏修远远看见被追魄等人簇拥着而入的王府侍卫,顿时心下觉得咯硬,但又不好说什么。 谁让相府理亏在先呢。 这件事皇上都不计较,他也只能忍气吞声,日子先这么过着,等过去之后便好了。反正君梓琳不可能在他的相府过年! 君梓琳入了厅内,这里头的人纷纷给她见礼。 此际她才看着,不仅傅柏修在,就连刑部侍郎文藻并下面的刑部侍卫也都在。 行礼之后,众人各自落座或侍卫。 君梓琳扫了眼场内人,出声问道,“傅相,不知找本妃前来,所为何事?” “正是小女之事。” 傅柏修毫不含糊地回道,“因许久没有小女踪影,本相也不得不扯下老脸皮来,报了官。而恰恰文大人有线索,这才上得府来。只是或许娘娘也知道其中的一些端倪,遂请了娘娘前来。” 听到这话,文藻也走过来,浓眉一扬道,“晋王妃,下官有礼了。因有刑部一案犯在逃,而此事似乎与傅二小姐多有牵连,是以请王妃娘娘据实以告,以免误了大事啊!” 第280章 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要我说什么呢?”君梓琳笑了,一脸的云淡风清,毫不在意。 她说罢斜眼朝门外扫了眼,发现那躲在暗处的一个小黑脑袋,以及那双机警的眉眼。不用说,也能识出来,正是傅绫萃身边的丫鬟画儿。 “来呀,给王妃娘娘看一下。” 文藻吩咐一声,便有身边的人捧了样东西前来,给君梓琳指认。 君梓琳却端着手中的热茶,径直起身,走到门口,突地她低头惊叫一声,“哎呦,有虫子!”话落,便猛地将茶泼出。 不等四下之人反应过来,就听到门外传来道惨叫,画儿捂着半边脸倒了下去。但她不敢在原地作停,飞快站起来朝外头跑。君梓琳见此,扭头朝傅柏修看去,冷冷一笑,“莫非这是傅相准备的人,文大人在此商议重要事宜,您这是要做甚呢?那个逃跑的丫鬟是什么人呀?” “呃……” 傅柏修哪想着傅绫萃会安排人跑来偷听,他也觉得傅绫萃没这个胆子,何况他是一家之主。 如今被君梓琳如此问询,傅柏修哪里回得上来,只觉得应该是府内管教不严,才致如此。待会让人去查实些,一切便都好了。 室内一片安静,眼看着相爷不说话,场内其他人相比起来官阶都要小,何况这丫鬟偷听,与现下要办的案子并无直接关联。文藻等人并没有出言,只纷纷看向晋王妃。 傅柏修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亦若无其事朝君梓琳看去。 一方粉色的绣帕,送到君梓琳面前。 文藻说道,“这帕子乃是案犯所持之物,嗯……本来下官等并不作如此想。但是听说王妃娘娘曾经入了福善寺,并发出了一些线索。为了傅二小姐的安全,娘娘还是要据实相告才是呀!” “文大人怀疑什么呢?”君梓琳看着那粉色绣帕,眉眼间却并无惊讶之色。 “案犯持有傅二小姐的手帕,而现在傅二小姐却失踪。想必二小姐的失踪与那案犯有关系,若是被掳走的话可就——”旁边的主事代自家大人回禀道。 君梓琳见对方如此说,面不改色。扭头朝那粉色帕子看去,伸手一指,“文大人,这证物可否给本妃瞧一瞧?” “自是可以。” 文藻回道,反正瞧两眼也不会掉块肉。 指尖轻轻抚过那帕子,君梓琳看着手心中的粉色丝帕。这帕子上在边角的位置还被扯出一个小洞。就像是在支楞起来的木头上,稍稍刮了那么一下。 君梓琳把帕子上的绒丝质地与色泽,与她在福善寺内厢房中,所得到的那一小撮绒丝相同。 几乎可以断定,这帕子是曾在福善寺的厢房内被刮过一下。 不等君梓琳思虑完,文藻走上前,语重心长道,“下官明白娘娘对傅二小姐的关心。只是已经查证过,这帕子出自傅二小姐。如今那案犯的所在,必定也会寻到傅二小姐。娘娘对于傅二小姐的下落……” “听说娘娘之前去过福善寺,想必是有些收获的。况又再入傅二小姐的闺院,这收获必是不小吧?”文藻又道。 君梓琳见他在自己面前如此说,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如果没有经历过定国公府的那些事,没见识过文藻此人正直不阿,君梓琳都要认为这个人是戴着假面,怀着恶心的。 但现在,君梓琳摇了摇头,不苟同道,“文大人,虽然本妃也如你所说做了一点事情,但对于表姐的下落,若我真知道的话,又岂会愿意看着她流落在外呢?” 从文藻等人的判断来看,他们掌握了傅雅柔的手帕,并且与案犯联系起来。但那最重要的是,丝绒还在君梓琳的手上。 如今君梓琳虽知道自己就算不把丝绒的事说出来,也不影响文藻锁定这件案子。 但她能拖一阵算一阵。 毕竟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对于表姐来讲,没有半点好处! 君梓琳回头朝傅柏修看去,笑着问道,“对于这件事傅相是怎么认为的?” 她以王妃之尊询问,自然能得傅柏修的相告。 就听傅柏修感叹一声,眼圈竟有些红了,他拿袖子拭了拭眼角这才回道,“是老夫的女儿,如今却落得案犯的手里……老夫上辈子这是造得什么孽啊……” 朝堂中的人,个个老奸巨滑,又何况是傅柏修这种苦心经营几十年的。这番话也就半真半假吧。 但君梓琳却益发沉了脸,她冷冷勾唇,毫不留情地回敬,“傅相哪里是作了孽,不过是色字头上一把刀罢了!这偌大的相府,傅相您身居高位,却不置正妻,致使内宅子女们无嫡母教导,最终自己的嫡女落得如此下场!当初傅绫萃在茶庄与人苟且之时如此,现在傅雅柔被案犯劫持亦如此!傅相下面还有几个女儿,倒是尚能再做出几桩惊天地的事情来!” “君梓琳你!” 傅柏修气得脑袋都昏了,口不择言地骂道,只是说了一半又硬生生咽下去。 没想到呀没想到,他养了君梓琳这个小傻子如此多年,最后却换来她反咬一口,如此气自己。自己到底是她姨父,她究竟知不知道亲疏! “傅相,你好自为之罢!” 君梓琳不再多说,抬步离开。 身后文藻等人行礼,“恭送王妃娘娘。” 追魄等人跟着回去,君梓琳返回院内,气得小脸煞白,胸口起伏不定。扭头问身边人,“小蝶回来了没?” 旁边有人回她未曾。 君梓琳在屋内急得走来走去,今日傅柏修看似是心疼傅雅柔,与文藻一同寻女。但谁知道,他不是无形中帮了那暗处的傅绫萃?! 以后虽然寻到傅雅柔,尤其是通过官府的力量找到,对于傅雅柔的声名来讲,却是益发地严酷而无情。一个好好的嫡女,闺誉毁了。以后谁还敢再娶她? 君梓琳深深知道,自己原来是个傻子,名声不好。但这件事却与傅雅柔不同,就算传出去傅雅柔被案逃掳劫过,那可是关乎清白的名声! “追魄,你出去盯着相爷,看有无可疑人等出入。” 君梓琳皱紧眉头命令,追魄行礼听命,只是临离开时对其他的侍卫严重警告,不得离开王妃娘娘身边,哪怕有天大的事。 第281章 他竟将身上那裙子给硬生生扯开 于是追魄离开之后,另外的侍卫则自动隐藏起来。 君梓琳想吩咐人时,他们则都消失了。 “唉,到底是周烬的人。” 君梓琳感叹地摇了摇头,随后便把卜风找了来,“小蝶一个人,可能不够。你也去,阻止文藻他们,至少拖得时间愈长愈好,不能让他们太快回刑部!” “属下明白!” 卜风叩首,随即起身离开。 香草入了院,飞奔进屋来,向君梓琳行了礼,条理回道,“娘娘,奴婢都看清楚了。傅玉涟她并没去大小姐的那里,但她出了府,并买了许多贵重的首饰和胭脂。现在正在回院子的路上。” “按三姨娘的月例,并不够傅玉涟挥霍得。何况傅玉涟自小到大都被三姨娘‘穷养’,首饰什么的也就那几件。除非发了大财,且是不义之财,傅玉涟才如此挥霍。”君梓琳听后,沉声说道。 香草听了,为难地说道,“娘娘,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君梓琳挑眉,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对付傅玉涟,她有的是办法。而很快傅玉涟究竟是谁手里的刀,也会浮出水面。不如让她来试试罢! 当下君梓琳微微思量,她曾经是傻子的时候与傅玉涟玩过一些时候,知道傅玉涟最渴望什么。 傅玉涟想要对下人一呼百应。但现实却是,除了三姨娘院子内的下人,被她整得服服贴贴,其他的下人对她都不屑一顾。虽然傅玉涟也是这相府内的小姐,但她上头还有傅绫萃压着,那些下人也都惟傅绫萃命令是从。 她的亲娘齐氏因生产时,伤了身子,身子时常冰冷,需要五百年份的人参养着,但姚氏只拿了个几十年的参凑和。 每一日齐氏都要去姚氏院子拜见,并忍气吞声地被训斥,连带着傅玉涟也被姚氏身边的大嬷嬷的冷脸。 这导致傅玉涟想嫁人,尤其要成为正夫人!她绝对不要像她亲娘一样,那样可悲。 君梓琳知道这些事情,但是她知道傅玉涟太过妄想。 连这小小的内宅都搞不定,她想出嫁当个正夫人,呵呵,怕是下头的那些九品芝麻小官都不一定能娶她! 香草等了半天,见王妃娘娘只笑却不语,有点着急但又不敢催。 “香草,你带着本妃的命令,就说去库房求一支五百年份的人参,哦,一块叫上傅玉涟。”君梓琳说道。 这话被香草听见,当场就呆了,让她带着傅玉涟去要人参,这个……王妃娘娘的命令能管用? 君梓琳慢条厮理地从腰间的荷包内取出枚令牌,递给香草,“万不得以时,用此令牌,犹如晋王亲临。” “啊,王爷!” 香草吓得“扑嗵”一声便跪倒在地,直对着令牌磕头。 在香草带着令牌离开前,君梓琳又道,“这令牌不必取回来,傅玉涟想做什么,都尽随她。只有一点,此令牌仅限于在相府内宅使用,出了内宅不得使用,你记得了吗?” “可是,娘娘这是要让傅玉涟拿着王爷的令牌……” 君梓琳点头,微微一笑,“这样不就看出来了么,傅玉涟的那些不义之财究竟从哪里来的!” 香草听后,小心地捧过令牌,当下便恭敬地退出去。 君梓琳转身坐了下来,吩咐下人做一桌子好菜。不大会子,她看着满桌丰盛的饭菜,只感到自己腹内咕咕直叫。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她这还是头一次如此安心地吃顿饭。下面就等着看结果罢! 下人们瞧着王妃娘娘的样子,本以为会有更大的事情发生,但没想到娘娘倒是她自己吃了起来。 君梓琳伸筷夹了块烧鱼,轻轻嚼着,只感到唇齿留香,鱼肉鲜脆,透出淡淡的醇香味道。简直令人食指大开。 当即她又夹了另一块,只是这一筷子还没有吃下去。就听见外头传来嬷嬷的回报声,“娘娘,您昔日的好处求见。” “好友?” 君梓琳闻声怔了下,她不太明白自己昔日还有好友? 正犹豫着要不要见见这位“好友”,那厢便见自院内走进来一名身形高大,穿着粉色长裙,却依然显得格外壮硕的妇人。再往脸上看去,她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唇抹得血红,眉头也很浓,脸盘比一般的妇人还要大。 总觉得……长得有点不太像女人。 “小琳儿,不记得我了吗,唉哟,你真是成了王妃娘娘就把小姐妹给忘记了哟!” 这妇人挤开禀报的嬷嬷,来到君梓琳面前,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齿。伸出手来,便摸君梓琳的小手。 君梓琳垂眸看见他的大掌,与周烬一样,略带着薄茧,却十分有劲力。 这个人是…… “你们都退下吧。” 当场君梓琳命屋内的人都退出去,并把门掩上。 那门刚刚被掩上,君梓琳便如烫着般甩开面前妇人的大掌,指着她鼻子低叫,“慕侯爷,你在玩什么啊!这里是相府!还有,你扮什么女装,你疯啦!” 来者正是慕瀚博。 从福善寺一别,君梓琳以为两个人不会再相见。但哪料到他居然扮成女的,追到了这相府之内。尤其是这身女装,君梓琳本是想笑的,但想到慕瀚博的冠勇侯身份,她真笑不起来。 如果这事传出去,慕侯爷这声名究竟还要不要? 何况虽然慕瀚博把自己给打扮得极好,但连自己都能识出来,他也就能骗骗这些没见过他的下人。若是被傅相识出来,他可等着丢人罢! 慕瀚博并不以为意,一指满桌子的菜,坏坏的一撇嘴,“小琳儿是预料到本侯会来,所以做了这么多菜来欢迎本侯吧!” 他也不等君梓琳回答,直接一屁股便坐下来。 就听到“哧”的声,他竟将身上那裙子给硬生生扯开了。慕瀚博不悦地皱皱眉头,看着扯裂开的裙子,“做女子果真是麻烦,本侯也没怎么用力……” 君梓琳只感到眼前一黑,直恨不得自己昏过去。 好好的一顿饭,就这样被慕瀚博给破坏掉了。 “小琳儿你愣着干什么呀,快些坐下来,一块用罢。正好本侯也饿了!”慕瀚博完全没有自觉,笑嘻嘻地冲君梓琳点点头,当下他便自己动了筷子。 第282章 小琳儿身上衣裙本侯穿过 君梓琳认为慕瀚博应该没有脸见自己,毕竟上回那洋葱小饼,慕瀚博吃了那是……现在他怎么就厚着脸皮找上门来了呢? 看来慕侯爷的脸皮,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厚! 转眼君梓琳见着慕瀚博用饭姿势优雅,那样子与周烬也差不许多。 这一桌子菜君梓琳本也吃不完,慕瀚博来了之后,倒是这满桌子的菜差不多被消灭光。 吃罢了饭之后,君梓琳命丫鬟把盘碗都撤下去。 随后她让人上了壶茶水,重新把门给关上。 慕瀚博却毫不在意,指着那扇关着的门说道,“小琳儿这样关着门可不太好,外头可有不少人都是这相府的下人。若是被人给瞧出来,本侯这男儿身,对你的声名可是不好呀!” 君梓琳闻言不由地咬牙,“知道不好,你还来?” “不是想来瞧瞧小琳儿究竟在忙些什么嘛!”慕瀚博勾着唇笑容坏坏的。 想起正事,慕瀚博当即问道,“小琳儿如今正在查些什么事情?若是说出来,或许本侯还能帮你一把。毕竟,本侯手下的人可不都是吃白饭的!” “现在就坐等结果了,也没查什么。” 君梓琳摇头拒绝,之前慕瀚博若这样说,她或许会考虑一下。但现在事情马上要进行到尾声。现在没必要跟慕瀚博废口舌说来拢去脉。再者表姐的事情,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正如此想着,便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香草的声音传了过来,“娘娘,事情有眉目了,奴婢前来禀报。” 没想到她回来得这么快! 君梓琳坐直身子,刚想去开门,身侧慕瀚博的笑声传来,“看来本侯便是不想要知道这件事情都不成了。小琳儿觉得呢?” 拿他没办法,君梓琳皱皱眉头,这个时候也不能把慕瀚博给赶出去。何况这个人男扮女装前来,这是打定主意要赖着自己。她就想不透了,他为什么非要赖着她。 “侯爷究竟想干什么呢?”君梓琳朝慕瀚博看去,她真想不透,他究竟为什么这样做,莫非是闲得太无聊。 慕瀚博描画得上挑的眉眼,微微一眯,漾起几缕风情来,对道,“小琳儿的事情便是本侯的事,呵呵,本侯想帮你呗!” 你不帮倒忙就行了。 君梓琳暗道,打开门后便欲把香草叫到一处,避了慕瀚博,免得让他听见,最后又问东问西的。 “小琳儿,本侯……” “进来吧!” 慕瀚博话还没有说完,君梓琳便冲香草命令一声,房门再次被关闭,慕瀚博闭上嘴巴,满意地看着君梓琳带着香草入屋,这下子他能听听她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了。 “娘娘,傅玉涟在外头把内宅的下人训得服服贴贴,还当场就去找大小姐去了呢!”香草进来之后便是叽叽喳喳一顿说,一双眼睛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慕瀚博从旁边听着,心下分析。 君梓琳闻声点点头,她要的便是这个结果。 “娘娘您不知道,傅玉涟她在大小姐面前,那个气盛。真没想到,她像是突然被放出笼子的鸟一样,什么都不怕了。但是大小姐那里,却气得不轻。” 见香草如此说,君梓琳点头。 早知道傅玉涟会去傅绫萃那里。 但是她要确定的是傅绫萃与傅玉涟说了些什么,旁边香草遂道,“大小姐与傅玉涟关在房间里面,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但是傅玉涟出来之后,便灰溜溜地离开了。” 君梓琳一面听一面点头分析着,一块晋王令牌比不上傅绫萃对傅玉涟的警告。 看来傅绫萃的本领真是越来越高了。 君梓琳笑了,不过现在已经达到目标,接下来就得看追魄的。 香草见娘娘笑了,便知道自己办得极好。虽然她也没瞧出来,让傅玉涟这样闹一通究竟有什么好处。但娘娘觉得好,那便是好的。 把令牌收回来,君梓琳往荷包内一掖,让香草退了下去。 慕瀚博从头看到尾,见香草一手,他当即问道,“这招敲山震虎的法子,不知道有没有效呢?” 见他竟如此说,君梓琳心下微惊,面上不动声色,反问道,“侯爷认为,梓琳这一招是否有效?” “那得看看,待会有没有消息送来。”慕瀚博扬眉,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在他话声落下后,外头当场传来禀报声,“娘娘!” 慕瀚博见了当即扬手,“小琳儿,你看你总关着个门,真是没事也得让你给捂出事。还是将门全部都敞开罢,总得让这些一个个前来报信的人,都顺利回报了不是。” 君梓琳觉得今天的慕瀚博很欠揍,这个男人穿着女装,却根本是个男人样子。虽然他穿着男装端坐在那里,就跟个壁花似的,但此际他仵在她的面前,真是让人烦不胜烦。 当下她只得从善如流,将所有的门都打开,追魄前来禀报。目光首先落向座位之中的慕瀚博。 君梓琳抬抬手,“无妨,你尽都说来便好。” “找着傅二小姐了!”追魄言简意赅。 君梓琳眼皮子跳了好几下,当下不敢耽误,“带我去!” “小琳儿,你还是换身衣裳罢,本侯带你出去!” 追魄一动未动,慕瀚博抢先说道,并一脸不赞同,“你现在是晋王妃,哪里能如此自由行动。本侯带你出去,快些去换衣,便换作本侯的装服!” 说着慕瀚博把自己身上一拍,满脸的胸有成竹。 君梓琳当场愕住。 待换完了衣服,君梓琳便由追魄引着出了府,身边跟随着侍卫打扮的慕瀚博。 这下子君梓琳换成慕瀚博身上的衣裳,装扮成他的样子,安排了另外的侍卫守着院子,不准任何人入内,侍候着的丫鬟嬷嬷都被遣主屋,以防随便入内。 出了相府之后,君梓琳不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外头的天空真是高阔。 但眼下并不是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追魄往城门口疾步而走,君梓琳便在后头追着,扭头看慕瀚博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你看什么。” “小琳儿身上的这衣裙,可是本侯穿过的。” 君梓琳挑高了眉头,不用问也知道慕瀚博在想些什么。 第283章 章睿苑俊脸扭曲 一路上追魄将自己盯着相府的过程说出来,“从相府出来一名丫鬟,瞧着步伐轻盈,不太像是普通的丫头。属下便一路追踪她来到这处胡同内,上了瓦就见着了傅二小姐。” 听到后君梓琳微笑,没想到她利用傅玉涟搅和了一通,就把藏匿在相府的猫腻给搅了出来。 “走。” 君梓琳点头,到了胡同内,追魄纵身而起,踩着不远处的几个屋瓦,直到最后的一间院子。 当下君梓琳便与慕瀚博一同,赶往这胡同内最后那间院子。 刚到了院门口,便见府门竟大敞着。 君梓琳心下凉了半截,有种不好的预感,当下飞奔进去。 后头的慕瀚博见了不由地低叫,“小琳儿真是好厉害的轻功啊,居然跑得这么快!” 话罢就见慕瀚博直接用飞的,君梓琳跑得快,他直接就掠过君梓琳,飞了过去。 君梓琳:“……”这男人真是骚包! 屋门也大敞着,君梓琳赶到近前时,慕瀚博已经从屋内走了出来,一耸肩,“甚也没有。” 追魄走过来,“是属下疏忽了。” “快,沿着前去刑部的几条大道寻找,看是否能找到傅雅柔!”君梓琳想了想,扭头对追魄命令道。 当下三个人分工,各自沿着大路往刑部追去。 最终君梓琳追着了,在通往刑部的路上,卜风与小蝶等人在这里制造了一场‘事故’,不知是谁扔了铜板,满街的人都在抢捡铜板。而刑部文藻等人正在此经过,见到如此多拥挤的人群,想在原地等一等。心知这种事很快就会过去,就一阵。 谁知道哪个传出来的谣言,竟说铜板上是名重疾病人的,可这病人之前因麻风病而死。 如此说来这铜板根本正是有传染性啊。 被麻风病人拿过的铜板,可不正是死路一条么。所有的人又都开始拼命地朝外扔铜板。这一来一回,这整条路都堵住了。这些拿了铜板的人非但没有逃躲,反而问着彼此身上有没有感到不舒服。 而这整条街,没有拿过铜板的,根本就没有,于是瞬间就变成了大规模的恐慌。 文藻看到这一幕,头疼进叹气,当下命令手下人去请大夫,免得这些百姓又慌张起来,个个怀疑自己得了麻风病。 本想尽快回刑部的,这下子文藻也认为暂时先呆在原地,并一再命令让人将此地之事传给京兆尹得知,尽快把这件事情搞定。 远远地君梓琳见着文藻,并他身边那数名随从。并无可疑人等,她转身便抄另一条路往刑部而去。 最终君梓琳气喘吁吁的到了刑部,追魄与慕侯爷早到了,两个人正在刑部门口,而在他们中间的是名将自己缩成一团的面目模糊的纤瘦女子。 只看到她的外形,君梓琳便知道这是自己千辛万苦找的表姐。 她飞跑上前,心下疾怨追魄,怎么不把人带走,放在刑部门口干甚! 只是刚走过去,就听一道男音传来,“王妃娘娘,本世子等候多时,你来得还真是慢!” 君梓琳闻声警惕地抬起眼,就见章睿苑从刑部门内慢慢走出来,他面如冠玉,只气质冷漠,凭空生出一些疏离感来。一袭灿烂雪衣,面容俊美如谪仙。 看到他,君梓琳只感到一颗心不停地下沉。 她扭头看向慕瀚博,慕侯爷冲她无奈地耸耸肩,显然她已经没有办法将傅雅柔带回去。 章睿苑走出来,一步步下了台阶,饶有趣味地看着君梓琳,“晋王妃真是寻找表姐心切呀,这都找到刑部来了,真是姐妹情深!” 这一瞬间,君梓琳想到许多。 福善寺,傅雅柔前去住厢房时,定国公夫人等人也在同一时间前去。 最开始,君梓琳觉得这件事与定国公府没有关系。这只是扰乱她思路的附加品。但现在章渣男出现,一切将不同! 身后文藻带着人已赶回来,京兆尹已经到达现场,不需要他再在那里。 只是刚到刑部门口,就见这里竟然贵族齐聚,除了扮作侍卫的慕侯爷,晋王妃、章世子,竟全部都聚在他刑部门口。 文藻正欲行礼,章睿苑走过来一挥手免了,扭头直指地上的傅雅柔,“这位傅二小姐出现了,看来文大人这回可以交差。” 君梓琳趁机想问傅雅柔几句话,但俯下身一推她,她竟然睡着了。不,她是被人灌了药。对方故意阻止她从傅雅柔嘴里得到半句实言片语。 “哦?” 文藻自是大喜,当即便命人把傅二小姐请入府内。案犯如今还在逃,有傅二小姐在,那真是太好了,说不定能抓着案犯。 当下一行人入了刑部大门。 君梓琳满脸阴沉走进去,章睿苑走过来,语气温和而殷勤,“晋王妃,这下子你与傅二小姐能好好团聚一番了。” 不等他说完,旁边的追魄威胁地走上前来。 章睿苑感到那股杀伐之气,立即便识相地退开,但却似笑非笑地讽道,“晋王妃真是好大的架子,居然有这样顶级护卫保护,本世子真是望尘莫及。呵呵,不过这正是王妃娘娘所肖想的不是么,否则当初也不会爬上花轿了,啧啧晋王爷啊,那样涛天的权势,真是让人俯首膜拜呢!” “章世子,谨言慎行。”慕瀚博在旁听了,觉得有些刺耳,他走上前欲将君梓琳护在身后。他才不相信以小琳儿的聪明与容貌,需要靠算计,才能嫁给晋王爷。就算现在小琳儿没嫁,他慕瀚博不照样站在她身边,娶她,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他也甚为乐意! 君梓琳伸手拽住慕瀚博的衣襟,对他摇摇头。转头君梓琳看向章睿苑,清清楚楚地告道,“章睿苑,本妃嫁予晋王爷,乃是天造地设,更是天地可鉴。至于本来是由傅绫萃嫁予晋王爷这件事,我想连上天都看不下去。毕竟傅绫萃在茶庄与你章世子有染,嫁给晋王爷后,若诞下子嗣……哼,这种低劣的混淆皇家血统的法子,亏你章世子也想得出!” “你……” 章睿苑俊脸一变,铁青而扭曲。 君梓琳轻轻一笑,美眸撩起缕涟漪,“本王妃行事一向端正。若是章世子想构陷的话,麻烦你先把自己洗干净,免得留给天下笑柄!” 第284章 翻了个底朝天 说罢君梓琳不再看他,提步入府。 被当着满刑部府门的众人,如此黑血喷到脸上,章睿苑气得浑身颤抖,一双眼睛恨不得把前面走着的君梓琳给活剥了。 只是众目睽睽,他的凶相只会引得众人反感。 不多时这刑部公门之外,只剩下章睿苑一人,其他人尽数都入了堂内。 君梓琳是等到傅雅柔醒过来之后,才准备离开。 回来的路上,她一片愁绪。 卜风与小蝶赶来,听说相府二小姐找着了,他们欣喜万分。 只是赶来之后,却见着失魂落魄的小姐,以及后头跟着的提不起精神来的追魄。 “二小姐呢?”小蝶问道。 君梓琳不答,只径直往前走着。 追魄回道,“二小姐被留在刑部了,那案犯在逃一事,与她有些干系,娘娘决定择日再议。” 所谓的择日再议,根本的意思是需要再想法子。 小蝶听出这意思来,知小姐伤心,便不欲再问。 一行人回了相府,而在相府门口傅绫萃陪在傅老夫人身边,正候着他们的到来。 众人对君梓琳见礼,之后傅老夫人随着君梓琳往内宅而来,因说道,“娘娘身娇肉贵,老夫只知前来寻娘娘的一位妇人,正与您在院子内聊天。可没料到,娘娘却打扮成这副样子,隐盖行迹出府。万一您出了什么事,咱们可都担待不起的呀!” 傅老夫人语气充满责备,傅绫萃跟在左右,歪头发笑,跟着不着痕迹地添油加醋说道,“王妃娘娘身份尊贵,若是出了差错,自当是咱们相府承担后果喽。只是娘娘如此施为,咱们相府不能管也不敢监视,只能任由行事,说起来也真是够冤的!” 君梓琳听着这些话,实在是烦得紧。 她几乎当场就要决定离开相府,返回晋王府。 只是身畔的小蝶轻轻拉了拉她袖,面上带着不苟同之色。 “下回娘娘若要出府,还请您知会老身一声,相府的护卫还是有的,至少能保娘娘安然无虞。” 傅老夫人说罢便带着傅绫萃离开。离开之前傅绫萃扭头朝君梓琳投来一瞥,眼露得逞神色,无比狂傲! 是啊傅雅柔现在这副样子,几乎等于定罪。 君梓琳想起之前在刑部时,傅雅柔醒来说的那番话,她就感到无比头疼! 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傅雅柔居然亲口承认,她喜欢上了那个人! 早料到她在外已经有了情郎,但怎么可能是案犯呢?她可是堂堂的相府嫡女。 结果刑部的人拿案犯的画像给傅雅柔看,她承认了。并且一口咬定,自己把帕子送给了案犯,且结下一生一世之契。 君梓琳:“……” 虽然反复确认过了,但傅雅柔从不想翻案,哪怕是自己会坐牢。 听说案犯逃了,她竟然很高兴! 没有办法,君梓琳只能留她在那里,先让她好好反省一下再说。 坐在屋内,君梓琳长吁短叹,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猛地想起周烬来,这些日子,他都没有给她寄信回来。也不知道在边关怎么样了。 “王爷可曾来过信?”君梓琳问追魄道。 追魄摇头回道,“不曾。” 连周烬也没有消息,君梓琳不禁皱起了眉头。她扭头看了眼小蝶,冷不丁见着她手中正捏着的帕子。 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君梓琳蓦地拿过来,仔细打量面前这帕子,脑中的回忆却在慢慢转动着。“小姐,这帕子质料与表小姐的帕子并不一样。”小蝶提醒道,以免小姐会弄错了情形。 君梓琳没回她,只一点一点寸寸检查着这帕子。 而看着面前的帕子,她脑中却在想着当初文藻给自己的,那块粉色的被刮破一点绒绒的帕子。 那块帕子,她曾仔细检查过,除了那一点点刮破的绒绒,并没有其他。 但是那帕子似乎有点脏…… 尤其是边缘之处,那脏的地方溢出了一些酱油色的物质。还记得当时她并没有去闻,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现在她才不能够确定。 “小姐,您看出什么来了?” 小蝶眼看着小姐的脸色,实在是有事的,忙问道。君梓琳直摇头,吩咐道,“你与翠枝一同,先回抱琴院的厨房,我随后就来!还有,这个帕子给我!” 实在不知道小姐想干什么,但她肯定是有所发现! “是!” 当下两人先去抱琴院,君梓琳拿着帕子先取了茶水以及入厨房,把里面的各种调料等拿着试了一遍。最后朝抱琴院而去。 抱夏曾经来过这里,并且还是从厨房离开。 这厨房究竟有什么,她带走了怎样重要的证据。 还未到抱琴院,一路上君梓琳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几道窃窃私语声。竟是相府的几个丫鬟围在一块说话。 君梓琳放慢了脚步,听那些丫鬟悄声议论地说道,“听说了吗,二小姐被找着啦!但是她似乎咬定与案犯私奔的事呢!” “你呀,什么私奔,根本是早已经成了夫妻了吧,否则怎么那样神魂颠倒地想要跟个案犯走!她可是相府的嫡小姐!配个案犯,当真是让咱们这些下人给笑破大牙!” 这些话君梓琳听在耳中,记在心上。 她了解表姐,傅雅柔虽然生性怯懦,但所获得的世家教育,却并不是说着玩的。她也知轻重,更知道私奔是怎样严重的后果。 紧紧捏着帕子,君梓琳摇了摇头,她知道就算傅雅柔真的喜欢那个案犯,也不可能如此维护,以她的怯懦只会放在心里。但现在究竟是什么,令她如此笃定,她会那样地爱那个案犯? 在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君梓琳转而提步入抱琴院,就连相府的下人都清楚,以傅雅柔的身份,对个案犯动情,简直是傻的。从来,傅雅柔都没有这样傻过。君梓琳摇头,她不相信。 一定要找出证据来! 小蝶与翠枝已经到了厨房。 君梓琳来时,她们正翻箱倒柜似地,对这厨房翻了个底朝天! 随即君梓琳一声令下,“都莫要放过哪怕一个微小的角落!类似于中药材,或者是滴下的一滴药汤,也都要找出来。” 第285章 有话快说不说我走 如果说之前小蝶她们只是没有目的瞎找,那么现在君梓琳明确给了话,她们便有了方向。 翠枝不敢问,小蝶敢问出心中的疑惑,“小姐,为什么要找中药呢?” 君梓琳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帕子,脑中回想到傅雅柔的那块粉色帕子,喃喃回道,“我怀疑那粉色帕子不是表姐的。还有,帕子上有一块污迹,并没有彻底清洗干净。方才我拿厨房里面的酱之类的调料试了一遍,并没有产生似粉色帕子那样的污迹。考虑可能是中药液之类的粘了上去。” 听到这话,翠枝想了下小声回道,“可是粉色的帕子,只有小姐一个人有的。而奴婢记得清楚,小姐一向那帕子很爱惜的,不太可能会弄上药液之类的。” “嗯,所以这帕子极有可能是落在别人的手里了。” 君梓琳点头,神色思量地说道,“那李员外的说辞,包括已经疯掉的冷嬷嬷,都在引导着使人前去福善寺,并寻找到那抹厢房内的丝绒。” “丝绒与文藻手中的粉色帕子所刮破的地绒十分相似,他们只是借我的手证明了,那丝绒正是表姐的,粉色帕子也曾在表姐的手中。那是帕子上的污迹,却不是她们能够一下清洗掉的。这抹污迹非常重要,你们快点找!” 君梓琳见小蝶她们忙碌,自己便在厨房内走动起来,脑中飞快转动着。 如果她的猜测正确的话,那么傅雅柔为什么要一口咬定帕子在她的手中?难道不知道这正是重要的物证吗? 傅雅柔在暗地里掩饰在什么呢? 为什么连自己也不能告知? 君梓琳转而想到抱夏,那抱夏从这抱琴院的厨房里面匆匆离开,必是为了掩盖证据。 现在君梓琳基本上可以确定,站在她对面的人,不仅仅有傅玉涟,还有四姨娘冯氏以及她的丫头抱夏。 这个内宅中,几乎每一个人都想置傅雅柔于死地。 墙倒众人推,君梓琳深深体会到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恶寒。 如果这样的话,再加上傅雅柔自己的证词,今后傅雅柔这一辈子就毁了,她知不知道?! 看来她还得再见一次傅雅柔,必须要对她说清楚利害。那个什么案犯,根本不是需要她来保护的!她也保护不了!千万不能太天真。 这时候就听翠枝嚷道,“娘娘,奴婢想起一件事!” “哦?” 翠枝忙说道,“之前奴婢有许多事情不记得,娘娘您觉得这种病是否我家小姐也有呢?” “这个……” 君梓琳倒是一时并没能想到这一点。 如果傅雅柔也有与翠枝一样的症状,那么是否傅雅柔的记忆并非想象中的那般牢固。 如果她现在所记得的,都是被人给灌输的,又当如何? 之前傅雅柔正而在帝都的一处角落里面躲着,在那里她都被怎样对待,为什么在那里的事情,她却只字不提? “小姐,找到啦!” 小蝶大叫一声,把君梓琳吓一跳,忙上前跟着看过去。 但见小蝶在灶台下的台脚根儿处,看见里面有一道被尘土覆盖的污迹。 小蝶想一点点吹开尘土,看里面。 君梓琳阻止了她,淡淡说道,“你先莫动,我用帕子来。” 当下她将手中的帕子,把那处污迹全部都擦到帕子上。 找着这东西后,君梓琳再不作停留,随后便取了小茶盅水,将这污迹和帕子浸染进去。 随后她让小蝶看守着,以免被人动手脚。 转头君梓琳换了衣裙,打算出府,再去看看傅雅柔。 “小姐,傅老夫人曾说过——” 小蝶的话没说完,君梓琳挥挥手,“知道了。把相府的护卫也带上,向她回报我的行踪!” 当下她带着追魄以及相府护卫,便朝着刑部而去。 刚走到一半,便听到马车外传来喊叫声,继而有人扒着自己的马车帘子,哭喊着要窜上来。但是仅仅一眨眼的功夫,那人便被拿下。 有追魄在,君梓琳倒是不担心。 只是有些狐疑,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这样做,还是说故意的? 她掀开马车帘子,正好看到韩固金那哭丧兼喊天叫地的凄惨的脸。 这家伙,不是让他回自己府邸呆着的吗,这还没一个月,居然又跑了出来,真是不怕死啊。 “君梓琳,我有事要找你啊,快让你的侍卫闪开,啊啊啊!” 韩固金话还没说完,便发出声惨叫。 君梓琳不由的抚额,当下伸手出马车帘子,对外对挥了挥。 很快韩固金便被扯了回来,他想上马车,但却被追魄给扯了下来,只能奔跑着追着马车,与君梓琳说话。 “君梓琳,你看看,我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再过两天,我都要变成乞丐啦!”韩固金气喘吁吁,嘴里的话嚷嚷着,倒有那么几分冤情的样子。 君梓琳想了想,“你想光明正大的在帝都走动?” “谁这样想了!”韩固金直嚷,当下指指不远处的茶馆对道,“君梓琳,君大小姐!您还是赏个脸吧,咱们去茶馆坐坐,本公子真的有要事相告。你说说现在,我跑着,你坐着马车……这可以。但我话说不全啊!还有,我告诉你元玉辞的脸毁了,现在正忙着满世界的寻找能医脸的小能手呢!” 关于元玉辞的脸,君梓琳早在遇刺之前便有耳闻。 当初元玉辞与章然水俩人算计着拿胭脂想她与表姐的容,现在她只不过是把当初的那些胭脂换过来而已。 她们不过是自食其果,怨不得别人。 “停车,去茶馆。” 君梓琳想了想,点了点头。 茶馆内君梓琳落座,追魄等人在四下守卫,仿佛准备着随时会出现刺客般。 韩固金还不知道君梓琳之前遇刺的事,见她那么大阵仗,当场就劝道,“君大小姐,您现在虽然是晋王妃了,可是这么多男人围着你,想必晋王爷也会吃醋的啦。所以,身边还是带点女侍得好。” 君梓琳知道他又想歪了,对于韩固金,君梓琳也没有太高的要求,皱了皱眉便当没听见。 韩固金还在说个不休。 君梓琳敲敲桌子提醒他,“有话快说,不说我走!” 第286章 与她离着心 “哦哦!” 韩固金这才想起来,忙把自己的事叙来。 “君大小姐,你不知道对方这可是活生生的欺诈啊。本公子做了这么多年生意……” 韩固金话还没说完,君梓琳慢悠悠地品了口茶,淡淡提醒道,“韩公子这么多年一直在做生意?呵,倒是本妃孤露寡闻了。” 这么多年来韩固金一直在流连花街柳巷,他哪里可能是在做生意呢。 “咳咳!虽然如此,可您现在也看到了吧,我这是真的被骗了,要不随我过去,那可是假的白银呀!一箱子一箱子的在那里摆着。” 说着韩固金也不等君梓琳答话,当场付了茶钱,便拉君梓琳去自己的府地。 追魄走上前,一把拎起韩固金的后衣领子,直接就把人提了起来。 韩固金吓得大吼大叫。 君梓琳看了,直摇头。扭头朝不这茶馆中的一个雅间看去,追魄施了个眼色,“把他带过来。” 当场他们到了雅间的地方,追魄去外头等着,韩固金不明所以,望着君梓琳。 便见君梓琳朝他伸出了手,低声说道,“把那假的银子给我看看。” “哦哦。” 韩固金见君梓琳不肯跟自己回去,还以为自己的事没戏了。但现在她肯看自己收到的假银子,当下便又一喜,看来君大小姐是原意帮他的呀。 他一面把银子拿出来,一面说道,“君大小姐,你不知道那林家仗着背后有靠山,他欺负本公子没本事,就作这坏水,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君梓琳取过那银子,看了一两眼,随后又抬眸瞥了韩固金,“你也知道自己没本事?” 韩固金讪讪的,俊脸满是羞耻之色。 君梓琳把银子放进嘴里,用牙咬了咬,尔后那银子便被咬下去一个坑。而那牙印的坑内,却是明晃晃的石头碴子。 当下君梓琳把这银子丢到韩固金脑袋上,轻呵一记,“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咬咬银子,你却连孩子都不如,这点辨识能力都没有,还怪那林家人欺骗于你?!” ‘一个愿意骗,一个愿意被骗,这很合情合理嘛!’君梓琳说道。 韩固金听着君梓琳这冷嘲热讽的样子,一时缩缩脑袋,也是没有法子,心头虽气,却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卖了多少铺子?” 见韩固金这副样子,君梓琳恨铁不成钢。想先打听一下他损失了多少再说。 “我名下的铺子都被林家给抢走了。”韩固金垂头丧气地,声音渐小。 “是逛哪个窑子去了吧。”君梓琳摇头问道。 韩固金猛然抬起脸,俊脸青寒,咬牙道,“本公子可没逛过青楼!连花酒都没喝过!这些日子我就从了君大小姐你,一直呆在宅子里面,半步都没迈出去!可那林家欺负人,肯定是以为我病了,暗地里要收购我的铺面。我不从,他便压低价格,让我的铺子经营不下去。最终我才签了的,想着有这些银子,以后也不会受气!何况老爷子那里还有铺面,多我这一个也不多。谁知道……” “那些铺子,如果不去转手呢?”君梓琳又问,现在算是明白了,韩固金这是被算计。 “怎么可能。若是不转手,就等着赔干净家底。到时候老爷子不得剥了我的皮!如今卖了之后,我还能把银子拿到老爷子面前,多少也没赔太大。可谁想到——那林家偏偏不给银票,就要给我一箱箱的银子。没办法,我就收了。”韩固金诉冤。 君梓琳听了,略一沉吟,但问道,“林家背后的靠山,是什么人?” “那林宝邺也没说呀!”韩固金甩着脑袋,一脸苦涩。 “林宝邺又是谁?”君梓琳蹙眉,怎么又出来一个林宝邺? 韩固金扭过头去,闭着嘴巴不肯说。 君梓琳见他这副拧断脖子,也绝不招认一个字的模样。她当下叹了口气,无奈地摊摊手,“韩公子,这林宝邺莫非是你的……相好?”听着像是个男人的名字,但君梓琳也明白这些公子哥儿的脾气,玩完了妓子,遭到玩玩男人。总之,没有他们玩不出来的花样。 “君大小姐,您胡说什么呀!” 韩固金一听这话,当场差点瘫了。 他不敢再瞒着,生恐君梓琳又想到其他什么上去。 “那林宝邺之前与我有些交情,我们之前……一块去青楼,赛过马,还……”韩固金越说声音越小。 这下子君梓琳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个林宝邺与韩固金一样,也是个声色犬马的家伙。 如此说来韩固金是被林宝邺给算计了。 “我没听林宝邺说清楚,反正他说过自己的靠山很硬,与我们韩家不同。”韩固金说着略有些支吾地回道,“本来我与林宝邺有些交情的,还是看在他出价不错的份上,这才把铺子给卖了,谁知道他意……” “你想不想拿回铺子?”君梓琳打断韩固金的支吾,当场问道。像这些酒肉朋友,最是靠不住,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跑来背后捅你一刀。 而今君梓琳知道,想把那些银子换成真的,并不太可能。但是如果把曾经属于韩固金的铺面,重新拿回来,或许还是可行的。 但她却不知道这个林宝邺所说的背后靠山是谁? 她得好生查查。 当下她吩咐卜风去查,只是见卜风与韩固金对了一个罩面,她略有些尴尬。本来卜风他们应该是效忠于韩固金的。就因为她得到了韩固金的那个绣着样的荷包,才使得卜风进了她的麾下,说起来她是抢了人家韩固金的好处。 唉,那就把这事帮韩固金解决掉吧。 君梓琳暗自下决心道。 “你安心待着,回头我会通知予你。”君梓琳说着让追魄送韩固金回去。 追魄尚且不肯,毕竟韩固金哪比得上王妃娘娘的性命重要。 只是君梓琳身边还有相府的一些护卫,这些人虽然与她离着心,但职责所在。她出了事,相府也脱不了干系,如今傅柏修近来颇遭非议,也不该太放肆。君梓琳放心,便让追魄去送人,何况她并不想让韩固金遭到伤害,虽然这曾经是个纨绔子弟。 第287章 无缘 很快到达刑部。 君梓琳要求与傅雅柔相见一面。 文藻听后,命人引君梓琳前去,并无半分阻拦之意。 不大会子便听到有人前来回话,说是傅雅柔在休息,需得等她醒来之后再说。 君梓琳听后不禁甚感奇怪,当场站起来询问能否现在便见傅雅柔,哪怕是她在睡梦之中。 来人犹豫了下,但顾忌到君梓琳的身份,只得点头应道,“好吧,尽量别把二小姐弄醒,她会哭闹的!” 君梓琳眼神沉了下,跟着点头随那人前去。 因为案犯还没有被抓着,傅雅柔的身份也比较特殊,是以这刑部内为她格外弄了间略简陋的房间。 君梓琳到的时候,傅雅柔正缩成小小的一团,蜷到榻角处,她背对着门,似乎睡得正香。 让看守的人都退下,君梓琳站在屋门口,打量着里面。 桌子横七扭八,椅子更是歪在一边,幸好屋内没有贵重的东西,她又扭头看向窗台处,那边摆放着的一方薰炉也被推倒,只是那薰炉实在破旧,只歪在地上,并无人理会。 只是惟有榻上还算是整齐的。 君梓琳迈步进去,走到榻前,注意地看向榻内傅雅柔。 她形中猫儿般,将自己蜷成一团,脸埋在胸前,呼气平稳。 看了一阵,君梓琳转身出去,请大夫来给傅雅柔诊脉。 在她的记忆中,表姐从来没有发过脾气,从来都是温柔乖顺的。而现在,这样的傅雅柔令君梓琳感到很奇异。如果不是摸着傅雅柔的脸皮,知道这是原来那个人,并没有换脸皮,她真以为是换了个人。 官府找来了大夫,但所得的结果与之前的结果一样,傅二小姐身子虚,应该是受到了惊吓,其他并无异常。 君梓琳进一步问,受到什么惊吓,结果被回道,也许是之前官府拿人,把二小姐吓着了。 看起来通过大夫,是寻不到蛛丝马迹。而这样的傅雅柔,也不会给君梓琳多少线索。 哪怕是从清醒的傅雅柔的嘴里,也不可能听见君梓琳想要的结果。 出了刑部,君梓琳略感到几分失败,就算她知道了许多隐情,可这些又能证明什么呢? 如今倒只有那一个法子了,抓到案犯,从那案犯的嘴里查得结果! 想罢君梓琳去了画苑,将之前从刑部所记下来的案犯相貌,说予画师,命他画出。而就算君梓琳不记得,现在大街小巷都张贴着案犯的容貌,实在是好画得紧。再加上画师的妙笔生花,很容易就把画给绘了出来。 把卜风找来,君梓琳将画交给他,命他撒播出网去,务必提前找到这案犯。 卜风答应一声便退了下去。 君梓琳打算回相府的时候,突然在街头,停下了一辆马车,从里头传来一道熟悉的笑声,“小琳儿,你跟本侯还真是有缘呐,瞧瞧这都能遇上!” 上回冠勇侯随着入了刑部,但之后便留在刑部,并未随君梓琳回来。 君梓琳以为他恹了,也并不在意,反正也没指望他去办事。 但是没想着竟然真这么巧,在这里又碰上他。 “侯爷,有什么事吗?”君梓琳问,如今她已经嫁人,冠勇侯还这么叫她,尤其是在外面,君梓琳颇感到不自在。她倒不是怕周烬,主要是还有那么点点在意外界的眼光。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来!” 冠勇侯一掀马车帘子,让君梓琳上马车去。 “不用了,就快到相府了。”君梓琳拒绝,她觉得步行回相府很好,既能晒晒太阳。 谁知慕侯爷见了直摇头,感叹道,“小琳儿,你以为本侯就如此闲得无聊,跑来亲自载你回府呢?非也,本侯是带你去看一个人。若是你不去的话,必会遗憾一辈子的!” 君梓琳这辈子最不怕别人威胁,慕瀚博这样拿话吊她,她反而一笑,勾唇道,“没有遗憾的话,岂是完美的人生?既然如此,那便遗憾去吧!” 说着话她径直提步而走。 慕瀚博倒没料到,眼前这个小丫头竟出乎自己意料。 当下面对君梓琳的背影,慕瀚博脑袋伸出马车窗子,坏坏一笑,“还记得咱们去桥邯城么?虽然前去游玩,却遇上了正事。你又如何不知,前面之路,会与眼前无缘呢?!” 这话一出,君梓琳当场停下了步伐,狐疑地扭回头看去。 她心下却寻思着,莫非慕瀚博这回是有料?为了表姐的案子么? 当下君梓琳迅速回忆一番,自从表姐发生事情后,慕侯爷所做的一切,经常是无缘由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但什么都不做,仿佛是赶来凑热闹的。 君梓琳当然不会怀疑慕侯爷是要对付自己表姐,因为这事实在太滑稽了点。 傅雅柔只是闺中女子,与外宅的男子以及事宜,半点都搭不上边。 所以君梓琳只倾向于慕侯爷对表姐,是存着救护之心的。 此际眼看着慕瀚博不理会自己了,反而让他的车夫驾着马车,径直离去。 “喂,等等!” 君梓琳眼看着,当下追上前去叫住。 那车夫也极为机警,几乎在听到她的声音后,便停了下来。 君梓琳这便赶上去,想上得马车,谁知慕侯爷忽地掀开了帘子,对她低低一喃,随后扭头冲她身后的侍卫坏坏一笑,之后便让马夫扬鞭子离开。 马车离开后,一阵尘土翻飞,卷起无数的沙尘,铺面都刮到君梓琳的脸上。 当下君梓琳叹了声,扭头朝两边林立的茶楼或客栈而去,回头对手下人道,“本妃要先去用饭,你们去准备。”她说着,朝不远处的那处酒楼一指,便有侍卫头前开路。 到了二楼雅间,君梓琳回头便要去茅厕。 侍卫们不敢有半点离开,一步步追随,只是被君梓琳给烦了,让在外头侯着。 相府的侍卫们当然听命,远远的侍立。 而追魄所留下的那两名侍卫,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尤其是王妃娘娘之前经历过刺杀,并差点丢了性命。他们更加不敢有半点松懈。 君梓琳让在院外守着,他们便偷偷地跑到茅厕的那位置,想上邻近的房顶,虽不至于是盯着看,但却要保证娘娘在他们的视线之内不发生意外。 第288章 他带着薄茧的大掌 正当他们作如此想时,耳朵微动,蓦地便听到道极细微的响声。 正欲去检查,便见着娘娘从茅厕里面出来,只是眨眼间便被人带着火速窜上房顶,纵身离开。 “王妃娘娘!”两名侍卫惊得够呛,大呼一记,拼了命地朝君梓琳追来。 “你们在客栈内侯着,待本妃归来!” 君梓琳扔下句话,便随着来人离开。 身后的两名侍卫哪里肯应,拼了命地追。这事若让王爷知道,他们的下场指不定比之前那拨侍卫还惨。 只是在这帝都之内,尽是行人,钻进哪个胡同,哪个小道,便不好再找。 他们找了半天,追没了人,只得垂头丧气地赶回客栈去侯着。内心只祈祷,娘娘能快些回来,否则他们的小命当真是要丢在这里了。 君梓琳跟着慕侯爷跑了半天,换上一身小厮装,并把头发梳了个髻之后,这才敢在街头晃悠,只是她这副样子,小脸依然很容易辨认。 慕瀚博便直接取了一块泥巴,往君梓琳脸上一招呼。 “慕侯爷,这次若无有收获,你等着瞧罢!”君梓琳被弄了一脸,尤其是慕瀚博那手劲,一点都不轻呀,揉的她小脸生疼。她内心发誓,如果这回慕瀚博不给她拿出点料来,休想过得关去! 慕瀚博完全不把君梓琳的话放在心上,坏坏一笑道,“小琳儿,你想太多啦。以本侯这身份,焉能骗你?走吧!” “去哪?” 君梓琳到现在不知道慕瀚博要带自己去哪,之前在马车前,她接收到慕瀚博的眼神,知道他是有一番计量的。但现在瞧他这副满大街转悠的样子,似乎漫无目的。 “告诉你,我要在天黑之前回来,否则周烬的人非得把帝都给翻过来!”君梓琳警告道,那两名侍卫可不是吃素的,还有周烬离开前着重交待过她的安危问题,看起来似乎在暗中做了不少的准备。 慕瀚博毫不在意,朝着帝都城外一指,“小琳儿,如果现在咱们带着千里马赶过去的话,说不定能在半个时辰之内到达青松山,那里有个青松亭,在那里看夕阳西下,你不知道有多少美味在其中呐!” 君梓琳黑了脸,什么意思,莫非是要带她看夕阳? 这慕瀚博也忒不靠谱了点吧! 正作如此想,慕瀚博已经自行牵了匹马前来,当场把君梓琳扔到马前头,他飞身而上,一声“驾”飞扬而出,这匹马如激射出去的箭般,朝城外劲射而出。 在马上被颠波的那种痛苦,君梓琳只感到仿佛要把五脏六腑给掏出来般。 但是无论她怎么挣扎喊叫,慕瀚博都不理会,马出了帝都城,在旷城之中犹如闪电般急驰而过。君梓琳只觉得自己今天吃过的饭都在胃里翻腾,一路上飞沙扬尘,吃了她一嘴的沙子。 正如慕瀚博所说,没用上半个时辰,这匹千里马便到达了青松山。 一下马,君梓琳便瘫在地上直吐。 等到吐完了,只感到天悬地转,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 慕瀚博见她模样,立时心虚起来,知道自己做得有点过了。连忙走上前来笑嘻嘻地问侯,“小琳儿,你没事吧?看来还是马车适应你,这样就不会这样难受了,你说是吧?” 听见他的话,君梓琳气得拿手拍掉他伸过来的掌,见他还来,立即就推开他,自己站了起来。 在原地晃了两晃,她才站稳,只觉得腿直发软。 抬头朝着这青松山看去,只见并不算高,只是山势有些陡峻。而君梓琳想到,在这个世界没有办法直接飞上山,而是靠双脚去。爬,才能到达山。 而那个所谓的青松亭,居然在山顶! 君梓琳累极地吐了口气,扭头朝四下看去。这青松山也不知是属于何处境内,山脚下居然连个卖瓜果茶水的都没有,更莫说被人抬着上山了。 这种地方,有什么用?对傅雅柔一案,有何帮助? 如果慕瀚博告诉她,这里藏着案犯,君梓琳会直接一口血喷他一脸!案犯在这里藏着,迟早会饿死。何况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简直连可能性都没有。 “走吧。” 最恐怖的是,慕瀚博竟然当先朝山道上走去。 “侯爷,咱们来这里,有什么要事吗?”君梓琳打起退堂骨,如果要她爬到山顶上去,她真的会变成一具尸体,是真的。 如果慕瀚博非要爬山的话,那还是由他上山去吧,自己在这山脚下看守等消息即可。 慕瀚博眼君梓琳如此问,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场他走到君梓琳面前,俯耳低喃,“小琳儿,若是不上去的话,凶手永远抓不到了哦!” 尼玛,凶手真的在上面? 耳听得慕瀚博如此说,君梓琳简直挠头,莫非还真被她给猜中了? 而慕瀚博却并不管她,转而便提步往山道上而去。 君梓琳见他真走,还真不阻止自己在这里歇息。当下仰望着头看了看这青松山,她不禁叹息一声摇摇头,可恶啊,如果上面真有凶手,那她不是白来一趟吗? 别说是爬上去会变成具尸体,就算变成尸灰,她也得爬啊! 深吸口气,当下君梓琳跟上慕瀚博,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青松山上爬去。 山道险峻,怪石嶙峋。 君梓琳想不透的是,凶手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居然还跑到山顶上去! 再者,就算背着干粮往山顶去,那也得费不少力气,何况在山顶上风吹日晒的,能活下来么? 如果上面真有案犯,大约也是这世上最蠢的一个人。 令君梓琳无法想透的是,如果这个人如此之蠢,他又怎么可能从牢里逃出来呢? 爬了有十多分钟,君梓琳便气喘吁吁。 回头瞧瞧来时路,只感到这山势的陡斜令她直犯晕,脚上发软,就想朝后倒去。 “小琳儿!” 有道声音抓住了她,继而便是慕瀚博的声音。君梓琳感到手腕握了他带着薄茧的大掌,身体落入他宽厚的怀抱中。 “周烬……”本能地呢喃了声,却被慕瀚博一巴掌拍到脸上,君梓琳骤然清醒过来,瞪大了眼,这才意识到方才的恍惚。 第289章 青衣抚琴公子 慕瀚博见她眸光清明,不由地叹息一声,“闺中女子向来身娇体弱的,本侯还以为你与她们不同。算了,你还是在这里侯着吧,我去将那人抓来!” 见慕瀚博说得跟真的似的,那眉心处曾经是万年不变的笑意,此刻却蹙得死紧,很是不快乐。 君梓琳知道自己给他拖后腿了,当场便直起身子,“不用,我能坚持住。不过是一座小山成,你在前面吧,在后头追得上你。” “算了,你在原地休息。”慕瀚博说什么也不肯再带上君梓琳。方才君梓琳差点栽下去,若不是他一把拽住,这会说不定摔得鼻青脸肿,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君梓琳没跟他犟,只是默然无声地站在原地,见他往山上爬去,她便跟在后头追两步。等他回头看时,她又退回去。 最终慕瀚博停下步伐,回头瞪她,“小琳儿,你身子骨不行,就莫要逞强了。” 君梓琳不语只摇头。 虽然慕瀚博说山上有犯人,他能自己抓住。不过君梓琳打算着山上果真有那案犯,但以慕瀚博单打独斗,虽然他功夫不错,但那案犯从牢里面逃出来,必会凶残万分。所以她若不从旁协助,万一慕瀚博出点事呢? “好吧,算你赢!” 慕瀚博无奈地摇摇头,当场蹲在原地,又扭头冲君梓琳一吼,“上来!” “诶?” “让你上来,本侯背你爬到山顶上去!” 慕瀚博无奈地扬声道,等到君梓琳整个伏到他的背上时,他感叹了一声说道,“也不是没有抱过小琳儿你,当时觉得你挺轻的。现在怎么跟山一样沉,这一下差点把本侯给压扁了!” 君梓琳由他背着,不用自己爬山,内心自然很高兴。 当下话也多起来,甜甜回道,“这是因为侯爷您也是累了的,所以再轻的东西,哪怕是一根稻草落在你身上,你也会感到很沉重的!” “你说得倒也是。” 慕瀚博不时贫两句嘴,但是爬到山腰时,他便再也不说话了。 君梓琳便也见好就收,知道他这是累得实在说不出话来。 等到将要到山顶时,君梓琳就感到身下的男人猛地一趔趄,差点背着自己一块歪下山道上去。 这下子君梓琳差点把心给吓出来,多亏慕瀚博稳得住。她忙下来,并扶住他,“侯爷,现在让我来带着你吧!咱们走!” 慕瀚博喘了口气,没说话,只是手挥了挥,示意君梓琳快点。 待两个人到达山顶上之后,只见此刻风景无限好,风光宜人,放眼望去下面的小镇以及远处的一片山林,竟尽收眼底。 看到这一幕,君梓琳深深地吐了口气,果真是一览众山小!爬上来的感觉,果真是与在山脚下所不能够相比的。 慕瀚博在原地喘了两口,随之朝着不远处的亭子指指,“咱们去那里。” 两个人正走向那亭子时,突地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听到这道琴音,两个好容易爬到山顶的人,只感到像是被人瞬间卸去了所有的疲惫般。 这样的琴声正中两人心田。 君梓琳扭头朝身畔的慕瀚博看去,对方却径直朝着那琴声扬起处而望。 见他如此,君梓琳略感讶异,尤其是他那双深眸中隐含几缕温惬之色。令人感到几分莫名的熟悉之感。君梓琳不由地猜测,莫非慕瀚博与这位琴声的主人,是相熟? 只是她来此是为了抓案犯的,却莫名跑出这么缕琴声,想起来又实在匪夷所思。 “走吧。” 慕瀚博扭头冲君梓琳吩咐一记,跟着便当先朝前走去。 君梓琳只得随在慕瀚博身后,前去领略这琴声的主人。 哪料到待他们走到那亭子时,却并没有看到那琴声的主人。可是琴声却依然悠扬响起。 人呢? “在那!” 慕瀚博朝着不远处一块巨大的突出来的岩石处一指,君梓琳这便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眯起眼睛朝那里瞧看。但见着那突出来的岩石上正盘膝而坐着位翩翩佳公子,在这天地山涧悠远间,他穿着一袭青色长袍,远远望去,依是一抹极清新的颜色。身上墨发垂至身下,自膝间放着一方长琴。 他十指正轻抚琴弦,那琴声便随着他的动作,一路行云流水地流淌出来。 君梓琳扬目而视,只感到在这青松山之间仿佛缺一涧瀑布,伴着这琴声以及抚琴之人,该是多么地美丽意境呀!这样的生活,简直如同神仙中人。 “美吧!” 慕瀚博的声音冷不丁地传出来,当场打碎了君梓琳的幻想。 她猛然回神,朝身边的男子看去,皱眉,“侯爷,怎么样?犯人呢?” “呶,你不是已经在看了么?” 谁知这慕瀚博竟伸手朝着不远处一指,但见着他竟朝那青衣抚琴公子指去。 君梓琳见了当场抿唇拧眉! 远远看去,还瞧不清楚这抚琴公子的容貌,但根据那文藻所说,案犯并不擅音律,再者这案犯是个惯犯,素日里做此偷鸡摸狗的勾当。但有一日时,他因偷盗失手杀人,却拒不承认。之后便被捉住送入衙门,谁知道却牵涉出了另一桩案子。 这桩案子事关朝廷,是以才会移交到刑部处置。 谁知还没有审查出个最终结果,此案犯却逃了狱。 想来那牢内也是极为严谨的,君梓琳就想不透,怎么能让案犯给轻而易举地逃出来呢?若是没有接应的,哪有这样简单的事情。 再者就因案犯落下了那粉色的帕子,是以文藻他们把放逃案犯的事情怀疑到傅雅柔身上。 虽然至今未证实。但是傅雅柔那副唯案犯为天的样子,也让人垂头丧气。 “小琳儿,走哇!去看看!” 君梓琳这厢还没有想法,那边慕瀚博已然走远,并回头冲她挥挥手,示意她快点跟上来。 “你等等我。” 君梓琳在后头说着,便飞跑上去。 从这片山到达青衣抚琴男子的那块巨大的突出岩石,只有一个长长的通道,宽不足二十公分,要走过去,并冒着坠落下山崖的恐惧,的确需要点心理素质。 那边慕瀚博已经几个起落,到了那块突出的岩石上。 第290章 直接让官府去捞尸 回过头,他坏坏地冲君梓琳一笑,仿佛在说:求我啊。只要你救我,我便会亲自带你过来。 可惜他有点低估了君梓琳的心理素质。 君梓琳提步朝着突出的岩石走去,中途并没有半点停顿,一路上顺顺当当地走了过来。 这看得慕瀚博不禁瞪了瞪眼睛。 没想到啊,小琳儿竟还有这本事。 君梓琳冲慕瀚博微微一笑,并不多说什么。她是来办正事的,不是来练胆子的。 当下她朝青衣公子走去,从侧面一点点转到他的正面,直盯向他的脸! 但看到这人的面庞白皙,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无比,只是那略有些凌厉的双眼皮,使得他的眼神有些严厉,但眼眸却是美的,融和着一股勾人的气质。 “当”! 与此同时琴声一紧,猛然松开。 但见一弦当场绷乱,青衣公子抬头与君梓琳遥遥相对。 这下子君梓琳终于看到了他的眼睛,这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无比,只是那略有些凌厉的双眼皮,使得他的眼神有些严厉,但眼眸却是美的,融和着一股勾人的气质。 “你是何人?” 青衣公子见君梓琳一瞬不瞬地直勾勾盯着自己,他略有些恼气地扬脸,直直朝这无礼的小厮盯去。 即使如此君梓琳的眼神依然没有从他身上收回,从他的脸朝着脖颈,进而四肢来回览看着,仿佛是在检查某种污点般。 看到这一幕,慕瀚博都要笑了,但却在旁边死死憋着气,根本不说话。 眼前的这位青衣公子,根本与那大街上描画的案犯常苣一个样子。 虽然古代的画图真实性与本人的相似程度有待商榷。但是从那图画上,与这青衣公子比对,君梓琳觉得有八成相像。 这下子君梓琳心下活络开了,难怪慕瀚博说要带着她前来抓案犯。 竟没想到案犯果真在这里,竟还在抚琴!果真是附庸风雅! “常苣,还有什么好说的?” 君梓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后便是万丈山崖,只要往后一退,她就会掉下去。虽然如此,她却早算计好了,只要这个常苣敢出手反抗,那么她必会先下手为强,这里并不是别处,不靠体力分胜负,她拼着也要把人掀下悬崖去! 到时候直接让官府去捞尸罢。 不等君梓琳想罢,弹琴的青衣公子,好看的眉微微挑眉,朝君梓琳沉吟地看过来,微蹙眉头,“小哥,你方才叫本公子什么?常苣?那不是如今在逃的案犯么?” “呵呵,你不是案犯么?既然如此,说个足以令人信服的理由,还有最好能证明你身份的!”君梓琳爽快地说道,并朝青衣公子看去。 “原来你竟如此想。” 青衣公子猛然站起身来,他朝着四下看了眼,君梓琳以为他在琢磨着如此逃脱。可是谁想到当他扭头看到不远处的那慕瀚博时,竟身躯一震,没有再动作。 莫非是识出了慕侯爷的身份? 君梓琳暗暗吃惊,思想着若是案犯与慕瀚博打起来,自己该怎么出手。 只是正在此际,她便看见案犯竟身子一沉,双手抱拳朝着慕瀚博深深施了一礼,“慕侯爷,久仰大名,不曾想会在这里相见呐!” 慕瀚博听此言,只是抿着唇坏坏地笑,却并不答话。 君梓琳看到这一幕,只是一愣一愣的,一时弄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随后就见慕瀚博挥了挥手,示意青衣公子起身,“苍公子,本侯无意冒犯。实在是你的容貌也太……” 君梓琳一听这话,顿时心下一沉,觉出不太好的预感来。 而这被慕瀚博称之为苍公子的青衣男子,竟微微一笑,对道,“有许多人都如此想。不过这天下间长得想似的人也大有人在。慕侯也不必如此说,至于您的这位小厮,不见得识大体,本公子也原谅她了。” 这厢君梓琳听苍公子一说这话,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什么叫做她不识大体? 当下她朝苍公子走去,语声赫赫道,“既然公子如此说,那么案犯与你什么关系呢?不可能以天下间有长得相似这等巧合,来如此轻而易举地解释吧?!” 如果这样的话,事情也忒容易了点。 何况就没有精神分裂之类的,或者是故意扮成双胞胎,再者便是故意犯罪。 这样的事情多种多样嘛,反正以君梓琳的本职工作来讲,也是见怪不怪。 君梓琳这样说,惹得苍玉宸一阵暗火,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顿时喷出一股清冷的恼火。 慕瀚博在旁边瞧着这些,当场说道,“既然本侯家的小厮都如此问了,那苍公子一定也不介意来回答一番了?否则本侯的小厮若是一个不高兴,把公子你给告上官衙,这样可不好了。毕竟你可是刑部尚书家的嫡公子。” 刑部尚书的嫡公子? 君梓琳一听这身份,当场心下有点发寒。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这位苍公子,现今的刑部尚书苍宕成,正是文藻的顶头上司。似乎在御书房的时候君梓琳还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仿佛那一回是…… 君梓琳的记忆力超群脱俗,所见之事,所处之境,在过后都能连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一日在御书房,章渣男想退婚。君梓琳便在御书房内一通反击。当时各家在场的朝臣都忙着想与她结亲。 说实话那个时候的君梓琳还有一点小小的满足,其实便包括那刑部尚书苍宕成。 而当时苍宕成所说的他的儿子,便是眼前这位苍公子吧? 当下君梓琳差点跌撞下巴,还真是……有缘啊!孽缘! 不过不论是谁,只要惹到她表姐的案子上去,就算是刑部尚书的嫡子,她也惹动! 今日这苍公子必须得说个清清楚楚才行。 苍玉宸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在原地沉默寡言地站了一会儿后,再抬起头来时却是对向慕瀚博,只听他清清冷冷地说道,“本公子不能够自清,但是,希望侯爷让开,本公子要回去了!” 虽然他如此说,可君梓琳却感到,这未免也太奇葩了点。 这位刑部尚书的公子,并不争辩,而是直来呼去的。初时君梓琳还以为他是不屑于此行径,但如今她却觉得似乎有点问题。这苍公子并非是不乐于争执,而是根本“不会!” 第291章 往这山缝里面钻 “我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们还是觉得有问题,那便去刑部上告吧。慕侯爷,还是请你让开来!” 苍玉宸急了,陡然间便朝那危险的山道走去,怀中尚还抱着他的琴。 慕瀚博见此,面色发沉,这之际就见苍玉宸脚下一趔趄,便朝着山崖下栽去。 “救他!” 君梓琳大叫,而随后她便见着慕瀚博猛然出手,抓着斜落下去的苍玉宸,两个人一起一落,眨眼间便落到对面的山头上,彻底摆脱了面前这个细而危险的山道。 这下子君梓琳彻底松了口气。 之后她飞跑过山道,朝对面的山头奔去。 “你想死吗?” 君梓琳看向脸都发白的苍玉宸,疑惑地问出声。 苍玉宸只不发话,垂着眸抱着琴,一副死抗到底的样子。 难以置信,这便是尚书府养出来的嫡子,简直比…… 君梓琳的想法未完,便听到慕瀚博说道,“放他走吧。” 苍玉宸垂着眼眸,半句话也不说,默默离开。 这个苍公子有点问题。 君梓琳望着苍玉宸离开的背影,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不太像是自闭,但比自闭也好不到哪去。精神倒是挺正常的,但这副寡言少语的样子,实在很是问题。 这样的人有可能成为案犯吗? “小琳儿,你也莫要着急。这苍玉宸嘛,本侯曾经见过数面,这孩子就这般,一向少言寡语的,并且一般的人没办法跟他说上话!”慕瀚博说着,用自己修长的手指在君梓琳面前晃了晃,笑道,“本侯的意思可并非是他乃尚书之子,自视甚高。实际上他的个性便如此,自小如是。” “无论怎样,他的容貌与案犯长得,太像了。”君梓琳面色自若,缓缓猜测道,“还有一点,如果他正是案犯,或者是案犯扮成他,也装出他这副性情来,就显得简单容易非常。” 慕瀚博颔首,“本侯深以为然。” 君梓琳朝前走了两步,往四下一扫,尔后扭回头来,冲慕瀚博似笑非笑道,‘侯爷,你带我过来说是要抓案犯,其实也不过是与这苍公子会面吧。你怎么想的?’ “不过是想请你来辨辨真伪罢了。”慕瀚博耸耸肩,一副本侯就这么想滴。 君梓琳收回目光去,转而朝着山下走去。 慕瀚博还以为她要离开,遂也跟在后头,但是没想到她走到山道口便停了下来,只是目光静静地朝着下头看。慕瀚博顺着她的视线而去,就发现她正在看那苍玉宸。 盯了半晌,把人盯得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她才收回目光。 “怎么样,能瞧出什么来吗?”慕瀚博问道,他了解君梓琳,知道她的手段,尤其是在桥邯城时的情形,面前这小丫头其实很有手段呢! “再看看。” 君梓琳轻轻摇摇头,在没经过验证之前,无论什么事情,她都不轻易断定出口,以免误了事。 只如今这一趟却也不算白来,至少知道尚书公子与案犯长相差不多。而且凭着这古代绘像之技,这个苍玉宸会被人瞧成是案犯。 在下山途中,君梓琳问了慕瀚博,关于苍玉宸的事情。结果慕侯爷说得很是全面。 苍玉宸的个性是自小如此,并非突然转变成现在这样。 君梓琳在听了慕瀚博的话之后,心下已经明白了大半,这一趟她极有可能是白跑了。 她扭头正欲与慕瀚博说话,突然腰间一紧,慕瀚博猛然抱住她,扭头朝着身边的一处小小的山缝内挤去! “你……” 君梓琳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慕瀚博捂住了嘴! 她瞪大了眼睛,心知事情必有缘由,当场便屏住呼吸,就见下一刻在他们所在的这个山缝处,经过了两个人。君梓琳感到身后的慕瀚博一动不动,仿佛与这山岩融为一体,她便也连呼吸都止住。 当两个人彻底走过去之后,她暗松口气,只是慕瀚博捂住她的嘴巴,一时并没有松开。 过了大约有三个呼吸的时间,慕瀚博放开了君梓琳,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小琳儿,你在此侯着,我上去看看那俩人!” 说着他与君梓琳在狭窄的山缝这中,硬擦着交错了位置。 君梓琳正想说什么,突然看到他朝自己身上点了两下,当场君梓琳想说的话竟噎在了喉间,她想动作,却竟然一动都不能动! 麻烦了,慕瀚博居然点了她穴道。 没想到在这个古代,居然有点穴这回事! “小琳儿,你莫要动,等我回来!” 慕瀚博交待了这句话后,便窜出了山岩缝。君梓琳在心里大叫,可是事实上却只能跟这山岩一样,呆呆的立在这里,跟一块木头般。 君梓琳呆在这山缝之内,只感到日月悠长,自己仿佛也变成了山石。 她祈盼着慕瀚博快点来,尽快来。但是最终她能做的却也不过是在这里等候。 正当她等着心焦时,突然就听见有脚步声走近——是慕侯爷回来了?! 君梓琳当场提了心,恨不得立即就看见慕瀚博,她才不人被点穴在这里,跟个傻子似的。 只是那声音还未走近,她便听见其中一人说话,“那山下有一匹千里马,这山上却毫无一人,莫非是藏起来了?” 这声音阴冷寒酷,听在耳中,君梓琳感觉仿佛被一柄剑给刺进心窝般,身子本能地发抖,生恐被发现。而对方似乎是冲着慕瀚博来的?是慕瀚博的对头? 微微往深里想,君梓琳便无法止住自己狂涌的可怕的想法。 她只能克制住自己,然而听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只感到自己的死期也越来越近。 君梓琳恨不得自己现在晕过去,也省得在这里历经恐怖强。 只是她被点了穴,不仅晕不过去,甚至是连逃跑的可能性都没有。这一回可是被慕瀚博给害苦了。 正当君梓琳心里暗暗叫苦时,那两个对话的声音突然间停了下来,这一刻君梓琳的心简直提到嗓子眼,生恐对方会往这石头缝里面一瞧,继而她就变成了瓮中之鳖。 转动眼珠子,君梓琳瞧见在靠近自己所在的这石头缝不远之处,出现了一抹淡灰色的袍角,随着山风呼呼刮来,这袍角也跟着往这山缝里面钻。 第292章 这不是为难么 而那灰袍的主人,似乎也停在了山缝的一侧,她根本就看不见对方的身形。 但听等了半晌,这两个人应该是在想法子,只是驻足在此而已。 就听其中一人说道,“李员外已死,在他死前所见着的除了王五之外便是那晋王妃及其身边的人。你觉得李员外会将所知都告诉那个晋王妃么?” “哼!虽然李员外看似是以死谢罪,但也绝无不可能!”另一人阴恻恻的声音传来,跟着他沉凛一笑,仿佛是扬起无数把利斥般,“晋王妃便是曾经的君傻子,君大将军的嫡女。这个傻子,现在可不傻了。若是她把得到的消息飞鸽传书于晋王爷,一切都无法挽救了!” “那咱们打听着来的,那慕侯爷与晋王妃已经到了这青松山,山下还有马匹,怎么就没人呢?” “呵呵,肯定是藏在某一处!分头找!” 待他们说完,君梓琳只感到豆大的汗珠从自己的脑袋上滑落,不是热的,她怕的。 眼看着那灰色的袍角离着山缝越来越近,君梓琳只感到自己就快要晕过去了。怎么会这样啊! “咦?” 那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发出,君梓琳蓦然瞪大了眼,就见着那灰色的袍角正好来到这山石缝内…… “嗖嗖嗖!” 三道袖箭乘空而来,山石缝外的二人在听到声音后,机敏躲开,其中一人大呼,‘他们在那!’ “追!” 君梓琳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经过暴风骤雨一般,直到那俩人彻底消失了踪影,她才松了口气,依然如同棵树般立在原地。浑身的血液早已经停止流动了,她感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副木偶。 下一瞬,就感到迎面而来一道冲击,君梓琳猛咳一声,瞬间便能动弹了。 外头慕瀚博站在山缝的外面,冲她伸出了手,“小琳儿,快抓住我!” 君梓琳哪怕有半分怠慢,知道方才的那三枚袖箭根本是慕瀚博施的调皮离山之计。 她一把抓住慕瀚博的手,被他拽出山石缝后,一个眨眼便落在了他的背上。随后慕瀚博飞跑着朝山下而去。 上山容易下山难。 这一路山道陡峭至极,君梓琳只感到自己像是坐在冲锋车上般,整个朝着山底下冲去,有好几回慕瀚博差一点带着她冲倒在山半腰上。 直等到下得山,慕瀚博明着左右一看,冲了声口哨,那匹千里马便扬着尾巴飞快而来。 翻身上马,慕瀚博冲身后的君梓琳令,“抱紧我!” 说着他一夹马肚,勒紧缰绳,彼时身后两飞人影飞扑而来。 “驾!” 慕瀚博大吼一声,那马儿便犹如流星一般疾驰而去。君梓琳死死抱着慕瀚博的脸,一口咬住他的衣襟,整个人像是粘在他身上般。 身后两道人影如影随行,慕瀚博冷叱一记,大吼一声,“坐稳了!” 跟着君梓琳便听到耳边传来数道“嗖嗖”之音,必是那些些袖箭被击了出去。 但是下一瞬,君梓琳便感到不妙。 慕瀚博会往后扔暗器,人家那俩人莫非不会吗? 待君梓琳扭头朝身后看时,那俩人居然还真的不会。很快君梓琳便想明了原因,因为这两个追兵在发足狂奔,虽然功力也不浅,但是与千里马相比,两条腿的还是跑不过四条腿的,他们若是一旦施展暗器,必是要运足了劲力发出。如此一来,他们想再追上来,势必是不可能的。 但这也令君梓琳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一旦对方不想追上来,必会施用暗器,做到一击必杀! “快,快跑,调转马!” 君梓琳大声疾呼道,在看到那两个人渐渐落后于马时,她便知道事情不妙,不妙啊。 自己抱住慕瀚博的后背,那自己就成了慕侯爷的挡箭牌了呀。虽然说她不在意,但是疼啊,会受伤的呀。 “稳住。” 慕瀚博咬牙迸出来两个字,随后君梓琳就听到身后传来数十道“嗖嗖”之音,煞时间君梓琳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慕瀚博大吼,“抓住!” 刹时间君梓琳就感到,前头的慕瀚博仿佛是赛车手般,瞬间勒紧缰绳,马儿一百八十度竖立,不仅如此,在原地直接转了三百六十度的圈儿! 君梓琳只感到自己像是坐过山车一般,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好像整个都快被翻了个儿!多亏她心理素质好,这眨眼间慕瀚博将数十枚暗器躲过,下一瞬驾马离开。 “小琳儿,没事吧?” 马儿飞驰中,慕瀚博扭头问身后之人。 虽然感到她在紧紧地依偎着自己,那双小手死死地勒在自己腰上,可是不听到她说话,他依然难以心安。 “没,没事。” 君梓琳吐了口气,有之前数次这样颠波的情况出现,现在她反而有点适应了。当下便点点头安抚道,“他们追不上来了,除非找了马匹重新追。” “咱们快到帝都,他们永远也追不上来。” 慕瀚博吐了口气,将马速度放得稍慢些,一边说道,“本侯倒是想不明白了,这两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本侯?” “莫非是本侯从前的仇人?” “也没有惹到过这样的仇家啊?” 君梓琳见慕瀚博如此说,她当即便紧闭了嘴巴。 原来慕瀚博还不知道,这俩人并非是追他的,而是来追自己的。 只是君梓琳也很冤,那李员外什么都没说。而且李员外死的时候,她都没在场。但即使如此,她也要被追杀。 看来这事与那个兽翼图形有关系,一定是某个组织的人。 耳听得慕瀚博还在猜测,君梓琳立即转移话题,“也不知道那位苍公子,是否安然回来。如果中途出了事,可就不太好了。” 慕瀚博不知她意,还以为她依然在记挂着苍玉宸是案犯的事情。 于是便大大方方一笑,“小琳儿,既然你对苍玉宸还心有怀疑,那便走吧,咱们去尚书府瞧瞧去!” 听他这样说,君梓琳难免抱怨,“既然你已经知道苍玉宸不是那案犯,现在却还要带我来青松山,是否太多此一举了?还有咱们刚才差点死在这里!” “想当初在桥邯城时,那里的案子不是你破的么。”慕瀚博摇摇头叹道,“虽然我被封了侯,但却仅仅代表着某种地位而已。若是要我去查案,这不是为难么!所以还是让小琳儿你来确定一番得好,何况……”何况想见见你呢! 第293章 看透女儿身 后头的话慕瀚博自动咽下去,没说。 君梓琳听见如此,也没有多想。 她内心还有几分自得,能被人给认可,她不高兴才怪。 两人回了帝都城,慕瀚博骑马往尚书府而去。 君梓琳便扮成人了小厮跟随其后。 实际上,成为小厮,比成为晋王妃要方便得多。至少她如果顶着晋王妃的名头跑来这尚书府,这些帝都的王孙贵族们,不定多少双眼睛在看着,背后说什么。 而小小的下人,则是太不起眼了,有时候倒是有利于查案。 慕瀚博说明了来意,便成功见着了苍玉宸。 苍玉宸比他们回来得要早要快,君梓琳记得初下山时,他们并没有看到停着的马车或者是马匹,苍玉宸是怎么回来的呢? 当他们来到苍玉宸的别苑时,对方正在沐浴,显然是刚回来没多久,洗去一身的尘埃。 “苍公子回来得真快啊。” 当苍玉宸穿着一般淡青色的长袍出现在面前时,君梓琳站在慕瀚博身边,当场便说道。 “不劳姑娘挂心,玉宸常去青松山,在那里有相熟的人接送。若是姑娘不信,自可去打听一番。”苍玉宸连眼皮都没抬,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轻轻说道。 他的样子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他的声音却清淡飘缈,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而有这种感觉的人,除了章渣男之外,便是眼前的苍玉宸了。 而令君梓琳感不太相同的是,苍玉宸是那种与世隔绝般的,眼睛里面仿若透明般,并不像是章渣男那般依靠着致使的洁癖,一尘不染的白袍,加上一副皮囊,占据了所谓的谪仙称号。 似乎眼前的苍玉宸才真的是,虽然他并不高兴,但是他却依然彬彬有礼。 虽然他已经看透了自己女儿身,可他却并没有半点揭露后的刺冷,仿佛早将一切看透般。 这样的一个人物,真的很难相信是出自刑部尚书府。 君梓琳暗暗摇头,倒是没有被他戳穿后的尴尬,反而略有赞赏。扮了这么久的男装,尤其是把脸抹黑,把头发扎起来,还真的很少有人能识出她来。除了她这个年纪,女性的一些特征发育得有点晚之外,也许还因为这身打扮,很难与美人君梓琳联系起来。 慕瀚博见君梓琳吃了个瘪,但却完全没有半点生气之色,他倒是不由地奇了,没想到小琳儿居然完全不生气! “对了,苍公子近来可结识了新的朋友么?”慕瀚博为了缓解君梓琳的情绪,便随意问了句。 苍玉宸坐在一旁,伸手抚了抚那桌上的琴,指尖微微一动,就听到一个单音节被敲击出来。他却浑不在意地回了句,“在牢里面,没有可结识的朋友。” 君梓琳闻声不禁挑高了眉头,她可不认为这是苍玉宸说漏了嘴,或者是随口一说。倒好像是故意这么说的,看起来这个人还真的跟自己置上了气,且他这置气的方式,却令人感觉不到他有半分生气的意思。 这个苍玉宸,还真是一个极特别的人物。 君梓琳转而与慕瀚博对视一眼,显然对方也露出了饶有趣味之色。 正在君梓琳想说话时,慕瀚博却以眼神示意她,不必出言。 当场君梓琳便在下一刻听到苍玉宸却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近来倒是认识了个知己,可惜一面之缘,再难相见。不提也罢!” 见他这样随和而哀叹地回答,君梓琳感到他从骨子里,是个温柔而温顺的人。 “是个怎样的人?”慕瀚博这才问道。 “不提也罢。”苍玉宸摇头,显然是已不打算再说。 君梓琳知道这会子,慕瀚博等多久,都不可能再等到苍玉宸的回答。 对方不愿意说,且身份特殊,自己也没证据,自然没有办法逼迫他说出来。 何况这本来正是慕瀚博的无心之语,君梓琳也不打算再问下去。 再者方才苍玉宸方沐浴出来,穿戴整齐,君梓琳看见他的脸嫩滑无比,露出来的皮肤亦是雪白中有光泽。而在牢里面呆久的人,却并非是这个肤色,再者那案犯受了不少的刑罚,身上应该会带伤痕的。 到如今君梓琳彻底放弃苍玉宸这条线,让他与那案犯最终划清界线。 只是真正的案犯在哪里呢? 之后君梓琳便随着慕瀚博回府,换下了衣裙之后,她这才朝客栈而去。 客栈里面相府的侍卫已经等急了,这眼看着天都黑了。 那边周烬的人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 君梓琳在客栈里面一出现,周烬的人立即迎了出来。而那相府的侍卫也都纷纷抹了把额头上的大汗。 “不必行礼,在外谨慎为宜。”君梓琳告道,这些侍卫便都默默地驻守一旁。 她上了马车,此际追魄赶了来,将韩固金卖给林家商铺的事情查了个彻底。 的确有这么回事,至于是否把假的银子给了韩固金,这件事情却是无从查证。但是林家得到韩固金名下手商铺之后,却是在短短的几天之内混得风生水起,日进斗金,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如此看来韩固金倒真似是被坑。 君梓琳略略想,不等她问,追魄便回道,“林家也没有什么大靠山,但是与定国公府交情不错。属下查到不日之前林宝邺与章世子见过一面。之后韩固金名下的铺子被收。” “看来他们查到了茶庄的那件事情了?”君梓琳听到追魄的回报之后,不自禁地喃喃自语。 如果茶庄那件暗算傅绫萃和章睿苑的事,查到了韩固金的头上,那“青云”此人,也必定落入章睿苑的视线之中。此人如此睚紫必报,如果青云出现,那么章睿苑会继续向青云下手。 如此想来,君梓琳知道,这件事情自己还真不能够袖手旁观。 再怎么说韩固金是因为给她办事,才落得这种下场。她不能眼看着自己的人吃亏啊,尤其还是吃章渣男的亏! 不行,这事她必须得管! 追魄悄悄抬头,蓦地便看见王妃娘娘杏眸闪过厉芒,他微微一愕,不禁想道,娘娘这是……想参与此事? “你再去查查,近来定国公府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么,就算是普通的事,也都尽数说来。”君梓琳当下吩咐道。 第294章 请青楼姑娘准备 谁料追魄竟没走,早在她吩咐之前,把她所需要知道的尽数禀报,“回娘娘,定国公府近来无事。只中定国公府的二公子马上就要从陶城回来。” “二公子?” 君梓琳一听,当即沉吟起来。 二公子,可不正是那章然水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么。 还记得上回在定国公府的时候,那小妾冷氏死于自杀,却硬是诬别人杀了自己,还做好了栽脏。自然,君梓琳知道她本是想栽脏给章睿苑的,可最后却阴差阳错。非但她死得很不值,反而章睿苑自己洗得益发地清白,甚至于现在都重新恢复了世子之位。而她的亲生子便是这定国公府的二公子,却因为自己的亲娘是妾室,即使是死也没有被定国公给传回府来。 反而在整个定国公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眼里,那冷氏,反而是最大恶极之人。 君梓琳觉得这些内宅之斗吧,没有谁好谁坏。 不管是章渣男还是冷氏,他们都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斗罢。 既然一方斗败,势必一方会赢。如果这一辈子斗不赢,那便下辈子继续斗,反正有的是机会。 只是这位二公子的想法,会跟她一样么。 君梓琳摇头,亲生母亲死,甚至是没来得及看最后一眼。二公子能不怨么? 纵然是他的母亲真正犯错,但对于自己儿子来讲,又哪有别人想得那么严重?何况他这亲娘,还是为了他的地位而死。 想了想,君梓琳招招手让追魄过来,尔后在他耳边轻轻低喃几句。 追魄略怔,随后点头,应令而去。 君梓琳想了想,让人去回韩固金,命他莫要焦急,不日便能将铺子要回来。 回了相府,侍卫们便将今日之事回禀了傅老夫人。君梓琳老神在在的于院内用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用罢了饭,追魄趁着夜色赶了回来,进门行了一礼回道,“已经都办妥了。” 君梓琳满意地点点头,把卜风找来,让他暗去盯着林家。 历经茶庄一劫,章睿苑自然洁身自好,不敢再有半分差池。 君梓琳觉得,哪怕是要他的命,他也会给,只要别再玷污他的声名。 连林宝邺这样的人,都能被章睿苑看得上。君梓琳微笑地点点头,看来章睿苑跟自己是在一个档次上的,谁也别说谁高洁。 他帮林宝邺,君梓琳自然要帮韩固金。 既如此,那便好生斗一斗罢。 当下君梓琳吩咐丫鬟,“明日林家的布庄开门,便去买十匹布回来。” 丫鬟点头,福福身退下去。 “小姐想干什么?”小蝶不无忧虑道,看这样子小姐像是去找茬儿啊。 君梓琳淡笑,“等到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君梓琳瞧着时辰差不多,这才醒了来。 待小蝶侍候着她洗漱完后,便见丫鬟已经从布庄把布买了回来。 君梓琳刚伸手去碰那布,外头卜风穿着小厮装,手脚麻利地赶回来,“林家的这位林公子还真是本事,昨个一夜都在他家开的青楼里面过的。属下还看着有个较土气的似是乡下姑娘,被堵住嘴扔进了青楼,听说是要被调教好了,先送给林公子品试一番,再在青楼里面招呼客人。” “哦。” 听到这话,君梓琳眉梢不动地应了声。她本来心里想着青楼这点事,没想到林家自己就经营起青楼,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既然他经营青楼,还要做逼良为娼的事,那就别怪她连那青楼一块毁了。 君梓琳想了想,让卜风继续去盯着,伸手去摸了摸那布,当场一拍桌子,朝那买布的丫鬟一叱,“大胆,这布不仅粗糙扎手,还使本妃手上奇痒无比!你如何把这布买回来,说,买的哪家的?!” 那丫鬟被突然骂一通,当场便傻眼了。 问题是她听从王妃娘娘的吩咐,才到了林家的布庄去,怎么现在还问她从哪里个布庄拿到的布? 什么手痒?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看,你的手上都起了红疹子,还在隐瞒不报?!若再不老实,拖出去直接乱棍打死!”君梓琳大叱。 这相府的丫鬟吓得当场跪在地上,一脸的莫名其妙兼瑟瑟发抖,嚷嚷着直求饶命。 君梓琳在那边引导了半天,这丫鬟才“承认”自己身上起了红疹子,并且是与布有关系。听到这话,君梓琳方才还如寒冬腊月般的面容,一下子就温暖若春风般。 她上前亲自把丫鬟扶起来,温柔说道,‘既然你受了如此重的伤,那布庄可要承提所有责任!敢害本妃身边的人,那形同于害本妃!来呀,带着她去那林家布庄,讨还公道!’ 没见过这样讹人的。 可是王妃娘娘就这么权大势大敢讹人! 小蝶在旁边听着,暗吐了口气,希望她家小姐这一招能把韩公子的布庄要回来。 那林宝邺施诡计骗了布庄,现在小姐如此方法要回来,也不算是为难对方。 只是当小蝶以为,这样就能把布庄给要回来时,时间已经到了晌午。 君梓琳正准备吃饭,外头向那布庄讨还公道的侍卫并丫鬟们,一个都没有回来,且在那林家布庄外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人海,把这林家布庄给堵得,进出不得,更没有客人上门,更别提日赚斗金。而这本来是韩固金的布庄,只不过是改了姓而已。 卜风急匆匆而至,将自己所得到的情况尽数说来,“主人,那林宝邺因为您丫鬟受伤一事,并不敢硬撑,反而是派人去了定国公府。可是属下见定国公府并没有一个主人家出来。那林宝邺便亲自入府,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派人去青楼,林家的青楼准备几个看得入眼愿意侍候人的姑娘,你去盯着林宝邺与章睿苑在何处落脚,然后将那青楼姑娘们带过去……” 卜风本不知君梓琳的计划,如今听到这儿,他略略想通了。 当下他应了声,飞快退下。 卜风派了手下人去请青楼姑娘准备着,自己则是紧盯着定国公府,当看到章世子居然出来,并坐上了轿子,那林宝邺便在一路跑在轿子的左右,一面扇着风一面追着轿子跑。这下子卜风真是佩服主人,她居然知道章世子会随着林宝邺出来,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第295章 低头狠狠了他一口 见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君梓琳仰身坐回了椅子,伸了个懒腰。 接着痛痛快快地把午饭给吃了,随手朝追魄招了招,“章二公子可回来了?” “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从陶城回来了吧?”追魄说道,“属下去看看。” 君梓琳伸手摆住他,吩咐道,“不用去看了,来来回回挺麻烦的。你去看了之后,直接派几个人装老百姓,就说章睿苑去了青楼。这章二公子会明白的。” 她这也算是帮了章二公子一把,呵呵让章睿苑也尝尝,背后挨一刀的滋味。 “可是,这章二公子怎么知道是在哪间青楼?”追魄不解道。 君梓琳叹息一声,“你傻啊,那几个人直接带着去呗。顺便与卜风联系下,你们汇合即可。哦对了,还记得上回茶庄章睿苑与傅绫萃被京兆尹捉奸那回么?” 追魄只听说过,哪里见过。 但既然娘娘如此问,他也只能点头答应。 当下君梓琳笑了笑,“这回换京兆尹换成章二公子就好啦。可是这位二公子新回来,身边的人不多,即使看着了也不够热闹。追魄,你是晋王身边的人,一定能知道很多人脉吧,尽量多找点人,把现场做得热闹点,省得大家都不知道章世子又去偷腥了!” “呃……是。” 追魄觉得娘娘这一番施为,真是也够大费苦心的。 只是其中一环若是不行,也是达不到效果的。章二公子若是不跟着来,那可麻烦。 此际章睿苑坐在精致的小轿内,晌午日头很毒烈,他举着扇子出了轿子,到达了目的地。林宝邺连忙狗腿地跑到跟前,伸手把自己的扇子给他打上,免得晒坏了世子大人。 林宝邺把眼前的这个雅阁给包场,四下里没有半个人,只要他吩咐一声,那在暗处侍候着的人才会出来应令。 这雅阁离着城门口有三十丈左右,临窗之地正好能够看到不远处的城门。 林宝邺不知道世子大人为何要出门,本来他把晋王妃故意闹事的事情予他说了,他也答应要替自己作主。而现在跟着自己出来,又是作何? 只是但看到世子大人他一个劲地朝着城门口望去,林宝邺灵光闪过,莫非他在等人? 其实章睿苑果真是在等人,可是却绝非是寻常的等人。 他来这里是为了见见自己的二弟。 如今他这世子之位得来的不容易,若非是那个君傻子把那冷氏的阴谋破获,现在成为世子的便是他的二弟。 章睿苑没理由让他这个异母同父的二弟,再占得上风。 他要将其彻底击败下去,永远再没有做世子的可能性! 这样他的竞争对手便只剩下三弟。而三弟还小…… 二弟说从陶城带来了一许多父母亲和兄弟姐妹喜爱之物,虽然不值钱,但却足够有趣。章睿苑可不想让他讨好父亲。 非但如此,他还要让二弟彻底被父亲厌倦! 远远地章睿苑就瞧见在这帝都城的大道上,走过来一道矫健的身影,往上面看去,剑眉星目,步覆轻捷,尤其是那满身的自负之气。章睿苑瞧着便讨厌不止。 只是看到章睿轩越走越近,章睿苑神色亦越发地柔和起来。 过不了多久,这个人将再也没有力量与自己对抗,更不要去想本来便是他的世子之位。 旁边的林宝邺见章睿苑总朝着外头瞧看,他也跟着看去。当场章睿苑哼了声,林宝邺不敢乱瞟,重新把自己那富贵布庄的事情对章世子说了,这布庄他接过来才没几天,可赚银呢,却不能白白被君梓琳给毁了呀。 那君梓琳不是个傻子么,不能成了王妃之后,就碾压他啊! 章睿苑伸手轻执一杯,饮下去后,实在被林宝邺烦得不耐,点头说道,“既然你如此说了,那本世子便给你出个实在的法子,俯耳过来——” 林宝邺听后大喜,当场凑过去听章睿苑说。 与此同时,街头突然响起刀剑击鸣之声。 林宝邺想去看,但无奈他正听着章世子的大计,只是外面的那交战声实在是动静太大。他一时听不清章睿苑说了,也不知道外头究竟是谁跟谁打了起来。 “林公子,王妃娘娘身边的人找你!” 外面突然有人喊了句,林宝邺一听到“王妃娘娘”,只感到腿都软了。 此际章睿苑也放开了他,林宝邺连忙告饶,这便朝外走去,打算先应付王妃的人再说。 章睿苑轻叱一声,“没用的东西!”当场也不原在这里多呆,他站起身来,偏头朝着外面看了眼,方才打斗的现场居然这一会功夫竟不见了? 他安排下的人,都去哪儿了? 章睿轩呢? 不等章睿苑叫外头的随从回禀事情的原由,突然这之际从屋外涌出来一堆涂着浓浓胭脂穿着薄纱的姑娘们。这些人涌进来之后,便直往自己这儿扑来。 章睿苑被这一幕惊得几乎回不过神来。 这些女子们,满嘴里什么“服侍”‘大爷’的字眼,再加上轻浮的举止,明显出自于青楼。 这些青楼女子来此做甚? 电光火石之间,章睿苑想到之前突然跑掉的林宝邺,立时便肯定,是这个家伙在毁害自己。 章睿苑不得不想到茶庄那件事,他深吸口气,心头十分明白,他已经在那茶庄丢过一次人,再不能有第二回。他现在是世子,以后便是定国公! 在这件事情,他绝不容得有半点失误。 章睿苑转身朝楼上去,谁知楼道口以及出口都被这些青楼贱人堵住,有的贱人居然还将她们的脏手摸向自己的脸。 忍无可忍的章睿苑,飞起一掌,击中一名青楼女子,打得她口吐鲜血直倒于地。 其他的青楼女子见了,立时便惊在当场,有刹那间的怔愣,不敢再往章睿苑身上蹭。 但是这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接下来这些女子闹得更激烈,有的直接就扑到章睿苑的身上,一把抱住了他,甚至低头狠狠亲了他一口! 章睿苑只感到遭到了莫大的羞辱,伸手一掌即至,正在此刻外头突然传来沸鼎的人声,继而他听到一记熟悉的声音,“世子大哥,你在干什么!” 第296章 这你也下得了手 是章睿轩! 听到这道声音章睿苑无异于被人一剑刺中。他在这里设伏,命人扮成陶城的地方绅,借以刺杀章睿轩,但却并不杀死他,只是为了做样子。待到章睿轩回府时,他再借此事向父亲声张。 如今章睿轩在陶城做个小小的主簿,但定国公说得明白,这仅仅是历练而已,过三年,便会让章睿轩回到帝都。 章睿苑知道,这个二弟回来,对他将是莫大的威胁。 时间已经渐渐迫紧,他只要在这节骨眼是扼止住章睿轩,在陶城制作冤案,诬他贪墨舞毙,不管这件事是否被查实,只要被父亲知道。那章睿轩想回来,便难了。 而在这些时间内,章睿苑将会有很多准备的时间。 但现在,章睿苑在林立那妖娆的满屋子青楼女子之后,看到章睿轩毫发无伤,甚至那声音却也中气十足。几乎是本能地,章睿苑猜到对方并没有受伤,那他准备的那些刺杀之人,难道都死了? “你们干什么,快些退出来,那里面是本公子的世子大哥!”章睿轩中气十足地吼。 只是话落,屋内便有个青楼女子不屑地回道,“是又如何,咱们正是章世子召来侍候的呀,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呀!” 接着屋子内再度沸腾起来。 章睿轩听到此言,立即露出几分思量之色。他面带难色地回道,只见着在这雅阁门外,竟零零星星地,竟是贵族或世家子嗣。大家一来是相约在这里相聚,二来也没接着雅阁被包下来的信息,是以并不知道。 如今眼看于此,那屋子内章世子真的左拥右抱,甚至是那张谪仙般的俊脸上,竟满是暧昧的唇印。 当下人们议论纷纷,一个个摇头叹息地回去。 待人都走光了,章睿苑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将大多数青楼女子给击趴下,飞奔到门外,此刻的他已经浑身都是胭脂唇印,看起来像是从某耍杂院内放出来的小丑般。 章睿轩眼中闪过丝不易觉察的讥笑,故意板着脸微微问道,“世子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招了这么多女子来这里玩闹?其实,你完全可以置处宅子,养几个女子的……” “砰!” 那章睿轩还未说完,脸上便挨了章睿轩一拳。 “章睿轩!莫要让本世子查出,这件事情你也参与其中!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章睿苑面对自己满身的狼藉,扔下一句话便往定国公府而去,他简直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 见他飞奔离开,章睿轩伸手抹了把嘴角滴出来的鲜血,冷冷睨着章睿苑的背影,阴恻恻地冷道,“世子大哥,我娘亲是怎么死的,你以为我会坐视不理么!” 君梓琳好整以瑕地布好棋盘,虽然她不太会下棋,但看别人下棋的时候,仿佛很有意思的样子。说不定她下下棋,也能够下出灵感来。 只是这一招棋子还没有下去,便听到外边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娘娘不好、不好了!” “怎么,失火了?”君梓琳斜过去一眼,冷冷地勾了勾唇。 “是雅阁,定国公府世子带了许多青楼女子在那里玩,所有的人都看见啦!” 丫鬟此言,君梓琳点点头,这事她早料到会这么发展,何况还是她布下的局呢,没什么好稀奇的。 “可是大小姐,大小姐来求见王妃娘娘您,她说……说这件事是娘娘您干的。” 丫鬟把话说完,便缩头缩脚地退到角落去,战战兢兢地生恐会遭到君梓琳的责罚。 她虽然是相府的人,但现在侍候晋王妃。 夹在中间,很是痛苦。若是忠于大小姐,晋王妃也不傻了,还不吃素;而如此忠于王妃娘娘,这相府她还要不要呆了? “呵呵,让她进来。” 君梓琳扔下了棋子,笑得很是惬意。没想到傅绫萃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她竟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策划的。呵呵,看来以后都没事能瞒她。 不大一会,傅绫萃由外头风风火火地冲进来。 刚进来便一股恼地把君梓琳面前的棋盘给掀了! 哗啦一声,棋子撒了一地,玉石镶金的棋盘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君梓琳挑挑眉,谁知傅绫萃当场向她福福身,面上露出惶恐之色,“王妃表妹,真是不好意思呢!萃儿我方才进来的时候,发现有个丫鬟敢对您不礼貌,冲动下掀了棋盘,还请表妹责罚。” 见她竟如此给自己摸摸理由,君梓琳不由地挑高了眉头,耳目一新地打量着面前的傅绫萃,没想到呀,对方的智商提高了。 “没事,反正我也不下棋。” 君梓琳一笑,淡淡地饶过了傅绫萃。她很清楚,如果追究到底的话,傅绫萃必定在这院子内找个丫鬟出来顶罪。而相处了这几日,君梓琳对相府侍候着的丫鬟,已感到很适应。这几个丫鬟并不坏,至今保持中止。即使如此,她已经十分满足。 傅绫萃见君梓琳没计较,她也有点意外。 还以为今天会解决掉一个丫鬟呢,没想到呀,君梓琳也不傻。 “章世子在雅阁受了伤,表妹你知道吧?”傅绫萃道,一嘴的“表妹”称呼,显然是要故意拉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而君梓琳朝着这满室满院看了眼,自己住在相府,吃的用的都是相府给的。 当场她轻叹一记,算了,就让她叫表妹吧。 “傅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当我足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么?”君梓琳转身坐回椅中,一手拄着下巴,双眸睨着傅绫萃,嘴角冷冷地勾出道讥讽的笑意。 “哪里。” 傅绫萃深吸口气,她是来找君梓琳算账的,但是对方不温不火的态度,显然功力极高。 “表妹,你故技重施,手段还真是高。”傅绫萃仰脖饮下一杯茶水,不屑地哼道。 “过奖。” 听君梓琳如此回答,傅绫萃瞬间便明白,雅阁之事是君梓琳在幕后指使。而那茶庄之事,也是她干的!她指使韩固金所为! 这一瞬间傅绫萃气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她死死咬着牙,猛然回头怒瞪君梓琳,一字一句问道,“你也下得了手!” 第297章 小琳儿你终于来了 君梓琳不在意地笑了,很淡然而笑,对道,“傅小姐你是指哪方面?”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傅绫萃恨得能把君梓琳掐死,但却只能硬生生忍着。茶庄那件事,君梓琳居然指使韩固金。这是傅绫萃一辈子都难以洗刷的耻辱,全都是拜君梓琳所赐! “表妹,你会为自己所为承担后果的!” 傅绫萃深吸口气,重新深深掩盖了内心的愤恼,缓缓站起身,她冲着君梓琳再度昂首回道,“等着瞧罢!” “站住。” 才刚走到门口,傅绫萃听到君梓琳的声音。她停下步伐,回头朝君梓琳看去,眼中不驯而恶毒,“何事?” 找上门来警告,现在又丢下威胁离开。君梓琳还真是受不了这个,就拿茶庄那件事情来说,傅绫萃与章睿苑早已勾搭成奸,她让这件事情***,有什么错?在君梓琳看来,傅绫萃应当感激她的。若非是她,世人怎么会知道本来应该属于君梓琳的未婚夫,却与傅绫萃在苟合呢? 现在傅绫萃拿这些陈年往事来说事,君梓琳真是感到相当不安呐。 她走上前,看着傅绫萃,不禁放柔了声音,温和问道,“傅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我们等着什么瞧?” 见君梓琳放低了姿态,傅绫萃反而得意而笑,面上终于露出扳回一局的痛快之色。她哼了声,高傲地双手抱胸,斜睨着君梓琳,微启红唇,淡淡吐道,“保密!” 说出这二字后,傅绫萃一扬头,踏着无比骄傲的步伐离去。 君梓琳:“……” 傅绫萃来闹了一通,屋子内的棋盘棋子重新被收拾掉。 小蝶跑了来,与君梓琳在内室中相谈,“小姐,定国公府内现在乱成一团。二公子归来,大公子却在雅阁发生那种事情。这不会对小姐您不利吧?” “定国公府的内斗,有章二公子撑着。他那亲娘的死,令他耿耿于怀。现在就剩下林家了,没有章睿苑在后头撑着,看他还能支持多久!”君梓琳站起身来,抱胸在屋内来回走动,眉心蹙紧,陷入思索之中。 便在这时追魄求见。 君梓琳出了内室,到大厅,追魄行礼禀道,“回禀娘娘,林家的青楼已经闭门谢客,相信不日便会易主。至于那富贵布庄,百姓之中有人已经告上京兆尹处,似乎是那布庄内的布果真是不好的。穿在身上久了,会起红疹子。京兆尹正派人查证此事。看来与这林宝邺脱不了干系,日进斗金虽是事实,但他们低价卖出好布,促进消费,只是那布匹看来,果真是不好的,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不错罢了!” 听到这话后,君梓琳点点头。 没想到她这是故意懵的一事,却被她给戳准了。 这林宝邺果真是卖劣质布。 只是君梓琳想到韩固金,这富贵布庄哪怕是真的要回来,生意也要受些影响,毕竟这劣质布会增加人们不好的影响,何况还被朝廷查讨过。 想了想,君梓琳叹息一声道,“你去韩固金那里,将那些假的金子取出来,顺便查查这林家是哪里弄来的劣布以及这假的金子。到时一并送到刘行那去吧!” 追魄听了连连应令,只是见王妃对京兆尹如此熟悉的称呼,内心略感怪异,这称呼仿佛他们是旧识般。 君梓琳让追魄退下,转身便令小蝶去将那茶碗取来。 上回自抱琴院内蘸了一点药渍在帕子上,现在应该泡了出来。 麻烦的是,在这古代,根本没办法送检。以君梓琳对中医的了解,也很难有把握。 当下她朝小蝶问道,“得找个信得过的大夫,看看这杯子里面究竟是些什么药?” 小蝶朝茶杯内看了眼,淡淡地液体,有一点不易觉察的颜色。她闻了闻,闻不出什么味道来。这样的,就算找了大夫来,能查到结果么? “要不找余老妇” 余老妇是这么许多年来,傅雅柔与君梓琳两人共用的大夫,虽然是女子,但靠得住。 “也只有这样。” 君梓琳当下点头,虽然不知道余老妇的医术怎么样,但是死马当活马医罢。 不多时,余老妇被找了来,只是遗憾的是,她无法辨识出这些水里究竟有些什么物质。 “小姐?” 小蝶为难地看着自家小姐,“要不咱们再找其他人?” 君梓琳摇头,示意她把那杯子放好,自己便出了屋门,在院内走来走去。 过不多时,正在愁苦中,外头传来一封信,丫鬟便转交来。 君梓琳以为是周烬给自己写来的,忙打开来看,谁料写信的竟是慕瀚博。 这位慕侯爷真是忒闲! 君梓琳想也不想便把信给揣进袖内,她根本不想再赴慕侯爷的邀约了。就像上回去青松山,差点死在那里。 而且对案情一点帮助都没有。 虽然苍玉宸长得是像那案犯,但也仅仅是相似而已。 不大会子,外头的嬷嬷又送来一封信。 君梓琳打开来看,见信也是慕瀚博写的,只是与这前相反,这一回他邀请她去看尸体。 而落款则令君梓琳震然而惊,案犯的尸体落网! 这下子君梓琳再不敢怠慢,当下便换了普通的裙子,准备出门去看。 追魄左右追随,不离左右。小蝶奔上来提醒,“小姐,您出门这件事情,傅老夫人会再知道的,到时候又会唠叨一通的。最后先去请求一番傅老夫人。” “不错,这个任务交给你。” 君梓琳蛮有信心地拍拍小蝶的肩,这便带着追魄出府。 穿上普通长裙,头发都放下来,不再梳成髻,站在人群中,君梓琳感到自己与大家一样,也没人能识出她是晋王妃,那些相识的人看见,自然除外。 君梓琳很快到了约定的地点,慕瀚博正在那里等候。见她来了,立时露齿而笑,“小琳儿,你终于来啦,等你出来一回,还真是难呢。建议你回大将军府居住,这样本侯便也……” “尸体呢?”君梓琳冷声打断他的话。 慕瀚博扬扬手,朝着亭外的这碧湖指去,不在意地道,“无法子了,官府的人查到,已经将尸体带走了!” 第298章 轻轻嗅了一遍又一遍 “你……”君梓琳气坏了,他这是在骗她吗。 慕瀚博坏坏一笑,耸耸肩,“没办法了,本侯早发信给你,可谁叫你来晚了,这可不是本侯不守信用哦!” 君梓琳不再多说,转身便走。 身后立即响起慕瀚博的声音,“小琳儿,以你王妃身份想去验尸么,怕是不能吧。也便是在这里,你还能瞧瞧尸体,待到了衙门内么,可就……” 当场君梓琳止住脚步,她知道慕瀚博说得是真。 现在她去了衙门也没用,难道要以王妃的身份来查尸体,若是周烬回来,必会找她算账。 索性返回来,君梓琳坐在亭内,看着对面的慕瀚博,“依慕侯爷之见,该怎么办?” 她最想知道的是那尸体怎样? 还有那相貌。 慕瀚博轻叹一记,对道,“小琳儿,本侯亲眼瞧见了,虽然是个死的,但是脸的确是案犯。但是官府的人怀疑,究竟是谁杀了案犯。” “你这是什么意思?” 君梓琳警觉地看着对面的男子,为什么她感到对方话里处处透着玄机? 站起身来,慕瀚博望着面前的碧湖飘渺,感叹一声道,“据本侯所知,昨日傅二小姐曾经离开过刑部。而今日便在这湖畔发现了尸体,官府的人怀疑……小琳儿,你该明白的。” “怀疑傅雅柔夜会案犯,并将他杀死在这湖里面?”君梓琳反问,也不禁站了起来。不远处的追魄听到后,直皱紧眉头,这案子越来越复杂了。好像傅二小姐益发地泥足深陷,无法摆脱。现在案犯一死,死无对证,傅二小姐不仅闺誉尽毁,更重要的是她极有可能会被追责。 君梓琳也陷入深思,她不是不问世事的小孩子。 虽然傅雅柔身子柔弱,没可能杀得了案犯,或将之推入湖中。但是重要的一点,连傅雅柔自己都承认与案犯相恋,两个人的关系等于不同于陌生人,那么傅雅柔也许会通过另一种方式,杀死案犯。那么她杀掉案犯的目的是什么呢? 君梓琳当然不相信案犯是她杀的,但是别人会这样认为,并做此追问。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让傅雅柔脱罪? 对于傅雅柔一口咬定与案犯有私情这事,君梓琳十分头疼,这个表姐就像是被人给下了蛊一样,简直连原来的本性都忘记了。 想起那个手帕,君梓琳重重叹息一记,转身坐了回去,一手拄着下巴,幽幽地望着面前的湖面。 现在连她都没办法了。 傅雅柔不配合,她这身份也不好去验尸体。难道接下来就只能等着结果吗? 慕瀚博还以为君梓琳有其他什么想法,谁料她竟在这里坐着玩了,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 看起来她仿佛是认命了。 只是慕瀚博叫她出来还有事呢。 “小琳儿,知道本侯为何找你出来么?”慕瀚博凑进了她,并冲她挤挤眼睛,一副要分离秘密的样子。 君梓琳晃晃脑袋,生无可恋,“侯爷还有什么事?” “自然还有一事,让你见一个人!保准你能识出来!” 说着话,慕瀚博像是要展示自己宝贝的样子,冲身边的人一挥手。那手下便退了下去。继而便走过来一名穿着灰色长袍身形俊朗的年轻男子。 “拜见王妃娘娘。” 男子走到近前,对君梓琳作揖而拜,眼睛里面还流露着晶亮的闪光。 看到这人,君梓琳暗自发奇,站起身来打量着他,不禁问道,“是云公子?” 桥邯城的云公子,当初君梓琳与慕瀚博前去桥邯城。 眼前这位云公子还曾经救过慕瀚博,只是桥邯城一别,她以为此人不会再出现。没想到这云公子居然来到了帝都,还拜到了慕瀚博侯门之下? “娘娘过奖了,小人只是略通医术,当不得娘娘如此称呼。小人对娘娘当初的提点甚为感激,是以若娘娘有吩咐,小人必会效犬马之劳!”云公子面上带笑,目光柔和,不再似从前那般固执而坚决。 君梓琳瞧得出来,他变了很多。 不等她说话,慕瀚博伸手推推她,“小琳儿,你莫非没有需要云公子之处么,僻如傅二小姐……” 听慕瀚博如此说,君梓琳当场便明白了。这云公子怕根本不是主动来投奔慕瀚博的,八成是被慕瀚博给邀来帝都的。为的便是傅雅柔之事。 “侯爷的意思是?”君梓琳装作并不领会的样子,先听慕瀚博怎么说。 “本侯命云公子去给傅二小姐查看一番,以云公子的医术,必能查出结果来。”慕瀚博说着,征询地看向君梓琳,“你以为如何?” “侯爷所说极是。只是在此之前,我有一件要事需拜托云公子。” 君梓琳当下回道,转头便命追魄回相府,让小蝶把那茶杯子取来。 慕瀚博见君梓琳如此说,心里头明白,对方是并不赞同派云公子前去诊看傅雅柔,转而以另外之事阻挡过去。实际上是担心驳了自己的面子。 这倒令慕瀚博略感好笑,小琳儿并不了解他,他怎怕驳面子呢,实在是君梓琳太小心了些。 只是当那茶杯被取来之后,慕瀚博便知自己想错了。 君梓琳对待那茶杯,像是对待传家之宝似的,而杯的那一点点的水渍,就像是她的生命一般,无论怎样,不让碰半下。 她亲自接过茶杯,放到桌上,转眸朝云公子看去,“你来看看,这水里面都有些什么药材。” 云公子见她这郑重的样子,便知此事非同小可,朝慕瀚博看了眼,得到允许之后。他凑进茶杯,并俯首细细嗅了嗅。 这茶杯内的帕子正是在抱琴院厨房内所得到的一抹珍贵的药痕,君梓琳将这粘了药痕的帕子放进茶杯内,过了些时间才将那帕内的药渍全部都泡出来。为使得味道被疏散,她一直以杯盖遮着。 云公子皱着眉头,轻轻嗅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他直起身来。 君梓琳忙把杯盖合上,云公子伸手制止她,“娘娘莫要再保存了,此物上药迹本来便十分微弱,又历经数日,味道早已经散去。再盖上,也于事无补。” 第299章 娘亲 虽云公子如此说,但君梓琳脸上却露出抹兴奋! 至少面前人已经闻出来了,知道这茶杯之内有股药味。但是在之前,却没有被嗅出来。 她轻轻吸口气,稳住心神,“那依云公子看,这茶杯之内都是些什么药材?” “在下已经说了,因时间久远,味道已经散去……” ‘你也说了,里面是有药味的!’君梓琳打断他的话,猛然站起身来,冲他露笑,“云公子不必为这事负责,大胆猜测,从你的医术所识的药草来判断,这里面大约都有些什么药。你只要写下来,其他的由我来判断就行!” “行医救人之术,怎么能凭藉着判断呢?不可,不可。” 这云公子真是个死心眼,君梓琳知道说服不了他,便扭头朝慕瀚博看去,“侯爷你看……” “此事便听小琳儿的。” 慕瀚博吩咐道,“何况不仅有小琳儿,本侯也在这,大家一块判断判断。” 如果君梓琳所说的话太不像回事,那么慕侯爷所说的,就更差之千里了。云公子感到这俩人简直不懂医术,这种事情哪里能由外行人自行“判断判断”的呢? 何况行医救人,乃是大事。有关于医术范围内所有事件,都关乎性命,他怎能妄加出言。万一不对,岂非害人性命? 亭子内一片沉寂,云公子半字不答。 这个人的固执还真是让人没办法,连慕瀚博的话都不听。 当下君梓琳只得先把事情的来拢去脉予云公子说了,“我表姐突然像换了个人一样,平时性情怯懦,现在却天不怕地不怕。我怀疑她可能是中了什么蛊毒之类的,成了别人的牵线木偶。你刚才闻到的这茶杯内的东西,正是我从她的厨房内弄出来的。” 云公子听到后,沉吟了下回道,“虽然娘娘所说有理,但想中蛊,也需得有条件才行。这茶杯内之物,依在下来看,与蛊无关。” “那她的性情变化也忒大了点。” 君梓琳摇头否决,续道,“就算没有蛊之类的作梗,也必是有其他的。一个人的个性,不可能突然间发生那么大的改变。她没有经历周折,便是被人暗中灌了药!可以迷惑神志的,你说呢云公子?” 见君梓琳如此说,云公子神色略不自在,他微微别开了视线,低声回道,“在下虽然觉得娘娘所说的后一种可能性大些,但实在是那茶杯内的味道太淡,若是贸然判断的话……只是,若是让在下诊诊一脉,或许可行?” 言下之下这云公子算是已经松口了! 君梓琳大喜,忙朝慕瀚博看去,接下来就看他的。 慕瀚博点点头,当下带着云公子往刑部而去。 追魄跟在君梓琳身边,他突然觉得或许事情会有转机,这个云公子有两下子,也许能够查出点端倪来也说不定。 如此一来王妃娘娘也不至于每天都往外跑,他也提心掉胆的。 因着上回在青松山被追杀之事,慕瀚博直接命人保护君梓琳去了冠勇侯府,这才与云公子赶到刑部去。 而若是君梓琳回到相府的话,再邀出来,慕瀚博知道会很难。 君梓琳也不拒绝,当即便留在相府,反正她势必要等着云公子的回话,只要找着端倪,她才能对症下药。 慕瀚博无疑是个爱享受的人,在自己侯爷的二层架起一处开阔的亭台,里面置些纳凉看风景之地,并设置数张红木雕花桌,坐在桌前饮茶,朝着远处,还能够看见街景。比如哪个小贩在吵架,哪个人经过了这府门口,都能瞧得清楚。 此际君梓琳便捧着茶杯,朝着外头瞧看,也算解闷。 当看到街头一个急奔过来的莽撞青年,将护着竹篮的丫鬟给撞翻在地上,君梓琳直摇头,但见着那竹篮之内,竟一溜儿滚出杏子桔子还有几块糕点。 望着那糕点,君梓琳陡然想起来,马上就到自己兄长的生日了! 她差点忘记! 最近对傅雅柔这事上,实在太费神,她都快愁白了头。 想毕君梓琳斟酌了下吩咐追魄去查查,自己兄长可有什么喜好,到时候送生辰礼她得送得像样点。 追魄应命,但并没有离去,依然寸步不离左右。 君梓琳又说了两遍,追魄无法,只得应令而去。顺道将另外两名侍卫招到跟前,暗中保护娘娘。 这些日子,从成亲之后,君梓琳算了算自己还从来没回过娘家。 她低头看看自己如今的打扮,转而便决定回趟晋王府,正好在这帝都城内,离着这侯爷也不算太远。 想到便做到,她这便往晋王府而去。 侯府的人听了侯爷的吩咐,便派了五名护卫随在后头跟随,加上周烬身边的两名护卫,一共七人。 到了晋王府,管家见娘娘回来,连忙跪地迎接。 君梓琳让人起身,便去拿了账册,看看自己嫁妆内有什么珍贵的物件,今日去见母亲,可不能空着手去。 找了一圈,见到一样东西,的确挺适合郑尚书夫人。 君梓琳当下便命人去取。 将大将军府的丫鬟带两个在身边,君梓琳便往郑尚书府去。 谁知她刚进门,郑尚书夫人恰好出门。 双方撞了个脸对脸。 “哎呀,女儿啊你总算来了。我这想着去相府见你一见。”郑夫人见君梓琳后,满面忧虑地上前握住她的手,吩咐下人回府,她便带着君梓琳回内宅。 “这些日子你不在帝都,你父亲多次派人去城外晋王府,可惜一直不得见你人。而如今你去了相府,你父亲与那傅相爷一向不和,这几天我瞧着不能再耽搁下去,想着今日便去见你,没想竟与你相遇,看来咱们娘俩是想到一块去喽!”郑夫人说了一通,上下打量着君梓琳,直摇头,“你瘦了,又瘦了许多。” 君梓琳起身向母亲叩了个头,“娘亲,都是女儿不孝,还请娘亲莫怪我。” “看你说得甚话!” 郑夫人忙上前将君梓琳扶起来,说道,“近来这富贵布庄出事,我很是不放心,这才想来与你说说。那红疹子,可好些了?” 说着郑夫人便紧张的去掀君梓琳的袖口。 第300章 定国公府硝烟弥漫 “听说有人用了那富贵布庄的布,身上起了好大一片。”郑夫人见君梓琳手臂上白白嫩嫩的,没有一粒红疹子,她当场松了口气。 两旁丫鬟送了参汤上来,君梓琳抿了一小口,就听郑夫人继续说道,“以后莫要买外头的东西,你需要什么,尽管跟娘说一声。元庶常家的那位小姐,你可识得,听说脸上起满了疱!本来去他府上提亲的那些人,都快把她家门坎给踏破了。但这下子,算是完了。” “元庶常认定女儿毁容,与那胭脂粉子有关,决意要将铺子打压下去。瞧瞧,好好的一个铺子,被元庶常给弄得,现在关门歇业了。女儿,你莫要去那铺子买水粉,既然元玉辞用得不好,你也莫用了。” 君梓琳见郑夫人一番絮叨,却无一不是对自己的关切。 她感动之余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下。 “对了,那位元小姐蒙着脸,还来府上找你玩耍。”郑夫人突然说道,又连连摇头,“为娘便说你不在这里。女儿啊,以后莫要与元小姐来往,万一她脸上的脓疱会渡到别人身上呢,那可就麻烦啦!” “嗯,娘,女儿都记下了。” 君梓琳连连点头,元玉辞毁容,她比谁都清楚。本来应该毁容的是自己和表姐傅雅柔呢。 现在反而是元玉辞中招,也算是她活该!谁让她故意在胭脂里面下了毁容的药,这也应该是她自食其果。至于那个胭脂水粉铺子,也是自作自受。如果他们不与元玉辞狼狈为奸,现在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真是可惜了那一锦盒的上好胭脂! 母女俩正说着话,外头有嬷嬷赶了进来禀报,“定国公府的三小姐,想求见小姐。” 章然水来了? 君梓琳突听到这话,有点莫名其妙,章然水来做什么。不对,她怎么来得这么巧,难道是早派人盯着自己才来的? “为娘听闻这定国公府的姑娘们,一个个教养都差得紧。而小子们也是流连花街柳巷的,女儿啊,莫要见了。我这便命人打发了她!”郑夫人说着,便朝那嬷嬷吩咐一声。 君梓琳忙止住她,柔声劝道,“娘亲,其实章然水也不并不可怕。上回我在国公府的时候,与她见过,她性子极好呢。不如见上一面,免得被人扯咱们尚书府的闲话。” 郑夫人听君梓琳所说的,觉得也有些道理。 但是却交待,“若是这位章三小姐无礼,你必要大喊,咱们尚书府还是能对付得了一个小小无礼庶女的。” 君梓琳见母亲如此严肃,面上便想笑,强自忍着才没表露出来。似乎在她的眼中,自己很弱一样。这使君梓琳感到好笑,同时又觉得这位母亲待自己的好。 郑夫人又叮咛了几句,随后便带着身边的丫环离开。 君梓琳便命左右的人退下,并将章然水请进来。 章然水带着两个丫鬟,一路畅通无阻,但见屋子内君梓琳端坐于上椅中,气质端雅,仿若一朵水做的莲花般,大气扉然,令人不由地眼前一亮。 “才几日不见,她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切,不过是换了层皮罢了!”章然水瞧了眼君梓琳,心头鄙夷,但面上却露出笑,上前冲君梓琳福福身,温柔道,“娘娘在上,水儿在此有礼了。” “起来吧。” 君梓琳没难为章然水,因知道此际定国公府内必定硝烟弥漫。 何况就在先前章然水的亲哥哥,便是那章二公子还狠狠给了章睿苑一击。俗话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君梓琳虽然不欲与章睿轩相交,但是对于章睿苑,她却心里头清明,这一辈子她与章睿苑都会见面眼红,天雷勾地火般的对着干。 所以,还是给自己留点后路的好。 “娘娘,盛世美貌,真是让水儿眼红呢!” 章然水见君梓琳一双杏眸敏锐发光,但就不说一句话。她便只好自己先说,语气酸溜溜的,显然是在扯上回那胭脂铺子的事情。 “章小姐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君梓琳也察觉出了,章然水她对自己的态度,比之前要软了许多。不知是有诈还是怎的,但章睿轩一回来,章然水就改了风向,看来与章睿轩有点关系,何况这章然水内心里必有着极大的火气,却还在死死压着,也算不容易。 “自然是感谢娘娘的相救之恩,我哥哥说了,若非有娘娘在,如今哥哥不定又被扔回陶城去,说不定以后都不会翻身了呢!”章然水说着,面上有些发恨地咬了咬牙。 她根本就不想来见君梓琳,但是在那定国公府内,又没有她的生存之地,差一点她哥哥都要被陷害。他们亲兄妹简直步步陷阱。本来是一家人的定国公府,现在还不如一个外人君梓琳。章然水心酸的同时,内心更是痛愤。相比来讲,君梓琳之前对自己的那些不好,都变成了小小的芝麻,她不在乎了。 哥哥说了,先安抚住君梓琳再说,他们现在没必要得罪这位晋王妃。 与此同时,君梓琳内心却也微微吃惊,她只不过是派人去引导动了,没想到章睿轩这么快就知道是她干的,效率倒是不错!可见这个章睿轩也不是吃素的,看来入这帝都城,他也做了多重准备。 “呵呵,不过是举手之劳,没什么好感谢的。”君梓琳淡淡一笑,不甚在意地回道。 章然水又说了阵子话,之后便规规矩矩地告退离开。 君梓琳略有些奇异章然水兄妹这般自我为中心的态度。 本来在那胭脂水粉铺子,差一点毁容的便是她与表姐了。而今,想以这区区的几句话,就想要利用她,成为他们那一方的人么。呵呵,章然水兄妹所想的未免也忒简单了点。 轻轻叹息一声,君梓琳把这事情放一放,转而去寻母亲,她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看母亲的,却不能因为他事而毁了自己的心情。 郑夫人与君梓琳又说了会子话,本是想留君梓琳用饭的,谁料她推辞了,只道等哥哥生辰之日再回来。郑夫人见阻拦不住,便只能点头由她而去。 回头君梓琳把身边的两个丫鬟给放回大将军府,这便朝往侯府而去。 她刚回到侯府,云公子已经回了来。 有人禀报她,侯爷也回来了,请去客殿相议。 第301章 保准他会跟到侯爷来 君梓琳当即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这才赶到客殿。 但见到云公子已经在客殿之内了,冠勇侯正喝着茶,不时吐了口气,显得很焦急的样子。抬头时见着君梓琳,他忙起身迎上来,埋怨道,“可把本侯吓坏了,这若有个三长两短的,本侯可陪不起呀!” 总觉得慕侯爷这话中有许多的调侃意味。 君梓琳只当作没听出来,当即询问地朝云公子看去,“怎么样,可查出了不妥?” 慕侯爷没说话,云公子倒是点了点头,回道,“傅二小姐的脉向仄仄不同,初步猜测是与一种迷魂汤有些干系。但是也仅仅是猜测,因那茶杯内的药味实在是太淡了,傅二小姐的脉向也没有那样明显。再加上傅二小姐喝了这药,有些时日,若是当时便诊脉,或许有所收获。” 君梓琳听罢云公子的话,站在原地倒是沉吟了。 她早知道事情有点不对头,但没想到竟然不对到这种境地。 按说就算是给傅雅柔喝了迷魂汤,这都过了好几天了,那种汤药的药性应该早散去了,傅雅柔应该恢复到正常。可即使如此,她依然认定与那案犯有私情,看来想害她的人,用的手段非凡。 “这种迷魂汤应该解开才可以,但现在我手上并没方子,需得试炼才行。”云公子又道。 慕瀚博听言后,奇了,“难道这药不是药性散了后就没事情了吗?” “并非如此,需得研制一盅解开此汤药的药膳,才是最终的法子。”云公子最后说道,他跟着告退下去,打算去对症研究汤药。 君梓琳坐在侯爷的大殿内,抿着唇思量。 慕瀚博走上前来,坏坏一笑,“小琳儿,还有担心你表姐呢?放心吧,有本侯在,谁都伤害不了她!” 这话令君梓琳心头酸涩,傅雅柔也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可正是因为有个丞相父亲,却完全不管用,这才令人感到无比灰心失望。 那厢慕瀚博见君梓琳半天都不回答,他伸手戳了她一下,示意她快点说句话出来。 君梓琳见后,略沉吟了下,回头朝慕瀚博看去。她的眼晴亮亮地,微微一笑提议道,“慕侯爷,我有一件事想求你,不如你是否能答应呢?” 事后君梓琳重新装扮了自己。 她跟在慕瀚博身边,两个人便去了刑部尚书府。 因着慕瀚博与刑部尚书苍宕成实在没什么往来,是以当他再次出现在尚书府后,府内的人急急去报老爷,这引得苍宕成很是疑惑,不知道这位侯爷三番两次来他的府上,所为何事? “苍大人,本侯与贵公子有些交情,不过是想听一番贵公子的琴声罢!”慕瀚博说着,征询地看向苍宕成。 谁知苍宕成面色很沉冷,抬眸慢吞吞地扫过慕瀚博,沉默了下,之后突然开口,“犬子不擅乐曲,慕侯爷错爱了!” 慕瀚博:“……”怎么回事? 君梓琳听后,心下略感不妥,忙伸手轻轻戳了下慕瀚博,示意他不要再在琴律这方面继续说下去。没看见苍宕成黑了脸么! 慕瀚博到底是个侯爵,见苍宕成如此回复自己,他也不理会君梓琳的建议,只说道,“既然不让本侯听,那便罢了,本侯也非强人所难。不过在苍公子那里有本侯的琴,现在本侯亲自取过来,相信苍大人不会有意见吧?” 如果说方才慕瀚博只是征询苍宕成的意见,那么现在他便语带强硬,没有半点让步的意思,誓要拿回自己的琴。 只是没想到苍宕成脸色益发地黑沉起来,他猛然站起来,深吸口气,强掩愠怒的脸点头道,“既然是侯爷的,那必是要取回来的,随下官入内罢!” 当下慕侯爷与君梓琳两两朝内宅而来,路上君梓琳朝慕瀚博把风去一瞥。谁知慕瀚博却坏坏而笑,不见半点压力,相反惬意非常,仿佛他到达便能成功般。 今日苍玉宸是在府上的,苍宕成来了之后显然使苍玉宸很意外。 谁知苍宕成在负手而立,冷冷命令,“把你收到慕侯爷的琴取出来,还给侯爷,还不快点!” 那苍玉宸显然愣了下,似乎是根本弄不明白,自己何时收慕瀚博琴了?慕瀚博又来要什么琴,这里哪有他的琴?! “来人,去搜!” 当下苍宕成厉声下令,显然没有半点给自己儿子颜面的意思。 看到这一幕,君梓琳不禁咋咋舌,现在好了,把苍玉宸彻底得罪了,下面看慕瀚博怎么请动苍玉宸! 看来这刑部尚书对于嫡子迷恋于琴技声乐之事,很是反感。是以态度才如此恶劣。君梓琳眼看着在院子内正而搜出了之前苍玉宸在青松山上弹奏时所使用的那把古琴。她不由地眯了眯眼,再看苍玉宸,狠狠低着头,并没有表露出半点反对之意,但那拢在袖口内的手,是否握成了拳头,便不得而知。 琴被找出来,苍宕成将之奉到慕瀚博面前,露出一丝勉强的笑,“这便是侯爷要的琴吧,请拿着吧。”慕瀚博没接,苍宕成便将这琴硬塞到君梓琳的手中。 “呵呵,既然如此,那本侯便走了,正好这琴可以取回去,在侯爷上演奏一番!”慕瀚博说着下意识地朝一旁垂首侍立的苍玉宸投了眼过去,随后与君梓琳离开。 两人刚出了尚书府慕瀚博便指着那古琴说道,“这琴也不知是不是本侯的,就硬塞过来,这个刑部尚书还真是性急呀!” “可能是想让苍玉宸继承自己的门路,所以这些琴棋之类的玩意儿,并不受苍宕成的喜欢,但苍玉宸非常喜欢。”君梓琳摇摇头,看来又一位艺术家丧失在父亲的权威之下了呢。 看了眼怀中的古琴,君梓琳冲苍玉宸道,“不知侯爷是怎么想的,咱们拿这琴来究竟有什么用处?” 慕瀚博听出君梓琳话中的质问之意,当场便笑了,“这琴自然是有用处的,你没看到苍玉宸那宝贝的模样。本侯告诉他了,将这琴送到侯府里面演奏,保准他会跟到侯爷来。走吧!” 第302章 油盐不进 君梓琳闻言朝天翻了个白眼,本来现在就能办成的事,这下子还得等苍玉宸亲自上门,还真是浪费时间。 天渐渐黑下来,君梓琳感到很是不便,主要是她得快点回相府,就担心傅老夫人查岗。谁知在这黄昏之际,侯府来了一人。 而正在侯府的楼上欣赏姬子弹琴的君梓琳,立时便站了起来,眼看着那位苍公子由下人引着,往楼上而来。 君梓琳忙让那美姬退下去,又重新上前擦拭了古琴。 知道这是苍玉宸的宝贝,如果被别人随意抚摸,不定他会怎么发脾气。何况自己现在正有求于人家呢! 果然上到楼内来的苍玉宸,雪白的面皮阴霾一片,走上前来抱着自己的古琴转身便走。 君梓琳一看,这苍玉宸谁都不理会,生生给你一种冷暴力,而他抱着琴下楼去,也使人感到他周身的怨气与愤怒。显然把琴带走,挑动了他心底最后的忍耐。 这下子君梓琳反而不好再阻止他离开,可眼睁睁看着他走,表姐怎么办呢? 正在君梓琳想追上前阻拦时,慕瀚博出现在楼下,成功阻住苍玉宸的去路,“呵呵,苍公子真是久别重逢呀!” 听他这话,苍玉宸怔了下,他们之前才相见,现在却说什么“久别重逢”!他再不理会慕瀚博,绕着便走。 慕瀚博也不阻拦他,只对着他的背影道,“苍公子若是现在便离开的话,怕是连青松山那最后的一块清静之地,你都要失去啦!” “你什么意思?”苍玉宸听闻此言,眉心不由地皱起眼,眼中闪过冷芒。 慕瀚博完全没有被威胁的窘迫,相反还洋洋自得。就见他坏坏一笑,“若是苍公子不肯听从本侯的意思,那你这古琴,还有那青松山,永远都别想碰了。你就乖乖地随苍宕成的意思,好好地子承父业罢!”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苍玉宸倏然睁大了眼,气恨地瞪着面前的人,只觉得这个人简直可恶至极。 慕瀚博耸耸肩,毫不在意道,“没什么原因,只不过是想请苍公子帮个忙罢了,去见一个人!” 君梓琳倒是丝毫没料到,以慕瀚博这套又威胁又无赖的手段,真的能够打动苍玉宸。因为苍玉宸这公子瞧着像是油盐不进的样子。 一行人走在前去刑部的路上,苍玉宸戴了个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脸,追随在慕瀚博身侧。而慕瀚博身后还跟着小厮打扮的君梓琳还有云公子。 其他的便是侯府所带来的一应护卫。 不多时众人到了刑部,苍玉宸见了几不可察地皱皱眉头,之后刑部的人放行,接着很快,他们见着了在这里呆着的傅雅柔。 君梓琳摘下苍玉宸脑袋上的帽子,轻声劝道,“苍公子还不快些上前去。” 苍玉宸满脸的不甘心,压了声道,“本公子说了,我根本不是那在逃的案犯,你们让我来,根本没用……” “不仅是你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那案犯。因为真正的案犯已死!”君梓琳明确地答复面前的年轻公子,再度说道,“还有一件事,我们叫你来只是因为你这张脸长得像而已,除此之外,你也别想有其他的福利!” 说着不等苍玉宸再说什么,君梓琳一把将人推到前头,送到傅雅柔面前。 傅雅柔在干扁铺着破布褥的榻上缩成一团,见到有人来,她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朝这边走来,听到君梓琳叫自己,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张开眼睛便看见君梓琳身边的苍玉宸,陡然见她那混沌一般的美眸凝固住了。 不仅是她,苍玉宸也当场止了声,只瞪圆了眼珠子,无比震撼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你……” 傅雅柔站起来,略显激动地奔到苍玉宸面前,小脸扬起,露出久违的笑,“琴公子是你?!” “嗯嗯!” 苍玉宸像是久别寻知己,当下拉起傅雅柔的小手,两个人同时坐在红木雕花弯腿凳子上,方才有些寂冷的气氛,因这两个人热切的样子,而显得活络起来。 “那日一别,我找了许久都没有寻到你,你怎么在这里?”苍玉宸上下打量着傅雅柔,见她竟瘦了许多,不禁有些心疼地轻抚她的小脸。 傅雅柔伸出小手捉住他的大手,有些委屈道,“琴公子,咱们不是约定好要共谱一曲的么。可是上回来,你就匆匆走了,还骂了我一顿。嘤嘤嘤,我也不想私下与你相会的啊,是你,是你自己跑来的嘛!” 苍玉宸:“……”什么时候的事情? 正当苍玉宸想问出来时,君梓琳适时伸出手轻轻地点了点他,见他看过来,她又悄悄摇头。 苍玉宸只得模糊地答应下来,接着他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因为君梓琳总在他身后指指点点,而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好在傅雅柔也没有瞧出来,只是诉说自己的思念之苦,说了上回的见面,又说了近期的一次见面。 最后傅雅柔困得睡了过去,小嘴还在叨叨着苍玉宸见面后骂自己的事情。 众人寻了另一个房间商议此事,云公子则是负责把带来的药先给傅雅柔喂下去。看能否解了那迷魂汤之毒。 “我与她只见过一面,并且我们的琴声心心相映,可她怎么会在刑部里面,她是谁家的姑娘?”刚进了屋苍玉宸便急不可待地诉说自己的心声。 只是君梓琳与慕瀚博二人对视一眼,随后纷纷默然不语。 “你们带我来见她,这是为什么?她究竟是谁?” 见苍玉宸没有耐心地在原地打转,君梓琳正想说什么,就听见斩钉截铁道,“不行,我要带她离开!这根本不是她一个姑娘家能呆的地方!” 说着苍玉宸便要开门出去。 “她是相府的嫡小姐傅雅柔。”慕瀚博幽幽说道,内心也不禁跟着咋舌。这苍玉宸瞧着油盐不进的样子,没想到才与傅雅柔见了一面,便欲要私订终生,这小子还真是…… “现在你知道,傅雅柔为什么要在这里了吧?!”君梓琳说道,双手环胸,研磨地看着苍玉宸。 第303章 遇上佳人 苍玉宸一听这话就沉下了脸,“我怎么可能知道?!” “那逃跑的案犯与你面容相似,若是只看画像,连我都能认错,又何况是傅雅柔?”君梓琳把话摊开来说,“你说你只与傅雅柔见过一面,是知音;但是从刚刚傅雅柔的话中听来,你们至少要见过三次!那么剩余的两次,是从哪里来的呢?” “莫非……” 这下子苍玉宸总算是醒悟了君梓琳话中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傅雅柔见的另外两次,其实是与案犯相见的?那个人顶着我的脸,却在伤害她?!” 一下子苍玉宸气得攥紧了拳头,咯吱咯吱作响。 君梓琳也不反驳,她也是这样猜测的。 “你与傅雅柔相见时,周围可有什么人?”君梓琳又问,微微眯起了眼睛。如果苍玉宸与傅雅柔的见面相识是秘密进行的话,那么现在傅雅柔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坚信自己爱上了案犯。其实她爱上的是尚书府的公子而已。但是他们都拿案犯的画相给她看,而傅雅柔却只认脸,根本不认身份的。 直至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苍玉宸听此言,当下一反之前不合作的态度,变得无比积极起来,他想了想,咬牙道,“上回我与她相见,是在前去青松山的一条官道上,在那里我弹了一曲,傅二小姐十分欣赏,我们聊琴聊曲聊诗,她竟无所不通。那时候官道上的人并不少,我也没有在意。” 因为当世盛传才子佳人的美好佳话,是以苍玉宸与傅雅柔两个陌生人,却坐在一块聊诗等,因在郊外官道,也没有那么严苛的礼数,便聊了起来。但是四周的人,苍玉宸却没注意。反正出了帝都城,他是谁都不在乎的,他爹又不在他身边,怕什么! 谁想到相聊之际,苍玉宸就发现自己找到了知音,当下便与知音前去青松山奏鸣一曲。 两人分开的时候,天都快要黑了,苍玉宸积极要求送傅雅柔回去,怎奈佳人不肯。苍玉宸也只好站在街头,恋恋不舍地看着傅雅柔消失在自己面前。而待他从思绪之中回过神来,才惊然自己竟没有问佳人芳名,自己也没有留名,这佳人只称呼自己为“琴公子”。 从那以后苍玉宸几乎有一时间就去青松山,期望能遇上佳人。怎奈,自此一别,竟杳无音讯,这令苍玉宸后悔不迭! 如今他再与傅雅柔相会,怎能轻松放手,说什么他也要救她! 君梓琳听罢苍玉宸的话,略略点头,现在谜题总算是解开了。看来对方不过偶然看到傅雅柔与苍玉宸在街头,之后发现牢内的案犯与苍玉宸模样相似,这才做了个李代桃疆之计! 这件事情还真巧啊。 居然有案犯与苍玉宸长得一模一样,这不是给了对手可乘之机了吗!如果换成自己,那也是不做白不做! 真没想到这个计划会如此天衣无缝。 君梓琳暗暗摇了摇头,径自在一旁沉吟着。 慕瀚博则是又问了苍玉宸几个问题。 “对了,我爹是刑部尚书。这人是文大人抓的吧,正好我回去找我爹把傅二小姐放出来。大不了将我与傅二小姐相识的事情,俱都告诉他罢!”苍玉宸说着便起身欲走。 只是肩头一沉,竟被慕瀚博大掌压住,但听到对方沉沉的话语送来,“苍公子,此事不可。” “哦?为什么?这件事情根本与傅二小姐无关啊,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蒙受冤屈呢?还有傅二小姐是傅相的嫡女,傅相怎么会看着不理会呢?”苍玉宸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简直难以理解。 慕瀚博知眼前的贵公子,不仅醉心于琴诗书画,更是对外界的人情事故一窍不通。而他自然不会明白傅相府是个怎样的情况了。 “还记得今天白日,你父亲是怎么对付那古琴的么。若他知道你因琴而结交傅相嫡女,怕是你不会再说出第二句话,便会被苍大人给关起来!”慕瀚博说着,负手走到君梓琳身边,与他小声商量着。 苍玉宸回味着慕瀚博的话,内心无比酸涩。 他也知道慕侯爷所说的俱是事实。 只是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傅二小姐受困于这里吗?还有,那个暗中策划这一切的人,简直非常可恶,他绝对不放过那个人! 慕瀚博与君梓琳正商量着,云公子敲门而入。 两个人顿时齐齐朝云公子看去,“怎么样?” “已经喝下了药,待到天亮后再看看效果吧!”云公子也有些拿不准地说道。 慕瀚博点头,让云公子在这里守着,其他的人都回去,免得在刑部过于招摇,这等于是给对方可乘之机。 回去的路上,苍玉宸不禁问道,“现在傅二小姐什么时候能出来?” 君梓琳不太乐观地回道,“这还说不准,最重要的是,那案犯死在了河边。而傅雅柔则一口咬定,她与案犯之前见过面。现在怀疑那案犯是她骗推入湖中的。所以她现在身上还背着一桩命案。想要将这一切都推掉,必须让傅雅柔恢复了神志,将一切恢复原样才行。还有需得找出那杀死案犯的是何人。” 听到最后,连慕瀚博都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忍不住说道,“最后一点想实现,很困难啊。而最后这一点做不到的话,那傅雅柔便很危险。现在相府对她,是不理会的态度,显然是要让她自生自灭!” 说到这里慕瀚博不禁看了眼君梓琳,说道,“小琳儿,你莫要嫌本侯说话难听。现在傅雅柔这件事情传出来,声名便臭了,以后想嫁人十分地难,虽然她是相府嫡女……而苍玉宸,你最后将此事咽在肚子里,一旦对外提出来,你自己现在的地位也将不保。苍宕成一向是个刚硬之人,若是惹怒了你的父亲,你这嫡子的身份,也极难维持。莫忘记了,你们尚书府还有庶长子!” 言下之音分明,这尚书府也并非是非苍玉宸一人不可,苍宕成可还有庶长子呢! 听到这话,对苍玉宸来讲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也就是说他现在什么都做不成了。 第304章 不宜吃太多 这一夜无话,各自回去。 君梓琳回去之后便睡不着觉了,脑中频频回想起今日的所见之景,试图想在缜密的记忆之中,找寻到能够利用起来的线过。现在虽然知道了事实,但是想要证明,却是难上加难。 之后她将香草找了来,让她把今日监视傅绫萃院子的事情俱说出来。 “大小姐今日都没有出院子,只有身边的丫鬟在做事。”香草说着歪歪头,思索了下,随后道,“奴婢见那些丫鬟嬷嬷的,都是在内宅里面走动,并没有出过外宅,是以也没有都一一跟踪,也有点担心会被她们察觉。” 君梓琳点点头,这也符合傅绫萃的行事方式。反正已经是板上订钉的事情,想那傅雅柔现在声名尽毁,被关在刑部。如今相府只有她一人,再没什么嫡女之类的。说到底这件事情最大受益者是傅雅柔。 虽然没有切实证据,但君梓琳知道,傅雅柔策划了整个事件。 在屋内走了好几圈,小蝶端了参茶来,生恐自家小姐熬坏了身子,忙劝道,“小姐,您还是先坐下吧,天亮还早呢,先坐下。” 君梓琳点头饮了口参茶,蹙眉思索。现在监视起来也太麻烦,如果加快速度的话,最好引蛇出洞,但怎么引好呢?想着她朝小蝶看去,心下不禁觉得这个丫头的话倒也能派上用场,如果当时自己离开了相府,那么现在想监视傅雅柔,那可就难喽。 “小姐,有件事情奴婢不知当不当讲。” 小蝶见小姐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她垂下头,小心地询问道。 “好啊,尽管讲。” 君梓琳现在就怕没情况呢,既然有事情,那最好是发生许许多多的事情才好,方便她从中找点线索由头出来。 “今日傅玉涟因一块玉佩与傅绫萃吵了起来,奴婢在经过时,看到傅玉涟还在齐氏面前哭泣呢!”小蝶告道。 “玉佩?” 君梓琳挑挑眉,“什么样的玉佩?” “奴婢没看着。” 君梓琳听到这话,略感到几分困惑,她在原地站了一阵,正皱着眉头要说什么。忽然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急碎的脚步声。 紧跟着有嬷嬷进来,俯身行了一礼,禀报道,“见过王妃娘娘,夫人请您前去。请吧!” 君梓琳一听,这是姚氏要见她? 可是姚氏要见她做什么呢? 小蝶走过来,低声道,“这些时日听说大夫人身上的伤好了许多,上回小姐您送予她一些补品之类,看来她是想感谢您呢!” 她说的并无道理。 君梓琳现在身为王妃娘娘,身份高贵,又亲自拿了补品探望姚氏。如果说姚氏若是知礼,现在请王妃娘娘前去,也属正常。 “好吧,那便过去看看。” 小蝶都这样说了,君梓琳也不再犹豫,当下点点头,这便随着那嬷嬷往姚氏的院内走去。不过姚氏真的那么好心吗,君梓琳心下很不苟同。 鉴于之前周烬在这相府因自己杀了那许多下人,想来傅相也将府内上上下下的人都训了一遍,想必之前的那种过错,他们不会再犯。 姚氏身上的板子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此际已能够下地走路。 君梓琳到了后,她带着奴婢们迎接王妃娘娘,看起来格外周到用心。 四下灯笼掌起,屋内院外灯火通明。 姚氏今日容颜描画得精致无双,她走到君梓琳面前,柔声而慈爱地说道,“今日老爷的同僚送了些好吃的食物,妾身不敢单独享受,便请了娘娘前来品尝一二。” 小蝶侍候在君梓琳身侧,默默地朝着屋内洒了眼,并未看见什么特别的吃食。 君梓琳微微一笑,颔首,“多谢夫人的挂念。” “来呀,把那酥酪取来。” 姚氏一声令下,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便甜甜地应了声,随后便跟着退出门去,前去取酥酪。 这厢姚氏与君梓琳说着这酥酪的来历,却是酥酪之中有着琼浆玉液,煞是好吃,保证王妃娘娘吃了之后一定满意。 君梓琳淡笑地点点头,不大阵子,就看到姚氏的两个大丫环各自捧着缠枝金丝的圆盘,一路笑着走来,到跟前后福福身,便将那玉液酥酪奉到面前。 “娘娘,这便是了。”姚氏微笑地介绍道,其中一个丫鬟将那酥酪上面裹着的雪白巾布揭开,这便露出了盘内那乳白色的酥酪,看起来很是鲜美,令人移不开来。 姚氏忙道,“娘娘,请您品尝一番。” “小姐,吃吧。”小蝶也在旁边说道。 这种情况下,君梓琳料定对方是不可能在这酥酪里面下药的,何况这还是姚氏亲自给自己端上来的。 此际在姚氏左手边的那名圆脸美貌的大丫鬟,亲自用螺纹筷,为君梓琳夹了一枚玉液酥酪,奉到她的面前。而君梓琳看到后,微笑地接过来,将那玉液酥酪品尝一番。 姚氏等人均一副无比期待的样子,想听听她对这美味的评价。 小蝶看着自家小姐,发现姚氏她们或许是真心的,否则也不可能这样专程来请小姐品尝的了。 只是这东西究竟好不好吃呢? 君梓琳细细一品,发现这玉液酥酪甚是美味,酥酪的外面包裹着一层奶皮,浓香四溢;而在中间则是一小粒果仁,咬起来脆而味美,再往里则是一小点诱人的汁液,似乎是蜂蜜,但却并不是那样甜反而有股奶香之气,这些味道彻底取悦了味蕾,令人感到无比欣悦。 姚氏也看到了君梓琳满意无比的表情,她忙朝身边的丫鬟香桃施了个眼色。香桃再次为君梓琳夹了一块,就这样一连夹了数块。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王妃娘娘喜爱吃这玉液酥酪。 之后姚氏也吃了数块,便推却了,“虽不甚甜,但妾身这伤口初愈,实在不宜吃太多。” 她说着朝君梓琳温慈地看了一眼,遂道,“娘娘若是不嫌弃,妾身让丫鬟给您送到院内,也算是孝敬娘娘的一番心意。” 小蝶在旁听了,心下不禁直嘀咕,这姚氏哪根筋搭错了。她为什么说话这样客气?还有她这样子还真是令人不安啊,谁知道下一步她会干出什么事来? 第305章 诡异图腾 “这些东西尝尝便好,夫人留着吧。”君梓琳淡笑拒绝,而姚氏也不再强求,因着有前头的那些小过节,姚氏与君梓琳相处,总是小心的。 香桃丫鬟把吃剩下的玉液酥酪撤下去,君梓琳转而冲小蝶施了个眼色。 小蝶见了,忙也福身告退,跟着追上了香桃。 “香桃姐姐,香桃姐姐!” 小蝶追在香桃的身后,走了有十多步才追上她。那香桃仿佛是刚听见似地,住步回身,对小蝶露出一副讶异之色,“呀,原来是小蝶妹妹,方才是叫我么,有何事呀?” “玉液酥酪这么好吃,我家小姐都不好意思收呢!” 小蝶轻抚过香桃捧着的缠枝玉盘,笑着朝那盘内的一小块一小块的玉液酥酪看了眼,随即抬眸朝香桃说道,“香桃姐姐,这玉液酥酪还剩多少呀,可否……” “自然可以呀!” 不等小蝶说罢,香桃机灵地回道,“这酥酪本是夫人送给王妃娘娘的,现在若是小蝶妹妹能收下来,便是娘娘收下来,我家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呵呵,其实也不是,我只拿几粒掖着便可,哪回饶得小姐生气了,我拿出来讨好她!”小蝶欢喜地拍拍手掌,不由分说便往那缠枝玉碟内抓了把。那些玉液酥酪便大部分进了她的手,之后取了囊袋,口一开,便把那酥酪都装了进去。 香桃没料到小蝶竟如此做,她还以为小蝶会把所有的酥酪都带走呢。 但见小蝶如此粗鲁的样子,心下便忍不住地鄙夷着。 等小蝶弄好,抬起眼来冲香桃精神熠熠的一笑,这便说道,“你看,让我抓了一把,几乎都不剩多少了呢。算了,其他的都给香桃姐姐吧。若是夫人问起来,便说是奴婢拿了便可。” 香桃只觉得小蝶这话也忒大胆了,但更大胆的还在后头,但见小蝶竟把盘内仅剩的玉液酥酪统统抓在手里,夺过香桃腰间的那香囊,便把酥酪都装进了里面。 事后她拍拍手掌,自觉一脸公平的样子笑道,“香桃姐姐吃吧,若是夫人问起来,直接说小蝶便可。” 之后小蝶很是自得地冲香桃挥挥手,两个人背对背各自离开。 小蝶回来之际,君梓琳便起身告辞。 主仆二人带着手下的人才刚返回到自己院子里,便听到院内的相府丫鬟已经跟着私下议论起来—— “听说了吗?王妃娘娘去了夫人那里,居然把夫人的酥酪全部都要来了呢!” “是吗是吗!难道不是夫人主动献给王妃娘娘的吗?” “什么呀,是王妃娘娘让小蝶去要的,现在相府都传遍了呀。王妃竟然让丫鬟去要吃食,唉呀,身为晋王妃这岂非是丢了皇家的威严么!” 君梓琳带着小蝶进来时,便听到下头的人,一个个如此私议。 一些议论正欢的丫鬟,猛然见到王妃竟然回来了,当场扑嗵跪倒在地,一个个打着哆嗦,生恐会被惩罚。 只是君梓琳却勾勾唇,什么都没说便径直朝屋内走去。小蝶也形如没听见一样,跟着小姐往屋内走。后头的丫鬟见没被问责,个个都松了口气。但抬头便瞧见小蝶身侧那个荷包内竟鼓鼓囊囊的,根本不用猜,也知道那里面放着的必定是玉液酥酪! 进了屋内,主仆俩把门一关。 君梓琳吐了口气,耸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 小蝶便将腰间的荷包取下来,将里面的酥酪都放在桌子的盘内,小声道,“小姐,奴婢方才看清楚了。” “说说看。” 君梓琳仰坐在椅中,微微而笑,伸手取了那酥酪丢进嘴里,嘎嘣一声,咬得酥脆非常。见小蝶愣在一旁,她毫不在意地挥挥手,“一块吃吧!下回见表姐时,也给她带上点。” 小蝶点头,但却并没有吃,转而便将自己所见俱说出来—— “小姐让奴婢去查的,奴婢都看到了。那香桃的香囊上的确绘有古怪的图腾。”小蝶说道,方才在姚氏那时,她正是接受了小姐那样的眼神,才会立即出去追香桃。 君梓琳点点头便问,“是是一双兽翼那样的图腾?” 恰好那图腾落在君梓琳的视线中,她又很是眼熟,便想要查个清清楚楚。 谁料到那图腾竟在香桃一个大丫鬟的身上,的确匪夷所思。 小蝶却摇摇头,直视自家小姐说道,“小姐莫急,奴婢是看着那图腾有点像兽翼,但香桃的香囊上所绘的,却并非是兽翼,而是兽首,看着像是一只老虎的脑袋。但是因是线条有些疏朗,近处看反而不像了。” 虽然外头的人在嘲笑自己去要玉液酥酪之事,但小蝶却明白,小姐志不在那酥酪,不过是以酥酪来打掩护而已。 “虎首?” 君梓琳大皱眉头,这算是新的发现,但是这个发现与她所设想的实在是相去千里。 “让香草去盯着香桃,看看香桃是否与傅绫萃暗中联系!”冷不丁地君梓琳说道。 而小蝶听后连忙点头应命。 之后一大早,慕侯爷便派了人进来报信。 君梓琳一见那嬷嬷,便知是冠勇侯府的人。上回她去侯府时,不经意看了一眼,记忆之中便有这嬷嬷的身影。慕瀚博如此急切于派人入相府,必定是发生了重要之事。 果真那嬷嬷送进来一封信之后,便福福身告退。 君梓琳打开信看了一遍,面上露出喜色来,傅雅柔因吃了云公子的汤药,现在已经彻底清醒过来。 她能够清楚地说出与苍玉宸的相遇,以及她昏昏沉沉神志并不清醒的时候,那个与苍玉宸一模一样的脸,却有着与苍玉宸毫不相同的性命。至于那个时候她有没有把案犯推进水里,傅雅柔却说记不清楚了。 虽如此,那案犯罪有应得,但若是傅雅柔谋杀了案犯,那么她的双手便染上了鲜血。现在她的声名在帝都之内,本来已经传得极不堪,再加上这件事,只会使她更泥沼深陷。 “我得亲自去看看表姐。” 君梓琳把信一收,凝眉喃喃自语道。 “娘娘!” 正当君梓琳收拾一番,想出府时,香草突然从外头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嘴里还在叫“娘娘”,可是她却仿佛是被鬼在后头追一样,面露着惊恐,连院内的那些丫鬟们都跟着瞪大了眼睛。 第306章 他很想来见你 “怎么了?” 君梓琳亲手将她扶起来,露出不解之色。 “娘娘,奴婢有事要告诉您!”香草气喘吁吁,又扭头恐惧地朝身后看去,仿佛在看一只面色狰狞恐怖的鬼怪。 可君梓琳却没在她身后看到半个人影。 “怎么了?” 她亲自倒了碗茶水,推到香草面前,示意四下的丫鬟都退出去,并将门带上。这才听到香草喃喃说道,“娘娘,奴婢看到一个人,一个可怕的人!” “相府里面还有什么人这么可怕?”君梓琳笑了,瞧把香草给吓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撞鬼了呢。 “一个男人!” “哦?” 君梓琳听后,笑意更深,“怎样的男人?”她只不过是随口一问,但香草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嘴唇颤抖地说道,“这个人很可怕,奴婢看到他时,他只是戴着一副虎头面具,但是在面具里面的那双眼睛,就好像是鬼一样,在发着绿幽幽的光。好可怕啊!” “在哪里?” 君梓琳缓缓站起来,微笑的面容已经变得很是严肃。 “虎头面具?” 昨天小蝶在那香桃的香囊上发现了虎头的绣纹,难道这只是巧合吗。 “嗯……”在说这话的时候,香草的声音里饱含颤音,仿佛吓坏了,“那个男人是从四姨娘冯氏院子里出来的!奴婢不小心经过时,看到那男人与冯氏还牵手相送,院子里面连个丫鬟都没有,只有他俩!” “冯氏?” 君梓琳不由地挑高了眉头,没想到这件事情还牵涉到冯氏啊。 近来这冯氏与傅绫萃她们走得极近。本来君梓琳以为冯氏能够站在自己这边,但显然对方似乎是受到了盅惑一样,一个劲地往傅绫萃那边跑。如果有冯氏的相助,君梓琳觉得对于傅雅柔这件案子上,自己会少许多阻力。 而今冯氏与这虎头面具男相会,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说她已经被抓住了把柄,所以才会对傅绫萃她们如此任意驱从? “我们先出门吧!” 半晌,就在香草以为王妃娘娘会有句话交待下来时,没想到她竟说了这样的话。 “香草,你去吧。今日发现的事情,就当是没有看见过。”君梓琳柔声嘱咐道,“此事不可张扬,否则凶多吉少,你明白吗?” 香草战战兢兢地点头,只是内心对于君梓琳扔有期待,“娘娘,难道你现在不做点什么吗?” “待我回来再去做。”君梓琳笑笑,拍拍香草的肩,示意她继续按自己的命令去做事。 香草无奈,只得点点头。君梓琳带着小蝶出了门,慕侯爷的马车正远远的在街头的对面等着她。 之后两方人马寻了处安静的亭子落座,慕瀚博便将刑部的事宜俱告知君梓琳,“小琳儿,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侯爷认不认得江湖上的一些人,比如说帮派之类的?” “你想说什么?”慕瀚博一听君梓琳这话,便知不同寻常。 君梓琳也不想瞒着他,转而便把那虎头面具的事情说了。 “哦?你的意思是傅夫人还有那妾室都与江湖中人勾结?”慕瀚博听后倒是饶有趣味地摸了摸下巴,“有意思!” 君梓琳却是高兴不起来,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高兴的。何况比起这朝廷,江湖上的事情她更陌生,无从查起。 “对了,傅雅柔清醒过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慕瀚博没接那话茬,转而问道。 “嗯,去看看。” 君梓琳点头,但她见慕瀚博这态度,便知道对方也许根本帮不上自己,反而是自己问他江湖中的事情,有些多此一举。当下君梓琳便顺从地往刑部而去。 当她熟门熟路的,打算去之前看守傅雅柔的那个简陋的房间时,谁知刑部的人却阻拦住她,直接将她带往那关押囚犯的大牢之中。 君梓琳:“……”怎么会这样? 前头的小吏边走边解释,说什么傅雅柔的案子定了,下面就等着上头的大人们给定案,所以不能再呆在原来的那个房间啦。 君梓琳抿抿唇,并没接话。 待到了大牢,这里倒是相对安静一些,没有那种到处充斥着犯人呜呜呀呀的吵嚷以及充斥着发霉味道之地。那小吏又说起话来,说是看在是傅相爷的嫡女份上,才给了上等的大牢之地。 君梓琳扭头朝小蝶投去一瞥。 小蝶忙从荷包内取出一锭银子,硬生生塞进那小吏手中。 小吏客气了一番,便也收了下来,这下子说起话来更欢腾。 待到了关押傅雅柔的牢房时,君梓琳在原地略站了站,小吏很识趣,上前把锁打开,放君梓琳进去,之后便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琳妹!” 傅雅柔看到牢房外头那穿着普通衣裙,容颜略显憔悴,但却并不掩绝色的杏眸少女。当下她眼泪便掉了下来,捂着脸背过身去,并不愿意再去看外头的人。 君梓琳把那玉液酥酪取出来,走进去塞到傅雅柔手里,柔声道,“表姐别担心,你很快便会出去的。” “我……真的没有杀人。”傅雅柔嘤嘤地低泣着,手捧着那酥酪,肩膀跟着一缩一缩,显得极为伤心。 “我知道。” 君梓琳安抚她,“现正在找证据。只要找到了,你就无罪,再耐心等等吧!” “琳儿!”傅雅柔猛然转身攥住君梓琳的手,殷切期盼地问道,“爹爹呢?为什么爹爹没来?还有祖母,他们都应该来看我的呀!” 君梓琳没说话。 傅雅柔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果般,捂着脸再度哭了起来。 走到她面前,君梓琳拥住傅雅柔入怀,让她在自己怀中哭泣。等她哭够了,君梓琳这才轻叹一声,“其实大家都很想你。表姐,你知道我现在是晋王妃了,所以他们才会放我进来。还有,你的琴公子也很想起,他在外面盼着你出去呢!” “你说真的吗?” 提到琴公子,傅雅柔美丽的眼睛闪动着泪花充满着希望,终破涕为笑。 君梓琳点头,“是真的。他很想来见你,但是他的父亲是刑部尚书,他得避嫌才行。但是他一直没忘记你,听说你被关在里面,差点闯进来。所以表姐,为了他你也要振作!” 第307章 诊出喜脉 “嗯嗯。” 傅雅柔轻拭着泪水,含糊地点点头。 君梓琳安抚罢傅雅柔之后,当下便内心沉重地离开了大牢。怎么办呢,必须得找到杀死案犯的那个凶手才行,否则傅雅柔不能自清,一辈子都将背负杀人的罪名。 该怎么找到那个凶手。 现在敲山震虎,肯定是行不通,必须想个其他的法子才行。 她正欲上马车,就见慕瀚博远远走过来冲她挥手,“小琳儿,快些,有事情予你说,过来!” 君梓琳听见此,想着现在能解决掉一桩算一桩吧,当下她便随着慕瀚博而走。 两个人到了一家茶楼,要了个雅间,上来一壶君山银针,这便谈起事情来,“小琳儿,依本侯看,不若引蛇出洞吧!” 这个法子君梓琳不是没想过,但是怎么个引法。对付姚氏和傅绫萃她们,君梓琳自问手中的王牌太少,没办法引! 想要对付傅绫萃,必须得把她背后的人给端了。 君梓琳想到了许多,除了那莫名其妙出现的虎首面具外,站在傅绫萃那边的还有傅相,章睿苑,还有姚氏等人。 其中最难对付的实际上是章睿苑。 毕竟章睿苑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子,数次惹得圣上不悦,依然有着非常雄厚的基础,这是君梓琳自认为是无法撼动的。 到时候傅绫萃去章睿苑那里再求救,君梓琳相信,那章渣男必定会无所不应! 所以,这件事情极为棘手。 傅雅柔想重获自由,君梓琳必须得为她解决掉这一个个的麻烦才行。 此刻就听慕瀚博把一样东西往面前桌上甩来。 君梓琳定晴一看,发现这东西竟是个本子,厚厚的一叠宣纸订成的本子。 而在第一页,则是画着副虎首面具。 “你……” 看到这副面具,君梓琳讶异地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尔后伸手取过本子仔仔细细地看。这时慕瀚博在旁边解说道,“小琳儿,这是本侯命人去查找到的线索。这虎头面具者,江湖上倒是有不少人戴。但是戴这面具之人,却并不一定是白虎帮的人。所以本侯已经派人去查证,若有消息,立即来回禀。” “白虎帮?”君梓琳手上的动作微微凝滞,原来这江湖上还有一个叫做白虎帮的帮派。 难道说是这个白虎帮的人,杀掉了案犯,故意嫁祸到傅雅柔的身上? 宣纸上不仅画着虎头面具,更是写着密密麻麻的关于白虎帮的一些事情。君梓琳能够一目了然。 她抬起头感激地冲慕瀚博笑容相对,说道,“多谢侯爷,如果没有你,这下子不定要浪费多少时间,也不一定能够找到这么多资料!” “无妨。” 慕瀚博不在意地一挥手,跟着说道,“小琳儿,本侯说的那个引蛇出洞的法子,你觉得怎样。便是利用这白虎帮,你看如何?” “行啊!” 君梓琳当即点头答应,只是她忽地想起香草说的话,那个戴着虎头面具的男子以及冯氏。如果真的要引蛇出洞的话,君梓琳担心,傅绫萃她们引不出来,倒是把冯氏给引出来了! 不过,就算如此也是种收获,总比原地踏步强。 何况她也能够借此探得知,那虎头面具以及香桃随身携带的那虎头纹的香囊究竟是怎么回事。 “俯耳过来。” 当下慕瀚博冲君梓琳招招手,两个人隔着桌子贴着脑袋,便是一顿窃窃私语。 商量毕,君梓琳站起身来,感叹道,“那接下来就看侯爷这一计的效果了。我先回去。” “小琳儿,喝一杯嘛!”慕瀚博恋恋不舍地看着这个要离开自己的女子,这些日子以来,他与君梓琳相处,益发感到这个小丫头不仅有趣,还很有一番见地,了解得越深,慕瀚博越觉得那‘活阎王’周烬还真是好福气呀,可他慕瀚博怎么就没捷足先登呢! 君梓琳回头,轻轻地看了眼身后邀请她的男子,勾唇一笑,“侯爷想太多了,等到这一计划成功之后,梓琳再陪你喝酒罢,告辞!” 之后君梓琳再不停留,急匆匆往相府而去,她还得快点施展计划,不能够让傅雅柔遥遥无期地呆在里面了。 入了相府,君梓琳连忙将慕瀚博的计划吩咐下去。 “娘娘,韩公子派人来说了,说是非常感激您,这是给你的!”君梓琳才回到院子里,便有嬷嬷将没有开启的一封信交给自己。打开信看了一通,君梓琳转而将信烧掉。 韩固金来的信,他已经将之前的那被骗走的布庄要了回来,并且林宝邺那里不仅铺子没能稳住,连名下的青楼也跟着歇业。之前君梓琳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而在信中韩固金的话无非是一些激动溢美之言。 是以她只扫过一眼,便不再多说。 想来林宝邺遭此重创,也从另一个方面使君梓琳认识到了。林宝邺的那靠山章睿苑,似乎自顾不瑕呢。否则林宝邺也不会这么惨。 呵呵,看来雅阁里面的那一计,虽然看似很刻板,但是影响力还是很大滴。 谁让章睿苑与傅绫萃先在茶庄里面传出那等丑闻。而今章睿苑再在雅阁之内与诸青楼女子玩乐,自然会令大众相信。这只不过是他的故态复萌而已。 当下君梓琳把追魄找到跟前,向他吩咐下去。之后又找了翠枝和小蝶,让这两人去冯氏那边逛逛,顺便问侯一番。 只是她话才说完,翠枝便道,“娘娘,有一件事情奴婢不知当不当讲?” “讲。” 翠枝福福身,这便说道,“就在娘娘出去的时候,四姨娘那边已经来过大夫,说是诊出了喜脉,大约有一个多月了。现在整个相府内宅都对此事十分重视,如果奴婢们前去的话,若是发生个什么,便不太好……交待了。” “诊出喜脉?” 君梓琳讶异了,她才刚刚想来个引蛇出洞,没想到冯氏就怀孕了。 哈哈哈! 这还真是天助我也! 君梓琳大喜,随后便让翠枝和小蝶尽管前去,不必有半点顾虑。 她们一走,君梓琳便有点兴奋地停不下来。 不管冯氏这孩子是谁的,但有那虎头面具的男人在,这件事情便是混水摸鱼。 第308章 替本妃送客 但不知道这件事情姚氏和傅绫萃她们是否知道呢?总之在姚氏身边的香桃,身上有那虎头纹的香囊,便说明姚氏她们必定也要那虎头面具的男人办事。 既然如此,君梓琳真想看看这件事情被捅破后,她们脸上那精彩的表情! 若是那虎头面具的人真被傅绫萃所用,那么杀死案犯,栽脏到傅雅柔身上的事情,便也与此人逃不脱干系。 君梓琳兴奋的在屋内走来走去,午饭时分,更是多吃了一大碗饭! 正在她得意洋洋等结果的时候,就见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这声音似乎并不是一个人。跟着便有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禀报,“娘娘,娘娘!定国公夫人来啦!” 定国公夫人吕氏? 乍听到这个称呼,君梓琳略有几分怔忡。随即反应过来,她轻轻一勾唇,冷静自持,对小丫鬟点点头,“既然夫人来了,那便请吧!” “是,奴婢这便去!” 这小丫鬟前头走着,君梓琳便在后头跟了上来。 待整个院子的人都围着定国公夫人吕氏行礼时,君梓琳已经与吕氏打了个罩面。 “都退下吧!” 君梓琳冲下面的人吩咐一声,便紧两步走到吕氏面前,微微一笑,“国公夫人驾到,本妃有失远迎呢,还请夫人勿怪。” 这君梓琳不对自己行礼,相反还这般骄傲之态。 吕氏内心自然不舒服,但她此来并不是与君梓琳斗气来的。往事不堪回首,她也不想再提。她当下露出僵硬的微笑,对君梓琳道,“王妃娘娘,这都是本夫人之前对你多有怠慢。既然本夫人来了,娘娘不请我入内一叙么!” 看来吕氏来这里有问题呀! 君梓琳一听这话,当场便笑了,不动声色地请吕氏入内。 吕氏穿着深蓝色织锦淡雅长裙,头挺一只碧玉镶金簪,优雅端庄,入座之后目光朝着这屋子内四览一番。之后便说道,“现在娘娘的居处,却是极好的。也并不比国公府差,唉,只是可惜了……” 君梓琳知道吕氏想说什么,她当场问道,“夫人找我,有什么事?” 吕氏立即一抹眼泪,仿佛一脸舍不得之色。很快她恢复了原来的神色,朝君梓琳叹息一声说道,“雅阁的事情,本夫人都听说了。这件事情还有赖于娘娘的相助呀,否则事情也不会传得如此之快!” 这话说得,故意适得其反呀。 君梓琳一听到“雅阁”,当下明白吕氏这是来找自己算账了吧。她更是为自己的儿子鸣不平。 明人不做暗事。 既然被找上门,君梓琳也不妨承认了,她也跟着轻叹一记,说道,“此事也并非是本妃所为,不过既然世子都那样了,若是夫人还有良知的话,趁早让他退了这世子之位吧,忒给国公府丢人了!” “你!” 方才还气氛融洽的两个人,眨眼之间吕氏反目。 君梓琳露出一副深深惶恐的样子,望着盛怒中的吕氏,她不解地歪头看看对方,眨眨眼睛无辜问道,“夫人,你怎么了,莫非本妃说得有何处不对么?” 这君梓琳实在欺人太甚! 吕氏内心盛烧着火苗,死死怒瞪面前的君梓琳。她本来是想听君梓琳解释的,更是想听到雅阁的事情并非君梓琳所为。但是现在,她无疑是默认了。 怎么办! 这个君傻子还真是棘手,当真是捉住她的儿子不放! 吕氏气得胸铺几个起伏,最终她深吸口气,由怒转笑,仿佛方才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存在般。 她抬起脸重新对君梓琳微笑,慈爱地念道,“琳儿呀,你没能成为本夫人的儿媳妇,本夫人实在感到很遗憾呐!可是我儿子他也是心中想着你啊。只是既然木以已舟,那咱们便只能认了现实。你已经有了好归宿,可是睿苑他却还是孤身一个,身为当娘的得为自己儿子考虑的呀!” 你考虑就考虑呗,跑来给我哭什么耗子?! 君梓琳暗自翻了个白眼。 不过她还是得继续敷衍吕氏。 吕氏又说了一阵子,之后话题一转,声音变得尖锐起来,重提雅阁之事,“只不过我儿他虽然没能娶了你,但到底是与你有情份的。这既无缘份,也不能怪上天。若是自己得不到,还想毁了不让别人得到,晋王妃可觉得此事能行得通么?” 君梓琳一听这话,当场沉默了。并非是她觉得理亏,而是吕氏颠倒黑白,实在令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见君梓琳沉默,吕氏更以为自己已经将她镇定,于是再度埋怨出声。 “虽然你现在是晋王妃,但是,晋王并不在帝都,你现在也只不过是晋王的妃子罢,其他的却是一无所有。所以还是趁早为自己打算得好。晋王妃,你说本夫人所说的是否对呐?” 这吕氏的话算是戳到君梓琳的痛点以及软处。 君梓琳略想了想,只是沉默并不言语。她还不至于为了这件事情而自悲,但是吕氏这样说,只能说明一点,她虚弱了。 既然对方朝自己掷来一箭,君梓琳没有不还手的道理。 “夫人说得对。”君梓琳淡声应道,旋即回敬,“但是本妃一直都安安份份的。最多是走出去交几个朋友罢。哦对了,上回本妃回娘家时,章三小姐还特意前来探望。麻烦夫人回去转告一声,本妃对章三小姐的探望很高兴,让她有空多来坐坐。” “你!” 吕氏听得这话,气得胸口起伏。 君梓琳这是什么意思! 威胁她?! “怎么,夫人还有其他的事情吗,若是没有的话,本妃可要送客了。”君梓琳抬眸似笑非笑地看向吕氏,眸光促狭,哪有半点被人威胁之色。 吕氏看到此,只气狠得要把君梓琳宰了,但也只能站在当场,一语不发! 她今日前来,正是因为章睿轩回来了。而在章睿轩回来的同时,自己儿子章睿苑却发生了雅阁那种事情,这是继茶庄那件事情之后,再度发生的。 老爷大怒,现在连吕氏都承受不住。 私底下去查了,吕氏怀疑这件事情与章睿轩逃不脱干系,而在现场也见着君梓琳的人。 第309章 谁说要对付他了 她又从章睿苑的口中得知,茶庄的事情也与君梓琳有干系。 如此,吕氏这才带人急急赶来。不为别的,正是要对付君梓琳,不管怎么样,先把她压下再说! 可是现在听君梓琳这口吻,好像要与章睿轩合作!? 那章然水跟她仇怨积深,而现在章然水竟又与她和好。吕氏焉能不知道,他们这是想合起伙来对付自己儿子。 室内沉默了好一段时间,就在君梓琳耐不住,让小蝶送客时。吕氏突然间站起身。 君梓琳怔了下,就见吕氏猛然朝自己看来,眼中闪动着冷厉的寒火。只是仿佛眼花了般,下一刻君梓琳就从她那双眼睛里面看到寒火变成了一缕缕暖光。 正当她感到几分讶异时,吕氏忽地露出笑颜来,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她面前,甚至挽起了她的手,“琳儿啊,再怎么说本夫人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无论怎样,在本夫人的心中,永远是将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呀。世子那件事情,你就莫要再掺合了,就当是本夫人诚恳来予你说,这还不行?” 如此,吕氏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再遮遮掩掩。 君梓琳见如此,却露出无奈之色,回道,“夫人这是说得哪里话,本妃掺合什么事了?” 眼看着君梓琳在装傻充愣。 吕氏咬了咬唇,内心深深被羞辱到了。想她是定国公夫人,何曾遭到过如今这番屈辱。 她已经低声下气求君梓琳,可对方依然装傻充愣,并且还上了瘾!奈何现在自己儿子章睿苑到了危机关头。章睿轩虎视眈眈,睿苑又是好容易才重新拥有世子之位。这回若是被里里外外地夹击,掉下世子之位,那章睿轩将会得到这个定国公府! 这是吕氏绝不愿意看到的! 咬咬牙,吕氏伸手从袖口内取出一样东西,不由分说塞进君梓琳手中,“琳儿啊,这是本夫人之物,你拿去用吧,说不定能够派上用场呢,对不对?” “嗯?” 君梓琳可没想到吕氏会突然塞东西给自己。还是她亲自塞的,莫非是什么宝物不成? 在周烬那里以及自己的嫁妆之中,君梓琳已经见过无数宝物,对于珍稀宝贝,她已经没有那样大的热情度了。只是手抚过那东西,她感觉到上面有些刻痕,似乎是令牌之类的? 低头看去,就见吕氏给自己的是一个块玉牌。 那古玉色泽圆润而古朴,看着是有些年岁,握在手中犹带着其主人的温度,而在玉上则刻着个“令”的字样。 见此情形,君梓琳挑了挑眉,朝着吕氏望去,想问问她这是什么东西? 吕氏见她肯收下来,便笑道,“这是本夫人多年佩戴之物。本夫人的娘家富硕,有此物戴在身上,便可实现一个愿望。琳儿,本夫人拿你当女儿,你收下吧,以后若有难处这玉牌便足名帮你。” “看夫人很珍惜的样子,本妃夺人所好,不太好吧。”君梓琳作势要把玉牌推回去,但被吕氏给硬生生止住。 吕氏笑容很僵硬但却非常积极,当场说道,“这是送给娘娘您的,怎么能再要回来了呢。不过睿苑那里,也要亏得娘娘您多多高抬贵手,我便十分感激了。” “哦。既然夫人如此说,那本妃便收下了,多谢!” 当下君梓琳便将那玉牌收了下来,命人去送吕氏。 小蝶送完人后赶了回来,对君梓琳说道,“小姐,咱们以后真的不对付章世子了?” “呵呵,谁说要对付他了?”君梓琳抚着手中的玉牌,漫不经心地说道。本来她也没打算对付章睿苑,是对方自己撞上来的。如果不是有林宝邺那件事,也不会有雅阁的这件事情啊。反正这是定国公府内部的事情,不论是章睿苑还是章睿轩,这俩人对君梓琳来讲,都没有意义。 不过能白白收获一枚玉牌,倒是意料之外的,不拿白不拿。万一以后遇到困难,倒是有了条后路。 小蝶见小姐如此说,当下便点点头,并不多说。 之后收到相府的人回禀,因为冯氏怀了身子,因而府内要愈发小心起来。而在今晚,举行一个小小的家宅宴会。府上许久没有添新人,冯氏怀的身子正当时,老夫人很喜欢决定晚上设宴。 “小姐,要去吗?”小蝶打发走了那前来回禀之人,询问道。 君梓琳站起身来,微眯起眼睛望着窗子外头,略略沉吟了下,摇头,“不去。” “呃,小姐,这个不太好吧?”小蝶认真劝道,“这次最好前去,也正是与相府搞好关系之时。毕竟在这相府住了也有些日子,您说呢?” 君梓琳不语。 小蝶见劝不动她,只得住口。 天色渐渐黑下,小蝶见小姐正常让厨房准备饭菜,并没有什么异常。她知道小姐这是真的不去。 安静地侍候小姐用完了晚饭,小蝶命下人将盘碗都撤下去,就见小姐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对着昏黄的铜镜,开始整理头发以及身上的长裙。 “小姐,您这是……”小蝶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忙忙碌碌整理自己的小姐,这是要出门么? 君梓琳冲小蝶招招手,示意她到跟前来,这才吩咐,“还记得上回我穿的那件喜庆的长裙么,找出来,我要穿上,然后去恭喜傅老夫人。” “呀,小姐您这是想通啦!” 小蝶虽意外了下,倒也很欢喜,只要小姐愿意与相府搞好关系这便可以。反正既然是不能做仇人的,那就尽量维持好彼此的关系吧。 “奴婢这便去。” 似乎是生恐小姐会反悔般,小蝶忙去把上回小姐所穿的那身漂亮的绛朱色的翠水素淡百褶裙取出来,转而取了一串烧蓝珍珠手链,金菱点翠步摇,绯色绢花蝴蝶耳坠。 对镜稍稍画了下妆,在这昏黄的灯火下能够显得精神不错,君梓琳看罢后,微微点头,便冲小蝶招招手,“走吧。想必这个时候,傅老夫人的宴会也进行得差不多,正是时候呢!” 一路上前头两个嬷嬷提着灯笼引路,小蝶随在小姐身边,不解地低声询问,“小姐这次去是……” 第310章 她铁定没事 总觉得小姐这次去似乎是有事情一样,会是什么事呢?这不过是冯氏怀了孩子而已。 “之前我说过要引蛇出洞,现在只不过是去做而已。小蝶,待会你便这样做……”当下君梓琳俯身冲小蝶耳边一阵低低喃语。 小蝶听得瞪大了眼睛,刚想再问,可是傅老夫人的院子已经在面前。 一行人进去,小蝶失去了再问小姐问题的机会。 傅老夫人院子灯火通明,从屋内传来阵阵话语,时不时能够听到傅柏修的笑声。显然这一家子人十分高兴。 君梓琳在院门口略站了站,有些无奈地勾勾唇,看来她得亲手打破这种美好的假象了。可惜,她却是要做个恶人的,多想做个好人呢! 里面通传的出来,君梓琳便带着自己人入内。 刚入屋内,傅老夫人等人便站起身来行礼,“恭迎王妃娘娘。” 君梓琳忙上前搀扶,“祖母可真是折煞梓琳了。” 说话间君梓琳入座,而此际正如所料,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席宴撤下去,换上了一众水果与甜点。 君梓琳咬了一小口苹果,见如众星捧月般的冯氏。往日这冯氏是没资格上桌子用饭,她与其他的姨娘一样,侍候着一家子人用饭。现在傅柏修坐在冯氏身边,不时对她虚寒问暖,面上尽是笑意。 “本妃想与冯姨娘说两句话,傅相,你看如何呢?” 君梓琳突然的要求,令场内的人都跟着怔忡了下。 姚氏和傅绫萃都没来参来这场家宴,四下侍候的除了奴婢便是其他妾室,桌上用饭的只不过是傅玉涟及傅老夫人等。 本来这桌子便不挤呀,有什么话不能够在这里说呢? 只是君梓琳已经站起身来,并走到屋外的凉亭,而在凉亭处能够看到几个忙碌着的奴婢,在那里已经新置了一盅汤水,正等着君梓琳与冯氏前去。 眼看着君梓琳过去,冯氏有些不安地望向傅柏修,不知道要不要过去。方才看君梓琳的样子,总觉得对自己极不利。对方该不会有其他所图吧? “老爷?”冯氏不安地请示道。 傅柏修朝亭子处看了看,傅老夫人却是露出笑意,拍拍冯氏的手,柔和道,“不怕。娘娘许是有事情要问你,瞧,还特意给你准备了汤水呢。去吧,去吧!” 冯氏便被傅老夫人给推出去。 与傅老夫人不同,傅柏修心下都没底。毕竟这冯氏肚子里面可是怀了他的子嗣。万一君梓琳有异心,那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虽然可以追究她的责任,但万一她装疯卖傻的,自己的子嗣岂非白白流失?? 冯氏走到八角凉亭,坐下来与君梓琳面对面。 因离得远,傅柏修他们根本就听不见她样在说什么。 只看到君梓琳亲自倒了盅汤,而冯氏百般推却,最终还是不得不喝了下去。 然而不等傅柏修上前,就见冯氏“哎哟”一声,捂着肚子便倒了下去,“我的孩子!” 冯氏大叫着,抱着肚子缩在地上。 傅柏修眼见此,当场大怒,飞奔上前去救冯氏。而在同一时间,相府的侍卫赶来将君梓琳团团围在中间。 “王妃娘娘,你敢谋害本相的孩儿?!”傅柏修忙让下人请大夫,同时对君梓琳勃然大吼,“简直无法无天,本相绝对不会放过你!” 君梓琳被诸多侍候围在中间,孤伶伶而立,却是微微一笑,淡淡扬声道,“傅相,我没有有谋害你的孩子,过一会儿便知道了,现在你把冯姨娘放开吧,咱们还得请她带路去寻一个人呢!” “你说什么?” 看到君梓琳这样不紧不慢的样子,傅柏修几乎不敢相信,她居然如此淡定! 君梓琳耸耸肩,露出无奈之状,“本妃并没有做什么呀,为什么你们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发生了什么事?” 旁边的傅柏修简直觉得君梓琳这前后之言颠倒,她肯定又变傻了! 最棘手的是,如果她变傻,就算害死了自己的子嗣,皇上也会原谅她!这是傅柏修无论怎样都不会原谅的! “还愣着干什么,把她抓起来!” 傅柏修瞬间想到一个办法,既然君梓琳傻了,那么他便将计就计,不必再对她有半分容情。 两旁的侍卫略愣了下,最终在傅柏修凌厉的目光下,上前欲将君梓琳抓起来。四姨娘冯氏见此,抱着自己肚子,嘴角却不易察觉地浮起抹得意的笑。 “先不忙。” 君梓琳伸袖拍开冲上来的那名侍卫,抬眸冲傅柏修狡黠而笑,“现在我君梓琳在相府上,再怎么样都不会跑掉。所以相爷还是先不要着急,趁这个时候咱们得去找一个人。待把这个人找出来后,你再来发威也不迟!” “胡言乱语!”傅柏修哪里会听君梓琳的。 但君梓琳伸手朝地上的那冯氏一指,眯着眼睛笑,“傅相,你怎么也不看看,冯姨娘她已经不叫了呢。还有,明知道我会被你们抓住,又为什么要给冯姨娘喝一盅有问题的汤呢?” 这会子君梓琳说话条理分明,尤其是她还不紧不慢笑盈盈的。令人感觉她仿佛未卜先知。 不等傅柏修说什么,身后陡然传来道苍老的女音,“听王妃娘娘的!” 傅老夫人发话的同时,冯姨娘又开始捂着自己肚子疼了起来。 傅柏修当下一阵心疼,扭头去看自己母亲,谁知傅老夫人冲他暗自摇头,那眼神晦暗不明,令人瞧不清楚。 对于傅柏修来讲,傅老夫人的这种眼神,他是再熟悉不过的。 深吸口气,傅柏修冲君梓琳点点头,最后说道,‘本相再信任你最后一次。’ 之后四下的护卫朝后退去,此刻大夫急匆匆而来,冯姨娘顿时叫得更大声。旁边看热闹的齐姨娘见此,不禁撇了撇嘴:没见红!这贱人铁定没事! 大夫被人引着来给冯姨娘瞧脉,君梓琳在前头走着,回头看了眼,声音略提道,“还不赶紧跟过来。冯姨娘你最好也跟着,能看得清楚呢!” “娘娘您……”冯姨娘疼得扭曲了脸,可却依然对君梓琳无比顺从。她不知道君梓琳为什么突然把矛头对准自己,想当初若非是自己,君梓琳也不会那么轻易嫁给晋王爷。 第311章 拿她开刀 现在君梓琳却是拿她开刀,冯姨娘只感到无比愤怒。那就罢了,既然君梓琳不义,便也别怪她无情! 君梓琳回头静静地看了冯姨娘一眼,现在自己处在困境,惟一的法子是拿冯姨娘开刀,用来引蛇出洞!如果要怪的话,便只能怪冯姨娘与傅绫萃她们站在一起,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傅老夫人当先跟在君梓琳的身侧,傅柏修见此,便只能嘱咐大夫好好看着冯姨娘,当下也跟了上去。 前头带路的君梓琳,步伐飞快赶向冯姨娘的院子。 傅老夫人瞧她这意思,路上禁不住开口问道,“王妃娘娘,你今日这是做甚。若是再胡闹下去,休怪老身生怒了!”说着她把手中的拐杖重重一击,威势十足。 谁料君梓琳非但不恼,反而凑到跟前,扶住傅老夫人,语声袅袅仿佛是在说天气般,“祖母且看着,您也知道这些日子在相府里,我也是很郁闷的。今日难得能够找着个出气口,保证能让祖母您大开眼界的!” 她的话听在旁边傅柏修的耳中,当场气得脸色发青。既然在相府住着郁闷,那就滚啊,没人拦着她! 后面跟着一大堆婆子与婢子,听到这边的消息后,有的悄悄退下去,转而便往姚氏的院子跑去报信。 一行人很快到了冯氏的院子外头,只是却听到里面有动静。 傅老夫人慈祥的面孔扬起几缕疑惑之色,傅柏修突地想到什么,冲左右大声喝道,“快进院子,把里面打斗的给本相拿住!” ——因为君梓琳身边有些护卫。 而现在君梓琳带他们前来这里,傅柏修本能地就想到那些护卫,必定是在冯氏的院子里作乱,甚至是趁机嫁祸冯氏! 他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数名护卫冲进去,就听见打斗声更激烈起来。 傅柏修一看这情况,不禁怀疑地朝君梓琳看去。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君梓琳怎么这么安静?莫非是中了她的计? 不等想罢,黑漆漆的院子内突然被击出道黑影,“砰”地声砸在面前,当场抓住了傅柏修的腿,“相爷,快,再派人进去,那人太厉害!” “究竟怎么回事!” 傅柏修眼看着手底下的护卫,竟然呕血昏死过去。他扭头冲君梓琳厉声疾呼。谁知君梓琳却不理会他,反而扯着嗓子对黑漆漆的院子命令道,“追魄,赶紧与相爷的护卫一同,把那虎首面具男给本妃揪出来!” “是!” 院内传来追魄凌厉的声音,但下一刻打斗却益发激烈。 君梓琳侧眸朝傅柏修看了阵,淡淡说道,‘傅相,你现在看懂了么?有一个戴着虎头面具的家伙,钻进了冯姨娘的院子里面。本妃的护卫正帮你捉拿那男人,你现在可以多派些人手进去,将那男人捉住了!’ “你说什么?” 傅柏修几乎有些扛不住地盯向黑漆漆的院子,君梓琳的话给他的信息量实在太大! 男人进冯姨娘的院子?为什么? 不是君梓琳设的一计么? 不对。 君梓琳再傻,她也不会自己挖坑给她自己找不快。 难道说——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让人进去拿人!”傅老夫人声音沧厉地命令。 傅柏修顾不得心下的复杂,忙让剩余的侍卫立即冲进去。 只是这些人尚未进去,只看见从院门口朝外掉下一道黑影。就听见“砰”的声,那是一个人,砸在傅柏修的脚下,只是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这个人是……”两旁的人小心翼翼提着灯笼去照,但只能看到此人戴着虎头面具,除下面具来,才能看到他的脸。 追魄出来,在君梓琳身边小声回禀,“便是此人。” 之前这虎头面具之人便与冯姨娘相会,君梓琳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是否乃一个人。但是此人肯在这个时候夜闯,足以说明他与冯姨娘的关系之近。 本来君梓琳故意在傅老夫人的院子内,给冯氏一盅汤喝。 使所有人都误会自己给她的是落胎汤,而同一时刻她早命追魄去准备真正的落胎汤往冯氏的院子里面送来,为的是布局。 那虎首面具的人既然能够如此轻易地进入到这里,只说明相府的侍卫不行,以及这此人的瞒天过海之能很强。 他必定是已经知道,在傅老夫人院内的那盅落胎汤是假的,而在冯氏院子内的这盅才是真的。所以他跑进来,想将那落胎汤毁掉,而这也正钻了君梓琳的网。 “这是何人!” 傅柏修让人燃了火把,空气中传来噼哩啪啦之音,这就见那虎首面具被侍卫剥落下来,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孔。 正当傅柏修俯身要去研究这张脸时,就见这本来已经是冰凉尸体的家伙,竟陡然睁眼,一记毒镖冲傅柏修击去。但他显然没料到傅柏修身边尚站着两名贴身侍卫,眼见毒镖而来,电光火石间,侍卫腰间软剑抽出,就听“叮”的击鸣。傅柏修浑身冷汗,险险逃过一劫。 而侍卫见此,忙追击而去。 这陌生面孔的男子下一瞬便锁定傅老夫人,本想劫持了老夫人,谁料身后侍卫追得紧,他心念电转,毒镖击中傅老夫人,本是持着借此要胁,为自己赢得更多机会。 谁知道那毒镖竟被追魄硬生生接住! 陌生男子见此,心下那股愤恨之意,当场便持了鱼死网破之心。 飞起一脚踹倒傅老夫人,趁机便要擒住她! 傅柏修身边围满侍卫,反而是傅老夫人那边,几个奴仆被击死后,傅老夫人也虚弱倒地。 “保护我母亲!”傅柏修回头一巴掌甩到一名手下脸上,直指傅老夫人。 正在这时,就听“哧”的剑刃刺入身体的声音。 傅柏修差点晕过去,当看见死的并非傅老夫人,而是追魄将那陌生男子刺死。 大大松了口气,傅柏修双腿发软,勉强支撑着扶自己母亲。 追魄见人已死,便回来向君梓琳复命,“娘娘,刺客已死!” 君梓琳点头,走上前查看刺客。她倒是没想到这虎头面具的男子,居然假死,差一点傅老夫人要死在他的手上。 第312章 只有这样才能浑水摸鱼 傅柏修这才想起来,这一切都源于君梓琳。 他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气狠地喝道,“君梓琳,这都是你惹的……” “傅相!” 没等傅柏修说罢,君梓琳扬首打断他,续道,“傅相可以将今日之事宣扬出去,但是依本妃看,这对你却没什么好处!” “怎么?” 傅柏修实在是又气又惊的给糊涂了。 接下来听到君梓琳的淡冷的话后,傅柏修彻底变了颜色,“傅相应该看清楚了,这面具男子是入的冯姨娘的院子……呵呵,反正这男子尸体在此摆着,你可以去查他的身份。只是本妃劝相爷您最后低调些罢,毕竟这关系到冯姨娘以及她腹内的骨肉!” 一个小妾根本没什么名声。 但是当这个小妾是丞相爷的妾室,并且还怀着身子,那么关系就大了。 小妾的院子里面,有着陌生男子,若是传出去,傅柏修不用想也知道会满城风雨。 而这样看来,似乎是君梓琳在帮自己喽?自己也要感谢君梓琳了? 深吸口气,傅柏修脸色铁青,强忍着,但并不说一个字。 君梓琳见他冷静下来,她微微一笑,道,“既然这里已经没有本妃的事,那大家都退下吧,本妃也好困呢。对了,傅老夫人受了惊吓,相爷要好生照顾祖母哦!” 之后君梓琳离开,后头追魄等人跟随离开。 傅柏修站在原地,仿佛一尊雕像般,阴沉地立着。 身后的侍卫轻唤了声,傅柏修阴恻恻地冲手下命令,“去秘密找一位新的大夫前来,给冯氏诊看,她的身子究竟怀了多久?记住,此事不得泄露出去!” “是。” 手下应令离开。 傅柏修站在原地,久久注视着地上的尸体,尔后令手下去暗中查找这尸体的身份。 君梓琳这个傻子虽然可恶,但傅柏修却不得不承认,她所说的是正确的。 陌生男子出现在已怀了身子的冯氏院子里,还是在这黑夜里,的确问题很大。傅柏修虽然不愿意面对,但事实正是如此。这前头不论有什么,他都不会掩盖过去,因为这关乎着傅家的血脉,绝对不能被混淆! “进去!” 傅柏修在院外略站站,随即便阴着脸朝冯氏的院子而去。 冯氏院门口死了面具刺客,很快便传到姚氏的耳朵里。 今日本是老爷借冯氏怀了身子,做家宴庆贺。姚氏的伤虽然好了很多,但想到冯氏得势,她便心下不悦,借口自己伤口疼,便没有出场,只命人暗中监视着。若是有变,即刻前来回禀。 只是一听到虎头面具,姚氏就吓了一大跳,而且此人还死在冯氏的院门口。 傅绫萃听到了信后,也跟着来到母亲的院子里。 她的反应与姚氏差不多。 “娘亲,那个人死了。现在咱们必须做点什么!”傅绫萃略显惊慌地说道,“那个人可是牵涉着傅雅柔,既然爹爹要查,咱们就得阻止,千万不能让他查出什么来!” 姚氏静了会子,“不行。先不要动作,娘是担心君梓琳在后面盯着咱们!这次刺客的事情不同寻常,他怎么跑到冯姨娘的院子里,还被人给逮个正着!他与冯姨娘,他们……” 傅绫萃干脆道,“还能有什么关系,冯姨娘肚子里面的孩子可能正是这面具男的!” “嗯?”姚氏微喜但即刻又忧虑起来。 看到冯姨娘吃瘪,她自是高兴的。但是这面具男也同时被她所用,现在冯姨娘出了事,就怕老爷会查到她的头上! 可恶的面具男,他居然把主意打开相府内宅来了,真是胆大妄为! 姚氏内心很矛盾,若非是当初她将人引进内宅,这面具男也不会搭上冯氏,更不会有今日的死期。既然连追魄都上了,这个事情必定已被君梓琳知晓,她绝不能再轻举妄动! 随后姚氏告诫了傅绫萃,母女俩商量了阵。姚氏让傅绫萃换身衣裙,母女这便去探望傅老夫人。 在客苑内的人,却是今夜难眠。 追魄退了下去,君梓琳独坐在黄花梨雕椅内,一手拄着脸颊,一边眯着眼睛算计着什么。 “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小蝶兴奋奕奕地问道,没想到她家小姐今日做了这么大一笔,快要把相府给搅混了。 待到时候查出真相来,这相府必定会更乱。 这种事并不会怪罪到小姐身上,小蝶觉得实在太痛快了!虽然觉得这样想有点兴灾乐祸,但总觉得小姐在相府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都给出了气! 君梓琳想了会儿,冲小蝶挥挥手,“泡杯茶来,要不我要睡着了。” “那小姐还是先睡,等到明天再说。” 君梓琳摇摇头,叹息一声,“不先想好,待到天一亮,说不定别人比咱们早行动一步,好端端的计划扼死摇篮。你去泡茶!” 见劝不住她,小蝶只得泡了茶来。 饮了口清茶,君梓琳觉得精神好多了。 她吐了口气,轻声说道,“不知道傅绫萃她们现在怎么样了?虎头面具男子一死,她们必定很害怕。” “奴婢已经命人去盯着她们了。”小蝶忙接话道。 “小姐,接下来该怎么做?”小蝶好奇地睁大眼睛,“真想早点看到表小姐回来啊!” “表姐是一定要回来的,但这得找到凶手再说。”君梓琳沉吟着,手指抚着嘴唇,脑袋在思考着。 如果冯姨娘肚子中的孩子不是傅柏修的,那么傅柏修必会查清楚虎头面具男的身份,并且暗中处决了冯姨娘。不如就借傅柏修查找之机,敲山镇虎? 想到君梓琳便把小蝶叫跟前来,让她即刻去冠勇侯府传信,“让慕侯爷暗中散播,就说傅相不相信傅雅柔是杀人凶手,正派人四下寻找虎头面具男子此人。” “可是……”小蝶听了直摇头,明明相爷查面具男并不是这个原因。 君梓琳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轻声道,“只有这样才能浑水摸鱼。” “那没什么话了?”小蝶问,“真的这样能抓住害表小姐的凶手吗?” “害表姐的真正凶手是傅绫萃母女。”君梓琳轻声叹息,“现在咱们要找的是代替表姐把那案犯推入河中的凶手。” 第313章 只能哑巴吃黄莲 “你将我所说的尽数告诉慕侯爷,他自然知道该怎么抓凶。” “是。” 小蝶福福身退下去,君梓琳看了眼将明未明的天色,起身朝外唤了个丫鬟进来,让她在天亮时,必要叫醒自己。 只是君梓琳也没料到,不用丫鬟唤,她只闭了下眼睛便惊醒过来。 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在她的记忆之中来回循环。睡眠时,那些场景便一帧一帧的在脑中划过。 她忽地在这些画面中看到傅老夫人被面具男踢中。 而在记忆之中,傅老夫人一直是腰痛的,而那面具男正好踢中她的腰。 “麻烦了!” 君梓琳当即起来更衣,丫鬟听到声音忙进来,翠枝张罗着给娘娘更衣,嘴里还道,“娘娘也不多睡会,昨天回来得那样晚。” “嗯,早饭先备着,我要先去探望傅老夫人。”君梓琳说着,陡然想到什么,对翠枝道,“昨日我送给冯姨娘的礼,可都送到了?” 翠枝连忙点头,“早在娘娘没过去之前,已经都送过去了呢。” “好。” 君梓琳看了眼铜镜内的自己,今日她穿了件樱粉色挑丝花朵长裙,带上翠枝并院子内的两个丫鬟,便朝傅老夫人院子而去。 追魄等人俱在暗中守护着。 刚到了院门口,就见里面的人忙忙碌碌,鼻间充斥着一股药味。 君梓琳进来后,奴仆们行礼,之后便忙火火地各忙各的。 “祖母怎么样了?” 君梓琳见到傅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云儿,柔声问道,当下入屋,见傅老夫人在内室。 “娘娘,昨日老夫人遇袭,这今日那老毛病加上惊吓,这身子就……何况那冯姨娘处唉……” 君梓琳作出一副迷惑的样子,“你这是何意?” “还不是下面这些碎嘴的!冯姨娘的事情……偏偏让老夫人给听见了。昨日本是老夫人为冯姨娘腹内孩子的庆宴,但谁想到那孩子竟然不是……唉。这新旧打击,老夫人病倒了。” 听到这,君梓琳自是明白,冯姨娘肚子内的孩子不是傅柏修的。 不过老夫人病了,最主要的是被刺客这事给惊得,何况又受了刺客一击,她自然受不住。 “请大夫了吗?”君梓琳又问。 “请了,这连宫内的太医都请了来,可又有什么法子。老夫人现在还昏迷呢!” 正说着话,傅柏修眼圈发红,面色惨白地走进来。看到君梓琳之后,也不知道是有怨嗔还是怎的,他根本没有施礼,径直进了老夫人房内。 见他这副样子,君梓琳心下暗自点头,看来傅柏修依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去。这倒是件好事,他最后追着面具男不放,自己也能趁机把这水给搅浑,尽早抓住凶手! 随后君梓琳也入了内室,傅老夫人正在昏睡中,面色焦黄憔悴。傅柏修正在榻旁边侍候着,一直未发半语。 “本妃那里有只百年人参,便拿来给祖母补身子罢!”君梓琳说道。 谁知傅柏修并不领情,“不必!” 他不想要,君梓琳还不想给呢。 默了会,君梓琳离开。 “王妃娘娘,请随老臣出来!” 傅柏修却不放过她,在君梓琳走出门时,他发出命令般的要求,转而往院子深处走去。 君梓琳挑挑眉,心下却涌起欣意。 傅柏修见君梓琳随自己而来,他站定在原地,将跟随者都屏退出去,这便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王妃娘娘,“昨日老夫去冯姨娘的院子之内,却发现了真正的落胎药,晋王妃你可知道这是何意么?” 这人是兴师问罪来了。 君梓琳见了暗自摇头,但她也并不打算瞒着他,直说道,“傅相,本妃的人发现那虎头面具之人,苦于抓不着他。这才一石二鸟。在老夫人的院子里面故意散播,用落胎汤,如此一来傅相你们才能把这出戏做得真;而真正的落胎汤便在冯氏的院子里面。” 她的话令傅柏修连连失色。 君梓琳末了,微微笑道,显出几分困惑之色,“只是本妃倒是不太明白了。为什么给冯氏用落胎汤,本来是傅相你应该紧张的。那虎头面具男子为什么也这样紧张呢?” 一瞬间傅柏修的脸无比难堪! 这也从另一方面使傅柏修明白,冯姨娘肚子里面的那块肉,根本不是傅家的血脉。 在傅柏修沉默之时,君梓琳再度出声说道,“傅相,与其关心一个并不属于自己未成形的孩子;您不如去想想自己那个被关在刑部大牢里面的女儿,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亲生的不是?” 说完之后,她冷冷望着傅柏修,面色淡然似笑非笑。 “你是在说傅雅柔?” 令君梓琳略感失望的是,提到傅雅柔,这傅柏修却一脸的震讶,仿佛是才刚刚想到傅雅柔这个人。 看起来傅雅柔在傅柏修的心里,存在感实在是超低。 “这个孽女丢尽了我相府的脸面……”提到傅雅柔,傅柏修便一脸的凶狠与嫌弃,仿佛是遭受了巨大的羞辱般。 君梓琳在旁听他絮絮叨叨地厌恶傅雅柔的不是,在内心中,君梓琳很想把傅绫萃拿出来,重新提那茶庄的事情。难道说傅绫萃在茶庄所为,就没有带给傅柏修巨大的羞辱吗? 可是傅柏修却像失忆一样,绝口不提。 忍了又忍,君梓琳终是忍下内心的反驳之意。谁让她现在想救傅雅柔呢,傅雅柔此刻的处境已经足够艰难的了,如果自己逞一时之快,反驳了傅柏修,到时候也只会给傅雅柔凭添逆数罢! 这边傅柏修唠叨了一阵,见君梓琳没有动静。 老狐狸一样精明的傅柏修似是有些明白过来,自从君梓琳成为晋王妃之后,可谓是有风得风要雨得雨。 她现在肯如此忍耐,必定是有求于自己。 傅柏修吐了口气,面上露出道感慨之色,叹道,“本相真是家门不幸,让王妃娘娘看笑话了。不过事情既然如此,本相也只能哑巴吃黄莲,苦水往肚子里面咽了。就这样罢!” “傅相!” 正在傅柏修作势要离开时,身后传来君梓琳叫住他的声音。傅柏修听后,暗自勾唇而笑,下一刻扭回头时却露出严酷的老脸,审视了眼君梓琳,问道,“娘娘还有何事?” 第314章 绝望灰心齐涌出来 君梓琳深吸口气,语气尽量缓和,“傅相,傅雅柔若是平安归来,这也是件好事嘛。傅相认为呢?” “呵呵,本相没那等不知廉耻的女儿!”傅柏修冷嗤一记,这便甩袖而走。 听这话,君梓琳猛然皱紧眉头! 只是不等她有所动作,忽在此际,听到不远处传来道女子的哭喊声,“王妃娘娘,求您救救妾身啊!救救我吧!王妃娘娘!” 傅柏修听到这女子之声,立即意识到是谁,当场冲外头大喝,“把这贱人关起来,不准她再在院内走动,还不快点?!” 见此,君梓琳几乎刹那间便意识到,这女子正是冯姨娘。 “啊,我的孩子……王妃娘娘,救救我的孩子啊!当初,我是怎么帮王妃娘娘你的,你当初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要救我的呀……”冯姨娘的声音嘶吼而委屈,许是被人给拖走,她的声音越发地远了。 “住手。” 就在傅柏修好不容易命人把冯氏关起来,并嘱咐将那腹内的小孽种给打掉。只是君梓琳突然出声,让人把冯姨娘放开。 “晋王妃,这可是你惹起来的事端。怎么,现在你想替冯氏求情?!”傅柏修皱眉冷笑地睨着君梓琳,挑起事端的人是她,现在想灭火的人还是她。呵呵,好人坏人都让她给做了。 君梓琳不理会傅柏修的嘲讽之意,她走向冯姨娘,俯下身盯着鬓发凌乱的冯氏,一双眼睛躲在额关散乱的碎发后,却不屈不饶地盯过来。 靠近她,君梓琳微微启唇,声音低而柔:“冯姨娘,孩子的父亲可对你说什么了?” “你……”冯姨娘万没料到君梓琳非但不救自己,却摆出一副审案的样子。这令她十分溃败,眼中闪动着灰黯的毫光。 “如果冯姨娘你,能说出些有用的。你的性命,我自会保住。至于你肚子里面的孩子——” “君梓琳!” 不等君梓琳把话说完,傅柏修猛然暴喝一记,震怒地冲上前来,目眦欲裂地盯过来,“晋王妃,你敢怎样!” “不怎样。傅雅柔是无辜的,我只是想救她而已。既然傅相不肯出力,我也只能单枪匹马自己干!”君梓琳回头,扬起能够融化冰雪的笑容,冲傅柏修露说道。 傅柏修大约是被君梓琳给冲撞得够呛,当场便命令手下人将冯姨娘拖下去。这是他内宅之事,他就不相信君傻子她能干涉得了?! 然而不等他的命令被施行,自内屋跑出来一个嬷嬷,惊慌失措地来到傅柏修面前,哆哆嗦嗦地禀告道,“老爷不好了,老夫人她、她又吐了!” “什么?” “老夫人喝进去的药,全部都吐了出来,咱们都灌不下去呀!您快去看看吧!” 听嬷嬷这样说,傅柏修哪里还顾得了这边,当场便随着下人往内屋奔去。 君梓琳趁他离开,忙命令手下人,将傅柏修的人拿开。当下君梓琳便与冯姨娘走到一旁,两人私下说起话来。 因傅老夫人重病,院子内忙着一团。 可在这院落一角,君梓琳等人却分外安宁。 “娘娘,您说过欠我一个人情,现在你应该还了吧!?”冯姨娘眼看着自己尚有活路,当下心头一喜,把当初自己对君梓琳的恩情扯出来,当作筹码。 君梓琳摇摇头,却轻叹了记,“还记得本妃曾给过你机会,那个时候冯姨娘你是怎么做的呢?” 冯姨娘狼狈却美丽的容颜,本是有着一股希冀之光,听完君梓琳的话后,她怔住了,那光却益发地昏暗下来。 “那时,冯姨娘你对本妃视若无睹。”君梓琳淡淡地代她答道,转而又道,“还记得你那个丫鬟抱夏么。她跑去傅雅柔院内的小厨房,做了什么?受何人的指使?这些本妃都想找到个答案,但冯姨娘你没有帮我。呵呵,自然你也没有义务帮我,不过你命令抱夏这样做,却让我走了不少的弯路。直到之前才知道,抱夏之所以去厨房,是为了拭去厨房内的那迷魂汤的痕迹,对不对?” 君梓琳说罢,冯姨娘便掩饰不住地低下头去,一双眼睛四下乱转,内心显然在思虑出路。 “如果冯姨娘你想求助于,与你结盟的人,像傅绫萃母女,呵呵却是打错了主意!”君梓琳冷酷无情地截断冯姨娘的出路,继续说道,“如果放在从前,傅绫萃她们自会帮你。但是现在,你与那虎头面具男子私通,想必傅绫萃她们想躲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帮你?再者,老夫人现在药都喝不下去,若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你的罪过将最大!因为是你引来了虎头面目男,而不是傅绫萃她们。” “不仅如此,到时候傅绫萃母女还会落井下石,与这件事情最终撇清关系。呵呵,冯姨娘你这盘棋,根本是个死局呢,本妃说得对不对。”君梓琳说罢,便冷冷注视着冯姨娘,并不再言语。 冯姨娘抬起头来,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见了鬼般,望着君梓琳时,那最后黯淡的光芒也变成了黑色! 本来她以为君梓琳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有之前她曾经帮过君梓琳,这张王牌对于冯姨娘来讲,是最大的筹码。万一出了事,她可以直接求救君梓琳。毕竟现在的君傻子可是风头正盛。 这么长时间以来,冯姨娘一直都不温不火地呆在相府后宅之中,但她却始终怀不上身子。老爷也不常常来她的院子里。 她越等越急,最后只能铤而走险。 只要能怀上身子,无论怎么样都可以。 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她腹内的孩子不是老爷的。 冯姨娘为此事沾沾自喜,为此她甚至与傅绫萃她们结盟,这也是为了她的以后。万一她生下的是儿子呢,那么她以后的身份可不是那齐姨娘能相比的。 可她万万没料到,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君梓琳给戳破,不仅如此还当面把那奸夫面目男给捉个正着。 现在她求助于君梓琳这个计划,已经完全败露,那以后的她该怎么办呢? 绝望、灰心齐涌出来打击着冯姨娘。 第315章 太聪明的女人一点也不可爱 君梓琳斜睨过去,只问道,“冯姨娘,你可有不甘心之事?” 冯姨娘听君梓琳如此问,当场她便笑了,笑容惨淡,“王妃娘娘不会是想从我嘴里得知虎头面具男子的背后势力吧?呵呵,可惜,我只是怀上他的孩子而已,其他的可不知道呢!” 没料到这冯姨娘竟如此强硬。 君梓琳暗暗吃惊,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反问道,“冯姨娘,你可知道若是我不出手,你的下场会怎样吗?” “不过一死。”冯姨娘冷笑回敬。 见她面色不似作假,也很是坦荡的样子。君梓琳心下的疑团禁不住越来越大! 是什么使冯姨娘方才还一副怕死护腹中孩儿之相,如今却这样淡定?难道是她背后还有什么支持的人不成? 从傅老夫人的院子内回来,君梓琳倒在榻上,闭着眼睛,也不说话。 门外头传来丫鬟们的窃窃私语声。 君梓琳听到她们在议论的正是傅老夫人。因被那面具男伤了下,傅老夫人药都吃不进去,饭也是半粒未进。再者冯姨娘腹内的孩子不是傅家的,这使傅老夫人感到无比愤怒。虽处在昏迷中,嘴里说着糊话却尽是骂那冯姨娘的。 这些下人们的私语,令君梓琳省了些事,不用打听,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进行到哪种程度。 只不过冯姨娘前后相否的态度,实在令她琢磨不透。 她闭着眼睛,把发生的事情一遍遍在眼前过了遍。 君梓琳正自寻找着细节上的出入,比如冯姨娘前态度差,她那双眼睛里面破釜沉舟的模样,究竟想干什么? 不等君梓琳想出个究竟,命人去查证。外面就传来追魄的声音,“娘娘,有您的一封信,是从边关送来。” “边关?” 君梓琳沉吟一记,小蝶见她点头允了,这才开门将那封信接过来,重新把门关上,之后捧着信送到小姐面前。 “可能是王爷来的信?” 小蝶喜滋滋的,之前她是不太赞同小姐与王爷在一起的。但现在已经明媒正娶,小蝶只能想着小姐与王爷的感情越来越好,这才是眼下所必须的。 这些日子忙着表小姐的事情,小蝶也没抽出空来。 不过她之前出门时,偷偷地托人买了一套春宫图。还没来得及交给小姐呢,就发生了傅老夫人被刺客给伤着的事情。小蝶现在更不敢拿出来。 再者晋王爷还没有回来,等到他回来之际,小蝶觉得再交给小姐也不迟,到时候与王爷鱼水之欢,以后再生下嫡长子……小蝶越想心下越甜笑脸越大! “在想什么呢!” 君梓琳取这信来,就见小蝶一副傻兮兮的笑脸。 把信皮看了一遍,君梓琳又抬头瞧了小蝶一眼,还好这丫头回神,“小姐,奴婢在想晋王爷。”小蝶甜甜说道,小脸羞红了,“奴婢想,如果小姐给王爷生个大胖小子……” “嘿!” 君梓琳倏地起身,一个爆栗敲到小蝶的脑袋上,不苟同地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表姐还在大牢里,这相府又乱成一团。我再怀个孕,那不是更增加了危险么?快点把你那些想法收起来!” “是是,都是奴婢想多了,小姐恕罪。”听她一说,小蝶也不敢再多想,连忙收声。 信用火漆封住,看信皮上,字迹是周烬的。 君梓琳知道这是从边关送过来的。 除了火漆,打开信,君梓琳抽出信瓤,打开一看,上面只寥寥写着几个字,问晋王妃最近有否看书,都在做甚? 周烬信上的话,就跟亲聊似的。 君梓琳乍一看去,只感觉无聊至极。毕竟从帝都到边关千里迢迢,周烬送这么一封信来,就只说了这几句无聊的话,也太浪费人力物力了吧! 她摇摇头,琢磨着自己是否给晋王爷回封信。谁知外头突然传来哭声,接着便有小丫鬟不顾规矩突闯进来,一门屋门便磕头大哭,“老夫人去了!” 君梓琳捏着的信,瞬间掉落,她怔住了。 小蝶吓了一大跳,但是晋王爷的信被落在地上沾脏,在小蝶眼里这可是比傅老夫人的生死还要重大之事。 她扑上前,将信小心地拢起,并擦了擦,保持着干净整洁之态。 只是看到信上的字,小蝶略拢了拢眉头,心下喃喃:为什么晋王爷千里之外写信,却只说了这些话?莫非是在因小姐没主动写信么? 小蝶心底思虑了番,陡然开悟:如果真的这样,那说明王爷是喜爱小姐的。尤其是这千里迢迢的,王爷却亲自命人来送信,信上所书也尽都离不开小姐。这只能说明王爷喜爱小姐啊! 当下小蝶大喜,面上也露出笑容。 只是她的笑脸还没有完全绽出,小姐早已没了人影,翠枝急匆匆跑过来拉了她一把,“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帮忙啊。老夫人去了啊!” 傅老夫人一死,整个相府都跟着炸了锅。 君梓琳顾不上其他,只能先赶来老夫人院内,只听到这里已经哭成一片。 小蝶怀中还揣着晋王爷写给小姐的信,她想着是否要提醒小姐一声,先给王爷回一封,莫要让人等久了。 只是谁知冠勇侯却在这时登门,除了因傅老夫人之事以外,他还在私下见了君梓琳。 小蝶被屏退到一边,院子内只有慕瀚博与君梓琳二人。 “小琳儿,看来咱们得加快行动了呢。夜长梦多,势必会使事情急转直下,到时候你那表姐傅雅柔,怕是下半辈子都要在大牢里面渡过了!”慕瀚博不无忧虑地说道,那坏坏的笑容此刻也仿佛挂了风霜般,很没有从前那般风华。 君梓琳闻听他这话,内心很不想怼他。但是为了争取更多,君梓琳当场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慕侯爷这样关切表姐的安危,怕是背后有不同寻常的人在请求你吧?” 听她如此一说,慕瀚博黑眸不由一深,嘴角噙了丝笑,不太赞同地摇摇头,“小琳儿,有没有人说过,太聪明的女人一点都不可爱哦!” “呵呵。”君梓琳一笑,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乘胜追击,“但不知慕侯爷收了怎样的好处呢?” 第316章 晋王爷正等着您 现在这个世上,肯为傅雅柔出面的人,除了自己,大约也就剩那苍玉宸了吧。君梓琳觉得,那背后恳求慕瀚博的人,必定是苍玉宸。而且此人必定戳中了慕瀚博心坎上,否则慕侯爷也不会这样火急火燎地来捞傅雅柔。 虽然傅雅柔与苍玉宸不过是有些相遇的缘分,在君梓琳来看,这种缘分根本不足挂齿。 但古人,尤其似苍玉宸这种好音律,奉行伯牙子期友谊的这种文人墨客,也许在他的心里,傅雅柔与他的琴一样重要吧?毕竟这么多年来,苍玉宸都没有遇上个懂他琴音之人。但傅雅柔却在这个时候出现,这对于苍玉宸来讲,也许是极特别的存在吧,是以才会如此想捞傅雅柔出来。 不等君梓琳再说话,慕瀚博已沉不住气地率先说道,“既然苍公子与那案犯有着相似的容貌,不若施一计诈诈傅绫萃!反正陷害傅雅柔的正是她,到时候一并将她拎出来,也省得傅雅柔那无止尽的牢狱之灾,小琳儿以为如何?” “当然可以。” 君梓琳见慕瀚博如此热心,当下也不禁猜测出,在背后施力的那苍玉宸究竟给了慕瀚博怎样厚重的“好处”。否则以慕侯爷这等的身份,凡事视若粪土的性子,又怎会对事情如此热情。 因傅老夫人之死,傅相府一时间忙忙碌碌起来。往来的傅相的同僚等,俱是登门前来。 而到了傅老夫人出殡之日,这条相府所在的街,更是一时汹涌如潮。 姚氏的伤好了起来,这些日子一直在张罗丧事。 傅绫萃穿着素色的裙服,却更显洁雅非常。 偶尔她那红红的眼角,扑跪在灵堂对傅老夫人离逝的嚎啕大哭,都能引来围观者几心感叹,没想到傅老夫人有这样孝敬的孙女啊。 哭过之后傅绫萃抹着红红的眼圈,躬身退了下去。 回到自己院子,姚氏赶来,又为她赶制了几套素服。 傅绫萃见到那些颜色寡淡的裙裳之后,一反常态,陡然甩掉,神色变得嫌恶至极,“娘!老夫人死了,对女儿影响实在太大!本来女儿与睿苑哥哥已经私订下来,今日就过门的!现在老夫人一死,女儿的计划也泡汤!真是可恶!” 两旁的奴婢看到小姐这般气狠的样子,一个个都跟着缩缩脖子,均不敢吱声。 姚氏忙赶过来,伸手急急捂住傅绫萃的嘴巴,低声告道,“我的小祖宗,你在说甚呢!方才在老夫人棺前痛哭的是你,现在这般埋怨的也是你。若是被外人听见,可了不得!” 傅老夫人突然辞世,最受打击的人属傅柏修。 因为他要为傅老夫人守孝三年。 其实对于傅绫萃的打击并不算太大,她与章睿苑约好成亲,并规劝各自的父母,争取今年把事情给办了。而傅老夫人去了,也不过是使她拖到明年而已。 姚氏内心何偿不埋怨傅老夫人呢。 眼看着自己女儿与章世子的亲事就要成了,等了那么多年,争取了那么久。结果傅老夫人一死,她们又要再等一年。 而这一年之中,有多久的变数谁也不知道。 姚氏暗叹自己女儿命苦,可是现在女儿的话被外人听见,不定会掀起怎样的风浪。那君梓琳可还住在相府呐!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傅绫萃气得脸颊鼓鼓的,把母亲引入屋内。 这时外面的丫鬟跑进来小声禀报,傅绫萃本来红红的眼睛顿时弯弯地,变得笑意满脸。姚氏看得奇怪,傅绫萃凑上前腆着脸冲她讨好一笑,“娘亲,是章世子来啦!” 说着她也不等姚氏说话,当场便朝外走。 “回来!” 姚氏在后面吼住她,连忙便让丫鬟将章睿苑请入别院,随后才将闷闷不乐走到自己身边的傅绫萃道,“你去换身衣裳再过去,现在府内人多眼杂,莫要让人看见了。” “娘亲,也没什么人嘛!” 傅绫萃不悦地哼了声,现在冯姨娘已经被君梓琳给捏住,那虎头面具男也没有扯到她们身上。何况又有老夫人死丧这件事情,她可不认为君梓琳还能在作出什么妖娥子来。 “换衣裳,多点防备的心思总没错,快去吧!” 在姚氏的坚持之下,傅绫萃只好换了一身丫鬟装,这才跑到别苑与章睿苑相会。 今日是傅老夫人出殡的日子。 君梓琳略有些忐忑。 这一计是慕瀚博所出,可她却从中没有获得半点消息,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样进行。 只这慕侯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打包票一定会成功。 此事罢了,傅雅柔便会安这发然然地自大牢之内出来,取而代之的是傅绫萃入大牢。 君梓琳觉得他这话说得有点满。 虽然傅绫萃是庶女,但她的母亲正得傅柏修的宠,何况章睿苑又重新恢复了世子身份。 国公府可不是什么寻常地方。纵然是慕瀚博的冠勇侯府,也是无法与国公府相提并论的。 君梓琳一大清早起来内心就怦怦直跳。 只是小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拿出了周烬给自己写的那封信,还说什么回信之类的话。 君梓琳古怪的看着这个丫头,嗔怪道,“你可看到晋王给我写的信上都有什么了?” 小蝶精神十足地点点头,并指出来,“小姐,王爷既然问您过得好不好之类的,那您自然也要回一些平日里所做的事,吃的饭菜什么的,这样王爷才能安心不是?” “这种话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君梓琳暗自朝天翻了个白眼,总之她接着周烬的信,知道这个人是安全的,那么她便安心了。至于回信……这又不是发短信!只要动动拇指便可以。回这一封信行走千里,不知道要累死多少马匹,费掉多少人力与物力,只是为了将自己近来吃得好睡得香,素日都干了些什么事,尽数写上,让周烬看见…君梓琳觉得这实在太浪费了。 所以还是等周烬回来,她亲口说给他听罢! 君梓琳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屋门。 小蝶在后头追着,但无奈她早步出了院子。小蝶抚摸着手中的信,不禁摇摇头,“小姐,回封信就这么难吗?也许晋王爷正等着您的回复呢!?” 第317章 萃儿想念苑哥哥 章睿苑负手而立,默默看着院子内生长旺盛的花草,尤其是那株小花,默默开放,不骄不燥,让他无端想到了君梓琳。 只是不相同的,曾经的君梓琳是一朵小花,但现在她变成了芬芳美丽的牡丹,雍容华贵,令人触不可及。即使他是世子之尊,即使他将来会继承国公的爵位。 只不过—— “骨上刺字,那是怎么回事?”章睿苑想到上回与君梓琳相见,那个女子居然把尸骨拿给自己看。当时虽然恶心嫌弃得不行,但之后这个谜团却一直在困扰着他,究竟是怎样的事情会使得骨上刺字呢? “苑哥哥!” 身后突然传来道女音,接着章睿苑就感到自己的被人从后头抱住。 他回身,就见着一个丫鬟的衣裙,当场他冷然将人推开,神色严俊地回头盯去。 “呜,苑哥哥你怎么了,不高兴见着萃儿吗?” 当即傅绫萃炫然欲滴,她本来便哭红的眼,此刻更是红血丝遍布,流出来的眼泪,被她雪白的帕子蘸了蘸,尔后丢弃在地。 章睿苑怔了怔,并没料到傅绫萃竟会穿着丫鬟的衣裳前来。在看到那衣裙是极干净的后,他这才走上前,伸出手轻握住她的肩,“莫哭,莫哭。我知你今日哭得惨了,便特意来看看。可莫要再哭,否则会变丑的。” 只是他没料到,自己这番安慰的话,听在傅绫萃的耳中,却是别样的生动。非但没有止住她的哭声,反而使她哭得更凶,“苑哥哥,呜,怎么办,我失去了祖母。祖母待我多好啊,可是她现在却走了,以后我再也没有祖母了,再没有疼爱我了呜呜呜!” 许是她哭得痛彻心扉,虽然眼泪流了满脸,可章睿苑却并没有介意,走上前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劝道,“别哭了,以后没有傅老夫人,不是还有我么,我会疼爱你的。” 傅绫萃反手抱住他,将眼泪都抹到他的衣袍上。在感到章睿苑并没有很大的反应时,她心头一笑,哭声虽小了下来,但声调却很是凄惨,幽幽怨怨地说道,“祖母还那样年轻,怎的就这样走了。苑哥哥,如果你能早点来就好了,这样也能帮帮爹爹,祖母也不会这样早就去了。” “哦?发生了何事?” 章睿苑忙问,他是知道相府的那姨娘似乎是有个什么,反正内宅有点风不平浪不静的样子。 但是傅老夫人之死,还真是太突然。 傅绫萃见他问,却低垂下头去,根本不说话。 章睿苑见她不说,反而更加好奇,忙又问了句,“可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呢,近来可好,没有让人欺负了吧?” “嘤嘤嘤!”章睿苑这话再度戳中傅绫萃的哭点,当场她又抱着他大哭一声,在断断续续的哭洋一家之言中,她无辜而无奈地道,“若不是晋王妃娘娘在相府一直住下去,也不会发生这等事情。苑哥哥若是能早点来助爹爹一臂之力,那爹爹也不会受制于王妃娘娘的施压,最后乃至葬送了我的祖母。” “你的意思是,君梓琳害死了傅老夫人?”章睿苑会意过来,不禁倒吸口凉气。 谁料傅绫萃却连连摇头,“王妃娘娘怎么可能会害我祖母呢。她只是管了内宅的闲事,顶撞祖母,祖母气得狠了一病不起。谁知她又说冯姨娘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父亲的,现在冯姨娘的孩子掉了,祖母是病上加病,这才会去逝的。” 虽然傅绫萃抹干了眼泪,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但听在章睿苑的耳里,却绝对不是这么回事。 他捏紧拳头,重重一叱,“本世子就知道,君梓琳窝在这相府上不走,必定有因由!没想到她是想搅得内宅不安,现在却害死了傅老夫人!” “苑哥哥……”傅绫萃咬着唇,再度炫然落泪。 章睿苑见此,并无嫌弃,反而以袖轻拭傅绫萃的眼泪,轻声劝道,“你莫要怕,纵然相府的人会饶过她,本世子也不会放过她。她身上可是背着傅老夫人这条人命!” 见章睿苑这样说,傅绫萃心下暗喜,连忙道,“苑哥哥你也知道的,现在我二妹傅雅柔被关在大牢内。本来爹爹是想救她的,但谁料到她会做出私奔这等丑事来,还是跟个案犯!可是晋王妃娘娘她并不这样想,她一直在想方设法救二妹。甚至有一次,还指证说是我跟那案犯……天大的冤枉啊,萃儿都没见过那案犯,这样的血口喷人,我真是不想活了呜呜呜!” 对于傅绫萃的贞洁,章睿苑深信不疑。 两个人早已行鱼水之欢,傅绫萃身子的干净,他是早见识过的。至于说她与别的男子,章睿苑半分不信。 并不是他觉得傅绫萃是多么爱自己,而是章睿苑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莫说是傅绫萃,便算是当今公主,也不会有半点挑剔。他自负自己可是嫡子,并且还是世子之爵位,以后可是承继国公府的人! 再者傅绫萃傅相正妻所出,至今她的母亲也没有被提为正室。章睿苑说不上有多喜爱傅绫萃,但是这个女子一直都很对他的味。至少她很干净,自然章睿苑看到的是傅绫萃表面上的干净,至于内心,他自然不会过多去猜测。 “这个君梓琳,简直太过放肆!” 章睿苑低低哼道,声音阴恻恻的,听起来极为可怕。 傅绫萃见他能如此说,内心微微一荡,也同时安下心来。 现在看来,章睿苑已经完全站在她这边。君梓琳就算是做得再好,也会被苑哥哥怀疑的。再者君梓琳现在已嫁给晋王爷,早是残花败柳。她休想再用美貌或手段勾引苑哥哥! “你且回去吧,这些事情交予我。”章睿苑站在原地略想了想,便挥挥手示意傅绫萃退下。 傅绫萃假意抹了下眼,仿佛是掉出了眼泪似的。她朝章睿苑福福身,无比哀凄道,“萃儿想念苑哥哥,以后的日子会加倍思念的。苑哥哥莫要忘记了萃儿,只是用晋王妃在这府上住着,萃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苑哥哥保重吧。” 第318章 决计不当牵线木偶 看到傅绫萃蹦蹦跳跳地离去,虽穿着丫鬟服,那背影却纤细纯净,令人没办法移开视线。 萃儿妹妹是个善良的女孩儿,虽然也有点小脾气,但与君梓琳这种故意扮痴傻,却冷不丁吞掉大老虎的狡诈不同。章睿苑知道萃儿是斗不过君梓琳的。 章睿苑负手而立,深深沉吟着,他不能让萃儿妹妹被欺负了。 君梓琳站在女眷处,看着这满院的素槁,耳边哭声成片。 她抬头朝着挤挤压压的人群看去,只见着不远处那男宾中出现道熟悉的身影。 没想到四皇子会亲自前来。 君梓琳暗暗想着,就见四皇子视线移过来,很快他便迈步朝这边走。 不会是来找自己的吧? 君梓琳心下暗道,正在此际她就看到四皇子冲自己招招手,尔后便往旁边的小亭子走去。 不知道要不要去,君梓琳犹豫间,双腿已经带着她来到小亭子内,“见过殿下。” 与四皇子行了礼,周锦墨并没出声,只招招手示意她走近些。 君梓琳以为他有话要对自己说,便走到他跟前,与他同站在朱红色的栏杆前,果真听到周锦墨说道,“王妃近来颇多出入刑部,此事传遍帝都,以后还是多多小心得好。” 见他这善意的警告,君梓琳默默抿了抿唇,没有多说。 随后就听见周锦墨道,“看王妃的样子,必定是对傅二小姐一案有了解决的法子。”他的眼睛深黑如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声调无波无澜,对君梓琳再度续道,“若是能解决,那必是好的。今日本皇子前来时,偶听说了,刑部将案子于今日截止。那案犯之尸也会在今日埋葬,总放着也不是这么回事。王妃可以放心了。” “他们要毁尸?” 虽然周锦墨是安抚意味,且是随意一说,但听在君梓琳的耳中却完全变了味。 今天慕瀚博的计划不知能否成功,且君梓琳完全没有掌控度,如果计划不成功,而尸体又被毁掉,那她将无所剩。 再者那尸体,她还没看一眼呢! 正当君梓琳犹豫之机,突然听到出殡的人群中猛地发出道爆喝,不知发生了何事,人群一乱,接着便传出道嘶吼般的惨叫,“杀人啦!” 鲜血而起,君梓琳就看见场内顿时血腥遍地,在出殡的人群中突然冒出两名穿着素服的年轻男子,他们并未蒙面,只是见人便杀,嗜血凶狂! 君梓琳眼前一花,追魄等人便飞快赶来,守护他们的王妃娘娘。 只是看到这一切,君梓琳心却乱了,这绝不是慕瀚博设下的局。以慕侯爷的造诣,绝不可能会做出这等事。 而如果这并非慕瀚博做的,那么因为这些突然冲出来的刺客,慕瀚博的计划还能成功么? 电光火石间,君梓琳想到极多。 她猛然回身,朝周锦墨定定看去,“四皇子,还请您相助!” “嗯?”周锦墨闻言,不解地哼了声,转眸朝君梓琳看去,但见她杏眸闪动着,敏锐而精凛,令人不敢直视。 “保住刑部那案犯常苣之尸,我要验尸!”君梓琳恳切道。 这时场内已死了数人,相府的侍卫冲出来相护,慕瀚博远远地瞧见君梓琳,当场带着人很快赶来,见着周锦墨在场时,他深深吸了口气,重重一叹,却并没有说话。 君梓琳知道他在忌讳什么,当场也并没有再问。 但是慕瀚博这重重一叹,已经令君梓琳猜到了什么。这个计划,还没有开始实行,便已经毁于一旦。正是这突然冒出来的刺客。 “这些刺客,是当时在相府伤到傅老夫人的那些同伙吧。”君梓琳轻轻叙道,并没有半分疑问。 相府内宅发生的事情,四皇子并不清楚,也没有听说。此刻听君梓琳如此说,他只是挑了挑眉,安静地立于一旁,并未作声。 四下尽是四皇子的侍卫,那些打斗全都在圈外,根本影响不到这里。 慕瀚博听到这话,却是若有所思,朝君梓琳看去,“你想做什么?”他知道这必定是君梓琳的计划。 君梓琳闻言却忽地一笑,自信十足,“很快你就知道了。” 当虎头面具男子入内宅,伤傅老夫人起。君梓琳便在之后飞快撒播消息,传扬傅雅柔是冤枉的,罪魁祸首是面具男子。 慕瀚博知道这事,但他觉得这也太软弱无力。 况且也不知道以后会否起到效果。 现在听君梓琳这话,莫非是有效果了? 两名刺客被捉住,君梓琳走到傅柏修面前,声音大到足以令周围的人都听见,“傅相,这些刺客先是诬赖傅雅柔;现在又跑到傅老夫人的葬礼上闹事。傅相该决断了,救出傅雅柔,还傅老夫人安宁,是不是?” 刺客被拿下,所有的侍卫围了上来,地上铺陈着鲜血,受伤的人哀恸成一片。而其他的人则都蜂涌上来看热闹。 君梓琳这话像是炸弹一样响彻整个圈内圈外。 “不是说傅老夫人是病死的吗,怎么好像与这些刺客有关呢?” “你不知道呀,之前便传啦!说什么傅老夫人是被刺客害死的,现在你看刺客又来了。说明之前的传言是真的呐!” “如此说来,那关在刑部大牢里的傅二小姐也是冤枉的?被刺客给害的?只是傅相爷何时招惹了这么多刺客呀!” “谁知道呢……” 人们议论纷纷。 傅柏修听到这些乱声议论,只气得面色铁青,偏头愠怒地盯着多事的君梓琳,这是他们傅家的事,也用得着她插手! 君梓琳要的正是这个效果,她微微一笑,再次规劝道,“傅相,要解决刺客之事,还得先除根。他们为什么要冤枉傅雅柔,还得从源头除掉,救出傅雅柔,最终相府才能得到安宁呀,您说是不?” “是啊!是啊!” 傅柏修还没说话,四下的百姓已经出声,跟着纷纷嚷着劝道。 “刺客是什么身份?晋王妃你凭什么如此肯定,这刺客是刺客,而不是有人故意安排呢?”傅柏修当着众人的面,对君梓琳加以驳斥,面色很冷而厌弃,显然他是决计不会当君梓琳的牵线木偶,也不会对傅雅柔有半点理会。 第319章 以后王妃娘娘是没法随心所欲 君梓琳听到这话,竟没吱声。 傅柏修本准备着长篇大论,直接驳倒晋王妃,让她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 但没想到她竟然不说话。 “啊!”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记尖叫声。 方才人们被刺客给惊倒,现在突听到这尖叫声,本能地以为又来了刺客。 顿时纷纷躲开,并朝着那尖叫声看去,谁料到那地方竟只站着傅相爷的大女儿傅绫萃。 她像是被吓着般,一双眼睛瞪圆了突出来。 她直直朝着街道的对面某一点狰狞盯着,仿佛是看到了无比恐惧之物。 “小姐……”身边的丫鬟小声叫了记。 傅绫萃吓得一哆嗦,差点瘫以地上,指着街对面道,“你看到了吗,是那个案犯,他没死,他还没死啊!” “哗——” 看热闹的人群顿时爆发出质疑,人们议论纷纷,那案犯常苣不是已经被杀掉吗,扔进河里了,尸体都泡烂了。这傅大小姐怎么突然看见案犯,这是怎么回事? 问题是对面哪里有案犯,连个鬼影都没有。 人们对这事议论纷纷,君梓琳挑挑眉,朝慕瀚博看去。 只是那慕瀚博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这是他的失误,真是失误大极了! 那厢傅绫萃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紧紧地捂着唇不敢再言语。 傅老夫人葬事继续,虽因中途打断,只是接下来的却十分顺利。 事后君梓琳与慕瀚博相约在相府外的小茶馆内。 慕瀚博直饶头,“没想到呀,事情的变化会发生这样快!本侯的计划,全都被那刺客给败坏了!” 君梓琳:“……” 见对面的女子一副无悲无喜漠然样子,慕瀚博不由地叹了口气,直解释道,“其实傅绫萃看到的那个活生生的案犯是真的!” “嗯?” 君梓琳听后直皱眉头,不等慕瀚博再说什么,她当场便直道,“慕侯,今日这件事情还是你考虑得欠妥当。苍玉宸是尚书府公子,是个清清白白的公子。让他扮成案犯,未免太荒唐。虽然他不是真正的案犯,但这事铺陈在百姓面前,难免使他蒙受不白之冤。” 没想到竟被她给猜透了。 慕瀚博直摇头,“本侯当时只想着这事若成了会怎样,完全没料到会跳出来刺客呀……” “我想去亲自验尸。” 君梓琳不欲再听他说下去,现在解释并没用处。 时间已经不多,方才周锦墨说过,那尸体不再保留,她必须在尸体被埋掉之前,再看一眼。 慕瀚博听此言,当即直摇头,“不行。你的身份,并不能够验尸那等低贱之事。还是再想其他法子吧。” “其他的法子想了,你不是失败了么。”君梓琳回。 慕瀚博冷了脸,直勾勾盯来。 君梓琳不看他,站起身便走,只说道,“无论怎样,我都要验尸。你帮不上忙,就别阻拦我。傅雅柔这件事,我得尽快解决了,拖得时间越长,夜梦越多!” “你真决定要去验尸?”慕瀚博在后头嚷道。 天色渐渐黑下来,君梓琳仰躺在榻上,心下却在琢磨着。 这一回慕瀚博是不可能帮她了。只是有云公子帮忙解了傅雅柔的迷魂汤这事,君梓琳已经极感谢慕侯爷。 凡事要靠自己,她知道自己应该靠自己了。 官府把尸体给埋了,按说君梓琳可以再去挖出来,到时候验尸,最安全了,也不会被别人看见。 但这样一来,未免会破坏了尸体上的线索。 而且挖尸说得容易,难道她要自己动手去挖吗,以她这具女性的身体,恐怕自己挖到半夜,也不过是才把尸体挖出来。找帮手是万万不可能的,尤其是追魄他们,这些人都是周烬的人。 君梓琳不愿意让周烬知道自己半夜跑去挖尸。 半路上阻截抢尸,君梓琳也觉得不妥,她的武力值不够,而且这影响也忒大。 想来想去,还是自己扮上男装化身成小厮的样子,光明正大地进刑部验尸,这才是最好的。 但是慕瀚博那家伙,显然是不愿意趟这浑水的。 君梓琳把自己身边的人数了一圈,结果谁都不合适。最后她把目标落在四皇子周锦墨身上。 不知道四皇子肯不肯帮忙? 君梓琳刚刚想通,小蝶便快步走了进来,袖内所藏着的依然是那封晋王爷来的信。 “小姐,您真的不回信?” “蝶儿,你怎的变得这样唠叨?”君梓琳无奈地抚额,都说不回了。她现在哪有心情跟周烬扯家常? 小蝶反而凑过来,认真地提醒道,“那小姐您看,您没回信,晋王爷也没有再写信过来。他会不会生气,你不给他回信呐?” 君梓琳:“……”周烬哪会这样小心眼?! “行了,你陪我去趟四皇子府。”君梓琳拍拍小蝶,让她别再胡思乱想。 主仆俩正欲出门时,突然从院内走出来一名身形壮阔,四方脸面容的黑脸大汉。 这个人的脸面实在很陌生,君梓琳之前从未见过。 而此人竟出现在自己的院子内。 “来人!” 君梓琳一声令下,追魄闪了出来,君梓琳一指那黑脸大汉,沉声问,“这是谁?” 追魄单膝跪倒在地,禀道,“他是来送信的,名叫张夺。”“哦。” 君梓琳应声,朝小蝶吩咐,“你去安排居处,让张侍卫歇息下。” 小蝶当场命人去准备,君梓琳再往外走,谁料张夺竟然人高马大地挡在前头,不让她出门。 追魄见了,略略一呆。 君梓琳则是皱起了眉头,这个张夺怎么回事? 待她再朝前走时,张夺竟如根柱子似地挡在前头,正是堵了她的道。 “张夺,你做甚!”追魄低吼,上前就要把张夺扯走。 只是张夺竟扑嗵声单膝跪在地上,一板一眼,语高却极坚决,“奉王爷之令,王妃娘娘不得深夜外出。属下有令在身,还望王妃娘娘体恤属下!” 说罢这话,张夺扭头冲追魄看去,语带冷锋,“放开你的手。” 刹那间,追魄不敢再拦,只得退至一旁。抬起头,他无奈地朝君梓琳偷看一眼,这是王爷的命令,他也无法。看来有张夺在,以后王妃娘娘是没办法随心所欲。 第320章 避嫌 “竟然是王爷的口信。” 烛火下,君梓琳抿紧的唇微微开启,声音低低落落,再度问道,“张侍卫,王爷还有其他口信么?” 之前张夺送信来,君梓琳根本没注意到有张夺这个人。就连信也是草草看了一遍。 此刻君梓琳不禁暗暗反省,自己实在太不将周烬放在眼里。这才使得远在千里之外的周烬,却对她的事情如此了若直掌,甚至是禁了她的足! 饶是如此,周烬却还在信中问她,关于平素中的吃食之类的。是不是显得太虚伪了? 眼看着面前跪在地上,却如一座山般阻挡自己出门的张夺。 君梓琳轻轻地吐了口气,面色不露,淡淡点头,“你起来吧,本妃不出去便是。” 说着她也不等张夺回话,便扭身回了屋。 门重新被关上,君梓琳小脸微沉,坐在椅子上,却是一动不动。 小蝶走近前来,低声劝道,“小姐莫生气,依奴婢看来,您写封信回给王爷,便没事了吧,不如……” “写信回给周烬,也不能解决现在的燃眉之急。” 君梓琳猛然站起身,双手抱胸目光四览,并无怒气,只旁观者般陈述眼下的事情,“我们必须在今天过去之前,去验尸。” 小蝶听后,偷偷嘟起了唇,她是最不喜欢小姐验尸的。说实话,小姐被张夺给堵住,小蝶心里还欢喜呢。 “得想个法子,离开这里!” 小蝶以为小姐被阻,出不去这里,必定会打消了主意。谁想到她居然一下子说这样的话,当场小蝶吃了一惊,小脸变色地望着自家小姐。 “你去找几个小厮进来,就说我想要大将军府的那个梨花木的四方桌,让他们搬来。”君梓琳吩咐道。 小蝶不知道小姐是什么意思,不禁问道,“为什么要梨花木方桌,这相府也有的……” “让你做,你便做吧。”君梓琳轻轻叹息一声,不再解释,转身入了内室。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接着小蝶又出了去。 君梓琳却是内心哀叹了声! 她也没想到,自己忽略周烬的结果,竟是被软禁。 也是,她实在太小看周烬。 她以为成为周烬的王妃,两个人便能够各干各的。但她想得实在太天真! 从现在来看,她消费着“晋王妃”这个名头,这同样也是在消费周烬。在千里之外的边关,周烬必定是听说了她的所做所为,认为不妥,这才写信过来。其实他的意思,是想让自己回信向他解释。若是能够得他的允,也便不会有现在张夺这件事情。 如今君梓琳看透了,却也失去了自由。 周烬不可能再给她自由。 “如此,那便来玩玩智斗罢!” 君梓琳缓缓地在屋内踱步,她愿意遵重周烬的意思,不再抛头露面,但是让她放弃救傅雅柔,那是绝无可能的。在这个世上,她只剩下傅雅柔一个亲人,不能够眼睁睁看着的。 当下君梓琳便将自己之前准备的小厮袍取出来,又将所有的画妆之物都备齐。 不多时外面响起脚步声,显然是那搬四方桌的小厮们已经赶来。 小蝶跑进来禀报,“小姐,梨花木桌已经搬来了,放在哪里呢?” 君梓琳袅袅婷婷走出门来,将且刻意把屋门大开着,追魄还有张夺他们都没有现身。她知道,这些人只会有重要时刻出现,这些搬桌子的粗活计,他们是不可能来插手的。 这也正中君梓琳之心。 她朝着屋内一指,点头道,“让人搬进屋来,本妃要看看。” “是。” 小蝶指挥着,四名小厮便躬着身子,踏上台阶,朝屋内而来。 君梓琳就站在屋门口,她朝院内看了眼,依然没见追魄他们的踪影。 她并没有松口气,当下面色如常,朝外头的翠枝并两个丫鬟挥挥手,“本妃瞧着内室需得收拾一番,你们过来收拾,过会将那桌子搬到内室,许是可行的。过来吧!” “是,娘娘。” 几个丫鬟便奔进了屋子,很快君梓琳的屋内便充满了人。 她便退后,站在了台阶上,微笑地看着屋内忙忙碌碌的下人们。 追魄在暗处守侯着,看到王妃娘娘的屋内挤满了人,还要收拾桌子等等。一时有些奇怪,不知道大晚上的娘娘这是在干甚? 但这些人都不是刺客,那四名小厮,他也于暗中检查过了,并无功夫,况且娘娘是在院子内,那些下人是在屋内,追魄等人也不怕这些人对娘娘不利。 张夺站在暗处,只由地皱紧眉头。他回来之前,王爷曾嘱咐过他,不准王妃娘娘再随意出门。当初王爷将信托于他时,张夺还看到王爷面上似有留恋之色。 但是现在,当他看到王妃娘娘竟没有给王爷回信,甚至是提到王爷,娘娘的脸色竟寡淡如水。 当下张夺感到很失望。 屋子内下人忙碌着,有的将不用的取出来。但是小蝶却说有用,一定要放在屋内。于是大家跑来请示王妃娘娘,于是君梓琳便进了屋子,将亲自告诉这些下人,哪些需要留,哪些需要搬出去。 一通忙碌之后。 追魄见丫鬟们陆陆续续地退出来。 张夺看见那四名小厮也都对着屋内行礼,便也跟着退出来。 之后小蝶叫住四名小厮,各自赏了银,这些人便欢天喜地的出了院去。 追魄见了,不禁暗自摇头,实在想不通王妃娘娘这么大晚上的折腾个什么?他抬头朝着窗户处看去,只见烛火的映衬下王妃娘娘正在宽衣,那窈窕的身段竟…… 闷哼一声,追魄连忙收回视线去,垂下了头。 张夺见了直皱眉头,只是也避嫌地扭过脸去。 他们这些侍卫,本是追随在晋王爷身边的,因为都是男子,却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跟在王妃娘娘身边。这全都是因为王爷身边没有女子高手的原因,否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方便了。 四个小厮各自领着打赏,喜滋滋地离了相府。 “喂,小胖子你干甚去,咱们走这边!”谁知道四人一出相府门时,便见其中一人猛然朝着右侧的街道直直扎了过去。 后头的另外三人侧是往左侧的街道而行。 第321章 圣眷正隆 这厢猛然见那人与他们相背而行,其中一人便出声吼了记。 谁知那被叫做“小胖子”的小厮,身形却是瘦削的。他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另外三人则想过来拽他。 “别去管他啦,这小胖子不定又要去哪里花天酒地,现在得了银子,许是要去那青楼玩乐!咱们走吧!”另外的一人突然说道,反而径自走自己的路。 “可是小胖子娘还在病中,他这样花银子,可怎生好。” “关你什么事,那银子好歹也是王妃娘娘赏的,他想花,便花呗。早晚那些窑姐把他的身子给掏空!” “唉!” 三人喃喃着,却见着那被叫做“小胖子”的瘦削小厮已经越走越远,此刻再想追却是追不上了。 “我怎么觉得小胖子不太像是去青楼,那个方向不是去青楼的呀!”三人之中的一个,很是细心地发现异常。 “管他去哪里,便是去天王老子处也……” “你说得还真不错。小胖子拐进那个小巷子内,出了小巷子便到了天王老子之地!那条街上可全都是皇亲国戚的府宅啊!”后头那细心的人立即便嚷道。 左首的那一直沉默的小厮立即便爆出声来,“还愣着干什么!小胖子定是背着他们又接了私活,他必是去那贵族的府宅内又干活计啦,准是有更多的赏银!快走啊,追上他!” “哎!哎!” 另外的两人顿时如醍醐灌顶,当场朝着小胖子追去。 他们追去时,恰恰看到小胖子站在四皇子府外,与外头的那森严的护卫说了几句什么话,夜色之中他的声音极低,并没有听得清楚。便见一名护卫进去禀报,回头没过多久,那护卫却飞快而来。小胖子便随着护卫入内。 “果真!果真!他是去干私活,不定得多少赏银!这个狡猾的死胖子!”三名小厮窝在暗中,看到这一幕只气得牙根痒痒。 他们守在这里,等了一阵。 之后过了多时,便见一名穿着锦衣华服,贵气十足,容颜却极为温雅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远远看去,但见此人发冠金玉,格外精致而高贵,一看便不是普通人。 三名小厮在远处瞧着,直呼此人必不是普通人。何况又是在这样晚的夜色中从四皇子府出来,不是四皇子的贵客便是四皇子本人! 正当发奇时,便见这位贵公子身侧冒出来一道瘦削的身影,此人面色微黑,身形瘦长,穿着灰布的小厮装,远处看了,那张脸很是细嫩,尤其是一双杏眸,敏锐生光,月色下令人不敢小觑。 三个小厮眼看着这位贵公子并身边的随从小厮,带着数名侍卫离开。 等了半晌,再没有看见什么人从这四皇子府出来。 “喂,你说小胖子进四皇子府干甚了?怎么现在还不出来?” “哪里知道。这小胖子不过是贱命一条,莫非四皇子还能吃了他不成?不对,小胖子是什么身份,他能见着人家四皇子的面就算不错了。” “可是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不出来?” “指不定是要等到明天早上倒夜香呢?” “哈哈哈!说得对呀!” 三人等了一阵子,见等不出小胖子,顿时笑着都离开了。合计了下,便打算等到明天早上,小胖子回来后,问问他是否给皇子府的人倒夜香了。 周锦墨偏头瞧向身边的君梓琳,忍不住露出温柔和煦的笑色来,“琳儿,你如何想到这法子?若是给晋王的手下知道,以后你们夫妻俩可就……” 君梓琳一整身上的小厮袍,张口就想直言。 只是思虑到自己与周烬间的约定,她默了下,这才回道,“不过是出来一个晚上,等到天亮后再换过来,晋王的人也不会知道。” “晋王的人?” 周锦墨听到这个称呼,略感讶异,旋即他似乎想透了什么,俊脸上的凝滞之色再度化开,露出一缕缕的如沐春风般的柔意。 见他颜色,君梓琳暗暗咬了下唇,自己竟说漏嘴了!与周烬这样陌生相称,周锦墨这样聪明,他必定能猜到什么。 转念又想,君梓琳当场说道,“四皇子,咱们还是快些吧,如果刑部把尸体给埋了,再去挖尸不仅会毁坏很多线索,也会很麻烦。” “嗯。” 见她不肯多说与周烬间的关系,周锦墨也不再多言。 当下两个人并身后一干侍卫,便往刑部而来。 刑部的人正彻夜收敛衙内一切,把一个短席铺陈到尸体上,这便运着往城外埋去。 谁知还没出门,四皇子带着人驾到。 主簿并几个衙内的侍卫,一个个朝四皇子跪地行礼。 周锦墨并没准眼下这些人起身,反而扭头朝身畔灰布袍小厮打扮的君梓琳施以眼色。 方才君梓琳早看到那凉席下面的尸体,心里极想冲上前拿开,看看是否乃案犯常苣之尸。现下收到四皇子的眼色,她哪里能忍得住,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去。 刑部的人吓一跳,眼看着灰布袍的小厮将那席子掀开,露出一副泡肿腐烂的尸体。 “四殿下这……”王主簿一看,顿时不解,连忙出声阻止。 周锦墨负手而立,淡淡扬声,“本皇子方才进来,便撞到你们挪尸,虽然刑部一向公允,不过本皇子与尸体相冲撞,到底有些晦气。怎么,着人验看一下这尸体,莫非也不行么?” “岂敢岂敢。”王主簿只得点头,一行人跪在地上不敢再多言。 君梓琳手上动作不停,眨眼间把便尸体上下掀了个遍。她抬头朝周锦墨恳求地看了眼,虽然知道以四皇子的身份,大半夜地跑来跟自己验尸,的确是太失礼术。何况皇族之内相斗相杀者不计其数,只是为了那个皇位。 四皇子现在也并非是圣眷正隆之迹,万一给对手抓住把柄,也极为棘手。 君梓琳知道,四皇子这是在冒着风险帮自己。 她暗暗发誓,若是有朝一日周锦墨需要自己,那她绝不会含糊,必定赴汤蹈火地帮他! “本皇子怎感到这尸体味道极重,莫非是死前中过毒么?”周锦墨接受到君梓琳的眼神,立即便明白过来,当下抚着额头皱眉质疑道。 第322章 安静且令人喜爱 王主簿等人完全不知道四殿下这葫芦里面究竟卖得什么药。 怎么区区一具尸体,偏偏还给四殿下瞧上了,非但让贴身的小厮来查验,甚至还质疑尸中有毒?说来可笑,尸中怎么会有毒呢?何况这种事情,又怎是四殿下此种养尊处优皇子们,能够分辨出来的? 王主簿当场叩头,正欲说明尸体中无毒,需要掩埋。 谁知面前的四殿下竟直愣愣地栽了下去。 “殿下?!!” 一群刑部的人跟着大乱。 大家七手八脚将四皇子扶起来,送进衙内,热水热汤地侍候着,一时都把那尸体给抛在脑后。 君梓琳与周锦墨身边的一名侍卫合力,把尸体抬到偏僻之境。 将随身携带的解剖刀取出来,让侍卫在四下防着人些,君梓琳便将尸体剖了。 旁边仅有一盏暗幽幽的烛火,君梓琳一面自己拿着烛台,一面查看尸体之内的异物。她慢慢地敛起眉,神色冰冷而严肃。 “有人来了,快!” 君梓琳见听侍卫喊,她手上动作停了下,很快深吸口气,取了针线,将尸体缝合,最后穿上衣服,这才收回手。 侍卫忙重新将尸体运了回去,与那前来寻尸的刑部侍卫撞个正着。 “哎呦,这尸体不过是要掩埋的,真想不通您的主人四殿下为何要如此呀!”那几个官差也不过是刑部之内派下来埋尸的,对于这些事情尽都不知,见着四皇子的侍卫竟抱着尸体出来,他们只感到落差太大,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家殿下昏过去,必是这尸体引的,是以要查看清楚。现在看得清子,你们就掩埋了吧!” “是。” 把尸体彻底打发了,君梓琳弓下身子,将从放进土中,借此把手上的血都给抹干。 她便与那四皇子身边的侍卫立在刑部之外,侯着四殿下的归来。 只是四皇子还没有出了刑部,方才那两名埋尸的官差一个个灰头土脸地跑了回来。 “发生了何事?”高严走上前诧异地上下打量着他们。 “唉,别提了。”其中一名官差直摇头,并咳了声。 后头的那人接着道,“我们刚把尸体给运出去,谁料到竟有人突然出现,将尸体给烧了!” “哦?”君梓琳听到这变故,始终在旁沉默的她走了出来。 官差甩脑袋,“本想将那人给捉住的,谁知道竟是城内的那乞丐,说是出来找吃的,不小心动了明火!若非是看在刑部大牢没他的牢饭,我早将他捉了来!臭乞丐!” “是啊!”另一名官差也跟着嚷,“那乞丐必定是在外头要不着饭,想吃牢饭。便不让他吃,大牢内还没他这种人的位置!”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见官差甩着脑袋离开,旁边的侍卫也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君梓琳低垂着头,眉心蹙紧。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吧,从来没听说过乞丐会在三更半夜跑出城外寻吃的,莫非是夜猫子不成?! 这件事情实在太蹊跷。 不大会子,四皇子由手下人搀着离了刑部。 王主簿送到府门口,周锦墨摆摆手,“罢了,明日本皇子再来寻文大人,你们都回去罢!” “恭送四殿下!” 君梓琳随着周锦墨返回四皇子府,方才病得软塌塌的四殿下,此刻却一反先前之态,格外地精神奕奕。 “这次验尸,你可查到了什么?” 周锦墨向来是知道君梓琳的,她验尸与别的仵作不同,她会将尸体剖开查个究竟。而在此之前,没有仵作会做这样的事情。 之前假落柔之尸亦是如此。 “尸体被验过后,就让人给烧了。事情有点问题。”君梓琳只吐出一句,便不再多说。 周锦墨见她敛眉凝目,轻快的步伐也跟着滞落下来,与她走在一块,低柔声问道,“琳儿,你现在是回本皇子处,还是回相府?” 说着他抬头看看天,天微现黎明。垂眸,他朝面前的小厮打扮的君梓琳看去,略感到几分不舍,柔软的视线亦带着软软的思恋。 君梓琳也跟着看看天,想到小蝶她们必定会把事情做得妥当,她摇摇头,“还是等天亮之后吧!” “好!” 周锦墨声音突然欢跃起来,冷不丁地伸臂,隔着袍袖牵起君梓琳皓白的手腕,大步往四皇子府走去。他也不敢君梓琳的想法,只自顾自地快活说道,“本皇子准备了新制的点心与牛奶,俱是你爱吃的。走吧,现在还在灶上热着呢,去得晚了,许是要过了味道。走吧,琳儿!” 被他大掌握着,隔着薄薄的布料传过来的温度很有暖意。虽然夜风呼呼地刮打在脸上,有点冷凉,可是握着她的大掌却是暖的。 君梓琳抬头,但看到星月下,周锦墨温雅的面容秀美绝伦,那双双钟天地灵秀的眸清澈却又深不见底,此刻被月色映照着,竟格外地漂亮美丽。 他的气质温和近人,使人没办法生起厌恶,反而凭空会多生出几分好感来,哪怕是陌生人,亦是如此的。说不起什么时候,也谈不到喜欢。初时君梓琳接触周锦墨时,便觉得他性子好,人也好相处。虽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但身上完全没有疏离的尊贵架势。 本来君梓琳是想把周锦墨当成自己靠山的。 只是中间发生许许多多的事,最终她选择了周烬。 想起周烬,君梓琳本来雀跃的心情不好起来。以前她觉得周烬对她是极好的,可是现在想来,那男人占有欲太强大。虽然两个人不是真正的夫妻,但他即使是在千里之外也要管着她的。 这种不自由的感觉,令君梓琳感到极束缚,仿佛身上无形中绑着绳子般。 “今夜的月色真美,这风也极是称心的。”冷不丁周锦墨温柔的声音告来。 君梓琳闭上眼睛,感到那凉风扑面,在这黎明前的夜色中,手腕上那只大掌温热无比,仿佛会与她就这样,走到永远似的。 “是呵,是真的很好。”她答道,享受地深吸口气。 见她迟迟才回话,周锦墨回头朝身后人看去,只见她小脸涂得黑乎乎的,却难掩娇嫩的女性柔媚之色,闭着眼睛时,不显那双敏锐的杏眸,但却显得更安静更令人喜爱。 第323章 多谢四殿下收留 “琳儿……” 周锦墨心头怦动,情不自禁地低喃了声。 夜风吹过,他的声音太低,君梓琳没有听见。 就这样牵着手走回了四皇子府。 本来一宿未歇,应该困顿不已的二人,此刻却格外精神。 周锦墨面色鲜亮,命人上了牛奶与糕点。 转而将君梓琳请到自己的厅室内入座。 与从前入这四皇子府,都是在大殿内坐客不同。这是君梓琳头一回在周锦墨的房间落坐。内心总觉得有些不妥。 但是在这夜的黎明之际,她若是在四皇子府的大殿落座,与四殿下说话,才显得更不妥。而且那殿室十分广阔,反而显得疏离又陌生。 此际周锦墨的房间古色古香,不远处的方台红木桌上放着醉翁酒香炉台,正吐着袅袅轻烟。 面前的桌上是青花缠枝牡丹纹瓷盘,上面放着刚出炉的糕点。虽然说是一直在灶上热着,可君梓琳知道,也只有刚刚出炉的糕点才会有这般香醇浓郁的酥脆味道,若是一直温热着的话,反而失了其初时的美味。可惜周锦墨是费了心的。 想到方才在路上时,身后的侍卫凭空少了一个,必是应四皇子之令,前来催促做糕点的吧。 眼前摆着个仕女抱花纹的小杯,里面盛着浓白的牛奶,闻起来醇醇醉香,令人忍不住开动味蕾。 周锦墨似进看透了她的想法,率先将一块水晶蜜枣仁糕送到面前,温声道,“琳儿,快些吃吧,要么便凉了。” 其实君梓琳早忍不住了。 但让她先周锦墨而食,她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嗯,果真好吃呢!” 不等她开始说话,周锦墨已先而吃了一块,尔后斜眼过来,期待地看着她。 君梓琳落落大方一笑,也拈起一块来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片刻之后,只感到唇齿留香,仿佛连舌头都被缠住了,一小心连舌头都要美味地咽下去。 她,却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糕点。 “多吃些。” 周锦墨说罢之后,便自顾自地坐到一边,手中还拿着个缠梨花的小蝶子,走到门口,一边欣赏着快要鱼肚白的天空,一边吃着手中的食物。 君梓琳吃了几块后,执了牛奶杯,送到他面前。与他站在一齐望着天空,心下思量却是不曾停止过。 “这一次去,琳儿你可有什么收获?”周锦墨望着天空,声音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是有一点收获,但还不太确定。” 提到这事,君梓琳略略感慨起来。 事情比她想象之中还有复杂,实在难以言说。 “怎么,不打算与我说说?”周锦墨偏头望着身畔这小厮打扮的女子,一个微笑无害而关切。 君梓琳摇摇头,否决道,“不想让四殿下费心。何况今日这件事情,已经很麻烦你了。四殿下,若是以后……梓琳必定会报答你的!” 在这个世界,君梓琳体味到了求人之苦。 谁也不会无缘故地帮你,就算帮了,也是怀揣着私心。来到这里这么久,君梓琳只遇上一个周锦墨。他对她的请求,每每必应,却从来不提条件。这却愈发使她感到,自己欠他的着实太多! “说这些话做甚。” 周锦墨颇有些扫兴地耸耸肩,只是眼睛微亮,似带着希冀般地说道,“若是琳儿果真要‘报答’的话,本皇子惟一的遗憾是……不能够娶你为妻了。若当初早知道的话……也不至于是现在这种光景。” 当初定国公府有喜事,周锦墨得到的消息是章睿苑与君梓琳的。 但他料定,最后嫁给章睿苑的,必定不会是君梓琳。是以才放下了心,并且已经安排了人在暗中准备着,待到成亲之后,他便暗中接了君梓琳来,趁机娶她为妻,哪怕是父皇,想反对也来不及。 但周锦墨万没料到的是,这喜事居然从定国公府转成了晋王府。 这速度之快,居然仅仅在一天之内便定了下来。 而晋王所要求娶的人正是傅绫萃。 这令周锦墨简直如急转弯般,一时闹不清楚周烬这葫芦里面究竟卖得什么药。 他的人最终是没能接到君梓琳,而在之后他也知道真正踏上晋王花轿的人是君梓琳,而非傅绫萃。 直到最后,周锦墨才知道,周烬的目标一直都是君梓琳。他早算中,傅相府的人,不会让傅绫萃嫁过去,转而会让君梓琳替嫁! 想通这点后,周锦墨不禁感到万分懊悔,他没能先下手,最终却将君梓琳拱手相让。 只是直到君梓琳变成了晋王妃,他才知道自己对琳儿竟怀了不同于普通朋友的感情。而此时,早为时已晚。 等周锦墨回过神来,只见身侧早没了君梓琳,他猛然回头看去,就见君梓琳盖着个薄被,仰躺在旁边的美人椅上,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已经睡了么,这么快?” 周锦墨轻叹一记,走近之后,静静地借着烛火望着君梓琳的眉眼,淡淡的秀眉,小脸依然是黑乎乎的,显然是涂抹了不少的泥渍,但脸颊下头那一截雪白脆弱的颈子,却显得她客外纤细美好。 “在这里睡,岂不会着凉了么?” 君梓琳感到有人抱自己,她翻了个身,闭着眼推了下,睡意浓郁地摇头拒绝,“周烬你起开,别闹,我要睡觉。” “周烬?” 周锦墨听到这两个字,抱着君梓琳的双臂僵了。 只是下一刻他抿唇,苦涩一笑,喃喃道,“原来本皇子又晚了一步。” 将君梓琳放到榻上,为她盖上厚厚的被子,以名着了凉。但她却不老实,掀了被子,往榻内滚去,嘴里喃喃,“要早起要早起的。” 周锦墨又为她盖了被子,转而便躺回了方才君梓琳所躺的那美人椅,缓缓闭上了眼睛。 睡梦中的君梓琳感到有人在推捅自己,她烦恼地哼了声,翻了个身继续睡。怎奈那人契而不舍地,声音也是温柔得泌人心脾,“琳儿,快些起了,天已亮了。” 听到这声音,君梓琳迷糊了下,尔后忽地清醒过来。 她猛然弹起,眼睛瞪大,有刹那的迷茫,之后回想过来。忙从榻上起身,转而冲周锦墨行了一礼,“多谢四殿下收留,我得走了!” 【作者题外话】:td110058105,beautyada多谢两位打赏,墨墨会更努力哒! 第324章 怕化了 说罢了话,她朝门口奔去。 只下一刻便被周锦墨捏住手臂,硬生生止住了。她回头,就见周锦墨温雅的俊颜露着几分若有所失的笑,轻声问着话仿佛怕失去了般,“琳儿你,还会再来么?” “当然会回来!” 君梓琳揉揉惺忪的睡眼,斩定截铁地回道,并冲周锦墨露出大大的笑脸,“以后有事情还要再求四殿下呢,怎么不来?只是会担心四殿下不肯相助呢!” 内心里,君梓琳也不知为甚,她有点怕看到周锦墨这个表情,仿佛戳中了她心底的柔软。本能地她不想让他受伤,想要好好守护他,这个温柔美丽的男人。 “好。” 回答她的是周锦墨大大的笑脸,仿佛花儿在瞬间开放般。君梓琳看着看着,有些发呆。 而周锦墨却回去,自下人方拿来的饭食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寒过来,“琳儿,你拿着吃,早上莫要饿肚子,要保重自己。若是有事,便来找我。” “嗯嗯!” 君梓琳摸着热乎乎的早餐,回头看了眼那桌上精致的食盒。 她眼睛一亮,笑道,“四殿下,我想把那食盒拿着,到时候好顺利回到相府。” “自是可以!” 君梓琳取了食盒后,对着镜子重新梳理了下自己,这才退出了四皇子府。 在相府客苑内,此刻却安静得有些匪夷所思。 屋子内小蝶急得团团转,翠枝等丫鬟也缩着脖子站在墙缝里面,仿佛这样子,才能幸免于难。 而在榻上,薄薄的被子下面,圆圆地拱起一块,若是仔细看,这拱起来的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颤抖着,似乎被子下面,发生了古怪。 等了一会,小蝶见外头还没有动静,她几乎要晕过去。 昨天晚上,小姐说了,天亮之后一定会回来的。可现在……小蝶朝榻上瞧去,见着那被子上所盖着的那一团。 她陡然走过去,猛地把被子一掀,只见里面是一个瘦削的缩成一团的身子。 这人见了,忙回过头来,却是一张男性的脸庞。 “回、回来了?”他哆嗦地问道,当下逃了榻,收拾自己,就想要逃出去。 只是翠枝等人飞快地拦住他,几个女子把他团团拦在其中。 “哎呦喂,我小胖子真是这会要掉脑袋了。为什么要选中我呀。王妃娘娘现在应该快点回来呀,你们拦着我做甚?过会子,有人来拜见王妃娘娘,我能当假扮得了么、还不快点让开,我要逃呀!”小胖子瘫在地上放声嚎丧。 小蝶听后,忙命人把他嘴堵上,但为时已晚。 本来小姐见这小胖子身形差不多,于是便穿了小胖子的衣裳出门,并易容成小胖子瞒天过海。 但谁想到,这海是安安然然地过了,但是这天却瞒不住了,因为天亮了,小姐还没回来。除非是遇上了意外,再便是被事情给耽搁了。 小蝶想到之前小姐遇刺的事,她更加沉不住气。 这回,小姐该不会是又遇刺了吧。 屋子内小胖子嚎着要出去,众婢子阻拦,小蝶苦思不解。 而在暗中守护的追魄等人,听到声音后早已经起疑。 只是因他们的身份,更是不便于直闯进娘娘的房间,于是那里面的声音再大,他们也只能在外头侯着。 张夺见屋内的声音益发地大,他很是烦躁地在原地打转,看到追魄,他不禁问道,“每日清晨,娘娘这里都如此闹腾吗?” 追魄抿着唇并没有说话,只是神思全部都放在那屋子内。 直听到喀嗒轻响,继而便是凶暴的厉吼声,接着就看见数名婢子卷着个穿着王妃袍服的人,从台阶上滚落下来。 当那王妃袍服的人露出脸后,几乎是瞬间追魄便落下,抢上前去。 张夺也跟着冲上去,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看到追魄一手拎起那穿着王妃衣裙的人,把他的脸摆出来,居然是一张男性的脸庞。 追魄倒吸口凉气,张夺此刻见了亦明白了事情原由! 昨天晚上,王妃与这人换了衣袍。而与那三名小厮一同离开的,才是真正的王妃。 “娘娘在何处?!” 追魄大掌死死地掐着这假扮王妃之人,仿佛下一刻就能够将他的脖颈给捏断。 “呜呜呜……” 小蝶捂着脸痛哭起来。 小胖子被扮得脖颈青紫,脸颊憋得发青,却偏偏吐不出一个字来。 “快放手,你要把他掐死了!” 张夺推开追魄,小胖子便重咳地摔在地上,蜷着身子喘成一团。 “王妃娘娘究竟在何处?”追魄见问不出来,便朝小蝶走来,他面容含戾,无比凶狠,一双眼睛几乎充血。 如果王妃像从前那样出事,那么他的小命也会丢掉。 令追魄懊恼的是,明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离开,他却完全看不出来,反而还等到了这大白日里,那房内出了动静,才起怀疑。他真是该死! 张夺拍拍追魄的肩,安抚道,“别太担心,也许娘娘就快要回来了呢。相信她之所以这样做,是不想让咱们知道,那么她也必定是留着回来的准备。毕竟若是被咱们发现,王爷必不会轻饶了她。” 听了张夺的话,追魄诡异地止了声,回过头来有些奇异地望着面前这个镖形大汉:这个张侍卫,是不是搞错情况了? 王爷不会轻饶王妃娘娘? 追魄一直守护在晋王爷身边,自从王爷认识王妃娘娘之后,就从来没对娘娘苛责过半句!试问,王爷就算知道娘娘偷偷出门,那又怎样?王爷会打会罚她吗? 怎么可能?! 追魄闭上眼,几乎要找个结实的墙撞死自己。 他是亲眼目睹的,上回娘娘遇刺,王爷把帝都内晋王府的那些守护不利的护卫全部都处置了。 及至娘娘醒过来之后,王爷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别人是没感觉出来,追魄是体会颇深。 试问这种情况下,王爷怎么罚王妃? 追魄气愤地推开张夺,让小蝶把事情的原委都说明白,这样他也好寻个下手的地,找着王妃。 “小姐说去拜见四殿下……” 小蝶眼看着自家小姐并不回来,便知道这件事情不仅不能再抗着,反而得让所有能用得着的人,俱去寻找小姐。 第325章 两个人明显不在一个点上 当下追魄命令道,“娘娘昨夜离府的事情不准传出去,若是问起来,便说是今晨被叫出去的。是我们守护不利。还有,张侍卫你带着人先去拜见四殿下,看那里是否有消息。我带着人去冠勇侯处。小蝶姑娘,平时里娘娘都吩咐你做什么,你想想,有可疑的点立即去查证。” 追魄说着,朝身后另外两名同伴又吩咐了阵,其中一人跟在小蝶身边,以免小蝶遇险。 这些日子,追魄是知道的。王妃娘娘在钻研傅二小姐的案子。 此案牵涉得不少,就连傅老夫人也因此而亡。 如果王妃娘娘并非是故意不回,而是根本回不来。那么追魄便要做好受死的准备。若是娘娘有个三长两短,他也活不成。王爷回来,会将他们一个个都斩了。 “现在都出去找,记住,千万不要惊动其他人!”追魄说罢第一个离开。 张夺见此,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不敢怠慢,带着人直奔四皇子府! 相府内,傅绫萃正坐在娘亲的屋子内,手拈着枚紫里透红的葡萄,吃得正香甜。 “娘亲,世子哥哥答应我了。”她品尝着多汁而鲜美的葡萄,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屋内正在换衣裙的妇人说道,“傅雅柔那件案子,世子哥哥必定会出手!” 在屏风之后的姚氏,映出了一道淡淡的柔影轮廓。 她听后,声音便袅袅传出来,“你是不是在说章世子?” “是啊!” 傅绫萃语调高扬,很是自得地回道,“现在苑哥哥已经是世子了,并且我敢确定,他以后便是国公爷!所以,我便叫他世子哥哥,因为定国公只有他一个世子!” 听到这话,姚氏略带笑意的声音告来,“你是在说,你是惟一的世子妃吧!” “嘻嘻,娘亲真了解我!” 傅绫萃拿帕子擦净了手,这便站起来朝内室走去,只是回头便看到贴身的大丫鬟由外急匆匆赶进来,进门便道,“小姐不好了,晋王妃失踪啦!” “哦?” 这个消息令傅绫萃猝不及防,有些怔忡在当场。 姚氏忙由屏风内走出来,身上正是换的崭新锦裙,淡绿色的素罗裙,裙摆上绣着银线丝的百合花,缓缓盛放,看起来虽素却难掩夺目奢华。而她裙下那若隐若现的是镶嵌着大颗珍珠的绣鞋。她疾步走出,飞云发髻着几缕流苏随之恍动,那缠金丝的百合花玉簪斜插入鬓,颜色娇美不胜,更衬得她肤色清新自然。 傅绫萃见了,只感到闪闪夺目,她的娘亲,简直瞬间妙变成了她的妹妹,甚至比她还要动人三分! “娘,您真美!”傅绫萃忍不住夸赞道。 姚氏本是听到这话极高兴的,但是方才大丫鬟的禀报,令她不安,忙将人招进来,听来拢去脉。 “听说是今晨出去的,一直都没有回来……” 听罢丫鬟的禀报,姚氏略皱眉头。 傅绫萃则道,“她如果才出去一会儿,客苑的那些人才不会这样紧张,一定不是清晨出去的!” “萃儿所料不差,也许这晋王妃早已经出去了。”姚氏说着便急急起身朝外走,“娘亲做甚?”傅绫萃忙上前拦住她。 姚氏急道,“这晋王妃失踪,必定会怪怨到咱们府上。此事我得先给你父亲说一下,免得到时候府内遭殃。” 傅绫萃拦不住她,只得由她而去。 “小姐,咱们该怎么办?”盼翠走到傅绫萃身边,低声询问道。 “君傻子失踪,这对咱们来讲不是件好事么。”傅绫萃望着姚氏离去的背影,却露出笑来,“如果能让她在这失踪的时间内死于非命的话,对咱们可是有很大的好处!” 盼翠不说话了,只沉默下来。 见傅绫萃看她,她只好据实以报,“小姐,夫人说得对。万是王妃死了,必定会问罪相府的。到时候小姐您也会遭到发落的。” “啪!” 丫鬟话刚说完,傅绫萃一巴掌煽过去,怒气冲冲地喝道,“贱人,你这么说是不是向着君傻子?!我早看你有外心,你个贱人!来呀,拖下去,给我狠狠地打!” “不要啊,小姐饶命啊!” 盼翠被拖下去,板子啪啪作响,惨叫声传来。 傅绫萃气还消不下去。 她也知道,自己如此生气,并非是因为真正的生气,而是盼翠所说的话正中她的心坎。 如果君梓琳死了,那相府也会遭殃。 傅绫萃是气恨不能,才会找人出气。 听着外头的板子响声,傅绫萃让人停手,心下的郁结却还没消。 难道就这样静观其变? 多好的杀死君梓琳的机会! 要知道君梓琳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忙忙碌碌的为了傅雅柔的案子。 现在对于傅绫萃来讲,傅雅柔一旦推翻了身上的案子,所波及着的便是傅绫萃自己。 毕竟傅雅柔的案子是她一手策划。 她担心君梓琳早已经知道了来拢去脉,只是没有找着证据。尤其是常苣一死,证据更是没有。 而如果君梓琳还活着,她必定会不屈不饶地找证据! 事实上傅雅柔与君梓琳是连在一块的,这两个人不除掉,傅绫萃焉能安心呢? 正在此际,院内突然奔进来个小丫头,正是傅绫萃之前收进院子的。“大小姐,有人要找您,正在您的院子里面,说是世子派来的。” 傅绫萃一听,心下一紧,本能地意识到了什么。 她忙带着人赶回自己的院子里。 章睿苑只命那嬷嬷送来了一封信。 傅绫萃看罢后,神色越来越寒。 昨天四皇子带着手下人赶赴刑部,并命令手下的一名小厮验尸。 章睿苑在信上说得明白,那小厮必定掌握了一些情况。他已经命人将尸烧毁,以免会成为证据。但是那灰衣袍的小厮十分可疑,他让人跟随,发现此人之后去了冠勇侯府。 信上章睿苑的推断很果决,这个小厮有点诡异。他既能在四皇子身边办事,又能与冠勇侯扯上关系。 之前章睿苑与冠勇侯和四皇子曾经算是有些要好吧,三人还一同前去晋王府上饮酒开宴。 没有任何人比章睿苑更了解,冠勇侯与四皇子之间,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要好。四皇子是个温吞的性子,冠勇侯则显得极为急功近利,两个人明显不在一个点上。 第326章 劝死者猛喝 而相反,这俩人却分别与周烬交情颇深。 这也是章睿苑内心有些恐惧周烬的原因。此人个性很是霸道深沉,却能同时收服慕瀚博与周锦墨,着实令章睿苑很是忌惮。 而这个诡异的小厮,从四皇子府到冠勇侯府,走得无比顺遂。章睿苑很怀疑,这小厮是晋王的人。 看罢信,傅绫萃紧紧捏成一团,心再次揪紧。 她与章睿苑想得并不同。 小厮是谁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厮去验尸,验的还是那案犯常苣之尸。这小厮极明显是站在她对面的人。 不能够活下去! 傅绫萃思索了阵,让那嬷嬷退下去,她急急写了封信,取了旁边养着的信鸽。将信塞进去,尔后放飞了鸽子。 不论是那小厮还是君梓琳,看来都得死在外面了。 傅绫萃深吸口气,纵然相府会因为君梓琳的死而被圣上降罪,走到这种地步,傅绫萃也不在乎。只有把阻碍铲除了,她才能够睡得着觉。 看着那信鸽飞到天际,最终消失在自己眼前。 傅绫萃紧紧地捏着袖子,默默低喃,“你们一定要做到,否则本小姐绝不会放过你们!” 当下傅绫萃在院内焦急等待,并命人打听客苑那边的消息。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傅绫萃收到院子内嬷嬷送来的消息,说是找着王妃娘娘了! 傅绫萃捏着帕子的手猛然一紧,心里一疼。她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找着君梓琳,不就意味着杀不了她了么? “她在哪!” “听说是到了南城,所有人都赶往南城了,也不知道这王妃娘娘究竟在做什么,居然跑到那南城去!”嬷嬷嘀嘀咕咕地说着。 傅绫萃听在耳中,也感到很奇怪同时又惊喜。 虽然不知道君梓琳跑到南城干什么,但是她既然不在这里,南城那地方又乱,说明自己的人还有机会杀掉她! 吸了口气,傅绫萃面色好看了些,淡淡扬眉,“君傻子,你就死在南城吧。这一回,我可不是在跟你玩笑!我手上的势力,可不是区区你能够躲避的!就算追魄去了,也得死在那!” 君梓琳辛辛苦苦地把小厮装给扮下来。 她穿着这套小厮装跑去冠勇侯府时,结果府外的人根本不认她,好说歹说才进去。 结果慕瀚博那个说不通的家伙,直接给了她一套女装,坚决要求她换下来。用慕侯爷的话来说,“你不换上女装,本侯的人都不识得你,岂非又要让你受委屈?” 待君梓琳换上女装之时,谁料到慕瀚博的人竟然按着她吩咐的打听到了,真正的常苣所在! 事不宜迟,君梓琳扯着慕瀚博并他手下的人便追向南城。 一路上马车颠波,慕瀚博直摇头大叹,“小琳儿你竟然施了这招,若是被赶回来的晋王爷知道,非得教训你不可!上回你遇刺之事,晋王差点把他手下那些保护不利的都屠干净你知道吗!” 都到这个时候,君梓琳哪里有时间想周烬。 她借着四皇子之手去验尸,发那被河水泡坏了的尸体身上,有些不对劲。 其实她回来时,在四皇子府上睡的那一个时辰,并没有真正睡着,而是将自己完全沉浸其中,利用超强的记忆力,回想验尸时的每个画面,一帧一帧地过。 而关于她所听到、看到、想到的有关案犯常苣的每件事情语言以及评价,都被君梓琳综合起来,纳入到回忆之中。 虽然不知道她拥有这样超强的记忆力有无害处,但是这却帮了她不少。 就像是把所有的资料存储到电脑中,而君梓琳只需要坐在椅前,反复查看,一点点分析即可。 分析到最后,君梓琳终于发现了不妥当之处。 在刑部门外偷偷验尸时,君梓琳发现案犯的胃内竟有一层厚厚的油脂,还有没有消化完的腥府的鱼肉。 她联系案犯的个人经历,据说此人是个江湖骗子,是专门诱骗良家女子的货色。在他死前,曾经大鱼大肉过,这一点很可疑。加上傅雅柔彻底清醒后说过,她未曾到过河边,也没有推过什么人。 君梓琳首先可以确定,案犯常苣之死,并非傅雅柔动的手。 其次通过解剖,君梓琳得知,常苣并非溺水而死。 溺水亡者,胸膛内会有泥沙等所在的水中之物的积留,不仅如此,常苣之尸口唇青紫,身上浮肿且惨白。显然刑部的仵作也是极厉害的,表面上常苣是有这些症状,并无值得怀疑的点。 可是君梓琳却在解剖之后,发现死者肺部发现不仅有泥沙存在,还有一些黑灰的土质。 虽然在这缺乏条件的古代,并不能够做具体的进一步检测。但那黑灰的土质,君梓琳在回来的路上,做过多次试验。那是一种黑色的土质,与平常的黄土完全不同。 这种黑色的土质在哪里有呢? 她为此将整个帝都在记忆中画了圈,保守推测这常苣是在帝都城内,先是大鱼大肉之后,被人摁在地上,使他呼入很多黑土物质。之后在半死尚有呼吸的情况下,被丢进湖水之中。 凶手很有验尸经验,知道不能留下疑点给刑部,于是彻底瞒天过海。 君梓琳曾苦恼的一遍遍演练,常苣究竟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被人按在地上,甚至是依靠呼地上的土,来保持活下去可能性,但最终还是遭了毒手。在这个过程中,凶手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打斗的痕迹,显然是极为小心。 可以说常苣的死,是对方一种完美的设局。 令君梓琳想不通的还是常苣胃内的那些鱼肉容物。 从胃融解的程度来看,这些鱼肉容物才进常苣的肚子里没多久,他便被杀死。而一个人大鱼大肉的可能性极小,不仅是在胃内有变质的大量酒液,更为重要的是,君梓琳当初在解剖时闻到这股气味极为呛鼻,冲进来,几乎令人晕眩。 虽然没有检测,但这种感觉依然令君梓琳认为,是最低级的蒙汗药的成份。 如果是一个人喝酒吃肉,怎会喝这么多?再者这蒙汗药必是被旁人事先下的,尔后再劝死者猛喝。 第327章 被慕瀚博牵着手 所以死者一个人的可能性极小,反而是有一个至以及的人陪死者喝酒,设下了这个局,独独等着死者入套。 而凶手杀掉死者,除了要诬到傅雅柔身上外,还有什么目的呢?如果仅仅是达到这个目的,则完全不需要让案犯死,案犯只要重新归案就可以,按照背后的人指使一口咬定了傅雅柔,便什么事都没。 为什么费尽心机要杀掉案犯呢? 那时候君梓琳想了极久,最后她把自己的分析告知慕瀚博。 慕瀚博的想法与她不矛而合,“这个案犯根本不是真正的常苣嘛!” 见君梓琳目露疑惑,慕瀚博伸出左掌拍拍自己的右掌,清了清嗓子,坏坏一笑,“小琳儿,咱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目的。这案犯常苣也有自己目的。他已经辛辛苦苦地逃出了大牢,为什么还要再被抓回去呢?若是本侯是那案犯,也会找个替死鬼的!你说呢?” 慕瀚博的解释,完全正中君梓琳的推测,但目前还没有证据。再者只要按慕瀚博这样解释了,那么在案中的疑点,便全部都能解开。 “还有,你说的黑色土,在南城就有呀,去看看吧!”慕瀚博道。 君梓琳点头,如果黑色土质果真有死者身体内一样,那么所有的就能说得通。 马车一路嗒嗒嗒地行驶中,到了南城之后,慕瀚博先下车,之后君梓琳。 她脚踩着地上泥土,发现竟是黑色的,心下一喜,忙俯身拈起一点来。 慕瀚博命左右前后四卫,分别守护君梓琳。 “你说真正的常苣在哪里?”慕瀚博扭头问身边正拈着黑土的女子。 君梓琳听了,轻抚着手心里面的黑土,淡淡道,‘按理说,现在最快活的人是常苣。昨日死者的尸体已经被烧毁,不留半点证据。常苣不定在哪里快活,不过,如果我们的推测不错的话,倒是可以施一计,诈他出来!’ “哦?” 慕瀚博一听,笑意浓烈起来,冲君梓琳坏坏勾唇,“小琳儿,说说看。” 君梓琳却是冲他勾勾手指,“你俯耳过来听。” “呵呵,乐意直至!”慕瀚博笑意深沉,冷不丁凑上前,他长臂倏地捞起君梓琳腰,将她压在马车壁上。 这突然其来的动作,君梓琳惊呼,她只是让这男人过来听,他怎么还当众拉拉扯扯的,什么意思,快点放开她! “小琳儿,本侯来了,你可以说了。”慕瀚博笑得魅美,果真俯下身,冲君梓琳缓缓压来。 君梓琳就感到这个高大的男人不轻不重地靠在自己身上,他笑得很暧昧,可是他的身体却完全没有轻薄她的意思。他的大掌只是握着她的肩头,两人的衣服虽贴着,但隔着衣服,却感受不到彼此的温度。 如果是在自己那个时代,君梓琳是一点不在意的。 但是现在,已经有人围观朝这边看了! “你离远点!”君梓琳低叱。 “哟,原来小琳儿的计策是这个呀!”慕瀚博故意会错她的意思,略带失望的口吻。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开玩笑。 君梓琳直想把他扯到一边去,可慕瀚博这身体实在沉重,她推了几下,都没能把人推开。 “你想怎样?” 现在君梓琳几乎能肯定,慕瀚博是有意找茬儿。 “小琳儿,你不是说要抓真正的常苣么,再怎么着也得等本侯的人把事办完再说呀。” 慕瀚博坏坏一笑,伸手轻轻掸了掸衣角,转而便牵起君梓琳的手,往不远处的街头走去。 脚下踏着黑色的土,君梓琳看到有一队人马过来,其中的围首之人,冲慕瀚博行礼,之后便引着他们往右拐直到那狭窄的小胡同钻去。 君梓琳不动声色跟在慕瀚博身边,肯定是之前她对他说话时,这男人率先一步派人出来寻找。 站定在一片如入云层中的楼宇前,君梓琳眼睛瞄了一眼,旁边还有一座目测有四五十层的高塔。 慕瀚博朝这里一指,冷冷吐出一个字:“搜!” 不仅是慕瀚博的人应命前去搜查,这里自备的一队护卫人马,也都加入到行列之中。 眼看着这光天化日的,慕瀚博这样大肆搜捕,君梓琳只觉得极是扰民。她低声告道,“不如先确定了具体位置再搜?” “不必了。” 慕瀚博极是武断,抬手止住君梓琳接下来的话,只说道,“现在搜查一番,是件好事,你且看着吧!” 见他有决断,君梓琳也不便阻止。 眼前的一座座酒楼,加上旁边的一座高塔,都在慕瀚博的搜查范围之内。 然而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所有的人都回来了,一个个手下摇头,表示并没有看见可疑的人等,也未曾找到与常苣相似的人。 “这个……你还要再查?” 君梓琳白白在这里干等了半个时辰,谁料竟得到这种结果。 这半个时辰可没正是白白浪费的么,说不定真正的常苣在这个时间内早已经逃了。 慕瀚博像是早料到君梓琳会这样问,对她露出坏笑,眼中却是散发着点漆的光芒,这副早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正待君梓琳想要再问问时,突然从不远处飞奔过来一个穿着布衣百姓模样的人,到了近前才知道他是乔装打扮,他拱手向慕瀚博道,“侯爷,已经找到案犯下落,在离这不远的一所石桥处。” “哦?” 慕瀚博这才扭头正眼看向君梓琳,“小琳儿,现在咱们可以收网了!” 这一招声东击西给用的。 君梓琳暗暗摇头,她竟没瞧出来。也罢,慕瀚博这是存心要露一手,自己也便跟去看看,那真正的案犯究竟是何样之人。 “走!” 被慕瀚博牵着手,君梓琳也没想起来要甩开,她一心赴在抓案犯上。 慕瀚博见她没甩开自己,心里顿时美得不行,反而又收紧了大掌,生怕她会从自己的手掌内跑出去。 由于这里离着那石桥并不是很远,他们便跑着过去。 一路上飞奔,君梓琳一面思量,结果越想越有点不对劲。 这件案子的幕后黑手显然是傅绫萃。 但她却一直没露面,反而暗中授意其他人去做事。 第328章 对着鞭子猛地挥砍 那么现在真正的案犯落网,对傅绫萃有怎样的好处呢?显然是完全没好处。 既如此傅绫萃会蠢到让案犯落网的地步么。 再者如果她的推测正确,那么在石桥那里的真正案凶又是谁?会不会有陷阱。 君梓琳想罢,觉得自己的推测应该对慕瀚博说一下。 低头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正被慕瀚博紧紧攥着。她晃腾了下手臂,示意慕瀚博听自己说。 只是慕瀚博似乎是并未感觉到,拽着君梓琳的手便朝前去。 “这个人怎么就叫不应呢?” 君梓琳暗暗摇头,正欲止步,与慕瀚博说清楚,谁知她刚停下脚步,慕瀚博正扯着她朝前走,便在此际从头顶上倏地掉落一些碎石块。 本能地君梓琳朝侧躲去,慕瀚博见她挣脱了自己的手。当即便想追着她去,谁料到一些石块从他们中间砸落,慕瀚博不得不后退数步。 没料到的是,这一次松手,他竟与君梓琳永诀。 石块砸落下来,与此同时从四下倏地冒出几十名蒙面刺客来。 慕瀚博暗叫不好! 当下招呼人去救君梓琳。 只是这些的刺客来得实在太多,就连慕瀚博也被缠住。 “别担心,我在这里!” 君梓琳在听到慕瀚博的呼声后,她忙冲他挥挥手,同时毒粉从指缝间滑出,围攻上来的三名刺客,瞬间栽地而亡。 没想到还真被她给料准了! 君梓琳踩着刺客的尸体,朝慕瀚博奔去。 从斜侧里突然纵出个手持长鞭的黑衣人来。 这人的鞭猛然一震一卷,君梓琳手中的毒粉,被他倏地下卷走,鞭子“啪”的声,破空之后,勾向君梓琳的手臂。 “滚。” 君梓琳猛地一矮身,伸腿踹了脚地上的尸体,那鞭子便误卷上尸体。 眼看着慕瀚博那里也密密麻麻的刺客,君梓琳冲过去还要再经过这个持鞭人的蹂躏。当下她步伐一顿,转而往相反的方向跑。 刺客鞭子一震,“哧”的声在君梓琳耳际滑过。 君梓琳闷哼一声,歪头让过去,眨眼逃出这小胡同。 “快去保护她!” 慕瀚博眼看着君梓琳逃出胡同,非但没感到安全,反而吊起了心。 天知道,这些人一定跟上回那些人一样,怕是来刺杀晋王妃的,为的是使晋王的这第四任王妃也死于非命。 慕瀚博周身出了层汗,他可不能让这事成功! 挥手捏断刺客递来的剑,甩了甩手上的血,慕瀚博纵身而起,直朝着君梓琳的方向追去。 君梓琳往大道上跑,也不知是怎的,这里人本来便少,这会子更是街上分外安静,左右看去连个鬼影都没有,简直是座空城。 她心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陷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 身后“啪”的声传来到鞭响。 君梓琳蓦地一回身,就看见方才那执鞭刺客已追到跟前来。 这个人手中的鞭子足有半丈之长,鞭上生着荆棘倒刺,阳光之下凛冽冰寒。 “晋王妃,你还想往哪儿逃?”刺客轻抚手中的鞭子,像是一头猛兽在环伺一只幼鹿,眼中是轻而易举的掌控。 这个刺客一只鞭子,根本让人近不了身。 君梓琳手中的毒粉又没了。 如果近身搏击的话…… 君梓琳心下暗暗发苦,不知道她有没有生还的机会呢!尤其是那鞭子,被抽一下,那倒刺直接刮着皮肉下来,她得疼死。 可如果不去拼,就连小命都没有。 “傅绫萃想得真是好周到啊,居然连为我准备的棺材都买好了。”君梓琳冷笑,也不打算再跑了。她想先拖延下时间,看看慕瀚博他们能不能追来。 “你放心吧,慕侯爷那里,已经有人拖住。相信一盏茶的时间内,他们不会过来。而我的鞭子,却能在呼吸之间取你性命。晋王妃,把你的脑袋交出来!” 对方冷冷一笑,手中的鞭子已经如震翅之鹰,冲着君梓琳飞窜而来。 君梓琳伸手捉住鞭尾,往后一扯,只感到那倒刺根根扎进手里,疼死了。 刺客任她扯到跟前,袖内突然多了一把锃亮冰寒的匕首,对着君梓琳胸口便刺了来。 君梓琳竟不料对方是刺杀中的老手,武功招式行云流水,当两个人当场近身搏击时,君梓琳竟有些格挡不住对方的匕首。 “呵呵,没想到王妃娘娘竟还有点功夫,真是有趣!” 刺客左手与君梓琳相斗,右手的鞭子翻腾起来,左右两只手相互进攻,等于是两个人与君梓琳打斗。 这下子君梓琳根本招架不住。 不一会,就让鞭子缠上了脖颈。 “晋王妃,这下你脖子上的那颗脑袋,可要分家了呢!”刺客说着,右手上的鞭子倏然收紧。君梓琳闷哼一声,一手拼了劲地去扯那鞭子;而另一手则是与刺客捅来的那匕首展开拉锯战。 这刺客是个成年男子,本身力量便比君梓琳强大得多,如今又施上内力。 不过眨眼之间,就听哧的声,匕首扎进君梓琳掌心,跟着那鞭子倏然一收紧。 两相夹击之下,君梓琳“啊”地声短促低叫,闭上了眼,暗叹这回死定了。 “把这里,统统包围起来!” 几在同时,一道威慑低沉的男音猛然爆出。 进而便是几十名护卫瞬间将场内包围,君梓琳感到脑袋还在自己的脖子上,她松了口气,睁开眼睛就见刺客居然没杀自己,反而呆呆地朝着自己身后看。 这时君梓琳才顾不得是谁,她趁着这个时机,猛地一脚踹开刺客,拔出手中的匕首。在这一刻刺客也反应过来,顾不得来杀君梓琳,当场执鞭卷起君梓琳的腰,翻身朝圈外冲去。 他这是想借着人质在手,想要威胁来者。 只看到朱轮阔顶马车,自马车上端正坐着一名相貌俊美的男子,他穿着黑色宽大的袍服,一脸阴郁地盯过来。若是仔细看,他额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仿佛在忍耐着极大的愤怒。 君梓琳被扯着离开,手中的匕首一挥,对着鞭子猛地挥砍! 这匕首竟十分凌厉,就听“咣”的声,鞭子在自己面前断开。顷刻间,刺客拖着断掉的鞭子,纵身而逃。 第329章 周烬快点解开我吧 四下的护卫顿时一拥而上,君梓琳暗暗摇头,把匕首一手,大声惨叫,“啊呀,真疼!” 这些晋王身边的护卫,个个都是奉命而来。他们是以王妃的性命为前提,前去追杀刺客的。而现在听到娘娘叫疼,前去追击刺客的护卫便略略迟疑了下,就在这迟疑之际,那刺客便拖着鞭子跳上了房顶,继而往另一条街翻去。 见此,君梓琳暗松口气,能把刺客放跑就好。 看着伤痕累累的自己,君梓琳眦牙咧嘴,只是晋王爷回来了,她要去打声招呼。拿袖子把自己身上的血迹擦干,她这才转身打算去那朱轮马车前行礼。 只是刚才转身,她便撞上一堵肉墙。 周烬眉眼俊美,却毫无表情。他人高马大地立在君梓琳面前,眸色深沉地看过来,低低的语调说道,“怎么,你还知道痛?” “见过晋王!”君梓琳怕挨骂,连忙福身行礼。 她这一礼尚未成,周烬已抬掌止住,扣在她腰间,猛然施力,打横抱起君梓琳,大步朝朱轮马车走去。 君梓琳一颗心起起伏伏,闹不清楚周烬的意思。 只是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却是不轻不重,莫非他并没有生气? 君梓琳正侥幸地想着,突然意识到晋王竟然能走路啦!他的腿好了! 然而也不过是眨眼间,就听“咚”地声,君梓琳直接被晋王扔到马车内,与方才抱起她时的怜香惜玉相比,却是天差地别。 “哎呀!” 没防备的君梓琳当即屁股着地,她疼得抱着屁股翻进马车内,只是手上被匕首刺穿,简直比屁股还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捂屁股还是应该捂着自己受伤的手。 晋王也不说话,沉着脸进了马车,顺便冲外头的侍卫吩咐,“都回来!” 马车内极为宽敞,旁边摆放着紫檀座挑丝珐琅白象香炉。 身上铺着厚厚的毯子,中间一只四方矮腿红木桌,上面摆放着水晶酥饯,桑菊美味的奶苏茶,还有冒着热气的袅袅香茶。 君梓琳飞快扫了一圈,她发现晋王很享受。 周烬也不说话,随手从旁边的锦盒里面取出一些瓶瓶罐罐。 闻到从那里传来药香味,君梓琳知道这是治疗伤药的药。方才周烬那样摔她,都摔疼她屁股了,还以为周烬要翻脸教训呢。 现在肯为她疗伤,这是不生气了? 就在君梓琳伸出受伤的手,摊到周烬面前时,对方却有些厌恶地寒了脸,偏开头去,将伤药扔过来,“自己涂!” 手上还流着血,君梓琳暗暗劝自己,先别跟周烬计较,这男人不定在外头受了气,所以跑来找她撒呢。看在俩人是“合作伙伴”的份上,还是先别撕破脸,真正的常苣还没有抓住。万一待会周烬不放人,还要把她扯回王府,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想罢君梓琳接过药来,她趁机朝马车外瞧了眼,心下纳罕,慕瀚博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还没冲出刺客的包围吗?周烬都来了,他在干什么。 伸手挖了块药膏,君梓琳漫不经心地抹到手心。被匕首直接扎透,她是疼得很。但现在她心思完全不在自己的伤上,历经多时,终于找到了那凶手的老巢,再怎么样,她受这点伤都是轻了,只要能把傅雅柔给救出来。 晋王就站在旁边,他冷冷地睨着君梓琳。 她根本不把她自己的伤放在心上,那心不在蔫的样子,周烬看着扎眼极了。 不等他说什么,君梓琳已草草将手上的伤口弄好,自己用手帕随意包了下,凑过来朝晋王请求又带着讨好的口吻,“王爷您回来得时间真巧呐,梓琳谢过王爷您的救命之恩!以后王爷有差遣,只要不违背天地良心,我必定会全力一赴!” 说罢这番话,君梓琳悄悄看一眼周烬,这男人似乎瘦了很多。 君梓琳又多看了几眼,除此之外,周烬的脸色还算好,并没有半点不适的样子。 当下她放下心,转眼又见周烬由方才冷冰冰的样子,此刻略有缓和。 他的心情似乎好了点。 君梓琳暗自想道,只要周烬心情好,她的压力也不那么大,对接下来要说的话,也更有把握。 “王爷,方才是梓琳抓犯人呢。”君梓琳先解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不能让周烬误会她是出来逛着玩的,有上次被刺杀的事,周烬出去玩耍这类事,十分痛恶。 眼见周烬还不吱声,君梓琳又道,“王爷您大概是已经知道我表姐的案子了吧。其中真是一波三折,方才这个拿鞭子的刺客,就与此案有关系。现在咱们顺藤摸瓜,大约就能摸着那真正案犯常苣下落。” “回王府。” 君梓琳干巴巴地说了半天,谁料竟换来周烬这样的命令。他要回晋王府。 “哦。” 对方显然不帮忙,君梓琳无奈只得撩帘子下马车。 不等她抬腿下去,周烬倏然伸臂,卷着君梓琳的腰重新将人扯进马车,声音阴冷,“本王何时说过,你能下马车了?” “嗯?” 君梓琳怔忡住了,满面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周烬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帮忙就算了,现在还要把她带回去。 周烬根本没回答,马车便徐徐而起。 君梓琳懊恼地看着行驶中的马车,她不是任性的人,但也没有将到嘴边的肥肉扔掉的道理。不得不说周烬他太过分了! “晋王,先容我下马车,回头再向您请罪!告辞。” 君梓琳不欲与周烬再磨蹭时间,起身再度掀开车帘就要下去。 那周烬也没有阻挡的意思,君梓琳心微微放下,抬手掀开车帘子,便在这之际身后一道疾风骤来,她听到时,周烬已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当场君梓琳一动都不能动,僵持地站在马车门帘口。 她想跳车,却根本动不了。 她想让周烬解开穴道,但嘴里却发不出声音。 不过一会儿,她就觉得身体不仅僵硬,兼而保持这样半蹲着的姿势十分痛苦,不仅血液循环不好,而且骨骼都不舒服。但她却只能这样,连动都动不得! 周烬,快点解开我吧,太痛苦了。 第330章 放不下 君梓琳心里大叫,可周烬却双手抱胸,微微闭上眼睛,完全看不到的样子。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君梓琳感觉自己化成了活的雕像,与雕像惟一不同的是,她还有一口气在。可是她的身体却没了感觉,连活着的感觉都没有。 从没体会过,点了穴之后会这样痛苦。 可为什么啊,周烬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愿意的话,只要说一声就好了。为什么非要点她的穴。还有,这件事情她并没有错处,反而是周烬他在耍小孩子脾气。 不知过了多久,君梓琳想昏都昏不过去。 马车停下后,她知道已经到了晋王府。 外面有人禀报,周烬睁开眼睛,他伸手朝君梓琳身上点了两下。 刹那间,君梓琳砰嗵声栽了下去。 周烬经过时,仿佛顺手,将她捞起来放进怀中,便下了马车。 马车是在帝都城外的晋王府内,直接行驶进来,根本就没有在府门口停下。 君梓琳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木乃伊。 被解开穴道后,仿佛身上那些凝固的血液都开始呼啦啦流动起来,继而便是酸麻,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似的。 君梓琳想动一下都做不到。 她转过头来,看到正抱着她入屋室的周烬。头一回感觉这个男人是能够把温柔做得如此冷酷,实则却是无情到骨子里的人。 被放到榻上时,君梓琳身上的血液流通得有些缓过来,身上渐渐有了知觉。 只是依然能不自理。 周烬自外面进来,手上还拿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堆药。 君梓琳像条被扔在岸上的鱼般,一会动动一会蹭蹭,试图下了榻去,无奈身上还是酸麻酸麻的,下了榻她也站不住。 周烬不理会她,转而便把手中的药涂抹她的颈间,动作轻柔而认真。君梓琳不敢再动弹,老实巴交地乖乖躺着。她心中算计着,等周烬弄完之后,自己血液也循环开了,到时候她再走。 手上的帕子被周烬不满地撕掉,男人眉锋直蹙起来,表示极为不满。 他嫌弃君梓琳粗糙的上药方式,转而又细细地给她涂了遍,见到伤口没有再流血,他才放开。 把她全身检查一遍,确定没别的伤,周烬起身将药盘拿出去。 君梓琳偷偷松口气,现在她全身都能动了,正好能出门!趁周烬不在,她偷偷出去。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周烬冷不丁停下步伐,背对着她,欣长的身躯看起来高大却也威严,“王妃若敢擅自离府,处罚便不是点穴那么简单了!” 这话像盆冷水一样,兜头浇到君梓琳脑袋上,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望着周烬离开,君梓琳翻身趴回榻上,脑袋埋进被子里,真是作了孽!周烬干什么突然变得这样鸡婆,管东管西的,真是烦死了。 现在傅雅柔的案子怎么办,周烬一定不准她再插手。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表姐一辈子都在刑部大牢里面渡过? 尤其是那个常苣,最是可恶。找了替罪羔羊杀掉,从此逍遥法外,君梓琳实在是无法容忍。 但眼前周烬正是一座过不去的大山。 停下来思考事情,没有之前的混乱,君梓琳这才感到手上被刺穿的刀伤,钻心地疼。 虽然涂过两次药,但那血肉却是自己的,真心很疼。 外面人影晃动,她知道周烬一定派人看着这里。 翻身躺回榻上,君梓琳叹息一声,心下打算着先眯一会儿,等过些时间再想法子。反正那个拿鞭子的刺客已经被她作了标记,跑不远的。还有慕侯爷也不是傻的,他一定也会来找自己的吧。 令君梓琳没想到的是,她这一眯,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都黑了。 君梓琳大惊,忙起身,鼻子嗅了嗅,有安神香的味道。难怪她会这样轻易睡着。 不行,不能再等了,这大晚上的正是收网的好时机。 她匆匆忙忙地穿了鞋子,抬眼看外头,已经没有侍卫在守候。见此她动作不禁顿了顿,摇摇头有点弄不清楚周烬在搞什么,怎么突然把护卫给撤了呢? 本想翻墙出去的,君梓琳想了想,还是先不要与周烬搞坏关系吧。 到底是名义上的夫妻,如果总是僵硬下去,对双方都不太好。还是先跟周烬说一声,免得他会生气。 走了一半路,君梓琳又沉下了脚步,心中禁不住又想,如果自己送上门去,像之前一样,周烬把她拦住怎么办?岂不是又走不了?再说周烬那一手的点穴功夫,君梓琳当真是吃尽苦头。 在原地转了两圈,君梓琳犹豫地直想煽自己巴掌。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样犹柔寡断的。 真是太不像她了! 转回身,君梓琳打算先出门,什么解释冷战之类的,等她处置完事情回来再说。 前脚还没踏上梯子,便听到院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君梓琳心头一警,心道坏了,周烬派的人来了。她还没来得及躲避,那阵脚步声竟直直擦过她的院子,往另一边而去。 君梓琳:“……”发生了什么事?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便有着阵阵私议,说什么王爷要处置张夺还有追魄他们。大刑侍候十分惨烈,谁都不能求情呐,大家都必须去看,以警他人。 追魄? 君梓琳听到这个名字,立即止住,追魄跟在她身边也有些时候,张夺这个人,君梓琳可以不理会。但是追魄,可是为她办了不少事。就算没有交心,可君梓琳却是感激他的。 周烬为什么要处置追魄? 不行,她得去看看。 隐约觉得与自己有关系,君梓琳放不下,她当下一整衣裙,也跟在众下人身后,朝着练武场而去。 晋王爷处罚手下人的地方,便在这练武场内。 君梓琳藏在奴仆们的中间,翘首看过去,只见包括张夺在内,有追魄以及另外的两名暗卫。 除了张夺,追魄等三人都一直保护君梓琳。 君梓琳对他们多少有了感情。 四下点着大量的火把,噼哩啪啦的声音将这里照如白昼,张夺围首,追魄等三人俱挺胸立于前面,四人均是赤着上身,五花大绑。只看到周烬正啜一口小茶,无比悠闲,他也不说话。身边的雪卫冲行刑官喝了声,“还不快点用刑?!” 第331章 随本王回去说 行刑官声震四院,“是!” 说罢之后行刑官倏然扭头朝张夺喝道,“传讯不利,张夺你可知罪?!” 张夺垂首,声音不卑不亢,“属下知罪,请王爷处罚。” 行刑官点头,“下去领五十军棍!” “是!” 张夺应令退下,接着有四名护卫上前来,让他跪伏于长方凳内,这便施棍刑。 行刑官朝追魄三人看去,继而问道,“你等保护王妃娘娘不利,可是知罪?” 追魄面露惭愧,低下头去,“属下知罪,请王爷重罚!” 其他的二人也均是低下头去。他们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疏忽,差点让娘娘在南城丧命,若是能重来,便算是不顾忌男女之别,也要亦步亦趋地追随在娘娘身边。 “好,一人两百军棍,领罚罢!”行刑官一挥手,追魄三人都跟着被押下去。 张夺那边已经被行刑护卫毫不留情地打了七军棍,依然在“砰砰砰”地继续。 在人群后面,君梓琳瞧着张夺那体刑,高大威猛,再打他个一百军棍,都不一定伤残!但是追魄他们,却要一下挨两百军棍,这不是让人死吗!再者追魄等三人长得体貌都没有张夺高大凶猛,他们均是中等个头,身形适中,君梓琳相信,张夺能挨得住两百军棍,但他们却不能! 周烬这是活脱脱的要杀人啊。 眼看着行刑护卫一棍子击到追魄背上,君梓琳按捺了再按捺,终是捺不住了。便算是落个冲动行事的罪名,她也不愿意让追魄等人被打死。 “王爷!” 君梓琳推开四下的奴仆,大步朝前头走去,她收拢了下情绪,向周烬福身施礼,得到允许之后,她站起来。可耳边那军棍落下声依然未歇。 心下虽急,君梓琳却半分未露出来。 她走到周烬面前,循循禀来,“王爷,妾身听闻您要在此惩罚守护不利的属下,此事虽然不该妾身插手,只是妾身也有罪,还请王爷您做事公允些,让妾身也领罚吧!” “嗯?” 周烬显然没预料到君梓琳会当着众人的面跪到自己面前,这个女子从来就没有主动跪过他,甚至是她连女子福身施礼,有时候都做得不伦不类的。现在,她竟跪着他。 非但没有露出异样之色,周烬反而勾唇一笑,深眸中流淌着几分不同寻常的趣味,他扬手,仿佛很好说话的样子,“爱妃,你这是何意呢?还不快快起身!” 这四下全是周烬王府下人兼属下人,君梓琳知道自己不能没规矩,破坏了晋王的威仪,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不似素日那样随意,君梓琳冲周烬磕了个头,耳边那棍刑声却响得愈发激烈,“王爷,是妾身不好。妾身担心表姐在大牢内的安危,便私下支使追魄等人留守,助妾身一臂之力逮捕凶手。可是如今追魄他们却落得个守护不利的罪名,其实罪魁祸首是我啊!求王爷降罪。” 追魄那边听着这话,心下很明白,王妃这是故意为他们开脱呢。 只是他们却是真正的失职,哪里敢受王妃之情。 追魄蓄了口气,刑棍落下再抬起之际,他冲君梓琳阻止道,“王妃娘娘您不要……” ‘住口!’ 话未说完,追魄就被君梓琳翻脸喝斥一记,当下晋王妃就遥指着他怪罪,“本妃交给你的任务,非但没完成,现在还有脸在本妃面前求饶!虽然你们是王爷的人,可本妃却是王爷明媒正娶的,莫非你们只忠于王爷,却是拿本妃当儿戏?!莫说是这两百棍,回头本妃还会再赏你们两百棍!” 陡然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骂,追魄傻眼了。 为什么娘娘要骂他啊,方才娘娘还要替他求情呢,这是—— 周烬勾唇看着面前跪着的女子,嘴角的笑意愈深,他的爱妃真是会拐着弯骂人呐。明着是在责备追魄,这暗地里是在骂他这个晋王呢。 呵呵,看她这样聪明,着实可爱得紧! 本该生气的晋王,就这样心下最后凝郁的气,便烟消云散。 君梓琳说罢,忙再朝周烬叩头,“求王爷降罪!” 晋王爷的护卫包括雪卫看在眼里,心下都紧巴巴的,如果王爷真让他们打王妃娘娘的话,雪卫是宁可脑袋搬家也不会动手的。上回王妃娘娘遇刺,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当时就与这件事情有关联的,就只有雪卫一个至今还在,其他的人早被王爷给发配了。饶是雪卫,也是被关了一阵子的“冷宫”,这才被放出来。而若是给王妃娘娘执刑,雪卫宁可再进“冷宫”,也绝不肯动手。 下面的奴仆们见此,没人敢说话。只是个个都缩着脖子看,每个人心里都很害怕,这王妃娘娘,晋王府的女主人都要遭罚,那以后他们这些下人岂非更要小心翼翼的侍候。 王爷也真是的,好不容易娶了一任王妃,还好好地活到现在,不知道珍惜就算了,居然还要打人。 下人们为新任王妃鸣不平,同时觉得自身也极是危机,个个都不敢说半个字。 正在人们心中怦怦不安时,周烬一抚轮椅,便到君梓琳面前。 君梓琳见到他那黑底靴子威慑地来到眼前,她呼吸微窒,有点怕怕的,万一周烬要打她两百棍呢? 周烬俯身,指尖伸到君梓琳面前,轻轻的一抬。 君梓琳垂着眼,生恐被他看出半点慌张来。 她那双敏锐的杏眸被浓密的眼睫覆盖着,小脸却流淌着璀璨光华,周烬看不见里面眼睛中的神色,但她这张小脸却是苍白。 “行了。” 周烬轻轻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王妃是本王惟一的妃,追魄等人自是要听从王妃之令。既是王妃让你们去做的,本王也怪罪不着。收了棍吧。” “是。” 行刑护卫见此,忙放过追魄等人,不再施行。 但是张夺就…… “砰砰砰” 场内对张夺的施刑却是一点没停下来的意思。 张夺:“……”王妃娘娘为什么不救救我啊! 周烬似是根本没有听到为张夺施刑的声音,转而便带着君梓琳离开,“爱妃,看来你有许多事还是本王不知道的,现在随本王回去说说。” 第332章 都准备好了吗 没想到事情竟在这三言两语之下解决了,君梓琳暗松口气,被周烬牵起手离开,她不忘回头对追魄等人道,“记得擦药!” “谢王爷谢王妃娘娘!”追魄等人连忙跪地磕头。 周烬扬扬眉,攥着君梓琳的手再度紧了紧,声音低冷下来,略带着几分吃味,“追魄没你想得那么柔弱。”擦什么药,又没打伤筋骨! 他知道君梓琳的担忧,其实追魄等人瞧着身形比张夺要显得弱一些,但能成为晋王的暗卫,武功轻功等方面,都是顶级的。张夺只不过有个躯壳罢了,实际上其与追魄对战,他不一定是其对手。何况两个人的分工不同,张夺是周烬在军中的属下,以军营为主。 君梓琳与周烬回了院子,安静下来后,君梓琳有些后悔,她如果能趁着周烬惩罚手下的时机,离开王府,专心办自己的事,那就好了。现在的情况真是糟糕,她根本就没办法离开。 “去,准备一番。” 周烬回了屋子,随口说道。 这屋子内就他与君梓琳俩人,听到这话君梓琳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对谁说的这话,莫非是让她准备什么东西吗? 不等她有所动作,外头急急跑进来一名手下,进门便禀报,“王爷,五十军棍已经打完。” “嗯,退下吧。” 手下退出来,君梓琳看到后面还跟着受了伤的张夺,也跟着行礼后慢慢退下去。 与周烬相对无语,君梓琳只好没话找话,先缓解气氛再说,“王爷,您饶过了追魄他们,怎么没有饶了张侍卫呢?” 张夺这件事情,君梓琳其实是有点小私怨的。 当初张夺送了周烬写给自己的信,那态度真是冲极了,君梓琳不太喜欢看到张夺对自己指手划脚百般命令的样子。再怎么说她也是晋王妃,就算与周烬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也轮不到张夺跑来对她吆五喝六的吧。 所以,方才她为追魄求情,完全没有顾及张夺。再者才五十军棍,张夺那身板,完全挨得起。 她这是没话说话说,谁知周烬却回了,“张夺没办好事,本王送了信来,他却没有把信再送回去,是该打!” 君梓琳:“……”为什么总感觉周烬在说她。 仔细想想周烬的意思,君梓琳算是明白过了,敢情周烬根本不是怪张夺,反而是在怪她。怪她没有回信,害他白白等着。 这下子君梓琳算是找到症结。 如果她一开始就给周烬回信,那么周烬或许不太可能如此快地回来。还有,周烬也不会把她强行从南城带回来。还有,现在也不会借着这事,打张夺和追魄他们。 本来君梓琳还以为自己救了追魄,看张夺受罪,内心算是舒坦一些。谁料到,造成这一切的居然是自己。 这件事反反复复地思量着,君梓琳心里面的点舒畅,反而都消失无踪。 唉,看来晋王殿下的气还没消呀,怎么办呢,怎么哄哄他呢? 君梓琳立即想到帝都城内关于晋王爷爱好排行榜。 她的记忆力惊人,从第一名到第一百名,记得清清楚楚。 而眼下手头上的,除了那副上回从画苑求回来的前任王妃画像,这不是明摆着能讨好周烬吗。但不知道用同一样物件讨好,周烬会不会买账。 “王爷稍等,妾身去取样东西,去去就回!” 君梓琳想罢连忙跑出屋去,希望那画像还在,记得上次离这王府之际,那画像还放在周烬的书案上。 她一走,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仿佛夜的精灵。 周烬默默凝望着君梓琳迈着大步飞跑消失的背影,他忍不住身后靠了靠,眼底漫出一缕宠溺之色,摇头喃道,“这个丫头,看来也只有在紧张时候,才懂得规矩吧。” 虽然忘记了给自己回信,周烬此刻内心却不再置气。 走了那许久的时间,他带着手下在边关吹黄沙喝冷风,从前他对这些恶劣的天气和处境没半分在意。但自从知道王府内还有一个晋王妃时,他的心里便有了牵挂。 只是离开了那么久,他一直都没收到她的来信。 想来以她的性子,纵然是有困难,也不会千里之地来送信给他求助吧,毕竟相隔得太远了,即使通了信,也会有时间上的差别。 所以周烬忍不住先给她写信,可又不知该写些什么。最终只能絮絮地说了些家常话,满以为她会回他的。谁知等呀等,最后等得杳无回音。 正好边关的事情也解决了,周烬没像往常一样,反而是快马加鞭赶回来。谁知入了帝都城后,便听说晋王妃失踪的消息,想到君梓琳上回遇刺,周烬的心都要凉了,当下他动用所有的力量,直接将这城池翻了个遍,最终在南城找着了君梓琳。 那一刻,一种失而复得之感涌上心头。 周烬很想把她柔软的身子拥进怀里,狠狠地,不让她再有离开自己的机会。 那个拿鞭子的刺客,居然敢碰他的爱妃,真是罪该万死! 周烬当场就要凌迟了那人,谁知君梓琳竟有意要放他走。 他虽然知道君梓琳这样做另有目的,但心里依然止不住地对自己的爱妃怀有幽怨。 周烬不说,但并不代表什么都没有。 君梓琳对信的事只字不提,自己走了这么多天,她也没有半句关心的话语……周烬心里憋得慌。 果然,待打了张夺之后,周烬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还真是出气呀,那个没用的张夺!早知道不该留他在身边! “都准备好了吗!”周烬朝外问了声。 雪卫早已打点妥当,就等着主人说“出发”。雪卫学乖了,有王妃娘娘在的时候,他基本上离得主人远远的,把空间留给他们。免得主人心下不顺,不敢在娘娘面前发作,反而发作了他们这些手下人。 况且自从上回娘娘刺遇,雪卫就发现主人他突然由冷酷王爷变成了一个粘皮糖!之前在边关时,他几乎每每都会问一遍娘娘的事情,之后虽然没有再问,但雪卫瞧得清楚,王爷抬眼转头起身,突然不说话,那都是在想娘娘呢! 第333章 这男人还是一副精神奕奕 跟在主人身边多年,这点事雪卫还是看得出来的。 现在雪卫只希望成为晋王妃的君梓琳,千万不要辜负了王爷的这番心意,否则她才是真的糟蹋拥有真情的男子! 把出行的东西都准备好,雪卫想催促一声,时候不早,还是快点走吧。 谁知君梓琳抱着个画轴奔进了屋里,雪卫远远看了眼,不知是什么,但他也不去搞清楚,反正过会王爷王妃会出来的。 画轴上沾了血,君梓琳觉得失了雅观,但现在也没什么办法。 她将画展开,摆放在周烬面前,尽量讨好他,柔声说道,“王爷您看,这是妾身专门找人画的,真是维妙维肖,但愿王爷以后能平平安安,心情美好,长命百岁!” 见着前王妃的画像,周烬焉能不高兴? 君梓琳正等着周烬露笑脸呢,怎料对方却极冷漠地勾了勾唇,“哼”了声,便不再多看。 “走。” 把画扔一边,周烬朝外而去。 君梓琳怔:难道她错估了周烬的意思?怎么对方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站在原地,君梓琳不知自己是该跟上去还是怎的。如果周烬离开,那她就能够趁机出府,还没人阻拦。 “还愣着干什么,走。” 周烬倏地回过头来,朝君梓琳看了眼,转而又出门。 不知他究竟想干什么,君梓琳见到外头整整两排的护卫,中间便是精致的马车。 周烬自是在马车上等着她。 君梓琳有心想问这是去哪里,只是马车呼的声便飞出王府,朝着黑夜的深处而去。 她是真的想不透周烬这个人了。 坐在马车里面,君梓琳偷偷地掀开帘子朝外头看。一面见周烬正眯着眼睛,仿佛已睡着的样子。知道他这是假寐,君梓琳自顾先做自己的。 眼前的街景有点眼熟,但一时饶是君梓琳超强的记忆力,也有点想不起来,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来过这里呢?总感觉好像是见过的? “你们先去,把南城郊围起来,到时候再听命令。”周烬朝马车外吩咐一声。 君梓琳听到“南城郊”这样的话,她立即便反应过来。 难怪这街景这么眼熟,原来是到了南城! 之前她与慕瀚博一同到了南城,但是他们只是在帘子紧紧关闭的马车内,君梓琳偶尔朝外瞟一两眼,现在想来,还真是与记忆中的差不多。只不过那个时候却是白天,现在是黑夜。 最重要的是周烬,他竟然会来到南城,莫非他是想帮自己? 刹那间君梓琳心里充满了欢喜! 她冲对方露出灿烂夺目的笑,当即凑近了周烬,双瞳璀璨明亮地看着他,“王爷您……”真是太好了! 太过恭维的话,君梓琳实在说不出来。 “呵呵。”周烬笑,听那语调不温不火的。 他似乎并没有被感谢到,君梓琳近距离观察他,发现他虽然嘴角在笑,可眼睛里面却无一丝笑茬儿。 君梓琳:“……”看来晋王殿下还在记仇呢。 难道那副画,没能取悦他? 正当君梓琳打算撤身回来,就听周烬冷不丁问道,“爱妃可是想感谢本王?” 感谢周烬那是应该的,君梓琳也没想躲过去。不过对方主动要赏,令君梓琳有些诧异。不管怎样,只要能重新回到南城,把凶手抓获,那就已经足够。 君梓琳点头主动上前,语气很是恭敬,“王爷想要什么呢,只要梓琳能做到。” 接着就见周烬把方才君梓琳拿的那副画取出来,上面还染着一抹鲜血。周烬将画丢到君梓琳面前,淡淡一笑,“本王想要的东西也是一副画,只是把你画上去,送给本王即可。” “呃……” 君梓琳讶住。 周烬这意思是让她画一幅,但画上的人不再是上任王妃,而是换成她自己? 看着那展开的画中,那个画上的美丽女子,君梓琳暗暗叫苦,她哪里这样强大的画工,周烬这是要故意为难她吧! “哧!” 不等她看罢,周烬已经将那画生生撕裂,一分为二。 君梓琳失声惊讶,“王爷,您怎么把画给撕了?!” “本王从未想要这等画,看着碍眼,撕了省心。”周烬随手把画扔出去,夜风中,那变成碎片的画随风而起,最终消失无踪。 “王妃,你不会是觉得为难吧?”周烬见君梓琳皱着眉头,当即略带不信任的口吻问道。 “怎么会。是王爷想要的,梓琳自当尽力做到。”君梓琳连忙应声。 难道周烬会主动要一样东西,君梓琳哪里敢不尽心。何况人家还带着人,大晚上的赶来这南城,可不正是为了表姐的事么。君梓琳感激还来不及,就算画很难,她跪着也要画完。 说话间已到了南城,马车拐进土道,便往城郊而去。 “等下,有火把吗?” 君梓琳看着百姓的住户人家渐渐稀落下来。她略有所思,冲外面吩咐一声。 雪卫等人早得了主人的命令,一切尽都听从王妃娘娘的。 跟着雪卫便应了声,并将火把奉上。 君梓琳让雪卫挚着火把,只说道,“那个拿鞭子的刺客,已经中了我的毒,现在这个时间早已毒发。之后他到处去找药铺抓药,所以,在发现地上有可疑的血迹时,便循着血迹去找。” 雪卫连忙将娘娘的命令传下去,晋王带来的两队人马,顿时都擎着火把,在这城郊外细细搜查起来。 “那凶手很重要?” 周烬亲自为君梓琳斟了杯茶,淡淡扬声问道。 君梓琳点头答,“凶手背后有指使者。真正的案犯常苣,背后还有人保保护,那拿鞭子作武器的刺客,便是其中之一。现在找到真正的案犯常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挖出他背后的主谋者。” “主谋者是谁?” “不知道。” 君梓琳摇头,凝视着马车外的深夜,缓缓道,“要这样陷害傅雅柔的,必定是傅绫萃。但是傅绫萃手上有怎样的牌,我也不清楚。只要抓住刺客后面的主谋者,我们就知道傅绫萃究竟有怎样的效命者。” 说罢之后,君梓琳朝周烬看去。但是,这男人方才还是一副精神奕奕,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的样子。 【作者题外话】:谢谢新涯424,亲爱的支持,我会多多努力哒! 第334章 周烬轻叹深眸略带着失望 但是现在,他居然闭上了眼睛,一副睡得很熟的样子。 君梓琳:“……”这男人一定在逗她! “找到了!” 外面一声呼,君梓琳当即掀开马车帘子,朝外冲去,“在哪里?” 意料之中的,周烬并没有阻拦她。君梓琳跳下马车后,扭回头看马车内的男人,他似乎真的睡着了,安安静静的歪在绣宝相花纹锻面的大迎枕上,俊美的脸上是安静的表情,闭着的眼睛,偶尔可见长长的睫会有小幅度的轻颤,他似乎在梦中也睡得不太安稳。 在原地定了定神,君梓琳回身从马车靠壁处,将那烟灰紫色绣花小褥取过来,轻轻地盖在周烬身上,回头朝四下看了眼,见有两名护卫在守着他,君梓琳这才跟着前来报信的护卫而去。 眼前的土小道上,每隔大约一丈的距离,便能够看到几滴微黑的鲜血。 两旁的护卫紧跟在君梓琳身边,并禀报着所查得到的情况。 最近的一处黑血是在离着南城内不远的一处小药铺外的街上。一名护卫已经飞身入了药铺内的院中查探,君梓琳与另一名护卫便在外头检查起来。 “你是随王爷从边关一同回来的?” 君梓琳回头时,看到火把边那张脸很眼熟,细想却不是周烬的侍卫,而是每每在周烬书房内进出军中的部下,是以她问了句,有点想知道,周烬这么快回来,边关的事情解决了吗? 这护卫绷着脸恭敬又忠诚地回道,“回禀王妃娘娘,属下随王爷一同回来的,王爷快马加鞭,赶了两天两夜的路都没休息,才赶回来。” “哦……” 君梓琳皱皱秀眉,难怪周烬睡着了,原来这样辛苦。 “是有什么急事吗?”君梓琳问道。 这护卫先朝君梓琳打量一眼,之后又双眼看着前方,恭敬回道,“回禀娘娘,属下不知!” 这部下是在说笑呢,他肯定知道。 君梓琳暗自想道,只是她隐隐感觉到周烬是为她回来的?可君梓琳又觉得自己这想法未免太自以为是。 进药铺的护卫回来后,君梓琳与两人离开,路上说案情。 随后回到马车处,君梓琳见周烬依然在睡着,与离开时不同,此际他已经歪着脑袋斜倒在马车厚厚的毯子上。 她带着护卫走离得远些,以免打搅到他。 “娘娘,那刺客既然已经去过药铺,他必定已经拿到解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其他的侍卫也都跟着看过来,因为这样一来,他们显然是落后于人,想要再抓住那刺客,难上加难。 “蚂蚁多的地方,就能够找到刺客,现在大家行动起来,只要能找到大批量的蚂蚁,就能够找到刺客还有……他的主人!”君梓琳偏头看了眼地上的黑血,这是之前刺客中了她的毒所留下来的。 “这个……” 四下的侍卫听到之后,个个露出无比怀疑之色。 那个、蚂蚁怎么找?难道要到找个洞吗,何况是这样的黑夜,想找那米粒一样的蚂蚁,难如登天啊。 君梓琳却不管他们怎么样,只又说道,“等你们找到大量的蚂蚁之后,莫要再分散开,向天空中释放信号,其他的人都赶过去,听我的命令。” 见王妃娘娘不再说其他,之后便让大家各自去找蚂蚁。 一群侍卫都摸不着头脑,最后只能抱着无望的心态,一个个擎着火把,弓着腰,在地上摸索着找起来。 这时周烬醒了,让人把君梓琳叫过去。 “才睡这么一会儿?等我抓到人,你再睡会吧!”君梓琳走到马车前,柔声地说道。 周烬方才眯了一会儿,待醒过来时,见马车内空空。当即便问了手下人,之后他便等着君梓琳回来。 自己的王妃自己知道,爱妃不惹出点事来,是不会罢休的。何况这件事情牵涉到相府嫡女,周烬知道自己得守在她跟前。 “不困。” 周烬摇摇头,不在意,他扬手指指外面地面,“方才你让他们找蚂蚁,这是何故?” “之前那刺客中了我的毒,方才我们一块找药铺的时候,发现有一家药铺有闯入的痕迹。想来是那刺客干的。”君梓琳笑笑,嘴角浮起绝魅的颜色来,“我那毒,也不是什么致命的,只是中了之后会比致命的还要难受。刺客恐慌,且这些人大多数都懂些岐黄之术,必然自以为是地找药铺,给自己开一两味药用来缓解痛苦。殊不知,这只会使他的病情加重。” 她说着指指不远处的地上的零星鲜血,笑意更深,“所以这刺客只会吐血加重,兼带着身上会使脏器损毁,吐出一些皮肉沫来。他可以抹掉,但是那气味却是不能够欺骗蚂蚁的。王爷可知蚂蚁最喜腥味皮肉之类,而我那毒中又带了一些香甜之气,短时间内,必会招来极多蚂蚁。呵呵,顺着蚂蚁带路,咱们便可以找到那刺客……不,是找到刺客的主人!” 周烬听罢君梓琳的话,略带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他的爱妃还挺足智多谋的。 正当此际,未料到君梓琳竟给周烬派上了任务,“王爷,您身份尊贵,留在这现场未免会多有不便,不如您先回避?” “爱妃,你有话便直说,莫要拐弯。”周烬淡笑地回敬君梓琳,却并不生气。说实话他很想看看,爱妃接下来要怎么做。抓住了那刺客的头领又如何?莫非还能告到衙门里不成? 而令周烬没想到的是,君梓琳居然还真要告到衙门去,“既然王爷您性情实诚,梓琳便放肆一回,请您回衙门一趟,把京兆尹请来。梓琳想让刘大人看看这位背后的主谋,到时候也能趁机为我表姐洗清了冤屈了。” “你不是要找着真正的案犯么,怎么找到主谋,就能解决了所有的事?”周烬微微作色,被君梓琳突然转换想法给说得发懵。 君梓琳不答他话,淡笑道,“劳烦王爷尽快前去,今日之事必须有个见证的。” “好吧,雪卫你去。”周烬轻叹,深眸略带着失望,因为显然在爱妃的眼里,他并没那资格成为“见证”。反倒是那京兆尹刘行比他还有资格! 第335章 个个都竖起耳朵来 见雪卫应命离开。 君梓琳皱眉,“王爷,您要留下来?” “怎么,本王不能?” “倒不是这个意思。”君梓琳略有些担忧道,“王爷身边没有侍卫保护,梓琳担心……” 周烬没料她竟对自己如此关心,当场周烬心下那股置气烟消云散,只道,“本王好歹不是个废人,有事的话,能保得了你,若是白日那般再被人围攻,本王绝不会放了一个活口。” 君梓琳是担心周烬的,可周烬却这样明白白地担心着她。 一时间君梓琳埋头在胸前,她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烬了。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会对她这样好呢? 以前隐隐约约感觉是这样的,又担心自己是自作多情,又觉得周烬是“滥情”的,他可能对别人都是这样。可现在,如果换成别的女人在这,周烬会不会这么做呢? 可从头至尾,周烬身边都没有呆过女色。所以那问题也就无从说起。 只是他对她的好,君梓琳觉得自己都不能承担了。 “嗞——” 马车外面突然传来道清晰却轻微的声音。 周烬识得这声音,掀开车帘朝外看去,见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道紫色的彩光,于黑色的天空中慢慢湛看。 他示意君梓琳坐好,便命令车夫前去那紫色彩光的位置去。 “他们找到了蚂蚁聚集之处,看来很快就能找到主谋。”君梓琳勾唇,自负而笑。 周烬颔首,感叹道,“今夜注定是个不安定的夜呀。” 两名黑衣刺客抬头看到天上的那紫色彩光,路松对身边的同伴闷声道,‘他们必定是发现咱们了,可恶,分明是没有留下痕迹!’ “先莫管这些。”同伴急道,“先找到傅小姐再说,那常苣被咱们藏起来,可是咱们的损失也很严重!其他的人去围攻慕侯爷,结果全部都丧在对方手里。这一次,必定要傅绫萃弥补咱们的损失才行!” 路松听后,赞同地点头,“好吧,之前你与傅绫萃传讯了么?咱们不能去相府寻她,那里守卫太严密!” “傅绫萃正在赶来的路上。可是她认定咱们已杀死晋王妃,正想欣喜收尸……” “你应当告诉她实情。”路松不赞同地皱起眉头。 如果傅绫萃来了之后,发现君梓琳并没死,那可要麻烦。 路松面色惨白而阴沉,“之前我欲抓君梓琳时,晋王爷归来,我差点葬送了去。可现在帝都城内风平浪静,根本没有晋王回来的消息,他们必定在暗处另有大动作。咱们不能够掉以轻心。”说到这,他犹豫了下,“不若飞鸽传书,让傅绫萃回去。再怎么说她是相府的小姐,若是露出了半分形迹可就……” “嘿!你怎的为别人着想!”同伴不干了,“当初要杀君梓琳的可是这位傅二小姐的意思,要算计傅雅柔的也是她。做事焉能不冒险,她光想在内宅里面安乐,怎么可能有?!” 两人在破庙前停下脚步,等候着傅绫萃的到来。 相府之内,傅绫萃带着人悄悄出府。 这其中包括四名好手,她身边还跟着个瘦弱的丫鬟。 上了马车,傅绫萃将一方锦盒放到丫鬟面前,红唇微启,神色冷傲,“小蝶,把这锦盒交给你的主人,就让本小姐在破庙前等着她,她最好过来,否则的话哼哼……后果自负!” 小蝶抿着唇应下,接过锦盒来,便被傅绫萃踢出了马车。 眼看着马车扬长而去,小蝶抱着锦盒,看着傅绫萃的马车往南城而去。 “难道,小姐也在南城?”小蝶紧捏着锦盒。 她没有马也没有轿子,只能重新跑回大将军府,将卜风找来,说明了情况他们当即抄小道赶往南城。 “大小姐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跑去南城的?”卜风驾着马车,飞驰般地赶路。 小蝶在马车内,听到他的声音,便大声回道,“我也不知道。当初小姐在相府失踪,大家都去找,最后大家都没有回来。而我自己留在相府,也有人看守着。现在我才能被傅绫萃悄悄带出府。我想小姐一定在南城,而且傅绫萃给我的这个锦盒,一定非常重要。很担心小姐会被傅绫萃暗算,她极毒的!” 卜风“驾”地声赶马,回头说道,“你坐稳,咱们快些赶路,如果能见着大小姐,那一切都会明了。” 星夜赶路,君梓琳与众侍卫一同,沿着蚂蚁带路,远远地便看到那座破庙。 “他们必然是在破庙中。”君梓琳紧了紧手,有些紧张。马上就要把这拖延日久的案子终结,她有点激动。再次看到傅雅柔安安全全地从大牢内获得自由身,她高兴。 “不知道京兆尹他们来了没?”君梓琳看向身边的周烬。 周烬安抚道,“莫在担心,虽然雪卫和刘行他们不知道这破庙,不过只要发出紫色的彩光,他们便会循路而来。” 身边的护卫低声请示道,“娘娘,王爷,现在可以进破庙了吗,说不定能抓住他们!” 君梓琳摆摆手,“不急。再等等,主谋还没来。” 四下的护卫不解,但依言按捺着性子等候。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远处马车徐徐而至,深夜的街上发出悠长的轱辘的声音。 躲在暗处的君梓琳等人,个个都竖起耳朵来。 “来了!” 只看到那是辆普通的马车,而星光下那自马车上所下来的人却不一般。 君梓琳几乎在看过去时,便知道来者正是傅绫萃! 她终于把人等到了。 这下子人都到齐,就差京兆尹刘行。 君梓琳站起身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眼看着王妃这副高兴样子,周烬知道事情可能要成了。他扭头对身边的护卫说道,“去看看雪卫他们来了没,必要地放信号烟。” 属下听后,应令就要退下。 只是才走出去两步,他突然退了回来,周烬看过去,微微敛眉,“怎地又回来?” “回禀王爷,前面又来了辆马车,显然是往这破庙而来!” “哦?” 周烬极目望去,但见那马车果真往破庙处停下,君梓琳定晴看去,不由摸下巴,猜测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那虎头面具背后的势力主人来了?没道理,那人会肯来见傅绫萃这个内宅小姐么?” 第336章 傅大小姐你莫非是个瞎的 她的话才落下,马车内便跳下来一道瘦瘦的身影,而那驾马车的人也摘下了兜帽,露出了真容,是卜风和小蝶。 君梓琳万没料到他们会来,当下她不再躲,直接走出去,回头想了想,对周烬嘱咐,“王爷,您且在此等候,梓琳去去便回。若是我不回来的话,您再动不迟。还有京兆尹他们若是来,且听我号令吧。” 当下君梓琳带着四名侍卫赶进破庙。 今日君梓琳本是想钓条大鱼,但当她带人进了破庙后,才深觉自己失算,这条鱼非但没有钓到,反而有咬掉鱼饵光跑的可能。 啪啪啪! 正在破庙内亭亭而立的傅绫萃,看到君梓琳入内,她旋即拍掌相庆,末了冲君梓琳嫣然一笑,“表妹,来得真是时候呀,姐姐我正想要去找你呢!” 破庙内火把耀耀,傅绫萃绽笑的容颜,熠熠生辉。 “小姐!” 小蝶看到自家小姐,与卜风一同赶过来,小蝶的怀中还抱着个锦盒。 君梓琳搭眼朝他们看一眼,奇异发现小蝶与卜风并没有受制于傅绫萃等人。但为什么傅绫萃反而一副胸有成竹之色,她凭什么? “正好,早知道咱们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见,便不绕这么大的弯子。”傅绫萃朝君梓琳得意非常地看过来,以手指小蝶怀中的锦盒,纤细的指尖轻轻一勾,“表妹,你看看这锦盒内的物件,若是满意的话咱们便交易;若是你不满意的话,表姐我也好有个准备,看看吧!” 小蝶摸不透傅绫萃的居心,她是万不会让小姐先看的。 转眼看到小姐要看这锦盒,小蝶坚决摇头,“啪”地声,自己先打开锦盒,在此之后,当看到锦盒内并没暗器,仅有一根手指时,她愣了下,虽然应该害怕的,她却感到很安慰,还好没有暗器要害小姐。 与小蝶的松一口气相比,君梓琳却感到十分严峻。 虽没仔细看,仅瞄了一眼,那锦盒内的手指,有点眼熟。 如果是按着君梓琳前世的记忆,她见过一眼的东西,有时候会记录在大脑中,有时候则会记不清楚,记忆只会模模糊糊。 但现在的君梓琳与昔日不同,过目不忘尤其对查案的她来讲,是一种馈赠。 只不过记忆太多的东西,大脑也会十分疲累。 虽如此,哪怕是不经意地掠看一眼,都能被她记忆犹新。 君梓琳看到那锦盒内的东西之后,内心略感到几分熟悉,而随后再仔细想想,立即便想到了。这个手指有点像……韩固金的! 当她想到这一点时,另一端表面上一副淡定面色的傅绫萃,实际上却在紧密观察君梓琳。在看到她敏锐的眸露出倏然一掀,露出几缕明察之色。傅绫萃一直暗自紧张的心,却在顷刻间松懈下来! 看来君梓琳已经识出这根手指头是谁的。 傅绫萃暗自点头,她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只要君梓琳对韩固金有半分在意的话,那么现在君梓琳也不敢轻举妄动。自然,若是她不在意……傅绫萃暗暗咬了咬牙! 若是君梓琳此刻能够抬脸看过来,她必能会见到傅绫萃狰狞戾愤的神情。 可惜,君梓琳抬起头时,傅绫萃已经露出端庄之色,冷哼哼笑道,“表妹,不知道我送给你的重礼,你可有什么话说?” “你想怎样。” 君梓琳眉心微蹙,当看到那截断指时,她便已猜到傅绫萃的意图。 可是放着傅绫萃这条大鱼不抓,实在是可惜。 君梓琳不动声色,可内心已经进入天人交战了。 “呵呵。”傅绫萃内心是彻底松了口气,君梓琳能够这么问她,她感到十分高兴,说明她的事情差不多就要成功了,看起来韩固金还真的是君梓琳的软肋呢。为了个小小的韩固金,君梓琳居然会妥协! 早在晋王爷偷偷从边关回到南城时,傅绫萃便得到了消息。 送消息来的是章睿苑的人。 那时傅绫萃便感到自己的计划要失败,可令她愤恨的是,她手底下这些人,包括路松两人,居然传信让她来破庙,说是奉上君梓琳的尸体?!哈哈。傅绫萃在危机关头便想到这一招,用韩固金威胁。只要君梓琳还在意韩固金的性命,她傅绫萃便会无事; 傅绫萃转眸朝身边不远处的那两名刺客路松及他的同伴看去。 待会把事情解决了,她第一个要杀的便是这两个叛徒! “表妹大老远地跑到这南城来,必定有话要与我说吧?”傅绫萃装出一副熟稔之色,淡淡地道,“其实表妹根本不必如此,有什么话咱们在相府就能完,干什么要跑到这儿来呢,你说是吧?” 傅绫萃说着朝路松看了眼,只见这刺客嘴角不停地往外溢血,而在他的脚下已经聚了一团的蚂蚁。 这是得的什么病,居然还招蚂蚁! 当下傅绫萃皱紧了眉头,眼中的厌恶之色非常明显。 必定君梓琳搞的鬼! “韩固金在哪里?”君梓琳眸色一沉,冷声问道。 傅绫萃抬步在破庙内走了走,之后朝君梓琳看去,火光照得整个破庙像白日那样,也将傅绫萃成竹在胸的得意神色衬得纤毫毕现。她鲜艳的红唇,微微勾动,眼中突然跳跃出残酷的狠毒之色,启唇说道,“表妹,你这么在意韩固金。看起来你们早已经合谋了啊。不过,虽然韩固金在我的手上,但表妹你还用不得先替他担心,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你想干什么!” 小蝶一看傅绫萃的眼神不太对,刚才进破庙的时候,傅绫萃虽也有气势,但气势尽敛,但现在分明是泱泱着祸难的灾色,这是想对她家小姐下手啊! “本小姐想干什么,还用不着一个丫鬟问询!”傅绫萃看也不看小蝶,只冲君梓琳探了眼,“君梓琳,只要你在这破庙内自刎谢罪,我便把前尘往事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你看如何?” “你说什么?”小蝶诧异了,转而又几乎要笑出来。她冲自家小姐身边的护卫一指,回头又对傅绫萃道,“傅大小姐,你莫非是个瞎的?!我家小姐有这么多护卫在此,你居然让她自尽,你是不是傻了?!” 第337章 王妃娘娘小心伤着你 “可是我一声令下,韩固金就会死!” 傅绫萃面色陡变,声音发狠地**,“不想让韩固金死,那你就先死!选择吧!” “我家小姐还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韩固金就自杀!”小蝶厉声回敬,也不敢示弱。 君梓琳伸手拍拍小蝶,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走上前两步,君梓琳指指路松等人,只对傅绫萃道,“傅二小姐,你哪里来的自信,就凭你手上的这几个人,就想杀掉我么?还是说,你以为我会为了韩固金而自杀?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听着君梓琳的话,傅绫萃面色难看非常,咬牙切齿警告,“我手上可是捏着韩固金的性命!现在给你送一根手指头,明天就送一颗脑袋!” 君梓琳咋舌冷笑勾唇,转头对身边的护卫吩咐,“去,看看雪卫可来了么?让他带着京兆尹刘大人一块到这破庙来。本妃倒是看看,刘大人见着傅二小姐与这些江湖刺客在一起,会有什么想法。还有,听说这些江湖刺客知道真正常苣的所在,那么傅雅柔所谓的杀人一案,便水落石出了!” “是!” 护卫听后,转身离了破庙。 傅绫萃见此,面色越来越僵,手跟着拧绞起来。 她内心微乱地咬紧牙关,不时目光闪烁地朝君梓琳瞥一眼。心里面猜测不定,君梓琳难道真的把京兆尹带来了?如果自己与路松他们见面被捉个现形的话,那之后路松等人再招供。那么自己所干的事,岂非全部都被揭出来。 到时候她焉能有出路? 想至此傅绫萃心下彻底乱了,但她又觉得这根本是君梓琳在诈她! “哼,君梓琳你以为动动嘴皮子就能够吓得住本小姐吗!”傅绫萃凌厉地朝君梓琳责难,语气不变地威胁,“信不信本小姐现在就让人砍了韩固金的狗头……” “刘大人这边请,便是在这破庙内。” “哦?那死掉的常苣果真是别人冒名顶替的?真正的常苣在这里吗?” 不等傅绫萃把话说完,破庙外头便传来两道男音。 在茶庄那个事件上,傅绫萃与京兆尹刘行见过面,而在老夫人的丧事上,刘行也曾到场。虽然他是外男,但傅绫萃也因祭拜祖母,而与之擦肩。刘行的声音,傅绫萃识得。 此刻听到这真真的声音,傅绫萃只感到心往下沉再往下沉。她几乎本能地就想让人杀掉路松,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下一刻她飞奔到破庙门口,偷偷地朝外冒头看,果然见刘行身后跟着数名衙役朝这边来。 君梓琳居然没有骗她?! 这一际,傅绫萃真恨君梓琳说的是实话!她可肯上当被骗,也不想让刘行来到这里成为事实。 茶庄内的事件,已经令傅绫萃丢尽了脸面。她深深懂得,众目睽睽之下,被所有人盯个正着的感觉,那是无论有多大权势都没办法推翻的。 “君梓琳!” 傅绫萃咬牙冲君梓琳低叱一记,生恐外面的人听见,她奔到君梓琳面前,再压低声音,“你真的要做这么绝?!你是疯了你!” 被她这样说君梓琳也不生气,反而轻松闲适起来。 虽然韩固金被傅绫萃拿捏在手,可现在主动权似乎又回到自己这边来了呢。 君梓琳面上轻松,心下却格外绷着股弦。她并不能让韩固金死。并非是因为她与韩固金相识,而是在傅雅柔的这件案子上,哪怕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遭到伤害死于非命,君梓琳都认定这是自己办案有失,是她自己的过失。 所以,哪怕她真的会退一步会妥协,也绝对不会让其他无辜的人受难。 但是今日这件事情已经走到这种地步,君梓琳已经没有退路,她不仅仅要还傅雅柔清白,更要铲除傅绫萃这个祸根! 若这样做,务必要一击即中,令其再无翻身的机会。 “君梓琳,你真的要做这样绝?!”傅绫萃最后问道,眼底泌血,死死盯着君梓琳,“如果你敢让刘行进来,那么韩固金立即去死!” 说着这话,傅绫萃猛然从袖口内拿出一个细长的彩筒,接着拔出来,威胁地看着君梓琳,“只要我将这信号发出去,韩固金就人头落地!君梓琳,聪明的,你让刘行止步,否则换来的只能是韩固金的死!那个韩固金不是很听你的话么,在茶庄内暗算我与章睿苑,也是你们搞的鬼!” 那个彩筒与周烬的信号筒差不多,君梓琳垂眸看去,只觉得一模一样。 她肯定傅绫萃现在走投无路,不会拿这件事情开玩笑。 但是如果让她君梓琳,把到嘴的肥肉给吐出来,除非杀掉她。 “呵呵。”君梓琳笑出来,冷冷睨着地上的傅绫萃,“傅二小姐,我知道你没有骗我。但是,你杀掉韩固金有什么好处呢?你可以命人杀掉他,但是在韩固金死后,下一个便轮到你。那刘行会亲手送你上刑台。你也放聪明点,想想自己以后的归宿,不如把韩固金放了,这样我们也好……” “哦,便是在这里吗?”突然刘行的声音在破庙门口出现。 傅绫萃倏然张大了眼睛只感到四下都是黑暗的,她猛然将那彩筒拔掉,想要放信号出去。同一时刻君梓琳出手去阻。而傅绫萃带来的人,纵身而起,救主而来。 两下的人眨眼间打在一起。 傅绫萃趁机捏住手中的信号筒,一双眼睛冲君梓琳警告地盯来。 刘行带着人正准备进来,谁想到这破庙之内突然打了起来。 因为打斗十分混乱,他也分不清楚哪个是自己人哪个是对手。 傅绫萃紧紧捏着手中信号筒,目光朝路松他们看去,冲手下人隔空下令,“杀掉这两名刺客!” 君梓琳见傅绫萃如此说,当场命令场内相斗的护卫,“你们保护刺客,这可是重要的证人!” 她们一说话,场内斗得更加激烈。 而刘行也很快区分出了自己人是哪个,不远处的可不正是王妃娘娘嘛! “王妃娘娘,快些出来,小心伤着你!”刘行付诸实施,冲身后的衙役们吩咐一记,让人把来带君梓琳出破庙,免得被剑划伤。 第338章 吃不了兜着走 雪卫先一步而行,纵身一跃,入了破庙,眨眼来到君梓琳面前,要带她从这混乱的阵帐之中出去。 “且慢!” 君梓琳按住他的手臂,淡声告道,“你去保护那两个刺客,千万要保住他们的性命,这是极重要的证人。”说到这里,君梓琳扭头朝躲在角落里面的傅绫萃睨了眼。 那傅绫萃显然听见了,她恨恨地捏住信号筒,不甘地叫道,“表妹,你真的这样狠心?”眼看着路松等两人被雪卫护住,自己的人正竭力把他们夺回来。 还未等君梓琳说话,傅绫萃放声而笑,在这打斗的现场,她的笑声被淹没,可君梓琳还是听出了异样。“君梓琳,你忘了。我手上除了韩固金,还有一个你想得到的人,猜猜是谁!” 常苣? 君梓琳暗道不妙,她太小看傅绫萃。 而傅绫萃眼看着自己的人抢不回路松,立即又跟道,“就算你们抓住路松也没有,他们不知道常苣的下落。君梓琳,乖乖的,让你的人撤回去,否则我手上的这两张牌,你一张都得不到!” “想要让傅雅柔恢复自由,呵呵,你也得有人证有物证才行。两个小小的刺客,不过空口白话,能证明什么?别忘记,我还有个丞相爹爹!” 战斗圈内,路松闷哼一声,俯身喷了口血。 雪卫一剑递出,架到他的脖颈上。 傅雅柔面上掠过担忧,随即便毫不犹豫拔出手上的信号筒,仇恨无比地瞪向君梓琳,“君梓琳,那就让我们比比谁更狠!你不让我好过,本小姐让你的人统统死光!” 找到真正的常苣,傅雅柔的案子一切疑难问题都得到解释。 同时韩固金也不用死。 君梓琳紧紧捏着拳头,目眦欲裂地回视傅雅柔,这个女人手中握着她所需要的一切! 刹那间,君梓琳厉声说道,“傅绫萃,我答应你!” 她声落,只看到傅绫萃将手中的信号筒甩了甩,扔在地上。只看到那信号筒冒了点烟,之后便无声无息地灭了。 君梓琳:“……”上当了?! “你挺聪明的!”傅绫萃歪头而笑,并不在意自己的欺骗。她拍拍上的灰尘,冲着自己的人一挥手,“噗”的声,剑入身体,雪卫皱眉看着傅雅柔的人一剑刺死路松,尔后毫不留情地收剑,再将另一个人刺死在剑下。 两个“证人”死在当场,傅绫萃“咯咯”笑了。 这两个人敢欺骗她,早晚得死。 不过,杀人的感觉真是爽。 傅绫萃吐了口气,这时京兆尹奔进来,看看停下打斗的人群,再看看死在当场的两个人,他摸不着头脑,奔到君梓琳面前拱拱手,“王妃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呀?您找下官来,所为何事?” “她知道。” 君梓琳俏脸发沉,拿下巴朝傅绫萃点点。 “刘大人,本小姐知道真正的案犯常苣在何处,走吧,随我过去。”傅绫萃不以为然地别开脸,看也不看场内所有人,径直朝外走去。 刘行见了,忙带人跟上傅绫萃。 “小姐,傅绫萃她真的会带刘大人去找常苣吗?”小蝶到跟前,低声并不信任地问道。 君梓琳并不言语,冲雪卫看了眼,尔后朝傅绫萃的那些手下扫去。 雪卫不解是何意,一直跟随在君梓琳身边的护卫明白意思,当场将傅绫萃的人拦住,要他们交出韩固金。 在破庙恶战一场,君梓琳默默看着留在原地的路松二人的尸体。 这两个人是破获此案的关键,但现在却被傅绫萃泄愤杀在当场。 君梓琳默默从袖内掏出那把匕首,之前路松要杀她时所用。 “走吧。” 将匕首收回去,君梓琳带着小蝶等人返回,晋王一直没露面,只派了手下人前来。君梓琳返回到之前晋王所在之地,但他已经不在了。之后再赶到马车处,掀开车帘子,便看到周烬在里面睡得正香甜。 这个人,累了。 君梓琳轻手轻脚地上马车,小声吩咐外面启程。 乘着夜色,马车往晋王府赶去。 小蝶坐着小马车跟在后头,今日这场大战,她看得迷迷糊糊的。傅绫萃真的会放过傅雅柔吗,真正的常苣会被傅绫萃揪出来吗。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没让车夫再去城外的晋王府,马车直接回到了大将军府。 将晋王爷安顿了,君梓琳显然还是不放心,小蝶跟在左右并带着数名侍卫,一行人便去了京兆尹大堂。 他们赶去时,大堂内才刚刚熄了灯。 因晋王妃前来,衙门内的人又都跟着忙碌起来,掌灯的,上茶的,忙得不可开交。 刘行本是去歇下了,听到晋王妃来,无奈只好重新穿衣回到衙门内。 “真正的常苣可抓到?”君梓琳问,小蝶揪着心也竖着耳朵仔细听。 刘行忙点头,“抓到了。” “傅绫萃呢?”君梓琳又问。 “已经回去了。”刘行答。 见君梓琳张口欲再言,刘行心中了然,点点头说道,“王妃娘娘的心思,下官明白。待到天亮,下官会将案犯移到刑部的,到时候傅二小姐也能无罪被释放。请娘娘放心吧!” 这话是真的给君梓琳吃了个定心丹。 同时小蝶也不禁惊喜不已,忙活了这么久,表小姐终于能够无罪被释放,真是一件好事呀! 离开衙门时,小蝶依然怕自己想得太好,万一中途再出差错呢。 “小姐,您说傅绫萃她这是真的放手了?肯让表小姐无罪被释放了?”小蝶扭头期待地望着自家小姐。 不仅是傅雅柔得释,韩固金也会无事。小蝶觉得这傅绫萃未免也太好说话了点。何况之前路松被他的人杀死,她本来也能咬死了不说的,为什么现在竟改变主意了呢? 君梓琳知道小蝶的意思,她轻叹地解释道,“在傅雅柔这件案子上,非但我们付出很多心力,那边傅绫萃也被拖得精疲力竭。”她说着,抬头看了看东方的鱼肚白,“现在的傅雅柔,不复从前。傅老夫人去了,死因正是与那刺客有关系。我手中虽然没有傅雅柔的把柄,但在这深夜,傅雅柔一个闺阁姑娘带着男人外出,还与刺客同处破庙。仅仅是这些传闻,若传到傅柏修的耳中,傅雅柔也吃不了兜着走。” 第339章 完完美美地成就这件事情 “傅老夫人新死,傅柏修不可能放过哪怕一个与那刺客有关系的人。傅雅柔现在于相府内,本来便需要嫁给章睿苑,来提升自己的地位。若是再发生不利的事情,于她来讲更是雪上加霜。” 君梓琳说着吩咐小蝶,“天亮后,你去代我看看韩固金,买些补药,他那手指被切了,怪疼的。” “是,奴婢明白。” 回到大将军府,君梓琳也没睡意,让人沏了茶水,自己便坐在椅子上,看着东方渐渐亮,抿着苦涩的茶水,等待着天亮后,傅雅柔的出现。 一壶茶见底,腹内却冰冰凉凉的。 君梓琳轻轻叹了声,莫名地有点伤感。 她起身,看着四下已经微亮的院子,抬步朝回走。 刚一转身,便见坐着轮椅的周烬,膝盖上叠着薄褥子上面是湖蓝色叠丝绣花,再往上是一件貂皮披风绣云纹。他正捏着那披内,欲要过来,似乎是要送给她。 只是两人罩面时,周烬却将披风给自己披上,没有给君梓琳的意思。 “王爷怎不再多睡会。” 君梓琳微笑,虽然没穿上那披风,但她上前去亲手为周烬把披风穿戴好,一面说道,“表姐今天应该会出来,我要去接她。” “嗯。本王也要入宫一趟。”周烬答。 两人再没话,君梓琳拍拍周烬的肩,转身进了屋子,自己在梳妆台前整理了一番仪容,换了身衣裳,这便朝外走去。 追魄从后头带着三人跟上来,近前对君梓琳施以一礼,“娘娘,以后属下们便追随在您身边,暗中保护,请娘娘准许。” 这人说罢,转身便隐身于附近。 君梓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们已经消失在她面前。 站在原地,君梓琳微微思量,虽然追魄没说什么,但从方才的那一罩面,君梓琳清楚看到对方眼中那比之前清晰的忠诚与信赖。这是在相府的时候,一直都没有见到过的。 追魄怎么会突然这样呢? 君梓琳不禁回头望向那已推着轮椅朝屋内而去的背影,是因为周烬吗? 昨夜周烬惩罚追魄和张夺他们。而她却出言,使追魄免于受难。 本来追魄他们不用被罚两百军棍,明显是周烬言重了。 君梓琳细细想下来,恍然悟出来,周烬这是给她收买人心的机会;在惩罚追魄他们时,周烬扮演了恶角色,为的是让她君梓琳收买人心,收得追魄等人的忠诚。 想至此,君梓琳站在原地,欲要挪动的腿有点走不动。 她看着门口,周烬早已消失在那里。可此际,她很想进屋去,对周烬说句“谢谢”之类的话。 “还是接了傅雅柔,回来再说吧。” 君梓琳心想道,转身出府门。 京兆尹所说不差,傅雅柔果真在天亮之后被放出来。 而在刑部门口同时等待的是苍公子。 傅雅柔出来后,远远看到二人,温柔的小脸露出笑意,“表妹,苍公子!” “先莫多说,上轿子。”苍玉宸命手下将一顶精致的轿子放下,请傅雅柔坐进去。这之后,他朝君梓琳询问地看去。 君梓琳朝刑部府门口看去,苍玉宸回头,但见文大人正在那里站着。他知道这人并非是等自己的,便走到君梓琳面前,匆匆说道,“先去庆和楼等人。”说罢他带着轿子离开。 “下官见过王妃娘娘。”人走后,文藻走上前来对君梓琳施以一礼。 君梓琳颔首,示意他不必多礼。 “抓住真正的凶手,娘娘在暗处必定费了不少心思吧。”文藻眼含钦佩之意,对于君梓琳的本领,他最清楚不过,关于真假常苣一事,连文藻都没有想到,却不料君梓琳已经将真的常苣给他抓来,并且那常苣将所有的一切都尽数招了。 但…… 文藻轻咳一声,略带疑点地询问道,“此事,还与傅大小姐有些关系么?” 那常苣被捉住,自然是如溺水的人般,能抓住什么算什么。他便咬住傅绫萃不放了,文藻可不敢在没证据之下去怀疑,除非有铁一般的证据。否则他都不能去查傅绫萃,若如此那傅相不得急了! 相府的嫡小姐傅雅柔进了大牢,现在自己又要查他的大小姐傅绫萃,那傅相也不是好惹的。 是以文藻等在这里,打算从君梓琳处再听点消息来。 “文大人,事情总归有水落石出的一点,就这样吧。”君梓琳不再多说,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这件事情过后,要好好在家睡几天。 一路上,君梓琳想着自己的打算。 不一会子,庆和楼到。 因这里的林厨娘,已经被周烬给挖走。君梓琳对庆和楼也没有什么念想。 不过接下来得讨论傅雅柔的去留。 她的祖母傅老夫人去了,现在从大牢出来,傅家也没个人来接。如果这样回了相府,君梓琳担心傅雅柔再度落进傅绫萃的手心。 在经过大牢的蹂躏之后,傅雅柔还不得被傅绫萃放在手心里面捏? 店小二迎进去,君梓琳问了苍公子订的座位,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侯爷也在呀!”小二热络地说道,很热情地此君梓琳上三楼。 君梓琳朝后看去一眼,只见着今日这人倒是都到齐了。 傅雅柔还是大牢内的那身衣裳,但是她的容色却是精神了很多。 看到这一幕,君梓琳略略点头,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她总算是做了一件令她感到欣慰的事情。 一行人入了座,君梓琳发现,傅雅柔与苍公子坐在一起,两个人不时目光偷偷交错。 瞧着表姐那甜必蜜意的样子,君梓琳便知道自己可能留不住她了。 其实想来傅雅柔比自己还要大,现在自己都嫁了,又何况是傅雅柔呢? 如果苍玉宸对她是真心的话,那么为他们举办婚事也未尝不可。 只是此事却容不得细思。 君梓琳想想苍玉宸的那个父亲,还有现如今相府的情况。再加上苍玉宸本身的一些情况,想完完美美地成就这件事情,看起来极难。 还是算了,这件事情容后再议。 当下君梓琳与表姐还有苍玉宸一同享用起美味的餐食来。 只不过那始终冷冷清清坐在旁边的慕侯爷却是不动声色,他总是露出一脸坏坏笑意的脸庞,头一回落在君梓琳的眼中,看起来是那般冷淡。 第340章 王妃醉酒 君梓琳正好与他坐在一块,偏头就能够看到他的脸。 正好苍玉宸难得开口说话,敬大家喝酒。 君梓琳就看到慕瀚博动了一眼眼睛,在那双深邃的双眼之中,似乎流露出一抹可疑的热切?也许他也是想要喝酒的吧? 如果这样的话,那自己…… 当下君梓琳借花献佛,把自己的酒杯送到慕瀚博面前,轻轻的将袖口一拂,以免自己的衣服沾上水渍。 “侯爷,梓琳敬您!” 君梓琳站起身来,一双眼睛熠熠地看着慕瀚博,随后举杯。 不等慕瀚博说话,她又跟着说道,“这件事情很大程度上是慕侯爷的帮忙,否则也不会使得云大夫救治了表姐你。” “侯爷,梓琳敬您一杯!” 慕瀚博面上的神色略略停顿,只是目光一转,朝着那君梓琳看去,一双眼睛冷而专注非常,席宴上略略停滞了一顿,就在大家以为慕瀚博不会再说话时,就听他开口说道,“小琳儿,本侯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只不过……” 那慕瀚博并不说罢,只是说到一半突然对君梓琳坏坏一笑,仰脖将酒饮尽,这便又说道,“莫说是做这些事哼哼……来小琳儿,本侯也敬你!” 苍玉宸听到这话,再看慕瀚博那眼神,本能地感到事情有点不太对。 傅雅柔却是极为高兴,她见君梓琳把慕侯爷所敬的酒给喝下去,甚至还喝了第二杯第三杯。 深知道表妹不能喝这么多。 傅雅柔当即上前,正欲说什么,就见自己身边的苍玉宸冲她施了个眼色。 虽然两个人是因为琴而有了交集,彼此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但是傅雅柔却是知道苍玉宸的意思,哪怕对方一个小小的眼神,她也十分了解。 在琴声之中,他们能够听透彼此的心意。 而没了琴,他们却也能够得知对方的意思。 当下傅雅柔并再去阻拦君梓琳,只是转而去抢了君梓琳手中的杯子,冲侯爷福福身,声音柔软而充满感激之情,“侯爷,多亏了您,才有雅柔的今日。务请侯爷饮下这杯酒,也是雅柔的一番心意。请!” 君梓琳已经喝得有点迷糊了。 但是傅雅柔的话,她还是能够听得清楚,抬起眼她朝着傅雅柔看去,见对方一个脑袋两个大。顿时便痴痴地笑了。没想到她的表姐居然还有两个脑袋,嘻嘻嘻,真好玩。 刚刚想罢这事,君梓琳那仅存的清醒意识,忽地顿悟,这不是正常的她,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还有眼前的这情景,明明是……莫非她被慕瀚博三两杯酒给灌醉了。 甩甩脑袋,她此刻真实地感到自己眼前晕乎乎的。 再抬头去看傅雅柔,她发现不仅表姐有两个脑袋,还有两个身子! “看来是真的醉了。”君梓琳伸手抚着脸,喃喃低语。 歪在桌子上,君梓琳一时不语。 而傅雅柔则是陪着慕瀚博喝了两杯酒,这便打算鸣金收兵。 只是旁边的苍玉宸,他一向对外界的事情很是无感。方才对自己施了个眼色,转眼傅雅柔便见着他又朝自己看来,那深黑的眸光一掳接着垂下去。 这个意思是…… 傅雅柔动作微微一滞,而苍玉宸已然大步而来。 这眨眼间苍玉宸便代替了傅雅柔的位置,与慕瀚博站到了一块,而苍玉宸的手中也多了一只被斟得满满的酒杯。 “侯爷,苍某对你一直都太失礼了,今日还望侯爷您能够准许我敬你一杯,请!” “喂喂喂!” 眼看着这傅雅柔结束之后,苍玉宸又跑来。慕瀚博直觉得事情不太对呀。 这是想干嘛?灌醉了他? “不行,不能喝了。”慕瀚博挥手摆动着,目光朝着一边的君梓琳殷切地看去。 苍玉宸却并不让他,身子一正,严严密密地挡住慕瀚博落在君梓琳身上那肆虐的目光,审视而道,“慕侯爷,在下虽然别无所长,但是却独擅琴技。便是为了上回侯爷听在下的那首琴音,便也应该饮下面前这杯酒,您说呢?” 慕瀚博一看,再看看苍玉宸。 他这时候明白过来,眼前这杯水汪汪的美酒,若是不饮下去,这苍玉宸便不罢休呀。 慕瀚博自然知道苍玉宸是什么性子,这就一个执拗的小屁公子! 那刑部尚书也算是在朝中极有地位的,可是他的嫡子苍玉宸,却执迷于琴音,不屈不挠。并且还坚持到现在,这小子的拗劲,实在令人不能小觑。 今日这酒若是不喝下去,苍玉宸非但死磕不可。 “好。说好了,就一杯啊!” 慕瀚博率先留了个心眼,朝苍玉宸告道,然后在对方的视线下,将酒全部饮尽。 把酒杯倒过来,却是一滴酒都没有剩下。 慕瀚博朝苍玉宸睨去一眼,挑挑眉,那意思分明,怎样,我已经喝光了吧。 苍玉宸雪白的脸怔了下,这位痴迷于琴音的小公子,显然是不惯于酒场上的一套伎俩,是以此刻露出显而易见的迟钝之色来。 “今日喝得真是有点多呀,小琳儿也喝多了呢。”慕瀚博露出笑意,俯身把君梓琳扶起来。 苍玉宸看到之后,从微微怔忡之后回过神来。接着伸手,几乎是以夺的姿势把君梓琳另一边的手臂给抱进怀里。旁边的傅雅柔看到她这突发性的动作,禁不住地低“呀”了声。 表面上看来似乎是苍玉宸把君梓琳的手臂给抱进怀里,而另一边,慕瀚博托住君梓琳的腰,想将她整个拢进自己怀中。 两个人都是在帮喝得醉醺醺的君梓琳起身,但是在暗地里,两个人却已经用上了力气。 傅雅柔再笨,这个时候也瞧出了什么来。 她忙挡住出路,来到君梓琳面前,冲慕瀚博露出温雅的笑容来,柔声说道,“表妹她喝醉了,便不劳烦侯爷您大驾。现在还是交给雅柔吧,我们表姐妹在一块倒是可以说说醉话呢!” 若是在往时,面对一个外宅男子,傅雅柔是做不到如此镇定的。但是经过一场牢狱之灾后。一些基本羞涩之心,她却是不再如从前那般,而今眼看着放君梓琳离开,便等于是毁了表妹的声名。 第341章 晋王爷亲自来接人 “都这般晚了,说甚么醉话。” 慕瀚博大模大样地说道,说罢坏坏一笑,对傅雅柔猛地倾身过去。傅雅柔“啊”的声低叫,苍玉宸不由分说冲上前来将人纳入怀中,铮铮戾气地对向欺负人的慕瀚博。 “就是嘛,苍公子!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指挥本侯了,要论我与小琳儿的关系,是你们能比的吗?”慕瀚博勾唇一笑,一张俊脸全是笑意,不见半点恼色,反而意趣非常,“今日便定了,本侯送小琳儿回去。你们若是有不服,便跟在后面!本侯没有意见!” 他说着长臂揽过君梓琳,这便往楼下而去。 “苍公子怎么办?”傅雅柔六神无主的在原地转圈,她实在没办法了,如今这样任表妹离开,就算真的送回晋王府,这副样子被晋王爷给看见,表妹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呀。 苍玉宸默了默,伸手坚定捉住傅雅柔的手,真诚道,“你不要怕,我们现在便追上去。到时候你随在王妃娘娘身侧,你是她的表姐,这也比冠勇侯一个人送她回去强。” “也只有如此了。” 两人商量毕,一前一后飞快跟上去,这便出了酒楼。 他们本以为慕瀚博会跑得没影,谁料到就在门口定下身形来。两人急忙赶上去,诧异地看到一幕。 慕瀚博双手抱胸,驻立于侧,而君梓琳跑到路旁边抱着棵树吐了起来。 “表妹……” 傅雅柔忙赶过去扶她,本以为君梓琳会醉倒,只是吐罢之后,她吸了口气再回头时,杏眸清明机敏,哪里有半点醉倒的样子。 “表姐,大将军府已安排好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君梓琳回身,在黑暗中招招手,卜风跑了出来,君梓琳嘱咐了,卜风将傅雅柔送回去。 “表妹你怎么办?不如我们一块回。”傅雅柔还担心君梓琳,下意识地便朝慕瀚博看去,生恐表妹被他给强拉回府。 “我得回晋王府,这件事你就别担心了,我有护卫。”君梓琳说着朝暗处指指,追魄他们在暗中保护她,否则她也不敢在这大半夜里抛头露面,万一再遇上刺客怎么办。 当下君梓琳让苍玉宸随着傅雅柔一块走。 将他们送走,君梓琳朝慕瀚博看去,“侯爷,你这酒实在是有劲呀。” 慕瀚博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的女子,本来他还以为对方已经醉实诚了,虽未动他心,但慕瀚博已经决计要把君梓琳捞回他的侯府。至于周烬嘛,随他的便,反正只要小琳儿愿意就行。 哪怕是今后小琳儿与周烬和离,慕瀚博也愿意守着她。 但是现在—— “小琳儿,你要回晋王府?”慕瀚博扬起俊冷的眉,语气染着丝丝的不可相信。 君梓琳吐了之后,清醒许多。这会子被这夜风一吹,更加清醒了。她走到慕瀚博面前,万分严肃地摇摇头,“现在我是晋王妃,不回王府,而去侯府未免落人口实。何况,侯爷您帮了我许多,哪能再叨扰你?” “小琳儿,你是不愿意的么?” 慕瀚博听到君梓琳这话,眼中立即露出失望之色。俊颜笑影褪去,露出受伤之色来,一双眼睛幽幽怨怨地瞄着君梓琳,隐约有几分悲凄与无奈。 “侯爷,这天上的月亮真好看啊!” 君梓琳忙伸手指着天空,声音放大,并露出大大的笑容。她走到慕瀚博面前,笑着安抚的语气说道,“侯爷,看着这月色,正好能走回家。若是再这样蹉跎下去,天都要亮了。难道我们要这样相对着到天亮吗?” “若与小琳儿在一起,莫说是天亮,天荒地老又何妨?”慕瀚博垂眸桀骜的容颜浮起抹凄色,仿佛是被人赶到悬崖边上般,无奈又悲愤。 “那也得等天亮和天能荒地能老才行。”君梓琳打着哈哈,推他,“快些回去吧,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走不了。我很困呢,侯爷真的打算磨蹭到天亮?” 慕瀚博抬首,定定地看着月下君梓琳的模样,只见她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略略发白,知道再这样纠缠下去,小琳儿必定会内心不悦。慕瀚博适可而止,他只得感慨地点点头,“小琳儿说甚便是甚吧,反正无论怎样,我必会听小琳儿你的。我走了。” 带着无奈又遗憾的惊悚,慕瀚博转身离开,只是背过身去他面上的表情一变,露出几缕得意,心下想道,方才不知小琳儿相信了没有。若是能让小琳儿心中有他,便算是做点手段又如何。 看着慕瀚博那落寞而去的背影,君梓琳暗有些自责。 总感觉她仿佛是利用了慕瀚博一样。可是她也是才瞧出来,慕瀚博竟对她有那么一点……意思? 能被人喜欢,君梓琳内心自然是高兴的。可是她现在脑袋上顶着晋王妃的头衔,若是这事闹到周烬面前去,古代的男人对绿帽子深恶痛绝的。就算自己与周烬没有实质性的接触,但这名义上的,会对周烬造成伤害。 君梓琳不想伤害周烬。 看来以后对慕瀚博,她得少些接触了。 也不知道她这晋王妃能做到何年何月,至少在晋王妃这个位子上,她不能轻举妄动。她不可以辜负周烬的。 直到周烬这晋王妃的位子易人,她才可以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轻轻叹息一声,君梓琳负手走在黑夜的街道上。 此刻隐在暗处的两人,在君梓琳离开酒楼门口,朝街道远处走去后,他们渐渐露出身形来。 头前的那位,身形高大挺拔,着黑色精致长袍,气势雄浑,月色下容颜妖孽俊美。他双手抱胸,睨着渐渐远去的女子纤影,微微启薄唇说道,“看来本王的爱妃是个招人喜爱的,走到哪里,都有人肯无偿相助。也对呀,这也能减少她行事的阻力,本王觉得她果真是极聪明的!” “爱妃?晋王这般称呼琳儿么?”随后缓步走出来一名身形修长,气质温润的男子,他那双钟天地灵秀的眸清澈却又深不见底。没有半分波澜,缓缓说道,“看来晋王对琳儿并不在意,那兽翼一事,连累她不少。” 第342章 本以为能一亲芳泽 前头的黑袍男子晋王爷听说兽翼,俊丽的长眉微微凝滞,眸光在银色月夜下闪出抹晶莹的白光,融丽至极。他抿了抿唇,尔后道,“爱妃有些本领,这是本王故意交予她去查的。” 虽他这般解释,可后头的温润男子,却不见半点退色,只坚决说道,“如果是我的话,决计不会让琳儿承担半分恩怨。晋王,这是你自己的恩怨,琳儿嫁予你,成为晋王妃。本身便承担了无尽的凶险。”他是指前头晋王三任王妃,都死于非命。纵然这不算是魔咒,但后来君梓琳嫁过去之后,一样遇刺,并差点步前三任晋王妃的后尘。 “四殿下未免操心太多,这是本王的家事。”周烬薄唇紧抿,语气一下子阴沉下来。 不等四皇子周锦墨再说话,周烬跟着又说道,“慕瀚博于这般晚,出现在酒楼之内。四殿下你也出现在酒楼附近,并且孤身一人。莫非也是因本王的爱妃而来?” “若是的话,本王可以现在告诉你,本王的爱妃由自己来守护。就不劳烦四殿下操心了,已至深夜,四殿下回吧!” 周烬说着回头睨向身侧后的周锦墨。 “周烬,你好自为之。”周锦墨没再看晋王爷半眼,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远远看去,长长的帝都街头,四皇子所走的方向与君梓琳的方向,竟是两个极端。 站在原地的周烬,偏头看看离去的周锦墨,又扭头朝自己爱妃处瞧瞧,末了他勾勾唇,颔首满意,“这样才是好的。” 君梓琳本以为把慕瀚博给打发了,今天这事便完了。 等到明天,她还得想想怎么长久地安顿傅雅柔。 总之她是再经不过这样的折腾,傅雅柔也是。 这一次那常苣一案,实在是太操蛋,君梓琳再不想让傅雅柔遭这种罪。 拐过了街角,到达另一处大道。 君梓琳打算往帝都城内的晋王府去,至于城外的那座府邸,现在城门关了,也不好劳烦守城的兵士。 谁知就在这时,冷不丁的自旁边的小岔道里,蓦地冒出一道黑影,倏地停在她面前。 见到此君梓琳当场停下,抬头朝面前人看去。 但见月色皎洁,他穿着雪白色的袍服。 他面如冠玉,只气质冷漠,眼睛冷清却漂亮。即使是夜色下,依然能够看得清楚,这是章睿苑。 “章世子,这么巧。”君梓琳扬起笑,清泠泠的声音在夜色之中格外响亮。 不得不说今天真是热闹呀,没想到连章睿苑也来了。君梓琳可不相信他果真是碰巧出来在这里的。 此际就看见章睿苑勾唇嗤笑一记,身形犹如一道黑鸦倏忽欺来。 君梓琳迅速后退一记,抬头再看时,不由面色一变。 只见仙姿逸美的章睿苑,一张脸被黑暗侵蚀,黑珠子在眶内黑森傲冷可怖。他浑身带着邪黑之息,密闭地压下来。君梓琳抬头时,便看到一张无比邪恶扭曲的恐怖容颜,而这样的一张脸与素日的章睿苑,简直大相径庭。 君梓琳本能地防备,就听对方阴逸低沉的声音告来,“君梓琳,这件事你干得果真是漂亮呀,完美救出傅雅柔,你们刚刚吃了团圆饭,呵呵你怎的如此聪明呢,聪明得本世子都有点舍不得下手了……”说着他手伸过来,冰凉的指尖勾到面前女子的下巴处。 “你想说什么?” 君梓琳骤然后退一步,警惕地瞪着面前之人,总觉得眼前的章睿苑像魔化了一样,莫非是疯了? “还记得茶庄一事?”章睿苑又道,“若是你也经历一番茶庄那等事,晋王爷会怎么样?嗯?” 君梓琳:“……”章睿苑这是来宣战的么? 见面前女子始终不言语,章睿苑微微眯起眼,眸内的寒光乍泄,同一时刻他目光飞快朝四下掠了眼,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就连说话声音也仿佛能传出去很远。而面前孤身而行的晋王妃,怎么看都极端单薄可怜。这样的君梓琳摆放在眼前,章睿苑阴冷而笑。 他进而走近君梓琳,深寒的夜里,两个人的距离远远看去几乎要紧紧贴在一起。 就在君梓琳想要倒退一步时,忽地章睿苑伸出掌来,冷不丁对着君梓琳的心口逼来。 这动作实在过于急剧而突出,君梓琳本能地伸手一挡,并迅速朝后退去。 然,还是慢了半拍。 身上如遭巨雷侵欺,骤然大疼,在章睿苑下一掌到来之前,君梓琳忙翻身格挡,同时冲黑暗处大叫,“追魄,快来救我!” “呵呵,暗卫怕是都死光了!”章睿苑阴恻恻地冷笑,手下毫不停留,眨眼间送出十招,直接将君梓琳包裹在自己密闭的掌风之中。看到她如掌心玩物般在自己控制之中,章睿苑笑意更深。 早在晋王府内做客后,章睿苑就觉得君傻子变了。 直到今天,君傻子的变化太超出他的预料。 对晋王妃不敬,乃是大罪。章睿苑根本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当晋王妃变成他的,匍匐在他的身下时,该是多么爽利! 这无人的街道,以及君梓琳的惊呼声,仿佛每一样都能挑起他最原始的欲望。 把君梓琳变成自己的,让她在身下尖叫,把她彻头彻尾变成自己的所有物。便算是如此,晋王又奈何呢?没人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也不会让周烬知道他的王妃早已一女侍二夫。 虽是暗中行事,可章睿苑很愿意尝尝君梓琳的滋味,把这个仿佛蕴藏着无限能力的女子,变成自己的。 “啪”! 一腕一翻,章睿苑轻而易举将君梓琳纳入怀中,嗅到那股女体幽香,他心头一动,毫不犹豫俯身,张嘴咬上怀中人娇嫩的脖颈! “给我起开!” 君梓琳猛然大喝,眼见章睿苑动作,她伸脚对着身后男子的脚狠狠一跺,同一时刻将抓着章睿苑的臂膀,倏地往她肩上一扛,刹那间翻身一甩。 呯地声。 背上的章睿苑毫无悬念的被君梓琳给整个摔到地上。 君梓琳吐了口气,没想到章渣男这样重,她都有点扛不起来。 而直接倒在地上的章睿苑也未曾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奇怪的招式。他以为自己就要得逞一亲芳泽,甚至是将君傻子颈间娇嫩的肉给咬下来一块,给她身子印上属于他的烙印。但没成想,竟是这等结果。 第343章 缕缕异样之色 “章世子,你自重一点,否则的话……”还有更厉害的! 君梓琳后头的话尚未说完,突然就见方才摔在地上的章睿苑,倏忽起身。 几乎是在眨眼间,他再度扑过来。 这人的本领实在太过高强,君梓琳万没料到章睿苑的速度会这样快。在对方欺来之际,她猛然递出一拳! 谁料这一拳竟落空。 她心下惊骇,转眼去找时,就见夜凉如水的街道上,两道黑影斗在一起! ——竟然凭空冒出来一个人? 君梓琳异然,只见那人一袭黑袍,与章睿苑的白衣缠斗在一起。 空气中传来拳锋交鸣之声,猎猎作响。 君梓琳本想逃跑,但看着那黑袍男子身形高大壮硕,步履如风,隐约露出来一丝侧脸,竟是甚为熟悉。有点像是……周烬?! 这个发现令她大吃一惊,心转翻转间她想到方才自己叫追魄时,却不见回应。想来追魄一定是去做其他事情,而今如果来者是周烬,那么追魄离开,便顺理成章。指不定是被周烬叫走,去做其他的事情。 周烬变掌为拳,“砰”地声,与章睿苑的掌交击,两人各自后退一步。 君梓琳这才看清楚晋王爷的全貌。 她飞快赶上去,忙向周烬问好,“王爷,您来了。” 君梓琳心底并不清楚,自己与章睿苑斗在一块以及所说的话,被周烬看到了多少。所以,现下她只能先摆出好态度来,以免周烬会生气。毕竟这样晚归,周烬不见得会饶了她。 “爱妃,深夜你在此戏耍个甚?” 周烬轻哼一声,退一步来到君梓琳面前,但他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紧盯着不远处的章睿苑,深眸中溢出浓郁的嗜杀之息。 “王爷也来了,我们真有缘呐!”君梓琳对周烬打了个哈哈,打算绕过这档子事。 回答她的是周烬伸臂揽过来,君梓琳的小腰便轻轻松松被男人掌控在手。 “爱妃若是不说实话,莫怪本王把你丢在这!”周烬俯身,暧昧的气息围绕着君梓琳,他脑袋往下一低,嘴唇便要碰到怀中人的额头。 “不要。” 君梓琳低叫,伸出双手去挡周烬的大脑袋,结果对方的吻落在她的手心。不知是故意还是怎的,君梓琳感到手心一阵湿濡,竟是被周烬恶劣地舔了一口。 君梓琳:“……”娇羞地低下头去,脸颊红通通,身子软了软,两只手也不由地退了开去。 “爱妃,春宵苦短,咱们走!”周烬低魅的嗓音暗哑情动,俯身就要把君梓琳拥进怀里,抱着她回府。 自从周烬横生枝节,跑出来阻挡自己好事。章睿苑一面吃惊一面不敢动声色。一来他也自知理亏,想欺负晋王妃,结果被晋王给抓个正着。 二来他方才见周烬模样,竟是面色如常,那双本来应该无力的长腿,竟能够站起来。 这一刻章睿苑忙着消化周烬给他带来的震撼。只是转眼见着对方竟不理会自己,甚至是打算带君梓琳离开。 章睿苑本是心虚,此际心里却格外生气。 “晋王!” 章睿苑当即横刀立马挡在前头,昂首阻住周烬的去路,抱拳傲然说道,“方才晋王突然出手,本世子一时被惊,还望王爷不吝赐教!” “什么?” 周烬拥着怀中的温香软玉,看到娇差不已的君梓琳,内心其实很想狠狠压着她,宣泄自己的怒火! 不错,周烬非常生气! 他的王妃,竟然被人轻薄,还是在他的疏忽之下。方才见追魄在暗处,周烬已见君梓琳独一个地朝王府而去。他知道这段路极安全,便把追魄找来询问了一下君梓琳出来所经历事情的原尾。 孰料就在此际,竟突然冒出来个章睿苑! 胆敢当着他的面轻薄他的王妃,周烬的怒火强压在心头,与章睿苑交手时,他只施了五成的力量,因着担心施出全力会将此人毙于当场,这样不明不白死去的国公府世子,将会引起极大的后患。 周烬有的是其他法子将人置诸死地,而眼前直接杀了章睿苑,无疑是最下等的方法。 记下这一笔,周烬打算带君梓琳离开,只是他再料不到章睿苑竟如此胆肥,此人竟敢阻拦在前! “章世子想如何?” 周烬将怀中人轻轻放下,安置于一边,当即大步踱来。他一袭黑袍,气势威慑,犹如站在千军万马前的雄浑,即使未交手,已使人不寒而栗。 君梓琳缩缩脖子,看看周烬的腿,又朝章睿苑看去,尔后她暗自摇头,这样打下去无论谁输谁赢,大家都得不到好处。 虽然极想报今日受辱之仇,但君梓琳却并不愿意把周烬牵涉进来。 她还记得自己刚穿越过来时,章睿苑、四皇子、慕瀚博三个人还在城外的晋王府吃宴。这说明他们至少关系是不错的,并没有到现在剑拔弩张之境。 表面上看君梓琳与周烬是一体的,但实际上他们都有着各自的利益。君梓琳不想毁坏周烬的利益,所以对付章睿苑的事,她愿意一力承担。 “三招,若是晋王爷能赢得了本世子三招,自是极好。”章睿苑冷笑地睨了眼周烬的腿处,这下子连旁边的君梓琳都瞧清楚了,对方这是想通过三招彻底攻击周烬的腿。 现在上上下下都知道周烬腿不好,而今周烬暴露在章睿苑面前,难保对方不冒坏水。 “王爷,咱们还是回去歇息吧。”君梓琳插嘴。 周烬不理会她,径直对章睿苑说道,“三招,呵呵,章世子未免也忒高估你自己了。行罢,三招便三招,你且出招罢!” 君梓琳与周烬互看一眼,旋即从对方的眼中瞧出缕缕异样之色来。 这一刻君梓琳冷不丁滞愣了下,而在此即,周烬已经与章睿苑斗在一起。 两道身影一黑一白,在黑夜的街道交错往复。 君梓琳眨眨眼睛,只看到那身影几个闪电般的来回,突听一记闷哼,竟是周烬大掌袭出,那章睿苑似乎并没有被他击中,但却整个人朝后骤退出七八步之远。 这个章渣男该不会是想耍诈吧? 君梓琳暗暗不忿,当下奔到周烬面前,上下打量他,“你没事吧?”周烬的腿还没有真正康复,如果因为动手连累了腿,可得不偿失。 第344章 爱妃希望本王如何 “爱妃希望本王如何?”周烬收势,就那么轻眯着深眸,眸底波光潋滟,哪有半分不济之色。 “原来你没事?” 君梓琳见此,松了口气,她以为周烬一番打斗下来要气喘吁吁的。转而她下意识朝着不远处章睿苑看去。只是视线尚未落下,她的下巴便被晋王爷捉个正着。 修长的指尖勾起君梓琳尖俏漂亮的下巴,周烬将人带到面前,让她的眼睛只能看自己,尔后他微唇落唇,语调深沉,“爱妃方才是在看谁呢?” “看……看你啊!”君梓琳见周烬脸色不太对,忙改口。 “本王怎么见爱妃的眼里还有别人,嗯?” “哪有,这里只有王爷您,除了您,哪里还有什么人!”君梓琳当场否决,眼睛眨巴眨巴,把自己无辜的一面提溜出来示人。 “果真没人?”周烬意图纠缠。 “真的没人!”君梓琳严肃正经地肯定。 被周烬一掌击出七八步去的章睿苑冷冷看着这一幕,夜色下那对男女拥在一起,实在碍眼得很。尤其是当着自己面,他们居然在打情骂俏!章睿苑一脸的阴森恐怖,拳头捏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们竟敢无视他! 完全没感受到章世子所散发出来的威慑,周烬抚弄着君梓琳的下巴,手感极好,她皮肤像是上等丝绸般光滑细致,让他都不忍得松开手。只是时间一长,他感到君梓琳挣扎的不耐之意,周烬委实放不开怀中这柔软的小人儿,当下便纠缠着不放开,并转移她的注意力,说道,“爱妃,听闻你未嫁予本王前,有过未婚夫……唉呀,爱妃以为是本王好还是你那未婚夫好?” 听到“未婚夫”三字,君梓琳本能地朝章睿苑看去。 但周烬委实太霸道,这个时候连让她转动眼珠的权利都不给,这是真的要让她眼中全是他了。 而“前未婚夫”章睿苑听到这话后,利眸幽森,寒芒闪闪,陡然出声说道,“晋王,你们的房中之事,还需在这大街上谈,真是丢人现眼!” “嗯啊!” 几乎在章睿苑嫉妒愤懑的斥责声响起同时,君梓琳便喘息地哼了声,那声音娇媚入骨,酥软三分,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会发出这种声音。 待到吐出声音后,君梓琳几乎异愕地瞪向拥住自己的周烬:刚才他做什么,怎么能随便对自己动手动脚? 然而周烬却仿佛没感受到君梓琳的埋怨,他强大的气息包裹住怀中人,俯下身,唇瓣贴过来,声音透着丝丝暧昧,但却能清晰地被不远处的章睿苑听着,“爱妃,你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究竟是……” “我自然是喜欢王爷您的!何况我们是夫妻!” 不等周烬问罢,君梓琳当即郑重其事地大声说明。 一来她是要断了周烬那霸道的手段;二来,在君梓琳看,周烬想通过这招断了章睿苑的念想,那是不可能的。 方才章睿苑要对自己动手,君梓琳明白,对方只是存了占便宜的心态,纯粹是想要让自己绿了周烬,给晋王爷丢脸。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是以,君梓琳乖乖把自己“爱的誓言”说出,免得再遭到周烬的动手动脚。 “哦?” 显然,晋王爷并没料到怀中的小女人儿竟然如此痛快地“表白”。但是周烬显然不满意,他忽地闭上了眼睛,而他俊美的脸便试探性地朝君梓琳脸颊上方伸了伸—— 这个是? 君梓琳:“……”一脸懵逼。 等了半晌,周烬没等着想要的香吻,他沉着声音提醒,“爱妃,每天晚上爱的亲吻,你该吻本王了。” 君梓琳:“……”靠,什么叫每天晚上爱的亲吻?从来都没吻过好不好! 刹那间君梓琳下意识地朝章睿苑处看去,并不是因为她在意这章渣男,而是亲吻这种事情,大厅广众之下,还有她从来就没有主动吻过一个男人,周烬这也太孟浪了吧。 “爱妃。” 周烬的声音渐渐掺杂了浓浓的不悦,大掌固定在君梓琳的后脑位置,强行掰正她的脸,防止她去看别的男人,接着他声音低却饱含威严道,“再不吻,本王便要吻你了,还记得本王的吻么……” ——额,不记得了。 君梓琳满脸空白,她真的不太记得了。 “唔!” 不给君梓琳主动的时间了,周烬身体力行,闭着眼睛,他狠狠吻上怀中小女人的柔软的唇瓣,继而肆意掠夺。 “唔啊……”君梓琳闷哼一声,有些招架不住周烬如此狂猛的攻击,她忍不住推拒他想告诉他,这力量太大,她快要被吻坏了,再这样下去她会窒息的。 可是周烬强大的力量,高大雄浑的身躯以及那不容置疑的气势,没有半点含糊,也不容她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啊啊啊!” 被撂到一旁,被当作透明人的章睿苑。他看到两个拥抱在一起的男女,而那个女人只差一点,今天就会承欢在他身下!而那个男人,周烬!他本来应该是最倒霉的那个,可是现在最倒霉的居然是自己。 君梓琳,本应该是他章睿苑的未婚妻,应该是他的! 纵然他不要,君梓琳也该哭着跪着求他留下。 不应该这样,他们不应该这样! 章睿苑大吼一记,飞起一掌对那拥吻在一起的男女便是道强劲猛攻! 章睿苑的内力强劲无比,君梓琳之前被他偷袭时,就觉得古人的内力是一个玄之又玄妙的东西,而这也是她拳脚功夫所比不上的。 感受到章睿苑的那强大内力荡来,君梓琳身体本能感到一阵哆嗦,身上的裙摆跟着狂动。 不等她挣扎着提醒周烬时,她感到周烬施在自己身上的力量一下变得温和起来,等她意识到,但见周烬一掌挥出,对准章睿苑荡来的掌风。 夜凉如水,耳边传来一道暗音“噗噗”之声,君梓琳就感到那股力量在半途与另一股力量相撞并爆射开来。强大的气流冲击着这本来和缓的空气,仿佛是突然被狂风刮来般。 “嗯。” 君梓琳闷哼一声,本能地抱紧面前的男子,她觉得自己如果动作慢一点,必定会被这强大气流给冲击开。 第345章 假的模型 看着怀中的小女人主动贴过来,她那柔软的身子紧紧拥住自己的。周烬禁不住勾动唇角,眼眸漾出缕缕温暖的笑意。不禁收回掌风,在怀中人纤瘦的背上轻轻地抚了抚,柔声道,“爱妃,已经都过去了,咱们走吧!” “诶?” 君梓琳不知周烬是何意思,忙抬起头来,方才还很是兵荒马乱的样子。但是此刻却静如湖面。她朝四下看去,这回周烬没阻止,任她往章睿苑的方向望看。 只是遗憾的是,那抹白色已经仰面栽倒在地。 君梓琳忙收回视线,仰起小脸朝面前的男子看去,他、他把章睿苑打倒了?只是挥出去一掌,就把那么厉害的章睿苑给击倒了? 张了张嘴巴,君梓琳却一时说不出话来,真没想到周烬的武功比章渣男还厉害。 心下如此想着,君梓琳一时不小心,眼中泄露出一星点的灿烂光芒。 周烬淡笑地看着怀中小女人,那双充满崇拜的眼神,虽然并不那么浓郁,但这却足以令晋王殿下心头欢欣。 “爱妃,我们走吧。” 晋王爷声音更柔和,一手揽着君梓琳的腰,两人便朝晋王府而去。本来君梓琳想问问,就这样把章睿苑扔在这里,万一不小心死了,会不会连累晋王府? 转念看着周烬那只霸道的大掌正落在她的腰间,万一自己行差就错,她担心今夜就会被周烬给生吞活吃掉。 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君梓琳暗叹一记,不管章睿苑了。 此际韩固金抱着自己的一只手,辗转在小院内,夜晚无眠。 “按说本公子的手指头都被剁了,君大小姐应该来瞧瞧我的吧,可她怎么会没来呢?莫非是想夜半爬墙而入?”韩固金想着,心里头已经窃窃欣喜起来。如果能与君大小姐来场夜会,那果真是世上最大的美事了。 想罢韩固金抱着自己的手,便美滋滋的院子里面转圈,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发现这月真是圆啊,很适合夜半相会呀。 又在院内转了几圈,韩固金看着这夜色,显然这夜越来越深,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事情不太对劲呀。莫非君大小姐不来看他了?可是之前小厮还回报说,君大小姐去了刑部。 之后又去了庆和楼,如果算起来的话,这理应该到了。 当下韩固金把身边侍候的小厮叫来,让他再去打探。 不大会子,小厮赶了来,喘着气道,“公子,小人见着君大小姐了!她正跟……” “什么,她果真来啦!” 韩固金略苍白的俊脸露出几分得意,抱着自己的手颇有几分自得地喃道,“看来君大小姐果真是关心本公子的,如此晚了,还来探望。快,快引我去见她!本公子要亲自迎接君大小姐!” 说着韩固金当先朝外走,只是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对着小厮吩咐,“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准备糕点和茶水,本公子要与君大小姐院中赏月,快啊!” 小厮张着嘴巴,还没应声呢,公子便急急朝外而去。 当下小厮急得直搓手,大叫一声“公子”,便跟着追了上去。这来的可不仅仅有君大小姐一人呐,还有一个黑袍男子呢,公子在想什么呢! 韩固金草草地理了理发丝,低头看自己的衣袍整洁而贵气。他满意地点点头,君大小姐不喜欢他纨绔浪子的模样,现在这副淡青色的长袍已显得很正经了,而且也不嫌俗气,更很精致,必定能入君大小姐的眼。 “咳咳!” 当即韩固金轻咳一声,迈着方步施施然推开门朝街头走去,并朝着街上瞭望。 只见着离得近了,夜色下正走来两道黑影。 韩固金瞪大了眼睛查看,却发现居左侧的那道黑影,身形窈窕,走路的姿势确乃君大小姐无疑。 他阅女无数,哪怕是仅给他个背影,韩固金都能瞧得出来。 来人正是君大小姐无疑啦! 当下韩固金再整衣冠,大步朝这两道黑影而来。 随之走近了后,他心底的疑虑却越来越大,即使来的是君大小姐,为什么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人,而且还是这般亲密地拥着她! “君大小姐!” 韩固金心中起疑,步伐却没半点退缩,他大步来到近前,正而截住君梓琳的去路。 “韩固金?” 静谧的夜中,突然冒出一道男音。 依君梓琳的记忆,几乎不需去想便识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略感诧异地朝面前的韩固金看来,微暗的夜色中打量着面前的人,“你……还没休息?” 想不通什么原因,韩固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君梓琳怀疑是不是小蝶在大晚上的跑去探望韩固金?可是转念又觉得不太可能。 因为不知该说什么,君梓琳只问了韩固金这句话。 “嗯。”韩固金见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出现在面前,他反而不好意思再说了,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发,有些害羞道,“本公子等你许久了呢,君大小姐你这是来见本公子么?” “诶?” 君梓琳闻言,有点摸不着头脑地吱了声。只是转念,她想到韩固金已被傅绫萃的手下给断了一指,当即说道,“韩公子,你的伤势挺严重的,现在夜深了,你还是早些歇息吧,以免身子太过虚弱。” “本公子正是要对你说这件事情!” 韩固金说着热情地凑过来,话语不休,“其实我也没受伤,你看我的手!” 不知他这是何意,君梓琳借着夜色朝韩固金的手看去,只见那本来应该毁去一截的手指,突然被韩固金伸直,那看起来是被断了一指的,竟转眼间就恢复如常。 再仔细看去,却是韩固金自己做了一个假的模型,使人看起来仿佛是断了一指般。 “这……你怎么弄的?”连君梓琳都不由地讶异。 傅绫萃手下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是江湖中人。这些人十分狠辣而狡诈,以韩固金这样没经历过风雨的浪子,他可能会骗过那些人么? “这还要多亏得本公子聪明!” 韩固金说着靠得更近,意图想将自己买通了那江湖的杀手,付尽了家财,换回了自己的一根手指头。可惜,他还没有把嘴巴凑近君梓琳的耳边,突然一股劲力从斜侧里而来,不等韩固金辨明,当场他就哇呀一声惨叫,整个人直朝外砸摔出去。 第346章 王爷在做什么 “砰!” 重物落地之音,韩固金整个摔在地上,骨头都断裂了。 他哼哼着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君梓琳身边的那道黑影就要出声喝骂,只是话不未出声,就听那道黑影优雅邪魅的声音传来,“爱妃,你的事情也结束了,陪本王回府。” 本王? 爱妃? 韩固金听到这俩字,当场惊住。 他忙伸手揉揉眼睛,朝着那黑影看去,这才分辨清楚,竟是因为此人穿着黑色的袍服,在这黑夜之中也格外地不那么显眼。但是仔细观看,这张俊美非凡的容颜,除了晋王周烬外还有何人?! 韩固金自是没有与晋王殿下搭过话,但是他曾经近距离见过晋王。现在虽然黑灯瞎火的,但却能依稀辨清楚晋王的面部轮廓。 “晋王殿下?” 韩固金试探性地叫了声,心里其实是抱着侥幸的。因为谁都知道晋王爷不是去边关了么,哪能这么快地回来。 “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回去歇息吧。” 君梓琳皱皱眉头,抢在周烬反应之前,她便先而推了韩固金一把,说罢就要朝前走。 谁知方才拥着她的周烬猛然撒手离开,君梓琳就看到周烬舍自己而去,转而一道大掌抚向韩固金的脖颈,刹那间将人卡在墙上。 “王爷……” 君梓琳吓一跳,周烬想干什么,莫非是想捏死韩固金? 自从见过周烬的本领后,君梓琳可不愿意他轻易出手,那是一出手就死人的本事。 正想出手去阻拦,周烬回过头来,那张妖孽的容颜在月色下格外黑暗,“爱妃,你打算偏向这个人么?” 君梓琳:“……” 当下君梓琳不打算再插手,退身一步,扭头便走。 周烬未免太霸道了,自己如果再多管闲事的话,说不定他会真杀了韩固金。 与其管,不如不管这事。 君梓琳大步往晋王府而去,不大会子便听到身后传来阵风声,她一回头便看到周烬一袭宽大黑袍裹夹着夜风而来。 “爱妃一定冷了。” 到了跟前周烬自说自话,不容分说,君梓琳就被他裹进怀里。 “今夜的事情果真多呀,若非本王亲自出马,指不定要把爱妃落在外面!” 周烬又说道,大掌扣着君梓琳的腰不轻不重。 看了看将明的天际,君梓琳回头冲周烬说道,“王爷,我累了,能不能先去休息?” 周烬闻言一滞,君梓琳能够感到他的身躯有些僵硬。 “好啊,本王陪你一块休息。” 不过转瞬间,周烬露出笑颜,两个回到房间,和衣便滚到了床榻上。 君梓琳本想美美地泡个澡,换下衣服来,再进被窝。但是现在看周烬这样子,她生怕自己的清白之身给破了,到时候又会招致灾难。 当下她内心轻叹一记,主动到榻里头,乖乖闭上眼睛。只是心里面的想法却一直都没有断。当初她刚刚穿到这里的时候,这具清白身子已经给了秘室男,如今成了晋王妃,若是周烬实在想洞房,却发现自己这具身体没有初夜血,这对她君梓琳来讲,无疑是场灾难。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君梓琳侧头朝身畔躺着的男人看去,秀眉蹙紧。今天周烬表现得已经十分明显。现在是肢体接触,以后过不了很久,就会滚到一处去。 “唉。” 君梓琳轻轻叹息一声,如果她不能够与周烬隔开距离;那么便只能找点鸡血之类的,充当初子血了。 如此想着,君梓琳实在撑不住,很快便入了梦乡。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周烬张开眼睛,扭头他朝身畔君梓琳看去。方才她的叹气,他都听见了。 折身,以一臂撑着身子,另一大掌轻抚着君梓琳的小脸,周烬俊面染着几丝不解,轻轻问,“爱妃,你在愁什么呢?方才你没有拒绝本王,因何却不让本王再进一步呢?如今的同床共枕,却是比之前没成夫妻前还要陌生,爱妃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回答他的是君梓琳均匀的呼吸声。 周烬轻叹一记,“也罢,便由着你。” 起身,周烬朝外走去,将暗卫叫到跟前,取了轮椅过来。 第二天阳光明媚。 君梓琳醒来时,发现身边的晋王爷不见了。她伸手摸摸身边的榻,发现冰凉凉的。 “难道他早已起来了?” 君梓琳暗暗想着,也跟着起身。 这之际小蝶他们已经都到了这晋王府。 见她醒来,便端了银丝莲花铜盆来侍候梳洗,“表姐怎么样了,住得可还习惯?” 偌大的将军府,只有她一个人居住,君梓琳很想过去陪疗她。 只是想到周烬,君梓琳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现在回大将军府,晚上都陪着傅雅柔,必定会得周烬不喜。何况周烬也是刚刚从边关归来,他也很辛苦,君梓琳不想让他再操劳。 小蝶福福身行礼,一边为小姐梳洗,一边把情况说出。 “今早请了大夫去,先为表小姐调理身子。方才苍公子入府,去看表小姐了。奴婢让人在大将军府守着,若是相府的人前去,必定先来通报小姐您。” 听罢这些,君梓琳点点头。 傅雅柔是她在这个世上惟一的亲人,不能再让她出事了。 “傅绫萃那边怎么样?”想至此,君梓琳拧眉朝小蝶看去。 小蝶摇摇头,“那里没什么消息。奴婢派人暗中盯着呢,不过傅绫萃近来必不会再有所异动,就连姚氏名下的那些铺子人员都稀疏了许多。看来她们是彻底与那些江湖中人断了联系。” 听到此言,君梓琳点点头,但却并不相信。 梳洗完后,她将卜风叫进来,“你去查查姚氏名下的铺面,都与些什么人打交道。还有那虎头面具的帮派,查清楚后再回来。” “是。” 俗话说防患于未燃,为免姚氏母女再使用江湖中人兴风作浪,君梓琳打算做点准备工作,以免到时候没个应对。 “王爷在做什么?”吩咐完这一切,君梓琳想到周烬,心里头却在琢磨着弄点鸡血。万一被周烬用强,她也好有个准备。 小蝶不知小姐的心思,却见小姐如此关心王爷。她心下一喜,小姐终于开窍了,看来以后晋王府很快就有小公子了。 第347章 不再去猜测周烬的心思 当下小蝶热情地把周烬的去处说来,“王爷一早便被皇上叫入宫内,到这时还没回来呢。小姐奴婢帮您去看着王爷吧,若是回来,一准通知您。” 君梓琳听罢,暗自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挥挥手让小蝶自去,当下便一个人思索起来。 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沐浴,身上粘腻,趁着周烬没回来,君梓琳把其他的丫鬟叫进来,侍候沐浴。 在香芬的花瓣浴中,君梓琳只感到浑身徜徉,无比舒坦。 索性她闭着眼睛,在浴桶之内小憩起来。 便在此际昨天的一幕幕俱在脑中回荡,联系到今天周烬极早就进宫,君梓琳豁地睁开了眼:章睿苑。 昨天晚上周烬那两条大长腿在人前晃晃荡荡,不瞎的都看见了。 章睿苑被扔在街头,如果他能安然,必定会反咬一口,所以今日一早周烬被皇帝传入宫内,不会是因为他那大长腿吧? 如果真如此,那可是欺君之罪! 当下君梓琳再也沉不住气,从浴桶之内出来,让人找衣服来,急匆匆穿上,下面的人已传了早膳上来。 君梓琳不看半眼,冲外面的侍卫一挥手,“你们随本妃入宫。” 说罢后,君梓琳径直朝院外走,随即问身边的侍候,“王爷进宫多长时间?” 追魄等人在暗中守护,而跟在君梓琳身边的侍卫老实回道,“有两个时辰。” “麻烦了。” 君梓琳拧眉,必定是被绊住了,看来这大长腿惹的祸还在继续。 手下人谁也不敢问王妃娘娘进宫做甚,一个个都极快地跟随,后院有车夫早准备好了马车,并驾到跟前来。 君梓琳点头,这便极快上马车。 只是还没有一足踏上去,忽地便听到旁侧里传来道低魅的男音,“爱妃,如此一大早匆匆,你这是要去何处?” “嗯?” 君梓琳听到周烬的声音,当即动作一滞,下意识地想要朝周烬奔去。只是眨眼间她想到昨天夜里,以及周烬那霸道无比的占有欲,还有她的“清白之身。” 当下,她忍了忍,离了马车朝周烬走来,扬起淡雅的笑,到了近前后温温顺顺地福身施礼,淡声道,“妾身听说庆和楼又有了好吃的,是以想去看看。” “哦?”周烬今日穿了件碧色长樱纹色长袍,他深眸含笑,容颜妖孽,负手而立。四下很安静,周围的奴仆敛气屏声侍立于侧,只有风吹过树叶时所发出的沙沙之响。他就这样望着君梓琳,虽然笑,眼眸内却是一层层深郁,没半分笑色。 君梓琳身后的侍卫个个露出迷惑之色,方才王妃娘娘分明是问了王爷进宫的事,还急火火地进宫,极有可能是担心王爷的吧。怎么转眼她就变了脸色,改了说词?这个有什么不能让王爷知道的么? 下人们纳闷,可王爷没问,他们也不好更正。 “既然本王来了,那本王陪你去庆和楼。” 默了许久,周烬启唇深沉的长眸很冷,当下伸手过来欲搭到君梓琳的腰间,想揽着她出府。 “王爷,妾身觉得早饭还是在府内吧,一起用。”君梓琳止住身形,不再去庆和楼。 “嗯?” 她这样出尔反尔,令周烬略感有异。但既她如此说,周烬便点头,没说其他遂她的意重回府到院内。 转身之际,君梓琳回头冲身边的侍卫以眼神警示他们不准多说。 侍卫们被王妃娘娘瞪了一眼,一时不知为何,当下低头不语。 很久没与周烬同用早饭,说实话君梓琳有点想念。 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是周烬接她入晋王府,为她准备丰盛的餐饭,之后又合理膳食,照顾着她的身体。 怀念当初。 现在既然周烬从皇宫回来,君梓琳又怎么可能会去庆和楼吃呢。 当下君梓琳朝着院内走去,看到周烬落到了后头,她禁不住回头朝他看去。 只是周烬心情似乎不太好,一路上面无表情的。君梓琳觉得他的心情必定是不好的,否则也不会露出这种脸色来。 让林厨娘准备早饭,君梓琳入了屋子。周烬则是立于屋外,长眸掠了眼院子内的侍卫,尔后冲雪卫扫了眼,这才启唇,“都退下吧。” 这厢君梓琳见周烬果真进屋来用饭,她殷切地为他布菜,意识到自己过于热情时,她的动作便缓了些,面上的笑容便控制着更淡了些。 在没有找到更好的与周烬的相处方式之前,君梓琳暗自叮嘱自己还是不要想表现得太过于热情,否则会被周烬误会,到时候滚上榻,自己的灾难就离得不远了。 正在用饭之际,雪卫回了来,他走到周烬面前,俯身一阵低语。 君梓琳在周烬的对面用饭,当作对这一切没有看见。只是眼角的余光却是没放过对面男子的脸色。令她没料到的是雪卫回报罢,周烬毫无表情的俊脸,一时流露出丝丝缕缕的笑意。 往嘴巴里填了块香酥鸡,君梓琳抬头时就对上周烬望向自己那带笑的脸。 这男人是怎么了?刚才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转眼就高兴了? 君梓琳狐疑地朝雪卫看去,猜测着雪卫究竟对周烬说了什么,怎么能引得他开怀? “爱妃,这是你喜爱吃的,去让林厨娘添一样甜菜,爱妃喜欢吃。”周烬说着,他便亲自移了椅子,来到君梓琳身边坐下,声音也温柔许多。 本来他们是相对而座,这转眼间便相偎而座,君梓琳心头吃惊不小,想着雪卫告诉周烬的那个消息,应该是件喜事吧,否则周烬的反应怎么能那么大? 不大阵子,下人上了一盘甜菜,君梓琳有了自己喜爱吃的菜,自然不再去猜测周烬的心思。 反正晋王爷高兴,那么必定是他很顺遂的,这样自己也能放下心来。 此刻的周烬是极高兴的。 方才他命雪卫去查,王妃娘娘这么大早离府,究竟是去做什么,周围侍候着的人都得到了怎样的指示。 结果雪卫回禀的消息却令周烬很高兴。 原来他的王妃这么急匆匆的出门,并非是真的因为庆和楼的饭好吃,而是急赶着入宫。 第348章 莫名其妙的笑 周烬多聪明,一联系君梓琳看到自己后,便打消了出门的想法。他立即便想到,极有可能,他的王妃之所以入宫是为了他。 而去庆和楼之类的,是王妃的假话。 真实的情况是王妃担心自己的夫君,想入宫救夫呢。 周烬心里美滋滋的,君梓琳心中有他,这比世上任何事情都令他欢喜。 高兴之下,便命林厨房又做了个甜菜,今日把王妃喂饱。 不过细思下周烬又极为不解,为什么王妃要藏着掖着呢?既然关心自己的夫君,为什么要掩饰呢? 想到昨天夜里,周烬自是极高兴君梓琳肯让他如此靠近。但若是再进一步……王妃必定是不愿意的呢?可为什么王妃不愿意呢? “唉!” 如此反复思量,想得晋王爷头都疼了,不自觉地便叹息出声。 那厢吃得极快活的君梓琳,冷不丁地听到王爷叹气,她忙收了筷子,抬眸朝身边的男子看去,“王爷,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 周烬的烦心事除了君梓琳还能有什么呢。此刻晋王爷斜眼瞥了下身边的女子,想问又问不出口。 虽然他们当初有过协议,但是那等协议也可以作废的,只要王妃愿意,周烬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换。可王妃还有什么顾虑呢? 用罢了饭,君梓琳也没等到周烬的回答。 她见着周烬自行起身,并没有再使用轮椅,当下顺势问道,“王爷你的腿……皇上没说什么吧?” “嗯。” 周烬轻描淡写地回道。 当时把章睿苑扔在街上,也不过是一个时辰之后,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于是周烬也极快地进宫,章睿苑目的很明确,直接告他欺君。原因很简单,晋王爷的腿根本没受伤,一直以来他都是装的。 周烬进宫之后等待着他的却是整个太医院的太医。 在被轮番检查了有两个时辰之后,周烬才被免了这欺君之罪。 之前周烬的腿伤,太医们检查不出来。而今在他能站起来之后,太医们反而检查出了结果。诊脉结果很明确,晋王爷这是血脉逆冲,是曾经练功走火入魔所导致。 之所以一直没有检查出来,是因晋王殿下逆冲功力之后,身上的武功全部被压下,是以表面上看来与平常人一样。 现在显示出来,只因他又动用了武功,才重新使得筋脉活络,激起了旧伤。 皇帝听到这话,反而不再追究。 而本来告状的章睿苑等人,这回算是吃了个瘪,皇上并没责备于他,只是却再没看他半眼。 这事若放在平时,章睿苑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在历经废立世子之后,皇上这样的样子,只会令章睿苑更加忐忑,他担心的是自己世子是不是又要摇摇晃晃保不住,皇上对他的不满意只会一层层积压,可这已经十分恐怖。当积到最后一层时,他可能再无翻身之地。 国公府内还有一个碍眼的兄弟存在,章睿苑一点不怀疑,自己若有一招行差就错,这位弟弟,必会取而代之。 经此事之后,章睿苑很是沉寂了一段时间。 而今君梓琳却还并不知道章国公府内发生的事情。 她记挂着相府,转而询问周烬,“王爷,相府内的东西是否要……都取回来?” “自是。” 之前他们居住在相府,所用到的诸物自是都得取回来。 周烬见君梓琳提起,以为她是使用惯了那些东西,于是便命下面的人把东西一件不落地取回来。 君梓琳见此连忙上前,趁机道,“王爷,梓琳在相府有些比较好的小丫头,不知能否让她过来侍候。那丫鬟之前也是侍候我的,现如今侍候惯了的。” 实际上是因为香草一直为君梓琳做事,这回离开相府,君梓琳担心香草这么好个丫头会被相府的人针对,不如揽到自己身边来。 “不过是个丫头,想必相爷不会如此小气。” 周烬没含糊,让人顺道将那香草带来。 眼看着事情差不多,君梓琳听到隔壁那大将军府琴瑟和鸣,她想回大将军府看看表姐,周烬听闻此言竟也随同前来。 苍玉宸一直呆在大将军府,正与傅雅柔一块抚琴。 之前在晋王府时,君梓琳便听到他们的琴声,如今进了大将军府她反而听得更清楚了。 苍玉宸见来者是晋王,当下一惊,忙起身行礼。 傅雅柔见着晋王,倒是显得很自在,并没有苍玉宸那般紧张。 闻听晋王不好相处,更有“活阎王”的称号。在他的晋王府,来去交往的便那几个人,其他的人哪怕是朝中的权臣,也是与之相交甚少。苍玉宸父亲为官多年,乃是刑部尚书,虽然官职也不低,但却与这位“活阎王”说不上话。 与父亲相同,苍玉宸也认为周烬不好相处。现在见他亲自上门来,苍玉宸一时惊得比看到父亲还要生惧。 扭头看到傅雅柔温柔地笑,苍玉宸怦跳的心这才稍稍和缓下来。 “免礼吧,本王也没有恁许多规矩。” 周烬笑呵呵地伴在君梓琳身边,冲苍玉宸虚虚一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让下人送了茶来,他们坐在凉亭之内。 君梓琳提出让傅雅柔长期居住在大将军府上。 苍玉宸却一直在那里憋红着脸,说不出半个字来。 “苍公子有话不妨直说。”君梓琳伸手亲自为苍玉宸斟了杯茶水,鼓励地看着他。 正欲将茶壶收回来,就见身畔周烬的茶杯空了,也凑过来要她给斟满。 君梓琳便顺势给周烬加满了水,偏头就见周烬举杯,那深邃的黑眸竟漾出笑意来。 这男人,怎么莫名其妙的笑? 不知怎么回事的君梓琳,很是摸不着头脑。 还有,一向见人都没多少表情的周烬,今日破天荒的对苍玉宸露出和蔼的笑来,这令君梓琳很是惊讶,简直不知道这男人葫芦里面卖得什么药。 “我,我其实是想……” 苍玉宸憋了半天,也没憋出那最重要的几个字来。 结亲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而今自己便把终身给定了,要娶傅雅柔,还要当着晋王爷的面说。 苍玉宸脸红,一面觉得这于理不合,一面晋王爷如此迫视之下他紧张非常。 第349章 王妃大饱口福 支吾了半天,他也没能把重点说出。 傅雅柔更是娇羞不已,更不可能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 君梓琳看着这俩人的样子,心里为他们着急。自己虽然是晋王妃,但那是狐假虎威,借着周烬的名头来。 而今周烬这正主在此,苍玉宸还不快点求娶傅雅柔,究竟要等到何时? 虽然有些于世俗不通,但如果按世俗的规矩来,他们是永远都走不到一起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去管什么世俗劳什子! “王爷,妾身见表姐与苍公子极为相配,还请王爷做了主吧!”君梓琳蓦地站起身来,冲周烬行了一礼恳求道。 苍玉宸在那边见王妃娘娘都出马了,他再缩着,就不像个男人。 当下他疾步出列,双膝跪地诚挚求道,“王爷,请成全玉宸和雅柔,我们是真心相待彼此,还请王爷做主!” 事实上周烬也不过二十多岁,根本算不得什么长辈。 但是君臣有别,再怎样,周烬是高高在上的晋王爷,纵然他允不了这门婚事,但却能够作得了主。若有他做保,皇上对他又如此宠爱,这婚事等于成了一半。 君梓琳算计的便是如此。 再者虽然她有心要让傅雅柔一直住在大将军府,但傅雅柔始终是相爷嫡女,几乎傅相一句话,就能把傅雅柔给要回去。 如今那个相府对于傅雅柔来讲,却无异于龙潭虎穴。 君梓琳心下不是没有考量,与其如此,不若把傅雅柔嫁了。而苍玉宸却是个值得托付的对象,这样一来,便算是傅相喊破嗓子,都不一定能让傅雅柔安然呆在那龙潭虎穴之内。 这样,才是最安全的,也是她最放心的。 交叠的小手上,落下一只大掌。 君梓琳感到周烬火烫的大掌握住自己的手,并扶起来。她忙抬头去确定周烬的意思。 但见面前这张俊美至极的男性脸庞,却是漾着已知一切的笑。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一潭湖水,碧幽幽的只盛着自己的倒影。 正当君梓琳疑惑之际,周烬大掌熟门熟路地落在她的腰间,并轻轻一拥。 眨眼间君梓琳不由自主地朝他男性的身躯靠去。 两人倏地拉近距离,彼此呼吸相融,君梓琳只稍稍一抬头,便落进周烬意味深长的美丽眼瞳中,“爱妃,本王自是愿意予他们做主的,只是爱妃的意思如何?本王尽听你的,如何?” 你想做主,那你就做呗,为什么说这种话! 君梓琳暗自嘀咕,但她也不是傻的,周烬如此询问她的意见,根本不是他因,最根本的原因也许是想“做交易”。 “多谢王爷。” 当下君梓琳佯做不知,答应下来。 对付周烬就应该装傻卖呆,自己装做不知道,看周烬能怎样。 想罢君梓琳转身冲苍玉宸和傅雅柔道,“表姐、苍公子你快还不快些谢过晋王殿下?” “多谢王爷。”苍玉宸有点听不懂周烬话中的意思,但是既然君梓琳如此说了,他也再没了其他顾虑。 从大将军府回来时,君梓琳发现周烬那大掌像是粘皮糖似地,就没从她腰上离开过。 君梓琳心下惴惴,担心自己的清白之身。 而身畔的晋王爷,仿佛吃了蜜一样,脸上的笑就没断过。他大掌抚在那扬柳细腰上,心里美翻天。不过是答应一桩婚事,但是他就能拥抱自己的爱妃了呢,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的。 不像昨夜,他不过是拥了一阵子,爱妃便挣开了。 而今,看看他的爱妃,就没有挣扎过,看来自己这招是极管用的。 只见周烬浅笑的瞳孔内浮现出缕缕老辣算计的浮光,这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更近一步…… 大将军府与晋王府只是隔着一堵高墙而已。 很快夫妇二人便溜哒着回了晋王府。 周烬还想继续拥着爱妃入府门的,谁想到君梓琳一扭身子,竟然甩脱了他的手臂,接下来她径自入了府,竟然头都没回。 当场周烬愣在原地,这是怎么回事?方才爱妃还好好的,肯让他拥着的,怎么转眼就变了?莫非是他想错了? 当下晋王爷不作停留,几乎是追着君梓琳往府内而去。 守卫府门的众侍卫见了,禁不住互相打眼色,“王爷这是怎么了,他在追王妃吗?” “看得真真的,王爷追在王妃屁股后面呢!” “没见过么!王爷这样做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王爷从来就没有追过什么人……呃,边关的那些敌军例外。” 君梓琳回了王府,回头见那些侍卫都离得远了,这才松口气。 都说秀恩爱,尤其是在公众场合,那是一种极美好优越的体验。 可是方才府门口的侍卫看着她,君梓琳就觉得脸上挂不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羞耻极了。可是周烬却是个没眼色的,非但不把他的手收回来,反而更紧窒地扣住她的腰。 现在想想,她真是讨厌极了周烬,这男人一点都不顾她的感受! “小姐,小姐,奴婢之前准备了一样东西,要送给您呢!” 正想着,小蝶从屋内奔出来,脸颊绯红,满脸喜色地说着,那模样像是刚刚参加完一场婚礼。 “哦,什么东西?” 君梓琳好奇地看过去,不知小蝶弄了什么稀罕玩意过来,必定是想讨她开心的。 这会子周烬已经赶了过来,他那大掌再度熟门熟路地搭上君梓琳的腰。 仿佛是宣示主权的动作,君梓琳有点烦。 她仰头见着临着院墙的地方有几棵树,只见树枝上青青绿绿地结着一串串的缩小版的铜钱样的小片片。 几乎立即就识出来,君梓琳快步跑过去,惊喜道,“是榆钱,能做吃的呢!” “哦,爱妃喜欢吃?” 周烬也知道这白榆树上于此季节所结之物,是能够吃的。不论是做粥水,还是做糕点,都别有一番风味。只不过他并没怎么吃过,一来对于吃食,他惯于吃宫庭之食;二来他并不怎么在意吃食,自小便是那般吃过来的,反而是将精力兴趣用于兵器征战上多。 如今听君梓琳如此说,且她又爱吃。 周烬也乐于看到她开怀的样子,立即便命人把林厨娘找来,看着让厨房做几个与榆钱有关的饭食,好让王妃大饱口福。 第350章 朦胧的恋 下面的侍卫跳上树来就想够榆钱。 君梓琳阻止了,这种东西还是自己亲自折了来吃,才是入味。 看到周烬就在树下头边等着并不上去的意思,君梓琳便命人搬了梯子来,她便爬着梯子朝树上去。下面的人取了竹篮来,好让娘娘能将够下来的榆钱都送到篮子内。 一串串榆钱像是碧绿的铜钱般,精神奕奕地长在树枝上。 君梓琳伸手一折,有的枝子脆而细,“啪”地声便被折断;而有的则是比较韧性的枝子,根本折不断,她便直接往下撸,不料撸得满手都是榆钱,弄得手上全都是碧油油的绿汁。 把摘下来的榆钱放入篮内,君梓琳俯身嗅了下,真是清香入胃,做出榆钱饭来必定也是极好吃的。 小蝶去找了半天。 之前她与小姐呆在相府,她早在外头得到了此物,只是途经转折,放进了相府之内。这回她容易掩人耳目在王爷派人去相府取东西时,偷偷把此物给取回来。 本来小蝶是想早些交给小姐的。 尤其是昨天晚上,小姐与王爷他们……所以,她要早些教会小姐一些东西才对呀,毕竟这是侍候王爷的大事,小姐什么都不懂,怎么能行呢。 搁在别家的小姐身上,人家出嫁前都是有嬷嬷教授的。 小蝶暗怪自己也是个小丫头,懂得不多,没办法教授小姐太多东西。 但是现在,她觉得小姐现学也不算迟。 何况王爷对小姐的宠爱,她是看在眼里的。现在只要小姐诞下嫡长子,那么以后的晋王妃之位便稳固了,不论王爷今后要纳多少妾室,这晋王的位子不出意外都要由小姐的儿子继承! 小蝶打算得极广,是以也更急切。 此际总算是完整地把东西取了来,走过了院内,她远远就见着小姐正在够榆钱。 而树下连个守护着的人都没有。 小蝶着急,抱着东西便奔了来,一面大喊,“小姐您千万别动,奴婢这便去救您!” 她紧紧抱着怀中的东西,急得额上冒汗,试着把东西放下,一时又很犹豫,怕被别人看见。可是小姐就在树上,万一掉下来…… “来,本王帮你拿着,你去救人吧。” 突然自身侧走出来一道高大欣长的身躯,他魅惑的嗓音徐徐传来,小蝶诧异回头,见晋王爷竟从旁边的墙角处走出来。方才自己没看见他,乃是因为他处于死角的位置,影响了视线。 “王爷恕罪,奴婢逾越了。” 小蝶连忙跪地求罪,怀中却紧紧抱着那东西。 虽然白榆树下没有侍卫和丫鬟,但是有王爷在旁边便足够。 小蝶知道王爷对小姐好,也不会让小姐受伤的。 周烬点头,命小蝶起身,他眼神微凝,视线落在小蝶怀中那被红布包裹着的东西上,当下便伸出手,淡淡道,“是何物?” 小蝶听到这话,心猛地一沉,惶惶地抬头,脸色都变了。 “拿来予本王观看番。”周烬依然伸着手,可是他语气虽淡,但那高高在上者与生俱来的威慑,令人不得不从命。 小蝶咬着唇,再度缓缓跪下去,欲哭无泪地抱着怀中东西。这是她给小姐准备的呀,让王爷看到了,那算怎么回事? 何况这夫妻之间房中之事,那是早在小姐出嫁前便该由嬷嬷教授的。而今,若是被王爷看到自己怀中的东西,岂非是更使小姐没颜面么。毕竟小姐是孤儿,没人疼没人管的,这只会让小姐在王爷面前益发地没脸。 “小蝶,怎么啦?” 君梓琳摘了满满一篮子,回头就要让人把篮子接下去。 谁知树下面空空如也,一斜眼就看到旁侧不远处的匍匐在地的小蝶。 “小姐,呜……”小蝶欲哭无泪,她要把小姐害死了。 周烬一仰头,露出璀璨的笑颜,伸手如探囊取物,几乎是在瞬间把小蝶怀中之物取过来,并朝树上的君梓琳扬了扬手,“爱妃,你的丫鬟百般护着之物,本王拿来瞧瞧。” “哦,行啊,看吧!” 君梓琳不以为意,挥挥手让周烬尽管拿去。她知道,之前小蝶说过要给自己样东西,可能是个好玩的玩意儿吧。 当下君梓琳也没在意,让小蝶过来接篮子,而她则是一点点下了树,也没等下人来扶,纵身一跃便落了地。 “小姐……”小蝶心里面实在不安,缩着脖子像是犯了大错般,可怜巴巴地凑到君梓琳面前。 “待会给你做榆钱饭吃!” 君梓琳笑着安抚道,虽然觉得小蝶有点反常,想来与那红布中的东西有关系。只是自己也没什么好瞒周烬的,是以小蝶也不必紧张。 见小姐待自己如此好,小蝶更心愧了,她不仅害小姐丢脸,更让小姐被王爷看轻啦! 她真是做什么都赎不了罪! 把竹篮交给小蝶,君梓琳朝周烬走去。 小蝶偷偷觑了眼周烬,见到他还在对着那东西看,心虚的小蝶忙抱着竹篮跑开。 “是什么好东西?” 君梓琳走向周烬,见他看得津津有味,这会子君梓琳有点奇怪了,究竟是什么好东西能让周烬这副样子。 晋王爷俊美妖孽的脸通透鲜艳,胸膛微微起伏,仿佛很是激动,而他那双璀璨的双眸火热得几乎能把钢铁融化,随着呼吸的加重,他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鲜艳熟透的果实,等着人们来采撷。 其实周烬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只是君梓琳并没有往别的方面想。她前世多年的验尸官生涯,心境已经炼化而成,很难轻易去想到别的方面。自然当分析案情的时候除外。 只是如今,她面对的是周烬,一个活生生的绝世美男子。虽然对周烬有着近乎朦胧的恋色,但君梓琳还无法跨出一大步,想到别的方面。 因而当她走近周烬时,便翘首朝着那红布内包裹着的东西瞧去。 只是看了仅仅半眼,周烬猛地收手,呼地声,把东西全部盖住! “是什么东西,不让我看?” 君梓琳嗔怪地望着面前这男人,明明这东西是小蝶给自己拿来的,怎么周烬霸道到不让自己看的?这男人未免也太…… 第351章 榆钱饭 “爱妃,这东西你莫看比较好。”周烬把东西一手,大掌自然而然落到君梓琳的腰间,想带她回屋。 “什么东西不能给我看?”君梓琳奇怪了,好奇害死猫,可是她实在忍不住。想她验尸多年,什么样的死者没见过。怎么周烬还像是怕她被吓坏似的,未免也太瞧扁她。 深吸口气,周烬已经在短暂的时间内平静下来。 他摇头依然拒绝,“不准看。” “就看一眼。” “不准。” “要看!” 两人争论半晌,周烬被君梓琳固执打败,只得把红布内的东西交给她,轻轻叹息一声,“看来本王是阻止不得你的,看吧。” 当那东西交过来的时候,君梓琳心里设想了无数种可能。 其中最重要的是一点是自己吩咐卜风去做事,而这东西又是小蝶取来的,可能是重要的消息,所以她能不落下。 于是她取过东西来,把红布扔到一边,便打开了那被包裹住的一册青皮子书籍。 难道那虎头帮派的记录都在这个册子里? 君梓琳暗自寻思,便掀开了册子皮,往内看去。 谁知掀到第一页便是一幅图画,在画上是两个单勾勒出来的人,一个纤细一个略雄装,然后他们交叠在一起…… 君梓琳揉揉眼睛,再朝这简笔单调黑白色的画看去,最终她算是看明白了,根本不是什么虎头帮的历史,而是春宫图! 当场君梓琳僵了脸,当下又往后翻了几页,居然每一式都不同! 前世莫说是春宫图,就算是片子,君梓琳也是看过的。因为世界上什么人都有,办案时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罪犯,五花八门。她俱是以职业方式对待,总是心无旁鹜。 只是现在想起,前世关于两性间的那些东西,再对比一下面前的这黑白画,君梓琳不禁无语,从理智上来讲,她觉得还是前世的东西好看;至于手上这一本,没法看! “爱妃,你喜欢?” 正当君梓琳感到很是无聊时,突然一道微热的气息凑到她柔嫩的颈间,周烬冲她吹了口气,魅惑撩人的嗓音便这样暧昧传来。 君梓琳本能地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滋味,只是下意识地缩紧自己,脖子里面痒痒地,身子也有点发热,就像发烧一样。她忙把这册子扔了,回头去看周烬。 内心里君梓琳是很坦荡的,不过是春宫图,想她是法医什么样没见过。何况人类再怎么变,也不过是分为两种:男人和女人。而这两样,她前世已见了不少,是各种死相的,并没有什么值得撩的。 但是心里面是好思量的,当真正面对时,君梓琳又觉得这其实是一道大坎。 只看着周烬俊美性感的脸庞,那着意撩拨的暧昧气息,总是深冷的双眸此刻却如绚烂的烟花般璀璨波动,又如海上的欲念狂澜,一路奔啸着誓要把人扑倒为止。 对上他的眼神,君梓琳便有点招架不住。 面对尸体,她能极专业。 可是面对这个活脱脱有着强盛欲望的男人,君梓琳丢灰弃甲,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爱妃,这是你的丫鬟弄来的,莫非是想晚上侍候本王的时候用么?”周烬凑得更近,那灼热的大掌不知何时已缠上君梓琳的腰际,跟着他俯首便与君梓琳面贴面,两个人气息交错,在周烬的撩拨下,君梓琳气息不由急促起来。 “王爷,你误会了吧。” 君梓琳干巴巴一笑,感到胸口内那心脏怦怦乱跳成一团,脸颊也烫得不行。她内心暗暗叫苦,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腰,方才如果不争着看,也就不会捅破窗户纸,更不会被这样逼问。 小蝶也是,这丫头怎么跑去弄春宫图,莫非是思春了? “王爷,榆钱饭快熟了,咱们快点去用饭吧。”君梓琳忙转移话题,这样下去她的防线早晚要败溃。 君梓琳很清楚,自己在外人面前行,可是面对周烬时,她是越来越招架不住,难道这正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 她不等周烬回答,转而便走。 谁知周烬也并不阻拦于她,只是立即跟上前,大掌并握住了她的小手。 君梓琳见仅此而已,心里不由地松了口气,但是没想到这才仅仅是开始。 周烬捏着她的小手,冷不丁地往后一拽,当下君梓琳便被他给拽到了跟前。 两个人的身体几乎是密实相贴。 君梓琳能够感到周烬薄薄衣袍下那隐隐爆发的肌肉,突突地朝自己贴来。 感到这一下,君梓琳本能地紧张起来,急不可耐地飞快推开周烬想要脱身。 奈何他仿佛早料到她会有此一举,伸出大掌牢牢地将君梓琳困在他的臂膀间。 “王爷,您快些放开。”君梓琳拧紧眉头,急得小脸俏红。 “不放。”周烬调皮的一勾唇,俊脸含着春风。 正在此际,外头有侍卫跑进来回禀,眼看着两个人几乎要贴在一起,而周烬身上那明显的反应,君梓琳羞得小脸能滴出血来,咬牙低叱,“王爷最好放开我!” 她说罢不等周烬松手,便一脚朝他的脚处跺去。 不知是周烬不愿意躲,还是真的没躲开。 他脚上狠狠挨了君梓琳一下,就这样被迫松手。 此际侍卫远远地看着不敢上前来报。周烬方才温和的脸却变得煞黑。 见自己被放开,君梓琳忙不迭地落跑,待跑进屋后还不忘回头朝外头看,但见周烬听那侍卫说着什么,尔后便一甩黑袍离开。 望着他那漠冷的脸,君梓琳不由地感到几分纠结。 周烬是生气了吧。 方才她踹的那一脚也是够重的。 君梓琳心里有些惴惴,然而待到中午榆钱饭上桌之后,这些想法便一扫而光。 满满的一桌上,摆满了榆钱饭,有雕花笋配榆钱,香榆藤花菜,杂丝榆钱饼……却是色香味俱全。 只是看了一阵,君梓琳突然变得有点问题。怎么全是榆钱做的饭与菜,没有其他的菜式了呢?难道是府中的食材不够? “小蝶?” 君梓琳唤了声,可是小蝶竟不在。 旁边有其他的丫鬟前来应命,“小蝶去哪里了?” 第352章 不见得会被周烬饶过 “小蝶姐姐身子不太舒服,奴婢前来侍候娘娘。” 君梓琳闻言,立即明白了,小蝶哪里是身子不舒,根本是做错了事不敢露面! “让她歇着吧。” 想到那春宫图,君梓琳气不打一处来,当下便说道。本来好好的春宫图,她看了也是没什么感觉的,偏偏在周烬这里招了鞅。还真是邪了门了。 至后君梓琳又问了菜的事情,谁知旁边的嬷嬷利落回答,“是王爷命令的,娘娘爱吃榆钱,所以午时的饭是这般做的。” “那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吃?”君梓琳忙问,品味到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王爷在正殿用饭,想必已经用完。”嬷嬷又答,语气不卑不亢。 原来是周烬在正殿躲着吃好的,却给自己清一色的榆钱饭。 虽然榆钱也很好吃,但架不住满桌子都是榆钱。 “现在王爷做什么?”君梓琳手中的螺纹长筷夹了一块酥脆的榆钱饼,填进嘴里品尝一番滋味后,她问身边的嬷嬷。 总要跟周烬理论的,但君梓琳一点都不想饿着肚子去。 等她吃饱,再跟周烬说理。 “王爷让手下搬了许多书过去,用罢了饭想必是要看书的。”嬷嬷又答。 君梓琳挥挥手让她退下去,接着便津津有味地吃起榆钱大宴来。 这一顿吃罢,君梓琳起身拍拍自己鼓鼓的腹部。之前本想着去见周烬,把那个误会给化开。但是现在,吃饱了就想睡呀。 她打消了先前的计划,转而回自己的屋子休息。 只是才刚刚走到,远远地就见周烬朝这边走来。两个人很快就罩了面,令君梓琳不爽的是,自始至终周烬都没有看她一眼,形如陌路人般,周烬径直入屋。 两个人一前一后入了屋,周烬自觉地把自己的躺椅取出来,往上面一仰,便闭上了眼睛。 他双手抱胸,歪到一侧,竟是连理都不理会晋王妃。 君梓琳见状,本来睡意满满,这会子也睡不着。她走到周烬面前,感到再这样下去,会益发僵持,对彼此都不好。 何况她也受不了跟周烬这样的冷战。 再者那春宫图,并不是她让人去买的,再怎么说也要把事情解释清楚。 “王爷?” 君梓琳想了好一会儿,这才伸手去戳周烬,并轻声叫了他。 本以为周烬会继续装死,不料他竟睁开了眼睛,深眸溶金,微侧朝她看来。 “关于春宫图的事情……”君梓琳讷了讷,有些口干地解释着。 谁知周烬也并不着急,便微扬起下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小蝶是自己的贴身丫鬟,还能再怎么狡辩呢?君梓琳被周烬这么一看,心里极为着急,一面想着这通解释能令周烬信服,再一方面也能让周烬彻底把春宫图的事情给扔到一边。 “王妃还想要对本王说什么?” 周烬等了半晌,只等到君梓琳长长的沉默。如今她小手捏着他的衣袍,一副无比着急的样子,娇俏的小脸一会白一会红,显示出几番挣扎之色。 看她这般难受,周烬直皱眉头,莫非答应他,就如此艰难? 君梓琳憋了半天,索性一把松开周烬衣袍,痛快道,“其实我与王爷之间的那份协议应该改改了!” “哦?” 晋王倒是没想到,他的王妃竟还记得那份协议。 “怎么改?” 周烬潋滟一笑,容颜胜雪。他支起身子,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家王妃,一字一句地问,“依王妃之见呢?” “以前我与王爷并没有成亲,现在既然礼成,那协议也应该作废了,毕竟我是王爷的妃。”君梓琳捏了捏拳头,垂眸便迎上周烬火辣辣的目光,一时她只感到自己面颊如火烧一般,心口不由地怦怦直跳。 有些懊恼地别开眼,君梓琳对自己暗暗生气,她前世加上今生,两世为人,也算是历经周折,沧海桑田,怎么在周烬面前她总是失了该有的气度呢? “王妃所言有理。” 周烬破为赞同地颔首,随即他起身与君梓琳前去书房,将两人之前所定的协议取出来。 当着君梓琳的面,周烬把那协议放在火烛前,燃烧了。 旁边君梓琳把墨给磨好,又重新备了宣纸,打算开启她与周烬的第二份修改型协议。 谁知文房四宝都已备好,周烬却并不起笔。 君梓琳:眨眨眼看。 周烬意味深长地笑,那笑容仿佛是偷吃了腥的老猫般,就那样夹杂着热切与火辣的眼神,汹涌地奔赴而来,恨不得瞬间就把君梓琳淹没。 “王爷你这是……”君梓琳有点看不懂。 周烬把那烧成灰的纸片一抖,漫不经心地说道,“爱妃,方才不是你说的要把协议毁掉么。本王做到了,咱们之间再无协议。” 听闻此言,君梓琳不由变色,忙道,“王爷我的意思是——”再附加一份协议啊,并不是毁掉协议啊。 只是不等她把话说完,周烬已经倏地拥住君梓琳的腰,让她紧紧贴在高大的身躯上。温香软玉,周烬俯身便去攫取她甜美之处。 “王爷,我的意思是!” 君梓琳拼了力地去推开他,坚决对周烬解释着。只是当看到周烬送来的目光,带着潮涌的深沉与火烈的爱恋,再多的话都已淹没进了嗓子口内,君梓琳竟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妃还有何意?”周烬气压有点低,仿佛这一次君梓琳若是再拒绝他,就会有想不到的可怕后果。 意识到这点,君梓琳禁不住垂眸,声如蚊蚋,“王爷,梓琳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因为你我草草成亲,对彼此还不够了解。梓琳只是有点怕,所以想了解下彼此再,求王爷成全。” 到了这种地步,君梓琳已经退无可退。 总觉得如果自己不说点什么,也许下一刻就会被周烬吃干净;可是就算她现在说了什么,也不见得会被周烬饶过。 更令君梓琳担忧的是,那灾难一般的处子之身。 她早在初初穿越之时,便中了药,在秘室之中与人一场颠鸾倒凤。 经过这么多的时间来观察,她觉得那个男人极有可能是章睿苑。 若是这事败漏,君梓琳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了头,古代的男人,谁能容忍自己媳妇与别的男人有染的?还有就在之前,周烬还与章渣男打了一场,如果被周烬知道,夺去自己清白的是章睿苑,他非得疯了不可。 第353章 迫切把她变成自己的 想到此,君梓琳竟感到几丝绝望在心头萦绕。 只是周烬火热的胸膛,却是将她越拢越紧。 此际的周烬,深眸仔仔细细地看着怀中他的王妃,将她的犹豫、害怕、退缩与绝望尽数收览眼底。 本是因为一册春风宫而生了迤逦之心,周烬迫切地想将君梓琳变成自己的。但是现在,他反而是有了退缩之意。他的王妃,究竟有何难言之瘾,竟是不愿意让了亲近? 还是说他的表现不够好,太过猴急,吓着了他的王妃? 想当初王妃还是个傻子的时候,掉进了他晋王府的荷花池。 本来一切是冥冥注定。 周烬当时并不知道,而在秘定与那神秘女子有过亲密接触之后,甚至是他的东西也被那女子给吞掉。 为此周烬怒不可遏,还暗中下令要将那献媚以及夺走他宝物的神秘女子杀掉。但是在之后,当他发现那个神秘女子正是他眼前的王妃时,周烬改了方法,相反,他并不觉得君梓琳应该死。 也许是自那时候起,在与君梓琳的接触中,他竟动了从来没有过的心思:将她据为己有。 如今他的王妃,终于变成了他的了。可是却不肯让他碰,这是为什么? “爱妃?” 周烬轻喃地呼唤怀中的女子,感觉到她的身子在他的怀抱中,竟是有着隐隐的颤抖,此际周烬所有想将她收服,变成自己之心,也都在瞬间退却。 他竟是是吓着他的爱妃了呢。 秘室那一夜,周烬是知道的,爱妃火辣辣,热情无比。但他也明白,爱妃是情非得已,她是被人暗算了。 如果能有选择,必不会有这般下下之策所为。 也许从那一晚上开始,爱妃是被这疯狂给吓倒,至今还心有余悸? “嗯。” 君梓琳下意识地应了声,感到周烬欲要拥自己入怀,动作温柔而并不强迫。她本能地僵了下,之后在感到他的坚持后,她顺从地伏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强实的胸膛支撑起她。 见她如此温顺,周烬暗松口气,只是已经改了主意。 他伸手一下一下轻抚着君梓琳纤细的背,安抚着她,同时告道,“爱妃若是还没准备好,本王便等着。就如爱妃所说,我们先了解彼此,从了解彼此开始,好么?” 周烬竟是答应了? 君梓琳蓦地抬头,仰脸朝周烬看去,她没想到周烬会这么快地就松口。 “看本王做什么,这不是爱妃你的要求么,本王在遵守呢。莫非你不愿意?”周烬曲起手指,对着君梓琳的额头轻轻地敲了一下。 被他这一下给砸醒,君梓琳不好意思地捂着额头笑。 没想到周烬这样善解人意,如此说来,她会有很长时间的准备了?嗯,在此之后,她要先去找鸡血,不能让周烬发现。万一哪一天撑不住要洞房,就用鸡血代替处子之血。 突然,君梓琳被周烬给打横抱起。 她吓了一大跳,随即就见周烬抱着自己往不远处的榻上而去。 “你……” 君梓琳有点反应不过来,之前不是说两个人还在了解的阶段吗,怎么现在却要? “现在应当午睡。一起吧。” 与君梓琳想象得不同,周烬却是抱着她一块和衣躺下。 在看到君梓琳诧异的目光时,他理所当然地说道,“方才爱妃不是说了,我们要了解彼此,现在同榻共枕也是一种了解彼此的方式。” 君梓琳:“……”真没想到周烬会这样狡猾。 午睡到最后,君梓琳是完全没能睡着。 一心都在想着鸡血的事情,待到下午时,她便将小蝶秘密叫到跟前,吩咐她去准备新鲜的鸡血,并且要常常备着。 “小姐要那个做甚?” 刚刚犯了错的小蝶,万没有料到小姐会这么快地召见自己,并且还没有罚自己。 只是这鸡血,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你管这么多做甚,让人备着便备着,只是不准对任何人说。”君梓琳严肃叮嘱。 本来君梓琳想要找其他的下人给自己备着,但是在这个世界,谁能比得过小蝶对自己的忠诚呢?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傻子,小蝶从无怨言地照顾她。 可以说小蝶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 “好,小姐要奴婢去做,奴婢万死不敢不做,奴婢知道了。”小蝶从命,行了一礼便退下去。 君梓琳又把她叫住,让她万要将此事秘密中进行,不得让任何人看见,哪怕是其他的下人。 因着两日之后便是兄长郑普徒的生辰。 君梓琳吩咐完小蝶,这便忙着准备兄长生辰之礼。 这次从相府带来的嫁妆十分丰厚,君梓琳并不担心没有礼物可送。但是送什么成了问题。 还记得大将军府内,几乎所有的家具都是出自郑家之手。 为此事,君梓琳不能送太贵的东西。 但是这东西又不能太廉价。 最好是稀有而奇特。 君梓琳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不动声色地回报,兄长对她的照顾。 她带着丫鬟往库房而去,草草看了遍,便不耐烦,当下便命人去将嫁妆册子取来,她要一样样地挑。 返回到屋内,君梓琳慢慢翻看册子。正巧周烬由外走进来,见此问其故。君梓琳把郑普徒生辰的事情与他说了。 谁知周烬却笑了,轻松地说道,“本王有一个夜明珠,倒是可以拿来相赠。”说着他把赵管家叫来,让他去库房取。 李管家应令而去,周烬把君梓琳手中的册子抽出来放到一边,取了把椅子,坐到君梓琳的身边,开口说道,“莫要再看了,相府的嫁妆虽然贵重,不过郑家人并非是贪图财富之辈。所以本王的那枚夜明珠正合适。” 这时周烬便对君梓琳比了比,竟是有他的巴掌般大小。 君梓琳着实吃了一惊,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夜明珠,是真的吗? 仿佛看出她的疑问,周烬跟着说,“此物是多年前本王从边关夷人手中所获,虽然宫内亦有如此大的夜明珠,但此物却并不仅仅美观照明,它所发出的光芒,可使得皮肤更光滑柔泽更趋年轻。最是为女子所喜爱,想来郑普徒细皮嫩肉,对此物必也会喜爱。” 第354章 他竟松开了手 听他说还有这样神奇的作用,君梓琳当场便觉得送给郑普徒不合适,不如送给母亲郑氏。 两人正说着话,赵管家匆匆跑来,额头上满是汗意。他进门便扑嗵一声跪在地上,颤声禀报,“王爷不好了,那夜明珠丢了!” “什么?” 周烬扬了扬长眉,语气很淡,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所识。 可赵管家却着实打了个寒颤,以前他们在城外晋王府时,也曾经丢过东西。当时王爷的反应也如现在这般,只是最后那盗了王府的家贼却结局惨烈。 驭下严苛,这正是晋王的特征。 是以王府内的众下人包括他的部下,也都个个严以律己,几乎从无犯错。 几乎是以军律一般的铁律来要求着王府内的这些下人,于是这些下人也被训练得像是兵士般。 缓缓起身,周烬朝外走去,随声说道,“带本王去看。” 君梓琳见了也跟上去,周烬回头制止住她,“爱妃不必去。” 赵管家缩缩脖子,在王爷看不见的地方,他偷偷以恳求的目光望着王妃娘娘。 这事若是只王爷去,那便是大事了。 但如果王妃在场,那便可以大事化了。 王爷可是从来没有在王妃面前动过粗。就连上回处罚张夺他们,也只是象征性地恫吓,并没有真正搞得血淋淋。 这厢君梓琳对上赵管家眼神,便知道这事自己得去。 何况她职业使然,说不定能够逮着那个家贼。 她同时也想到了上回处罚追魄他们的事情,想着万一周烬连带着罚,不是失去了人心么? 前面的周烬,扭头看到君梓琳执意跟着,当下心底了然。他并没有再阻止她,而是放缓了步伐与君梓琳并肩而行。 “王爷,你的腿是不是永远康复了?”因为气氛太凝重,君梓琳转移话题,一方面也想知道周烬的腿究竟会怎么样。 这两天周烬一直都没用轮椅,看起来他是永远用不上了。 以前君梓琳习惯于推着周烬,他比自己矮。 但是现在,周烬身形高大欣长,走在他身边,君梓琳表示很有压力。每当说话的时候,从前她只要俯下身就行了。可是现在她得仰着脖子,直觉得自己快要变成长颈鹿! 周烬垂眸,眼眸朝身边的女子望去,“不错,本王已经好了。” 腿部的疾患,具体情况他并没有告诉君梓琳,内心是并不想让她担心。 当初在秘室时,他修炼差点走火入魔,内丹又被爱妃给带了走。 那般重创,早已经成为过去。周烬不想再解释,索性一言以蔽之。 很快两人到达库房。 周烬手下的人办事效率极快,不过一天的功夫,城外晋王府内的东西全部都被搬到了这里来。 君梓琳看到堆得江薄当当的库房,感觉应该是弄丢了吧,并没什么家贼。 再者周烬这样的人物,能养出家贼么。君梓琳不相信。 赵管家忙让两个丫鬟两个小厮,收拾出一条路来;并燃起库房内的烛火,然后将下面管事的找到跟前引路。 把情况了解清楚之后,赵管家把事情的大致经过给说了遍。 而参与到搬这库房的所有下人也都被集聚到院外。 赵管家连同前头引路的管事在一处大箱子前停下来,拿布将上面的尘土都擦干净。之后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百宝件。 君梓琳早知道周烬比她要富有,现在看来,她估量得完全没错,仅仅是一个箱子,光里面的物件就已经超出了君梓琳的想象。 虽然她这回嫁妆也不少,但君梓琳内心很清楚,她的这些嫁妆与周烬的宝贝比起来,只显出数量,却完全没有质量。 君梓琳咋舌,就着烛光朝旁侧的周烬偷偷斜了一眼。 早知道这男人很富有,但现在才算是真正见识了。先不管这一箱子内的宝贝,就单说这个库房,堆得满满当当,他该不会是把皇上宫里面的那些宝物都给塞自己库房了吧? 赵管家数了数箱子内的物件,老实巴交地禀道,“王爷,这箱子内本有一十六件物,自刚搬到这里后,还没打开这箱子,借着夜明珠的光芒稍稍增些光彩。谁想到竟这样没了。” “以前夜明珠是放在这儿的?” 君梓琳走近了一步,朝箱内看去,只见玉石玛瑙玲珑折扇,应有尽有。 这些东西竟每一样都价值不扉。 赵管家把夜明珠之前所存放的位置指出来。 “从前府内可丢过东西?”君梓琳问道。 赵管家摇头,“从未丢过。只不过……也是许多年了,王府内有下人犯错,只是却与此刻无关了。” 说着他下意识朝着不远处的晋王看去。 不知道能否把夜明珠找回来,可为了这夜明珠特殊的功用,君梓琳愿意化身侦探,把夜明珠找回。 她蹲下身子,朝着大箱子内打量几眼,再度检查了在箱壁上那修缮的一处小凹槽,这便是用来放置夜明珠的。只看到在这四下,空空如也,甚至是连一点粉末都没有。 除了判断为监守自盗外,再有一点偷盗者必定有个好手法,否则把那夜明珠给磕碰坏了,却也是种瑕疵。 看了会儿,君梓琳退身出来。 赵管家也跟着出来,伸着脖子瞧着,耳朵也竖着,一双眼睛干涩而发红,面上是极明显的疲惫与恐慌之色。 这个管家,君梓琳以前在城外晋王府居时,曾与之打过交道。是个胆小之辈,但是却很仔细而忠诚。这样的人不太可能偷盗,虽然也难免例外。 还有一点,在从城外运到城内的过程中,也难免会有疏漏,丢掉东西也很正常。但这却是晋王府的搬家,并不能如此简单的借口就搪塞过去。 当下赵管家把那些搬运护卫库房之物的下人都召到跟前,供娘娘一一检看。 君梓琳走上前就要一一查问。 周烬一把捉住她,阻止道,“爱妃,直接请刘大人来即可,你不必亲自过问此事。” 王府内丢了东西,并不需要王妃亲自出马。 “还是等我先问两句,再决定要不要找刘大人。”君梓琳伸手拍拍周烬的大掌,不知怎的,本来周烬面色是极力阻止的,但很快他竟松开了手。 第355章 爱妃找个丫头帮你 把记录册子、搬动物件、守护马车三类奴仆都叫到跟前,君梓琳一一问过。 刚才问完,身侧传来一道男子低魅的嗓音,“爱妃,找个丫头帮你记录一番,这些必记不住。” 君梓琳听着这话,略感诧异,忙扭头朝声音处看去,但见周烬正襟坐于红木椅中,歪着头,神色却是懒洋洋地看过来,出声提议道。 “哦……” 见他这样提议,君梓琳也只能把小蝶找来执笔。 本来这些奴仆们的回答,君梓琳可以通过回忆一幅幅画面,而将他们所说的不会漏掉一个字,忆起所有。 只是这样说出来,未免会让周烬不信,而且这种能力也近乎于妖。 君梓琳不想让自己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以免办不成事。 总共十二人押送,其间还有晋王府的侍卫二十人在暗中守护。 这样的阵容,很难有人能下手,并把夜明珠偷入手中。 把奴仆们都挥退下去,君梓琳摸着下巴琢磨,这个夜明珠失窃案,还真是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四下一切的布防都几近完美,但东西还是丢失了。 而赵管家说得明白,早在夜明珠随着诸宝物都送入帝都城内时,他便在旁边看护着,没有半点遗漏。 直到入了这王府内,就在之前他还数了一遍库房内之物,并且查看所有的物品俱在列,这才把册子给收起来。若非是王爷突然要这夜明珠,还不知道失窃了呢。 赵管家几乎是发着抖,把这话说完。 显然他也知道,这种话只要一出口,那么便等于是家贼偷窃,说不定连他都会成为怀疑对象。 君梓琳收回手,眼前却浮现出赵管家的面色,在说起夜明珠失窃时,赵管家的神色一直是焦虑皱眉;在回忆运送库房物件过程,除此之外赵管家眼珠不时朝左看,眼珠转动亦是朝左上和左下。 “爱妃……” 腰间突然搭了只灼热的大掌,君梓琳冷不丁回神,倏地发现周烬竟然在她的身边,两个人居然靠得很近。 “王爷,你这样不太好吧,四下全都是人呢。”君梓琳不得不将案情撇至一边,专心应付周烬这个难缠鬼。 周烬猛然伸手,君梓琳冷不丁摔进他结实的怀中,两个人紧紧相贴,严丝合缝。不等君梓琳反应过来,周烬的身躯便侵了过来。 “王爷!” 君梓琳惊叫,吓得煞时出了层冷汗。 周烬竟然想当场解决吗,他也太…… “爱妃不是说过要了解彼此么,现在本王给你了解我的机会。”说着,周烬双臂一伸,直接把君梓琳抱个满怀。 被他紧紧拥着,君梓琳几乎没有呼吸的余地。 挣扎了好一会儿,她用力拍打着身上的男人,压低声音娇斥,“周烬!现在不是时候,也不是这样了解的,你快点放开我!” “那该怎样了解?” 被如此强力地推拒,周烬立时松开来,只是俊脸已染上不悦。照这样下去,他真的不知,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吃下他的爱妃。 “衣食住行!” 君梓琳猛然看到周烬的衣服,当场吐出四字,灵机一动继续道,“自然是先从这四个方面了解。” 看到周烬那迷惑的样子,君梓琳进而解释道,“王爷您可以这样理解,衣便是衣服,像是您喜欢什么款式的,怎样的颜色,穿的方式……” “本王没那么多规矩。”周烬嫌麻烦地一挥手。 “可是我有。” 君梓琳当场更正道,周烬想掠过这些就进入主题,她才不要。 “衣服的款式、颜色、穿衣方式品味,还有衣裳布料……这些我们都要了解彼此呀!” 大概周烬是没想到,依依“衣”这一项,就让君梓琳说出这么一大堆来。而下面还有‘食住行’三样。待这三样彼此了解下来后,大概十年的光阴也要过去了。 晋王爷突然觉得,自己离幸福的日子真的遥遥无期。 “王爷,这可是咱们说好的。” 君梓琳说罢之后,不该把周烬自己的话给抬出来。 “行,一切依王妃吧。”周烬无奈地抚抚额,在这个时候他对自己爱妃,是真的没有办法。算了,还是等下回想法子再说。 这边君梓琳见周烬不再动手动脚,她偷偷松口气,一甩身扬长而去。 周烬看着自家王妃那潇潇洒洒离去的样子,内心不禁失落。一回头想跟上时,只见四下的侍卫都朝这边瞧着,一个个竟是副探听的模样。 “可恶!”周烬冷冷一叱,侍卫们吓得一哄而散。 见四下无人,君梓琳停下来问道,“王爷,不如把赵管家找来单独问话?” “怎么,你怀疑他?”周烬问。 君梓琳望着他,但见这男人容颜妖美,鬓若刀裁,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墨眸,隐含魄力。通身的气势浑厚威慑,令人不敢直视。只是除了比较粘人以外,君梓琳觉得周烬倒是一个出色的男人。既能将感情与公事分清楚,也能瞬间从意乱情迷中恢复冷静理智。 “并不曾,只是有些事情比较巧合,想再问问罢。” 君梓琳说罢,见周烬同意,她便让人把赵管家再传来。 赵管家擦擦额上的汗,心里紧张极了,虽然传他的是王妃娘娘,但这并不保证王爷不发火,不把他宰了啊。在王府做了这么多年,他从来就没有出过错,这会真是死定了。 “赵管家,库房的物件都上了马车时,你的身边有几个人?”君梓琳抿了口茶,淡淡问道,仿佛在说今天的风景。 “这个……” 突然如此刁钻的问题,赵管家着实需要想一想,他斜了斜眼,皱眉想着,随即答道,‘有三个。其实是六个。三名小厮,以外围的三名护卫。’ 君梓琳闻言,点点头。 转而她又说道,“赵管家,听说你的妻子生你第一个女儿时是难产,但好歹母女平安,真是件好事呀。不过你的小姨子似乎挺喜欢你的这个长女,你的妹夫在外面帮人运货,你听说他一月能得多少银子,你的长女平日里去妹夫家么?” “呃……” 王妃娘娘突然这一堆话,直接把赵管家给问愣! 第356章 七嘴八舌 这些话简直杂乱无章,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好。 君梓琳笑了笑,让赵管家放松,并亲自斟了杯茶水。赵管家诚惶诚恐地收过来,在王妃娘娘的目光之下,他硬着头皮喝了一口。 “赵管家不必害怕,有话直说便好。你与你的妹夫平时见面相谈,对妹夫给人运货此事有何看法?” 这一番话下来,旁边的周烬听得也是一头雾水。 看不懂他的王妃究竟想说什么。 赵管家汗水哗哗落下,抱着茶杯的手都跟着发抖,心里面想,娘娘该不会是怀疑妹夫偷盗吧,而自己为妹夫开了后门? 硬着头皮,赵管家只能知无不言,一只手捏着茶杯,另一只手有些艰难地挥动着,磕磕碰碰地解释着妹夫的这个职业前途。只是说了一通,他也不知道自己最后究竟说了些什么。 “好了,你退下吧。” 令人意外的是,王妃娘娘竟没有再多问,反而很好说话地将他放了。 饶是如此赵管家惴惴不安,害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太平。 抿了口茶,君梓琳轻轻一叹,看来盗窃者并非是赵管家,这个赵管家虽然有些胆小,但不失忠诚。 “爱妃,你问了这许多,可是问出个结果来?”周烬等了半晌都没见爱妃向自己解释,当下只得自己问。 “自然知道,赵管家没有偷盗,现在咱们可以排除包括王府之内,所有下人的嫌疑了。”君梓琳淡淡道,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哦?” 见她几乎是几句话间便确定了一切。 周烬坐不住,直起身子朝君梓琳灼灼望去,“爱妃此话怎讲?” 见他如此问,君梓琳不能隐瞒,何况这事周烬也有权知道。于是她说出自己的判断。 “初时赵管家表现得太完美,他的眼神以及说话方式都很规律,并且无一例外地是一种极老实地回答方式。”君梓琳想着赵管家在说搬家的时候,眼睛总是往左看,这是一种回忆的表现。通常在审案犯人时,也会将人的表情以及神色都纳入到考量的范围。 而赵管家被问及时,都是老实地回忆。君梓琳觉得有点巧合,这才重新把他找来,再行问,只是却反其道而行之,并打乱顺序而施为。 结果赵管家的表现一如既往。再者他的眼睛诚实地反应了他所说的;而在说起他的妹夫时,君梓琳看到他一手端着茶杯,一只手却是手心往上,苦苦而谈的样子。 通常这种表现方式是一种坦诚之意。 排除赵管家是个反侦察的老手,那么此人便是极忠诚的,不需要再做其他考虑。 而周烬,他在听到君梓琳的话后,深沉的眸波澜不见,只是却更沉更黑。 说了半天,君梓琳不见周烬答复,扭头看过去。只见他竟闭上了眼睛。 “王爷,您的意思是?” 面无表情的周烬摆出这副样子来,君梓琳一时看不透。 正当君梓琳很是忐忑时,周烬勾唇而笑,“爱妃,你有如此强大辨识人的本领,本王都不敢有表情了,担心会被你看透呵!” 扑哧。 听到这话,君梓琳当场笑了。 没想到周烬也有怕的一天,听起来还真是有点意思。 “那依爱妃之见了,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夜明珠一时半会是找不着了,内鬼不是出在王府,我们要防着外面了。”君梓琳答道。 她的话立时使周烬拧起了眉头,如果家贼出在府内,这还好说。如果是出在外面,这不能不令周烬防备。 当下周烬找了人来,吩咐把帝都内大大小小的当铺各种宝器坊,暗中盯着,以免错漏了那夜明珠。 如今找回夜明珠之事倒不是件急事,最重要的是偷盗夜明珠的人,究竟有何意图。 之后手下来报,周烬便离开。 直到天黑,君梓琳也没见周烬回来。 百无聊赖,君梓琳命人搬了梯子来,想翻墙去大将军府找表姐说话玩。 就见小蝶从外头急匆匆而入,“小姐,奴婢都准备好了!” “哦?” 君梓琳想到鸡血的事,心下一提。 当下她暗中招呼让小蝶把东西取来,放在箱子里面备用。 主仆俩话还没说完,香草由外奔进来,欢快道,“娘娘,鸡跑到院子里面来了,有没有到您的房间来,奴婢找找!” “什么?” 君梓琳听到这话,当场惊了。 她转头朝小蝶看去,“什么鸡?” 小蝶不敢说,只安抚道,“小姐放心,奴婢都是遵照您的意思去办,不会有差错的。”说罢后,她扭头看向香草,“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点走。” “可是那鸡跑了呀!”香草还仵在原地,并四下逡看着找跑散了的那只鸡。 小蝶脸色一沉,有些无法容忍地上前,隔着衣服狠狠扭了把香草,“还不听话,快走!” 香草疼得眼泪直冒,无奈之下,只能懦懦地退下去。离开之前还无辜地朝君梓琳投去一眼。 知道小蝶办事牢靠,君梓琳没有过问。挥挥手让香草听话退下。 被她们这一通闹腾,君梓琳没了吃饭的兴致。 她起身把丫鬟叫到跟前,换了身衣裙,打算出府去大将军府走走。不知苍玉宸走了没,她想与表姐说说贴心话,僻如他们是怎么打算以后的。 不大会便换好了衣裳,君梓琳起身带着丫鬟朝外走。 只是刚走出小院,便听到厨房那里传来一阵叽叽的叫声,听着竟像是鸡叫。想到小蝶与香草来她这里闹过一阵,君梓琳直皱眉不过是每天让小蝶弄点新鲜的鸡血,怎么这王府内突然有鸡叫的声音。 走近了一看,只见这厨房之地所在的院子里竟满地的鸡跑,有公鸡母鸡还有小的鸡。令君梓琳惊讶的是,周烬就站在这群鸡的中间! 看到这一幕,君梓琳煞然无语。 “是谁要买这么多鸡?”周烬恼怒地冲四下低吼。 几个嬷嬷跑过来跪倒在地,七嘴八舌地禀报。 君梓琳在院门口就听明白了,原来是小蝶带回来这么多鸡,本来是放在笼子内的,但因为太多了,鸡都挣脱。而现造篱笆又实在来不及,所以便使有的鸡都逃了开来。 第357章 怕他继续纠缠 这也是之前香草去院子内寻鸡的原因。 只令君梓琳看不透的是,周烬为什么跑来还被鸡给围在中间? “快给本王把这些鸡拿开!拿开!”周烬厉吼,君梓琳吓了一跳,忙看过去,只见一只大公鸡正昂首经过晋王爷,然后随随便便的将一泡屎拉到了晋王爷的袍摆上……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领头的嬷嬷不停地磕头谢罪,扑过去想把大公鸡给抓住,谁想那大公鸡蓦地震翅,一下跳到这嬷嬷的脑袋顶上。 院子内一时乌烟瘴气,周烬俊脸变色,指着其中一个嬷嬷低斥,“把小蝶给本王找来!” “奴婢遵命。” 嬷嬷忙起身朝厨房内奔去。 君梓琳瞧得清楚,小蝶正缩脖子躲在厨房内,并频频朝自己这边恳求地瞅来。 “王爷,发生了什么事?”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目的非暴露不可,君梓琳只得走进院,并佯装不知原因的样子,关切朝周烬走过去。 周烬见君梓琳来了,忙扬扬手道,“爱妃,你来得正好,这些鸡……” “这厨房之地,乌烟瘴气的,王爷怎么会独个跑到这里来?”君梓琳笑着温柔地打断周烬的话,并伸手轻拍拍他身上的灰尘。 周烬未语,俊脸肃冷,凝视着跑回来的嬷嬷以及那缩着脑袋的小蝶。 “这厨房之内养如此多的鸡做甚,还是大小不一?王妃你可知道?”周烬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蝶,转而朝君梓琳问去。 君梓琳呵呵一笑,掩下心虚,并朝小蝶暗施个眼色。 见此周烬移回目光,径直往小蝶看去再问,“这些畜牲极为跳脱,不必养在院子内,现在便都处理掉!” 如果把鸡都处理掉,那小姐每日来的鸡血怎么办? 小蝶一听,连忙摇头,冲周烬磕头求道,“王爷恕罪,实在是养这鸡有益无害呀,这院子内多养几日,对您也好呀!求王爷千万不要宰杀它们!” 周烬听到这话冷笑一声,反问道,“本王倒听听,有何好处?尤其是对本王!” 小蝶吓得一哆嗦,忙抬头朝小姐看去。 她的这目光也落到周烬眼中,顿时两束目光双双尽朝君梓琳看去。 君梓琳:“……”麻烦,要暴露了。 “王爷,其实梓琳挺爱吃鸡肉的。”君梓琳忙打圆场,既不处置小蝶,又能独善己身。 周烬依然不买账,虎着脸哼道,“爱吃鸡肉,厨房每日都能做!何必非要买了活的来养在院子里,弄得这个院子噪音烦乱!” 这下子君梓琳算是知道,周烬是不太喜欢养这些东西。 她走上前靠近周烬,柔声道,“王爷,现在梓琳知道了,您不喜欢鸡。所以以后会尽量避免的。但是通过这件事,王爷也知道,梓琳喜欢吃鸡肉的。虽然您不喜欢养鸡,但是这一些鸡能否暂时养着?因为梓琳实在是想看到这些鸡从幼时到长大,鸡骨的变化。您知道,梓琳的百宝箱内也有许多的人骨呢……” 周烬闻言,略略一滞。 显然他并没有想到这些。 如果王妃是要用这些鸡骨的话,倒也无可厚非,自己不过是忍忍罢了。 但见周烬面色缓和,君梓琳心底暗松,赶紧给他台阶下,“王爷,您看时候不早,不如咱们先回去用饭,梓琳也饿了呢。” “哦?” 听到这话周烬目光顿了顿,旋即眸子内光芒乍现,他忽地而笑,勾唇漾起抹醉人的璀璨,一手已揽住君梓琳的腰,“原来爱妃是在这个时间会饿的,如此本王记下了,每到此时定会赶回来用饭,以免爱妃饿肚子。” 他说着目光落在君梓琳纤瘦的身子上,然后将那身子揽到自己的臂弯间,再不让她逃离半分。 君梓琳:“……”早知道就不出现。周烬太粘人! 饶是如此,能避过这次危机,君梓琳确是大松口气。 她心安理得带着周烬离了这院子,只是走到院门口时,周烬回头朝小蝶投去一眼,挥手道,“爱妃,你这个丫鬟身上怎的还有血?” 君梓琳一听到“血”字,当场一激灵! 她让小蝶从鸡身上取血,没想到这个丫头这样不小心,居然把血弄到身上。 不等君梓琳分辩,小蝶赶忙禀道,“王爷恕罪,是奴婢方才在收拾鸡呢,打算给娘娘做鸡汤。也许会弄上一些污渍,奴婢一定洗干净了再去侍候娘娘!” 如此周烬未疑有他,只点点头与君梓琳离开。 本以为这件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不过才到了屋子内,周烬想到鸡骨的事情,遂问君梓琳为何对骨如此感兴趣,还有那人骨,何时收集的。 君梓琳再度无语。 不过是因为鸡的一件事情,没想到突然扯出这么多来,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下子她得交待更多的事情。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为难,周烬继续说道,“自本王遇上爱妃时,你便喜爱验尸,此技是从何处学得?”如此说来,他好像一下都不太解他的王妃。 虽然验尸之技,不过是末流,是贱职。 可是既然是他的王妃,哪怕是一根头发也是金贵的,周烬反而自得,他的王妃当真是满身的本事,令人处处有惊喜。 “扮傻的那几年,遇上个世外高人,慢慢学的。” 君梓琳轻描淡写地揭过去。 她也不怕周烬深问,因为她之前傻的那十多年,真的有很多机会遇上世外高人,就跟武侠小说中一样。虽然所谓的世外高人并不存在,但是用来骗骗周烬却是可以的。因为每个人心里都会有幻想,并且在有的时候以为这幻想正是事实。 记得周烬之前问过这事,君梓琳也回答得很模糊。 现在倒是不怕他继续纠缠。 “那人骨……” 周烬又道,君梓琳记得之前周烬应该是见过她的百宝箱。不过也无妨了,看这男人的意思似乎是想再看看,便都让他看吧,反正他会打着‘了解彼此’的名义,正大光明地来翻她的百宝箱。 粉色的工作箱被君梓琳提来,放到饭桌前。 尔后她打开来,把里面的刻着字的人骨送到周烬面前,这事困扰了她多时。之前拿出来让章睿苑看,不料那个渣男竟被她给吓跑了。 第358章 爱妃这骨你是从何处得来 此际有机会,君梓琳把这骨头让周烬看看,或许能有什么线索呢。 “王爷且看,这是人的胫骨,而在上面却刻了字,您看看这字!” 周烬接过这长长的骨头,看了一眼,在那中间看到上面所刻着的几个字。其实说是刻,未免太重了些。这胫骨拿在手中,上面的字就好像是天然形成的一笔一画的凹般,直接凹了下去。从而断断续续地接起来,形成了字迹。 不过凭此一看,这并非是人死之后,再将字刻上去的。而是天然的。 饶是周烬见惯了杀戳,却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特殊之景。 “爱妃,这骨,你是从何处得来?”周烬忙问。 君梓琳冲周烬露出神秘一笑,说道,“王爷,您绝想不到这骨头与当初我遇刺有关系。” 关于周烬的过往,君梓琳并不想揭那伤疤。 不过晋王爷接连莫名其妙死了三任王妃,的确是很奇怪。 如果不是君梓琳命大,她也会成为第四任王妃,但却是个死的。 这说明有人在暗中对付周烬,这人并不是明着刺杀,而是搞这种劳什子,虽则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却有其阴谋。 君梓琳暗中去查找,之后巧合之下留意到了这骨头。 “你的意思是说这胫骨是从刺客那里得来?” 周烬几乎坐不住,大吃一惊地看着手中的胫骨。这么多年,他没有抓住害死他那三任王妃,凶手的蛛丝马迹。而今,爱妃竟帮他抓住了一丝一毫。 ‘爱妃你……’ 君梓琳自信一笑,“王爷放心,您不是说过要让我查么,放心我会查下去的!” 对于验尸查案,乃是君梓琳的本职所在,她一点不觉得麻烦。 “错了!” 正在君梓琳等着被周烬表扬时,突然就听这男人话锋一转,居然喝止住她,“爱妃,你会错本王意了。”周烬继续道,随即把那人骨扔到一边,转而往不远处的一幅画指去,“爱妃可还记得,你还欠本王一幅画,从现在开始,爱妃要尽快把那幅画绘出来,否则本王会极伤心的。你愿意看到我伤心么?” 君梓琳:“……”特么的,周烬变脸怎么跟翻书似的,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一顿饭在周烬要画的坚持之中,沉闷地过去。 君梓琳实在想不通,周烬怎么突然又想起让她画画来了,本来这件事情应当被彼此遗忘的。 何况,虽然君梓琳有些素描的本事,但想画出与画苑内那画师一模一样的话,那是不可能。毕竟人家画师是画了几十年,并且用传统的画法。而她根本从来没学过这样的画技。 看周烬那意思是让她一定要学,并画出来。 周烬吩咐罢便退身离开。 君梓琳看着面前的甜糕点,忽地没了去吃的兴致。 她本是想问那骨上刻字的消息,结果却换来周烬如此要求。不对,莫非周烬是不想她查下去了?但为什么呢。 少一个人去查,只会使周烬愈发耗时,乃至最终都查不出来。 君梓琳真是想不通呀,周烬究竟是怎样的心理。 小蝶把院子里面的那些活鸡都安排好,就急匆匆朝前院而来。 “小姐,奴婢都安排妥当了。”小蝶进来回禀,屋子内就她们主仆二人,说话也并不需要太多顾忌。 君梓琳提点她几句,“鸡实在是太多,看着减少几只,每天都送来新鲜的鸡血就行。” 小蝶前来是偷偷打听下小姐的口风,为什么非要鸡血,要的还不多,而且还要新鲜的。小姐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小姐,奴婢是想……”小蝶动了下唇,打算旁敲侧击打听。 君梓琳却一挥手,让她到近前来。小蝶一喜,以为小姐是要告诉自己。谁知就听到这话:“小蝶,你去那画苑看看,就跟找春宫图一样,换几本能帮助进步的画籍来,我要学画!” “小姐怎的要学画?”小蝶讶异极了,突然感觉小姐有许多事情瞒着她。以前有什么事,小姐都是要跟她商量的。 君梓琳在这事上却不瞒她,于是将周烬的要求尽数说来。 “若是王爷要求的,小姐便不能应付。还是让奴婢问问,那画师收不收徒,到时候小姐再去拜师!”小蝶一口咬定坚持道。 凡是有利于小姐与王爷间感情进展的,小蝶都坚决支持。 俗话说生米煮成熟饭,她以后只能支持,再不能反对。 君梓琳见小蝶忽地精神了,她轻叹一声,“蝶儿,本小姐也是王妃之尊,那画师会收我为徒?就算收了,你觉得王爷会答应?” “小姐,这个您就多虑了!”小蝶笑嘻嘻地,颇有主意,“上回您瞒过追魄他们出了相府,不正是扮成小厮的么!您扮小厮,世上无人能识出来。所以这回拜师,您便扮作男装吧,不让王爷知道,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您看如何?” 君梓琳:“……”怎么越来越觉得小蝶投敌了呢。特么,这丫头是周烬的还是她君梓琳的人? 最终君梓琳是答应下来,小蝶兴冲冲的去画苑问询。 小蝶走后不久,君梓琳捏捏有些疲惫的脑袋,起身想去放松放松筋骨。 只是外头突然传来消息,卜风到了。 听到这个人名,君梓琳立即明白,他必定是查到了些虎头帮的事情。 当下把卜风传进来,君梓琳让人把所知尽数讲来。 “属下在帝都,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踪迹。但是否与虎头帮有关系,却是并不能肯定。这些人作商贾打扮,但却有着江湖之气。曾在姚氏名下所经营的铺子前谈买卖。属下曾跟踪了他们,但这些人极端狡猾,被他们给跑了。” 卜风说着不无忧虑道,“今次属下此举,必定会打草惊蛇,请小姐恕罪!” “你不必请罪,本来他们已经是惊弓之鸟。”君梓琳安抚道,转而沉吟一记,“当初姚氏和傅绫萃使用他们时,便应该想到今天的后果。依我猜,这些人必定很有些损失,这是想讨回来呢。如今你追踪他们,想必近些日子他们不会再出现。” 卜风不解君大小姐的意思。 只见君梓琳已转过脸来,认真地看着卜风,慢慢启唇,“卜风,有个任务需要你去完成,而且你必定要安然回来,我需要你!” 第359章 王爷今夜在宫内夜谈 “但请小姐吩咐!”卜风单膝跪地,诚恳应道。 “在帝都之内查那虎头帮,根本不过是隔靴骚痒。我要你去寻找虎头帮的总部,深入去查探,不论用怎样的法子,第一先要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其次才是查案!” 卜风愣了下,没料到小姐竟让他离开帝都。 不过他手下的人并不少,由这些人来守护小姐,倒也绰绰有余。来的时候,看到追魄他们在暗中守护小姐,这些人的本领并不比自己差,倒是能让人放心。只是小姐怎么会如此重视虎头帮? 见卜风点头,君梓琳在屋内来回踱了两步,思虑过后,开口道,“卜风你记得我要你查的事,第一,虎头帮内有无这样东西。” 说着君梓琳把那兽翼,扬天飞翔的绘图让卜风记下; “第二,这虎头帮与姚氏、亦或是姚氏的家族有怎样的渊源。” 送走卜风,时间已至深夜。 君梓琳朝外看看,周烬还没有回来,莫非是今晚不归? 不大一阵子,追魄赶进来,单膝跪地禀报道,“娘娘,王爷今夜在宫内夜谈,可能回不来,请娘娘安寢。” 原来是进宫去了。 君梓琳放了心,点头让追魄退下。 之后小蝶匆匆赶回来,向君梓琳报喜道,“小姐,那画苑的师傅已经答应收您啦,明日您便可以去与师傅相见,奴婢都已打点妥当。” “嗯。” 君梓琳应声,让小蝶服侍自己歇下,又让她去准备明日需要穿的男装,且在暗中备着,以免被周烬发现不好过关。 小蝶自是全力配合,乖巧地应下,守碰上小姐睡下后,便退出去准备。 此际隐在暗处的追魄等人,听到娘娘与小蝶间的话,仨人纵身落入院内,尔后缩到个小角落,轻声议论,“怎么办,此事要不要禀报王爷?” “若是禀报了王爷,那以后娘娘对咱们可就……”另一人拿不定主意有些后怕地说道。 追魄拧眉断道,“当初王爷是要咱们守护娘娘。可自从王爷归来后,便让咱们一直守在娘娘身边,而王爷身边的事,便轮不到咱们再插手。这意思是要咱们永远跟着娘娘的。既然是认娘娘一个为主人,便不得背叛。此事便当不知道罢!” 其他二人听这话,互视一眼,均点头,“上回被王爷惩罚,还是娘娘救了咱们,如此咱们便以娘娘为主。” 三人商量毕,各自纵身闪于暗处。 君梓琳在睡梦中,并没料到自己已经被周烬的三名暗卫认作主人。 第二天天还未亮她便醒了,起来去问了周烬去处,知道他还没有从宫内回来。 这男人每天在忙些什么呢? 君梓琳不由纳闷,可她再怎么琢磨,周烬都不会说。 索性便不再去追究,反正他们各干各的,倒也省事。 安排好王府内的一切,君梓琳穿上男装便带着小蝶出了府门。 谁知才正往画苑内走,小蝶开始说道,“小姐,奴婢按您的吩咐去看过韩固金了,他情况不太好,一直都病着。” “病?他不是好好的?那本来被切掉的手指也完好无损地长了回去!”君梓琳异怪道,这韩固金最是有本事,甚至是把她的记都弄得偏差了。 当初傅绫萃拿韩固金的手指来威胁,君梓琳看准那手指是韩固金的,就差做指纹验证了。可谁知,这韩固金竟棋高一招,硬是偷梁换柱,没受伤。 虽然不知道里头的来拢去脉,但君梓琳肯定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死。 小蝶不无担忧道,“奴婢之前看他时,他已病得说糊说,还说什么见过小姐您,竟是王爷把他给吓病的。他身边的那些小厮与丫鬟也都走了个精光,惟一留下个忠心的,也是饿着肚子爬不起来。” “怎么会这样?”君梓琳讶异。 韩固金怎么会混到这种地步? “奴婢听说他把自己所有的家财,换了根手指。下在就只剩下一间宅子。若是再撑不住,就只能卖宅子了。” 听罢小蝶的话,君梓琳算是知道原因。 “走,去瞧瞧他吧。” 君梓琳挥挥手让小蝶在前头带路,又道,“府内有些补身子的药,你再取些银子给韩固金拿来,别让他死在这里,怪臭的。” “是,奴婢知道。”小蝶收到命令,便动用了手上所握着的属于小姐的银子。 之前虽然看韩固金可怜,但没有小姐命令,她也不敢动小姐的银子。惟有小姐同意,她才能敢动。 到了韩固金的居处,才发现这院子里又乱又脏,偌大的院子连个鬼影都没有,看来与小蝶所说一样。 君梓琳入了屋,屋子内也薰人,不知是药味还是体臭味。 小蝶塞了银子给那守在旁的小厮去抓药。 这之际韩固金醒过来,模糊中看到了君梓琳,立即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哀嚎,“我一定是快死了,否则怎么会见着青云兄弟……我的青云兄弟竟是死了,我见着了她的魂魄……” 嘿! 君梓琳听后当场怒了。 这韩固金是什么意思,青云哪里死了,这家伙如此诅咒。 不过君梓琳是经过特意装扮出门的,脸上的妆容和发髻,衣衫都是准备过的。 她这具身体现在的年纪,正是雌雄莫辨之时,再加刻意装扮,因而并不容易被人识出是女儿身来。 这也让君梓琳不得不以青云的身份与韩固金相见。 扭头韩固金又看到了小蝶,立时便没脸没皮地拉住她的手,渴盼道,“小蝶姐姐,有没有君大小姐的消息,他是不是生本公子气了,本公子当真不是故意破坏她与王爷花前月下的,本公子是真的想让她看看手指头……” “行了,别说了。” 君梓琳粗声粗气地打断韩固金的话,这便朝小蝶勾手指,“走。” 银子扔下了,人也看了,没必要多留。 “喂,青云兄弟莫走!”韩固金还以为自己看着的是青云的鬼魂,一个劲地伸手冲君梓琳挥手,“带我一起走吧,我好痛苦啊!” 看来这家伙还能多活几天。 君梓琳轻哼一声,不理会他这种耍赖皮之径,带着小蝶便离开。 第360章 甩掉了周烬的追兵 待她们离去已久,韩固金仿佛从糊涂中转过清醒来,喃喃自语,“怎么瞧着青云兄弟是有身影的,莫非不是鬼。可再不是鬼,她也不该与小蝶一块前来,他们空间是怎么搭上的?莫非君大小姐也认识青云兄弟?” 出门呆了半天,君梓琳没见那小厮回来。 当下她摇头轻叹,“真是麻烦得紧。” “小蝶,你留下来把韩固金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在画苑等你。”说罢君梓琳大步往画苑而去。 与这韩固金有牵涉,君梓琳真心感到累。这个回头的浪子,也不知道最终能否变好,可她却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背上了负担,让他变好的负担。 真是累。 这条街上两旁各支着摊子,卖各咱小玩意儿的哟喝声弄得满街都是。 君梓琳走在这人群之中,一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过不多时她朝着不远处一个卖小孩面具的摊铺走去。正而看到一个孩子在戴虎头面具。 而在这小孩子的身边有两个人,一个人正揪着其他的面具歪着头。而他的同伴则是站在一排面具之后偏头说着什么。 在透过一排排面具缝隙看过去,君梓琳见着其中一人捏着面具的虎口手心内各有茧子。 再看这两人举止,别有一番江湖的意味。 下意识地君梓琳朝那面具摊走去。 只是不待她近了,那俩人已经前后离开。 当下君梓琳在后面疾追上。 这两个人走在人群之中,君梓琳在后面跟着,倒不显眼。只是越走,人越稀少。 君梓琳突地按下脚步,知道这样跟下去,必会被对方发现,而且她还不知道对方武功的深浅。 这条路一共分出了两个叉道。 君梓琳朝着中间这条大道,再往另外两条叉道看了两眼,随后猛然后退一步,转而朝旁边的小胡同奔去! 这条街道,君梓琳以前走过。 并不是她现在,而是原主走过。 在大脑内过了一遍,君梓琳便将那早已模糊的记忆硬生生捞了出来,并逐渐变清晰。 这条小胡同通往左手旁的分叉道,如果赶得及的话,会与这两人相汇。 当下君梓琳步伐加快! 穿过黑暗的小胡同,一路连拐两个弯,最终冲出小道,接着拨开头顶上的乌黑,豁然见着晴天。 再看眼前,就在不远处那两人正走着,而君梓琳赫然在离他们三丈之外。 君梓琳勾勾唇,没想到还真被她给猜中了。这两个人果然是往这条路上走。 路上有零星的几个人。 君梓琳也装成路人甲的样子,她朝那两人跟上去。 这条小路上有着两排低矮的房子,头前的那两个可疑人等,进入路尾的一处破败黑漆木门后,便再未出来。 君梓琳在原地顿了顿,一时拿不准是该上前去还是应该在这里侯着。 但这两个人重新返回来,呆在帝都的可能性不大。 眼看着其中一个老丈挑着一担柴跑过那破败门。 君梓琳抿抿唇,也跟着在后头。 在渐渐靠近那破门时,她就看见这门竟然开着,而那两名可疑人正在那门内的院中而立,两个人交头接耳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这两个人不紧不慢,并没有很高的警惕心。他们这是太自信,还是真以为甩掉了追兵? 只是在这个破院子内,他们意欲何为? 经过破门,君梓琳并没有再往前走。 她身形一滞,接着一转,直接就贴到这破门旁边处的墙,然后低下头装作去拍打靴子上的泥尘。 正在此际,破门内那二人的商量声传来,“帮主必定不应,到时候你我闯大祸,会过刀山,终将一死!还是快些收回去!” “拿出来的物件,怎么能送回去?这等东西价值连城,帮主怎么可能不应不喜?听说那傅大小姐也有宝物要送予帮主,咱们何乐而不为。到时候变成你我的本事所得,待帮主面前,必定不再如现今这般是个小小喽啰。” “可是,那晋王妃已经察觉你我!路松便是死在她的手上。如今你又盗了王府内的东西,可了不得!” “路松该死。他本该完成任务,却是他自己技不如人,这怎能怪得了别人?再说那晋王妃,手无缚鸡之力,路松本来已经捉住了她,却凭空又将人纵放了去,还不是该死么!” “那……咱们现在——” “待拿到傅绫萃给的宝物后,回虎头帮!” 君梓琳在墙外听着,之后那二人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些事情。 俱是那虎头帮之事,这令她感到提前派卜风前去,是明智之举。 心下微微思量,君梓琳摸了摸全身上下,没有带信号筒,不能让晋王府的人前来缉拿。 再者晋王府的人前来,也不一定能赶得上。 况且这二人的功夫,君梓琳没试过,没把握自己能否击垮他们。 否则的话,也只能眼瞪瞪看着他们躲藏,只是下回再逮人,却不一定像今日这般顺遂。 正思量间,君梓琳倏地发觉,墙内的院中竟没了声音。 坏了,人呢? 她猛然直起身想离开,正在此刻突地自头顶上泄下两道黑影。 君梓琳抬头,正而对上方才在院内商量事宜的两名虎头帮的帮众。 “朋友,在做甚?” 那穿着青衣面容瘦削的男子走近前来,双眼防备地紧盯君梓琳,欺声问道。 “这位朋友,把你的家门报上来,大家也好相交!”另外那穿着褐衣的男子轻抚着胸前的青丝,笑意极为恣意,仿佛早已成竹在胸。 这下子君梓琳虽摸不清楚,但已经大约知道,这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因为他们到了跟前,自己却半点不知。 至少这二人的轻松极不错。 心头怦跳,君梓琳再度弯下身,并提了提靴子,嘴里面若无其事地说道,“谁跟你们是朋友,我只是路过,这靴子是新买的,却在你家门前给弄脏了,哼。” 这个谎撒得并不高明。 因君梓琳现在所站立,离着路还有两丈多远。反而是她所贴立的墙处,正是墙内处这二人谈话的位置,而在墙外头,她正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种基本常识,对方当然也看了出来。 第361章 看来是瞒不住了 二人认为眼前这精致袍服的小公子在耍他们,兼很可疑。 因这路上僻静,又破坏。一般好人家的公子都不会走这里,即使是走身边也是跟着一大堆侍候的人。 但现在,这小公子简直比他们还可疑。 “你们若没事,就请让开,我要去学堂了。” 君梓琳板着脸,故做姿态。 她起身欲要越过二人,往路上走。谁知意料之中的这二人齐齐拦住了她。 “小公子长得如此精致,兄弟极想与你交朋友,这样吧,便由我等送你回府,如何?” 青衣人不等君梓琳回话,当下架起她的左手而来。 而与此同时褐衣人也闪电般朝君梓琳右臂而来。 君梓琳看得清楚,这两人根本不是真正的来扶她,而是一个切她的腕脉,一个拿她的命门。 且两个的招术狠辣,裹挟着寒风,才刚一接近,君梓琳就觉得被罩入冰层一样酷寒。 “滚开!” 深知这两人不怀好意,君梓琳双手一甩,身子一缩,朝后退去。 这两人见她这一招,面上虽无色,但彼此内心却连连惊讶。本以为这瘦弱的小公子无缚鸡之力,不料竟然有点本事。且她的这招式有点问题,似乎江湖上哪个门派的都对不上号! 她这究竟是什么招啊? 君梓琳眼看着这二人同时朝自己劲袭而至,掌风如凌厉的刀,刮着她的脸颊而过。 一人斗两个,君梓琳的体力不允许,且她的招式也不够同时撂倒两个人。 当下内心迅速抉择。 君梓琳选了青衣人,因此人进攻强烈,且招招挟杀气。在她对付青衣人时,褐衣人攻她后背,但依君梓琳的衡量,她大约能够受得住。 “小子!今日你是不从也得从!”青衣人厉喝,顿时一记鹞子翻身,眨眼逼至,双掌翻出瞬间幻化出十道厉芒,定晴看去竟是十把冷刃,每一把都仅有两寸来长,尖端发黑,显然淬毒。 十道厉芒分射君梓琳身边十个方向。 无论往哪里躲逃,都要中一刃,染上对方的毒。 君梓琳狠狠咬牙:先办了你! 耳边传来一阵嗖嗖之音,君梓琳装作转身林走,青衣人本是想一掌击她后心,但见她傻呵呵地要走,也不知道防备,于是改掌为勾,上前来勾住君梓琳的肩膀,便要将人硬生生地扯过来。 也是青衣人太轻敌大意。 正在此际,快若闪电之机。君梓琳一把捞起青衣人探来的手臂,身子一矮,脚尖微掂。刹那将人往肩上一扛,便是一个过肩摔! “啊!” 青衣人哪料到还有这样诱敌深入的打发,简直见所未见。 被重重击在地上,青衣人有刹那的呆愣。 而君梓琳看到地上的青衣人后,她也愣住了——怎么没感觉到疼呢? 方才她对付青衣人,本是做好心理准备,要全面承受那褐衣人的重击,可是现在,没了! 正在愣神之际,青衣人陡然而起,闪电般冲来。 君梓琳只看到眼前一黑,有道身影挡在她前,与青衣人斗在一处。 与此际,只见那褐衣人正与一黑衣人斗在一处。 “主人恕罪,小人守护不利!”身后响起熟悉的男音,君梓琳回身,只见追魄单膝跪于地,向她请罪。 “原来,你们一直都在?” 看到追魄来,君梓琳瞬间明白,自己扮成男装这事,看来是瞒不住了。追魄等人知道,那周烬他…… “主人放心。您是我等的主人,从生至死,我等只听命于主人,守护主人自己,如有违背,天打雷劈!”追魄当场发下毒誓,显然他也意识到君梓琳语气之中的不信任。 “快起来。” 对方说到这个份上,君梓琳也不便于再挑剔,上前忙将追魄扶起,向他迅速说了这两名虎头帮众的事情。并且肯定夜明珠必定在他们身上,而且傅绫萃显然还会再给两人宝物,借以献给虎头帮主,用来为她自己做事。 “这两个人不能死,一定要留活口。”君梓琳吩咐。 追魄听到来拢去脉,当下应命,向另外二人吩咐一声。 这两人虽然轻功高强,但实战武功与追魄他们相比,却是差得紧。 不过十招,双双败下阵来。 只遗憾的是,自他们的身上,并没有搜出夜明珠。 “小子,你最好放了我等,否则后果是你想象不到的!”青衣人被五花大绑,依然不甘地冲君梓琳大吼大叫。 君梓琳见了,暗暗想了想,想到傅绫萃,她忽而笑了。 以往她总是被傅绫萃所制,甚至被暗算得措手不及,现在也该由她先发制人,去让傅绫萃也尝尝被暗算的滋味! 当下另外两人寻了处私地,把这二人先押起来,君梓琳决定先好生计划番再说。 之后追魄守护在侧,两人一前一后到达画苑。 而在画苑的门外,小蝶早在那里守着,看到自家小姐来了后,小蝶焦急地奔过来,压低声问,“小姐,您是做甚了,怎么才来?” 在看到君梓琳身后的追魄时,小蝶怔了下,赶紧闭上嘴巴。 “蝶儿,追魄是自己人,不必避讳了。”君梓琳淡声告道。 反正自己的行藏已经被追魄看透,再遮掩下去反而失了人心。索性便坦坦荡荡的俱说出来。 闻听这话,小蝶讪了讪,冲追魄福福身,便随着小姐往苑内而去,她并不再提追魄的事,而是将画师高韵指给君梓琳看,“小姐,您看看,那便是这画苑内最高技艺的高韵大师。上回求的晋三王妃的画作,便是出自此人之手,您都知道的。” 君梓琳连连点头,她之前与高韵打过交道。 不过那是以女装相见,如今自己换了身男子装束,倒是需要重新再认识彼此。 “奴婢都对高大师说了,现在便带小姐去拜见大师。”小蝶说着当先往花园内而去。 上回君梓琳从高韵这里求晋三王妃的画作时,小蝶也跟在身边的。 如今倒是有点担心,高韵识出小蝶来。 不过转念又想,自己换上这男子的皮,便是为了掩盖身份。这高韵若是个聪明的,瞧出来也只需要当作不知即可。因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方便的了,不是吗。 第362章 笑声雌雄莫辨 此际便见追魄已经隐于暗处。 君梓琳一撩袍子,上前与高大师见礼。 因高大师正忙于画作,君梓琳身为弟子不便打扰,便在大师的安排之下先熟悉画纸和狼毫以及画作。 不知不觉已过午,本以为能与高韵同进饭。 谁知这人却依然在作画,君梓琳实在饿得紧,便让小蝶出去饭馆要一食盒,顺便为高大师准备一食盒。 画苑的后院处,林立着无数碧绿长竹,风一吹来哗啦啦作响。 在不远处的竹亭内,君梓琳坐在竹椅上,看着小蝶为自己布菜。随口问道,“他回来了吗?” 小蝶怔了下,明白过来这个“他”是指谁。 “方才有小厮来报,是回来了。只是昨夜累极,现如今可能在歇息。” 君梓琳点点头,不知道周烬一夜都在皇宫,究竟在商量些什么,难道是边关又危机了? 眼看着小蝶布菜完毕,君梓琳让她坐下来一块用菜。 “公子,这于理不符,奴婢不敢。”小蝶连忙推辞。 君梓琳倒觉得她矫情了,直接说道,“从前咱们在相府的时候,同食同睡,也没听你说不符,坐下一块吃吧,再推辞下去,饭都凉了。” 小蝶想想也是,便没有再谦让。 主仆俩便坐在竹椅上,吃着饭菜。不时有清风吹来,令人舒爽。 饭菜刚吃了一半,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声音很轻,因为踩上了枯黄的竹叶,发出吱吱之声。 用饭的主仆俩下意识看去,只见一名穿着雾灰色长袍,袍摆处绣纹着藤纹样式的年轻男子朝这边而来,显然是散步。 他目光朝这边一看,便见着碧竹亭内,一个机灵的小丫鬟和一名精致的少年人,正在用饭。 “云公子?”君梓琳见这男子,不由招呼道,“公子可用了饭?” 雾灰色袍服的男子正是云公子字攸灼。 “啊,原来是王……” 云攸灼反应过来,走近后连忙抱拳造福,只是看到君梓琳的男装打扮,他僵了下,改口道,“是公子,久未相见,失礼失礼。” 君梓琳穿着小厮装入过冠勇侯府,那时候云攸灼正好在内,虽然没有正式出面招呼,可却是认得的。 只是乍然一看,若非君梓琳出声相唤,他还真有点认不出来。 小蝶忙站起身,见君梓琳推了碗筷。她飞快地将桌子收拾干净,放进食盒内,提到一边。 “云公子怎么会来到这里?” 君梓琳把云攸灼让进座,两人相对而坐,她启唇问道。 本以为云公子会说,谁想到他面皮竟绯红了下,继而诡异地苍白起来,便这样低下头去,再不肯回半个字。 君梓琳见此,立即想到桥邯城一案,想到云公子的经历。 当下她也不再深问,只是宽慰道,“若是云公子有需要的话,可以对我说。” “嗯。”云攸灼颔首,随即也问道,“公子您、您也在此地,莫非是来求画的?” 君梓琳听此言,心头一动,知道这云公子所来亦必定与画有关。 她面上无色,笑着点头,“云公子猜对了,只不过我不是来求画,而是想提高画技的。如今正拜高大师为师,如今高大师名下多了个徒弟青云。” 那云攸灼也是个聪明的,听到“青云”二字,他立会意过来,忙抱拳,“青云公子,失敬失敬。” 上回与冠勇侯也算是不欢而散。 君梓琳有意问起,便旁敲侧击地打听。想这云攸灼自被慕瀚博找回帝都来,便是居在侯府内,想必对慕瀚博的近况很是清楚的。 “侯爷极好,只是近来、近来……”说着云攸灼又白了脸,垂下的眼睫打下一圈难堪的暗影,之后的话便再不肯说。 距离桥邯城案,过去的时日尚短。 君梓琳知道云攸灼可能还复原不过来。 而那冠勇侯也是一个任性而为,虽然洒脱却也偶尔有些不顾及别人的情愿。 如今这云攸灼的样子,说不定是被慕瀚博给迫着做了什么事。 当下君梓琳话题一转,解围说道,“云公子历来是游迹于世间,一副药草,包治百病的。但不知在帝都内有何打算呢?” “倒是不曾有过打算,只是来看看,也是有许多地主没有到过。待看罢这里,便离开了。”云攸灼声音很极,情绪有些低落。 “呵呵。” 君梓琳笑了,笑声雌雄莫辨却异样好听。 她的笑引得云攸灼感到奇异,忙探寻般地看过来。就听见君梓琳笑着续道,“关于表姐一事,我是十分感激云公子的。不瞒公子说,若是你有需要,自是可以直接说的,若有能力,必会相助。嗯,云公子在侯府住得如何,其实帝都有许多漂亮的大宅子,若是公子瞩意,倒是可以换上一换。” 云攸灼还以为君梓琳在笑自己,不料她竟是这般好心。 当下他反而有些心愧起来,脸颊微烫,抱拳感激,“多谢公子的好心,只是我住在侯府一切俱好的。” “哦。” 君梓琳听后,也没再相邀。她是知道慕瀚博的,若是他喜欢,那必是要让所有人都顺从。而他的安排,哪怕别人不愿意,那也得遵从。 若说周烬霸道,其实这个慕瀚博也挺霸道的。但与周烬的周正霸道比起来,慕瀚博的霸道有些邪性。你不知道下一刻,他会兴怎样的歪理,但是你要服从他,否则他会给你颜色看。 想必这云攸灼遭了不少罪吧。 不过等慕瀚博玩够了,会把云攸灼扔一边,再去寻其他的可玩乐的了。 在竹亭内呆了阵子,君梓琳回到殿内看画,云攸灼竟也跟了上来。 两个人在画殿呆了一下午,君梓琳发现这云攸灼竟除了药医方面,在画技上也能纸上谈兵说上一顿。 晚上,君梓琳打算回府,而云攸灼却还在磨磨蹭蹭地不肯回。 自己提供的帮助,他全部都是领。君梓琳也没什么办法,带着小蝶告辞而去。 走了一半,她让小蝶去取女装。 穿着男装回王府,不仅侍卫们识不出来,王爷也识不出来,光解释也够麻烦的。 换好了女装,君梓琳极快回了王府。 刚入门,想到那两名嫌疑人。她定住脚步问小蝶,现在怎么样了。 第363章 从来没人这样牵着她 “那二人嘴硬得狠,虽施了点刑罚,但不敢施重了。现在正等着小姐您下令呢。”小蝶忙回禀道。 “嗯。”君梓琳应了,来回走了两步,最后决定把人交给周烬吧。 她手上的人太少,而且这事若是不告知周烬,她要躲躲藏藏地进行,若是败漏,反而像是有什么一样,反引得周烬不快。不若一开始便坦坦荡荡。 “只一点,不准提我扮男装与这二人交手之事,明白吗?”君梓琳提醒道。 小蝶点头,“奴婢都知道,小姐放心吧。” 主仆俩商量定,一前一后过了照壁,便朝内而去。 小蝶紧两步,小声对自家小姐道,“鸡血已经放进小姐您的百宝箱啦。” “你会分身术,怎么放的?”君梓琳一听,疑了。 “奴婢交待香草去做的……”小蝶见小姐眼眉一下都皱了起来,她忙说道,“小姐莫气,香草最为忠诚,奴婢了解她。哪怕是死,她都不会说的。” 正说着话,不远处传来周烬低沉的嗓音,“不会说什么?” 君梓琳一见是他,唬了一跳,鸡血的事哪能告诉他。 她忙上前去,故意模糊事情回道,“王爷,妾身确有一件不敢告诉你,请您恕罪,我才敢说。”昨日周烬曾明确告诉,不准再查那兽翼之事。君梓琳虽然不知道虎头帮与那兽翼之事有没有干系,但这些都牵涉到了一些隐蔽,不知是否乃周烬的忌讳。是以在此之前,君梓琳也要先请罪,以免周烬跟上回一样,再与她冷战。 ‘爱妃,有话但说无妨。若是说错的话——’周烬伸出修长的手指,摸着好看的下巴,深眸迸射出激灿的火花,“本王便想个能更增进彼此了解的法子,惩罚你吧!” 君梓琳:“……”翻个白眼,滚粗! 当下君梓琳反而不说了,直接让小蝶说。 抓住两个小贼,还是盗取夜明珠的贼。这着实出乎周烬的意料。 当下便命人将那小贼带来,直接压往地牢。 晋王府内有私设的牢房。 君梓琳在听周烬这命令后,才知道自己所住的王府竟然还有牢房。 当下她回头问道,“牢房里有没有死过人?” 周烬一听这话,当下并没回她,反而把人叫回来,让手下将那两贼押进京兆尹的大牢中。 做罢这一切,他才转头对君梓琳回道,“没有死过人。” “真的?”君梓琳怀疑。府内有牢房的事情都不跟她说,说没死过人,根本胡扯。 周烬压着眉眼,一口咬定,继续重复:“没有死过人。” “时候晚了,我们先用饭。” 周烬不动声色地转开话题,说着当先朝前走去。 他这副表现,君梓琳感到自己猜的没错,这晋王府的牢内必定死过人,兴许还不止死过一星半点! 还有,周烬一直都住在城外的晋王府。 如今现在这座晋王府,形同于被他抛弃的。 究竟为什么不住在这里,而是住在城外呢?真的只是因为图个安静?还是说另有原因? 这事与府内的牢房有没有关系? “还不走?” 周烬走出去很长一段路,看到君梓琳没有追过来,遂出声问。 “哦,马上来。” 君梓琳按下心中疑团,朝周烬奔过去。 ‘爱妃的画学得如何,听说你去学画了?’周烬伸手欲揽君梓琳的腰,谁知对方竟先一步,双手抱住了他的手臂,甚是亲昵的样子。 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姿势,但这般亲昵,周烬是满意的,当下声音更柔了几分,偏头看着身畔的女子。 “还行。” “怎么个行法?本王要的画像,可是不能等的哦。” “总之会画一幅最好的给你啦!” 两个人相挟着,在夜色中渐渐朝屋内而去。 用罢了饭,周烬命人更衣,这便要去京兆尹处。 君梓琳也让小蝶快点给自己换衣,她也要跟去。 “你也去?” 周烬见她比自己还忙,当场便皱起了眉头。 知道他的计划中,从来没有自己。君梓琳也不去争论,只很平静的叙述道,“王爷还记得郑小姐的死么,当时梓琳验尸,王爷便在外面,那时候的王爷真是梓琳心中最好的人!” 周烬:“……”怎么总感觉掉坑里似的? 君梓琳让小蝶为自己换了身鸦青色长裙,外面罩一层暗色的披风,看起来既不显眼也很是利索。再上她眉眼姿媚,肌肤胜雪,湛湛双目极为敏锐。 远远看过去,虽然这身衣裙着意压着她的姿容,但乍一眼,也无法忽视她的美丽。 周烬瞧了直皱眉头,见君梓琳执意如此。他朝左右吩咐一声,“去取方厚面纱来给王妃。” “戴那东西很憋闷。”君梓琳抗议,她已经打扮得很不招摇了,这男人还要再往她脸上扣东西。这么黑灯瞎火的天,谁能看得见脸啊。何况长得好看,正是让人看的,成天的盖着,长再好看有啥用? “听话。” 周烬虎着脸,亲自取过手下奉来的灰布面纱,亲走上前来,亲手来君梓琳戴上。 “薄纱就行了。”君梓琳撇撇嘴,看着这厚布,并不太喜欢。 “乖。”周烬吐出一字,手上却已不容置疑地罩住了她的脸。 只见爱妃浑身上下都被罩住,周烬满意了。 不过爱妃那一头柔软如海藻般的青丝,还露在外头……周烬长眉大皱:该怎么把头发遮起来呢?要不戴个斗笠? 君梓琳只翻白眼。 周烬实在太小气了,他去边关的时候,都不知道她几乎次次出入大牢,也没见怎么地。 而周烬并不知道爱妃心里想的什么,但见爱妃一双露在外头的美眸已露不耐烦之色。若是她生气,便不好了。当下周烬只得忍了,牵起君梓琳的手两人朝外走去。 俩人走在夜色的帝都大街上,从前君梓琳不觉得怎样,因为没人提醒她戴面纱之类的,如今被周烬这样‘保护’着,倒上她本来风平浪静的心起了涟漪。感觉好像美貌真的能把看者给牵动似的。 “怎么不坐轿子,马车也行。” 君梓琳被周烬牵着手,感觉这样别扭极了。 从来没人这样牵着她,虽然之前也被周烬牵过,但感觉今晚这牵手有点刻意。 第364章 周烬给他们用刑了 这比上回被他揽着腰,走在半夜的街道上差不多,好像有点“秀恩爱”的意思。可他们明明没有恩爱过。 “这里离大牢很近,走着去比较方便。”周烬如此回答,但牵着君梓琳的手却愈发紧了紧。 他这根本是趁机吃豆腐吧。 君梓琳抿唇,被吃豆腐不怕,问题是这也太浪费时间了。 走过长长的道,终于到了京兆尹,周烬的手下打了招呼,他们便直奔大牢。 手下通报了京兆尹。 刘行忙不迭地带人赶来。 君梓琳与周烬一前一后入了大牢,刘行也在随后赶至。 “殿下殿下,下官都审问过了,这二人什么都不招。如今正想派人去请示殿下您,要不要用刑?”刘行急急说道,他与周烬是有“积怨”的。上回一案,帝都城内接连无缘无故地死人。刘行身为京兆尹压力实在大,恰好,这事似乎与晋王有关,他便带着人去了城外的晋王府。 因此事,他与晋王的“私怨”,一直都没能得到很好的解开。 如今晋王把人送到他的牢里来,刘行当下不敢怠慢,立即来表现自己。 说了半晌,晋王一个字都没接。 刘行未免尴尬,当场下不来台。只是侧眸看到王爷身边的美娇娘,知道正是王妃娘娘。当下刘行转过来向晋王妃行礼,“娘娘,您也来啦!” 今日刘行实在是热络。 当下命人端了茶热软凳来请王妃娘娘入座。 见此,君梓琳不方便让堂堂的京兆尹没台阶下,便点头示意,“大人辛苦了,我等呆一会儿便走,要不……您先行个方便?” “方便?” 刘行听到这话,着实愣了下。尔后他飞快明白过来。自己实在是太聒噪,难怪晋王爷不说话,这是觉得自己在这里碍了事呀! “遵命!” 刘行当即把闲杂人等都撤出去,带着手下人在牢外面候着。 见人都走了,君梓琳偏头看看周烬,“王爷,接下来该怎么审?” 有心寻思着,她是想见识见识周烬的审案手法。 周烬面容没多余的表情,只是回看君梓琳,吩咐道,“爱妃也退下吧。” “你呢?” “本王在这里审案,过会爱妃再进来。”周烬面色温柔了下来,仿佛诱哄一般,声音也是极悦耳。 究竟是怎么审,居然不让我看。 君梓琳心中嘀咕,可周烬的态度已经极软,自己再坚持,反而有些不好看。 她深深知道,从前那个周烬与现在放在一块,究竟变化有多大。 潜意识里,君梓琳不想逼出周烬其他的变化来。 “好吧。那过会我再进来,这两个人你不能不让我审,毕竟没有我,也抓不住他们。”君梓琳离开之前依然坚持道。 “嗯。” 见周烬点头,君梓琳只得退了下去。 出了大牢,她看到外头刘行带着手下人正恭候着。见到自己,一连串的行礼问安。 “王爷他……在审犯人吧?”刘行知道晋王妃好说话,自己不会落了面子,于是将内心的疑问都说出来。 君梓琳只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周烬在大牢内究竟要干什么。 反正过一会儿,便能看着了,也不急于一时。 正站了一会儿的功夫,忽地自大牢之内传来一道狰狞凄厉的惨叫声! 在这空旷的夜中,这叫声像是女鬼的呜咽。 仿佛是被人捂着嘴巴,而并没有捂严实,从而不小心发出来的。 身后刘行他们狠狠打了个哆嗦,一行人惊恐地互睇眼色,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王妃娘娘才刚刚出来,里面就传来惨叫,是真的在用刑吗? 就凭这叫声,该不会是把那犯人腰斩了吧? 君梓琳感到古怪,印象中周烬没骗过她。 可这种叫声,不把犯人给折磨死吗? 不放心下,她决定还是进去看看。 刘行眼疾脚快,飞奔上前拦住君梓琳,脸上带笑拱手道,“王妃娘娘,咱们还是等王爷传话吧。您看,下官也在这里侯着呢,不若一起?” “我进去看看。” 君梓琳不理会刘行的阻止,说罢飞快朝着牢房内走去,刘行想去阻拦,已晚了一步。 待君梓琳入内之后,就看到软座上周烬正慵懒着品茶,仿佛身处在风景宜人的花园之中。而方才那块呜咽地惨叫,实在难以与现在牢房内看似风平浪静的情况,联系起来。 听到脚步声,周烬仿佛才听到般,他回身含笑看着自家王妃,大掌招招,“爱妃你来了,过来吧,想必这些小贼已经愿意招供。” 君梓琳一时看不太懂,被周烬拉到跟前,一只手被他厚实的大掌握着,但听他道,“有话尽管说,莫要浪费了本王的时间。” 但看到不远处那牢房内的青衣人与褐衣人两名小贼,跪瘫于地,一张脸透过牢门的缝隙,朝外无望地看来。 如果没看错,之前君梓琳见他们还一脸的高姿态,什么都不说的样子。 怎么才一会功夫,这两人就像蔫了一样? 雪卫带着侍卫提审这两名小贼,开口询问,“你们是何人?因何跟踪王妃娘娘,除此之外还做了什么,尽数招来!” “虎头帮帮众。小人叫李开,他叫张仅。我们只是不小心摸了夜明珠,其他什么都没干啊……咳咳!” 那手段狠辣的青衣人,仿佛突然被换了灵魂一样。君梓琳就听他竟出声求饶,虽然声音虚弱,甚至是似乎是受了伤,可此人骨子里面的那副毒辣刚硬,仿佛瞬间被磨平了一样。 下意识地,君梓琳不由看向周烬,心底暗暗生奇,究竟周烬用了怎样的法子?他竟能把这样强横的人收服? 而那褐衣男子似乎已没了力气,歪歪地跪瘫在牢壁上,面色惨白如石灰。 君梓琳几乎肯定,周烬给他们用刑了,否则这俩人不会虚弱到这种地步。 褐衣男子也便是那张仅,张了张嘴,也回道,“是的,李开所说据属实,求王爷饶过小人……” “混账!” 雪卫当场暴喝,指着二人厉叱,“为何不说明跟踪王妃娘娘一事,还不快点从实招来,否则有你们好受!” 第365章 气息全部都打到君梓琳 “跟踪王妃娘娘?”李开被喝斥得发抖,抓着牢门的手背青筋爆起。 他抬头朝雪卫看来,脸上的狠辣重现,凝声反问,“这是何意!谁跟踪王妃娘娘了?!” “不错!我等没有跟踪过王妃娘娘。”褐衣男子张仅虚虚地抬起眼皮,朝着君梓琳处看来,尔后又确定地摇头,“我们不识得王妃娘娘,真的!” “大胆贼子!王爷面前,你们也敢狡辩。看来方才的惩罚还太轻松,你们还不老实!”雪卫生怒,语气森寒,当下命人打开牢门,再施惩罚。 李开和张仅二人被两名侍卫押住,眼看着又要遭罪,两个人都急了,挣扎着不助地嘶声大吼,“你们干什么!我们从来就没跟踪过王妃娘娘!你们这简直是草菅人命,王妃娘娘,您给我等做个见证,我等根本就没见过娘娘,又何谈跟踪呢?求娘娘做主啊,娘娘啊!” 这两个贼人嘶心裂肺地呼喊,不像是假的。 一时间连同雪卫在内的周围侍卫都朝君梓琳看来。 被一束束目光盯看,君梓琳站在原地,就觉得有些局促。就连进来的刘行等人也都持怀疑目光地朝晋王妃瞧看。 “娘娘,您说说话呀!” “是啊娘娘,我等何时跟踪过你……” 那两个贼人又不停地嚷嚷而来。 君梓琳脸上就有点挂不住,如果不是现在蒙着脸,她真担心自己的神色被周烬瞧出来。 本来这李开和张仅,并不是跟踪她,反而是她跟踪这俩人,才最终捕获他们。 何况他们见着的也是自己男装时。只是这话不能对周烬说啊。 正当此时,周烬开口了,“既然这二人拒不承认跟踪过王妃,现在便将他们拖出去,凌迟。” 一声令下,雪卫带着人拖着这两人出牢房。 这时候君梓琳才清楚看到,李开和张仅身下竟流着大滩的鲜血! 将他们拖出后,地上残留着一片拖迹鲜红。 这便是周烬所施的刑罚? “王爷,这样不太好吧,还没问出夜明珠的下落。”君梓琳走到周烬面前,率先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她皱眉轻声说着。 “一粒夜明珠而已,本王让人再去购置便是。”周烬不为所动,老神在在样子。 君梓琳眼看着那俩人就被拖出去剥肉,心下发急。 她并不是紧张那颗夜明珠,之所以将这两人交给周烬,目的正是为了周烬有手段有资源,能撬开这两个人的嘴,而且行事也方便。君梓琳还想从他们口里套到更多,关于虎头帮的事情以及傅绫萃与他们间的交易。 现在把人给杀了,她什么都得不到! “可是王爷,妾身好怕,怕血,妾身要晕了!” 君梓琳说着紧紧捉着周烬的手,并晃了晃,眼中染着不甘愿和制止之意。 “哦那好啊,来,本王抱抱。” 周烬冷不丁起身,就要过来抱君梓琳。 君梓琳一看周烬这玩味调笑的样子,这分明是故意的,要逼她呢。 显然那两人所说的话,周烬相信。 换句话说,周烬已察觉出自己说了谎。 女扮男装的事,君梓琳绝对不说。 她一咬牙,坚决道,“王爷,不要杀他们!” “王爷!” 一连说了两句,周烬总算被唤得转过眸来,在君梓琳恳切的目光中,他转眼睨向那被拖走的二人,然后微微俯身靠近君梓琳,暧昧的吐息,“爱妃要本王救他们,不知本王能得到什么呢?” 嘿,这男人想谈条件啊! 君梓琳猛地一扭头,看向空空如也的牢房,她咬牙反问,“王爷想要什么?” 周烬声音依然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调道,“本王听爱妃的,毕竟我们要‘互相了解’嘛,这一次便了解的深一些,如何?” 暧昧灼热的吐息,全部都打到君梓琳的侧颊上。 看到周烬俊美的眉眼,灿烂的笑容,像是偷腥的猫般满足与期待。尤其是他那双眸子内,绚丽而诱惑,足以致命。 真想就这样张开嘴,狠狠咬他一口! 君梓琳气得暗暗咬牙,原来周烬也学会“趁机捞好处”了。 “好,便吻你一下!”君梓琳同样回以低声。 她话落,周烬简直深眸都亮了,仿佛夜里的星辰般,灼耀出璀璨的光彩,整个人仿佛突然金光灿灿起来。 这男人真是坏蛋。 君梓琳暗骂,只是依然不免被周烬的外表所吸引,内心虽气,却也有几分欣意。 感觉到此,君梓琳暗自想道,看来她也是喜欢周烬的。 否则也不会答应他的‘条件’。 被拖出去的李开和张仅,重新被弄回来,找了大夫为他们包扎伤口。 接着周烬示意君梓琳上前自问。 旁边的刘行瞅了半天,只觉得今日这件事当真是稀奇。 原来王妃与王爷之间也有交易! 看来这两个小贼并不简单呀,能值得王爷和王妃一争,早知道他需卖力审问了,若是能问出点什么来,那他至少能靠上王爷或王妃中的一个! “虎头帮内还有谁与傅绫萃联系?帮内的事务都由谁打理?你们帮内与那布庄有何交易?”君梓琳一口气问了数个问题。 张仅与李开互视一眼,两个人有气无力地望着面前的王妃,彼此都没说话。 “你们方才似乎受了不少罪,如果不想再遭罪,那就快点说实话!”君梓琳双手抱胸,语气很是不耐烦。 两个人哆哆嗦嗦地叩头行礼,其中张仅犹豫了下说道,“娘娘所说的这些,我等也不算很清楚,但帮内管着铺面的是缪管事;这次与傅家大小姐相联系的便是我等;下回是谁,也不知道呢。至于之前的那些交易,我们就更不知道了。” “胡说!”君梓琳生气大叱,“我分明听到你们说那路松的事,现在竟敢说不知道?来人!” 雪卫听令上前,后面的侍卫拿着沉重的锁索,打算把这二人的锁骨给穿了,免得过一会儿给逃了,毕竟他们都是有轻松的。 两人看到这,惊得脸都白,连连磕头回说,“王妃恕罪,我等是真的不知道路松来与傅绫萃交易。也是之后路松死了,我等才知道呀!” 第366章 受了风寒 君梓琳听到这儿,略略信了。 因为之前她是听这两人说过路松,但是听口气他们还以为路松不是死在傅绫萃之手。 看来这两人也不清楚真实情况。 “爱妃,时候不早,我们走吧!” 正在君梓琳思索时,周烬上前揽她的腰,君梓琳挣扎想再多问。 只是一路上被周烬强硬带着离了大牢。 刘行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太好了,王爷在这个关键时刻打断,那接下来他再审问一番,到时候便能将这些口供交到晋王府,这正是他瓦解与晋王府冰冻关系的关键时刻。 只是想了想,刘行又感到很棘手。 似乎这两个虎头帮众与傅相的大女儿有关系。 那个傅绫萃怎的这么不安份,居然勾结起了江湖之辈! 一路被扯着出来,君梓琳气得直甩手。 雪卫等人远远的在后头跟着,前头就只有周烬与君梓琳二人。 “爱妃,现在应该加深我们的‘彼此了解’了吧?”周烬笑眯眯地讨要自己的奖励。 “王爷想要什么?” 君梓琳冷言冷语对他,刚才如果不是周烬突然把她带走,她还能问出更多的东西来。这男人一定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想通过那俩人,反而从自己这里得更多好处。 她气得眼中直窜火,对周烬也愈发喜欢不起来。 “不是说要吻本王么。”周烬也不生气,站定在原地就等着君梓琳吻他。 “好啊。” 君梓琳眼珠一转,话锋一转,当即回道,“那就吻你吧!” 见她肯答应,周烬大喜。 虽然觉得这样轻易就被她给答应,似乎有点不对劲。 当下就见君梓琳掂脚凑上来,周烬心喜,忙俯下身,让她的唇瓣能够着自己。 就听到“啵”的声,周烬觉得自己额上一热,落下一吻。 而意料之中的亲吻自己的嘴唇,这样的待遇却没有。周烬看到君梓琳后退一步,望着自己。他便知道这个新吻已经结束。 “你方才没有吻本王。”周烬不高兴道。 见他似乎是生气了,君梓琳反而痛快了,扬起道,“王爷,你这样未免有失公允。我说过亲吻你,方才可不正是吻了么,你还想怎样?” “可你……” 君梓琳只蜻蜓点水地吻了他的额头,这也算? “好了,我已经实现承诺了,走吧!”君梓琳才懒得管周烬心里的想法。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身。 周烬夺了她审犯人的权利,现在这个吻,她便尽全力敷衍。 反正大家都不吃亏! 她也没等周烬,大摇大摆地走回王府。 回到王府,君梓琳好心情地让小蝶去收拾,自己则是先去净手净面。 听见外头周烬等人回来,君梓琳勾勾唇,对此并不多理会。 回来的周烬并没有再纠缠,自去榻上歇息。 君梓琳瞧见他在榻外头大手大脚地躺下,仅留出里面一点小缝隙。 她撇撇嘴,不打算再去那榻上睡。 当下她收拾自己的东西,这便要离开。 随即周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爱妃,你要去何处歇息?回来。” 君梓琳皱皱眉,这男人真是讨厌。 她不得不返回去,缩手缩脚地躺到榻内,硬板着身子强迫自己入睡。 越想睡越睡不着。 君梓琳闲来无事,思索起李开和张仅说的话来。 当时这两个人说得话,神色语气,听起来假不了。只是令人感到遗憾的是,周烬从中打断了,否则她还能查到更多线索。从而知道虎头帮与傅绫萃究竟存在怎样的交易。 最后彻底斩断傅绫萃这个倚仗,防止她在背后再兴波浪。 得把缪管事这人,通知卜风,让他查找时好有个眉目。 听到身后有动静,君梓琳回身,看到周烬翻了个身面朝自己,那长臂搭在自己腰处。 君梓琳见了伸手拎着他的手臂,从自己腰上扔下去。 这男人今天表现得很差,她已经开始不喜欢他了! 不知周烬是真睡着还是假的,手被扔回去之后,他再度伸过来缠上君梓琳的腰。 君梓琳干脆直接滚进了榻内去,离得他那手臂远远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嫌弃,周烬的动作惊疑了下,修长的指尖最终是落在了她的身后,与她的粉色中衣咫尺之距,并没再往前一寸。 君梓琳保持着在缩在榻内最里的姿势,皱眉想着心事。 回头偷偷看周烬,这男人那么大个身子,手臂还伸到自己这来,她连翻身的空间都没有。 这看得君梓琳无比郁闷,难道要保持缩着的姿势,一直保持下去?那得多累? 可让她跑进周烬的怀里睡,又是万万做不到的。 男人是不能宠的,这回周烬通过破坏自己的事来让自己屈服。那么下次,他还会这样做,尝到甜头之后,他不会有顾忌的。 暗自一咬牙,君梓琳干脆缩到一边,紧紧闭上眼,让自己保持不动。 第二天,周烬张开眼,看到那宁肯缩在角落里面的小女人,一晚上了,她都不肯到自己这边来。 浑身覆着低气压,周烬板着脸起榻,自己更衣。 自从娶了妻,他连更衣都要自己来。 从前有雪卫侍候,现在叫雪卫进来却是不合适的,毕竟雪卫是个男子,他的王妃可不能让别的什么人多看半眼! 周烬起来没多久,君梓琳也揉着红通通的眼睛起榻。 昨晚睡得一点都不好,她得想法子改善下。再这样下去,她会失眠的,而且睡一宿好累啊。 如果周烬能再回边关就好了,这样她也有自己睡一张榻的好处。 穿了鞋子,君梓琳披了衣服朝外走,打算让小蝶帮她更衣。 只是路过周烬时,见他板着脸,气压极低,并不打算说话的样子。君梓琳也没跟他说话,就这样漠然走过。 还记得上回冷战时,君梓琳主动和解。 但这一次,主动和解的那个人绝不会是她。 刚走到外屋,让小蝶过来帮着更衣,君梓琳便重重打了个喷嚏。 “呀,小姐您这是风寒了?奴婢这便去寻大夫来!”小蝶吓一跳,再看到小姐眼睛红通通的,鼻尖也很红,立即知道小姐病了。 君梓琳抓住她摇头,“不用找了,不过是打个喷嚏,没什么大不了的。”当说罢了话,她才知自己声音如此沙哑,肯定是昨天晚上思虑太重,又受了风寒才感冒的。 第367章 周烬见她果真生气了 “可是小姐你……” “来人,把乔大夫请来。” 身后传来道威严的男音,君梓琳主仆回身,只见不知何时周烬站在她们身后,俊脸冷着,只是态度坚决。 不大会大夫赶了来,周烬上前为她披上外袍,着大夫把脉诊看。 乔大夫一听说王妃娘娘受了风寒,还以为这不过是个借口,事实上是娘娘有喜了。 可是如今一诊脉才知,娘娘是真的受了风寒,并非是有喜。 乔大夫有些失望,不过尽心开了药后便退下去。 普通的感冒,像是扁桃体发炎,喷嚏之类的,只要不是发烧,君梓琳都当作是没有。一般她熬一熬便过去。 可是现在周烬的监控之下,她得吃药,并且不吃都不行。 早饭也是嘱咐厨房刻意去做清淡的,君梓琳还想吃昨天那个猪脚,这下子全泡汤了。 如此一来周烬也不会再允许她去画苑学画了吧。 干脆,君梓琳也没提。 用罢了饭,君梓琳自觉让小蝶搬了椅子,她便去院子那榆钱树下听风看树。 小蝶泌了壶玫瑰花茶,奉到面前,讨好道,“小姐,您喝些水,这样气色才更好。” 被困在府里,非但不自由,也不能吃想吃的,气色好才怪! 君梓琳满心不高兴,顺带又打了个喷嚏。 小蝶想再劝,周烬由不远处走来。 当下小蝶退到一边,君梓琳看着晋王爷,忙站起身来行礼。 周烬瞧她面色苍白了许多,心下暗暗后悔,昨夜放她在榻角蜷缩了一宿。必定是那时着凉的罢。 “爱妃,随本王去个地方。”当下周烬眉头一掀,压住眼底的关切之色,出声道,“这个地方,爱妃必定是喜欢的。” 生病了还能出府去? 君梓琳抬头朝周烬望去,心里没想过这男人会如此仁慈。 “走吧。” 不等她答复,周烬大掌牵起她的小手,只感到那小手此刻冰冰凉。周烬见她穿得实在太少,当下摇头吩咐小蝶,“去为爱妃准备一身厚的衣裙,现在便换上。” 若是风寒严重了,可是会遭罪的。 小蝶应声,回看了小姐一眼,便去准备带一层薄薄棉质的裙衣。 周烬则牵着君梓琳的手重新往屋内走来,柔声安抚,“如今这天气也不定,时冷时热,单衣还是晚些穿,若是风寒加重,受苦的可是你自己,乖,听本王的话没错。” 听这男人说得头头是道,君梓琳内心感到几分熨帖。 本来她还想继续冷战下去,但见周烬如此,她自己也板不起脸来,只是顺从地点头。 随小蝶入内室换了略厚的衣裙出来,君梓琳正想与周烬同出门,这之际外头传来道禀报声,“王爷,京兆尹处来了话!” 周烬正想带君梓琳去京兆尹的大牢,正好将昨日没有问完的,都让爱妃问完,省得这小丫头再不高兴。 谁知这刘行的人竟主动来了,周烬感到几分不对劲,便命人传进来。 但见是刘行下属的衙役,近前来后便跪地禀报,“王爷,昨日大牢内的两名疑犯咬蛇自尽,形迹惨烈!还请王爷定夺!” “什么?!” 周烬尚未答话,君梓琳已先而声起。 “那二人求生之意强烈,如何会咬舌?”紧跟着君梓琳怀疑质问。 “回禀娘娘,仵作已经验查过,那二人的确是自己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而死。只是在死前口吐白沫,应该是中了某种毒,现如今仵作正在查验当中。” 中了毒? 君梓琳沉吟,也便是说这两个人是中毒,导致了上下齿紧咬,而咬住了舌,这才丧命。 耳边似乎还传来一些说话声。可君梓琳已经听不进去。 她脑中回想着昨夜见李开二人的画面,包括场内每个人的表情,并逐一去分析。 发现除了刘行身边的那几名衙役需要审问之外,其他的便是雪卫带人将李开二人拖出大牢往外走的这过程,发生了问题。 李开二人的死,很有可能是虎头帮人得知,才杀人灭口。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在帝都之内虎头帮的人消息未免也太灵通。 周烬见半晌没有爱妃的回答,转眼看她秀眉微蹙,娇白的小脸隐有忧色,而她的容颜却是绝美非常,只是在深思中的她,格外娴静,令人喜欢。 “爱妃,你在想什么?”周烬上前,大掌抚着她的削肩,柔声问道。 君梓琳摇摇头,心里面想,得加紧派人查虎头帮。 她刻意避开周烬落在肩上的大掌,朝前走了两步,背对着众人。 前来报信的衙役,一看这情况,当下略感几分怪异,方才他看到的,莫非是王妃娘娘拒绝了王爷? 而小蝶看了,生生捏一把汗:怎么办,小姐生气了,非但如此,小姐还会把王爷惹生气,要麻烦! 周烬走上前,来到君梓琳身边,轻问,“爱妃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君梓琳拍开他复又伸来的手,背对着他,不悦地拧眉,“都是你。我们失去了最佳的线索,人死不能复生,一切又要从头再来!” 不仅如此,君梓琳还不太确定李开和张仅的死会有怎样的影响。 她还想借这二人,去黑傅绫萃一把,现在全部被周烬打破了。 明日是兄长的生辰,君梓琳本来应该高兴的,这下子也高兴不起来。 “虎头帮的人,本王再派人去捉便是了。”周烬上前来牵君梓琳的手,并解释道。可无悬念地,再度被爱妃给躲开。 “本来是你的错,你是故意的,现在去捉人也晚了。”君梓琳犟着不回头,为这个损失暗暗心疼。 周烬见她果真生气了,当下上前,双掌递出按住她的细肩,耐心安抚。 四下小蝶,雪卫连同衙役并屋外的侍卫,看到这一幕,个个都傻了眼。 晋王爷这是被王妃发作了吗,怎么一点地脾气都没有啊? 传说晋王爷可是个“活阎王”,在外头威风凛凛的,怎么在王妃面前这么怂? 衙役张大了嘴巴,几能塞进颗鸡蛋。 雪卫等王府的侍卫,下意识地都别开脸去,只当没看没听。 小蝶在最初的惊异后却是欢喜的。 她家小姐正当宠! 第368章 脸上画画涂涂 瞧瞧王爷,多么宠爱小姐呀! “你说补偿?”君梓琳瞪大眼睛,倏地反问道。 李开二人已死,逝者不可追。君梓琳心下寻思了,自己再把这断掉的线索接上,那可费了牛鼻子劲。 但是周烬说要补偿,这个法子倒是不错。 有晋王爷的实力摆在那,若能随自己调遣,那自是美事一桩。 “王爷想怎么办?”生恐周烬反悔,君梓琳连忙问。 “走吧,随我来。” 周烬耐着性子,牵着君梓琳的小手,两人越过一众下人,便往院外走。 衙役都看直了眼,没想到这事会如此简单就结尾。他摸着袖口内的信函。来的时候大人有交待,若是惹怒王爷被打军棍,就把信拿出来,或许能被饶过一命。 现在看来,完全用不上! 君梓琳以为周烬的“补偿”是对虎头帮展开全面暗中调查。 可谁知他却直接给了自己五个人,随她调遣。 “才五个人?”君梓琳嫌弃皱皱眉,她好不容易拿捏了周烬一回,就仅仅得到五名手下,也太少了吧! 周烬仿佛没看到她的神色,继续说道,“爱妃,五人不少。难道你想与本王一样,带兵五十万征战沙场?” 君梓琳撇撇嘴,不赞同道,“五十万倒不用,那你意思意思给个五百人也成!” “五百人没有,只有五人。”周烬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咬得很紧。 君梓琳恼了,“五人太少,那就五十人吧!” “只有五人。”周烬咬得死死的,半点余地都不给。 君梓琳捂着胸口,作出病得很重的样子,“王爷,妾身生病了,五个人真的不够用,不若二十人,这可行了吧?” 见她小脸惨白的模样,周烬到底心软,轻叹一声回道,“也罢,再拨予你一人,总共六人。” 听到这话,君梓琳打心底翻了个白眼,这男人真是抠门,“算了王爷,十人,十人总行吧?” “好吧,那便七人,定下了。”周烬最后道。 君梓琳:“……”这男人的堡垒真不好攻! 当下君梓琳从周烬手下拨了七人过来,参与自己的调查。 只是她也明白,这七人与追魄不同,自己查什么,在之后七人会同样回禀给周烬,自己这等于是透明的。 不过,有帮手总比没帮手强。 她只是查虎头帮,又不是去查兽翼,周烬不会不准的。 “爱妃,查案子不急,且先歇息,你都病了。”周烬见君梓琳忙忙碌碌的,尤其是在捣腾她的那百宝箱,只见里头的东西又多了一倍,也不知道里面的药物都是治什么病的。 自从之前君梓琳吃了亏,便尽自己所能,研制了更多的毒药。 反正这些东西平时都不派上用场,只有在遇到劲敌时才用。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没必要手下留情。 “王爷,这百宝箱内的药物都是私密的,如果没有准许,王爷千万不要动。”君梓琳先给周烬打预防针,以免此人乱动,到时候中了毒,她可没解药! 周烬也不生气,听到君梓琳所说,便收了手,自然而然地站到一旁,安静地看着她收拾着百宝箱。 君梓琳依他言,将百宝箱放在腿上,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休息,只是双手却是并不歇着,趁机把所有东西都归类。 她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做,半点耽误不得。 待到了明天还要早点起来,去郑府。 想至此她随口朝周烬问了句,“王爷,我兄长的礼物准备得怎么样了?” 既然周烬提到这生辰之礼,君梓琳也懒得从自己的嫁妆里面拿。 正好蹭周烬的宝贝,也不用花自己的钱。 这样自己的还是自己的。 那厢晋王爷似乎没看到自家爱妃那狡黠的小眼神,他兀自沉默一笑,半晌待君梓琳抬眼瞪他,这才开口说道,“爱妃不必担心,待到生辰礼,本王会给你个惊喜。” 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礼物是给郑普徒的,倒好像是送给自己一样。 手中准备着东西,君梓琳也不及分心去跟他争辩。 不多时,她收拾好后,便将东西搁到百宝箱的一角,并做了个记号。 有周烬时时刻刻粘在身边,君梓琳只得听话去休息。 回了内室,君梓琳刚刚躺下,外头传来侍卫的回报声,周烬便离开。 伸着耳朵听了半晌,见周烬没回来。君梓琳暗喜,忙把小蝶找来,让她去百宝箱内取了自己做记号的东西。 然后她将追魄和擒风两暗卫叫到跟前。 两个总是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一个一个都走出来,站在王妃娘娘的面前。 两个人露出疑惑的目光,朝君梓琳行礼,“娘娘,找我等前来有何要事?” 君梓琳不说话,目光朝着他们两个上下打量着。 最后她猛地站起身,一打响指,笑眯眯欣赏道,“你们两个人的身材很像啊!” “啊?” “像谁?”擒风一直默默无闻守在暗处,以往都是追魄与王妃打交道的。 现在听王妃如此说,他看看自己略显高大的身躯,再看看追风的中等个头,王妃这是什么眼神,他们这样居然像?像谁啊? 君梓琳指指擒风,一扬眉说道,“你是李开。” 转而她指尖移向追魄,又说道,“你是张仅,就这么定了!” “娘娘是要我等假扮那二人?”追魄立即反应过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麻烦了。纵然是他们身材有点像,但是这脸…… “小姐,都拿来了。” 正在此际,小蝶端着小姐标记好的东西一路快步走进来。 追魄朝那堆东西看去,只见是什么都有。长长的描笔,各种各样的类似于胭脂一样的小盒子,瞧着精致,但不知里头是些什么东西。 君梓琳见小蝶拿过来的东西一样不少,她微微一笑,让小蝶出去看着门,另一面已将追魄招呼过来,命令道,“别动,就在保持这个姿势即可。” 小蝶忙出门去守着,离开前见小姐拿着画笔在追魄脸上描描摹摹的,她心下突突直跳,这个场景可不能被外人看到,了不得被误会呢。 追魄安静地任君梓琳在自己脸上画画涂涂。 第369章 君梓琳哪里肯放 擒风现在明白了,娘娘这是要他们妆扮成李开和张仅。但是脸面不像,娘娘得稍加修饰。 只令擒风不确定的是,娘娘真的能画得像吗? 如果实在不行,还不如把那俩人的面皮剥下来,直接制作成人皮面具中,也省得画脸了。 屋子内是漫长的安静,连一小促风经过并从半开的雕花棱窗内溢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擒风憋不住了,忙将自己的想法对娘娘告知。 “做人皮面具需要多久?”君梓琳听后只问。 擒风忙回道,“若是顺利的话,大约半个月左右吧!” 听此言,君梓琳点头,对道,“那这个任务交予你,把那二人的面皮刮下来,做成人皮面具备用。你快去快回,过会还要画你!” 擒风不敢问,既然娘娘已答应用人皮面具,怎么还要再画脸呢?这岂非多此一举? 他朝外走去,走了一半,君梓琳又叫住他,“擒风,你可知我独独挑选了人俩的原因?” 擒风方才走神,此刻被问得一愣。倒是追魄说道,“娘娘要我等来,乃是因为我等忠诚于娘娘。” 他已经知道王爷又另挑了七名侍卫听命于娘娘,但他明白,娘娘并不信任那七人。 而今虽然面前的娘娘是晋王妃,可是实际上她与王爷是否真的一条心,也未可知。 追魄私以为,娘娘如此防备王爷,怕是他们并不是一条心吧。 但这与他们这些暗卫没有关系,只要干好活计便行。 君梓琳颔首微笑,“不错。” 擒风听了,当即明白点头,抱拳去办事。 追魄扮禢衣人张仅。 待到擒风把事情办妥后,君梓琳已经将追魄打扮得与真正的张仅有七分相像。若是不仔细分辨,瞧不出来真假。 擒风回来之后,就看到一个与追魄天差地别的“张仅”。若是他刚刚把真正张仅的脸皮剥下,此刻还真恍惚地把眼前的人认成张仅。 “娘娘,真乃神技!”擒风忍不住赞道。 君梓琳没声音再废话,朝擒风招招手,“你快些过来,咱们时间不多了,待会王爷回来,什么都做不成。” 其实擒风还很疑惑,以后要怎么办? 他们扮成那两名虎头帮众,是有何意图呢? 一个时辰后,君梓琳匆匆给擒风乔装完脸妆。将他画得有七八分与李开想象后,便住了手。 “你们退下吧,往后的事你们商量着行动,明日便是我兄长的生辰,若有事情,尽量自己解决,莫要出现在我面前。”君梓琳说罢挥挥手,示意二人退下。 擒风一头雾水,他还不知道顶着这么一张脸,要做什么去呀。 追魄自是早在先前听了娘娘的吩咐,见擒风问,他私下讲出来。 把画妆的材料一推,君梓琳让小蝶将东西小心收拾起来。 小蝶见了有些酸溜溜地道,“小姐,你这本事很大,可是竟连奴婢也不知道。上回在相府,您突然化装成小厮,连奴婢都吓了一跳。如今又给暗卫画妆,奴婢真真不知该说甚好。” 冲小蝶吐吐舌,君梓琳当作没听懂她的埋怨,叹息着道,“你家小姐会得还很多,你这个聪明的丫头,不是一直都聪明得没有追问么。” 听到这话,小蝶默下来。 自从小姐从城外晋王府内清醒过来后,小蝶便知道小姐变了,并且是翻天地覆地变化。 她并没追问细因,因为没有必要。 晚上与小姐同榻时,她曾经趁小姐睡着时,偷偷翻其身子。发现眼前的小姐还是从前的那个小姐,身子没变。可是这灵魂…… 小蝶不敢计较。 她一直照顾长大的小姐,既然还在,只要还在,她还计较什么呢? 索性……便如此吧! 君梓琳是真累了,让小蝶扶着回了房间,倒在榻上便睡了过去。 给自己画妆累。其实给别人画妆更累。 希望追魄和擒风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吧。 不过这事她得去知会表姐一声。 就睡一会儿吧,睡醒了之后再去见傅雅柔。 君梓琳没想到自己这一睡竟然过了那么久,再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都黑了。 下意识伸手朝旁边摸去,周烬没回来。 他不在君梓琳更自在,当下便支起身,甩甩有些混沌疼痛的脑袋,有点想起来,之前要去傅雅柔那儿的。 “小蝶,更衣。” 外头的小蝶听到声音,忙赶了进来,臂弯间尚有为君梓琳准备的衣裙。 见她进来,君梓琳闭上了眼睛,伸出双臂任她给自己换衣,一面开口道,“小蝶,表姐那里怎么样?你有没有听说她与苍玉辰的婚事,可订下来了?” 听自家小姐如此说,小蝶“咦”了一声,不解地问道,“小姐,前个儿您不是亲自回了大将军府,表小姐的婚事还有点困难,奴婢还跟您一块回去的呢!” “哦?”君梓琳闻此言略愣了下,慢慢睁开眼睛,审视地察看身边的小丫头。 小蝶若无其事般,继续说道,“小姐,您这么早起榻是去哪里呀?王爷刚刚去上朝呢,本是不想吵醒您的……” “你说什么!” 猛然间君梓琳大骇,拧眉死死盯着小蝶,“现在不是晚上?!” 她之前明明睡了一觉,睡到了天黑,为什么小蝶会说这是黎明前,说周烬去上朝了,而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早上呀,都辰时了呢!”小蝶嘟嘟嘴,停下手头的动作望着自家小姐,末了笑道,“小姐必定是睡糊涂了吧,过会天就亮了呢,奴婢准备汤点端来。” 眼看着小蝶要走,君梓琳哪里肯放她离开。 当即伸手抓住她,君梓琳殷切询问,“我睡了多久?” “小姐当然是从昨天晚上开始睡的,直到现在呀!”小蝶歪头一笑,虽然觉得小姐有点啰嗦了,不过刚睡醒的人的确会有点迟钝。 “哦。” 君梓琳松了口气,看来是昨天她睡着之后,一直睡到现在。 当下她朝着轻抚了下裙摆,对小蝶道,“准备早茶,我先用点。” “是。” 小蝶笑着离开,君梓琳随即出了屋,在外间桌前一坐。 饮罢早茶,天果然渐渐亮了。 君梓琳知道,是自己睡的糊涂。 第370章 这只妖孽代替了自己 不过时间也不能耽搁,今天是兄长的生辰,她不能晚到场。 于是她将小蝶叫到跟前,问了下,“王爷说已经准备好了兄长生辰之礼,你去问问都准备了些什么。咱们也备一份,免得到时候出乱子。” “小蝶你在听吗,我在对你说话呢……” 君梓琳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结果小蝶像傻了一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而君梓琳忙摸了摸脸,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小蝶,这丫头是傻了么,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快点呀!” 君梓琳不耐地推了一把这个傻丫头。 结果小蝶竟哐当一声,被她直直推倒在地! 这个景象令君梓琳大吃一惊,她忙起身亲自扶小蝶起来,因为不是故意的,心下颇有歉疚。只是看小蝶傻呆呆的样子,君梓琳心下不喜,尤其是这丫头还是看着自己发呆。 四下的奴仆过来七手八脚地拍打小蝶身上的灰尘,但是每一个人,尤其是香草,却用古怪的眼睛朝君梓琳望过来,仿佛在看个怪物般。 这样的情境令君梓琳感到极端的莫名。 为什么所有人都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哈哈,小姐在跟奴婢玩游戏呢!小姐快进屋来,奴婢输了呢,现在奴婢便把自己的小玩意儿输给小姐,快来吧!” 正在此刻,小蝶突然发出笑声,一只手牵起君梓琳的手,暗中用力,这便拖着她往内室而来。 君梓琳本想挣开她,但又深知这个丫头对自己的忠诚。 忍了忍终究没有放开,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内室。 四下的奴仆见此,那古怪的眼神跟着消褪,两两相望,最后归于奇异,原来王妃娘娘在与自己的婢子玩游戏,难怪刚才演得那么真呢! 香草也摸着脑袋,觉得娘娘这么大清早地玩游戏,真是能把人吓死! 而在内室,小蝶以屏风把门拦住,又朝外看了好几眼,确定没有人偷听,她回头把君梓琳按在榻上,小声询问,“小姐,您这是怎么啦!” “什么怎么了?今天不是兄长的生辰吗?”君梓琳简直奇怪了,她不过是问了一句话,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看她! “咳咳!” 小蝶差点晕过去,双手抱着君梓琳的手,无可奈何地问道,“郑公子的生辰早就过了!不是在昨日吗!昨日小姐您与王爷亲自去的郑府,小姐您送了一单子礼,王爷也送了一单子礼。结果王爷的礼比您的要珍稀,为此你们还吵了一架呢!为什么小姐您又问郑公子的生辰呀!” 说罢之后小蝶痛苦地想撞墙。 她真希望这是小姐开的个玩笑。 但跟了小姐这么多年,她历经小姐痴傻被人诱骗欺辱,一朝醒来惊艳四座,而今小姐不记得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内室中是长长的沉默。 君梓琳颓唐地坐在榻沿,目光怔怔的。 小蝶跪在小姐的脚下,抱着小姐的双腿,仰望小姐的脸,见其神色,小蝶心里苦成一片:小姐是真的失忆了…… 默了半晌,君梓琳轻轻吸了吸鼻子,问,“从前天白日我睡下,到今天醒来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你都细细予我说来。” 哪怕仅仅是小蝶的片面之词,君梓琳也相信,自己是真的失忆,失去了两天的记忆。 小蝶拿帕子捂着口鼻,无声落泪。 为什么呢? 为什么小姐会失忆? 君梓琳恍恍惚惚听着小蝶的陈述,听着小蝶口中那个“君梓琳”所做所为,以及与周烬间的言语交锋,这一刻她仿佛感到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只妖孽! 这只妖孽代替了自己,与周烬与周围所有的人相处,她抢夺了自己的身体! 只是通过小蝶的口述,君梓琳察觉出,那个人的行事作风是自己。 可是自己却不记得,为什么会独独失去两天的记忆。 难道是…… 君梓琳摸摸自己的头,自从她进入秘室,失去了清白之身后。与前世不同,这一世她拥有超强的记忆力,几乎是连头发丝的细微,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只要是她经历过,只要她肯想,那么过去的每个画面,都能高清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供她去查阅。 这就像是把录像存进大脑,而她的大脑是无限容量的计算机。 虽然初时君梓琳受益于这样强大的大脑,但她也有过担忧。 这世上没有无限存储的东西,在存满了之后,终究有清盘的一天。 当一切清盘,那么所有的记忆都将不在。 这样强大的记忆是妖孽,是祸端,不使世界所容。 为此,君梓琳曾暗中也在小心避免,只要与案件无关,她尽量不去注意不去记忆,尽量让自己与正常人一样生活。哪怕是突然出了事,她也不会极力从大脑中翻找那些东西。 这也正是李开和张仅死后,她没有穷追不舍的原因。 而今,她的现世报来了? 将小蝶所说的一一记下。 只是还有疏漏。 与周烬单独相处的时间,与郑夫人和兄长在一块的时间,还有“君梓琳”让小蝶去办事独自呆在郑府的时间。 这一些,现在的小蝶都说不上。 而现在的君梓琳也无法记起。 那过去的两天,就像是空白一样,而她只记得前天白日自己睡下之前的事情。 这样的记忆断层,令君梓琳极不舒服。 仿佛自己少过了两天,而如果周烬回来,她还要装作并没有什么事的样子。 “你退下吧,我好好想想。”君梓琳轻叹一声,闭上了眼。可她却不敢睡着,怕自己再睁开眼,又过了两天,且记忆依然空白。 “是。” 小蝶福福身,轻手轻脚地退下。 君梓琳在她走后便睁开了眼睛,再度极力去回想,可惜依然无所获。 用罢了早饭,追魄与擒风求见,君梓琳见到他们,心下一警。 她只记得自己吩咐这两人假扮李开和张仅。之后的事情,她完全不记得。 “娘娘,属下已经将事情办成,这是所得之物。” 事隔两日,追魄与擒风脸上的妆早已经花掉,何况事情已办成,他们便恢复了真容。 擒风将一个小包袱内包裹着的东西奉上来。 这个,应该是从傅绫萃那里得到的吧? 第371章 表妹你真好 君梓琳暗自皱眉,下意识地就要将东西打开。 追魄上前,出声制止,“娘娘,您真的打算要看吗?不如让属下将这东西埋入黄土吧!” 失去这两天的记忆,君梓琳几乎与这手下人的话都要对不上。 追魄的话,她虽然听不明白,但是她知道想要了解这一切,就不能够有半点退缩。她要将这东西打开来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 透过一层又一层包裹,最终打开里面的东西。 正而看到,里头是一枚人头。 从闭着眼睛的形态来看,没什么熟悉感。 君梓琳不知道,这究竟是谁的人头。但如果出声问面前二人的话,未免又暴露了什么。 这最终反而被怀疑,凭空丧失被信任感。 于是君梓琳仅仅点点头,并不再做其他之态。 让两人退下去,君梓琳轻抚着桌上摆的这颗人头,脑中却一片空白。 追魄与擒风退下,擒风很是不明白,说道,“今日娘娘有点不太对劲,你可看出来了?” 而追魄深有同感地点头,“若是按往常,娘娘必定还会再吩咐我等事宜。可是今日……大约娘娘她有心事吧。” “也许吧。”擒风不再议论这事,两人便隐于暗处,伺机待命。 忽在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浓郁的药香,擒风皱皱眉,看了眼说道,“娘娘又要吃药了?风寒不是刚刚好么。” “大约是想再吃两日,这样风寒就会好得更棒。”追魄说道,两人言论了两句,便各自敛声。 小蝶急匆匆把药给小姐端来。 君梓琳闻到后,只觉得喉口都要被苦死了,忙让小蝶端出去,这么苦的药,谁能吃得下? 小蝶把门帘子一盖,将药放置一旁,转而冲君梓琳走来,压低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小姐,这虽是风寒药,但是奴婢去找了余老妇,特意在里面加了两味,余老妇说能够改善人的记忆。说不定小姐您就能……” 君梓琳知道她的意思。 想着丢掉两天的记忆,其实也不算什么。 但是如果自己再睡一觉,再醒来,又丢掉两天的记忆,那可就麻烦了。 这件事还得从源头做起,如果能加快为,那自然是好不过的,如果记不起来,她也得想个最好的法子,再这样下去,还真不如变回从前的傻子! “嗯,那就喝吧。” 君梓琳无奈,闭着眼睛,把药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这中药也不知有没有用,君梓琳喝罢之后,就感到一阵苦意,竟再没有其他滋味。 心里面只期盼着,快点记起来为好。 把药碗一推,君梓琳端祥起面前这颗头颅来。 倒是小蝶,轻吟了声,插嘴问道,“小姐,这不是那布庄内的伙计么!” “嗯?哪个布庄?什么伙计?” 君梓琳一听小蝶的话,深知有门,当下她让小蝶,把所知道的尽数说来。 “那布庄,可不正是姚氏名下的布庄……” 小蝶话才说一半,外头疾奔进来一道纤细的身影,进门便喊,“娘娘不好啦,我家小姐请您过去!” “表小姐怎么了?” 小蝶一看,来者是翠枝。她忙询问道。 翠枝把傅绫萃的情况一说,当下君梓琳便坐不住了,“她要回相府?可是有人来催她?” 而翠枝把情况一说,有些无奈道,“只是相府的嬷嬷前来相告,谁知小姐竟一门心思要回相府。娘娘您看看,若是小姐与苍公子的婚事有成,这小姐也是要在相府出嫁的。而且苍公子也是要去相府提亲的。再怎么说,这大将军府不是我家小姐的娘家呀,唉!” 眼看着翠枝一脸苦水,小蝶也不禁忧上心头,因着对方所说确是对的。 可若是回了相府,谁知相府又待傅雅柔如何呢? 再像上次那般,扔在大牢内不理会,小姐可不一定次次都能救了她! “先去看看。” 君梓琳起身,朝大将军府而来。 彼时傅雅柔正在收拾衣裳。 见她来了,傅雅柔把东西扔在一边,走过来抱住君梓琳,“琳儿,我要回相府了,不过我向你保证,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要担心,再不会有像上次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听到傅雅柔坚定的证实。君梓琳暗暗皱眉头。上回那常苣一案,实在是巧了。 常苣与苍玉宸长得一样。 而这恰恰被傅绫萃她们给察觉,从而利用了此事。 天下再没有这样的巧合发生。 但是对手的阴谋却是不会间乱。 看来最好的法子,还是快快将傅雅柔嫁出去。 “傅老夫人去世,表姐你的婚事要耽搁了。”君梓琳想罢,轻轻一叹。 不管是傅雅柔,就连傅绫萃也是如此。 哪里能够随随便便说嫁呢? 苍玉宸就算提亲,也是要等一些时候。 皇上就算要赐婚,若是没有其他的由头,这婚也是赐不成的,哪怕是有周烬的颜面在,也是一大难题。 君梓琳想得脑袋都疼了。 谁知正在此际,傅雅柔牵起君梓琳的手,柔声说道,“琳儿,之前你不是与我说过,有个法子能使有情有终成着属么。快快告诉我,是什么法子呀?” “我说过?” 君梓琳傻了,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而傅雅柔在看到君梓琳这副犹豫的样子时,当即便明白了,可能自己的要求太过份;也许是琳儿安抚她的,并不是事实。 “琳儿,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今日我便回相府了。” 傅雅柔说罢,转身又回去重新收拾自己的衣裳。 翠枝恋恋不舍,最后不得不跟自家小姐一同,把衣裳收拾好。 见这主仆俩凄凄哀哀地,君梓琳心潮涌动。 她让小蝶也收拾一番。 “琳儿,你这是做什么?”傅雅柔一抹眼角的离别之泪,美眸含惊,讶然地看着自己表妹。 君梓琳笑了下,洒脱道,“表姐,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咱们都在一起!” 在大将军府所住的每一天,都是快快乐乐的。 傅雅柔也不想走,可父命难违。 如果君梓琳能与她一同,像从前那样在一块居住,傅雅柔自然是极高兴的。她求之不得。 见君梓琳如此说,傅雅柔上前,一把抱住君梓琳,欢喜得眼泪都要落下,“表妹,你真好!” 第372章 不知青云公子与晋王妃有何关系 “表姐,别担心,一切有我呢。”君梓琳轻拍她的肩。 把傅雅柔送走,君梓琳便让小蝶准备一番,她打算再回相府。 “小姐,此事应该和禀报王爷呀!”小蝶不苟同道,现在小姐不是孤家寡人了,做事也不能够任自己一腔热血。她需要得到王爷的同意才行。 “我想王爷会谅解我的。” 君梓琳淡笑回道。 现在这种情况下,她真得从晋王府离开,一来能掩饰自己失去两天记忆的事实;二来,君梓琳想就近对付傅绫萃。 布庄伙计的脑袋,为什么会被傅绫萃当成宝物,送给李开和张仅,这其中有怎样的联系,她要弄清楚。还有卜风在暗中调查虎头帮,看来傅绫萃与虎头帮关系匪浅,君梓琳要查个一清二楚。 而傅雅柔这次回去,很难不保证傅绫萃会否对她再下手。君梓琳不想再坐以待毙,如果可以的话,把傅绫萃一网打尽,彻底除掉! 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君梓琳再不想纵容那些人。 这些想法,君梓琳自然没再有对小蝶说。她只是自己心里有数便成。 不多时,她让小蝶将东西放进轿内,因为去得时候不长,也没有收拾太多。 “小姐,您为王爷所绘的画像也……”小蝶见小姐心意已决,不禁担心起那幅画像来。 小姐才绘一半,若是被王爷知道了,必定会很失望的。 “自然是继续!” 君梓琳没含糊,“黄昏时去相府,现在咱们先去画苑,把周烬的画像搞定再说。” 实在不行,也只好素描一幅了。君梓琳对于用狼毫绘画,实在掌控不住, 反而黑炭素描一幅,倒是极为拿手。 主仆两人出了王府,寻了小院换下了男装,这便往画苑去。 谁知刚到画苑,便见韩固金大摇大摆地走了来,“青云贤弟,你我又见面啦,真是太好啦!” 君梓琳皱眉,“你不是病了?” 这家伙不是病得起不来么,什么时候他竟然还找到画苑来,尤其是这副熟稔的语气? “哎呀,青云贤弟你还真是健忘啊,之前才刚刚见过,为兄这生龙活虎的。生病什么的,早已成为浮云啦!” 韩固金一边解释着,一边甩着绢扇朝君梓琳大步走来。 小蝶跟在君梓琳身边,不住地伸手拉她的衣袖。 感到小蝶的这动作,君梓琳便知道,自己失去的那两日记忆,其中必包括韩固金。 “行了,你来也来了,自便吧,我先忙。” 君梓琳不想答理韩固金,一句话把人踹一边,提步便入画苑画室。 韩固金也不觉得脸红,反而如象皮糖般又粘了上来。 见他这副样子,君梓琳板起了脸孔。 韩固金却是蚊子见了血般,异常兴奋,抓住青云贤弟一会问这个一会问那个。 见他对京兆尹处很感兴趣,君梓琳反而说道,“韩兄,你也该考取功名,难得你手上没了银子,逛不成花楼,也找不了小妾。这样的苦日子,也是闲得无聊,不若考取功名。若是顺利的话,不定便能成为下一个京兆尹呢?” 因为保住他的那根手指头,韩固金把自己的身家都花了出去,现在已一贫如洗。 君梓琳烦他在眼前晃悠,索xing交给他一桩任务,省得再看见他。 韩固金俊气的眉眼倏地皱成一团,很是为难地沉吟着,“青云贤弟,为兄考取功名尚需时日,可是你交待的事,为兄却还在暗中给你办着呢。你果真不要让我再管了?” “混账,我交待你什么事了?”君梓琳想也未想,冲口回道。 韩固金听得此言,顿时面色一变,反声问道,“怎么,青云贤弟你忘了?!” 这厢小蝶狠狠拽了君梓琳衣裳一下。 君梓琳略有意识,忙伸手一拍额头,做出记起来的样子,感叹道,“瞧我这记性。行吧,你快点办成,到时候来回我,现在便去。” 见君梓琳如此说,韩固金笑呵呵地,好脾气地应下。只是转过脸来,便朝君梓琳伸出了手。 “怎么?”君梓琳不解。 “银子呀。为兄现在一穷二白,这办事哪里能不使银子呢?” 而君梓琳听到这话,只感到脑袋发沉,伸手让小蝶给银子。 这被韩固金看在眼里,有些奇异地摸下巴,“青云兄,为何你身边的丫鬟与君大小姐身边的丫鬟是一个人呢?” 君梓琳听后直翻白眼。 小蝶哼了声,从袖口内翻出五两银子塞进他手里,没好气说道,“快办你的事吧!” “嘿嘿,我知道了。”没人理会,韩固金却兀自想像得欢脱,指着君梓琳,阴阳怪气地道,“青云贤弟,你与君大小姐你们……嘿嘿嘿。”说着他把两拇指屈起并对着勾勾碰碰,俊脸露出**之色来。 “净胡说!” 小蝶当场骂开了,倏地伸出手狠狠掐向韩固金的手指,碎碎骂起来,“没把你的手切下来,真是造了孽!再敢信口胡言,你这一只手掌都甭想要了!” 显然小蝶是震不住韩固金的。 被骂了通,韩固金却更笑开了。 他朝小蝶挤挤眼睛,当场捏着银子跑开了,边跑边朝青云道,“兄弟,等我回来!” 看看这韩固金的样子,君梓琳直皱眉头,真是个不消停的。 如果不是因为忘记了与他有怎样的约定,君梓琳还真不想用他。 “走吧。” 朝小蝶说了声,两人一前一后入了画苑。 刚进院子,便见一袭绯丽翠水花色长裙的少女,带着丫鬟缓缓而来。到了近前,但见这少女面上戴着厚厚的面纱,只露出来两只秋水双眸。 不等君梓琳说话,这少女便凛凛挡住了去路,与君梓琳来了个面对面碰撞。 小蝶上前正欲说话,对面的少女已先开腔,“青云?原来你与晋王妃交好呢,不知晋王爷是否知道呢?” “元小姐,公子还有事,请小姐让开。”小蝶冷冷说道,便要带着青云往旁边而去。 只是青云往旁边走,元小姐便也往旁边,生生封死青云的去路。 见这元小姐是要找茬,小蝶怒了,开口正欲说什么,就听对方又道,“不知青云公子与晋王妃有何关系呢?” 第373章 有些债是时候得还了 “是什么关系,与元小姐无关吧。”见小蝶实在架不住眼前的元玉辞,君梓琳只得开腔,她故意粗着嗓子说话,以免从声音中被元玉辞给透射出真身来。 且这元玉辞自上回胭脂铺事件后,容颜被毁,之前流言甚嚣,说元玉辞的脸彻底毁了。 而今她蒙着面出来,显然这脸是没恢复的。 君梓琳一点都不同情她,现在遇上她,也不想多说半句。 抬步绕过元玉辞,君梓琳便径直往院内走。身后倏然传来元玉辞低沉却极度刺耳之音,“不管怎样,还望青云公子转告晋王妃一声,有些债,是时候得还了!” “我们走!” 元玉辞说罢,也不等君梓琳回复,带着人便威风凛凛而去。 反而是君梓琳,听到她的警告后,不自主地心下一沉。 如果没猜错的话,元玉辞所说的必定是她毁容这件事情。她是认定了下坏水的是自己,所以想要报复。 元玉辞不会无缘无故这样想,其中必有人挑拨。而涉及这件事,其中之人除了章然水之外,无有其他。 稍稍一想,君梓琳想通了,同时也明白了另一件事:当初必定是章然水出的坏水,在胭脂之内下毁容药粉。最后被自己警醒,趁机调换了胭脂。可毁容的却变成元玉辞。 章然水为免被元玉辞怨恨,便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如今君梓琳想来,纵然元玉辞无辜,也不见得是事实。 章然水冒坏水施毁容药时,元玉辞岂能不知,两人必定是商量好,共同看笑话。 “公子,咱们快些进去吧。”小蝶上前,紧张地揪揪公子的衣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自打君梓琳失忆后,小蝶整颗心都是提的。 她生怕小姐会丧失了所有的记忆,到时候如果重新换回从前的那个傻子,那该怎么办? 小蝶自是跟小姐到死的,但小姐现今的身份,晋王爷真的愿意要一个傻子吗? 她怕的是小姐会再被人欺负,她很怕,又很担心自己的力量无法照顾小姐一生一世。 君梓琳扭头,视线恰好触及小蝶忧郁的眼神。 知道小蝶的心思,君梓琳伸出手,轻抚她的头顶,柔声安抚,“蝶儿,放心吧,我永远都不会再改变的。” “嗯,奴婢都知道。”小蝶垂下眼眸,盖住了眼中的担心。她用心点点头,暗暗自责竟让小姐安抚自己,她真是太没用了!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入内。 而此刻,元玉辞的人掩藏在门扉之后,看到那青云公子摸小蝶丫鬟的头,两人间的眼神交流,总有那么股令人揣测寻味的意思。 “莫非他们是有私情?” 丫鬟丽棋心下寻思着,当下不再多呆,飞快往元玉辞处赶去禀报。 当君梓琳看到慢慢展开的画卷中,那仅仅描摹了周烬细密发丝的工笔画,虽然仅仅是头发,可却栩栩如生。 而小蝶却咬定,这是自己所画。 这一瞬间君梓琳几乎魔怔了。差不多要以为自己根本不是失忆,而是人格分裂! 否则这工笔画,如此费时费力的东西,她怎么能画出来。但现在,哪怕是让她对比着画,也不一定能描得出来。 “小姐,您画吧。” 小蝶充满希冀的眼神,将一只狼毫呈过来。 接过那狼毫笔,君梓琳几乎都捏不住。俯身,她朝画上望去,仅画出头发,还没有画出周烬的脸。可她分明是不会画的! 小蝶见小姐这样为难,心像被人揪了一把,不忍心但不得不说道,“小姐,您之前说在三日之内就能为王爷绘出画。王爷已经点头,如今已过去了两日,还剩下一日,不如让高大师从旁指引?” 在失去的两日记忆之中,君梓琳从小蝶的口中,听说了其事。 “如果画不完又怎样?”君梓琳问。 小蝶弱弱地回道,“小姐说过要画完的。王爷说了,如果画不完,就不让小姐出府门。” 那男人还真是致力于要困住她啊! 君梓琳想着,轻吐口气。现在她黄昏就得去相府,根本不能遵守与周烬的约定。 算了,还是素描吧! 哧啦一声,桌上的画被毫无预兆地撕毁。 小蝶尖叫一声,不敢相信地看过来,“您怎么把画撕了?!” “放心,再画一幅也是一样。”君梓琳摆摆手示意她不多惊慌。 宣纸太软,根本承受不住炭块的摩擦与刻痕。 君梓琳便让小蝶去准备硬木板板,干脆就把周烬的头像画到那板板上。在这个时候,也算是一种创新吧。 至于失去的记忆中的工笔画,那得等找回来再说。 小蝶寻来了一块三十厘米左右的正方形木板。君梓琳让她比对着这木板定做画框,然后再去做个锦盒,到时候将这“礼物”放进锦盒内,做得像点样子,以免周烬看了嫌弃。 “奴婢去了,可是小姐您……千万不能马虎啊!”小蝶遵命离开。 君梓琳便抱着画板往后院的竹亭而去。 这里凉风习习,舒爽无比。 坐在竹亭内,赏看着这些碧绿竹丛,只感到身心惬适无比。 想到周烬的眉眼,君梓琳默默闭了闭眼,尔后睁开眼睛,炭块从指尖落在画板上,紧跟着一阵轻微的“嚓嚓”声飞快地掠过画板,留下一片痕迹。 脑中映着周烬的喜怒哀乐所有的神色,都尽数于眼前掠过。 而指尖却不曾有半点滞留,一阵唰唰唰过处,只看到画板上一片黑迹,由淡至浓,徜徉芬芳慢慢弥散开来。 远远看去,但见碧绿的竹间,那抹几乎与竹林融为一体的天青色衣影,她正背靠着竹亭,手撑着木板,另一手在疾速绘着什么。 高韵初时感到几分疑惑,待确定那道青衣影正是他的弟子青云,他含笑走到近处,并不惊动对方。 便静静地站在旁侧,朝着这边看来。 高韵自三岁起而画,及至现在,足有二十年画功。 各种画,他也都曾见识过。但是像眼前他的弟子青云所绘之画,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只见在那画板上,慢慢地勾勒出男子的肖像。 随着那画手的疾速而描动,但见到所勾勒出的肖像由淡转浓直至深郁! 第374章 答应为师一件事 至后高韵也彻底看到了画板上这副肖像的真正主人,乃是当今的晋王周烬! 高韵眸光转深,一瞬不瞬地凝睇着画板上这张绝美的男子面孔。 由于手中的资源所限,君梓琳也只是速写出人物的肖像罢了。 好大的一炭块在手,待到最后已经渐渐用完。 最后弄得满手都是炭灰。 而画板上的人物,也已经成形。 君梓琳也不是专业的素描手,感觉自己能把周烬的样子速写出来,也算是很为难的了。 当下她没有再进一步勾勒修饰,反而以指将其中的边边角角的又弄了一遍,这才收手。 站起身来,君梓琳豁然发现自己身后果竟立着师傅高韵。 她忙将画板放下,向高韵像模像样地施了一礼,“师傅,弟子有礼!” 高韵本是看周烬的肖像画出神,如今骤然被君梓琳打断,她突地回神,目光这才对上面前的爱徒,“青云,你果真是极有天赋啊。不仅工笔画出色,就连此等画……嗯,这是什么画?竟能以炭块作成?” 在师傅面前,君梓琳不敢自夸,当下便敷衍过去,“之前我去灶房看到这炭块能画画,现在便画下试试。其实这炭块与狼毫比起来,实在是很难用。” 三言两语地带过,君梓琳还将手上的炭灰甩了甩。 高韵见了,眉眼生动而笑,自袖口内掏出洁白的真丝帕,竟牵起君梓琳的手,为她抹掉那上面的黑色炭灰,“青云是极有天赋的,之前为师忙竟没照料到你。来,你随为师过来。” 他说着竟不放开,将抹黑的帕子丢弃于地,反捉住君梓琳的手,带她往后院的一处小门走去。 君梓琳忙把画板收起来,一时不知高韵要做什么。 推开紧闭着的小木门,高韵与君梓琳鱼贯而入。 虽数次到这画苑,可君梓琳这还是头一回到这隐蔽的地方来。素日,高韵是不准任何人在这画苑内乱闯的。 而今他肯带自己前来,这是做什么? 在这小门之内种植着更广阔而密闭的碧绿竹子,还未近前,已闻听到溪水湍急之音,鼻间嗅到清冽的山泉风扑至,令人心旷神怡。 “师傅,去哪儿?” “到了便知。” 高韵也不明确回她,只带着君梓琳径往那竹林深处走。 真的很担心,过会小蝶回来会找不着自己。 君梓琳想推辞,毕竟还不知道要走多远。 但突然,前面的人竟一下停住。 若非君梓琳急刹车,自己非撞上高韵不可。 她随在高韵身侧,顺着他的视线朝前看去。四下的竹林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林内的小楼阁。 高韵便望着这楼阁,目光生出几分向往与深情。 难道这是师娘的居所? 君梓琳禁不住猜想。 “随我来!” 高韵捉紧君梓琳的手,带她往阁楼而来。 没意识到他的大掌越牵越紧,君梓琳只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阁楼,为什么她竟感到几分熟悉呢? 可是在她的记忆之中,却不曾有过这样的阁楼。 难道说她的记忆再次出现了偏差? 站在阁楼之下,高韵仰望着这一切,他有些感叹地提步而上,并扭头说道,“青云,你且进来瞧瞧。” “哦。” 既然到了这里,便没有不进去的道理。 倒是要看看,被高韵以如此复杂心境所在意的阁楼,里面究竟有什么。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君梓琳首先瞪大了眼往里面看。 只是当看到里面的情况时,她的好奇心犹如遇到瓢泼大雨,顿时被浇得只剩下一团灰。 “这些画,你可认得?”高韵却依然兴致昂扬,修长的手指珍惜地抚过在这阁楼之内的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副副画作。 这些画作是由一副副硬纸板构成,而在硬纸板上则是以炭块素描出来的一些风景。 只是因年代久远,这些炭块被淋下,弄得纸板上的风景很是模糊。饶是如此,粗略看去,这些风景大约与阁楼外的这些相差无几。 看来这所阁楼的主人,是喜爱这里的,否则也不会把风景都记录到自己的画里。 可是不对呀,为什么这里有硬纸板?还有,这些素描,几乎是与她同源同宗的! 刹时间,君梓琳明白了高韵找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只因为她速写了一幅画,所以高韵才会带她来此。“师傅,这些是你画的?”君梓琳试探性地问道,内心知道,这些根本不是高韵所绘。而高韵也不擅长这些东西。 “是故人所绘。” “故人在哪里?”君梓琳见他回答,连忙追问。 高韵沉默着,却并不言语,但他的那双眼睛却直直朝君梓琳看来,深浓之中透着难言的不舍。 看来高大师与他的故人,竟有一段未续写完的感情? 君梓琳暗自猜测,同时走近了身边墙上所挂的画作,伸手轻抚上面的画迹。 用炉内的炭块绘画,和成熟的炭块绘画是两种笔迹。 因而灶炉内的炭块所绘出来的画作,显得粗犷有力线条很是不羁;而用成熟的炭块所绘,相比来说显得温和许多。 君梓琳一对比,心下震撼的同时,立即得出结论,这里的人太超出她的想象! 不仅能做出硬纸板,甚至是还做成熟的炭块! 高韵的这位故人,不会是跟自己一样穿来的吧? “师傅,你的故人现在哪里?”想至此,君梓琳急切地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现在何处? 而她更想清楚一件事,如果对方也是穿来的,那么是否对方有法子离开这里。或者说对方已经离开? 因为这画作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岁,君梓琳不太肯定这位故人是否还在。 高韵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注视着这阁楼内每一幅画。 随即他朝君梓琳问道,“青云,你能否答应为师一件事?” “师傅是什么事?”君梓琳问,心里很想让高韵拿那位故人的消息来交换。 就见高韵朝场内的所有画指去,一字一句道,“帮为师把这里所有的画,重画一遍!” “这……” 君梓琳的画技只能算是一般,如果搁到前世,她也不是什么出彩的。 而今,她画出了周烬的肖像,自我感觉已经很不错。而将这阁楼内足有五十幅的风景画都绘出来,不仅难,而且并不好还原,再者也不是她擅长的。 第375章 王爷送给你 “你若是画出来,为师便告诉你,这位故人的去向。”高韵诱导地说道。 “我能画,但是你得给我几天时间。”君梓琳轻叹一声说道。 不太想违抗师命,何况去追寻那位故人的下落,她也很有兴趣。只是她内心里却没报太大希望。因为如果真的能追寻到,高韵又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君梓琳决定还是先闯闯再说。 当即她便答应下来,“只是把这些画都摘下来吧,大约需得三天,我才能全部都画出来。这些画我都得拿走,否则我画不出来。” 她的提议被高韵统统允准。 师徒俩各自搬了几十块画幅不小的硬纸片,转而便往回走。 这一路上高韵都没能说话,紧紧抱着那些硬纸片,仿佛要与它们融为一体似的。 回去之后,小蝶正在竹亭内守侯。 本以为再等一会儿,若找不着小姐便回去叫人。哪料到小姐与高大师竟从小木门后走出来。 寻了个大箱子,将五十幅硬纸板放进去。 小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颇有年月,又样式古怪,就连上面的画作都有些怪异。她抬头朝自家小姐看去,不料小姐手中居然也有这么一幅画。 与大箱子内的画决然相否,小姐手上的画虽然也是黑乎乎的,但是离得越远,看得轮廓越清晰,这上面所绘的正是王爷呀! 小姐真是厉害啊。 小蝶打心里面赞叹。 高韵与君梓琳约定之后,默默地朝她手中那周烬的画像看了眼,之后便转身离开。 “高大师他怎么了?”小蝶觉得高韵不太对劲。 君梓琳摇头,“先别管他了。让你带的东西都弄来了吗?打算今天黄昏前就交给周烬,毕竟我们要去相府了,先得讨好他才行!” 见小姐说出这话,小蝶却羞涩一笑,绯红着脸朝小姐看去,“其实小姐不必讨好王爷,只要您一个眼神,依奴婢看来王爷恨不得把您宠上天呢!” 什么宠上天。他那是想把我吃掉! 君梓琳暗翻了个白眼,不再多言,只是让小蝶把东西拿来。 在肖像画四下安了边框,之后又放进锦盒内,看到这个礼物算是粗略制成,君梓琳满意一点头,“行了,回晋王府!” 小蝶应命,当下跟在小姐身后。 谁知君梓琳并不想让她眼着走,招招手让她把大箱子抬去相府,先放进傅雅柔的院子里,回头自己再回去画画。 回了晋王府,君梓琳把怀中的锦盒放到桌上,把外头的侍卫找来,“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回禀娘娘,王爷已经归来,在后院的练功房内。”手下回道。 君梓琳点头,转身让手下引领前去练功房。 周烬果然在,君梓琳在房外听着内头他呼呼交鸣的拳声,直到一套拳打下来。她取过帕子,轻叩门。 “进来。” 周烬声音冷肆吼武,君梓琳应声而入,便将帕子递给他。 “王妃可回来了?” 周烬目不斜视,接过帕子擦汗,回身便去摆弄自己那些兵器。 君梓琳闻听此言,便笑着轻咳一声,学着侍卫的声音对道,“回禀王爷,王妃已经回来,正给您递帕子!” “嗯?” 冷不丁听到这一口乳莺般的女音,周烬蓦地回神,尔后把帕子重新丢回来,他故意板着脸往椅上一座,虎着声音道,“既然王妃回来,那为本王擦身。” 君梓琳撇撇嘴,这家伙不仅胖还喘上了,给他递帕子就不错,现在居然要擦身。 “是。” 虽内心不太高兴,不过君梓琳手已经快过大脑,帕子轻拭周烬额头,侧颊,而后顺着下巴往颈间喉结处而来。 周烬是赤着上半身练武,此刻浑身精劲的肌肉呈爆发状态。 君梓琳以薄帕擦拭,只感到那肌肉鼓鼓地不仅弹性十足,仿佛还能把人给弹出来似的。 这家伙长得真壮。 君梓琳暗道,虽然穿上衣裳后,瞧不出来。但现在,倒是挺有美感,尤其是腹部八块腹肌。 待擦拭完之后,君梓琳恍然醒悟,自己居然帮他把上半身的汗水都擦光了,还这样任劳任怨? 她下意识地朝周烬看去,对方显然也很吃惊,但周烬的反应比君梓琳要更快,大掌伸出就这样捉住了她的小手,紧紧地,按在他精实的肌肉上,性感的薄唇轻启,“爱妃做这活计,真是很擅长啊,以后这项事务便交予爱妃了。” 他也不等君梓琳答应,当下便命人又去取了块干净的帕子,递到君梓琳手中,继续擦。 眼看着这样下去,不定要用掉多少帕子才能熬过去。 君梓琳把帕子一甩,开门见山道,“王爷,我有一样东西送给你,你之前就要的,现在就来看看吧?” “哦?”周烬沉吟,仿佛才看到不远处君梓琳扔到一边的锦盒。 “那幅画?”周烬又问,印象之中君梓琳不可能这么快绘出来。 之前他也偷偷的去观察过她的画技,说实话,不怎么样啊。 她怎么这么快就完工了呢? “不会是敷衍本王吧?”周烬话锋一转,紧紧盯过来。 “呃,怎么可能!” 君梓琳暗抽口气,真被周烬给看透了,那速写的确不怎么样。待会看了,他不要嫌弃才好。 “王爷,快过来看看吧。” 君梓琳招呼他,不想再耽搁时间,今天她还要回相府,傅雅柔在相府多呆一晚上,她就担心一晚上。 但见周烬赤着上身而来,君梓琳忙取了长袍为他披上,出声道,“王爷可别着凉,穿好衣服吧!” 眼看着周烬穿上了衣袍,君梓琳暗松口气,这下子不用再为他拭汗了。 当下她将锦盒打开来,然后把里面镶着边框画幅送过来,小心翼翼道,“王爷,您看!送给你!” 此刻的内心是极忐忑的,明知道敷衍周烬,后果很严重。 可现在也不得不为之,何况这是速写,希望能够博一博周烬的眼球吧。 只见镶着银边框框的速写画,清晰地印入眼帘。 画幅是张男人的肖像,画框之内男子浓黑的长眉,深冷的寒眸,却有着无以伦比的强大俊颜。只是画上的男子一蹙眉间眸光深而寒,别有一股俊美的威严。 第376章 被王爷抓包 周烬默默地看了一眼,随后抬头朝君梓琳望去,继而拧眉,“这人是送予本王的?” 他大掌捏着画框,隐隐发紧。 君梓琳看到这一幕,心都要跳出来,知道周烬这是不喜欢了? “若是本王不满意,你待怎样?如果本王满意呢?”周烬问,面上勾起个意味不明的笑。 听到这话,君梓琳心下突突直跳,周烬这是什么意思,不满意他又待怎样? 决定这件事情的人是他啊,为什么要让她选择。 见周烬一直定定看过来,君梓琳皱起眉头,两人对峙了一阵子。终于君梓琳深吸口气,放平了语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道,“王爷,梓琳知道画得不好。那我回去再重画吧!” 看来她的画真不得周烬的喜爱。 事实也如此,周烬一个古代男人,他怎么会喜欢这种速写呢? 还是自己太异想天开。 君梓琳走上前,伸手将画从周烬手中取回。谁知她拿了拿,没拿动。抬头再去看,周烬正捉着那画框,与她较着劲。 他是什么意思,明明不喜欢,怎么还捏着不放? “本王非常喜爱,爱妃你这是打算要把礼物收回么?”周烬玩味露笑,语气魅惑,引诱着朝君梓琳看来。 “真喜欢?”君梓琳几乎傻眼,这男人也太会玩弄人了。 “自是真的。” 周烬没骗她,径自把画拿过来,并看了一眼,在见到上面那男人深邃的眼眸时,他挑了挑眉,毫不犹豫地断言,“本王甚为喜爱,这个,算礼物!” 当下他也没等君梓琳再说话,果断拿着画朝外走。 这男人还真是喜怒无常啊。 君梓琳跟在男人身后,周烬抱着这画往他的书房而去,直接就挂到了他书房的墙壁上。 只是又命令人去取一副八盏屏风来。 君梓琳正好奇,他取屏风干什么,但见这男人竟然把那装饰用的孔雀屏风直接横到了墙上。 远远看去那屏风的高度正好将那肖像画给遮盖住。 君梓琳:“……”周烬想干啥? 谁知周烬把这屏风摆弄一阵,看那意思是要把这肖像画给严实挡住的,最终全部都挡住了,他这才满意地呼了口气。 “王爷,这画不太好看吧?”见周烬原来是这个目的,君梓琳有些尴尬。看起来他把画挂到墙上,也是觉得自己画得难看的吧。 周烬没说罢,再度将屏风摆弄了一阵,折出一个凹面来。之后又让人取来了两扇屏风,将四方小桌与小椅子都摆在里头。这下子君梓琳看出眉目来了,原来周烬是想在这书房之进用屏风隔开一个小空间。 他便在这空间内饮茶玩乐,顺便赏画! 但看到周烬摆放桌椅的地方,正是能够一眼就看见挂面上的画。 原来不是她画的不好,而是周烬不想让别人看见呀! 说不出地,君梓琳虚荣心被大大地鼓舞,面颊竟有些发烫。头一次呢,被人这样珍惜,这只不过是她草草画的一幅速写罢了,没想到周烬竟这般在乎。 原来自己出手的东西,也可以被另一个人当宝一般对待。 最终周烬算是把这个小隔间给安排好,但他还不满意,让人取了一壶红茶来放进里面,当下把君梓琳让进去。 而在小隔间内仅有两只椅子,一方小桌,显然这里是除了晋王爷之外,只容纳一人的。 就着幽幽的烛火,周烬为君梓琳斟了一杯茶,并朝墙上那副肖像画点指,“爱妃所绘,当真是绝品也!” 被他这样夸,君梓琳害羞极了。 她脸红心跳,正想推辞一番,谁料接下来周烬的话却令人直跌眼镜—— “爱妃当真是绘出了本王的品貌英姿,看来在爱妃的心中,本王当真是如斯之美,如斯之绝!唉,连本王都有些羞涩呢!” 君梓琳:“……”拍桌!说了这么多,原来都是拐着弯地夸你自己呢! 周烬还说了些话,君梓琳已经不脸红也不心跳了。她朝外瞧瞧天色,觉得自己该走了。在这里听周烬王婆卖瓜,她可受不了。 “王爷,既然梓琳这画是极好的。有句话,我也是想说的,还请王爷成全。”君梓琳趁机说道。 “说。” “表姐已经回了相府,梓琳也想去相府陪她些时候,请王爷成全。”君梓琳当即起身,冲周烬施了一礼恳切道。 “哦。” 周烬听后长长地沉吟了声,之后便是漫长的沉默。 他这副样子,君梓琳简直心提到嗓子眼,就担心他会摇头不答应。而她需得给出第二个方案来,务必使他答应! 就在君梓琳等周烬答复时,周烬换起眼皮,深眸看过来,忽地温煦一笑,点头道,“好吧。爱妃只这一个表姐,本王也不能太苛刻了,这样吧,明日一早本王送你去相府,你看如何?” “王爷,不如今天……” “今日天色不早,王爷入相府,本王不放心。明日一早,就这么定了。” 周烬站起身来,也不给君梓琳反对的机会,推开屏风朝外走去。 本来决定今天黄昏就走的,结果到了现在,也没能走成,反而还被勒令再留下来一宿。 君梓琳捏紧拳头,她被周烬耍了啦!如果不是跟周烬在练武房耽误那么久,现在周烬也不会以天黑为由不让她走。 不大会子,香草跑来请君梓琳去用饭,王爷还在侯着呐! 君梓琳无法,只得随她前去。 小蝶随后赶回来,那一大箱子的纸画搬完后,她便交待了表小姐一声,说小姐今晚就会过来。如今她正要为小姐搬行李的。 谁知刚刚到了府内,远远就见到殿内小姐与王爷在用饭。 小蝶心里头纳闷,莫非小姐是不去相府了?否则这个时候了怎还没动声? 毕竟那相府也不是自己的家,若是去的太晚,相府的人也会说闲话的。 再者小姐已经三番两次地往相府跑,小蝶这回去相府,那些下人都在私底下嘀咕,虽然他们不敢明面上说,但这些碎嘴在暗处有够讨人厌的。 奔到殿外,小蝶在外头闷声侍候着,不时朝小姐送几记眼色。 谁知其中的一眼,竟被王爷抓包。 第377章 君梓琳脸如火烧云 “爱妃,你的丫鬟有事要禀奏?让她进来回话吧!”周烬微微眯起深眸,削薄的唇角扬起抹不带温度的笑容,这笑并没有对着君梓琳,而是直直射向小蝶。 小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本想把肚子里的话说了,但在王爷面前,她哪敢。 “小姐忘记喝汤了,奴婢这便盛了来。”匆匆行了一礼,小蝶退下去往厨房去拿汤。 直到把饭吃完,也没见小蝶把汤拿来。 周烬也不以为意,他拿白帕子抹抹唇,随即起身。 与此同时君梓琳才放下筷子,周烬的声音就传来,“爱妃,就寢吧。” “啊?” 君梓琳回神,抬头诧异朝周烬看去,这才什么时候,现在就睡觉? “明日一早,需送你去相府,早些安寢吧!”周烬如是回答。 “那我先去洗梳再睡。”君梓琳起身就朝外走,周烬长臂一伸捉住她,魅惑的声音传来,“爱妃,今夜便不洗梳了,我们去榻上歇息。” 就这样被周烬提溜着,君梓琳只得随他上榻。 穿着中衣,盖着薄被。 君梓琳有些无奈吐了口气,这下算是落在周烬手里出不来了。 正在此际,腰间突然搭了周烬的长臂,君梓琳吓一跳,突然想到她的鸡血。麻烦了,小蝶还没给她送鸡血来了,万一周烬兴趣来潮,查出她不是处子之身,她的好日子就到了头! 此际周烬长臂轻轻一勾,本来在最里头的君梓琳,被他轻而易举地勾进怀里。 “王爷您……”君梓琳不由地挣扎了下,尤其感到周烬那身躯的火热与坚硬,她不自由地红了脸颊,咬着唇轻轻往外挣。 然而周烬像是突然抽风似地,猛然间将本来挣开一段距离的她,蓦地拖进他的怀抱中,死死按着,同时君梓琳耳边传来这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你……” 听到这突然变了色的声音,君梓琳吓一大跳。 不解周烬怎么突然变了。 而同一时间,周烬声音粗哑而低沉地警告,“爱妃,莫要再动,否则本王可能控制不住自己!” 君梓琳听了这话,面色一变,刚想动弹的身子便这样生生扼止住。但在同一时刻,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身后,与她的身体紧紧相贴的,周烬的某一种竟然格外的强大而坚硬! 周烬他……他竟然…… 几在同时,君梓琳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她自是不敢动的,手上没有鸡血,万一把周烬给惹毛了,自己一定会死得很惨。 与周烬的一纸协议已经撕毁,按理说,现在周烬对自己的王妃做夫妻间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君梓琳其实挺感激周烬的君子,可现在她不敢舍望周烬还能君子下去。 她只要不动弹,期待能够熬过这艰难的时刻。 也不知过了多久,君梓琳实在坚持不住,沉沉睡去。不过在那之前,她感觉周烬似乎有所缓解,便放心地安睡过去。 直听到耳边人平稳的呼吸声,周烬放在她腰间的手,这才往上轻抚她的额头,支起身子吻了吻她的脸颊,柔声道,“爱妃,好眠。” 说罢他拥住怀中人,慢慢闭上了眼睛。 君梓琳是在周烬怀里面醒来的,这样的情况不太多。 虽然以往两人是同榻的,哪怕是在成亲之前两个人也曾同过榻,但在周烬怀中醒来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令君梓琳羞耻的是,根本不是周烬抱着自己,而是自己大手大脚地跟抱个抱枕似地抱着人家。 如果周烬睡着的,君梓琳也不会这么窘。 只见这男人不知何时醒来,一双深黑的眼睛正浮动着笑意,温煦地望着自己。 “那个……” 君梓琳窘极了,顿时收了手脚,一咕噜便起得身来。 周烬也不拦她,只是双手抱胸,好笑地看着狼狈穿衣的君梓琳。 “爱妃,你的衣裳穿倒了,本王帮你来穿。” 周烬笑着起身,当真认真为君梓琳穿起衣裳来。他的指尖仿佛带着魔力,一路燃着一团簇的小火,仿佛能把人点燃。 在这个过程中,君梓琳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如果多持续一晌,她非得晕过去不可。 总觉得周烬的指尖每到一处,都好像勾挑着她的神经。 “行了,我该走了。”外面的天还很黑,但想来已经是清晨,君梓琳拨开周烬留连在自己身上的手,慌手慌脚地朝外飞奔。 “用过早膳再走。” 周烬一嗓子,直接把君梓琳的想法破灭。 厨房里面磨磨蹭蹭地把早饭做好,君梓琳又与周烬吃了顿早饭,虽然急于想走,但是林厨娘的手艺真是极好,君梓琳不舍得便多吃了两口。 忽地见对面的周烬朝自己微笑,“怎么了王爷?” 君梓琳摸自己的脸,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 周烬却牵起嘴角,意味深长地说道,“爱妃,身子倒是丰腴了许多,嗯,这副样子自是最好的。来,多吃点!” 但见一只大鸡腿冷不丁地搁进自己的盘内。 君梓琳脸如火烧云,想到昨天晚上两个人的“亲密接触”,再联系此刻周烬那暧昧的口吻。自己身上长了肉,都被周烬给知道了。可这事放在内室里面说就行了,他怎么还摆出来说。 但见着四下侍候的侍卫,一个个冷着脸,跟没听见一样。可是那几个嬷嬷却是别开脸,显然是听见了。至于小丫鬟,个个红了脸,显然是听懂了。 讨厌,周烬实在太讨厌了! “我吃饱了!” 君梓琳匆匆吃了一口,便把筷子扔下,站起身便走。 周烬这次没阻拦她,含笑看着自家王妃朝外走,只觉得王妃这身段果真是益发地好,而放在怀里也没有从前那般搁人,有些肉,摸起来也舒服。 带着小蝶匆匆赶到王府门口,轿子已经备好。 君梓琳正要上轿,忽地身后传来侍卫的声音,“娘娘,王爷要送您,还请娘娘稍侯一下。” 听这话,君梓琳只得停下脚步,眼看着轿子在面前,却是走不了。 真不知道周烬想干什么,自己这样走了就行了,他还送她干什么。 “王爷什么时候出来?”等了半晌,不见周烬出来,君梓琳觉得自己被耍了。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磨蹭起来。 第378章 相府根本不欢迎周烬 但侍卫还没回答时,周烬已经从掩映的碧绿树丛绿植之中走出来,朝这府门口而来,身后跟着雪卫等人。 与用饭时不同,现在周烬换了身银紫色绣竹纹的长袍,只见修眉浓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从王府内走出来,他的相貌足以惊艳,他的气势也足够威慑。四下寂静无声,似乎这天地也在迎接着他的到来。 君梓琳见了直皱眉:这男人打扮得这么骚包,究竟要干什么去。 周烬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君梓琳有点看不懂他了。 不等周烬说话,君梓琳便上前,正开口说,忽然耳边传来道声音,“君大小姐,好巧啊!” 这声音君梓琳识得,回头便对上韩固金那张略显清瘦的俊脸,他正笑嘻嘻地朝自己看来。 韩固金飞快地冲周烬行了一礼,便如猴子一般朝君梓琳窜来,也不管周烬在不在场,他抓住君梓琳的袖子往一边拽,嘴里面说道,“君大小姐快,本公子有话要与你说,快到这边来!” 这韩固金话,话不过是刚刚说完,君梓琳就觉得四下气压蓦地下降,正当她被拽到一边时,眼角的余光便见着周烬眸光锐利,神色冷湛! “韩公子,拿开你的手。”君梓琳皱眉甩开韩固金,为这小子如此不看场景不看脸色而头疼。 这韩固金不知是自小没娘教育还是怎的,他简直没半点忌讳。 这当着周烬的面呢,他敢拽自己袖子。 周烬是什么人,这男人相当霸道,看到这一幕,不定心里在冒什么坏水! “可是我有事要告诉你,只给你一个人听。”韩固金相当固执。 君梓琳脑门生疼,冲他摆摆手,正欲说什么,忽地周烬的声音自耳边传来,‘爱妃,你似乎有事情要做。呵呵,该怎么办呢,本王可能需要再留你一晚……’ “王爷,我没什么事做。我闲得很!” 几乎不等周烬把话说完,君梓琳飞快出声阻止,“王爷,现在我们走吧!” 她上前抱住周烬手臂,便往轿内走去。 韩固金见此不干了,腾地一下就追上来。不等侍卫阻拦,君梓琳对着这家伙的腿肚子飞起一脚重重踹声,胡闹的家伙,什么时候出现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坏了她的大事,就把他的手指剁下来! 那韩固金素来是见识过君梓琳的狠辣。 想当那只活得好好的老鼠,就那么唰的一下功夫,被君大小姐给剥成了老鼠骨架! 自那时候起韩固金可不敢轻易招惹君大小姐。 不过稍微不太出格的话,他还是玩得很溜,不怕君大小姐拿刀子像对付老鼠一样地对付他。 被狠踹一脚,韩固金委屈。 眼看着君大小姐与晋王殿下两人上了轿子,侍卫不准他靠近。 “算了,既然君大小姐说不通,那便去找青云兄弟吧,反正找谁都一样。”韩固金一转身往画苑跑去。 周烬本是备了两抬轿子,但是从君梓琳请他入轿后,他便改变了主意。 实际上到现在为止,他还从来没有与君梓琳同乘过一顶轿子。 轿内有些狭窄,不过周烬很喜欢这种的。 周烬占据了大块的地方,而君梓琳只占据了一小块。因为空间狭窄,两个人的身体隔着布料还在紧紧地相贴。 这实在让君梓琳别扭之至极,好像是跟周烬绑在一块似地。可偏偏周烬居然还在一个劲地往她这边挤。 这男人肯定是故意的! “爱妃,本王有点热,你觉得呢?” 安静的轿内,周烬微笑地打破沉静,并伸手把轿内的窗帘给掀了起来,使得空气透进来,但这也令他们看到了轿外的风景。同一时刻不远处走动着的百姓一扭头,也能清楚地看到他们。 “咦,那边还有捏糖泥人的,爱妃可喜欢?” 君梓琳一直沉闷无声,忽地周烬朝她这边压了过来。 男人长臂挥开她这边的窗帘,并朝着不远处的那捏糖泥人的指去,一边指他声音却高出一点,几乎连轿外的人也听见了,“爱妃,你若喜爱,便让他们去买。雪卫,去买两个糖泥人过来!” 轿子到达相府门外。 此刻相府的人早得到通知,飞快禀报在府内的相爷。 傅柏修听说晋王爷携爱妃前来,他当场便站了起来,眉头拧起,老脸一片深沉:为什么周烬又来了? 而姚氏也从嬷嬷那里听说了此事,连忙朝老爷的书房赶来。 “老爷,晋王爷又来啦,怎么办!”姚氏赶进来,面上还带着不虞之色。 对周烬,姚氏是结了很深的仇。 她屁股上的板子才刚刚见好,这一切还不都是周烬给逼的。 她恨死晋王爷了。可是这个活阎王,今日却跑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姚氏大呼小叫地,这等上不得台面,傅柏修气得脸色直变。指着她喝道,“没有规矩,晋王爷前来,你便这副样子,莫非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老夫与晋王爷不对付?!” 被骂的姚氏面色一变,忙垂下头去,缩到一边,只是委屈地瘪着嘴巴,“妾身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晋王爷竟又来相府,当真不知是安得什么心!上回他打杀相府几十家仆,血腥惨绝。妾身实在是怕,这回他又要找事!” 相府根本不欢迎晋王府的人,包括那君傻子。 可是他们居然一点不看脸色,一个劲地往上窜,真真地没脸! 傅柏修与姚氏所想的差不多,只是他却并没有说出来。 不过周烬这么频繁地往相府来,他难道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厌烦? 这晋王爷何时变得这么没脸没皮了?! 然而不等傅柏修去迎接,那晋王爷却已经带人进了相府。 而仆人迟来相报,傅柏修再也沉不住,立即带着姚氏前去迎接。现在他明白了,哪怕相府根本不欢迎周烬,却也阻止不得此人上门。 这个周烬,当真是没脸没皮! 傅柏修不得不带着人前去迎接。而晋王爷等人早已经在大厅之中落座。 下人奉上极好的茶,晋王及其王妃正一边说笑一边品茶,并赏看这府内的风景。 进得厅室内来,傅柏修便发现一个问题,这位晋王爷已经把这里当成他自己的家来,看他如此闲适自在,对自己的厅室品头论足的样子。 第379章 这家伙怎么不站到自己这边了 这晋王也忒无礼了些! 本来在后宅还颇多非议的姚氏,此际见着周烬之后,简直连大气都不敢出,隐隐地又感到自己的屁股发疼。 “见过晋王殿下。” 傅柏修进来之后,对周烬施礼并君梓琳,之后便都落座。 “不知晋王此来,有何贵干?”落座之后,傅柏修实在不想与周烬多呆,便开门见山道。 周烬方才与君梓琳还面对面说笑,只是转过脸来与傅柏修时,却像是突然换了张面皮,他面无表情,眉心微低,“爱妃想念她的表姐,本王陪她来瞧瞧。” 表姐? 姚氏眼皮一跳,君梓琳又来看傅雅柔?! 因着姚氏所说,傅雅柔总归是相府的人。若是长期被放在大将军府,外头的人指定会说老爷的闲言碎语。 傅柏修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当下便派人去告知傅雅柔,让人回来。 但这人回来还没有一日,晋王等人便重又跟了来,傅柏修只感到头疼,他完全想不透自己的女儿究竟哪里好,竟劳得晋王大驾,三番两次地因她而来。 为了防止再重复上回的事情,傅柏修抢在前头寻问,“原来竟是如此。但王爷,小女还未成亲,得王爷如此牵挂,实在是三生有幸。只是这回王爷该不会又要住在府上吧?” 这样的问话,本是要让周烬觉醒,不要再像上回那样大闹相府,甚至还住进来。 可是他话才刚落,旁边的君梓琳却理所当然地说道,“姨父,您说过这里是梓琳的娘家。现在梓琳与夫君回娘家,您必定是十分高兴的吧。还好表姐已经为我收拾了房间,那我便住下吧,左右也是无事。” 傅柏修:“……”左说右说还是要住下啊! 周烬被自家王妃捅了一下,当即回头冲傅柏修颔首,若无其事道,“爱妃既喜爱相府,本王也没有离开的道理,便一块住下吧!” 姚氏:“……”王爷是妻奴吗,怎么君傻子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说到这里傅柏修的脸色已经很难看。 难不成他的相府成了晋王家的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的还要闹事,走了也不打声招呼! 深吸口气,傅相沉着脸冷冷开口,“王妃娘娘,您之前不辞而别,老臣着实担心了很久,甚至派人找遍了整个帝都城。” 其实傅柏修是真的去找了。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君梓琳,他是必须要在乎的,毕竟那身份在摆着,若有个万一,傅柏修也承担不起。 “后来得知娘娘安然,老夫也放了心。可是自始至终,娘娘都没有派人来回说一句,纵然老臣是您的姨父,也担不起此等责任。还请娘娘自重!” 傅柏修语气铿锵,显然是再不肯接受君梓琳入住相府。 这一点君梓琳自知理亏,只不过她住在相府为的便是傅雅柔。当初表姐的案子正在紧要关头,傅柏修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毫不理会,最终导至无法收拾的残局。 现在完全没有出半点力的傅柏修,反而跑回来指责自己,君梓琳有些受不了地哼了声。 傅柏修也决不肯妥协,同样一甩袖口,重哼一记! 姚氏在旁边看着,暗自为老爷喝彩,决对不能让君傻子住进来,绝不! 双方处在僵持阶段,君梓琳眼看着自己竟无法住进相府来,一时心里头烦懑。 扭头正好看见若无其事的周烬,她灵机一动,伸手便朝周烬捏了下,以眼神示意他向傅柏修施压。 这种私事,哪怕是告到皇上那里,也不见得有个胜算。 人家相府不欢迎,你也不能硬住进去,就算是皇家的人也强迫不得。 君梓琳知道自己现在压不住傅相,但周烬却不一定压不住。 只是连着捏了周烬三下,那晋王爷却只正襟危坐,一副无比郑重的样子。 这人,竟不为所动。 君梓琳心下不解,方才周烬明明还很帮她的样子,怎么中途就被傅相给策反了? 那厢傅柏修见周烬并没有再坚持,当下反而绽露出抹笑意来,声音也和蔼许多,开口说道,“晋王,老臣这花园是新修过的,不若请随老臣来欣赏一番?”他说着扭头往姚氏处看去。 姚氏立即会意他的意思,转而朝君梓琳走来,这便招呼去后宅。 看起来这意思是在相府游览一圈,他们便可以回去了,至于在这里居住,那是绝不可能的。 君梓琳眼看着周烬起身,她心下发急。 恰在此周烬回转过头来,略带深意地看向君梓琳。 他的这一眼神,君梓琳读出许多其他的意味来。仿佛就这样放他走,也许自己目的会落空。 “王爷!” 刹那间君梓琳腾地站起身来,抓住周烬的手,阻道,“王爷,妾身有一句话要单独予你说,过会子您再随姨父去游园可好?” “好啊,爱妃所说,本王怎会拒绝。” 周烬从善如流,根本没半点含糊便随着君梓琳朝门外的侧院走去,两个人说悄悄话。 傅柏修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切,方才周烬似乎是要应他的,现在却突然变卦,莫非是在利用他这把老骨头? 而侧院,君梓琳把周烬扯进来,回头盯着他,“王爷,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爱妃,你这话是何意,本王有做什么吗。”周烬漫不经心地勾勾唇,拇指朝君梓琳下巴轻轻婆娑,带着宠溺与纵容。 君梓琳不吃他这套,退后一步,严肃地看着他,“王爷,我们怎么做才能在相府留下来呢?” 内心里君梓琳很清楚,如果周烬不送自己这一程。 那么凭她君王妃的身份,完全能轻轻松松在这里住下,哪怕傅柏修再不喜欢,也不得不答应。 但是周烬来了则不同。 因为周烬也要住进来,堂堂的晋王住进来,等于是把尊神给弄进来,傅柏修自然要好好考虑考虑。 而周烬有过在相府打杀几十名奴仆的“劣迹”,这也成为傅家嫌弃他的原因。 君梓琳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情如果没有周烬,便会顺顺利利的。 而现在周烬想叛变,这家伙突然不站到自己这边了,为什么? 第380章 戳痛点 “爱妃,你说哪里话,实在是人家傅相爷没有留客之心嘛!”周烬说得轻描淡写,大掌落向君梓琳削弱的肩,“咱们晋王府有两座,大将军府也比这相府大很多,足有三座府邸,实在没必要在这小小的相府窝着嘛。不如,咱们逛逛便走?” 他终于说出实话来了! 君梓琳暗自咬牙,现在算是明白了,周烬他是故意的。故意来捣乱的,非但如此,他还要继续捣乱下去。 “王爷,您说说条件吧,只要梓琳能做到的,自然都答应你。只不过有一点,我要留在这相府,与表姐在一起!”君梓琳双手抱胸,做出一副防备之态,现在她彻底掉进周烬的陷阱里面,必须得谈条件了。 周烬却笑了,大掌自她的肩头落下,沿着她的手臂,硬生生将她手臂给撸直,就这样牵起了她的手。 不仅如此,他的指尖还坏坏地挠她柔嫩的手心,他俊颜绽出一缕得逞的魅笑来,“爱妃着什么急,我们的‘互相了解’还需要加深么。若是爱妃住在这相府,那本王呢?爱妃与你的表姐一起,那本王莫非要独守空房?” 君梓琳一听周烬这话,顿时明白了,这男人想要特权啊。 他不想独守空房,“在相府,我们也要睡在一张榻上?”君梓琳疑惑地凝起眉。 周烬叹息摇头,“本王也觉得这不成体统,所以爱妃,咱们还是回王府睡吧,干甚在人家相府里面丢人现眼呢,你说是吧?” 晋王爷做出一副无比为难的模样,松开君梓琳的手,这便往回走。 想要留在相府,必须得与周烬睡在一张榻,就跟在王府一样。 君梓琳思前想后,眼看着周烬快要走出月亮门,她顿时应道,“好,我答应你!” 那周烬似乎等着听她回答,几乎在同时便住了脚步。 下一刻君梓琳本以为周烬会跟自己谈条件,只是她仅看见一道残影,等意识过来时,周烬已将她压在旁边的墙上,强势的身躯压下,君梓琳抬头就对上周烬吻来的唇瓣。 呀,这男人究竟在干些什么呀! 眼看着周烬勃发之势,君梓琳反手扣住他手腕,止住他,“周烬,我说过答应你,可却不是在这里干这种事!” “嗯?” 周烬被阻止,动作蓦地滞住,深眸不悦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爱妃的意思是,私底下可以?”他深深凝睇着面前的女子,语声低哑。 君梓琳气得一把推开他,低声强调,“周烬,我答应你咱们像之前那样在一个榻上歇,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这男人简直得寸进尺。 听到这个事实,周烬当场失落了。 他默默收回手来,深眸有着忧伤,大掌勾住君梓琳小小的手,指尖在她的手心里面不甘地挠啊挠的。 这男人刚刚还强势得能把人活剥一片片吃掉,转眼间又这般委屈无比之相。君梓琳错觉地以为自己虐待了他。 “王爷,别这样,傅相还在等着您。”君梓琳轻轻推了他一把,可周烬不听,反而拥过来,充分发挥死乞白裂的本领,“本王不想去了,与爱妃的‘互相了解’一直不能加深,本王当真是对一切都没了兴致。爱妃,本王现在便回王府去,再不出现在爱妃面前了!” 说到做到,周烬撒开手,作势便要走。 君梓琳哪能让他走成! 如果周烬一开始不来,君梓琳应付傅柏修也有点招数。可现在,周烬把摊子给弄乱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他想得美。 “王爷!” 君梓琳大叫一声,双手抱住周烬的脑袋,唇瓣精准地印上他的唇,狠狠地吻过去。 因这男人实在可恶,是个坏事的高手,君梓琳对着他的唇还狠狠咬了下! “嗯……” 周烬哼了声,显然是被咬疼了,君梓琳吓一跳,不敢再咬他,只得松口,拉开两人的距离,瞪着他,“王爷,您去不去?” 面前的女子,美眸盈盈,小脸委屈,贝齿咬着红唇,娇弱无比,仿佛再多施一分力,她便能碎了般。 今日周烬本是想趁机要她从了的,毕竟堂堂的晋王妃竟一直没洞房,传出去岂非是笑话。 但眼见爱妃如此委屈可怜,周烬竟不忍心再逼她。 轻叹一记,晋王恢复冷漠威严,再无先前的厮磨与暧昧,他负手而立,说道,“如此,本王便依了你。” 君梓琳以为周烬只是说说玩的,不料他竟真的大步跨过月亮门,朝外而去。 生恐他再转回头来,君梓琳直到他走远了,这才一整衣裙,远远地跟在后头。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周烬越来越难搞了。 之前有那一纸协议在,一切好说。但现在,似乎每过一天,周烬与自己的关系都会拉近一寸。 如果这样下去,君梓琳真担心自己会真跟他滚到一张榻上去。 不行,必须常备鸡血! 随周烬到了前厅,君梓琳已经平静下来。 姚氏得意地坐在一边,见她回来,眼神睨过来同时起身露出假意的笑,粉饰出无比的热情,“娘娘总算回来了,您看茶都凉了,来呀,再去上一壶新的!” 君梓琳不语,只扭头朝周烬看去。 现在周烬的态度很重要。 周烬并没有看向这边,他大步走到傅柏修面前,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傅相,本王有兴与你同游贵族花园,真是荣幸。正好,本王想与你聊一番,你在家守孝,府上却门庭若市之事,走吧。” 那傅柏修本是笑呵呵的,可是当周烬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他再也笑不出来。 想分辩什么,周烬已先而往花园走去。 傅相无法,紧两步追过去。 君梓琳见了,暗自一咬牙:晋王给力! 姚氏在一旁却变了脸色,刚才的倨傲之色,也瞬间塌了下去。她仿佛是知道结局般,认命地对君梓琳强挤出一缕笑,把她往后院让去,“王妃娘娘,请里面走吧!” 听到这话,君梓琳心下有数。看来周烬对傅柏修,是周烬赢了。那就好。 君梓琳随着姚氏往内宅去。 而在花园内傅柏修却是格外忐忑,周烬的话直戳他的痛点。 第381章 爱妃做的鱼必定好吃 傅老夫人去世后,他便只能守孝在家。 可是他在家里却没闲着,这事竟连晋王也知道,那么必也逃不出其他人的眼神。 傅柏修可不想就此的失去把持朝政的权力,因而不甘于仅仅在这里吃喝睡,从而无事可做。 现在周烬说出来,莫非这件事情已被皇上知晓? “王爷!”傅柏修抱拳拱了拱,问道,“但不知王爷方才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何意呢?” “傅相,你心里总是明白的。”周烬淡冷地回道,“若是傅相觉得这样做下去,当真于你无损,那便试试看罢!” “老臣无能,还请王爷您明示。”傅柏修连忙请教道,这次他必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尤其是不在朝中这些日子,他必须要将一切都牢牢把控在手中。 周烬斜睨了他一眼,默了默,尔后淡淡启唇,“傅相也知,当今四皇子淡然闲逸,按本王来看,咱们大家理应都该学他才是;而太子与六皇子却斗得难解难分。不论傅相你站在哪头,如今傅老夫人已去,若是一个行差就错,这傅氏一族,呵呵却是毁于一旦。” “王爷的意思是……” 傅柏修到底是在朝中几十年,还不会被周烬这区区几句话给说得吓瘫。 但是周烬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而今他肯说这些,傅柏修也大约能猜出来,必与那君傻子有关系。 “傅老夫人一去,傅相守孝在家,正是空闲之期。朝中局势一日千里,被人当做棋子,随意扔弃也未尝不可。”周烬言尽于此,最后撇嘴冷笑,“剩下的傅相自己考虑去罢!本王乏了!” 说着周烬也不再多言,一挥手便大摇大摆地朝前厅走去。 傅柏修暗暗心惊地分析着周烬的话,不多时姚氏跑过来,依然充满希望地问道,“老爷,这君傻子和晋王爷他们还要住在咱们府上吗?” ‘老爷?’ 姚氏连叫了两声,傅柏修本在沉思之中,被她这声音给喊得吓一跳,随后一挥手,厉声大叱,“贱妇!王爷能留在相府,那是咱们蓬荜生辉,你这贱妇还不快些去准备,滚!” “嘤嘤嘤!” 姚氏是真的不知道,一转眼的功夫,老爷怎么会发生如此翻天地覆的变化。 被骂得狗血淋头,姚氏只得委委曲曲地退下,选了好的婆子和丫鬟前去晋王妃那里侍候着。 君梓琳去了表姐的院子,傅雅柔早为她收拾好了。 见她来了,忙带着丫鬟来迎接,“琳儿你……总算来了。”傅雅柔眼圈微红,柔柔一叹,眉目中满是失落之色。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君梓琳微讶,傅雅柔这才回来一个晚上,就有人敢欺负她?走近了,慢慢端详着,发现面前的人并没有什么变化。 “也没什么,只是单独呆在这个院子里,有些不习惯罢。” 傅雅柔涩涩地垂着头回道,明知道自己这样的表现很软弱,可还是忍不住希望表妹前来。 在这个相府,她实在是怕了。 过去那么多年,她都没怕过,可在大牢内度过的那些时间,她是真的怕。 “没事了,我这不是回来了。” 君梓琳看出傅雅柔的柔弱,上前轻轻拥住她,柔声安抚着。看来上次大牢之为,把她吓坏了。可惜,傅柏修这个人太自私,连惟一的女儿都不肯过来安慰。 没问傅绫萃等人,君梓琳带着傅雅柔回了厅室。 翠枝趁机把府内的情况迅速一说。 君梓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表姐妹正说着话,外头传来禀报声,王爷来了。 听言,君梓琳知道周烬这是已经说服傅柏修,她可以在这里住下。 “表姐,我能在这里居,还是多亏了王爷。”君梓琳说着便带傅雅柔一同出了屋子,出来迎接周烬。 傅雅柔很是感动,上前对周烬深深一礼,满脸感激,声音不胜惶恐。 周烬没想到不过一件小小的事,竟能把傅雅柔感动至此。 他虚虚一扶,将傅雅柔扶起来,随后他朝旁边的君梓琳投去一瞥。 结果君梓琳冲他微微一点头。 周烬见了略感诧异,不禁重新打量面前的傅雅柔。 之前周烬还以为傅雅柔再怎么说也是个大人,还需要人陪。但是如今见她这番感激涕零的样子,周烬这才意识到,也许傅雅柔并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太需要人照顾,需要人陪。这样柔弱可怜的女孩子,若是独自呆在这相府,也许会被吃得一根骨头不剩。 说来可笑,傅雅柔是傅相的嫡出女儿,在这相府又能怎样呢。 但现在的事实情况却是此人并不受傅相的待见,甚至很有可能随时死在这相府。 突然地,周烬有些不快。 如果傅雅柔永远这样,那爱妃岂不是在要永远陪在她身边? 当下周烬决定尽快让给傅雅柔安排婚事,把她嫁到苍府去,那一切都可以解决了。 外头走来两个嬷嬷,分别行礼,其中一嬷嬷请示道,“夫人让来问,王爷与娘娘午时用什么样的膳食,后厨忙碌着,正好说一声。” 君梓琳的嘴都要被林厨娘给养刁了。 现在入了相府惟一的遗憾是,不能再持续吃林厨娘的饭。 而相府的厨房,与林厨娘比起来自然是要差极多的。 傅雅柔自是不敢回话的,只是一双小鹿似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君梓琳,又看看周烬,最后便垂下眸去,轻轻地抿着粉唇,不发一语。 “爱妃,你想吃什么?” 周烬自是征询君梓琳的意见,语气很淡,外面听起来并没什么,只是他的深眸却深情望着自家王妃。 “表姐,吃鱼怎么样?” 君梓琳朝天空看了一眼,陡然往傅雅柔处看去,“自是可以。”傅雅柔没什么意见。 见她答应,君梓琳朝着不远处的白榆树指了指,朝那嬷嬷吩咐,“就用这榆钱做鱼,做好后送上来!” “用榆钱?”那嬷嬷听了张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不可思议的事情。 “没听到王妃说么,去吧。”周烬淡淡道,一挥手将这些下人挥退下。 众人重新回屋子,周烬走上前笑问道,“爱妃,你是如何想到用榆钱做鱼?必定是极好吃的。” 第382章 表姐尝尝 “那榆钱饭好吃,做鱼自然也是很好吃。”君梓琳理所当然地回道,并朝翠枝吩咐一声,“对了,你去吩咐厨房,再做点榆钱饭,表姐也喜爱吃。” “奴婢遵命。”翠枝欢喜一声,有表小姐来了,她家小姐总算有人撑腰。 “琳儿,我看你总是瞧那元嬷嬷,是怎么回事?”虽然那两个嬷嬷早已经退下,可方才傅雅柔却无意间看见君梓琳不时将目光落在其中元嬷嬷的身上。莫非那个嬷嬷有问题? 经历了那么多,傅雅柔也多长了心眼,否则会死得很难看。 “没什么。” 君梓琳轻轻的三个人带过,并不再多提。 那个元嬷嬷,她瞧着有些眼熟。可是在哪里见过,君梓琳却记不起来。 小蝶不在身边,君梓琳怀疑这件事情极有可能与她失去那两日的记忆有关系。 但失忆这件事可大可小,却不能被身边的人知道。 周烬闻言,转眸瞧着君梓琳,心下若有所思。 本是午膳一起用,只是傅柏修派人来请晋王殿下,说是南边送来了好酒,请殿下去品尝。 君梓琳知道这是傅柏修想拉拢周烬。 她正寻思着周烬会不会赴不赴约,却看见已起身招呼雪卫,说还有事要办,先行离开,晚上再回来。 最后的那句话,他说着时,眼睛却是直勾勾地望着君梓琳,那深邃的眸内仿佛有着波澜汹涌的内容。 这男人的眼神火辣辣的,君梓琳垂下眸去不与他对视,心底却道,一定要让小蝶去弄鸡血。她这个晋王妃,说不定哪个时候与晋王擦枪走火,被查出不是处子之身,可要完蛋的。 “走了,把头抬起来吧!” 耳边传来傅雅柔细细打趣的声音。 君梓琳忙抬起头朝傅雅柔看去,嗔怪道,“表姐也知道戏弄我了?” 谁知傅雅柔却红了脸,“看到琳儿这般幸福,我也放心了。” 君梓琳拉住她的手,不依道,“表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把自己当长辈了?可是我却从来没有,你最多是我的姐姐,别想再越一极。不过我来这里可不是真的来陪你。” “哦还有什么?”傅雅柔一惊,以为君梓琳有其他的事,忙朝她紧张看去。 此际外头的嬷嬷把丰盛的饭食一样样端上来。 翠枝负责将所有的菜盘都送到桌上。 将嬷嬷们都挥退下,傅雅柔便让君梓琳快点说,她快等不及了。 君梓琳朝外面元嬷嬷等人瞧了眼,这些老嬷嬷磨磨蹭蹭地不肯走。 “我来这里其实是为了表姐的婚事,表姐与苍公子不是已经彼此相印了吗。”君梓琳故意放高了声音,并朝着外头的元嬷嬷等人瞄了眼。这些婆子在听到这话后,步伐顿了下,之后迅速离开。 这些婆子果真是来打听消息的。 君梓琳勾唇冷笑,转头去看傅雅柔,谁知她竟羞地垂下头去。 唉,表姐也太羞涩了。 “表姐用菜吧。” 只看到桌上摆放着一只青莲暗纹如意大瓷盘,里面面便盛着一条足有四斤的鲤鱼。 鲤鱼是被酱汁酱过,袅袅轻烟冒着新鲜之气,四下的酱汁浮着鲜嫩的葱花。鱼肉被筷子微微一触,便脆生生地从鱼肉上落下来,露出白嫩嫩的鲜肉。 君梓琳忙将大块的鲜嫩鱼肉给傅雅柔盘内放去,“表姐多吃点,看你瘦的。” 傅雅柔听到这话,倒是微微一愣,抬头看了眼君梓琳,细声道,“倒是,表妹身子骨瞧着是不错的。” 听着这话,君梓琳冷不丁想到周烬对她说的,说是她身子丰膄了。 当即也不禁脸红了下。 把鱼肉都给傅雅柔,君梓琳反而将那榆钱剥下来,放进自己的碗中,尔后让人盛了汤,便就着喝榆钱汤。 “咦,琳儿,这样真的好喝吗?”傅雅柔吃了两口鱼肉,见君梓琳实在是喜爱,便也想试试。 “表姐尝尝。” 君梓琳转而把自己面前的小汤碗推过去,“尝尝吧。” 傅雅柔点头,接过来小口地喝了一下,发现味道果真是极鲜美的。那鱼汤的鲜气,加上榆钱的鲜嫩润味,又兼而汤的玉白之色,不仅好看更是好吃。 “琳儿果真是会享受之人呢,真的很好吃。”傅雅柔夸赞道,便趁机多喝了两口。 君梓琳见她爱吃,便又弄了两碗,尽数放在她面前,又夹了鱼肉来。 两个人吃这条大鱼,本来便吃不了,其他的菜式都扔到一边,并没有动筷。 一顿饭吃下来,傅雅柔肚得滚圆儿。 “琳儿,这菜果真是好吃的。”傅雅柔见吃得一块鱼肉不剩的菜盘被撤下去,不禁出声赞道。 “表姐若是喜欢,晚上咱们还吃!”君梓琳笑道。 傅雅柔听到这话,笑得更甜,用力点点头。 反而是元嬷嬷回去向姚氏禀报了。 “那晋王妃吃得很好,与二小姐把整条鱼都吃完了!”元嬷嬷横着眉,语气异常冷戾,“夫人您说这榆钱做鱼,味道能好了?可这晋王妃居然都吃光了,难怪她是个傻子!这种菜也能吃得下去!” 姚氏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这上面,而是问道,“君梓琳说什么了,傅雅柔与苍公子的婚事?” “对对对。” 元嬷嬷回想过来,忙回道,“晋王妃是这么说的,还说要让二小姐尽快与苍公子成其好事。” “果真这么说?”姚氏一捏帕子,不甘地问道。 就见元嬷嬷直点头,“奴婢亲耳听见的!” 姚氏听后沉吟,“老夫人新死没多久,君梓琳敢让傅雅柔出嫁,她的本事未免也太大了点!还有,傅雅柔肯嫁,那苍府就肯娶么?哼哼,不是吧!” 元嬷嬷连忙接话道,“依奴婢来看,苍府里面对于那苍大公子的管教甚严,若是知道他与乱七八糟的女子私订终身,苍大人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这意思再明白不过,破坏傅雅柔与苍公子间的婚事! 可是姚氏却想到了另一方面,与其破坏,不如大家一块成亲! 虽然姚氏曾是傅柏修的小妾,可到底思想与别人不一样。 元嬷嬷想着破坏,可姚氏却想着如果傅雅柔能与苍公子成亲;那么自己女儿与章睿苑,也能成亲好事。 第383章 小孩儿衣裳 虽是这样一来倒是成就了傅雅柔,可谁不知道,这对于傅绫萃也是天大的一件喜事。姚氏决定把眼光放得长远一些,先不斗,大家和和气气地相处,先让自己女儿成为世子妃再说。 之后姚氏又想到晋王爷与君梓琳,有这两个人保驾护航,傅雅柔一定能嫁出去的吧,这样萃儿也能趁机嫁出。 当下姚氏决定乘上这条船了。 她找了丫鬟前来,低声吩咐几句,便让人去告知傅绫萃。 此际傅绫萃早得知君梓琳他们又跑到相府来蹭饭吃,不仅如此还大有长住不走的态势。 “那个榆钱鱼肉,你们也做一份来,本小姐瞧瞧。”傅绫萃在府内正闲得无事干。自从上回在破庙内斗败了君梓琳,她心里一股气,总是出不来。但是她又不敢去找君梓琳报复。 显然自己与虎头帮勾结,可能落到对方手中,并有把柄。 傅绫萃便窝在府内,轻易不敢动弹。 如今君梓琳送上门来,她也不再如从前那般去招惹,因为实在没意思。经过这许多以来,她也瞧出来了,那些嘴皮上占便宜的事,实在是极无聊的。 要出手,便将对方置诸死地。 其他的手段都是虚的,只有让君梓琳再无翻身之地,傅绫萃才会去做。 “小姐,君梓琳来了,咱们不去瞧瞧她?”身边的丫鬟提议道,眼中光闪闪的有着兴奋之意。 “不用去招惹她,也没意思。” 傅绫萃淡淡地一耸柳眉,只道,“把鱼取来吧。” “是。”丫鬟不知小姐今个儿是怎么了,居然这样老实,不去找茬。 不大阵子,厨房把鱼给做好,送到小院子来。 傅绫萃面无表情,语调冰凉,再道,“去看看父亲还在用饭么。” 旁边的下人福福身便退下去查看。 而傅绫萃却是注视着面前的榆钱鱼肉,只看到一片片榆钱洒在上面,鱼儿在下头铺陈如玉,看起来令人食欲倍增! 这便是对君梓琳所做的鱼。 围着这鱼转了几圈,傅绫萃端详地凝望着。 四下的丫鬟不知大小姐是何意思,遂都屏息凝神地侍候着,不敢有半分怠慢。 过了半晌,就在大家松一口气时,傅绫萃突然朝鱼一指,吩咐,“去,端到父亲房里。” 丫鬟们个个心怀疑惑,本以为这鱼是要吃的,没想到却是端到老爷那里。莫非老爷会吃? 正在此际那探听傅相所在的下人也赶了回来,将傅相之事尽数禀报。 原来周烬根本就没有赴约,现如今傅相一个人在喝闷酒。 傅绫萃知道,今日父亲约了刑部的文藻,但不知因何这约定竟取消了。看来与君梓琳他们的到来有莫大干系。 手下丫鬟把鱼重新朝傅相处端去。 傅绫萃见了,微微而笑,当下便坐在椅中,静侯佳音。 “小姐,这鱼儿……莫非还有说法么?”丫鬟无比疑惑地询问道。 “不过是让父亲看看这鱼罢,并没其他说法。”傅绫萃不动声色地勾勾唇,眸色深深,续道,“待会看看父亲怎么说吧!” 闻此言,四下的丫鬟立即噤声,互视一眼,个个垂下头去。 看来过一会儿必定会天崩地裂了,否则大小姐也不会这般自负。 于是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生恐自己也卷入其中。 “君梓琳身边的那丫鬟没来?” 猛地想到什么,傅绫萃连忙问道。 “小蝶之前便入了相府,只是之后又离开,到现在也没入府。”旁边的丫鬟回道。 傅绫萃听后点点头,朝那丫鬟勾勾手,尔后柔柔一笑面色带着三分毒艳,“你去做,府门口截着她,找个不起疑的丫鬟试探。本小姐要知道,之前小蝶抬进府的那口大箱子里,究竟装得什么。” 现在傅雅柔的院子,她是再也派不进人去。 如今也只能从那些下人身上用计。 而绑架小蝶不是长久之计,不若套她话,远远打听来得好,至少不用打草惊蛇。 傅雅柔知道,君梓琳不是一个肯首先挑起事端的人。所以,只要她不主动挑衅,相信君梓琳也不会出手。 所以她现在不去招惹君梓琳,只悄悄探路。 待到时机成熟,一网打尽! 打她个措手不及。 “是,奴婢遵命。”丫鬟点头匆匆退下去。 而在同一时刻,傅柏修处已经闹得翻了天。 傅相万没料到这些没用的下人,居然把这下等菜食送到他的面前,真真是找死! 当场傅柏修朝送饭食来的丫鬟发作起来,厉声质问,究竟是谁敢送这等粗糙之食给当今丞相! 丫鬟吓得双腿发抖,跪在地上直磕头,哆哆嗦嗦地把王妃娘娘的大名给供了出来。 “原来是君梓琳?” 听到这个名字,傅柏修怔了下,只是刹那间他恢复了一派冷肆。 他扭头睨了眼那糙饭丑食,深吸口气,朝地上的下人哼了声,“起来,把这饭食带上,随本相来!” 君梓琳与傅雅柔在说女儿家的事,傅雅柔没事喜爱绣绣花,便将一方鸳鸯帕子送给表妹。 这鸳鸯戏水的帕子,瞧着倒是挺喜人。 但君梓琳内心里却不愿意收。 她虽然没把这幅画案当个事,但如果被某人看见,指不定会拿着这戏水的鸳鸯说事,趁机吃她豆腐。现在小蝶又没回来,她实在需要鸡血啊! 见傅雅柔面上染着失望,君梓琳实在不想毁她的兴,不得不将帕子收了起来。心里头想着,得寻个地方将帕子藏起来,省得被某人给看见。而在傅雅柔这,还不仅仅只有一方鸳鸯帕,在另一个小竹篮内,尚有一方露出一角的青色绣着竹节的男式帕巾。 微微一想,君梓琳便猜到,这帕子必定是绣给苍玉宸的。 “琳儿,我打算再找个嬷嬷侍候身边呢。”傅雅柔将自己的意思说出,语气中含着希冀与喜欢,不等君梓琳问,她略羞涩而笑,“因为琳儿已经嫁为人妇,相信不出一年半载的,便会有婴孩儿落地,我想为那孩儿做几身小衣裳。可惜,我虽有绣技,却不懂得小孩儿衣裳做法,若是能找个嬷嬷来教……” “表姐,不用!真的不用!” 第384章 香味俱全 君梓琳轻咳一声,急忙摇头。见傅雅柔疑惑地盯过来,她摸了摸鼻子,语带敷衍道,“其实我跟周烬,还没打算要孩子。” “嗯?为何?” 傅雅柔听到这,小脸的神色发紧,立即做直了身子,小手抓着君梓琳的袖口,小心翼翼地问,“晋王爷是什么意思,莫非他有对你说什么?” 虽然胆怯羞涩,可傅雅柔却不傻。 一听君梓琳说不要孩子,她本能地想到是晋王嫌弃表妹。莫非是晋王计较表妹曾经痴傻,不想让表妹诞下嫡长子? 想到这儿傅雅柔眼眶都红了,若如此,那琳儿算什么了? 而面前的君梓琳,也不知道傅雅柔想到了什么,只是她面色不好。当场君梓琳只得安抚,“表姐,你看看我现在这身子,王爷是急着要孩子的可,是我想再等两年,我这么瘦,怕是就算腹有珠胎也结不久。所以还是等身子壮实些再说。” 周烬倒是没提过孩子的事,但那男人一身兽欲,一天到晚不想别的,总围在她身边转悠,君梓琳都快烦死了。 “这么说,是你的主意不是晋王的主意?”傅雅柔愕了下,有些怀疑地语气追问。 见君梓琳郑重点头,傅雅柔松口气,苦口婆心道,“琳儿,你听姐姐我的吧。不管以后怎样,现在你嫁予了王爷,便先诞下嫡长子吧。女子的一生,除了倚仗夫君外,以后还有自己的儿子。这样趁着王爷的宠爱还在,有自己的儿子,那么琳儿你这一生便再无忧惧。我现在便让余老妇来瞧瞧你身子,若是可行,尽快怀上身子吧!” 这傅雅柔说做便说,当即起身朝外走。 君梓琳在后头急得追。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跟周烬那个,现在傅雅柔却突然上升到生孩子。 还有,她还没彻底了解周烬这个人,等了解好了再要孩子也不迟。再者她打心眼里就没觉得夫为天,所以周烬这个人需要考察,才可以让他做自己孩子的父亲。 傅雅柔刚打开屋门,外头竟进来一队丫鬟与小厮,并最后头登场的父亲傅柏修。 “父亲?” 见到他,傅雅柔怔了怔,但极快地上前施礼。 君梓琳一反先前的急态,微笑步出门,就听傅柏修朝她扬声道,“王妃娘娘,本相送你样东西,希望你能喜爱。” “来呀,端上去!” 随着傅柏修话落,君梓琳便看着一个青花瓷大盘内盛着条鲜美却有些微冷掉的榆钱鱼肉,正被遥遥端上来,最后放在桌上。 “这鱼是……” 傅雅柔有些傻眼地看着那条肥嫩的鱼,和上面飘着的碧润榆钱片,这不是她们之前吃的鱼嘛,不对,之前的鱼吃光了,怎么又送上一条来? 可现在她们已经吃饱了。 但看到父亲不善的目光,傅雅柔隐约觉得不好。 “相爷,您送这鱼是何意?这不晌不晚的,本妃也吃不下去呀!”君梓琳也有点纳闷,她已经与傅雅柔吃掉一条鱼,现在傅柏修还送鱼来,这究竟是太过热情还是热情过度? 瞧着那鱼,也不可能喂毒。 但傅柏修那不悦的眼神已很说明问题,君梓琳怀疑莫非是这鱼出了问题? 府内的下人把傅柏修池子里面的鱼给捕了来,入了锅? “呵呵。王妃现在吃不下去,待到晚上热一热,不也一样能吃?” 傅柏修冷笑一记说道,这话与这神情彻底使君梓琳确定一件事,傅柏修生气了,而且还是自己惹到她的。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君梓琳也不跟他计较。 既然他如此说,君梓琳也没必要在正面与他冲突。当下她点点头,回道,“看相爷如此热情,本妃便笑纳了。” 当下君梓琳在傅柏修的注视之下,让人取了盖子来,便要将这条鱼盖住,以备到晚上食用。反正与傅雅柔约后,晚上再吃鱼的。既然傅柏修这么知好歹,把鱼亲自送来,她不收岂非显得太见外? 丫鬟翠枝把盖子取来,君梓琳亲自接过,正要盖住那鱼盘,正在此刻自院外不远处传来道男子魅惑的声音,“爱妃,在弄什么好吃的呀,莫非是为本王留的?” 众人齐齐回头去看,但见晋王带着两名侍卫大步而入,尤其是晋王目光始终追随在君梓琳身上,俊脸却是满含春风,与素日里他面对其他人时,决然相否。 方才在院外,周烬远远便听到什么吃的之类的。 而君梓琳又吩咐下人去拿盖子,要将那吃的盖住,显然是要保留到晚上的,这不是等自己回来吃是什么? 周烬心里一热,当下便露笑,并疾步而来。 傅柏修就带着人在院内大剌剌对峙似地站着,周烬也没看见,直径直朝他的爱妃而去,他大掌伸出覆在爱妃的小手上,两个人一同捏住了盖,并掀了起来。 “榆钱鱼?!” 周烬大喜,火辣辣的目光望着君梓琳,“爱妃,不成想你竟为本王留了一整盘的榆钱鱼肉,呵呵,看来本王在你的心里极重要哇!” “来呀,还愣着干什么,拿筷子与饭食来,本王还饿着呢!” 周烬话落,四下的奴仆便动起来。 而在外面正一副对峙之态的傅柏修:“……”谁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榆钱鱼肉本是粗贱之物,为什么这晋王竟如见着宝似的,莫非他喜爱吃这些贱食? 周烬夹了一块鱼,只感到唇齿生香,色香味俱全,令人回味无穷。尤其是那榆钱,抿一口就与鱼肉一块烂在嘴里,一路顺滑地入腹,令人美得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倒是有林厨娘之风啊!” 周烬赞道,他也大约觉得这鱼肉是极美味的,不过却也是在他极饿的前提之下。人饿了,自然什么都会觉得美味。而待填饱肚子之后,哪怕是山珍海味,也都犹如俗物。 吃了两口鱼,便有下人奉上了汤饭。 周烬在一大堆奴仆之中,这才看到一直站在院外的傅柏修,他蹙了蹙眉,容颜不再如先时那般温和,反而恢复了毫无表情,只是挥了挥手,“前时本王有事出门,既然如今撞上,那傅相一块入座用饭吧,来!” 第385章 这男人坏坏 “多谢晋王美意,老臣已吃饱了。”傅柏修嘴角发抽,面色几乎有些扭曲了,内心自是一片复杂滋味,可是语调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哦,你不想吃了?”周烬沉吟一记。 不待他再说什么,旁边的君梓琳已俯下身去,她眼睛斜瞄了傅柏修一眼,当即便开口道,“臣妾不知相爷是怎么了,这鱼莫不是……” “哈哈哈!王妃娘娘说得是,这鱼便是瞧着极好吃的,不若老臣也吃上一块吧!”不等君梓琳把话说完,傅柏修鬼使神差地打断她的话,先前还一副嫌弃之色的他,眨眼间便来到近前,夹着一块鱼肉并吞了下去。 “好鱼!果真是好鱼哇!” 傅柏修嘴里还含着鱼块,声音却从鱼肉之中喷射出来,赞美之词溢于言表。 场内除了周烬带回来的那两名侍卫,其他人俱是惊愣住。 大家都怀疑地看着,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傅老爷,怎么刚才还那样嫌弃鱼,这转眼就如此喜爱? 他变化怎么这么快? 最终的结果是傅柏修与周烬,一同吃饭了这一大盘鱼。 之后傅柏修便酒足饭饱地去午休,周烬也不打算再出门,便去了为他安排的屋子歇息。 晋王爷在相府所居之地是离着女眷内宅有着些距离的豪华院落,既不落了王爷的颜面,也不会使之离得内宅太近,反而显得不好。 但是周烬在私底下耍赖,与君梓琳早谈好条件,不论何时只要在相府,便要与君梓琳同寢同起。 他要午休,君梓琳却不困,与傅雅柔再次回到房间内。 只是不大会儿,雪卫亲自来,请娘娘过去,王爷在要事相谈。 君梓琳一听,当即知道周烬这是虚张声势。 可傅雅柔却不那么想,当下推推君梓琳,“琳儿,你快些去,莫要让久等了。” “好吧,我去。” 君梓琳轻叹一声,留下来傅雅柔不放过她,必要让余老妇来检查身子;她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只是周烬那里,却不知他想做什么。 明明已与傅柏修饮了酒,正是困得紧,怎么还让自己过去? 雪卫见把娘娘请进来,心头大喜,立即便远远退了下去。 不仅是雪卫,四下侍候的侍卫并丫鬟等,一个不留,在远处侍候着,皆是不准靠近王爷的房间。 君梓琳进了屋子,听到关门声便感到不妥。 门被反锁,她只得在外室坐下来,寻思着周烬这时已睡了吧? “爱妃,本王渴了。” 正当君梓琳松口气时,内屋传来周烬的嘟囔声,让她去送水。 “哦,等会。” 君梓琳转身喊外头的丫鬟上水,谁知竟无一人相应。 无奈之下,她只得亲自倒水送入内室。 周烬接过杯来咕噜噜地饮下去。 君梓琳见他喝完,当即便端了杯子出去。 谁知脚下一绊,竟是周烬施的一腿,君梓琳趔趄了下忙翻身跃到一边,然而周烬似早算计此,长臂往她落入一沉一勾。 眨眼间君梓琳小小的一团,便被他整个拥进怀里,在榻上滚了两圈,最终在榻内停下。 “你……” 君梓琳感到天悬地转,最后终于停下来。 只见周烬闭着眼睛,只留下长长的弧形眼睫,呼吸沉稳,若非方才他的动作,君梓琳还认为他已睡着多时。 这男人在装睡,还故意绊倒自己。 随即君梓琳飞起一脚踹他,敢算计她,让他尝尝被打的滋味! “砰!” 一脚甩到周烬的身上,不料他大长腿一夹,蓦地将她的细细小腿给禁锢得一动不能动。 君梓琳见后,急了,另一只脚也不闲着,故意恶劣地冲男人的腿间蹬去! 可令君梓琳震讶的是,她才刚刚出脚,周烬天外来一招,直将她的双腿都固定在他的双腿之间,眨眼间君梓琳的双腿便再不能动弹。 “周烬,你放开!” 知道自己不是周烬的对手了,君梓琳气得低吼,两手并用袭向面前的男人。 腿不能用,还有双手,一定要战斗到最后时刻。 谁知周烬的大掌鬼使神差而来,君梓琳几乎才刚刚出手,便被他一只大掌如影随行地包裹住,尔后被扯到他的胸前。 就这样双手双脚被牢牢禁锢,君梓琳闷哼一声,恼得想咬周烬! “爱妃。” 周烬突然出声,声音温柔得能挤出水来。几在同时,他蓦地张开眼睛,朝着君梓琳盯来。 这一瞬间,他的黑眸犹如寒霜一般,与他的声音截然不同,黑沉肆虐的冰锋笼罩,竟直愣愣地把君梓琳刺得短暂愣了下。 旋即他又再度露出一澜笑意来,君梓琳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内是有笑波的。 只是这眨眼间的巨大变化,依然是令君梓琳滞住了。 她这是第一回看见,周烬这面部表情,这眼神变化,迅速而利索逼真,简直是影帝级别的人物。 这男人变脸跟翻快一样快! “爱妃,那鱼……是怎么回事?” 周烬又不是傻子,之前看到那榆钱鱼肉,他心下热辣辣的,觉得爱妃想着他记挂着他。 可是之后的情况完全不对劲。 再往后,周烬觉得那鱼的味道完全变了。 “你没醉啊。” 君梓琳打着哈哈,有些干巴巴地说道。 “那鱼,不是爱妃为本王留的是不是?”周烬根本不为所动,继续自己的问题。 “傅相不是说了嘛,那鱼正是本王妃为王爷准备的!”君梓琳一口咬定说道。先前她是不在乎,向周烬吐露真相也无所谓。但现在,瞧周烬这一本正经的劲儿,自己如果说了实话,遭殃的可不是傅柏修,而是她自己! 君梓琳才没那么傻。 “既然王爷没醉,那梓琳便先告退了,还有许多事要做呢。”不欲与周烬纠缠,君梓琳打算先撤退。 “爱妃有何事?”周烬依然不放手,甚至他的大掌还在君梓琳的小手上挠了挠。 “小蝶还没回来。” ‘本王派人去找她。’ “可我表姐需要人陪。”君梓琳连忙又道。 周烬笑了,“放心,本王会让苍玉宸好好陪她。陪到她永远想不起来见你为止。” 君梓琳:“……”这男人真坏! 见她气得鼓动着脸颊,周烬改抓为抚,把她小身子拢进怀中,轻抚她纤细的后背,语气柔和下来,“爱妃,本王困得紧,昨天一夜没能睡好,现在你便陪本王歇息一下好么。” 第386章 紧紧闭着眼睛 虽然是询问的姿态,可周烬完全没有放开怀中人的意思。 而君梓琳琢磨着周烬那话的意思,什么叫做“一夜没能睡好”? 昨天她跟周烬一块睡的,为什么他没睡好? 他是干什么去了? “乖,睡吧。” 周烬一下下轻抚着君梓琳的背,软硬兼施地。 回头得问问那些侍卫,为什么周烬昨天一夜没睡? 君梓琳含着这样的想法,闭上眼睛装睡。但不知是怎的,这一睡竟给她睡了过去。 小蝶匆匆回来,入了院子便找自家小姐。 翠枝悄悄对她说了一些事,小蝶朝着对面那映柳枝的屋门处看去,只见那里屋门紧闭,小姐与王爷正在里面头歇息。 而不远处诸侍卫正在侍候着。 看来就算是有急事,也没办法进去了。 小蝶只得在外头侯着,希望小姐能早点醒来。 傅雅柔见小蝶来了,忙招呼她进去回话,“小蝶,你家小姐与王爷可是还未洞房?” “啊?没有啊,已经洞房了!”小蝶愣了下,连忙肯定地答道。 傅雅柔听后,小脸虽然绯红,但却竭力自持地点点头,“如此便好。只是,你需得注意你家小姐的身子,素日里面那药啊之类的,可不能让她碰着。” “表小姐这是何意?”小蝶不解了,因着这许多年与傅雅柔相处,虽然自己是奴婢,可小蝶早已将面前的人当成自家的小姐。只因曾经小姐痴傻时,面前的人帮过不止一点。 而傅雅柔显然也没拿小蝶当外人,直说道,“我听闻琳儿说先不要子嗣。心里担忧她会暗中吃药,以规避子嗣。所以才让你小心防着些,千万莫要给她药吃,懂吗?” “表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防的!” 小蝶听后重重点头,自家小姐需得尽快诞下麟儿才行,如此才能稳住这晋王妃之位。 现在与从前不相同,从前晋王克死了三任王妃,大家以为他会继续克下去,晋王妃会死了一任又一任。 但是事实却是现在的晋王妃活得好好的。 那些看热闹的人,从最初的惊奇与不信观望之外,到现在帝都内的贵族,有的已蠢蠢欲动。 因现在晋王虽有正妃,但还没有侧妃,后院也没有姬妾。 晋王的后院实在太单薄了,于是大家都在想,怎么往王爷的后院塞女人。 朝中的臣子如此想,帝都内的贵族也如此想。 小蝶觉得,现在怕是皇上也会这样想。 再过一些时日,小姐的肚皮若再没动静,皇上也许会主动往王爷后院塞女人。 所以必须在皇上塞女人之前,小姐先怀上身子。 那这样一来,纵然王爷会宠爱其他的女人,小姐生出来的也是嫡长子,以后会继承整个晋王府。其他的女人所生的,想都别想! 傅雅柔眼看着小蝶神色,当下内心欣慰,有小蝶这句话,她就放心了。无论怎样,只要有了儿子,琳儿的后半辈子便有依靠。 天近黄昏,君梓琳才从深睡中醒过来。 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下,发现一切都是自己睡前的景象。她暗松口气,这一回没有发生意外。 失去两天记忆的那事,就像是一个梦般,似乎以后都不再发生了? 可是越想,君梓琳心下越不安,提醒自己要一直防备着才可。 她起身下了榻,披衣出门。 不知周烬什么时候离开的,雪卫他们也不见了。 君梓琳径直朝对面表姐那里去。 小蝶在门口看见,远远地迎上来,“小心着凉!”她将厚厚的披风给君梓琳裹上,并包住她的头,生恐受了风寒。 “没那么娇气。”君梓琳推开小蝶,这丫头把她当成易碎的琉璃娃娃了是不。 “小姐。”小蝶停下步子,压低声提醒道,“小姐您忘记啦,上回您受了风寒,说是没了两日的记忆。奴婢可不能再让您受风寒了。” 一句话提醒了君梓琳。 上回正是受了风寒,才会使她失去两天的记。难道说记忆的失去,与感冒有关系? 是感冒发烧,把脑袋给烧涂糊了才致如此?还是说这仅仅是个契机而已? 回了屋子,傅雅柔在擦拭自己的古琴。 小蝶有事要禀报,君梓琳带她到了别的屋去。 “奴婢来时遇到韩固金,说是之前青云吩咐他去办的事情已经办妥。”小蝶说着,便眼瞅着自家小姐瞧看。 闻言,君梓琳有所悟。 难怪之前在晋王府门口时,韩固金堵着府门不让走。原来竟是为了这件事。 这件事必定是扮成男装的自己吩咐韩固金干的,但君梓琳纳闷啊,既然如此韩固金应该去找青云说,为什么要堵在王府门口跟自己说? 这下子君梓琳算是完全不懂韩固金的想法。 小蝶在旁继续说道,“小姐,韩固金说元县的确嗜赌成性。不过他现在于青楼妓子那里安了窝,有人养着,除了进出赌坊外,也会帮你干些其他营生,都是一些极黑暗的营生,所得的银两也不扉。这些银子又会被他拿去豪赌。有时候他会赢盘大的,包下青楼的房间一个月之久,有时间他会落魄到被人切手指的地步。” “元县?” 小蝶说了一大堆,可是君梓琳只挑出了其中最关键的俩字,一遍遍地咀嚼。 为什么她不记得元县这个人? 还有,韩固金仅仅查了这么点? “还有呢?”君梓琳问。 小蝶满脸空白,眨眨眼睛,“啊?没了!” “没了?” “没了!” 接着屋内陷入长长的沉寂。 小蝶期待地看着自家小姐,希望能够听出一点事情的端倪来。 她在遇上韩固金时,也曾经问过对方,元县是谁?为什么要查此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结果韩固金也跟现在的自己一样,一无所知地甩脑袋。 可以说,当初失去两天记忆的小姐告知韩固金的,只是零星的线索,要他去查。 小蝶理解小姐,必定是担心韩固金知道多了,反而像上次那样,再被人切手指威胁。可现在事情麻烦了,小姐失去了当初的记忆,纵然韩固金查到再多,也没办法勾连前情。 “元县?元县?” 君梓琳还在苦思,一手拄着脑袋,紧紧闭着眼睛。 第387章 小乞丐长什么模样 按照她的习惯,让韩固金查元县这个人,必定是因为只有韩固金才最方便查。 而这个元县,她却从未听说过。必定是因为在这两日的失忆范围内,她知道了元县的身份与背景,因此人有问题,所以才会去查。 那么这个人又与什么有关系呢? 君梓琳联想到自己失去记忆的这两内容,是与兄长有关系的生辰宴。 在这两天里,她除了呆在郑府之外,还去了哪里? 除非这件事情有郑府有关系,被她事先发现了。 思来想去,君梓琳决定安排追魄他们去查郑府。 虽然她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义母所在的郑府有什么猫腻,但是这事需得用理智来解决,而非感情用事。 小蝶见小姐如此说,当下也只得点头。 君梓琳让追魄暗中行事,莫使郑家人发觉。内心里,她也有几分心虚,因为郑家毕竟是她的母族,认了义父义母,且这家人待她都极好。 但奈何她失去了两天的记忆,想要查出因由来,也只有这样做。而即使如此做,也不一定能够查得出来。 把追魄派出去,君梓琳左右三思了数,终是无疾而终。 她索性把大箱子打开来,正取出其中一副素描纸板来,小蝶在旁边说道,“小姐,有件事奴婢不知当不当讲?” 君梓琳一边看画,一边冲她抬抬手,示意她尽管说。 “奴婢回相府时,在路上遇到个奇怪的人。”小蝶皱眉道,“那本是个小乞丐的,但却说了些奇怪的话,奴婢觉得其中有古怪。” “说什么了?”君梓琳不以为意问道。 小蝶摇摇头,“她问奴婢是否去过小竹林?她还说小竹林是她的家,她的母亲便住在那里。” 说罢这些小蝶不禁扭头看向小姐,期待能从小姐这里得到些线索,谁料小姐竟僵住了。 “怎么了小姐?” 君梓琳被小蝶推了下,饶是如此她依然无法回过神来。 她身子僵在当场,眼睛瞪得大大的。无论小蝶对她说什么,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但是她却不能回应,因为她的脑中此刻窜出许多画面。 而这些画面有的熟悉有的竟十分陌生。 为什么竟有这些画面,这是从哪里来的,什么人给她塞进来的? 这究竟怎么回事! “小姐!”小蝶吓了一跳,几乎是哭丧的语气嚷,“小姐您别吓我啊……” 外头的人听到声音,立即便赶了进来。 暗卫擒风等人速度比听到声音的傅雅柔她们还要快,唰地声窜进来。 近而是脚步凌乱声,一齐冲了进来。 “娘娘!” 擒风第一个冲进来,但是随即后头一系列跟着冲进来的人们都傻在当场。只见君梓琳正坐在椅子中饮茶,而小蝶站在她旁边,正说着有趣的笑话。 她们旁若无人的说笑,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擒风:“……”难道刚才是幻听? 傅雅柔:“……”我耳朵聋了吗? “咦,你们这是做甚?有何事?”而后知后觉的君梓琳,略带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众人,“找本妃有什么事?” “呃,属下造次,请娘娘降罪!”擒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方才似乎是娘娘的叫声。但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已经过去了。既然如此,追根究底不是暗卫的作风,他现在能做的只是替主人掩盖主人想掩盖的事实,唯有领罚才是正途。 擒风连带着后面的一名暗卫齐齐跪倒在地。 而除了傅雅柔之外,包括翠枝在内的众奴仆也都跟着扑嗵一阵,跪地求饶。 “哦?” 君梓琳站起来,笑眯眯地状若无事之样,“这件也不怪你们。刚才你们定然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吧。本妃看了几册话本,不小心被里面的内容惊着,这才叫出。擒风,你等没错,都起来吧。以后本妃会注意的。表姐,也让你的丫鬟们起来吧!” 听到娘娘如此解释,擒风异了下。 本来以为会被处罚的,但是没想到竟会被饶过,娘娘还亲自解释。 “那属下告退。”擒风等人很快退出来。 傅雅柔也松口气,但见小蝶与琳儿还有话说,她也不便再打扰,便带着人也离开。 等门彻底被关上,君梓琳狠狠松口气! ——刚才她想起了一些事情,关于那失去的两天的记忆。 小蝶黑色的眼珠隐约透露着不安,小声俯下身,“小姐,您真的都想起来了?那元县此人,还有之前奴婢遇到的那个奇怪的小乞丐,您都知道是谁吗?” 这些人君梓琳统统都不记得。 她只是回忆起了那些记忆的画面,一时间很乱,具体还需要时间用来恢复。 这记忆突然恢复,君梓琳慢慢寻根溯源,觉得肯定是有什么,触发了她恢复记忆的契机。 方才小蝶说的那些话? “蝶儿,把你之前说的那些,再重新说一遍!” 小蝶紧张地点点头,又一字不落地将方才的话复述一遍。 “原来刺激点在这里!” 君梓琳大喜,起身来回踱步。 那个小乞丐问小蝶的话,正是解开君梓琳记忆缺失的关键。 小乞丐提到竹林、她的母亲。这两个关键点,同样也是君梓琳疑惑重点! 在竹林之内,进入到阁楼之中,看到无数的纸板素描画,以及那阁楼主人的隐匿踪迹。这些都是君梓琳最大的疑问,而高韵,根本只字未答。 当君梓琳应邀画完这些纸板画,高韵才会回答她的疑问。 但在此之前,那小乞丐已经率先开启了疑问的大门:她说竹林内有她的母亲。 这等于是进一步揭开了那阁楼主人神秘的面纱,虽然没有彻底揭开。 乍一听这话,君梓琳本来混乱的记忆仿佛受到一柄利刃捅刺,这样的刺激源可遇而不可求。 “那个小乞丐长什么模样,之后又去了哪里?”君梓琳问。 小蝶想了想说道,“说来也奇怪,小乞丐说了那些奇怪的话后,就反问奴婢一些事情。可是奴婢实在回不上来,那小乞丐便一溜烟地逃了。”说到这里,她沉吟了一下,“小姐,奴婢总觉得那小乞丐有背而来。她问奴婢的一些话,似乎已经超越了她那个年纪的所知范围。” 第388章 炭块 听罢小蝶的话,君梓琳伸出食指晃了晃,“第一,这个小乞丐可能与阁楼的主人有关系,高韵瞒了我们很多事情,包括这个小乞丐的;第二,这个小乞丐与阁楼的主人没有关系,她只不过是受人好处,是背后的人来试探我们!” 君梓琳说罢将那纸板放在面前端详。 这几十幅纸板素描画,每一幅都代表着一处风景,但因为年代久远,大雨洗淋,而阁楼内又渗水,使得这些画都跟着被洗涤,导致画迹失去。 虽然如此,尚还留着一半的画痕。 君梓琳从这些画痕,笔力处入手,判断这个作画之人并不太可能是个女人,反而是男子居多,且此人是左撇子。 如果那小乞丐称这阁楼的主人为母亲,莫非不是指这作画之人,而是作画人的妻子? 如果小乞丐是在故意诈消息,那么她又怎么知道小竹林呢?除非她一路上一直跟踪自己去阁楼。 而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在追魄等人的暗中守护下,君梓琳不太相信,有人能够瞒得过他们的耳目,间接跟踪自己。 “小姐,您在想什么?” 紧密注视着动静的小蝶见小姐面色看上去异常,当下忙问。 君梓琳向她抬抬手,示意不要说话。 接着君梓琳便将手中的画板放下,围着面前的大箱子转了一圈。随后向小蝶指指,“抬起来。” 小蝶跑上前去,吃力地把整个大箱子搬起来。 君梓琳抬手让她移到另一边去,直到箱子被搬移开。 君梓琳俯下身朝着箱底那落下的一片竹叶看去。 将那片竹叶捏在手指尖,耳边传来小蝶轻“呀”之音。 君梓琳抬头与小蝶了悟的眼神对在一块。 “莫非是这么回事?”小蝶不可思议地咋舌。 君梓琳点头,“看来那小乞丐根本不是什么阁楼主人之后,而是有人在暗中拿此人试探我。” “难道是傅绫萃?!”小蝶立即道,咬牙,“自从小姐您来到府上后,傅绫萃可是一直都没有露脸。若是放在往常,她必定出来蹦哒。哪怕是仅沾嘴皮子的光,她也是要做的。但是现在,她竟如此沉得住气,原来是在暗处害小姐呢!” 这大箱子自搬进相府,一路便经过相府无数人的眼睛。 当看到大箱子上沾着竹叶,自然会被人认定是从有竹子的地方搬来。 所以那小乞丐才说什么竹林之类的话,倒是给她歪打正着。 若非是发现这大箱子上沾着的竹叶,他们的方向一定会歪了。 “小姐,现在该怎么办?”小蝶问道,咬牙切齿地建议,“对方这么害您,现在也该还回去,否则出不了这口气!” 对于小蝶的建议,君梓琳觉得很有道理,她手抚着下巴摸了两下,旋即笑了,“蝶儿,你想不想再看场戏,比茶庄那场戏还要精彩的?” “茶庄?” 小蝶一时想不起来,等反应过来时,她小脸变色,有些怕事道,“小姐,千万不要闹得太大呀。您现在是王妃娘娘,不能做事不管不顾的呀!” 茶庄那事实在是忒大了。 傅雅柔与当时还有未婚妻的章世子,公然厮混,丑事露尽,并被带着人前来的京兆尹给撞个正着。 此事满城风雨,过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消散下去。 而现在小姐居然要弄一场,相比于茶庄那样的风雨,简直太可怕了! 君梓琳嘱咐说道,“蝶儿,不管以后会再出现小乞丐还是老乞丐,你这样做……” 当下她让小蝶俯耳过来,便是一阵阵的低声喃语。 小蝶听得瞪大了眼睛,眸子闪烁着不可置信。 说罢后让小蝶去端盘甜点,君梓琳便取过画来,仔仔地查看,如何复原上面的素描。 如果按原画者精心构图,一笔笔描画,那么所用的时间必定是相当巨大的。 何况太精致的素描,君梓琳也非专业出身,反而会失了原作的魅力。 所以她认为自己大约当作速写画出来即可。 而五十一张纸板素描画,就然是速写,也要画上一阵子。 这件事周烬不知道,君梓琳也没想让他知道。 小蝶出去端了甜点来,傅雅柔在外屋,见表妹在内屋神神秘秘的,她并没进来打扰。 只要小蝶能守在表妹身边即可,其他的傅雅柔倒是并不担心。 画画有一种沉默的魅力。 君梓琳觉得手握炭块在木板上扬起沙沙声,是一种格外静谧兼冷静思考的方式。 小蝶就在旁边侍候着,眼看着小姐手握着黑兮兮的炭块,黑炭落到木板上,明明勾勒的是一根根或粗或细的线条,可是当这些线条连起来之后,却组成了另一幅令人惊艳的画面! 从来不知道小姐竟有这等本事,小蝶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只呆呆望着一幅竹林图画,便如此轻而易举的在小姐手中完成。 仿佛就连小蝶自己也能够用炭块随随便便绘出一幅画的,但实际上,当小蝶这样尝试的时候,她画出来的,真的是一摊狗屎。 “小姐,您画得真好看啊!” 在失败之后小蝶由衷地羡慕小姐的画,不禁赞叹道。 “你也别闲着,再准备这样的炭块,多准备一些。”君梓琳毫不在意,反正画个速写也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何况她这是在给高韵干活,不是自己画着玩,内心里她也没那闲情听赞美之类的话,毕竟一下子画五十多幅,真心很累啊! “是,奴婢这便去办!” 小蝶匆匆退出去,君梓琳已经迅速挥就第二幅画。 肚子饿了,随手取了块糕点塞进嘴里,等到吞下去之后,才发现自己手上满是黑炭灰,而吃下去的那糕点,肯定也是黑炭灰的。 轻叹一声,她索性也不忌讳,直接又就着吃了两块,这才又画起来。 很快,小蝶取了一些炭块来。 这些炭块是从灶房内所得,有的可用,有的则是还没有烧成熟,用了两下后便露出了其中的木质,并无法再划出黑线来。 因而君梓琳只画了二十幅便被迫中止。 “蝶儿,我让你随身带着一小包鸡血,你带着呢吗!”君梓琳把已完成的二十幅画摆到一边,让人重新弄三十一张木板并成熟的炭块,这才抽出空对小蝶道。 第389章 娘娘是第一回 虽然不知小姐用鸡血干什么,但小蝶每天都勤快起来,并准备一小包新鲜的。 见鸡血送来,君梓琳随即揣进自己的腰包内备用。 小蝶觑了眼,不太敢问原因。 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天已经黑了下来。 周烬没回来,也不知他最近都忙了些什么。 “让那七人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就没一人上报吗?”君梓琳问道。 “小姐把人派出去了,他们还都没回来吧。”小蝶猜测地回道。 君梓琳闻言却笑了笑,口气一变说道,“也许他们早回来了,只不过已经回去听命于王爷。对于我的话,也许早成了他们的耳旁风。” “王爷答应这七人归小姐您使用的,不会食言吧。小姐您莫要想太多。”小蝶忙打圆场。 君梓琳也不再接话,扭头说道,“跟表姐一块用饭,你去看看厨房饭食怎么样了。” “是。” 然而不等晚膳用上,君梓琳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道细微的响动声。 这声音她熟悉,之前追魄出现时,会有这样的声音发出。 与傅雅柔说了话,君梓琳便告辞出来,随后就见一道黑影正好立在屋檐上。 见四下无人,黑影落了下来,到了旁边僻静的角落。 “属下见过娘娘。” “别多礼了,都探听到了什么。”君梓琳虚虚一抬手,示意追魄起身,并问道。 “属下是发现一些不对劲。” 追魄犹豫了下,沉吟地说道,“郑尚书府内似乎有一些闲杂人等。这些人很可疑。” 君梓琳点头,听他继续说下去,“属下查了这些人,有的是与尚书府大公子有些关联,有的是与二公子有牵扯。但奇怪的是,这些人出现得很有问题。并没有见大公子和二公子亲自见他们,而这些人也只是在尚书府稍稍落脚,之后便离开。” “属下查了这些人离开所去之处,尽是这两位公子在外的一些人脉。” 追魄说罢之后便再不出言,只是默默地看着娘娘。 “你再去盯着,这次不要再盯郑府,去找一找这些从郑府离开的人之中,是否有可疑的。这些人虽然都各自归去,但背后指不定有着其他的关联,你去查个干净再回来。”君梓琳吩咐。 追魄应令,纵身而起,刹那消失。 回到饭桌前,君梓琳敛下心神与傅雅柔安静进食。 “琳儿,若是有事便将饭端到你的屋内用吧。”傅雅柔也瞧出来了,虽然君梓琳来了,自己有了主心骨。但是她似乎也耽误了表妹很多事情。 现在她没事,但表妹却很忙的样子。 傅雅柔担心自己会真的让表妹不方便,因而如此忐忑地说道。 “不用,是暗卫与我传讯来。表姐也知道,我认了个义母,是郑尚书府的夫人。母亲不放心我,这才让暗卫来传话。”君梓琳半真半假地解释道。 本以为傅雅柔这样听听就算了,谁料她竟有所悟地回道,“你兄长郑普徙生辰之时,上回你还带着我去了,今日怎的……” 说到这傅雅柔美眸溢荡着无尽的疑惑,为什么琳儿会将已经说过的事情重新翻出来解释。难道说她把之前说过的话,忘记了? 意识到此,傅雅柔不由证明地再次观察君梓琳。 小蝶一听这话,当下知道不妙,忙出来打圆声,“表小姐不知道,我家小姐之前不是风寒了么,脑袋有些不好使,您也知道的。” 君梓琳风寒这事,傅雅柔知。 如今小蝶拿这话说事,消了一些傅雅柔的疑虑,但是依然没有完全消除,“既然琳儿病了,我看还是请余老妇来亲自诊脉一番较好,小蝶你说是不是?”说到这儿,她冲小蝶挤挤眼睛。言下之意,也是为君梓琳诊查下身子,需知道这是要怀上身子的。 “是啊是啊。”小蝶连忙点头,君梓琳意外于她如此痛快的反应,朝她扫来一眼。小蝶连忙别开脸去,当作没看见。 今天真是邪了,小蝶怎么站傅雅柔那边去了? 就在君梓琳以眼神的反对之中,余老妇再次被请来。 诊过脉之后,余老妇一双混浊的老眼瞧着君梓琳。傅雅柔见了,忙把余老妇叫到跟前,羞涩却撑着问道,“婆婆,琳儿这身子是否合适……如今晋王爷也需要嫡长子,若是合适的话,她自然是越快怀上身子越好。” 余老妇斜眼睨了不远处的君梓琳一眼,点头道,“娘娘的身子极健康,适合怀上身子,并无不妥。” “可是之前琳儿受了风寒,这身子不会被破坏吧。还是说再养养,这样容易风寒,对腹内的孩儿也不好。”傅雅柔不无担忧地问道。 此际外头传来脚步声,远远地便有丫鬟与嬷嬷行礼称呼,“见过王爷,王爷回来了!” 之后声音渐渐靠近,傅雅柔听到这声音,心下大急,生恐被王爷撞见自己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却操心已出阁的表妹的事,何况又是这等隐私。她忙抓住余老妇的手急问,“怎样,是否要开些补身子的药?” 余老妇闻言,略皱了皱眉,回说道,“若是需要,自然是可以开的。不过娘娘的身子极好,许是第一回时有极好的保护,是以小小风寒根本不足以伤害她的身子……” “第一回?”傅雅柔的脸唰地红了! 而周烬已带着人走至屋门口,他目不斜视,但却耳力惊人,余老妇的话完整传入耳内。他略一扬眉,尔后直入厅室。 四下的人跪了一大片迎接王爷的归来。 “爱妃可用完了饭食?”周烬让人都起身,转而径直走向君梓琳。 “嗯,王爷用了吗?我让厨房准备。”君梓琳连忙道,她知道周烬似乎喜欢跑来抢她的饭食,好像她这饭好吃似的。 那厢傅雅柔与余老妇已告退,并去院内其他院子说话。 而不相干的奴婢也都福身行礼,并退了下去。 眨眼间屋子内只剩下君梓琳的丫鬟并周烬的侍卫。 那些侍卫个个有眼色,远远地跑到屋外侍候着,而小蝶见了也不敢打扰,带着丫鬟福身施礼,也溜出门去。 周烬略带慵懒的声音问道,“本王方才听那老妇说,爱妃的身子极好,这是怎么回事?” 第390章 不仅仅是浸猪笼那样简单 “上回风寒,表姐不放心我的身子。”君梓琳轻描淡写应付过去,如果被周烬知道傅雅柔在给她“备孕”,君梓琳一点不怀疑,周烬下一瞬间会化身饿狼,直接把她给拆吞入腹。 “嗯。” 周烬点头,状似威严地哼了声,脑中却划过方才那余老妇所说的话:第一回有极好的保护。 秘室那第一回,爱妃的确是十分热情。 事后周烬燃起秘室内的烛火,见到秘室地上留下的鲜红,心头也微微庆幸。他的爱妃虽然身子柔弱,可他却内力强撼,那一晚虽有些过头,不过他的内力尽用来保护她了。不,换句话说是爱妃撷取了他的内力,护住了她自己的身子。 周烬思路一转,刚想再出言,突地外头传来一道声音,“见过王爷,臣女有事要禀明。” 回头一看竟是傅雅柔去而复返了。 君梓琳见她双颊绯红,美眸水盈,便知道她这是与余老妇商量完了。想跑这里跟周烬做备份。 “表姐,时候也不早了,我与王爷要歇息。不如有事明天再禀?”君梓琳决计不肯让周烬知道“备孕”这种事。首先她还没准备,其次她不是处子这身啦。傅雅柔虽为她好,可也是在放火,弄不好君梓琳会被其烧死。 就在君梓琳走向傅雅柔,想将人赶出去时。 忽地身边一只火烫的大掌倏地不轻不重,捏住她的手腕。继而周烬魅惑的声音告来,“傅雅柔,进来吧,有何事尽管予本王说即可,不必害怕,不论怎样,本王都会为你做主。” 这周烬话落,就牵着君梓琳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旁边,对傅雅柔的许洗耳恭听。 君梓琳简直感到荒唐,周烬这是怎么了,突然对她表姐那么好。从常理来讲,他难道不怕她吃醋吗?好吧,就算她不会吃醋,可这样赤果果的表露,难道没有半点嫌疑吧?她表姐可是还未出嫁! 为周烬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而无奈,君梓琳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只抬起脸不停地冲傅雅柔施眼色。 可傅雅柔一向怯懦,即使走进来也低垂着头,君梓琳给她施眼色,那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只见傅雅柔怯生生的将一方宣纸奉了上来。 本想先接过来的君梓琳,谁料周烬几乎是以抢夺之势刷地声就夺了去。 君梓琳:“……”有人跟你抢吗?有吗! 拿过那宣纸来,周烬深眸似是警告地朝君梓琳盯了眼,尔后一抖纸,将纸上的内容览遍。 君梓琳只感到一个脑袋两个大,周烬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怎么现场这气氛这么不对味?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她不了解的? 那厢傅雅柔怯怯说道,“琳儿的身子自是极好的,不过这药方是新开的,若是吃上三日,必定对身子更好,到时候王爷的嫡长子也会、也会更健康的……”说到最后傅雅柔羞得要把脑袋埋进胸口内。 这已经过了她的极限,可她却又不得不为之。 虽然她有父亲,父亲还是堂堂的丞相,可是自有了继母以来,她便形如孤儿般。这世上惟一的亲人并不是父亲和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而是面前的表妹君梓琳。 她希望君梓琳越来越好,这是她目前惟一的心愿。 可是君梓琳身边没有知心的长辈,傅雅柔便只能担当起长辈的角色,现在纵然再害羞,也是要做的。她要为表妹打算的。后代之事,不能由着表妹的性子来,不能的。 傅雅柔在这里心理自我建设了半天。她没注意,可她的表妹君梓琳已经几乎要炸了。 现场内便只有周烬一人还算镇定吧。 但见晋王爷把宣纸一叠,像是对待绝世珍宝般揣进袖口内,对傅雅柔展露出最亲和的颜色,“但不知这药方只能吃三日么,若是多吃几日,会否对爱妃的身子有影响?” 他如此问,傅雅柔内心犹如被惊喜的海浪给扑倒般,嘴唇都兴奋得哆嗦了,语不连贯地急急回应,“自、自是可以的!余老妇说了,可以长时间吃的,可以的!” 这一刻所有的羞怯与担忧,都烟消云散! 傅雅柔明白,琳儿还是受宠的。王爷肯这样问,便是将琳儿的事放在心头上。看来琳儿是必定能够诞下嫡长子,这真是太好了。 “雅柔果真是本王的恩人。”周烬语声朗朗,显然心极不错。他冲外面吩咐一声,“傅雅柔今日为本王解了一大烦忧,来呀去库房取样东西,赏。” “多谢王爷。”傅雅柔连连感谢行礼。 虽然在君梓琳面前,她还是将对方当成表妹。但是眼前的人可是晋王,她并不敢逾越。当下行足了礼,便在手下侍卫的引领中去领赏。 君梓琳要疯了。 她这是被表姐给算计了。 ‘爱妃,没想到表姐会这样心急。’周烬像得到宝藏一样,把揣进去的药方又给拎了出来,一双极具威慑的深眸漾荡起魅惑的荧亮之光,仿佛夜色中那最璀璨的烟花。 君梓琳伸手一抓,就要将那药方抓在手中。 谁料周烬将药方一团,精准丢到门外侍候着的雪卫手中,“愣着做甚,去抓药煎药,今夜要给王妃喝上。” “是。”雪卫颔首,退下去抓药。 君梓琳腾地站起来,内心烦躁急了,扭回头望着周烬,“王爷,我们还没有……这样不太好吧?而且,这样吃药也不管用吧。要知道我们需得……但现在我们还没有——” 见她抓狂,周烬却笑得恣意生趣,俊脸的笑仿佛能迷惑苍生般,“爱妃,正是因为如此,为了以后本王的嫡长子着想,我们需得尽快……嗯,你懂的!” 君梓琳:“……”特么的我不懂! 当场君梓琳神烦地抓头发。 虽然她并不是古代人,对身体洁净之类的并不在意。而与周烬这样有身家有颜值在一块,或许还会有段美妙的体验。 但是周烬不是别人,这人不傻啊。 虽然君梓琳准备了鸡血,但她还是很担心,自己的鸡血被周烬瞧出来。在古代不是处子之身,甚至是给王爷戴绿帽子,也许后果并不仅仅是浸猪笼那样简单。 第391章 爱妃需得诞下嫡长子 这还倒在其次。 有一点是重要的,君梓琳想把傅雅柔安排了,现在她虽是王妃,但也不过是顶了个名头。她并没有真正了解周烬,以后周烬的后院会被塞各种各样身份的侧妃姬妾。 而君梓琳是不可能与别的女人共享个男人。 那么问题就出现了,虽然她可以不在乎与周烬是否有美妙的夜晚。但是如果有了孩子,事情就决然不同。 孩子是最麻烦的。 如果她有了孩子,为了孩子也会在周烬的后院忍着。为了自己的孩子,终生都要吞咽着苦水滋味。 君梓琳不想要那种生活。 她虽有个郡主的虚名,可她却清楚,父母双亡,背无靠山。与以后周烬的那些姬妾比起来,却是无半分优势。 纵然生下嫡生子又如何? 内宅之斗,十分惨烈,并不是因为你手中握着个嫡长子的王牌,就一定能够继承晋王府的。 这事在定国公府事件中,君梓琳看得极清楚。 章睿苑虽然是嫡长子,母亲的势力也不凡。但即使如此定国公所纳妾室及诞下的儿子,为争国公之位依然战斗惨烈。 不想让自己孩子成为牺牲品,就要避免所有的错误。 至今,君梓琳也没有奢望过周烬会仅有一位王妃,不纳妾不要侧妃。所以她现在的一切都是暂时的。以后的事情还需边做边看。 不多时,厨房内煎的药已送来。 君梓琳抬头朝那端药的嬷嬷看去,是傅相亲自拨过来的。 她倒是不怕姚氏等人在这里安插什么人,或者是在吃的里面用药。反正周烬这么大一尊神,还怕这种事?如果真发生了,那可是太好了。正好借此傅相守孝在家的机会,直接把傅相府给灭了。 君梓琳有这等想法,其实周烬何尝不是? 那药被端到面前,周烬却是满面的信任,根本就不在意有人会在药里面动手脚。显然他也极为自负于傅柏修,不可能傻到这种地步。 是以药最终被放进君梓琳手中,“爱妃,喝吧,对咱们的宝宝有益。”周烬笑颜如花,黑眸腾腾上涌着浓郁的爱恋之色。 若是放在从前,君梓琳一定以为周烬这变化也忒大了点。 但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周烬人前人后两张脸的作派。 僵硬地接过药碗来,君梓琳欲哭无泪。 她是真的不想喝这药,这回要被傅雅柔给害死。 抿着唇把药碗送到面前,君梓琳瞪大了眼睛,壮士断腕般决绝,张口吞了一下。 晋王爷在旁边瞧着,只抿着唇望着自家爱妃盈盈而笑,满眼满心都是身边的小女人。 两边送药来的嬷嬷,悄悄抬头,朝君梓琳觑来。 而君梓琳正好斜眼朝外处瞧去,与那嬷嬷们的眼神,撞个正着。 不过眨眼之间,君梓琳“噗”地声,又咳又吐,紧跟着“啪”地声,药与药碗一同被摔在地上。 由于这声音太响发生的又太急,整个屋内几乎鸦雀无声,除了碗碎的声音,下面的奴仆无人敢发出半点响声。 “爱妃,你这是怎么了?”周烬玩味的声音发出,显然他已经瞧出了什么。 君梓琳站起身,拿帕子一抹嘴唇,并斜了眼周烬冷冷说道,“王爷若想纳妾就直说吧,梓琳既然生不出来,自然不会霸占着王妃之位。” “这药,我不会再喝了。王爷想怎样便怎样吧!” 说了一连串的话,每个字掷地有声。 而说罢之后,那送药来的俩嬷嬷却是如雕塑一般一动未动,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外面的侍卫听到声音,忙赶进来,只是当看到地上徒留着一堆碎瓷片以及浓稠的药汤,大家互视一眼,就要退下去。 “君梓琳,你胆敢忤逆本王?!” 不等侍卫们退下,猛然间一直状似好脾气,沉默微笑的晋王爷猛然爆出一记喝斥,二话不说冲上前,一把攥住君梓琳的手往后面墙上一压。 顿时君梓琳纤细的身子被周烬狠狠地压按在墙上,整个要以一种被欺辱的姿势,几乎是钉在墙上。 侍卫一见这架势,个个呆怔! 印象中王爷与王妃从来没吵过架,纵然是一句半句的重话,也从来没说过呀。 今个儿是怎么了,就因为王妃不想喝药,并把药碗打碎,王爷就急了? 不太可能啊! 今晚的王爷怎么这么奇怪呀,莫说是王妃,纵然是在军中,哪怕有人犯错,王爷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王爷的火气从来就没露过。 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梓琳不想喝药,王爷尽可以纳侧妃了。” “若是本王不纳呢?” “呵呵,其实王爷心里早想着纳侧妃了吧?!” 只听王妃与王爷两个人又吵吵起来。 侍卫们谁都不敢上前劝,雪卫出来,让侍卫都退下。回头看见两个送药嬷嬷还在原地,当场雪卫让她们滚出来。 “王爷,还要不要再煎一碗新的来?”其中一嬷嬷胆子挺大,退下之前还附带问了句。 “煎!为何不煎!煎了再送来!” 晋王爷咆哮之音传出,两个送嬷嬷忙行礼退下,随后门被关起来,屋子内只剩下君梓琳与周烬。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 君梓琳乏了,一臂挥开身上压着她的男人。 周烬面色一变,先前的暴怒仿佛没发生过,他拾起君梓琳的小手臂,大掌在上面轻轻地揉捏,漫不经心地问道,“爱妃,本王配合你的表演,现在怎么样,演得可还满意?” “王爷,你不是配合我,你只是即兴演出,满足你自己的趣味罢了,可别向我讨报酬。”君梓琳撇撇嘴。 方才君梓琳朝她压过来时,那双深邃的眸突然向她眨了半眨。 之后君梓琳便明白,自己故意摔药吐药液的事,已经被周烬识破。并且这男人居然还随着她的意思,演了一场王妃与王爷吵架戏码。 说起来君梓琳也有些不甘心呐。 再怎么说也是堂堂的晋王与晋王妃,居然要千辛万苦地演戏给两个送药嬷嬷看,真是做人难。 “爱妃这样做目的是什么,本王可以不问。只是药还是要吃。”周烬沉了沉,喉结上下抖动了会,又说道,“爱妃需得诞下嫡长子才——” 第392章 王爷生气了 “周烬。” 他话未说完,君梓琳却郑重地叫住他。周烬抬头,蓦地对上君梓琳严肃的视线,就听她开口说道,“王爷其实是可以纳妃的,梓琳并不会介怀,这也是王爷的自由。如果王爷想要孩子,相信有许多女人愿意给你生。可是我、我想再等等。” “君小姐,你要等什么呢,等到什么时候呢?” 周烬换了称呼,大掌轻抚君梓琳的秀肩,不理解地皱起了眉头,“自我们相识以来,君小姐便要与我签协议,强调互不干涉,互不打扰。如今那一纸协议虽撕毁,可是在君小姐的心中,那协议依然还在吧。你对本王有何不放心之处,令你如此不能托付终生?” “我……” 君梓琳一瞬间语滞。 她可以把真实情况告诉周烬吗? 可是周烬是堂堂的晋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今天他这样纡尊降贵地与自己说这些,已经十分难得。难道自己要让他保证,一辈子不找其他女人?这可能吗?纵然他愿意,以后皇家也不会愿意。 两人相顾沉默着。 周烬深眸凝望着眼前的爱妃,但见她敏锐的眸子氲氤难言,似有苦衷,又似是有万般无奈,最后都尽数化归一片沉默,什么都不说。 “好吧,那便依你。” 周烬松开她,内心里是想逼一逼她的。 可是看到她副样子,周烬依然不忍心。 这是他亲手择选的王妃,是他愿意捧在手心的人,怎么忍心逼她强她让她难过? 如果她不开心,周烬也不会开心。 “本王会等,等到君小姐点头的那日。”周烬退后两步,两个人再度拉开安全距离。 君梓琳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看着面前的男人,她想问他,如果她永远不会点头,他会不会放开她? 转念又想,君梓琳暗笑摇头。 她怎么又想错了呢,这世上女人多得是,周烬这种地位的男人,还能缺得了女人? 她不该把自己看得很重要。 周烬也许会得到了厌倦了,但绝不会放着身边的百花丛而不采撷,却独独守着自己这一株,这是最不可能的一种结果啊。 “嗯。” 君梓琳轻应了声,垂头绕过他而去。 外面再度响起叩门声,那两名送药嬷嬷再来,周烬攥紧拳头,演足了戏码,之后他哼了声,冷声喝道,“进来!” 两名嬷嬷一个推门,一个端着药而入。 放下药后,两人福福身退下。 门再度被关上,而在同一时刻,周烬取了药往地上猛然一砸! 啪地声,外头没走远的嬷嬷听到后,双双僵滞了下。尔后她们互视一眼,迅速往外赶来。 蕴宜院院内,傅绫萃的丫鬟跑进来禀报。她点头让人把那俩嬷嬷唤进来。 “见过大小姐!”俩嬷嬷进门之后,低着头规矩地行礼。 “在抱琴院都看见了听见了什么,一字不落地给本小姐说来。”傅绫萃说着当下便朝身边的丫鬟抬抬尖俏的下巴。 于是丫鬟便取出两锭五十两的白银,一人塞了一块。 “大小姐真是抬爱,老婆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俩嬷嬷齐齐跪拜于地。随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说了一个遍。 傅绫萃听后,略有些奇怪地反问,“你们真的以为晋王妃与王爷吵架了?莫不是故意的吧!” “必定是事实!” 俩嬷嬷同时断定,说道,“老身们打听了,这事要从傅雅柔那里说起,她非要给王妃娘娘找什么大夫,用药养身子。这娘娘身子好好的,用什么药呀。之后老婆子闻了闻那些中药,不仅仅是养身子的,还易于使身子更加方便侍候人。可不正是为了绵延子嗣所用么。” “王妃娘娘是不想服药,甚至把药砸在地上,王爷这才大发雷霆。大小姐您是不知道呀,连王爷的侍卫都吓得身子发抖呢,这回王妃真是闯大祸啦!” 让这两婆子又说了阵,傅绫萃让人再度各拿两锭五十两银子打发了。 夜已深,室内烛光掌着,室内人无眠。 画儿走到跟前,向傅绫萃淡淡一笑寻问道,“小姐,您看这事是不是真的呢?别是君梓琳又演的一出戏?” “那两个婆子拿了本小姐两百两银子去,这事还能有假了?” 傅绫萃站起来,面色发冷,眼中闪过不驯之色,过了一会儿,她神色温和了,这才缓了语气说道,“如果这事是君梓琳一个人的计谋,那也需晋王爷配合才行。而能让晋王妃配合,需得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行。” 想了想她又道,“如今君梓琳是晋王妃,本小姐想不出来,在晋王面前君梓琳还有什么代价可付?” 丫鬟听到这话,心下明白了小姐的意思,看来王爷与君梓琳是真的吵翻了。 “小姐,那小乞丐已经去试探了小蝶,但却并没有很有效的线索。”丫鬟再道。 傅绫萃眉俏一吊,强势冷笑道,“许是这个贱丫头防备心太强。无妨,再试探着多试几次,早晚她得说了。记得,每一次都不能使用同一个人,这次那小乞丐不行,便直接换了,不能再重复使用!” “奴婢遵命。” 见丫鬟要退下去,傅绫萃出声制止她,“明日我有个宴会,你准备一番,宴会上的吃食点心一不可少。” “小姐要招待什么人呢?几个人?” “大约五个人左右。”傅绫萃回,微微眯起了眼,嘴角咧开道冷笑,“这次够君梓琳喝一壶的!去吧!” “是。” 这一夜不能眠的还有君梓琳。 与周烬摊开来说,两个人都不够坦白。 周烬这次没再赖皮牵着她同睡榻,而是自己先去睡了。君梓琳便坐在外座,对着灯烛发呆。 小蝶不知道小姐怎么了,看到内屋王爷已歇下,可小姐还在瞪着这烛火,也不知道在瞪什么。 “小姐,您将两碗药都砸了,王爷生气了,便算是奴婢也会生气的,您……向王爷道歉吧!”小蝶轻声劝道。 君梓琳不说话,她便在耳边又嘀咕了一堆。 “蝶儿,那药我真不能喝。”君梓琳被她说烦了,于是扭过脸来一本正经地严肃道。 第393章 生下孩子后 “哦?怎么不能喝,这是表小姐的一番心意,而且王爷也是同意了的,这对小姐您可是最好的东西!”小蝶激动地反驳道。 这丫头反了。 君梓琳看小蝶面红耳赤争辩的样子,她想了想,难怪小蝶会突然站到傅雅柔那边去,看来在“备孕”这件事上,她与傅雅柔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不想跟她解释,君梓琳压低声音直道,“那药之所以不能喝,乃是因为药内有其他的问题。蝶儿,你可看到那送药来的俩嬷嬷了,都是傅绫萃的人。这药方你留着,等回王府的时候,你亲自煎给我喝。” 果然,君梓琳说完了话,小蝶脸上立即露出了同仇敌忾之色。 当下不等君梓琳再说服,她已经先一步点头,握拳咬牙,“小姐说得不错,奴婢真笨竟然没想到这点。小姐放心,这药方奴婢必定保存好了,待回到王府,必定给小姐服下!” 君梓琳:“……”丫头你也太认真了吧?! 本来因为这药汤的事情,君梓琳以为自己与周烬的关系会呈现冰冻状态。 但没想她打算拿着被子去隔间的小榻上睡时,睡梦中的周烬却伸手捉住她,声音幽幽的,“照旧。” 仅仅两个字,君梓琳留下来。 照旧躺在榻里面,君梓琳心下忐忑,尤其是身边的男人还是她刚刚拒绝的,两个人再这样睡,她心里不安。 黑暗中突然感到一只沉重的东西搭在自己腰上,君梓琳身子本能地僵住,还没说话,周烬落在她腰间的猿臂,轻而易举的一勾动,君梓琳整个背便紧紧贴在了周烬的怀中,刹那间只感到背处热辣辣一片,胸膛内的心跟着怦怦跳了起来。 “周烬我……” 君梓琳急于解释,他们之前不是说清楚了吗,为什么现在还? “别动,本王不怎样你。”身后周烬的声音沙哑有力,就在君梓琳依然不能松口气时,他又说道,“莫非忘记上回靠着这榻内歇息,第二日便染了风寒。这次,不能再重蹈覆撤。” 周烬说完,往怀中又抱了抱那纤瘦的身子,长吁口气,尔后沉沉睡去。 君梓琳胸口一直怦怦跳动,直到身后男人呼吸均匀起来,看来是睡熟了。她的心才慢慢安抚下来。 他在关心她的身体吗,怕她染了风寒。 君梓琳抿抿唇,默默闭上了眼睛,心里面想道,其实周烬也很体贴的吧。 第二天,君梓琳醒来朝身边看了眼,伸手摸了摸,有点热乎,空了。 看来周烬刚走没多久。 刚穿好衣裙,洗梳完。 小蝶进来低声说了句,君梓琳便走向外室,把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追魄召进来。 “见过娘娘。”追魄垂头行礼。 君梓琳见他黑眼圈甚重,知道他是熬着一宿未歇。 “快请起来吧,有什么话快快说了,你好歇息去。”君梓琳坐下来,顺便也为追魄斟了杯茶。 许是她的举动使追魄受宠若惊,半晌追魄没敢接过茶来。 “娘娘,小人查到一处赌坊。此吉祥赌坊生意非常盛兴,赌坊内有个泼皮,此人与这赌坊老板鬼鬼祟祟的。对了,这赌坊老板是叫做乔义,正是去郑府与其二公子有几分瓜葛之辈。” “小人查了许多人,其他的人暂时没有露。只昨夜这个乔义问题大一些。” 追魄一口气说完,垂首听候娘娘的吩咐。 “你说这个乔义鬼鬼祟祟的,他做了什么?跟谁?下一步又要做什么?”君梓琳想了想问道。 追魄身为暗卫,将这些查得清清楚楚才归,见娘娘问起来,他回道,“乔义身为赌坊的老板,却与个赌徒走得极近。这赌徒名乃元县。两人秘密商量,可是他们实在防备太周到,属下只听到他们断续的话,说什么事情还剩下一半就彻底完成了,剩下来的很容易就行。” “属下在他们离开后,又查了一遍他们所呆的房间,并无异样。”追魄最后道。 “元县?” 君梓琳再度听到这个名字,想到小蝶转达的韩固金的话。 现在事情似乎有点对上了。 元县是她失去的两日记忆中,一个极重要的人物。 而兄长生辰的那天,元县没出现,反而是乔义出来,此人与元县纠缠不清。 这个元县是个赌徒,为什么要查这个赌徒呢? 而兄长与个开赌坊的家伙竟有瓜葛,君梓琳总觉得不太对劲。 “娘娘,要不要去查查这个元县?”追魄问道。 元县已要查过了,问题是郑普徙那里,如果直接问他与乔义的瓜葛,未免不好。旁敲侧击,也显得很尴尬。不到万不得已,君梓琳不想去郑家。 因为那里算是她的半个母族,不希望那里出事的同时,君梓琳也不希望让自己的怀疑落到他们头上。 但手上的这些事还得查下去。 “你下去歇息,此事我有定夺。”君梓琳想了想果决说道。 追魄闻言,积极道,“娘娘,有事不若让属下去查,毕竟属下也熟悉了。” 理解他的恳切,可君梓琳却不想再使唤他。一个人处在疲惫之中,不仅会有判断误差,也会伤害身体。 “黄昏时,我会再找你,你现在去歇息。”君梓琳坚决说道。 追魄闻言,明白了,也不再坚持,行了一礼退下。 元县,乔义,赌坊和郑普徙。 这四者之间,有怎样的联系呢? 君梓琳蹙眉,目光透射过雕花窗棱,往外凝去,脑中在飞快转动。 不多时翠枝进来,说请表小姐去用饭。 君梓琳应了,带着小蝶去对面的屋子用早膳。 饭桌前傅雅柔又提了昨夜那药,有些歉疚道,“琳儿,是我想得不周到。以后便让小蝶亲自给你煎药,嗯,还是待回到王府之后再服药吧!”说到这里,傅雅柔小手捉住君梓琳的皓腕,防备地嘱咐道,“琳儿要听姐姐的,尽快怀上身子,生下嫡长子,要听话啊!” “嗯,我都听表姐的!” 君梓琳对傅雅柔露出个大大的纯善的笑容,内心却格外苦恼。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生下嫡长子就万事无忧了呢。 其实生下孩子后,一切的困难才刚刚开始啊。 第394章 做出一副无比温雅的样子 并不是君梓琳不敢面对困难,而是这种困境并不是她想要的,她也不稀罕去攻克。 何况她现在实在太年轻了,才十四岁,过了年才十五,这究竟要多急,居然要生孩子。 吃罢了饭,桌上的席面才刚刚撤去。 外头翠枝奔进来,禀报说道,“小姐,大小姐派人来了,说有要事禀告。” “傅绫萃?”君梓琳闻言,轻吟一声,并微微勾唇。憋得时间不短了,傅绫萃可算是露头了,但不知她今日要做什么呢? 傅雅柔一听说是傅绫萃,当场便蔫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朝君梓琳看去。 “表姐,你是相府嫡女,不欠她什么。既然她派了人来,就让人进来呗,左右我也在,表姐你这么怕莫非是也想丢我的脸么。”君梓琳面露促狭地说道。 这番不阴不阳的话说出,立即令傅雅柔的脸变了数变,最后只能机械地点点头。 来报信的是个面生的婆子,信也很简练,说是傅大小姐今日开宴,邀请王妃和二妹去参加,自然来的也是帝都内官家的嫡小姐等,因知道王妃娘娘在相府,是以是看娘娘来的,希望娘娘能赏脸。 君梓琳一听,倒是没料到傅绫萃能有这等雅兴。 不过说是“帝都内官家嫡小姐”,君梓琳却是不太相信。 首先傅绫萃的这身份,不是嫡女,她能请来嫡小姐,绝对是打着她君梓琳的名号;其次这场宴会不太妙呀。 自古以来,宴会最可怕。 君梓琳不由地怀疑,莫非傅绫萃这几天缩着,是收集到了证据,这才在今日开宴会的? 若如此,这事还真麻烦,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让婆子退下,回傅绫萃,她们都会参加宴会。 君梓琳朝小蝶看了眼,两人出门,“有没有再遇上除那小乞丐之外的其他可疑人?” “没有。今日奴婢没出门,遇不上的。”小蝶回道。 君梓琳闻言有些失望,转而让小蝶去买两只大公鸡,亲自盯着厨房做了来吃。 “小姐,是不是还要鸡血啊?”小蝶奇怪,如果要鸡血的话,她只要去弄一点就行,完全没必要去买大公鸡呀。 “哦对了,以后不用再弄鸡血了。等我告诉你时,你再弄。”君梓琳想到这点,忙嘱咐她,然后让她去买大公鸡,顺便将之前的事情又吩咐了小蝶一遍,遇到古怪可疑人等,应当如何回答。 对手在暗处做钓鱼行动,君梓琳也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扰乱对方的视线。 小蝶刚应令退下去,另一边在这抱琴院内竟出现了一大堆奴仆。周烬留下来的两名侍卫不好阻拦这些女眷,只得一个人拦住,另一人来报信。 之后君梓琳等人前去,才知道傅绫萃是想把宴会办在这间院子里。 君梓琳纳闷,那么多院子,为什么偏偏要在这间? 傅绫萃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不等她反驳,傅雅柔的人已经进来,呼啦啦冲她行礼,并恳求王妃娘娘与二小姐,要将这院子给拿来办宴会。 见这么多人都已经准备了,君梓琳扭头征询了下傅雅柔的意见。但见她轻轻地点点头,之后低声对君梓琳说道,“琳儿,难得来一次人,我也想热闹一番。何况在这个院子里有你,你不姓傅,老夫人又新去。如果去其他的院子,怕是会惹父亲不喜。傅绫萃便是这个意思吧。” 她所说的,君梓琳自然也明白。 傅绫萃这是自己想热闹,却反而来拿她当挡箭牌。 也罢,这种挡箭牌她君梓琳还能担得。 问题是傅绫萃有什么样目的? 点头之下,院子内的奴婢们都忙碌起来。一时间连大厨房内也热火朝天地做起饭食与甜点来。 及至半中午的时候,各家的贵女陆陆续续前来。 虽然来的人较多,可君梓琳却瞧得清楚,帝都内贵族官吏等府上的嫡小姐来得及少,不过是后头跟着三五成群的婆子和丫鬟,跑来凑人数而已。 细细数了下,耳边就传来傅雅柔的声音,“琳儿你看,那位庶长家的嫡小姐来了呢,她后头跟着四名丫鬟四名嬷嬷,人真是多呀。还有那里,呀,是苍大人家的庶小姐苍语儿,她怎么来了呢?”说到这里,傅雅柔羞红了脸,许是想到了苍玉宸。而这苍语儿正是苍玉宸同父异母的庶妹。 再往后头数,看脸倒是极熟悉的,可不正是章然水么。 这一个不必傅雅柔说,君梓琳也瞧得清楚。 而来了这三人之后,已经将院子给充盈满了。虽然是三位姑娘,可是她们身后跟的奴仆却不少。 一个人身后带上八个十个的奴婢,转眼前院子内便三四十人开外。 再加上这院子内本来便有的奴仆呢。 君梓琳以为不再来人了,便让人去请傅绫萃。 这人都来齐了,她还躲在后头充神秘,这是要做什么,莫非还想给大家来个“惊喜”? 不出君梓琳所料,不多时傅绫萃真的来了。她身边跟着五小姐傅傅玉涟。 两个人穿着粉色精致的裙子和淡蓝色的裙子,一前一后而来。 君梓琳突然觉得,压轴出场的人是傅绫萃。而自己这个堂堂王妃,仿佛成了人家的陪衬绿叶! 呵呵,这倒是有意思。 当下君梓琳暗自一笑,也不打算去出这风头。她眼眸一扫,远远地落在那元玉辞的身上。 之前元玉辞的话她可没忘记,对方这脸毁了,反而放话说要让她付出代价。君梓琳真是有点冤枉。相比起来,难道章然水不是应该付更大的责任么。 正说着话,傅绫萃已经朝这边走来,与众同一同盈盈拜俯,“见过王妃娘娘。” 被人这么相拜,若放在从前,君梓琳自然是高兴的。 但是现在,她没半点高兴之色,反而像是被人放在火上烘烤似的。 她这是被傅绫萃彻底利用了一把啊,怎么可能会高兴。 不过她到底要看看,傅绫萃这葫芦里面究竟卖得什么药。 “自家姐妹,都起来吧。” 当下君梓琳做出一副无比温雅的样子,将内心的情绪全部都藏起来。 傅绫萃等人起身,上前来簇拥着君梓琳朝着院内摆设齐整的桌椅而去,“王妃娘娘来了这些时间,表姐我却一直没能抽出时间来相见,真是太失礼了。今日便为娘娘办一场宴会,也算是让娘娘高兴一番。” 第395章 被那胭脂铺给害的 听到这话君梓琳不由地缩缩脖子。 这傅绫萃嘴变甜了啊,说的话让她浑身起鸡皮。 “无妨。萃儿啊,本妃觉得你身为这宴会的主角,应当说几句话,莫让大家都干耗着呀。”君梓琳不动声色地回敬去。 之前傅绫萃自居为她的姐姐。 那么她现在便自居王妃,再怎么说地位比傅绫萃大上一大截! 想要压住自己,她傅绫萃还嫩得很! 果然,听到君梓琳的话,傅绫萃脸色不太好看。 随后她点点头,到底还是强忍了下去。 强自绽笑,傅绫萃转而把元玉辞带到跟前,单独与君梓琳见礼,“表妹,元小姐一直都想见您,谁想到您并没时间,这不,今个儿终于抽出空来。” “见过王妃娘娘。” 元玉辞面上带着薄薄的白纱,朦朦胧胧地将脸给遮盖住。 随着她朝君梓琳盈盈一拜,一杯茶奉了上来,“难得见到娘娘,请饮下这本茶。” 君梓琳颔首接过茶水来,抬头看到不远处章然水正遥遥盯过来,嘴角勾动着冷笑,恍若罂栗绽放。 当着众人的面,君梓琳把茶饮了。 至今她还不曾瞧出傅绫萃这是摆得什么迷魂局。 不过她也并不担心在她在茶水中下毒之类的。 如果傅绫萃干这种事,未免也太蠢。 那么她联合元玉辞组团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想至此君梓琳朝元玉辞扫了眼,这个女人可是扬言要对付自己,莫非今天正是时候? 一行人由院内移到临时搭建的翠玉珠链的凉棚之下。 四下侍候着无数嬷嬷,放眼看去,除了人还是人。院子里面也没有好景可赏。 凉棚内的官家小姐们,有的低私语,有的状似看风景。 方才很热闹的场面,这会子很冷清。 “表妹,怎么现在只看见你,表妹夫呢?”傅绫萃笑盈盈地走到君梓琳面前,没有什么顾忌地把周烬称为“表妹夫”。 君梓琳听后,嘴角略抽了抽,随后她想了想,忽地一笑,也感到很有趣,于是对道,“你表妹夫很早就出门了,这会子还没回来。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回?莫非你想找他?” 如果说方才傅绫萃什么都不说不提,君梓琳还真摸不清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但是现在她着重提起周烬,一下子君梓琳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先前说话时,特意朝四下扫了眼,发现那章然水与元玉辞正坐在一块,而章然水背对着自己,君梓琳则是一眼扫到了元玉辞。 对方那双露在外面的美眸,正好没有被薄纱遮盖住,君梓琳得以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瞬间的眸光闪烁,却是骗不得人。 饶是如此,君梓琳依然很吃惊:莫非这些女人都是为了周烬而来? 元玉辞的丫鬟玉棋小步走到棚子外头,朝最末端那方放着水晶糕软酥的桌案而来。 她先是为自家小姐盘内蓄了一块水晶糕和软酥,之后一双眼睛朝是朝不远处的院门口瞄了两瞄。 她眉心微蹙,站在原地好生犹豫了一阵子。 之后她突然捧着盘子往回走,来到元玉辞的身边,俯身将盘子放下的同时,她对元玉辞低低喃了几句。 “琳儿,这个要进行到什么时候呀?” 显然傅雅柔也感到了尴尬,有些无奈地走上前小声问君梓琳。 “表姐如果不喜欢,我们进屋便是。现在她们还没嫁给皇亲国戚,所以,在这里咱们是最尊贵的!” 君梓琳淡淡地回她一句,很快便带着她往屋内走去。 “娘娘,不多坐一会儿吗?”身后传来元玉辞娇滴滴的声音,君梓琳还是第一回听见她说话拿捏着腔调的。这突然听进耳中,几乎有点反应不过来。 君梓琳没回答,只是下意识朝身后看去。 孰料元玉辞竟是已到了跟前,与她面对面而立。 君梓琳还没听到她说话,身边站在一块的傅雅柔已小手捏紧君梓琳的袖口,仿佛是要说什么话,还轻轻地拉了拉。 感到此,君梓琳略有些不解。 但她并没来得及去看傅雅柔的小动作含义,面前的元玉辞已出声抢先说道,“王妃娘娘,听闻娘娘府上有一件至宝,现在大家都到场了,您不如拿出来瞧瞧。” “至宝?”君梓琳听了就一愣。 她从来不知道至宝这一说,什么东西? “一件水晶琉璃盏呀。这可是晋王爷的最爱呢,莫非娘娘不知道?”元玉辞忽地用一种极度失望而无奈的语气,叹了一声说道。 声音不大,但却足够场内这几位官家小姐听见了。 苍语儿在这些人的最后,本来是于此处陪衬的。一来是要看看曾经的君傻子变成现在的晋王爷;二来她从傅绫萃处听到一些流言蜚语,所以一定要弄清楚。 今日来,她只把注意力放到傅雅柔身上,而对于君梓琳,她并没有多大的在意。 毕竟她已经成为了晋王妃。 现在一听元玉辞与君梓琳这种对话,苍语儿立即便皱紧了眉头,小脸涌动着几缕异怪之色,尖锐地朝君梓琳盯去。 章然水冷哼一声,兴灾乐祸地朝君梓琳看去。 几乎在这一时间,场内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君梓琳身上。 “怎么?” 君梓琳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是对那琉璃盏不清楚罢了,也值得这些人行这样的注目礼? 正在君梓琳想不透时,那元玉辞猛然凑近了她,启唇便是一阵喃语,“呵,娘娘你不知道琉璃盏,该不会是因为……” 后头的话君梓琳真的没听见,她还竖竖耳朵想要听清楚呢。 谁料元玉辞突然娇娇地惊叫了声,把君梓琳吓一跳。回过神后,就见元玉辞脸颊上的面纱不知怎的突然滑落。 “呀娘娘,玉辞也没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抓破我的面纱?”元玉辞惊声抱住自己的面纱,而与此同时,在她的面纱后面,却有一张如剥皮鸡蛋般娇嫩像婴儿似的皮肤,容颜如仙子般,美丽不可方物。 来的人之中,大家都是知道的。 元玉辞的脸毁了,所以才会戴着面纱。 那一阵子,这个消息在帝都城传得很凶。 元庶常家的嫡女脸毁了,还是被那胭脂铺给害的。 第396章 可能是扭伤了 因为这件事,那胭脂铺可被庶常给整得死去活来,最后关门歇业。 而元玉辞的脸凋零,也引来许多人扼腕叹息。 于是她现在戴着面纱前来,大家反而有些同情。 但当那面纱落下后,人们心底的同情变成了无限好奇:想看看究竟那张脸毁成什么样子了。 只是那张本来应该千疮百孔的脸,在真正暴露在人前时,众人才看得清楚,这张脸根本就没有半点瑕疵! 君梓琳也不由的一愣。 她仔细查看元玉辞的脸,却是没料到对方的脸竟然完好无损! 她还以为—— “嘤嘤嘤,王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明知道玉辞的脸已经……嘤嘤嘤!”元玉辞拿面纱包住自己的脸,梨花带雨地哭泣。 这一瞬间君梓琳有点发懵。 为什么元玉辞的脸会是完好的,难道她是故意的? 而她之前说的报复自己,君梓琳想不透了,今天发生的这件事算不算报复? 元玉辞自己把自己的面纱给扯掉,回头却冤枉是她君梓琳所为——这个,算不算报复? 这一刹那间,君梓琳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正当众人僵持之际,忽地自不远处传来道迥异低沉的男音,“怎么回事?” 不知是否错觉,在这道男音发出之后,君梓琳下意识地去看时,猛地掠过元玉辞那白嫩娇美的小脸,发现她的眼中闪过般晶芒! 傅绫萃始终作为旁观者,当成自己事般严肃瞧看着。 当听到那道男音,她的唇边终于咧开道笑纹——很好,晋王来了! 众人齐齐回头,不知何时周烬身后跟随着数人入了院子。 只是这院子内聚满了人,周烬等人显然摸不着头脑,不知为何这些女眷都跑到此处来。 今天周烬回来得也太早了。 君梓琳皱眉暗想,但见方才在她面前哭哭涕涕,显得无比委屈的元玉辞“嘤”的一声,突然从台阶上摔下去! 因为元玉辞与君梓琳挨得极近,如今这元玉辞摔下去,远远看去仿佛是君梓琳偷偷推了她一把! 当场君梓琳心底一沉,只见元玉辞好死不死地精准摔到走过来的周烬身上。 刹那间,君梓琳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傅绫萃会在这里举办什么宴会。为什么元玉辞会说什么报复之类的言辞,却迟迟现在都没有行动。 原来元玉辞在这里等着她呢! “哎呀。” 元玉辞闷哼一声,就这般娇娇弱弱地摔进周烬的怀里。 当场女眷们跟着惊呼一记,但见元玉辞本便绝艳妩媚的容颜靠在周烬精实的胸口,阳光下俊男美女拥在一块,竟是羡煞所有人。 看到这一幕的君梓琳,也跟着呆怔住了。 若非是旁边的傅雅柔反应快,不停地扯她的袖口,君梓琳几乎也要被这俊男美女给吸引住。 其实如果什么都不想的话,眼前这对男女,的确看起来天造地设的一对。 初时的瞬间,君梓琳内心也是不舒服。但是很快她便放了下来。因为如果这样的话,周烬能纳元玉辞为妃,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周烬不是普通男人,以后也不仅仅有元玉辞,可以还会有更多的姬妾进入晋王府。 君梓琳知道,她不能自私。 她要胸怀开阔,为周烬广开后宅,如果顺利的话,她也愿意即刻脱身。 “多谢王爷相救,是小女子太莽撞了。” 不知是周烬一张阎王脸还是怎的,元玉辞从他身上离开后,手都是发抖的。 君梓琳瞧得奇怪,不由稍稍去观察了下,按理说元玉辞这等女子也是温香软玉,模样也是上成,她从台阶上落进周烬怀里,君梓琳真想不透,直到现在周烬还跟个石柱似地,连伸手扶一把美人的意思都没有。 他就那样冷冰冰地立在原地,一双眼睛冰寒非常,浑身的气势威慑千军万马。 设身处地去想,如果落到这样人的怀抱中,君梓琳内心也会感到很沮丧!因为这男人完全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嘛! “元小姐没事吧?” 同样身为女人,君梓琳也不由地有点同情元玉辞,于是出口关心道。 她抬头瞪了眼周烬,这男人也忒不近人情了!像个石头一样!有本事你永远都成石头啊! 不小心想到昨天晚上被他火烫的身躯拥进怀里,君梓琳脸颊火辣辣地发烫,暗自叹息,怎么周烬这么表里不一呢。 周烬依然没有半分表示,所不同的是,他已负手而立,仿佛事不关己般。 元玉辞幽幽地拿帕子拭泪,抬起脸又惶恐又无助地朝君梓琳看去,尔后盈盈俯身,带着怨尤与无助凄凉回道,“多谢娘娘关心,娘娘怎么处置玉辞都是好的,但请娘娘莫要再生气了,气坏了身子玉辞担待不起。”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哪里在生气呀。” 君梓琳莫名其妙地听着元玉辞添油加醋地解释,转眼却是对元玉辞很是无法。 她这必定是想让周烬误会自己吧。君梓琳想罢,下意识地朝周烬看去,谁料这男人竟然果真定定朝自己看来。 被他这眼神给唬了一跳,一时君梓琳也不知周烬是什么意思。 “元小姐,这边坐吧。”傅绫萃连忙赶上来救场,带着丫鬟把元玉辞扶到一边。 盈盈如弱柳扶风,再加元玉辞故意装扮后的漂亮衣裙与她绝媚的容颜,被扶到一边,依然美得令人过目不忘。 “王妃过来。” 周烬简短扔下四个字,随后便大步朝屋内走去。 君梓琳只得跟过去。 而在旁边的傅雅柔,满脸的担忧之色,眼看着君梓琳被带进屋去,心下十分没底。 就在大家以为君梓琳进去与晋王会面,会关上门,并持续很长时间时。那自称受伤的元玉辞,突地娇叫一声直言脚很痛,需要找大夫。 傅绫萃与元玉辞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瞧出了几分其他的颜色。 当下傅绫萃立即叫住君梓琳,“娘娘,你可有随身大夫,找来为元小姐瞧下脚吧,可能是扭伤了。” ——我根本就没推她,扭伤个屁! 君梓琳暗火,抬头看看前面的周烬,又回头看看傅绫萃与装病的元玉辞,心想这群女人真是讨厌! 第397章 雷打不动才不上周烬的当 “娘娘没有大夫吗,那我们也不强求了,唉,看来只能随便找个人瞧了。可是元小姐千金之躯,又是庶常嫡女,若是不小心露了身子,传出去可是不好呢!”元玉辞假意露出无比忧愁之色。 “是啊。” “对啊,女子的脚哪能随便给人看的?” “咦,方才元小姐还倒在晋王怀中呢,那岂不是……” 四下的议论有点大。 君梓琳被这种软而令人憋闷的攻击弄得很是烦躁。 她转眼看到傅绫萃挑衅的视线甩过来。 当即君梓琳暗怒,她心头冷笑,升起股恶毒来。很好,这是被你们给逼的!姐不发威,都当姐是病猫啊喂! 随后君梓琳双手抱胸,勾唇一笑,居高临下地对向傅绫萃挑衅的视线,冷冷回道,“傅大小姐,方才不是还说起你表妹夫么。现在你不妨问问你的表妹夫,看看他是否随身带着大夫了,也好给元小姐瞧疾是不是!” “表妹夫?” 君梓琳这三个字一出口,场内一片倒吸气声,旋即场内一双双眼睛齐齐朝着周烬望去。 方才傅绫萃称呼的“表妹夫”,可不正是周烬么。 但是当大家都用一种瞧热闹的眼神,去看周烬的时候。而被看者周烬却是万年寒冰般,浑身散发出难以言欲的强大威慑,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扎瞎了眼! 顿时,大家默默地转开脸去,谁也不想与周烬这块大冰山对上。 “来呀,去请大夫。”周烬这个“表妹夫”在众人无助并躲闪时,却面无表情地出声,并毫无情绪地让雪卫去请大夫。 雪卫应是,走了一半扭头却看向元玉辞,冷冷开口道,“这位元小姐似乎病得不轻,我家主人军中大夫手上的力道也不浅。若是不小心又弄伤了小姐,还请多担待。不过,那大夫相当于半个神医,若是元小姐身子并无病症,我家主人可是不喜欢那些满口谎言的造作之辈。是不是请大夫,还请元小姐三思。” 这话说得语调低沉而黑暗,再加上雪卫恐怖的语气。仿佛如果诊出元玉辞是装病,那立即就会被拉出去剁了。 在场的都是女子,而周烬的气势本来就与众不同,再加上这么多年来他威名在外,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活阎王。虽然身居高位,但因为他连续死了三任王妃,大家都对晋王退避三舍。 但自从君梓琳顺顺利利地活下来之后,帝都的豪门贵族,又重新燃起了对晋王的希望。 其实除了做晋王正妃外,后头还有侧妃和姬妾呢。 晋王不是克妻么,那只要让君傻子成为晋王正妃,让她去顶这种诅咒似地克妻之人,那么接下来的妾与侧妃就都平安啦! 这不,今日的宴会虽然来得人不多,但实际上没来的那些大多呈观望状态。 如果看着今日成的话,那么陆陆续续的,大家都要往晋王后院塞人啦。 “我我……” 元玉辞早被吓坏了,她来的时候做足了准备,身上还撒了幽幽的花香,整个身子都被精心护理过,确保待会露出来的纤纤玉足能把晋王给迷死。她还托了父亲的关系,算计着今日晋王会早回来。 方才便是计算好了时间,摔进晋王的怀中。 可她没想到啊,周烬是个木头,是个没有温度的木头呀! “我,我觉得我可能不疼了。” 元玉辞紧跟着说道,脸颊地不自由地发红起来。大家心知肚明她是装的,可是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她还是抑制不住地脸红起来。 但扛不住雪卫的威胁,她也怕到时候会一发不可收拾,只得现在忍气吞声。 傅绫萃忙打圆场,正要开口,倏地对上雪卫冷酷的眉眼。刹那间,像是被冻结一样,傅绫萃一时说不出话来。 场面变得很尴尬,空气内仿佛有东西凝滞起来,把所有人都冻在当场。 可是却无一人敢走出来先告退,大家都被迫沉默着,仿佛待宰的羔羊一样。 便在此际周烬走出来,声音像是慢慢回暖的春天一样,说道,“方才你们在说什么,希望本王的爱妃没能怠慢了诸位。” 虽然周烬已经说话了,但是场内的人却无人敢抬头看过来,甚至是应和。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一拳打进谷底,尔后正还晕晕然时,忽地又被一手提溜上来,享受谷顶上方春暖花开的美景。 可是这种晕乎乎又涩涩痛的滋味,实在令人没有办法享受。 于是大家都沉默着。 “哦,原来诸位都没什么要说的。既然如此,那便散了吧。”周烬道。 由傅绫萃开始的宴会,最终由晋王爷给挥散。 “王爷,是琉璃盏!”傅绫萃怎么会甘心呢,壮着胆子抬眼看向周烬,她自我安慰,这里是相府,她什么都不怕。反正看看琉璃盏也不会死人,周烬找不到理由,也不会发火。 何况今日她还有任务,任务没达到,这元玉辞也不算满意,她怎么能就这样离开? “琉璃盏?” 周烬异了一声,并没反应过来傅绫萃是什么意思。 有傅绫萃的开头,后面元玉辞也敢说话了,于是便将那琉璃盏的事情说出来。 “王爷手中有吧,可否让大家都欣赏一番?”元玉辞娇滴滴地说道。 君梓琳看了直暗自摇摇头,这个元玉辞在周烬面前还真是露尽了春风与女性的妩媚。之前她见自己时,可十足的一条毒蛇! 看来元玉辞是想进周烬的后院了。 其实元玉辞这样的“报复”手段,君梓琳也无所谓,倒是可能接受。 “琉璃盏?”周烬再度沉吟一声,在众女的瞩目之中,他却扭头朝君梓琳看去,“爱妃,你可知道琉璃盏?” 君梓琳闻言,偷偷地瞪了这男人一眼。什么琉璃盏,她怎么可能知道! 还有,场内所有人都知道,这琉璃盏是晋王的宝贝。自己却不知道,现在自己却被反问。 君梓琳心底真是对周烬佩服之至,这男人是与其他人一块来找她尴尬的吧。 “好吧,看来爱妃真是贵人多忘事呀!”周烬轻叹一声,表示很无奈。 君梓琳心底翻了个白眼,打算不管风吹雨淋,她都雷打不动,才不上周烬的当。 第398章 爱妃你闭着眼做甚 “既然是王爷的爱品,不若取出来一观呀!”元玉辞大着胆子娇媚地说道,并朝君梓琳送去一记轻蔑的眼神。 她就知道虽然君梓琳成了晋王妃,可是晋王爷怎么可能会把东西交给君梓琳保管?一切不过是表面现象!晋王爷只是给了君梓琳表面的风光而已,实际上君梓琳什么都不算! 但见晋王爷眉锋挑了挑,深邃的眼瞳内眸光幽冷,并看不出半点异样来。 元玉辞见此心里没底。 因她从未与晋王打过交道,转而元玉辞朝章然水看去。再怎么说章然水素日里常常出门,不是这种茶会便是那种聚会。她在外头听说周烬比较多,应该她会很有主意的。 而也巧了,章然水正好看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略略交错,之后极快地便都收了回来。 元玉辞垂下脸去,嘴角却默默流露出丝得意的笑,看来她没猜错,周烬与君梓琳是表面的,根本不像外头看来的那般亲蜜。 不等她说话,那章然水跟着开口,“王妃娘娘,那琉璃盏的事情你方才说什么了,是不是能做主让大家看看呢?” 这样的话虽然无害,但也近乎于逼迫了。 因为君梓琳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琉璃盏。而现在所有人还都期待地望向她,希望她能拿出琉璃盏来。 更可怕的是,现在就连晋王爷居然也望向君梓琳,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竟带着可所的期待之色。 一瞬间君梓琳收获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看着她,期望她能把琉璃盏拿出来观赏。 可是此刻在君梓琳看来,这些人却是狠狠的为难。 他们想要琉璃盏,但是那东西却是周烬的宝物,如果君梓琳不想丢脸,那最后是把琉璃盏拿出来。 于是摆在眼前的,君梓琳便只剩下惟一一条路:求周烬。 求了周烬,不动声色取出琉璃盏来,让大家都观赏。于是至此,这才全了她君梓琳的面子。 刹那间君梓琳已经想透这一点,她扭头看向周烬,发现这男人一脸期待微笑地看自己。显然在这男人的心目中,那是希望她能求他。 君梓琳心底猛地腾起股冷意,如果求周烬的话,得需要什么样的代价呢? 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防线,要彼此了解,不再动手动脚。 如今自己这一求,那事情会怎样? 一切将会到达原点。 她所有的努力都会成为过去。 可是如果不去求周烬取出琉璃盏,那么眼下这群人…… 君梓琳转而朝面前章然水和元玉辞等人扫去,而身边的就连傅雅柔也在看着自己,眸光中带着乞求之意。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拿出琉璃盏。如果拿不出来,那么她将得到无尽的嘲讽,更会被质疑她与周烬之间的夫妻恩爱,全都是假的! 君梓琳抿了抿唇,心下想道,就算不被质疑又怎样?被别人认为是恩爱的,那又怎样呢? 不如打破。 想至此,君梓琳深吸口气,迎上元玉辞的目光,启唇说道,“诸位,那琉璃盏我没有……” “库房的钥匙在爱妃的手中保管,你没钥匙并不等于没有宝物呵!” 然,君梓琳的话还没有说完,耳边同时间响起道魅惑的男音,是周烬硬生生打断君梓琳的话,继续说道,“爱妃,派人去来库房的钥匙,不就有琉璃盏了么,你喔,真是很忘事哟!” 周烬邪魅的语调告来,君梓琳看到眼前一黑,这男人居然伸出大掌朝着她的脑袋落下。 他就像是在摸狗狗似的动作,直接在她的脑袋上摸呀摸,格外地温柔耐性。 君梓琳猛然回头,狠狠地瞪周烬一眼! 周烬收到这目光,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反而对君梓琳流露出宠溺一笑,开口清朗的声音传来,“爱妃,这般看本王却是为何,还不派人去取琉璃盏……哦对了,必定是爱妃藏私,不想让你的好姐妹一饱眼福呀!” 君梓琳:“……”该死的周烬,他在胡说什么! 那琉璃盏,她根本就没有。 还有库房的钥匙,她也没有,那是在管家手里,而管家是周烬的人! 君梓琳很是一阵无助,不知道周烬在搞什么鬼。 莫非是想让她变出一尊琉璃盏来?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君梓琳此际便算是想把自己没琉璃盏的事实宣扬出来,场内也不会有人相信,反而认为她矫情。再者,这正反驳了周烬的话,晋王爷颜面何在呢? 当下君梓琳抿着唇,沉着小脸,只不言语。 “王妃娘娘还在藏私呀,快点吩咐人去拿呀!”元玉辞忍不住了,一双眼睛含着诮讽之色,朝君梓琳催促来。 旁边一直未说话的苍语儿也跟着看过来,脆生生的声音道,“娘娘,快些吧!”她说着眼睛却朝傅雅柔斜睨去,带着试探与打量之意。 君梓琳紧拧眉秀眉,一时不知该怎样好。 这时周烬走过来,仿佛并没看到她的窘迫,到了近前对君梓琳说道,“爱妃,快些吩咐管家去取呀!” ——连周烬都催她。 君梓琳觉得世界快要幻灭了,周烬是不是疯了,怎么就这么愿意看她出丑。明知道她没有…… 眼看着场内的人都看过来,君梓琳只得破着头皮冲旁边的管家吩咐,“你,去取琉璃盏来。” 周烬手里的人,不论是赵管家还是李管家,哪一个都不会听她的话。 而自始至终,她与他们也并非主仆,甚至她从来没有吩咐过他们做事。 说完之后君梓琳便闭上了眼睛,这管家怎会理她! 周烬在旁边瞧着,见着爱妃闭上眼后,他感到甚为有趣,伸掌自然而然地搭上她的肩,口吻甚是温柔地说道,“爱妃,你闭着眼做甚,你的好姐妹可都在瞧着呢!不敢面对啦?” 这话实在激怒了君梓琳。 有什么不好面对的! 不就丢人么,她脸皮厚得很! 倏然,君梓琳张开眼睛,朝场内扫去,心里筑起高高的城墙,防备所有人的攻击。 旁边突然有只小手伸出来,轻轻地拽拽她。 君梓琳顺着动作看去,只见着小手的主人傅雅柔,正用一种近乎于温暖的赞美目光看她。 表姐怎么了? 第399章 爱妃骗我怎么办 君梓琳表示自己看不懂。 下头傅绫萃等人却纷纷移开了目光,并不把视线往这里放,反而三三两两地私议起来,仿佛是在等待着。 而君梓琳心下微感异样时,便见那管家竟然不见了。 莫非是…… “琉璃盏到。” 随着君梓琳心底狐疑加重时,一道声音传至,只看到两名护卫并管家很快赶过来,将被红布包裹住的琉璃盏掀开,露出了宝物的真身。 傅绫萃等人顾不得其他,一个个充满惊讶与欢喜地打量着琉璃盏。 “这么精心呵护,娘娘一定费了不少心吧!”元玉辞挑剔地把目光移向君梓琳。 傅绫萃却似笑非笑地朝君梓琳看去,“但不知娘娘什么时候得到的这宝贝?” 这话的浅意思正是,琉璃盏究竟属不属于你君梓琳? 此刻君梓琳还属在震惊中不能回神,只是身边的周烬代她回答,君梓琳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君梓琳从没想过使唤周烬的人,而今这琉璃盏是宝物,她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周烬的人居然真的拿出了琉璃盏,细下想想,这事就跟做梦一样。 让人看好琉璃盏,周烬冲场内的女子吩咐一声。 随事便带着君梓琳离开。 那喧哗的场地一时间离得远了,耳边安静下来,君梓琳也跟着心下清晰起来。 她停步,看着身侧的男人,心里有些搞不明白了,“王爷您的琉璃盏,怎么会……” “怎会由爱妃拿出来是么?”周烬接话,妖孽的眉眼透着几分精怪之意,他这样一面,君梓琳是头一回看见,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谁知也不过是眨眼间,周烬扬扬眉,轻轻一哼对道,“爱妃可知道,本王的东西只有本王的王妃才有资格碰触;本王的人,也只有王妃能够命令。” 君梓琳眨眨眼睛,不敢相信周烬在说她。 她可以拥有他的东西?她也可以命令他的人? 突然间感觉膨胀的权限大门,在自己的面前展开。 君梓琳心下微微沸腾,可同时又警惕地扭头望着周烬,“王爷这样做,可有什么条件吗?” 这么久以来,她深知周烬不是个做赔本买卖的人。 此人现在如此纵容自己,说不定背后有更大的图谋。 周烬勾唇,妖孽的容颜浮起几分遗憾之色,薄薄的毫光在他深邃的眼瞳之中闪过,“本王今日为爱刀救场,也算是极为周到全意。所以看在这一点上,本王有权利讨一个吻,嗯,是这里。” 也不看君梓琳的眼色,周烬直接闭上了眼睛,且伸手精准地朝自己的唇指指。再不犯上次的失误,好容易得一个吻,他可不想让君梓琳吻额头,太没感觉了。 君梓琳深吸口气,眸光由兴奋变冷,她就觉得周烬不会干赔本的买卖,现在看来,她的想法是对的。 “如果不吻呢?”君梓琳对道。 反正琉璃盏已经给大家看了,周烬想收也收不回来。 谁知周烬很沉得住气,语调悠悠扬扬地,笑得也漫不经心,“本王听说借给爱妃的那七名护卫,在外头奉命查到了很多有线索的东西。嗯,若是爱妃不愿意的话,那本王便只好将那七名护卫给收回来了!” “你……” 君梓琳扶额,瞧瞧她遇上个什么样的家伙,周烬这是在耍赖皮吗。 这时间也不短了,她就觉得七名侍卫必定查出了一些东西。可却偏偏没向她来禀报。 现在完全清楚了,七人必定是都给周烬禀报了。 而如果自己不答应周烬的条件,那周烬就不会与自己共享这信息。 早料到这男人会如此做,但君梓琳还是没能防备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来做。 “爱妃,你考虑得如何?” 周烬负手朝屋内走去,一边丢了句话,“本王数到三,若爱妃还不决定的话……” “一、二、三。” ‘我答应!’ 君梓琳连忙应道,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她深吸口气,有些气懑地朝周烬瞪一眼。 这男人真是无赖! 周烬却仿佛没感到她的怒意般,歪着头笑眯眯的,深邃的眼眸却划过缕微妙丽芒,他走回到君梓琳身边,高高大大的身躯往爱妃面前一站,微微俯身,下巴轻轻碰了碰爱妃的脑袋顶,“吻是可以的,不过本王有个条件。” “周烬你不要太过分哦。”君梓琳警告他,这男人还蹬鼻子上脸! “爱妃,放心。本王又不是要大白日地洞房,你怕什么。不过是一个吻而已,莫非爱妃不敢?” 君梓琳闻言立即一眼横过去,冷冷道,“王爷,你别使用激将法,我可不是犯人,不会上你的当。” 被她防备的城墙给弹回来,周烬轻咳一声,状似很失望,“那便没办法了,本王正正经经地将条件说出来吧,这样爱妃你先吻这里,再吻这里,最后吻这里。” 只看到周烬修长的指尖,指他自己的唇、齿、舌。 这三处之地,竟让她都吻遍。 君梓琳:“……”你干脆自己吻自己好了。 “怎么,爱妃不答应。” 周烬也不生气,好整以瑕地挥挥手,“那好吧,本王也不强求,就这么算了。” 说着他扭身便走了,果真是没有生气的样子。 君梓琳心下燃起一点点希望,忙对他背影问道,“那七名侍卫手中的情报——” “哦,本王有说吗?好像没有吧。” 周烬的回答令君梓琳抓狂,这男人说瞎话不带脸红,居然还说得这么一本正经。 “好,我答应你,吻你!” 跑上前去,君梓琳悲壮地应了周烬。 而周烬也应声站住,魅眸染着笑,晶晶亮,期待地看向爱妃。 君梓琳面对他这眼神,头都有点疼,脸颊更是火烧得不行。这又不是其他事,她摆摆手让周烬闭上眼睛,他这样看着她,她好意思吗。 “不行。”周烬委屈地眨眨眼睛,仿佛十分无辜,“本王若是闭上眼睛,爱妃骗我怎么办,比如用别的地方吻我?” 这男人又赖皮又会耍手段,君梓琳要被他气死了。 当场直吼回去,“周烬!我除了用嘴巴,还能用什么地方吻你,你说啊!” 第400章 被周烬放电 “哦。” 面对她的强势,晋王爷无辜地再眨眼睛,像只被欺负的小鹿一样,只得点头,“那好吧。” 周烬变脸给翻书一样快,君梓琳才不会被他无辜之色给欺骗呢。 见男人闭上眼睛,君梓琳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当下掂起脚尖,正好周烬高大的身躯也同时俯了俯,以至于让君梓琳掂起脚时,能够着他的唇。 君梓琳把手背到身后,便这样嘟着唇去吻周烬的唇。 待碰到周烬的唇后,她忙闭上眼睛,胸口同时突突突直跳! 从来不知道接吻居然也会发生这样大的心理反应,明明之前也吻过周烬的,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 可怕的是,这样吻还不够,周烬还让吻他的齿,他的舌。 君梓琳心下又是一阵乱跳,尽量去碰触周烬的齿。 可是她还没碰到,掂起的脚尖便酸了,差点没给歪下去。两人的唇也在触碰之后,飞快分开。 君梓琳一下睁开了眼,本能地朝她吻的男人看去,心里面在想,如果周烬露出一点调笑或是其他的语气,她必定也耍赖皮,就吻到这里算完事。 但是周烬居然一直闭着眼睛俯着身躯,等待着她。 这下子,君梓琳便不好意思耍赖皮,而她也无从耍起。 至此,她只得重整旗鼓,再去吻周烬的齿。 心里面却在暗骂,那些经常在小说里电视剧中出现的,关键时间来打断的家伙们,现在都跑到哪里去了啊?怎么没侍卫跑出来打断?就连表姐也不出现?难道她真的要吻下去? 眼看着真的没人,君梓琳只得撑着怦跳的小心脏,再度吻上去。 而周烬被第二次吻上的时候,心里一时想笑一时又要强自按捺住勃发的冲动。 他早打算了今日这个吻,是以命令暗卫守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搅局,非剥了他的皮,天塌下来,也得等这个吻结束再说。 周烬心里美滋滋的,这个吻果真是美味,不仅如此,虽然是一个吻,但是眼下爱妃却是吻了他第二次,或许过一会儿还有第三次,“唔!” 正当周烬心里头胡思乱想时,突然感到自己的唇碰上了爱妃那娇嫩如花的唇瓣,接着她笨拙地用唇碰触着,一下又一下,并发出“呜”的一声,周烬不解其意,莫非他折磨自己的小娇娘太狠了,吻累了? 他忙睁开眼睛,只看到爱妃正闭着眼睛,小脑袋蹭呀蹭地,用她的唇一下下蹭着他的齿,并不时发出“呜”的一声,显然是为蹭不开他的齿,接触不到他的舌而苦恼。 呵呵,这个小家伙真是有趣呀。 周烬笑着心底摇摇头,看来如果自己不引导,这小家伙得用她的唇一直这么“吻”下去,最络还会用她的唇吻他的舌。 真是个笨拙的小家伙! 看到君梓琳额上香汗淋漓,小脸动情地绯红,胸口亦是娇喘连连。 若这般下去,惹恼了爱妃,可是连最后一个吻也吻不到喽。 周烬蓦地张开牙齿,君梓琳叩了半天门,终于叩开,顿时急吻进去。由于没有技巧,她这样的急吻,简直横冲直撞,两个人的牙齿煞时间碰到一声,同时磕碰到了彼此。 “呀!” “嗯。” 周烬还好,只是哼了声,君梓琳疼得倏然睁开眼,迅速撤身,拿手捂着嘴唇:真疼! 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两排牙齿撞到一起,太难受了。 感觉到有东西擦拭自己的眼睛处,君梓琳忙张开瞍,只看到周烬更用袖口,悉心地轻拭她滑出来的眼泪,男人面容俊美至极,此刻却无比认真,仿佛对待珍贵的瓷器般,一点点地轻拭。 看到这样一面的周烬,君梓琳心下微动,真的很想多享受一刻的。 但是她还没有吻完,方才撞上周烬的牙齿,便疼得她撤退。而如果周烬计较起来,会第三次让她吻的。 “好了,完成任务!” 当下君梓琳首先打破沉默,对周烬爽朗地说道,并笑道,“王爷,现在我能得到那些信息了吧?” 见周烬要说话,君梓琳又先截住他,“怎么样,我可是都吻了,你可不要反悔哦!” 就这样被她推开,周烬心里微微失落。 只是看着爱妃那欢脱的样子,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周烬暗暗会心一笑,不管怎样,放在身边的,早晚能吃到,不急于一时,便让这小家伙调皮去吧。何况方才牙齿相撞的时候,他的舌似乎碰到了她那可爱的贝齿,呵呵,真的滋味美妙! “好,本王给你,随我来。” 君梓琳万没料到周烬居然这样爽快。 跟在周烬身后,君梓琳感觉自己都快要晕过去了,这是周烬最好说话的一次! 不行,她得趁机谈条件! “王爷,这七人虽然是你的人,但是鉴于你偷盗了我的情报,所以这七人不能只无偿帮我工作这一次,这样吧,就让他们为我服务一年吧!”君梓琳忙提条件,趁周烬心情好的时候,她得加快进程,大干特干! “哦。” 周烬应了声。 “怎么样?你答不答应?”君梓琳趁机快问,周烬心情好可能仅仅持续一瞬间,不加紧时间怎么能行。 “还有什么?”周烬问,大长腿步伐不停地朝前走。 “嘎?” 君梓琳愣了愣,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周烬是什么意思,莫非还让她提条件?这条件放宽了? “本王的意思是,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一并说来。”进了屋去,周烬微微侧头朝身后的小家伙看去,薄薄的唇微微勾动,一抹摄魂夺魄般的炫美之感随即袭来。 君梓琳傻了傻,她刚才是被周烬放电了吗,差占被他的美貌给电晕呐! “嗯,其实如果王爷能够不窃偷我的情报,那我必定会很满意的啦!”君梓琳又道,“还有,傅雅柔与苍公子的婚事,王爷还得加紧与皇上提一提呀,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另外,我想回大将军府居住,希望王爷能答应。” 当下君梓琳提了一堆的条件,可是周烬居然一个字都没回。 怎么样,他究竟能不能答应呀? 君梓琳暗自皱眉头,这男人不肯说话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不想答应? 第401章 没人会说晋王的闲话 她走到近前,围着周烬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随后皱眉看着男人的反应。 就见一封信被塞进她的手中,“爱妃,你且先看看,至于你的那些条件……” 信先不急着看,但是那些条件,如果周烬完全答应的话—— 君梓琳满含期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谁知对方却走进内室里面去。 她也跟着往内走,却不料对方居然慢条厮理地脱衣服,抬脸朝他看来时,俊颜尽是笑影,神彩飞扬,“爱妃莫非是想亲自为本王换衣?” “切。” 君梓琳才不上他当,把脑袋缩回屏风之后,背倚着屏风与他说话,“王爷换衣,这是要去哪里?” 两个隔着沉香木雕的四季花开屏风说话,周烬一边很清闲地换衣袍,一面抬起脸双眸深沉地望向屏风后那印出来的纤美身子,男人眉宇间隐约点染风华无双的气度,娓娓回道,“身上不适,便换衣。” “不适?你生病了?” 屏风后那颗小脑袋歪了下,语含关心。 周烬想象着自家爱妃那关切的小模样,他心下痒痒,很想说自己病了,再被她跑前跑后地侍候着。只是说谎会被她记在心里的,以后想再装病可就难了。 鉴于方才已经得到她两个吻,这装病一事,还是等到以后再用。 而屏风后的君梓琳等了半天,没见周烬回答。 她有点担心。 周烬从来没将他的苦楚对她倾诉过,君梓琳现在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一向爱扛着所有,并不愿意让她一块分担。 “真病了?” 有点沉不住气的君梓琳,从屏风后再度露出身子,朝换衣袍的男子看去。 周烬已然换上一身素日里用来习武的常服。 君梓琳看过来时,他正走出来,两个撞了个照面。 看晋王气度匪然,面色也极好,君梓琳没再问,知道周烬也不会再回答。 “你这是去做甚?”她跟在后面,有些奇怪于他的举动。 周烬偏头朝后看了眼,自家爱妃像小狗似地追在身后,那张娇嫩美丽的小脸含着好奇与期待,竟别有一番情趣。 当下周烬还想最后再逗逗她,于是抬臂朝屋外一指,“去那里,爱妃若愿意也可以随去。” 那里是哪里? 君梓琳心下好奇,也不再问,便默默地跟在周烬身后。 抱琴院并不小,自从他们住进来之后,院子便分东西而居。 现在君梓琳他们住在东面,而傅雅柔则是在西面。虽然看着是一个院子,但却泾渭分明的。因为周烬住了进来,而傅雅柔则是未出阁的姑娘家。 是以分得极清楚,可饶是如此,严格说来这也是并不好看的。 可谁让来的人是周烬呢。 没人会说晋王的闲话,再者傅雅柔入过刑部大牢,又发生过那样的丑闻,莫说是外头的人,只是这相府内的人都没有哪个对她再存有希望。 再加上她虽是嫡女,但活得简直连庶女都不如,府内的人自然在提到她时,早轻描淡写地掠过。 如今相府上上下下的人提到抱琴院,大家都知道是晋王夫妇在那里居。 而嫡小姐傅雅柔,则被丢到了八百里之外,无人提起。 周烬此际便在这院子的东面部分,弄出了一间练功房。此刻便朝这边走来。 君梓琳却不知道练功房的事,随头上来到之后,就见周烬走了进去,她想在门口瞧一眼,谁知脚下一绊,竟硬生生跌了进去。 四下的窗子都是紧紧关闭着的,外面是大白天,这里头却是乌漆漆的十分昏暗。 在中间是一个很大的蒲团。 周烬走过去,便盘膝坐上头。 君梓琳在后头跟着,看他坐在蒲团之上,闭目养神,似乎是在打坐的样子。 当下君梓琳将场内扫了一圈,随后正要与周烬道别时,却见周烬虽闭目打坐,可是就跟武侠小说中一样,在他的脑袋顶上竟冒出连续不断的白气。 就像是蒸汽一样。 看这屋子的布置,冷不丁能从清晰的头脑中找到从前的一些画面。 君梓琳刚刚穿来的时候,爬进了晋王府的秘室。那秘室就跟现在一样暗,看不见人脸。 而那时候她中了药,实在忍受不得,在秘室之中遇上了那个男人。 本能地君梓琳回头蓦地朝周烬看去,此刻在黑暗之中,君梓琳也有点看清楚他的脸,但是他脑袋上的那些白色的烟气,却是能够区别出来。 这个男人与那天秘室中的男人,有点像? 心底冷不丁升起一抹怪异,君梓琳俯下身去,指尖首先触碰到周烬的长腿。 她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她中了药,十分需要一个人。 她首先摸向了秘室中一条长腿。 当时急切而混乱,体内的汹涌难以抵制。 但是摸那长腿时的触感,君梓琳还是感到很清楚的。这一瞬间,君梓琳心底腾起个古怪的想法,莫非那天她睡的男人并不是章睿苑,而是周烬? 想来也是,那秘室是晋王府的秘室。为什么章睿苑会在那里呢?在那里的人应该是周烬呀! 虽然如此,也不排除章睿苑借了周烬的秘室使用。 但是只要现在她重重摸摸周烬,只要与记忆之中的吻合,便能确定自己的怀疑是否正确。 指尖一落,君梓琳摸到周烬的腿,正要继续朝下摸时。 自门外传来道低语声,“娘娘,王爷在修炼,这有利于他体内逆脉的修补。还请您先出来。” 是雪卫。 君梓琳回头,见雪卫坚持站在门口,不等她出来,他是绝不退下。 “好吧。” 虽然不情愿,可君梓琳还是走了出去。 内心里君梓琳觉得雪卫是在故意阻止自己。 走在院子绿映杨柳之间,君梓琳朝雪卫看了眼,“王爷是怎么了?他的腿还没有彻底好吗?” 雪卫面色很冷,并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不错。娘娘若没吩咐,属下告退。” 虽然那练功房看着没什么人,可是暗中却有多人在守护王爷的修炼。 正是因为上回在秘室之中,王爷没有让人守护,才发生那等意外,致使王爷经脉逆行,导致腿部瘫痪。 见雪卫说罢便走,君梓琳奇怪皱眉,追上去拦住他,“雪卫,你怎么了?” 第402章 没做好妻子的义务 “没什么。”雪卫依然冷漠。 君梓琳感觉更怪异了。 从前她没有成为晋王妃时,雪卫待她虽然无礼,可也算是没有距离,至少能够知道这人的真实想法,可现在他这样冷漠,令君梓琳感到自己做错了事。 “我有什么做得不周的,你可以直说。还记得我们……” “娘娘是尊贵的王妃,属下怎敢埋怨娘娘呢。”雪卫冷漠打断君梓琳的话,提步又走。 “你这是什么意思,对我有怨言,不妨直说。”君梓琳也怒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受不了雪卫这样冷漠。 本以为雪卫会转身就走,谁料他竟转而面对着她,冷冷说道,“既然是娘娘让属下说的,那属下便直说了,希望娘娘待主人能稍稍好一些,哪怕仅有一点点呢!告辞!” 君梓琳:“……”我究竟怎么了啊! 看着雪卫离去的背影,君梓琳心下一片莫名其妙。 她转身往回走,也不再去理会雪卫的话,可是她却将这话放在了心上。按理说雪卫这话是有因由的。 身为法医,君梓琳自然能从雪卫莫名其妙的话中,读出一些细微的端倪。 首先一种可能,周烬遭虐待了,否则雪卫也不会让自己对周烬好点。 其实周烬对自己太好了,雪卫看不下去,觉得自己应该回报周烬的好。 那么第三种情况,莫非雪卫已经知道她与周烬没有洞房,觉得她没做好妻子的义务? 回了屋子,把袖口内的信取出来,君梓琳正打开来看。小蝶由外头进来,手捧着香茶,欢喜道,“小姐,这是表小姐刚泡出来的,您快润润喉。” 君梓琳看小蝶欣喜关切的样子,她皱皱眉,想起之前,遂问,“这茶你喝了吗?” “没有呀。表小姐也还没喝呢!泡好之后,首先给小姐端一茶来呢,这离得近,只要捧过来就好啦,这茶还没凉呢!” 君梓琳“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见小蝶把茶放下,她抿了一口,觉得味道清香。 “小蝶,你去告知表姐,请她再泡一壶,端过来。”君梓琳吩咐说道,“到时你将这茶送到练功房去,待会王爷练完功,就能喝到了。” “呀,小姐您对王爷真好!奴婢这便去做!”小蝶赶紧点头,放下茶杯便又跑回傅雅柔处。 见她的背影,君梓琳挑挑眉头,看来她做对了。 也许这正是雪卫所说的:对王爷好点。 一个人坐在屋内,君梓琳暗暗回想,想到周烬请林厨娘,饭食都是她爱吃的;更为她合理膳食;在她遇刺之后,不分日夜地照顾着; 原来周烬对她果真是极好的。 也许雪卫说对了,她应当回报一些好给周烬,而非自私地理所当然享受他所给予的一切。 一边饮茶,君梓琳将信上所记录的扫了个遍。 信上的记录很简单,虎头帮分支在江南各地商会名字。 这都是一些线头,君梓琳突然来看,也摸不着头脑。仿佛是走在大道上,却转眼进了深山,中间的那些断层,却一时无法补上。 君梓琳索性把信一团,正想毁了,转念想到自己失去两日记忆的事实,她轻叹一声,只得收了起来,放进自己的工具箱内。 会不会是周烬故意的只写了一点,具体的不肯在信上写呢? 君梓琳如是想,可惜派出去的卜风,至今也没有消息。 抱琴院的宴会散了,各家姑娘都离开。 君梓琳往表姐屋内走去,心里头装着事,失去两日的记忆看似无碍,可却像丢了重要的东西似的,而那两日记忆内的东西的确十分重要。 她想记起来,但却不能。 想到那速写还没有画完,当下便进了屋子,吩咐一声让人守着,她便埋头苦画起来。 直到画完,君梓琳也没跟上次那般幸运。 至少上次还得到一些飞速而过的画面,这次却是什么都没有。 算了,还是先把画给高韵送去,看能从他嘴里得到些什么。 把所有的画板收拾一番,君梓琳推门出来,外头傅雅柔正在绣花,见她出来,笑着问道,“琳儿,快去净手,看你手脏的!” “嗯。” 君梓琳点头,净了手后去瞧傅雅柔的绣技,不禁赞道,“表姐,你心情很好呐,看这鸳鸯都在笑呢。” 傅雅柔俏脸微红,旁边的翠枝接道,“表小姐您是不知道,今日这宴会倒是对小姐是好的,那苍语儿不是苍公子的妹妹么,之前来过一次,说要请小姐去她的府上玩呢!到时候不是能够见着苍公子了么。” “哦?” “就在明日。”翠枝说道,“小姐已经答应了呢。” “哦。” 君梓琳没多说什么,她不是阴谋论者。但是今日这宴会本来举行的就很奇怪,而一向与傅绫萃没有半点瓜葛的苍语儿,却突然跑了来参加宴会,这就很怪异了。再者苍语儿算什么呢?她只不过是个庶女,在家族内与嫡子嫡女比起来,完全没那么重要。 所以在君梓琳看来,苍语儿的态度对傅雅柔和苍公子间的婚事,完全没有意义。 所以这回傅雅柔去找苍语儿玩,看似是女儿家在一块说话,实际上,君梓琳认为对这场婚事来讲,没有半点促进作用,去也没什么用。 再说,要玩就跟嫡女玩,跟庶女玩,有什么用? 傅绫萃与苍语儿是同一个档次的,都是庶女。 可傅雅柔却是嫡女。 “怎么了琳儿,我去不合适吗?”傅雅柔瞧见表妹冷漠的神色,不由小心问道。她一直都没什么朋友,现在有人邀请她,那自是很高兴的。 君梓琳不想打击傅雅柔的兴趣,当即便笑笑,“也不是不能去。只是去了也不一定能见着苍公子。何况苍语儿是庶女,表姐与她搞好关系也没甚用处,左右不过两年苍语儿就会被嫁出去。表姐若是想见苍公子,我倒是知道有个巧遇的法子!” “琳儿,你上回也说了有法子呢,可回头再问你,你就给忘了。”傅雅柔听到君梓琳这话,禁不住捂唇轻笑,笑话表妹这记性真好。 君梓琳未免有几分无奈,耸耸肩道,“好吧,那这次我便直接说出来,省得表姐再问时,我又说忘记了好不好。” 第403章 嘤嘤嘤 这下子傅雅柔羞怯地低下头去。 翠枝极为高兴,连连催促,“表小姐,怎么样是什么法子?” “今日正好没事,咱们出去逛街。”君梓琳老神在在地说道,却冲傅雅柔挤挤眼睛,那意思分明,这是要巧遇苍玉宸。 傅雅柔脸红地埋在胸前,再不肯抬起来。 翠枝直叫好,“好啊,现在便走!” 一行人说好,便去找了马车,傅雅柔去换衣裳,而君梓琳则是将已经画好的画板打包好,让人抬到马车上去。 正准备妥当,周烬却出关了。 见这西边屋子忙忙活活的,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他亲自走过来,因为他的爱妃也在这里。 “爱妃,这是要去何处?” 君梓琳对傅雅柔挥挥手,示意她先走,自己随后跟上来。 如此回头看周烬,“想出去走走,看能否遇上苍玉宸。” 周烬听得这话,便明白了君梓琳的潜意思。其实傅雅柔与苍玉宸的婚事,也不是不可行。 只是傅老夫人新死,周烬有心,也得需要个机会。 总不能祖母新死,孙女便成亲的。 “王爷若无他事,梓琳过会回来再聊。”君梓琳转身走了。 周烬见她离开,没来由地内心有些无奈,感觉她好像生气了一样。 大掌伸出倏地捉住君梓琳手臂,顺势将她整个人往回一带。 君梓琳没想到周烬会突然出手袭击。 本来她并无怪周烬的意思,内心急着与表姐相会,而这突然来势一把捏住她。本能地她反手便是一甩。 周烬闷哼一声,倏地松开,皱眉看着自己手背上被爪出来的三道指痕。 指痕处涌出血丝,触目惊心地显现眼前。 挥出那一爪,君梓琳便意识到了什么。 待感到身后人的退缩,她觉得这种感觉更沉重了,忙回头去看,正好看到周烬血淋淋的手背。 刹那间君梓琳整个怔在当场。 “主人?!” 雪卫第一时间冲过来,看到周烬受伤,忙去取伤药。 “不过是一点小伤,你们都退下。”周烬皱眉拒绝雪卫等人再出现。他只是被抓了一下,并不是其他的伤,也不碍事。最重要的是,他看见君梓琳小脸惨白惨白的,整个人在发抖,好像吓得不轻。 初时被抓了下,那一瞬,周烬是有些生怒的。并不为君梓琳抓疼自己,而是为她反抗自己。 不久前两人还亲密地接过两次吻,怎么自己亲近她,却遭如此反感。这令周烬丧气而不悦。但看到君梓琳发抖的身子,周烬心下又很不忍。他是男儿郎,莫说是被抓一下,便是砍一刀,又能怎样呢。 “爱妃?” 周烬走上前,轻轻将君梓琳颤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中,像是安抚受惊的小猫般,一下又一下轻抚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没事了,没事了,本王不疼,你莫怕。” 他这样说着,君梓琳反而狠狠闭上眼睛。 然而也不过是一瞬间,她再度睁开,一把抓过周烬受伤的手,敏锐的双眸死死盯着那血淋淋的小小伤口。 周烬安抚的声音还在身侧,可君梓琳却完全没听进去。 她再度闭了闭眼,放开周烬,转而离开他的怀抱,“王爷,你去找人包扎吧,梓琳还有事,晚会再回来!” 这时小蝶往回来正欲叫小姐离开,表小姐还在等着呢。 “小姐走吧!”小蝶过来找她。 君梓琳二话不说,越过小蝶,跑得更快赶出院去。 小蝶站在原地,看看风一般飞走的小姐,又看看摸不着头脑的王爷,“小姐跟王爷,又怎么了?” 当下小蝶只得去追小姐,两人很快消失在抱琴院内。 周烬微眯着眸,望着爱妃的背影,心下腾起缕缕疑点。 转而他叫暗卫出来,一路尾随王妃,若有事立即来报。 上了马车,君梓琳沉默坐着,旁边傅雅柔与她说话,却得不到回应,未免有些尴尬。 因这次要求出来的人是君梓琳,是以大家都听她的,而且还要与苍玉宸“巧遇”呢。君梓琳不说话,傅雅柔便惴惴不安。 “去苍府。” 正在此刻,安静的马车内传来君梓琳的声音。 傅雅柔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小手抓住君梓琳,“表妹不要,现在不是时候……”她不知该以什么身份去见苍公子。 “表姐放心,我会处理妥当的。” 君梓琳保证道,不大会子马车到达苍府门口,君梓琳让小蝶进去叫人。一般情况下苍玉宸会在府内。 小蝶进去之后没大一会子,就出了来。 尔后他们往帝都城内稍显安静的庄园而去。 刚到了地方,但见苍玉宸已经带着小厮在那里守侯了。 君梓琳先下了车,对苍玉宸直接了当说道,“苍公子,知道你这几日不见我表姐,如隔三秋。今日我把她带来了,希望你能好生照顾她,天黑之际我会再在这里接表姐回去,就这样。” 她说话干脆利索,神色严肃,并没有平日的那种温和之意。 苍玉宸知她也许有要事需办,于是抱拳感激行了一礼。 之后傅雅柔羞涩地下了马车,君梓琳又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人离开。 “小姐,咱们去哪儿?回去?” 在马车上小蝶问道,她搞不懂了,小姐这么急是要干什么? “还记得我失去的那两日记忆么?”君梓琳并不解释,只问道。见小蝶点头,她继续说道,“方才已经找回来了。所以,现在我们得分头行事!” 小蝶闻言面色一变,再看小姐冷肃神色,当下知道不妙,还没听小姐的吩咐,她先劝道,“小姐,先向王爷禀报吧,这事咱们两个是做不成的,告诉王爷好也有个准备。” 车子拐了个弯,继续往城外方向驶去。 小蝶看到,吓得小脸变色,立即劝阻,“小姐,您不记得您遇刺那件事了,现在您不能出城呀,要不让王爷陪您去!” “蝶儿,到了城门口,我会骑马出城。你乘着这马车,将这些东西送到画苑,顺便问高大师要一样东西,他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君梓琳说罢后,在城门口下车,尔后让车夫载着小蝶离开。 “嘤嘤嘤,小姐您总是这样做事,奴婢都不知道您要干什么去呀!”小蝶在马车上哭泣,在看到车上的包裹,想到小姐的吩咐后,她只得抹了眼泪,先完成小姐交待的事情再说。 第404章 一记赞许的眼神 君梓琳在城门口雇了辆普通的马车,便赶出城去。 她失去两天的记忆,在那一瞬间找回来。 当时无意将周烬的手背划伤,看到那伤口时,君梓琳脑中那些断续组不起来的画面,在瞬间清晰了一块。她记起了一具尸体,完整的男尸,身上有流血。正是那个流血的画面,与周烬受伤的画面融合,才激活了她失去的记忆中的碎片。 那尸体应该在城外的乱葬岗内,君梓琳打算过去找找。 按她的性格,当时如果看到这具身体,必定是已经验过尸了。可惜她自诩记忆力超乎常人,并没有将之记录入尸格内。而突然失去两天的记忆,算是彻底坑苦了她! 以后要养成记录的好习惯。 君梓琳暗暗摇头,伸手拍拍脑袋瓜,她这脑袋时灵时不灵的,真是糟心! 赶车的马夫听命,到达乱葬岗,不时还多嘴多舌地问各种问题。 君梓琳嫌他坏事,便将人打发走了。 追魄现身出来,看着阴风呼啸的乱葬岗,回头又朝着渐黑的天色看去,不解问道,“娘娘来此为何,不若让属下来。” “尸体我得一具具亲自找,你代替不了。”君梓琳摇头,把裙子往旁边一掖,只是却发现这琳琅满目的甚是碍事。于是干脆把裙子撕掉。 追魄从未见过如此豪放的女子,当下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 “把你衣服脱下来。” 君梓琳穿着中衣,将那碍事的衣裙扔在地上,拿过追魄的黑袍往身上一裹,转眼又见着自己女子的发式,她干脆打散了头发,直接挽了个髻弄到头顶,俯身又抹了两把土,往脸上一搓,方才那华贵美丽的王妃娘娘,瞬间妙变街头小瘪三。 追魄:“……”我看到的一定不是真的王妃娘娘! 君梓琳看看自己这身利落的打扮,轻轻吐了口气,“行了,干活。” 擒风等二人也都陆陆续续出现。 一时间四人在乱葬岗内,黑灯瞎火地找尸。 天黑下来,君梓琳却才找了一半,她回头说道,“谁有火折子,最好去点个火把来,这天黑的快看不见了。” “娘娘,咱们真的要找完吗?”擒风还无法相信,究竟是什么样的尸体,会让娘娘这么赶兴趣,天都快黑了。 “哦对了,你们派个人去庄园,傅雅柔还在那里,先别让她回府,就在庄园吃晚饭吧,回头我直接去庄园。”君梓琳吩咐一声,如果傅雅柔先回了府,被周烬知道肯定会问她。所以必须让傅雅柔等着自己。 后面的殷容令命而去。 忙活了半天,还剩下三分之一的尸体没检查完。 追魄举着火把,与擒风在前头开路,君梓琳一一查看后,最后发现这里头所有的尸体,都与记忆中的不一样。 三人出了乱葬岗,君梓琳暗想,这回看来要去麻烦京兆尹了。 一路从乱葬岗又重新跑回帝都,赶在城门关闭之前,三人气喘吁吁地。刚到了城门口,只见殷容与小蝶正在这里守着。 “小……”姐! 小蝶看到夹在追魄和擒风中间的那落魄小子,一时没能认出来,而待她琢磨过来后,又立即闭上了嘴巴。 “聪明。” 君梓琳赏她一记赞许的眼神,径直往京兆尹处赶去。 刘行还没下堂,主要今日这事实在太操蛋了。 隔壁当铺丢了一枚古玉戒指,而在另一边那卖布的铺子,则是少了一匹布。 正好两家都有同一位顾客出入,于是就把韩固金给扭送来了。 上回帝都连环杀人案这事,韩固金是个有功劳的,刘行是识得他,多少也给他些颜面。 只是此次,这小子倒是蹬鼻子上脸了,好说歹说,就不承认自己偷盗。 刘行急了,一拍惊堂木,“给我用刑。” 韩固金直接跳了,“大人,不是我偷的,你为什么要用刑?还有,我也是快要科举的人,你这样用刑合适么!” “正是因为你嘴硬,所以才用刑。”刘行刻板着脸,冷声斥道,“还有,等你成了秀才之后再说!来呀,用刑!” “哎哟,大老爷冤枉人了啊!求命啊!冤枉啊!”韩固金当场在堂内跳腾起来,被衙役逮得四下乱跑。 刘行这下气得手都发抖,“混账东西!人证物证俱在,也容得你敢不承认,来呀,给我按住他,狠狠地打!” 衙役们将韩固金摁在当场,就要施行。 君梓琳带人便到了这掌灯的公堂上,正好瞧见这一出。她本想等刘大人审完这案子,到时候再说自己目下之事,谁料那韩固金竟是个机警地,她才刚到,就被对方给识了出来,“青云兄弟,神仙中人啊,快来救救大哥我啊,我被刘大人给诬了,快些来救我!” “大人自有明断,你先忍着些吧。”君梓琳不欲理会他。 韩固金当场大哭,也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器,在场内便撒起泼来。 眼看这人没完没了的,君梓琳扶额,想着还是先办自己的事再说。 刘行见着青云来了,却是大喜。顾不得审案,直接将青云接到内堂休息,“青云小公子,可是多日未见呐!你可好,不知道本官有多想你呀!” 像是看见恩人一般,刘行轻拍青云的肩膀,颜色极为和蔼。 君梓琳摆摆手,只说道,“实在是有件事需要麻烦刘大人,这才找上门来,还望刘大人能够方便一二。” “何事?” “大人这里可记载有五日之内新死的人?青云想去看看?”君梓琳说道,乱葬岗内没有,也许京兆尹的停尸房有。但查尸体,总是瞒不得官府,何况在刘行这里查起,算是最后一个法子。 “青云贤弟,我真的是冤枉的啊!你千万不要相信刘大人啊,他现在变坏了,他开始冤枉好人了呀。青云贤弟——” 内堂中说话,外堂中那韩固金已经放声吼叫起来。 君梓琳只当没听见,可刘行却不能。 微一想来,韩固金与青云竟似乎是有交情的。刘行轻咳一声,询问道,“青云公子,你那韩兄长偷盗确有其事,咳咳,本官也不能视而不见呀。看来也只能先关他几日了。” 第405章 真的要挖 刘行这样说,也是为了安抚青云,莫使她认为自己是个昏官。以后若有个疑难案子,刘行还想借青云去调查呢,可不能毁了自己的后路。 谁知青云并不在意他的话,只淡淡说道,“韩固金没有偷盗,不过大人最好关他几日,反正在外面他也没什么饭吃,至少在这里,他还能吃牢饭。” “这……” 一句话把刘行给说得怔住,立即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的青云,心里面寻思,她怎么知道韩固金是冤枉的?她能有本官清楚案情么? “一枚是古玉戒指,一匹是布。” 耳边语声吵吵,青云说得不疾不徐,“方才我过来时看到那古玉戒指的老板了,那人通体墨绿色袍,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而那布庄的老板,穿的一袭青竹色长袍,身上的味道是东街新香铺开张时为招揽客人,大批卖出的优质昙花香。” 刘行听了一大堆,一时摸不着头脑。 结果青云却说到这里不说了,拿眼睛朝他看来。 刘行:“……”你看我做甚,莫非那布和古玉戒指都是本官偷的不成?! 站起身来,青云轻轻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刘行心下郁卒,这是做甚,不说话就算完了吗? 小蝶跟在小姐身边,一时看看刘大人一时看看小姐,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啥小姐竟不说了? “刘大人,我家主人的意思是:如今案犯身上并没有那两种香。是以——” 追魄说道,他耐不住了,再这样打哑谜下去,今天晚上非回不去,王爷会急死的。 刘行一听,连忙朝追魄看去,又朝青云看去,似乎是在考虑这话中的真实性。 当场刘行便把衙役叫来,随后派两个衙役分明往那布庄和古玉斋去看看。 回来之后特意去闻他们身上的味道,果真! 从那里出来的衙役,身上果真带着淡淡的香味。那两间铺子所用的香,都不是普通的,这一路上竟然没有挥散。而两位老板也久居那铺子,必定味道更重。 没想到青云通过那香气,便判定了案犯的无辜。 当下刘行流下汗来,立即命人放了韩固金。 “青云贤弟!青云贤弟!” 被放了的韩固金像是出了笼的猴子一样,跑到内堂来围着君梓琳直转悠。 看到刘行之后,韩固金直扰,“刘大人,妄本公子素日里帮你不少查案,现在你就这么对待我的?哼!没想到你竟是个糊涂官,连我被冤枉了都不知道!” “咳咳。” 刘行脸红地扭过身去,只当没听见。 “刘大人也是因为离得那两位老板太远,没能闻到他们身上的味道,是以办案才费了些时间,你也别怪他。”君梓琳说道,她还得用刘行查尸体呢,可不能现在就把人得罪了。 韩固金见她肯说话,转过头来立时便笑了,“青云贤弟,你这么晚跑来衙门,是不是因为知道我有难,所以救我来啦?” “你回去读书,我有事要与刘大人商讨。”君梓琳不与他多说,只赶人。 “嘿,你哪次做事用不上我。行吧,你们商讨,我就在这里听着,商讨吧!”韩固金不走,英俊的脸很是削瘦了,他往那旁边一坐,便不走了。君梓琳无法地看着他,见他穿的衣袍都是略旧的,便知他这些日子不太好过。 不过玉不琢不成器,让他吃些苦头,才能不这般浪荡下去。 当下君梓琳没再管他,而是将尸体的事情与刘行一说。 “这个好办,来呀!” 刘行让主簿去查近期的死者,又让人带着君梓琳去尸堂看尸。 韩固金呆在原地没意思,便跟着君梓琳往尸堂而去。 大晚上的看尸,吓死个人,而且这尸堂摆着不下二十具尸体。有的是无人认领,有的是死因蹊跷,各种原因都有。 而他的青云贤弟居然对着尸体,上摸摸下摸摸,好像是在摸一件艺术品似地。 韩固金流了一身的冷汗,直问道,“你们是不是为了甩开我,故意吓唬我啊,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我等刚从乱葬岗回来,不是为你而来,除非你变成尸体。”追魄淡淡道,觉得这个姓韩的小子实在太聒噪。 “乱葬岗?这么黑的天!”韩固金狠狠打了个寒颤,缩到一边不敢再说话。 对尸体检查一遍,君梓琳直摇头,“不是他们。” 众人重新回到后堂,净了手之后,主簿把名册交上来,“所有的死者都在这里了,请公子过目。” 瞄了一眼,君梓琳心下有数,“也就是说只有一人入目,埋在了城外是么?” 主簿闻言,心下暗暗吃惊,这青云公子究竟是什么人,不过才看了一眼名册,就知道只有一人不在尸堂,她也这太—— “去禀报大人,我们想去看看尸,还请大人行个方便,最好能叫上两个衙役带路。哦对了,需要挖掘,别忘记带上需要的工具。” “可是青云公子,这个……人都已经入土啦,还挖甚。如果没有原因的话,大人可能不会答应的呀!”主簿对青云这般理所当然的语气有些不适应,虽然听大人说青云这小子挺厉害,上回若是没她,大人这乌纱不保。可是人都死啦,哪是你说挖就挖的。 “没事,死的冤,大人会答应的。” 主簿实在无法,只得回去禀报大人。 韩固金赶过来,“青云贤弟,你真的要挖人家坟啊。这么晚了,怪吓人的,要不等到明天白天再挖?” 君梓琳皱眉看着韩固金,“没让你去。” 韩固金:“……”青云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冷,连大哥都不认,不是当初拜托大哥办事的那幅样子了! 果然不出一会儿,刘行带着衙役便出了来。一行人在月色下集合,说了两句便同时往城外而去。 刘行在路上感叹地问道,“青云公子,今日这案子若是没有你,本官还真是会误判。但不知公子你是怎么知道那个香是昙花香的?莫非你去过东街的新香铺?” 此刻的刘行之所以如此问,完全是出于青云急于挖尸这一举动而猜测的。 否则他也不会亲自带人跟着来。 第406章 闭了闭呼吸 若是等闲之事,青云绝不会这样。刘行决定跟随,乃是不想让自己变得被动,万一自己判定的那梁二案子,若是出现反复,对自己的官场生涯也是污点,所以他一定要跟着。 而方才青云提到那昙香,刘行将其与梁二的案子联系起来,一时想得多了,才如此问道。 “不,方才路过那铺子时,从外头嗅到些许香气,是以才知。”君梓琳严肃地摇摇头,回说道。 虽然失去了两日的记忆,但是她的记忆力依然好得惊人。 小蝶与追魄等人听小姐如此说,不禁互视一眼,大家都没看到啊。同样是经过,为什么娘娘能看得这么仔细呀? 追魄暗自反醒,以后必定要多仔细观察,更细心去看,否则错漏了这么大的一线索,还怎么为娘娘办事。 “哦。” 刘行闻言,点点头,随即他身边的衙役之前来过一次,立即喊了声,并朝着不远处一指,“看,那正是新香铺!” 听声后,众人齐齐扭头看过去,只见到在一处黑漆漆的小巷子之内,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在巷子之外却有一块小小的扁额,上面所书:新香铺。 刘行见后,略略感慨,这种地方若非是独到的观察,还真是不能让人留意呀。 而青云公子居然经过后便看见,还是那么小的字迹,真是不容易呀。 追魄与小蝶各自伸脖子看了眼,见果真是新香铺,可是方才经过时,他们却愣是没见着。 有刘大人在前,守城的兵士自是开了城门,一行人举着火把朝那坟地而去。 城内家家户户已经歇下,而在城外,则是安静得只能听见夜风呼呼刮来。 衙役跑前去认坟。 很快便在那拱起的坟处确定,并开挖。 由于这天气也渐渐热了,人也死了多时,棺盖被掀开时,自里面传来一阵腐臭之气。 刘行等人跟着捂住口鼻退得远远地。 君梓琳闭了闭呼吸,等适应了之后走近了,尔后验尸。 “公、公子……” 小蝶见自家小姐这般认真果断专业地验尸,那尸体都高度腐烂了,她家小姐却面色严谨,持重非常。小蝶心里酸酸地涩涩地。 这是她家小姐,是大将军的女儿啊,怎么会沦落到验尸这种贱职来呢? 若是大将军府活,必定不会让小姐做这等下人之事。 不,此事若被王爷知道,也不会允许的。 “公子。”小蝶不甘心地又小声叫了句,有这么多人在场,她不敢叫小姐的,更不敢阻拦。一路上慌慌张张地,到了地方面对尸体也是心乱如麻。 “闭嘴。” 君梓琳回头喝了声,把小蝶吓一跳。 韩固金将小蝶带到一边,低声劝道,“人都来了,你还在这里叽歪什么。就让贤弟去验吧,他肯定能验出线索来的!” 说着,这本来一直反对的韩固金,反而跳到最前头,甚至还贴心地将准备好的灯笼递到跟前,给君梓琳照着,好让她验完。 这是一具无头尸。 脑袋没找着,但刘行却已结案,甚至让人将尸体掩埋。 君梓琳知道这也是刘行肯亲自跟随的原因。 将尸体的脖颈处查看一遍,君梓琳让韩固金把灯笼往跟前再举一下,她仔细看了遍脖颈切口处的那些参差不齐,脑中迅速调出追魄与擒风二人从傅绫萃那里骗来的伙计头颅。 这个伙计叫做梁二。 君梓琳至今还能回忆起,梁二那颗头颅处的切口。 就像画面一样在眼前展示,于喉管断裂,切口处极为锋利,可见凶手的力量以及凶器的都是强大而上乘的。 而眼下这具尸体,她的喉管处断口亦是锋利非常。 除此之外在后颈处还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胎记,此胎记在这里一分为二。 君梓琳皱眉,自地上取了一枚长长的枝条,直接在地面上画了眼下这半块胎记的形状,尔后再将头颅剩下的一半脖颈的胎记画出来,两相一对比。 刘行等人实在瞧不出什么来。 但是擒风和追魄二人却是齐齐瞪圆了眼! 娘娘居然都记得?! 记得如此清清楚楚?! 他们将那颗头颅拿来时,彼此都交换着检查一遍。发现头颅下面的颈子处有一块黑色的类似于胎记一样的形状。当时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认真去记。如果主人问起,他们也好方便回答。 而他们看这头颅也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但当时他们两人都记得清清楚楚,把头颅拿到娘娘的面前后,娘娘也不过是扫了一两眼,便包了起来。 当时王妃娘娘根本就没有仔细看呀!她怎么会将那胎记得记得如此清楚! 擒风与追魄二人心下发寒,犹如看鬼神般望着正在认真查尸的君梓琳。 同时他们也知道,那头颅的主人,正是眼前的这具尸体。 眼看着两块分离的胎记,形状对上了号。 君梓琳便让人将尸体剥开来。 由于死的时间有些长,尸体有些腐烂严重。 两个衙役把尸体搬出来,尔后除掉了上面的衣裳。 君梓琳取了除身携带的手套,一点点检查。 只是不小心用了力,尸体腐烂部分直接被她抠烂,露出了绿色的脓水。 而不知这野外多是饿坏的老鼠还是怎的,竟有数只不怕人的老鼠跑来,钻进尸体便啃了个彻底。 两个衙役去赶老鼠,只见着那尸体的腿脚部分早被老鼠给啃坏,血肉跟着腐烂发臭,血水变成了脓汁,烂瘫了一地。 当场那两名衙役便“呕”了出来。 刘行见了大骂,“没用的东西,滚下去!” 两衙役求之不得,灰溜溜地退到远处。 君梓琳将尸体外检查后,看到尸体的右手处有一道细细的伤疤。因为已经结痂,而在没有脱去痂皮时,人便被杀害。是以这痂皮却还在尸体上带着。 看这结痂处十分细长,像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划了一下。 君梓琳比了比,感觉像是钗之类的东西。 可以想象,如果是这死者去调戏妇人,或者是与妇人发生冲突,妇人一怒之下取了钗朝他划去。死者用手一挡,“哧”地声,那钗便划过他的掌心,留下了这么一道伤痕。 第407章 头也不敢再回 可即使如此,也不能证明那留下伤痕之人,便是杀害死者凶手。 再者,君梓琳不能够理解的是,她当时为什么会见着死者的尸体呢? 因为当时这个梁二已经死了,而头颅还在她的手上,她是从什么情况下看到这具尸体的呢? 这一刻君梓琳无比痛恨自己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否则的话,直接掀开日记看看,就真相大白了呀。 “有刀么?” 君梓琳问道,旁边追魄将靴内的匕首取来呈上去。 因为来得及,也没想让周烬怀疑,君梓琳便没带自己的工具箱,现在看来还真是麻烦。她得到的线索实在太少,必须解剖。 刘行见了忙制止,“公子这是做什么,拿刀做什么?” 君梓琳没回他,只是拿了匕首直接将尸体剖开了。 由于腐坏了数日,外面的皮肉很容易就被割开,脓水争先恐后地往外溢。 刘行当即皱起眉头,只是这青云的动作还没完成。她将尸体剖开之后,便往尸体的内脏中一团抓一团细细地找,最后又将内脏都给掀了出来。 “呕——” 当场刘行毫无预兆地呕了出来。 “大人!大人!” 后头躲着的衙役见了,忙上前来架人。 刘行捂着口鼻,那种被挖出腐坏内脏的味道,实在不是能够闻的。当场刘行朝外侧躲去,头也不敢再回,实在是……太恶心! “那个贤弟呀,你这样子确定是验尸,不是为了故意恶心我们吧?”韩固金瞧见身边的小蝶已经哆嗦着爬到一边去了,他虽然怕尸,但那是一个人的时候,现在这么多人,他才不怕。不过贤弟这弄的样子,也忒—— 君梓琳好像根本没听见,她俯身把一截肠子放到地上,尔后再往胃里面去找。 胃溶液早已经变质,此刻带着酸腐的味道与尸体的恶臭一同涌来。 君梓琳真后悔自己没让小蝶做口罩。 不过她坚持验完,在没有验完之前,再多的难受都要抛到脑后。 最后她顺着胃往食管中寻去,至终是摸到了一点圆溜溜的东西。 正她取出来,就感到指尖噗的一声,那些器官已经腐坏,微微一用力便被捏碎,君梓琳收回手,只见在指尖上有一个雪白的与黄豆粒大小的珠子。 这珠子竟然出现在死者的食管处,这说明什么? 君梓琳把珠子放到一边,完成最后的验尸工作。 发现没其他的收获,便让人将尸体收敛,送回棺内。 “验完了?” 刘行恶心够了,见尸体被装回去,他赶过来问道。 君梓琳将戴着手套血乎乎的手送到他面前,“只有一点收获,这个东西。” “唔。” 刘行捂住了鼻子,随后挥挥手,让手下人把这珠子收起来。 谁知君梓琳已经把东西收到了她那边手下的手中,“你这是什么意思?”刘行问道。 君梓琳不在意地笑笑,“莫非刘大人还想再撤查此案吗?如果此案被重新查处的话,那么刘大人的这顶官帽可就……” 一具无头尸案,刘行不查个清楚,却直接把尸体给埋了。这其中本身便有猫腻。 而今刘行却将查到的证物收上去,君梓琳可不认为他是想查案才会如此。 “我。”刘行闷声不语,脸颊有些发烫,想到这无头尸一案,他眼皮子直跳。不过还好这件事情是被青云给发现的,何况这无头尸案也不牵涉到皇族,他倒是不怕出大事。 君梓琳知道刘行在想什么,她现在扮作青云,只不过是名小人物,根本不足以威胁到刘大人。 但是她这个身份也不是白用的,这无头尸案,她得问个清楚。 回去的路上,步伐都慢了许多。 “刘大人,这无头尸是怎么回事?”君梓琳跟上刘行,出声问道。 刘行怎么可能会告诉一个小小的青云,当下便打了个哈哈,并不多说。 “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此事极有可能与相府有关是么。”君梓琳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接给他说到点子上,“如果是相府杀个人,却将头颅取走,这事也太蹊跷了些。大人你可曾想过,如果这具无头尸是个极重要的人物呢?待到那里,大人想怎么负这个责?” “这!”刘行僵住,立即明白了,他面上泛起冷色紧紧盯着君梓琳,开口说道,“青云公子,今日你来验尸,本官便是给我颜面的,若是你敢……” ‘大人!’ 君梓琳才不吃这套,威胁什么的她前世就经历很多,何况现在她是晋王爷,当靠周烬的名头就足以压死面前人,她怕什么。 她出声截住刘行的话,直道,“大人自可以把责备推在青云身上。可是大人也该反过来问问,青云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查到这无头尸上,而现在与大人分离之后,青云又会去何处?” 一连串的问句,直接把刘行给问懵。 他的确没有想过这一点,这一路上来,他都快被这尸体味给弄得晕过去,实在没想那许多。 转眼刘行看到小蝶,这个丫头似乎在哪里见过? 见刘行这反应,君梓琳一甩袖子干脆不问了,冲身后的人一喝,“咱们走!” 被突然甩掉,刘行本能地生出一股不安之意。 他忙带着人追上去,拦住青云的去路,嘴里赔着不是,“公子,青云公子,你生什么气呀,本官又没不说。” 韩固金轻哼一声,插话道,“刘大人,你可知道咱们青云贤弟是什么人吗!可听说过皇上身边有位神秘莫测的御史大人?此人行踪诡谲,一般人都没见过其真面目!看来刘大人你好日子真是活得忒舒坦了呀,什么事都敢干呀你!” “好吧好吧,我说!” 刘行急得额上冒汗,把青云等人请入衙内,又斜眼瞧了青云身后那三名护卫,却是气势不凡,看着似乎有着极高的武功。 见此,刘行愈发相信韩固金所说,当场便将自己所知的俱说出来。 待说罢之后,时间已近子时。 君梓琳问小蝶时间,之后便再不多呆,带人离开衙门。 他们一走,师爷便建议刘行派人跟着。刘行直摆手,“若是被那青云公子给看着,以后可没本官好果子吃;不过你可听说过皇上身边有神秘御史之事?” 第408章 伸手轻轻敲 师爷摸着胡子,满脸的困惑,“此事闻所未闻呀!” 刘行也点头,沉吟道,“莫非是因为咱们都不知道,这才会被称为神秘的?” 而君梓琳等人走在深夜的大街上,忽地想到此事,她回头问韩固金,“你知道皇上有御史的事情?” “嘿嘿嘿!”韩固金只笑,并不答言。 小蝶在旁快嘴,“他知道什么,他肯定是胡诌的!” “嘿小丫头,本公子哪里是胡诌。纵然是胡诌,你能保证皇上以后不会秘密派御史下来查案吗?你能保证吗?!”韩固金气哼哼地对小蝶大声质问。 君梓琳:“……”原来真的是胡诌的。 这么大的事,韩固金就能随口胡说,还真是。君梓琳暗自摇摇头,特意走了韩固金的居住,把他送回去。 “青云贤弟,咱们甚时还能再见面呀。为兄对你甚为想念呀!”站在府门口,韩固金依依不舍地看着君梓琳一队人。 君梓琳不回他,只扭头朝小蝶抬抬眼。 小蝶垂头丧气,最终吐了口气,从袖口内掏出五百两的银票,上前塞到韩固金手中,又心疼又愤慨地拿手戳他,“韩公子,拜托你争点气吧!这些银子足够你用的了,麻烦你不要再去花楼,也不要大手大脚!快点买书科考吧。你再这样下去,小心饿死街头没人管你!” 韩固金也曾富有过,当看到那银票后,说实话他是分外不放在眼里的。 才区区五百两。 但是这些日子他也穷够了,爹又不管他,家门也不让他进。 从富贵变得贫穷,就像从高处掉进悬崖底一样,他吃够苦了。此刻看到五百两,他自是很高兴的。 但是小蝶的话让他不喜欢,当场把银票一拍,抬头对上青云,“贤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认为那古玉戒指和布是为兄偷的?你根本就没相信过我?” 在韩固金的想法里,青云只有相信他穷得去偷东西变卖银子了,才会用五百两来接济他。 而这,是他所不能够接受的! 他韩固金可以做任何事,一晚上包几个姑娘,但绝不可能偷鸡摸狗! 可是他才有这般想法,却不料青云仿佛能看透他的心思般,直戳他的痛点,冷冷对道,“韩固金,我倒希望你做一个侠盗,也好过整日流连花丛,亏了身子!人生在世,总要有一样用处。总有一处优点,能让别人记住。可是你,你的优点是什么?” “你以为你到处宣扬,与多少个女人睡过,便是你的荣誉么?这种人最是恶心。你记得自己的目标,用这银子达成你的目的。其他的,都不要理会。告辞!” 韩固金面色发寒,眼看着青云等人离开,他死死捏着银票,咬牙发誓,“青云你小子给本公子听着,若是不考出个状元来,本公子跟你姓!” 带着小蝶他们往庄园走,远远地君梓琳看到这里还燃着灯。 小蝶跟过来,不禁问道,“小姐,那韩公子真的有偷盗吗?” 君梓琳摇头。 “那您怎么不反驳呢?”小蝶听见分开时那韩固金咬牙切齿的样子,实在心里不舒服。 君梓琳不在意地笑笑,“反驳有什么好处么。韩固金心里带着气,或许能发奋图强。而如果将他丢在温柔乡里,指不定回头他又旧态复萌。唉!” 看来小姐是为韩公子好。 可是听见她叹息,小蝶不禁好奇,“小姐怎么还叹气呢,这不是为韩公子好么。” “我是提心呀。”君梓琳敏锐的杏眸划过一丝冷冷的光芒,“若是他日韩固金真的功成名就,成为庙堂之人,他官运亨通,那岂非是另一种温柔乡?若是旧态复萌了,岂非会有更多的人遭殃?” 说罢后连君梓琳自己都迷惑了。她这究竟是成就了一个人,还是为成就一个人害了一方百姓? 只是内心暗暗期待韩固金能够改掉那好色的习性,虽然从最近看来,他是真的不再流连花丛,而那体格也好许多,至少不再如从前那般眼睑发黑,面黄肌瘦。 追魄进了庄园,听到留下的人来回信,傅二小姐已经被苍公子送回了府去。 闻言,君梓琳松口气。她还担心傅雅柔在这庄园内住下呢,这可是极不好的。 “娘娘,咱们也走吧。”追魄说道。 君梓琳看了看自己此刻的这身打扮,心下有些迟疑,如果被相府的人撞上怎么办? “属下带娘娘神不知鬼不晓地入相府。”追魄打消她的顾虑。 走在深夜的大街上,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尸味。 这一趟跑得很疲惫,君梓琳真想回去美美地泡个澡,然后爬上温暖的被窝,睡个昏天暗地。 希望这个时候周烬已经死熟了。 只是这一次的验尸,线索一点不够明确。 但能够肯定,那珠子似乎是钗子上的,看来梁二在死前有女人在他的身边。会是谁呢?莫非傅绫萃? 可梁二也不过是个铺子内的伙计,这样的人能见着傅绫萃?并且还值得傅绫萃亲自诱杀此人? 君梓琳觉得不太可能,除非这人与傅绫萃有过秘谋? 而虎头帮的人誓要除了这个梁二,究竟这梁二身上背负着什么? 在失去的两天记忆中,君梓琳搞不懂的是,她为什么要让韩固金去查元县? 究竟背后有什么样的阴谋? 如果是普普通通的阴谋,自己绝不会这样重视,甚至不想连累韩固金,而未与他说前因后果。 这次的阴谋绝不亚于上一次傅雅柔被冤扔进大牢之事。 到了相府,追魄带着君梓琳,擒风带着小蝶,后面跟着殷容。三人极快没入相府,最终悄无声息地回到抱琴院。 待到达抱琴院,君梓琳彻底松了口气。 她让追魄三人赶紧去歇息,说不定明日还有要事需做。三人应是,尔后习惯性地消失在暗处。 小蝶就要去打水,想为小姐洗干净。 君梓琳拦住她,“怎么啦小姐?”小蝶压低声音问道,怕吵醒院子内其他人。 其实有守门的婆子,但他们的动静实在太轻,根本没有惊动那些人。 君梓琳伸手轻轻敲了小蝶一下,朝着西边指指压着声音道,“笨,你怎么能去东边。周烬肯定在这里休息呢,咱们去西边,表姐知道咱们会回来,一定为咱们留着门呢!” 第409章 堵在浴房 笑话,她才不去周烬那里送死呢。 虽然那男人有可能会睡熟,但到底是练武之人。何况雪卫等人也很机敏,她一进屋,雪卫肯定发觉。 觉得也是这么回事的小蝶,当下也乖乖听命,先从傅雅柔这里推门而入。结果门竟真的没有锁,小蝶大喜,随后便进了去,刚走两步她回头看自家小姐,“奴婢这就准备热水,小姐您先去正屋喝茶。” 君梓琳这会哪里想喝茶,反而越喝茶她越睡不着。她很想泡澡啊! 她走向正屋,如愿轻易推门就进了去,不仅如此这正屋还燃着幽幽的烛火。对于在外面劳碌一晚上的人来讲,这烛火代表着家的温暖,心里面被这烛光撑得满满地,有种莫名幸福的感觉。 没想到表姐这么善解人意呀。 君梓琳对傅雅柔是满满的点赞! 她大步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了下来,正伸手去拿茶杯,谁料突地感到一丝不同寻常,似乎屋子内好你多了一个人? 君梓琳手倏地顿住,朝着那股不同寻常的感觉寻找而去。但看见不远处的正椅上竟然坐着一个人。 往上看去,此人穿着中衣,高大的身躯威慑坐于椅上。往脸上看去,容颜妖孽,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墨眸。 周烬?! 这一瞬间,君梓琳感觉自己仿佛看见死人炸尸一样恐怖! 周烬怎么在这里?他怎么会没事坐在这椅子上,还是在大半夜里?还有息……君梓琳迅速看自己这身不伦不类的男装和扎起来的头发,一时间几乎天悬地转,麻烦了,统统被周烬发现了。 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君梓琳硬着头皮,几乎要出声的。 不料周烬首先走了过来,他每朝她走一步,君梓琳都感仿佛是一座山压下来。 回头再想想,这么晚了,自己没回来,只有傅雅柔回来了,周烬能不问么。但凡哪怕是邻居,也是要问的,何况这男人似乎还那么有点在乎自己? 君梓琳心下如十五个吊桶打水,都走到这份上了,她不坦白是不行了。 俗话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就争取被宽大处理吧。 抿了抿唇,咽了口水,君梓琳张口,正欲说话,突然周烬竟坐到了眼前的小凳子上,他取了杯子来,推过来,修长的指尖在空杯处敲了敲,“倒茶。” “哦。” 君梓琳乖乖上前给他倒茶。 等倒完之后,君梓琳傻眼,她方才干了什么? “喝了!” “哦。” 自己倒了茶,然后自己给自己灌下去。 一杯清茶下肚,喉内的那股焦渴之感退去,君梓琳舒坦了一点。但是周烬在面前,她的压力一点都不小,反而愈来愈大。 “我们有没有见过?” 君梓琳鼓足了勇气,正当她要坦白时,谁料周烬竟然带着疑惑的语气问她。 “嘎?” 君梓琳呆了呆,周烬这是什么意思,他没识出她来? “本王想起来了,在四皇子府内,本王见过你一回,那时你腰处受了伤。”周烬自顾自说道,深邃的眸光在幽幽的烛火下仿佛一缕缕的金色光芒柔柔地倾落下来,带着绚丽的美感。 君梓琳被他的眸光吸引住,一时也不再坚持坦白,顺着他的思路点头。 的确,上回还是他亲自给她敷的药膏。 那时候周烬就没认出她来呀。 其实君梓琳对自己的这乔装之术还是很有自信的。并非是因为她的乔装之术有多强大多完美,而是一点她这具身体得天独厚,正处在雌雄莫辨之时,只要稍稍打扮,瞧不出高耸的胸脯,而脸也是柔嫩如少年,再敷是一层黑灰,那种中性的感觉更浓重了。 而如果再大上三四岁,女性的特征更加凸现,君梓琳就是想画,也画不出此刻的这种感觉。 但是她此刻纵然是顺着周烬说的,内心依然感觉逃不出被识破的命运。 因为她跑到这里来,完全没有理由; 还有这屋子只有她与周烬,难保这男人不动手,她不是周烬的对手。 上回在四皇子的花园内,她也是因为周烬的网开一面才成功离开。 这回,周烬让不让她离开? 可她离开又要去哪里? 回大将军府? 君梓琳心下揪成一团,遇上周烬,她仿佛什么法子都没有。 “壮士,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要事?”周烬问道。 君梓琳:“……”壮士? “其实是这样的,我到这里是有一件小事的。”君梓琳强忍住被称为‘壮士’的崩溃感,走上前向周烬解释。只是她还没靠近周烬呢,对方手中突然划出一把骨扇,硬生生的抵在她的额头,并嫌弃地推了下,男人的语气冷而带着嫌恶,“离本王远些,你身上臭死了。” 君梓琳朝天翻个白眼,这男人,讨厌! “王爷是这样的,我觉得我走错了门,你等等,我再走回来。” 君梓琳趁着周烬厌恶自己身上的尸臭味道,故意又朝他挨近一点,周烬忙朝后闪。而君梓琳则是趁此机会,飞快奔出门去。 身后,周烬没有追出来,君梓琳松口气,捂着胸口,还好躲过一劫。 可是小蝶这丫头,怎么还没打了水来,她要沐浴。 周烬看了眼半开着的屋门,那个纤细的身子跳出去。他冷冷勾唇,把骨扇一丢,微妙地露出丝笑,“看来今夜,有人要躲不过了。” 说罢他起身朝外走去。 君梓琳便直接在偏房沐浴,洗干净之后却忘记拿衣裳了。 她叫屋外守着的小蝶,结果小蝶没声音。 君梓琳这个气呀,只得自己从沐桶内爬出来,原来的衣服是再也不能穿了。 难道要让她光着身子出去? 要不让暗卫去拿? 可暗卫也是男人呀。何况追魄他们,她已经要他们去休息了。 让他们去拿衣裳,还真不如她光着身子跑回屋去。 思来想去,君梓琳最后一咬牙,光着身子回屋! 她是不会回东边的,周烬会回东边的屋子歇息。她就去表姐的房间,而且她也好说话,更不会引得尴尬。 想到做到。 君梓琳猫着腰,尽量遮住重点部位,虽然有点遮不过来。 由偏房,她朝右侧一段距离,推门而入,便进了傅雅柔的卧房。 第410章 她都是哆嗦的 方才来的时候,她还没见这卧房掌灯,黑漆漆一片的呀。怎么这会子,她推门进来,灯却亮了,什么时候掌的灯? 难道表姐醒了?让丫鬟掌的灯? 君梓琳心下微松,这样就好。 她还反手把门给锁上了,这样不用怕周烬会闯进来,这里是傅雅柔的居所,周烬是不会闯进来的。 今天晚上,她算是安全了。 等睡醒之后,周烬若是问起,就说她不小心睡在表姐这里了。到时候让傅雅柔为她圆谎,反正死不承认晚归,那就是。 外屋看了看,没有衣裳之类的,君梓琳便悄悄进了内屋。 没想到内屋的灯也掌着。 先不管这些,她连忙去取衣柜取衣裳。 轻手轻脚地奔过去,不等她找着件合适的衣裳,忽地身后传来脚步声,紧跟着是骇人的男音—— “爱妃,你这是在作甚?” “啊!” 君梓琳惊得倒抽口气,差点没厥过去。 她猛然回身,敏锐的杏眸失去了素日的冷静与自若,瞪得圆圆地,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穿着暗色中衣,高大挺拔的俊美男子。 周烬!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在傅雅柔的房间? 周烬耸耸肩,朝着榻上一指,无奈地一勾唇,“这一晚实在寂寞,又没有等着爱妃归来,所以本王便……” 几乎在瞬间,君梓琳狠狠扭头朝榻上看。 可是那平常应该是傅雅柔睡的榻,居然换了淡蓝色调,上面空空如也! 没人?! 君梓琳再次呆怔。 而周烬好心地为她解惑,续道,“爱妃,本王觉得之前咱们的居处实在是太不舒服了,于是临时起意与傅雅柔换了屋子。你看怎样,嗯,看爱妃这表情,似乎是很满意。看吧,本王的决定,永远是这般英明呀!” 君梓琳:“……”你丫的周烬,你这是故意的! 纷纷的汗水自君梓琳额上流下,她几乎要撑不下去。 可就此时周烬光芒璀璨的双眸重新瞄了回来,君梓琳就见他把自己上上下下瞄了一遍。 刹时间君梓琳迟迟记起,自己一缕未挂! “啊。” 短促地尖叫一声,君梓琳本能地抱紧自己,用力缩在地上,周围无一件遮体之物,她感自己从内到外都曝露在男人的目光下。 虽然早已经有了男女之事,可这般光果果的被曝光,仿佛是被人给从内到外翻出来般。 可在周烬的严密视线下,她一动也不敢动,无边无尽的羞耻心被挑起,令人无地自容。 眼前一道黑影,突然泻下。 君梓琳猛地抬头,看见一片黑暗,她几乎以为自己瞎了。 等感到身子一轻,才后知后觉,自己是被周烬拿薄被包裹,拥进了怀中。 等身子有着落时,君梓琳发现自己到了宽大的榻上。 她身子一滚,就要躲进榻内。 “莫动。” 周烬见她又故计重施,哪里容她得逞。 强劲的臂膀,堪堪劫住她的退路,尔后巧劲往内一翻,那纤瘦的小家伙便利利落落地滚进了他的怀抱中。 周烬双臂一索,她再无逃路。 “爱妃,你在玩什么游戏呀,让本王也加入进来好不好?” 周烬邪魅一笑,抱着温香软玉,却是不见半分松开。 “周烬,我投降,你快放开我,我要穿衣服!” 君梓琳在被子里面,虽然被密密匝匝地包裹着,可是她内里却什么都没穿,强烈的不安全感撞击着她的心脏。 无论怎样,先让她穿好衣裳才能安心。 “爱妃你说什么,本王听不到呀。”她让放开,周烬偏不放,就这样牢牢锁着她,不让她逃开。 君梓琳还以为自己把脸埋在被子内,周烬真的听不见。于是她又从卷得一圈圈的被子内冒出头来,再度重复一遍,“放开我,我穿衣服,我认输了好不好。” “爱妃你说什么,本王没听见呢,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穿衣服!” “没听见,再大声点。” “我穿……” 君梓琳真想放声对周烬这个装聋的家伙厉吼一声,吼破他耳膜。但这可是相府,不是晋王府。她声音大,只能令他们更丢人。 何况周烬是故意的。 紧紧闭着嘴巴,君梓琳干脆一句都不说,只是小脸憋得通红,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好吧,既然爱妃不想说话,那咱们歇息吧。” 周烬笑眯眯的,美丽的深眸内仿佛藏着锐灿的光芒,挥臂将屋内的烛火熄了,翻身搂着君梓琳倒下。 君梓琳就这样瞪着他,不语也不动。反正她也挣扎水出去,算是被禁锢在这男人手里。 不知过了多久,君梓琳实在累了,似睡非睡之际,只感到身上冷得狠,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爱妃冷么?” 周烬显然还没睡着,出声问了句,便将包裹着君梓琳的薄被挥开,赤着手便往她身上来。 “别碰我。” 君梓琳大叫,倏然清醒过来。 可这男人根没听见似地,大掌落了下来。 君梓琳一巴掌甩出去,手脚并用。 可她的本事,根本不是周烬的对手,三两下便被擒了个结实,整个人赤着身子便落入对方手中。 “嘤嘤嘤,别碰我……别碰我……” “嘤嘤嘤,要死了,会死的,我真的快死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君梓琳挣扎不动,也打不过周烬,感到身上那双肆意的大掌在游走。 当场,君梓琳急得大哭! 她哭声很大,夹杂着委屈与恐惧,就这样响彻在屋子内。 她实在哭得太辛酸,周烬吓了一跳。飞快找了更厚的被子来,将她裹住,同时把烛火燃起,只看到厚厚被子内的爱妃,哭得像个泪人,眼泪、鼻涕混合在一起,脏兮兮的。可她委屈的小模样,像是小鹿般可怜兮兮的含泪眼眸。 周烬一下子心软了,手忙脚乱地给她擦脸,间或听见她的恐惧,“要死了,会死的,活不过明天的太阳了,要死了,要死了……” 听她说“死”。 周烬也吓一跳,忙去摸她的额头,见体温不高,不像是病死的样子。 可她怎么突然说起糊话来,那嘴唇都是哆嗦的。 “爱妃,你这是怎的了?” 再度将她拥住,至少她怕冷,他能温暖的。可谁知君梓琳却哭得更凶,周烬感觉自己变成了那瘟疫一样,一接近,她就哭成这般,还说死呀死的。 第411章 成功的几率 本以为她是故意闹腾。 但那泪水却是真的。 周烬要拥她过来,想拿开她的被子,她的惊慌失措,她的恐惧无奈却是真的。 “莫非她是……” 这一刻周烬似乎有点明白了什么。 “好了爱妃,莫怕,莫怕。” 周烬为止住她的泪水,也只好妥协。只这样拿两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拥住她入眠,却不敢再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她哭着哭着睡着了。 周烬等了一会儿,看见君梓琳是真的睡过去。 至此他松口气。 随后他支起身。下了榻。 晋王此时的心里是不平静的,他想不通。 方才他显然是没想过要在此际洞房的,只是他从未见过女子如此光果的出现眼前,甚至是以这种方式。那一刻他承认很动心,很想试试将她身子拥入怀里是怎样的滋味。 她是他的妻,他这样做并不过分。 可她却说自己要死了?周烬不能理解。 难道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所以才会如此失态? 她为什么这样怕? 起身之后周烬走到外屋。 这样的屋子并不扛声,外头的下人已经都惊喜,尤其是这抱琴院的下人,根本睡不着了。显然傅雅柔也听见了,同在一个院内,她怎能听不见。当下带着丫鬟跑来查看。 周烬没多说,简单的一句话将他们都打发。 这一晚,周烬没能睡好。 他想了许多,与君梓琳的相遇直到成亲。 君梓琳在怕什么呢? 莫非是那次在秘室之中……真正伤到她了? 周烬不由地再度回想秘室那一次,虽然那次对他来讲惨不忍睹。因为她,他几乎瘫了双腿。饶是如此,她的滋味依然甚为美妙。 虽然是药物驱使,但周烬相信她也享受到了。两个人都很享受,为什么现在她偏偏怕了。她应当喜欢才是,为什么反而怯了场? 除非是真的伤到了她。 看来要寻个隐蔽的大夫,为她瞧瞧身子。 周烬不由想到事后,君梓琳的表现。她是那般竭力地若无其事,必定忍受着极大的痛楚。听说女子第一次后会很痛。 天渐渐亮了,周烬抚抚额,起身更衣,离去。 君梓琳太累,又因哭了一场,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睁开眼睛时,屋子内都亮堂堂的。 只是眼下的屋子与她之前的不一样,尔后记忆瞬间回笼,想到昨晚的一切。 当下她飞快撩开被子检查身体,发现没有异样,身体的某处也没有特殊的感觉。她大大松口气,抹了把额上溢出来的汗水。 看来昨天晚上哭,是真的起到作用。 否则今天等待她的便是浸猪笼! 不仅是她,就连傅雅柔也会被波及。 咬了咬唇,君梓琳扔了被子起身,听到屋内没动静,她便去找衣服,先给自己披上再说。对付周烬的事,她得提前谋算。 其实昨天惟一的失算是小蝶,这丫头怎么没给自己鸡血! 如果有鸡血,她至于哭成那样么,想到第二天浸猪笼而死,她都快吓死了好不好。 从来没体会过那样的死法。她可不想试! 门口有动静,君梓琳忙拿衣服裹紧自己,随后便见小蝶端着小童戏双鱼的缠丝铜盆走进来,见到自己,她放下铜盆,奔过来就紧紧抱住! 君梓琳:“……”发生了什么事,莫非周烬知道自己不是处子了,今天要浸猪笼? 小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君梓琳。 两人松开后,小蝶擦擦眼角的泪水,之后便默默无声地为君梓琳准备干净的布去。 “怎么了?” 这丫头哭完后就神神秘秘地不说话,看得人莫名其妙,这架式也不像是浸猪笼啊。 小蝶又掖了掖眼角,声音还有些哽咽,“小姐,您受委屈了。昨日那尸……必定吓坏你了。以后奴婢再不让您涉险了!” “就为这?” 君梓琳眨眨眼睛,她究竟让小蝶误会了什么呀。 “是啊。否则小姐怎么会哭了一宿,这事连表小姐都知道了。”小蝶心疼地望着自家小姐。 “晋王呢?” 虽然觉得这小蝶这种想法很幼稚,不过君梓琳不打算再说下去,叉开话题问道。 “王爷一早便出去了,说是要为小姐寻访名医。”小蝶郑重道,“王爷认为小姐病了,才会哭了一宿。奴婢不敢把实情相告,便瞒着王爷小姐去验尸一事。” 君梓琳洗梳完,也没跟小蝶再说半句话。 小蝶还有周烬,她感觉他们都疯了,要么便是精神不正常。 “哦对了,你继续准备鸡血。” 君梓琳想到一事,吩咐小蝶去办,之后她带着自己的工具箱往旁边的小屋子而去,顺道取了笔墨纸砚。 暂时她还信不过自己的记忆力,所以要点最好记录一下。免得哪天又失去了两日的记忆,十分麻烦。 但现在的情况也不甚明朗,只从死者的食管内找出一枚珠子。 初步判断是女子的钗上之物。 可这东西是哪根钗上的,却不得而知,甚至是想找出那根钗,简直如大海捞针一样。 君梓琳甚至觉得自己失去的那两日记忆,也许比她现在要早好几步,知道了凶手是谁,甚至去查了元县。 元县? 会不会元县与梁二的死有关系? 当下她将追魄叫进来,命他去查与元县有关的所有女人。 那钗珠明显是女子的,也许能从其中找出点滴线索,虽然与梁二的死没有秘然联系,但能寻到蛛丝马迹也是好的。 追魄想不透娘娘为何对梁二的死如此执迷。 如果早知娘娘会这般追查,他应该在梁二死之前就阻止,这样活着的梁二总比尸体能够说出更多,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麻烦。 追魄接了命令离去。 蕴宜院内,傅绫萃拈了一粒葡萄,轻轻放入檀口。 而对面坐着打扮精致,妆容无瑕的元玉辞。 一直等她将一枝子葡萄都吃了个精光,元玉辞有些沉不住气了,开口询问,“傅小姐认为我这次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什么成功?” “自然是成为晋王妃呀!”元玉辞气息不稳地低嚷,小脸不见半分绯色,却格外苍白焦急。 就因为这件事,她们才举办的宴会,掐着晋王回来的时间,元玉辞认为自己表现得几乎完美。可是她心里并没底,尤其是昨日宴会时,晋王携着君梓琳离开的背影,两个人似乎很恩爱的样子。而且琉璃盏也是从君梓琳的手中拿出来的。 第412章 闲来无事便挖湖 元玉辞心里没底,就这样子,她能成为晋王妃吗? 是以今天很早,她便跑来向傅绫萃这里打听消息。 毕竟当初可是傅绫萃先来招惹她的,可要为她负责到底。 半晌傅绫萃都不吱声,就在元玉辞急得一抓帕子,腾地起身之际,傅绫萃缓慢开口,“昨夜发生了件有趣的事,你一定喜欢听,来我与你说。” 元玉辞半信半疑,认为傅绫萃是在敷衍自己。 然而当傅绫萃说完后,她讶住了,进而精致的容颜初现出喜色来,“可是真的?” “嗯。” 傅绫萃沉吟着,“我的丫鬟还有几个嬷嬷,甚至是在抱琴院内侍候的那些下人都证明,那君梓琳是哭了一夜,对外头说是身子不适,可实际上呢?还有,今日一早晋王去寻大夫,却至今未归。” “这件事里面透着古怪!” 元玉辞美眸微微失神,乍喜还忧,“你的意思是,晋王爷与君梓琳他们其实是貌合神离?” 如果是真的,那她还真是幸运呢。而如果是假的呢,在宴会上她可是看到了晋王与君梓琳的恩爱,这种恩爱是真的吗? 元玉辞有把握迷倒晋王,可是她没把握晋王会不会主动纳妃。 所以她才主动,待她入了晋王的后宅,那么对付君梓琳还不如捏死一只蚂蚁! 她有的是法子为王爷诞下长子,而君梓琳,那点段数的根本不在话下。 现在是找点什么样的事情,能刺激晋王,使他提亲呢? 还有,如果晋王与君梓琳果真是恩爱的,那么该怎么破坏他们呢? 这些元玉辞心里都认为,傅绫萃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个人请自己来做盟友,显然在她的心里,比自己更恨君梓琳。 元玉辞正好利用她,可是对方显然也不可能帮她去得到晋王。所以元玉辞打算自己努力。 半晌傅绫萃起身来,走到门口,眯眼看着院外,她沉吟了一声说道,“你认为晋王真的喜欢君梓琳吗?如果是真的喜欢,又怎么会在宴会上做那些功夫,依我看这两个人并没有真心喜欢,他们之间有隔阂。” 傅绫萃并非只是个小丫头了,她也经历过与章睿苑的情事,自然能看透其中的门道。 “依我看,君梓琳似乎有被逼的意思在其中,但是晋王却似乎很享受。元小姐你来看呢?”傅绫萃说道,回眸挑起轻柔的笑意看向元玉辞。 元玉辞的心情与傅绫萃却全然不同,她低头,整个人有些阴暗与不甘,喃喃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也太委屈晋王殿下了!君梓琳算个什么东西,她也配被晋王殿下如此宠爱?不管是怎样的原因,她都不配。可是,如果我们知道这个原因,那就好了。正好可以取而代之,趁此彻底将君梓琳踢出局!” “啪啪啪!” 她话落,就迎来傅绫萃赞赏的掌声! 傅绫萃也正是怀着此念,才拉元玉辞入战局。 不错,现在君梓琳其实什么都不是。纵然有个虚虚的郡主头衔在脑袋顶上挂着,但与晋王妃这个名头相比,简直差极。 有周烬撑腰,君梓琳简直可以横着走。 而一旦周烬这座大山坍塌,君梓琳就什么依靠都没有。她的那个义母郑尚书夫人,又怎么能靠得久呢?哪怕是她为皇上所喜爱,但是圣心难测,她所谓的宠爱又能保持多久呢? 傅绫萃想至此,轻嘲地笑了笑,还好她早已经放了条长线,这其中有章睿苑相助,必能成功。 不过如果元玉辞这里能提前成功的话,那么这对君梓琳可谓是双重打击! 傅绫萃暗暗发笑,感觉自己真是聪明绝顶。她做的这一切,君梓琳一定没发觉。 她现在真的好期望这一天的到来,真的想看看君梓琳没了靠山时的那种表情!还能嚣张到几时,还能高兴多久! 元玉辞心下不定,冷不丁抬头朝傅绫萃看去,她本有话要问,可是没想到却看到傅绫萃双眸亮得惊人,面上涌起浓郁的嘲讽之色。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一幕后,元玉辞觉得傅绫萃已经成竹在胸。不,她也许早已经有了念头,现在已经开始实施了。那么自己呢,自己在她的算计之中究竟算哪一节,又算什么? 抿了抿唇,元玉辞内心刹那涌起股决绝之意。 起身来,元玉辞抬眸迅速朝四下一扫,看见这屋子内只有两个丫鬟,其他的下人都在外头,显然傅绫萃将这事当成了秘事,有些下人没有资格听见这些话。 “有件事,我想单独与傅小姐一个人说。这两个人能否……” 元玉辞想到做到,盈盈走向傅绫萃,随后朝着那两名丫鬟看去,并面上适时地扬起难色。 “好啊,那咱们去隔壁的小院去说。” 傅绫萃没含糊,当先一撩绣着茉莉花的精致绣银丝的裙摆,出了屋门。她窈窕的身姿就走向了院内,走了几步见元玉辞没跟上来,她扭头看回去,开口,“还愣着作甚,出来呀。” “哦哦。” 元玉辞暗暗着恼,她没料到傅绫萃竟然没有屏退那俩丫鬟,却是引自己去了隔壁的花园内。 如此一来她还怎么下手? 回头她朝那俩丫鬟看了眼,扭腰便追了上去。 傅绫萃屋后又腾出来一个小院,上面由奴仆种植上了碧青的草,在这个季节正长得旺盛。 而在中间却人工挖出来一个大湖。 这湖上面被注入清澈的水,尚有鱼儿在其中游动。湖占据了三分之二的院子,而她们走过来时,便只能沿着这湖周围的空地而走,上面长着碧青的草,踩上去脚下软软地,令人十分舒服。 傅绫萃并不问元玉辞,而是主动说起这湖的故事。 “那些日子,我被祖母禁足,闲来无事便挖湖……” 元玉辞心烦意乱地听着傅绫萃的话,直到她将雪白的手伸到面前,直到元玉辞看到她那看着雪白的纤纤十指,却在手心、指尖处竟布满了厚茧! 这一刻元玉辞惊住了。 就听傅绫萃讽刺而笑,指着面前安静的湖,悠悠说道,“怎样,没想到这乃是出自我一人之手吧!” 第413章 舞姬 “你,你怎么有这力气和想法?”元玉辞是真被惊住。 傅绫萃只是闺中女子,她哪里这样的蛮力。 “被困住的那些日子,犹如疯了般,如果不找点事做,也许真的疯了。”傅绫萃毫不在意回道,微笑着看着面前的这安静美丽的湖泊,眼中瞬间扬起灿烂的火花,“现在我知道,这湖很漂亮,更是很如我意。而有些事,只要我做,便能够去做到!” 最后那句话,傅绫萃说得元玉辞忍不住一哆嗦。 在元玉辞以往的观念中,只要她爹成了当朝丞相,那么她便再没了任何难题。 现在傅柏修因在家中守孝,而元玉辞的父亲也如愿成为了当朝左相,虽不是正式的,但他手中所做的事正是当初傅柏修的,而实际的权利亦是如此。似乎只差那么一步了,就可以成为左相,而这一步还远么。 但是现在,看到这傅绫萃亲手挖出来的湖,元玉辞从中似乎悟到了什么。 也许有些事情不能指望别人,只要靠自己,因为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你想对我说什么,尽说吧。” 傅绫萃把话绕回来,眼眸漾着笑,望着面前元玉辞那描金盘枝的淡朱色雍容长裙,“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尽可以有什么说什么。” 如果说之前元玉辞还认为傅绫萃很好对付,那么现在她觉得有如此毅力的傅绫萃,根本不是自己能对付得了。 但是凡事需得试试,如果不试,她岂非要后悔么。 之前那个法子暂且压后,她还是先换个法子。 想罢元玉辞一扫之前的各种沉闷,露出不远不近的夺目笑容,开口道,“傅小姐,我们也算是认识一场。既然你希望我成为晋王妃,而我也十分努力,不若咱们一起达成这个目标,你看如何?” 与对手谈判,尤其是旗鼓相当,甚至是比自己还强的对手。元玉辞知道自己绝不能露怯。反而她要把自己的气场给曝露出来,以免被对手小巧了,而在以后的合作之中,反被对方给拿捏着走。 不等傅绫萃说什么,元玉辞继续说道,“我知道傅小姐也有一个心愿,而说不定我能帮你,现在咱们互助,你看如何?” 在这场战争之中,元玉辞知道是傅绫萃拉自己入战局。 可是在战局之内,从来身不由己,而她闪根本没有彼此信任,必定会在关键甚至是需要之时,推倒对方借机保住自己。 所以元玉辞才提出条件,她要让傅绫萃在推倒自己时还有所顾忌。 何况今日她已体察出傅绫萃话中的保留之意,这个女人只是想拉自己入战局,借以被她利用罢了。除此之外,自己一旦失去利用传人,对方就必会弃之而去。 “哦?你有什么?” 傅绫萃挑了挑眉问道,眸中是高深莫测的寒与冰冷的傲。她倒没想到,元玉辞居然这么快就有了主张。原以为这元玉辞只不过是个空有皮囊,没有内里的蠢货,但现在瞧来,她似乎是有那么点心计的,呵呵,这场游戏瞧着更好玩了呢。 眼见对方问自己,元玉辞知道自己的鱼饵终于被狡诈的鱼给咬上了。 当即元玉辞自信一笑,只丢出一点鱼饵去,“傅小姐对章世子一往深情。此事玉辞自是知道的,不过近来您与章世子必是很少相见吧。其实章世子近来也有自己的烦心事,尤其是……章二公子归来,并且似乎并不打算再回陶城去。而章国公爷似乎为自己的二公子谋了一份差事,便在朝中。” 几乎在元玉辞一说完,傅绫萃便凝起了眉! 什么意思。 苑哥哥与章二公子斗起来了?这事她怎么不知道? “还有呢?” 见傅绫萃再问,元玉辞笑意深了下,在那美眸流转中依稀可看见隐约有得意之色闪过。 她自是不吝于将鱼饵再放多一些,于是继续道,“只要章二公子留下来,那么章世子以后的日子便……若是放在从前,必不会这样。可见章世子如今是多么不得章国公爷的宠爱呀!” “你能给我什么?”傅绫萃目光一厉,语带几分阴沉地问。 元玉辞知道火侯够了,便笑,反问道,“傅小姐,我们是互利互惠的。我想成为晋王妃。何况只要我成为晋王妃,对你可有最大的利处。别忘记了,君梓琳是咱们共同的敌人,难道你不想灭了她么。” ‘我明白了。’ 傅绫萃不再多问,点头说道,“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 傅绫萃也笑了,回头急切的元玉辞,“近水楼台先得月,如今晋王住在我相府之内,等的自然是时机。你放心,等时机到了,我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你。而现在晋王出门尚未回来,你再急也没用。” “好吧。” 两人在湖边各自离开。 傅绫萃回到院内,元玉辞的话却在耳边响彻。 如果章睿苑完蛋,那她也会完蛋。所以,她绝对会站在章睿苑这边。想罢她修书一封,让人送向定国公府去,表示支持苑哥哥。 随后便听到下人来回报,晋王回来了,并且还带来一个年轻的婢女,但瞧着那婢女步伐轻盈,倒好像是个舞姬般? 必须得派去查查。 傅绫萃暗想,这不是为了帮元玉辞,而是为了章睿苑,更是为了自己。再怎么说,哪怕元玉辞成为晋王妃,也比君梓琳强。 她是绝对不会忘记了每一次,被君梓琳给打压在脚下的耻辱。君梓琳每回都能赢她,傅绫萃还不信邪了,她怎么就不能有一回去赢了君梓琳?! “小姐,元嬷嬷求见。” 傅绫萃回神,让人把元嬷嬷带进来,只见这元婆子一身精致的衣裙,穿得比主子都好。 不过此人现在还有用,傅绫萃也不跟她计较。 元嬷嬷自来献计,“抱琴院那里忙碌起来,老身带着丫鬟去送些膳食点心之类的,小姐以为如何?” “嗯。” 傅绫萃求之不得,但面上却不见显现。 元嬷嬷明白,却也不说破,行了一礼便退下去。只刚走两步,傅绫萃将她叫住,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让人给了元嬷嬷一锭银子,吩咐道,“你去,最好看看王妃娘娘近来都做了些什么,找些有用的物件回来,知道么。” 第414章 君梓琳与王爷那是貌合神离 虽然傅绫萃的话说得冠冕堂皇,元嬷嬷是什么人,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要让她从君梓琳那里顺点有价值的东西来。 当下她“哎哎”地答应着,接了银子便出了院门。 周烬是真的去寻大夫了,可是手下的人虽然很多,各种门路都有。不过一时也寻不着合适的,皇宫内的御医,他是决计不要的。须得找那种江湖上的名医,且还是女子才可。 谁知东边不晴西边晴。 之前他吩咐下去,让人去寻一名会武功的女子,且身家清白者。 便于此时找到。 虽然只找着一名,不过周烬已经极高兴啦。这证明他的苦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这女子肯入他的麾下,武功又极好,也正中他的下怀。 君梓琳正在小屋子内把所知道的线索一一都记录下来,并且来回连线,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端倪。 其实这些她大脑中早记得深刻了,只是担心以后会忘记,现在才复制到宣纸上。 最后她用狼毫一点,最终在那“珠子”之地浓重一抹。 关键还是这件物什。 令君梓琳无法想的是,当初她是怎么找着线索的,而现在她找线索却这么难。 要不,出去走走。虽然几率很小,但说不定能撞上一些线索呢? 君梓琳正如此想着,外头传来一阵呼声。 不用想也知道是周烬回来了,那些人在煽呼“王爷千岁”! 经过昨天那件事,君梓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一时听说他回来,怔在当场,不知该如何去与他相处。 还好小蝶也回来了。 君梓琳见到小蝶,双眼放光,傅雅柔她们都去拜见周烬。她将小蝶带到一边,低声说道,“怎么样,鸡血拿来了吗?” “在这里。”小蝶道。 君梓琳急得取了来,塞进袖口内,她那怦跳剧烈的心脏,这才稍稍舒缓几分。 小蝶忧虑地看着自家小姐,她看到了小姐工具箱内的人骨,还看到了头骨,现在小姐居然迷恋上了鸡血。 她家小姐这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这事记得保密。” 君梓琳嘱咐一声,带着小姐朝外走。 不管怎么样,如果周烬即兴要做的话,她再不担心自己不是处女啦。 此刻周烬坐在抱琴院的正厅之内,身边是熟悉的几名侍卫,惟一一名气质有些扎眼的是个长相清秀的少女,身上穿着淡青色的微旧的长裙,眉目之间很是沉静,并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里头仿佛带着利刃,让人不敢直视。 君梓琳等人到时,傅雅柔正望着这个女孩儿,眼睛里面有着莫名之光。 “见过王爷。” “爱妃,过来这里。” 君梓琳上前施礼后,然后周烬跟没事人儿一样,照常叫她过来这边。 “是。” 君梓琳应了声,提步走向周烬,回头往场内一掠,然后敛下眼皮,脑中已经形成一道画面,那新来的少女模样清秀,而且眼神犀利,似乎挺不错。只是方才她似乎看到一个人,有点奇怪。 见爱妃走近自己,周烬心下忧色顿时,唉,他的爱妃有病呀! 可是他无能,至今也没能找着有能耐的大夫治愈爱妃。难怪之前那两次爱妃总是以各种方式拒绝他,竟是因为这病! 虽如此想,周烬表面不带,让君梓琳坐在自己身边。 “爱妃,你瞧这千白怎样?” 君梓琳抬起头来,朝千白看去。 正是周烬带来的这个女孩儿,瞧着模样不错。 “还不错的。” 君梓琳再度收回目光,半垂着头装作温雅地点了点头回道,方才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她看着那个可疑的人了,只是得进一步确认,否则只是猜测。在此之前,不能让她离开。 “哦。” 此刻周烬也瞧出来了,他的爱妃心不在蔫的,为什么? “爱妃,你不高兴?”周烬伸出长臂抚了抚君梓琳的肩头,轻轻按了按。 君梓琳正在集中心神,分析那枚钗子,若是没看错的话,那是枚琥珀点翠挂珠钗。但是现在那挂珠却只有一枚,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有两枚,现在却丢了一枚! 从珠子上,君梓琳几乎是直觉地就对上了从梁二食管内掏出的那枚珠子。 只要与那柄琥珀点翠挂珠钗一对比,便能够确准凶手。 也许那人并不是凶手,但是当初梁二死时,她必定在场。 突然肩上被人摸了把,君梓琳猛然抬头,突地与周烬送来的目光对上。 “你怎么了?” 周烬在这刹那看到君梓琳的眼中闪过坚决冷酷以及笃定,而她这种突然走神的态度,似乎之前发生过两次;第一回是他很平常地伸手拉她,结果君梓琳反手便是一爪,直将他抓伤;而第二回是他说着话的时候,这个女人回过脸来却突然变色。 此际周烬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仿佛你正在讲一个精彩的故事,正期待听者有你意料之中的表现时。结果对方的表现却与你所想的大相径庭! ——看来爱妃是真的病了。 周烬内心轻叹一记,得加紧找大夫。 本来周烬是想把千白这事故意模糊一点,好让爱妃吃醋。 可是现在他明白了,爱妃与他的思维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也就是说他无法让君梓琳吃醋。 虽然这个结果让人感到丧气,但周烬却理解,毕竟爱妃病了嘛。 “好了,让千白跟着傅二小姐吧,以后你便随在二小姐身边,以二小姐为主。”周烬直接宣布,也没有再吊胃口的兴趣。 傅雅柔连忙相谢,虽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把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放在自己身边,但她相信表妹,自然相信王爷。 元嬷嬷一直瞧着这一幕,暗中观察。 她不时朝君梓琳看去,发现王爷与君梓琳之间的交流少,两个人的眼神也没有交集,表面上看起来很冷漠。 元嬷嬷是过来人,真正恩爱的二人是什么样子,她自是不需去学也是明白的。 但现在君梓琳与王爷那是貌合神离。 对了,大小姐还要让她拿样东西回去,嗯,该拿什么东西呢? 这时周烬让人都退下,只留下了君梓琳。 当下元嬷嬷便趁机与众人退下去,一拐弯便到了厨房,尔后借送食物的名义往之前君梓琳所在的房间而去。 第415章 主人跟王妃一样都有病吧 ‘爱妃,你觉得千白如何?’ 只剩下彼此两个了,周烬也不再端着,走到近前,大掌想落在君梓琳的腰上,可想想昨夜,他又泄气地改而落在她纤瘦的肩头。 “爱妃,你在想什么……唔!” 周烬的话截停在喉口,他震讶地发现一只柔柔软软的小手竟反握住了他的掌。 而君梓琳盯着元嬷嬷离去的背影,她腾地就站了起来。可周烬在面前挡着,她不能挥开他,只得握住他的大手,改而放回到他自己的身上去。反正有鸡血傍身,君梓琳不必像昨天晚上那样害怕,她反而伸出手,朝周烬的厚实的肩膀拍了拍,说道,“王爷,我们的话等下再说,我先出去一趟!” 拍完周烬的肩,君梓琳飞奔出门。 侍候在一边的雪卫眼看着王妃娘娘方才还在装贤淑,这转眼就变成了街头的混混,那步子迈得比婢子还要大,跑得比风还快,简直瞬间失去王妃形象。 雪卫闭了闭眼,把脑袋扭向一边,满心失望。 只是看着自家王爷时,王爷笑了,笑得很快活。 雪卫:“……”也许主人跟王妃一样,都有病吧! 君梓琳冲出飞去,正好看见元嬷嬷的背影在自己方才的屋子口处露出来。 她飞奔上去,正好元嬷嬷已经进了门。 待她进去之后,元嬷嬷已经放下手中捧着的托盘。并打算退出屋来。 “元嬷嬷。” 君梓琳深吸口气,状似无事抬步进门,打量着面前的这穿着精致的老妇。 “哎?”元嬷嬷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吓了一大跳,忙回头看,见君梓琳竟这么快地赶来,她面上惊讶一闪,恢复原相。规规矩矩地对君梓琳福身施礼,“娘娘来了,老身为您送了些点心来,都是厨房内新来的嬷嬷做所,极为好吃,请娘娘品尝。” “嗯。” 君梓琳点头,转而把旁边的椅子扯出来,放到元嬷嬷面前,“你辛苦了,坐吧。” “啊?” 元嬷嬷不敢坐,何况君梓琳还站着呢,她哪里自己先坐下。 “好吧。” 见元嬷嬷根本不坐,君梓琳耸耸肩,并没坚持,随后她伸手取了甜点来,咬了口后突然手一滑,落在了地上,“哎呦,怎么这样,元嬷嬷你捡起来。” “呃……是。” 元嬷嬷答应,虽然怀疑君梓琳怎么手滑得这么巧,这是故意在下自己面子吧。 但最终元嬷嬷是捡了起来。 在她俯身捡东西时,君梓琳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眼已经近距离将那琥珀点翠挂珠钗给看了个清清楚楚。 的确是两粒珠子,但是其中一粒已经遗失。 元嬷嬷终是将那吃剩下的点心捡了起来,小心放在桌上。尔后恭敬地看了君梓琳一眼,请示道,“娘娘,奴婢还要再做什么?” “哦,没。只是元嬷嬷今日这一身实在是漂亮,显得年轻了二十岁。不知你哪里来的银子买这一身?”君梓琳前半句话把元嬷嬷给夸得喜上眉梢,结果后半句直接让元嬷嬷跌了脸。 “呵呵,还不是主子赏的。”元嬷嬷谦和地说着,心里面早把君梓琳骂了个透彻! 我身上穿金戴银的,关你屁事,花你银子了?! 君梓琳只当没看见元嬷嬷那微沉的脸,只又说道,“何时赏的,哪个主子赏的?” 见君梓琳还不依不饶了,元嬷嬷当场竖了眉。 然而也只是眨眼,她压下了心头的怒意,强撑着笑脸,“还不是夫人,若非夫人老奴早死了,焉有今日。娘娘您在相府住了这十多年,还不知道么。咱们内宅都是依仗夫人的呢!” 当下元嬷嬷把姚氏给抬了出来。 君梓琳听了元嬷嬷这番话,不动声色地回击,“元嬷嬷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这十多年我都是傻的,知道个什么。别人喂我一口泥,我也是吃的。现如今我问你几句话,你便不耐烦答我,可见就连这十多年,你也是没把我放在眼里的,是不是?” 元嬷嬷:“……”作妖哟!今日君梓琳是犯了什么邪,算是逮住自己不放了哟! 一番话把元嬷嬷说得直打哆嗦,垂下头不敢再言。 君梓琳满意了,因为元嬷嬷垂下脑袋,那琥珀点翠挂珠钗便露出了全貌来,她能看个清清楚楚看个够。 本想开门见山问的,不过她担心会打草惊蛇。 看来自己失去的那两日记忆之中,会那么快地找到答案,全是因为这答案就在她的眼前呀。这元嬷嬷,可不正带着凶器在她面前晃悠么。 也罢,她这双眼睛还真是缺乏观察。 之后将元嬷嬷打发了,追魄也赶了回来,直接将与元县有关系的几个女性一一报出。 而其中便有元嬷嬷,因两人是母子关系。 现在这件事情通不开的阻塞都已经通开了。 君梓琳吐了口气,让追魄退下去,自己在脑中对此事绕了个来回。 而此刻在正厅的晋王爷,高兴得眯起了眼,心下盘算着什么时候跟爱妃说好。 把千白找了来,得让爱妃知道千白很有用,能保护傅雅柔。这样爱妃才会满怀信心地离开这相府,跟他回王府去。 毕竟在这相府住下去也不是法子,私底下傅相已颇有微词。 周烬在这里住上半年三个月的,那傅柏修必得天天去皇宫禀报。而周烬也不能眼看着爱妃住这里,他离开。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当下周烬让人去将告知王妃,可带着傅雅柔出去随意逛逛。 “主人,这是做什么?”雪卫不理解。 周烬挥挥手,“让你去传话,不必多问。” 君梓琳与傅雅柔只要出门,才有可能会遇上事端,这样千白的本领便显出来了,自己也方便提离开的事。 雪卫颔首去禀报。 听到王爷的准许,傅雅柔自然高兴。 她来到君梓琳处,提议出门。 “好。” 君梓琳二话没说答应了,收拾一番便与傅雅柔出门。“琳儿,你没问昨日我在庄园与苍公子发生的事,也没问今日出门所为何事。你,都知道啦?”傅雅柔娇羞地问道,想起昨日,她满脸是甜蜜。她与苍公子共谱一曲,觉得两人的琴技更胜从前。而苍公子临别之前说向他的父亲提两人之事。 第416章 连余地都不给 虽然还很羞,可傅雅柔却是怀着希望的。 她今日还去庄园,虽然没与苍公子约好,但去看看也是好的,仿佛这样一看也回到了昨天那般幸福的时光。 “表姐,再坚持一些时间吧。老夫人去世,暂时还不行。但是想必再过几个月,应该就可以的。”君梓琳沉思着,一面抽出思绪来回答傅雅柔的疑问。 “嗯。”傅雅柔充满信心地点头。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这般是有些逾越了,可是她呆在相府,已经充满危险。她已经不想再被陷害入大牢。而与苍公子结为连理,她有自信能活得更好。 “小姐,快到了。” 正在此际马车外传来道陌生的女音,君梓琳微一歪头,想起来了,这人是千白,叫的是她的表姐傅雅柔。 此人是周烬找来保护傅雅柔的,君梓琳当下没多想。只是她有鸡血在身,就像昨夜周烬再施与傅雅柔换房间的招数,来堵截自己。君梓琳也是不怕的。现在她要好好拆开关于梁二这案子的疑点,要看看虎头帮与傅绫萃两者间,究竟有怎样的勾当。 茶庄到了,千白伸手将傅雅柔稳稳地扶下去。 正在这时,突然三四丈开外,一匹马发了疯似地冲过来,而那骑马人一路上大喊着让四下人快躲开,可那马还是对着君梓琳这厢的马车不要命地撞来。 千白一把抓过傅雅柔,将人稳稳地护住,闪开那疯马的涉及范围。 而那马车却无人相护。 这一刹那,疯马对着君梓琳的马车,嘶鸣着吼撞而来。马车夫还在,见此情形,当下一勒马,以十多年的驭马经验,马儿整个双蹄腾在空中,与那疯马对着便扑了过去。 “砰、砰。” 两道声响过,紧跟着那疯马“噗”地声横摔在地,马上的直接被摔晕。 马车夫不急不缓地把自己手上的马儿安抚,随后回头朝冲车内请示,“娘娘您没事吧?” “无事。” 当下马车夫下了马,上前将疯马和驭马人给扯到一边,直接找人报官,将他们先关进去再说。 君梓琳掀开马车帘子,朝外看了眼,但见千白将傅雅柔牢牢地护住,她心下满意。千白意识到,连忙看过来。君梓琳冲她点点头,便收回目光。 今日这疯马不太寻常。 不过不管怎样,还有赖于这马车夫。 否则追魄他们就会被逼出来,到时候在这大白天日里,岂非暴露了。 傅雅柔反应过来,冲上马车,抱住君梓琳不停安抚。 “琳儿,你还要走吗,昨日你没来庄园,今日你来吧,我不放心你。”在傅雅柔的强烈要求下,君梓琳无奈只得先陪她入庄园,事情先放一放再说。 昨日傅雅柔与苍玉宸二人所用的园子还没有被人占用,而在九曲回廊上,那些摆设也都尚在。 傅雅柔在廊道上直接跑到水上的青碧的亭子,那里有架古琴。 “琳儿,我为你弹奏一曲吧,好不好?”傅雅柔有心要露一手,且也不想让君梓琳再到处跑。昨日自己没看住她,导致她半夜才回来。担心之下,自是要留住她。 “好啊,那我只有一饱耳福了。”君梓琳欣然答应,在傅雅柔准备试琴时,她问小蝶,“高大师那里如何,有没有给你东西?或者是传什么口信?” “奴婢险些忘记了,大师说请小姐您亲自去,说来话长,他有些却是说不清楚的。”小蝶回道,“小姐放心,大师这不是要食言,奴婢见他是真心的。看来是个很长的故事。” “哦。那……” 君梓琳正想说待会去画苑,但是想到自己当时是男装的,这又要换装,实在是有点麻烦。 恰在此时傅雅柔琴声起,当下便都住了嘴巴。 不知傅雅柔这是什么曲子,君梓琳只感到从来没听过。 一段高山流水般悦耳的琴声缓缓流出,只感到翩若惊鸿,那玉指行云流水奏鸣,如珍珠落玉盘,琴音绕梁,如云雾久久不散。 此刻她们身处在一处水面上,而这青碧亭子则在一道长长建在水上的廊道尽头,直入水面的中心。 放眼望去这里烟雾渺茫,一片青郁之色,映着波光麟麟的水面,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披着碧纱的神秘仙子,窈窕却也清新。 傅雅柔的曲子泌人心脾,很容易令人融入到这意境之中。 干脆闭上眼睛,君梓琳蒙入意象享受这一刻,鼻间呼吸着微有些潮湿的空气与泌湿后的绿植发出的味道,感到仿佛置身于山林之间。偶尔有鸟儿在耳边鸣叫,随即又没入到林子的深处,引起无限回响。 傅雅柔指尖轻动,一缕缕音符从滑出,她抿着唇而笑,看到琳儿闭上了眼睛,她微有几分得意,看来她的琴艺,琳儿也是认同的。可是从前的琳儿,却是坐不住,根本不听她的琴声呢。 真没想到,她们还会有今日这般美好的时光呐! 过了一会了,琴声终止。 君梓琳张开眼睛,“啪啪”双掌交鸣,赞道,“表姐,你这曲子真美,不会是昨日新做的吧!”这样说着,她的眼中却流露出几分暧昧之色来。 “嗯。”傅雅柔羞涩一笑,小脸微红,但已经不再如从前那般低下头去,她一双美眸晶晶发亮地看着表妹,问道,“是他做的曲,我和了调,是很美吧?” “自然,很久没听这么美的曲子了。” 君梓琳站起身来,想了想,说道,“我想去画苑一趟,过会苍公子还会来,表姐便在这里等着他吧!” “不了,我也随表妹去画苑吧!”傅雅柔倒是干脆,连余地都不给,硬要跟在君梓琳身边。 “哦。” 挑了挑眉,君梓琳只得点头应下。只是出乎意料地,她拿苍玉辰竟然都勾不住傅雅柔了。这个表姐是真长大了,还是被她给吓着了? 昨夜晚归,看来还是在表姐心里留下了阴影呀。 姐妹二人在庄园内不紧不慢地溜哒了一圈,最后君梓琳扛不过还是去了画苑。 手头没有男装,君梓琳一时不知该怎么对高韵说起两人的交换条件。 谁知到了画苑问了仆人话后,得知高韵并不在。 第417章 翡翠帘幕之后是个男人 可想而知,这一遭,她们算是白来。 无奈下君梓琳只得陪着傅雅柔在这里赏画。 不多时有小厮跑了进来,而后头更跟了一群人,大家围在一块,待近了后君梓琳才清楚看见,被簇拥在其中的正是高韵。 他显然是病了,身子软软的被数名小厮给驮着,一路扶了起来。 “发生了何事?”小蝶忙上前询问。 千白守在傅雅柔身边,人多,她却不凑热闹,知道自己的使命,只守护傅雅柔一人。 “那赌坊里头死人啦,高大师看不得血,昏了过去。”有人回答,大家七手八脚地把高韵扶进屋子去,有人去请大夫。 “赌坊?”小蝶满心怀疑,“高大师怎么可能会去赌坊,他是怎么看见的?” “大师自然不会去!但路过的时候那赌坊死人了嘛,被大师给看见了,当场给晕啦!”跟过来帮忙的百姓,其中一人回道。 “哪个赌坊?” 问这话的再不是那俏生生的丫鬟,而是另一道坚冷的女音。 那百姓听了,略愣了愣,还没看清是谁问的,嘴巴里便已回说道,“吉祥赌坊呀!” 吉祥赌坊? 君梓琳听到这四字,猛地想到乔义。 她回头冲傅雅柔吩咐一声,“表姐,你在这里看画,我去去就来!小蝶,你也留下!” “小姐,等等我!” 君梓琳知道小蝶不赞成自己验尸什么的,是以也并不让小蝶跟着。 可小蝶也不含糊,直接就追了上来。主仆俩出了画苑,直奔那吉祥赌坊。 “小姐,您是怎么啦!那是赌坊的事,您去干什么呀?”小蝶实在想不通,小姐是怎么了,赌坊死个人她也关心。昨天还亲自跑到城外去挖尸,若是被王爷知道,难道王爷不会生气吗? “少说话,多做事。” 君梓琳没跟她解释,扔出六个人,赶到吉祥赌坊。 她们到了之后,吉祥赌坊的门口已经挤满了人,官府的人早已经到了。刘行没来,是捕头带着衙役跑来堪查案情。 衙役门将百姓拦在那尸体之外,那戴昂则是蹲下身去检查尸体的情况。 忽地身后传来喝声,接着是女子的声音。 戴昂愣了下,回头看去,却是识得晋王妃的。当下把尸体给挡在自己身后,上前向君梓琳行礼。 “参见王妃娘娘!” 他这一声,四下的人都知道君梓琳是王妃娘娘,顿时围了一大堆。 这下子戴昂又不得不重新分配人手,以免百姓围乱,伤着娘娘。 于是君梓琳也被围到了衙役之内,站了尸体之前。 “呃……娘娘您来此,所为何事?小人不才,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娘娘见谅。”戴昂忙抱拳请罪。 他跟在刘大人身边,对于这位娘娘多有了解。 只是刘大人与晋王爷并没交情,相反还多有龃龉。 这眼前人正是晋王爷之妃,自己也不能得罪呀。他觉得,还是快点把人赶走,省得在这里碍事! “捕头公务在身,尽快忙吧。本妃便在这里歇歇脚,你们忙你们的,不必理会我。”君梓琳淡淡地瞥了眼地上的尸体,转而冲面前人一笑,轻描淡写地吩咐一声。 戴昂心下直翻白眼。 晋王妃虽然没什么值得尊重的,可她的背后是晋王殿下,得罪不起的呀。这样的人跑来,自己能当没看见过?扔着不管?可能么! “娘娘您看……小人这里实在有些忙。不如请您高抬贵脚,对面那天香茶楼实在好极,正好乘凉,打开窗子也能看着这边,您看、是不是要到那里去边喝茶边看?” 这实实在在的赶人之话,君梓琳当然听得出来。 不过她还没弄清楚案情,那天香茶楼的视线实在太远,她看着不方便,不如现场来得方便。 “嗯,再说,你且处置案情吧。”君梓琳并不理会,做了个请的姿势,阻止戴昂再说下去。 “呃,好吧。” 戴捕头几乎是被迫答应下来,一面让人照顾好王妃娘娘,一面再次去验尸。 而旁边的书吏,则是将死者等现场情况都记录在案。 死者名乃乔义,是这间赌坊的老板。 死因,一刀致命。 君梓琳一边听着他们验尸的情况,不多时便有仵作赶来,再次验尸。 “你回趟相府看看,元嬷嬷在何处。并盯着她的行踪,现在便去。”君梓琳听说死者是乔义,当即扭头让小蝶回相府盯人。 “小姐,求您了。您也跟奴婢走吧,放您一个在这,奴婢实在无法放心。”小蝶快掉下泪来,知道自己劝不动小姐,可现场人这么复杂。方才小姐又遭到疯马袭击,她实在是怕,怕小姐再遇到突发事情。 见这小丫头快哭了,君梓琳本想逗她,好将这一页掀过。只是转念又觉得自己不该让小蝶担心的,毕竟这小丫头一直都护着她,几乎把她当成命一样守护。 “好吧。” 君梓琳无奈地叹息一声,指指对面的天香茶楼低声说道,“待这些衙役们走了,我便在这茶楼里面饮茶,到时你回来,我乖乖在里头坐着,你看如何?” 见小蝶欲要摇头,君梓琳忙又道,“我只退步至此,你再多要求,小心我恼了,一句都不听你的。” “呜,小姐真是好坏!” 小蝶硬生生落下泪来,无奈下只得点头,再三嘱咐,这才挤出人群往相府奔去。 这厢仵作把尸体验完,初步判断凶手。 之后又将乔义死时,赌坊内所有与之有接触的,其他可疑人等,一一带回衙门询问。 君梓琳本想跟去的,但思虑到对小蝶的承诺,只得打消了念头。若是不遵守承诺,事后她会被小蝶念叨死。 当下她移步往天香茶楼。 这茶楼的伙计十分机灵,见君梓琳前来,当下行了一礼,请入了二楼,寻了一处角度最好的雅间,又上了本茶楼最好的茶,尔后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甚至没有提银子的事。 “莫非是知道对面凶杀案,看着我被那些衙役们拜见的样子,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君梓琳暗思。 只是思绪未罢,便见在自己雅间半开的翡翠帘幕之后传来道男音,“没想到娘娘也到此,希望您能喜爱这茶水。” 第418章 把她藏起来 “云公子?” 君梓琳倒没想到在这里能巧遇云攸灼。 “云公子是从画苑过来的?”君梓琳问,想到上回他们在画苑后院偶遇的事情。 “嗯。” 隔着重重帘幕,看不太清云攸灼的脸,但是君梓琳却听对方的声音很低落,似乎有着浓愁似的。 “分别数日来,云公子似乎兴致一直不高,若是把梓琳当朋友的话,倒是可以说说。”君梓琳并不是个乐意多管闲事的人,只是与云攸灼的关系实在特殊,不仅因为此人帮过自己,另一方面此人是个仁医。这样的人,从正面来讲,君梓琳希望他能快快乐乐地活个百多年,这对饱受疾病之苦的人来讲,也是件善事。 因而,并不想看见他这般愁苦。 再者,似乎自上回画苑相见,云公子就没高兴过。 还记得云攸灼刚来帝都时,帮傅雅柔瞧病,他的兴致倒是可以。 不等君梓琳想完,这云攸灼便站起身来,随着说道,“多谢娘娘抬爱,攸灼还有事,先告退了。”说着这人掀开他那边雅间的帘子,侧过身子越过自己的面前,便朝楼下走去。 只君梓琳隔着自己面前的一道帘幕,看了云攸灼一眼。 仿佛一记拍照,所有的细节都在脑中记印下。 其间云攸灼是侧着身子,僻开自己这个视线方向而走;第二处略让人发疑,他是低着头,墨发遮住了脸颊。 虽然只看了一瞬间的功夫,可细细想,君梓琳依然能将包括云攸灼从头发到脚底都记个清清楚楚。 他有事。 君梓琳当下笃定,站起身跟上去,由云攸灼想到冠勇侯慕瀚博。 这一想下,她禁不住讶住,自己竟很长时间没见慕瀚博了,莫非这个人出了事? 从上回在酒楼夜别,她就没见慕瀚博出现过。 那人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把伙计找来给小蝶留了口信,君梓琳便在后头跟上云攸灼。 远远地见这人逛了两条大街,最后才回到冠勇侯府。 那府门口的护卫对待他都极尊重,行了一礼,将人放行。 君梓琳想了想,干脆爬墙过去。 反正走正门,也不一定能获得自己想知道的,爬墙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如此作想,谁料到这回还真让她看见意想不到的。 就着一棵傍倚侯府墙的大树,君梓琳翻墙成功入院。 猫着腰远远追随云攸灼的身影,便于一道拱门小院后停了下来。 只见云攸灼走了进去,而当他一进去,自里面突然冒出来四五名女子,还有更多的女子。 君梓琳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只见满院子的莺莺燕燕,简直是一现场般的青楼,暗自数了数,大约有十人。每个女子都穿粉戴金的,个个容颜都不俗。虽然花枝招展,但她们却不像青楼女子揽客那般,而是每个都很有礼数。 见云攸灼回来,有人端茶,有人倒水,有人取盘子,有人剥橘子还有人取扇子,更有人拿帕子给云攸灼拭额上根本就不在存在的汗。还有的取了新的外袍来,想给云公子换上。 君梓琳看傻了,靠啊,这云公子也太艳福了吧,居然这么多女人侍候?! 当下君梓琳暗自换算了下,如果自己被这么多男人侍候的话,还个个都是美男……咕噜! 不自禁地咽了口水,君梓琳有些无法去想象,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啊! “咦?” “这位姑娘是?” 就在君梓琳狂咽口水时,有人发出了她。 进而穿着鹅黄长裙的女子走过来,只见她双瞳剪水,步伐神态可称得上是千娇百媚。而后头穿着绯色丽裙的女子也跟了过来,她巧笑倩兮,秋波婉转,接着道,“莫非是相公您新带来的妹妹?” 君梓琳:“……”在说我吗,说我吗? 这场内的十名女子,个个细腰长腿,胸脯鼓鼓,不仅身材出色,就连容貌也是个个美丽,各有自个的特色,简直是可以一晚上换一个,每天都不带厌倦的。 而反观君梓琳,虽然容颜绝美,但却还未完全长成。像是一束待开的花骨朵,还需加以时日,才有完全盛放的可能。 是以场内的女子称她为“妹妹”。 直到君梓琳被这场内的十位姐姐给拉进去后,她回过神来。 虽然同为女性,但是站在这些佳丽中间,君梓琳依然有种置身百花丛中的眩晕感,心跳扑嗵扑嗵的。 她无法想象,云攸灼晚上的时候怎么跟这些美人们相处哒? 还有,方才好像这些人都有叫云攸灼为“相公”? 十个妾? 君梓琳目光复杂地看向云攸灼,没想到呀,这小子还挺好色,一下子纳了十个妾? 对了,之前在桥邯城时,这小子就为了个女人连家业都不要了。对,有点像他的作风。 这男人是不能貌相的,绝对不能。 “你们快些放开,胡闹什么!” 云攸灼被君梓琳那样的眼神瞧着,当场恼红了脸,把那鹅黄长裙的女子给挥开,将四下围上来的女人都喝退,顿时佳丽们让开一道圈,君梓琳身边空荡荡的。 “云公子,你这是恼什么?”君梓琳想不透了,云攸灼倒还恼了,这样的温柔乡,他还生气? 莫非是不满足,还是想着他之前的那个心上人? 不过这么多佳丽,如果放到韩固金面前,不得把那家伙美死! 那云攸灼见此,忙把君梓琳带到另一旁,小声说道,“娘娘,这儿乃是非之地,您还是快些离开吧。离开吧!” 他后面的话说了两次,额上的汗都急了出来。 君梓琳见他不似作伪,正欲再问,那鹅黄女子突然说道,“侯爷来了!” 冠勇侯来了? 君梓琳心下还莫名,这是慕瀚博的府地,他来还有什么好稀奇的么。 但是那女子的语调却洒着漫天的寒意,仿佛是有着惊然的恐惧。 这之际君梓琳内心腾起疑色,正想看清楚,这云攸灼却抓着她很慌乱地,随后把她往旁边开着的屋门口处一塞,匆匆嘱咐,“别出声呀!” 君梓琳:“……”我是透明的么,我能被藏住的吗,居然这样藏我。 虽然不乐意,但她也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419章 人们的流言不会对娘娘有善意 谁知她才刚刚藏到那门后头,便遇上一阵风,陡然袭来。等反应过来时,竟是有人猛然推开门,直接把君梓琳硬生生挤压到门后面。 她只得将那门往自己身上贴了贴,以免被发现。 与此同时传来熟悉的男音,“有没有消息?” 男人的声音有些爆躁,仿佛被人给惹毛了,正找发泄的出口。 君梓琳心下这个疑,什么“有没有消息”?慕瀚博在指什么。 接着云攸灼的声音战战兢兢而来,回禀道,“禀侯爷,实在是攸灼无能,暂时还没有消息。” “不是圆房了?!” “嗯。” “圆房了还生不出孩子?个个是个下不了蛋的鸡!” 只听到慕瀚博拍案而起,君梓琳心下疑啊,什么下不了蛋的鸡,在说谁呢?莫非是云攸灼的这十个妾? 问题是人家怀不怀孕关你慕瀚博什么事啊,这生孩子还能强迫着来? “没用!” 慕瀚博的声音倏地压近,君梓琳忙屏住呼吸,就听他语气暴戾地斥道,“看来是你没用,本侯再让人开些壮骨延阳的药来,今晚上最好给本侯弄出个孩子来!” “噗……” 一道轻微的声音响来。 随后整个屋子嘎然静谧。 君梓琳蓦地发现,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她猛然回神,只见一只男人的大掌抓住门框,倏地往后一扯。 她便与这男人的脸对了上。 慕瀚博早在之前发现这门后头有一角衣裙,可是他并没多想,方才来的时候,也没有细看云攸灼的这些侍妾人数,是以为这藏在门后的人正是其中一个。 但没想到这小小的贱妾,竟然还敢笑他。 当下慕瀚博大怒,亲自扯过门框,正要喝人来拿,直接拖出去仗毙。 谁料到他竟然看到意想不到的人。 “侯爷。” 君梓琳被发现了,也没半分不自在,落落大方地走出来,冲慕瀚博淡淡扬脸一笑,“多日不见,侯爷可好?” 如果放在从前的慕瀚博,他必定会一抚下巴,坏坏一笑,那长而浓丽的眉微微往上一挑,意味深长地反问,“你说呢?” 可是现在,君梓琳却没得到慕瀚博半句回答。 这男人眯起眼,脸像是铸了水泥一样,连点笑茬儿都没有。 “哼!” 他重重一嗤,甩袖就走,眼睛根本不愿意看她半下。 直到慕瀚博远去,君梓琳疑心大喜,这男人怎么了,好像忽然变了个人似地。 她扭头朝云攸灼看去,难怪这些日子觉得云攸灼的脸瘦得狠了,竟是与慕瀚博有关系。 那男人在强迫他。 走上前去,她冲云攸灼拍拍肩,“云公子,你放心。那壮什么阳的药先不要吃了,侯爷那边由我来劝说吧,必定解你出苦海的。”说着朝他的这些妾室看去。心下立时变了滋味,看来这些妾也非云攸灼所愿意纳的。而十个人一晚上……君梓琳轻咳一声,什么男人能这么强,照这样下去,云攸灼会精尽人亡的。 难怪他不想回侯府。 君梓琳正要去追慕瀚博,云攸灼摇头抓住她,叹息一声说道,“你莫去了,没用的。” “怎么会,我可以试试,侯爷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君梓琳说着直接就走。 “你去也没用!” 走到一半,身后传来云攸灼的大吼声,眉眼间恼恨非常,“娘娘去了非但没用,等到明日,慕侯爷会为我再找十名美姬!二十人日日夜夜地侍候我,我会真的死在这里的!” “这是怎么回事?慕瀚博为什么会这样?”君梓琳停下步伐,回头冲云攸灼看去,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表面看来慕瀚博是好意的,为云攸灼找妾,让他传宗接代。 但是这坏就坏在这妾太多,而且人家传宗接代却是被逼出来的。倒反而成了一种折磨。 “娘娘不要再问了,娘娘还是走吧。”云攸灼朝垂头丧气地内屋走去,身体颓唐无奈,而那十个姬妾也都撇开了君梓琳,朝云攸灼簇拥而去。 这一幕真心很古怪。 君梓琳退出屋子,而屋内已经传来欢爱的声音,虽非情愿,可那声音却真实的。 快步出了小院,她往主院去找慕瀚博,却被告知,侯爷已经离了府走门了。 “去了何处?” “听说那勾栏有个选美会,侯爷之前就心心念念的,现在必定是去那儿了。” 君梓琳听了后,忙让那手下引路。 侯府的人对君梓琳一向是客气而恭敬的。 有之前傅雅柔一案,再加上侯爷的刻意嘱咐,没人对这位晋王妃有半分不敬。而且侯爷也从来没有改命令,是以君梓琳一吩咐,手下人便应了,匆匆带着她往这勾栏院而来。 等来了之后,君梓琳忽地想到这不是妓院吗,慕瀚博跑这来了? 她扭头问旁边的侍卫,“云公子的那十名姬妾,可是从这勾栏院弄来的?” “那是侯爷从各地召来的美姬呢,全是为了云公子好,这云公子得留个后吧。看看那些美姬,个个长得都极美。娘娘您也觉得我们侯爷待云公子不薄吧。其实这会,可能侯爷也是在为云公子召美姬吧,只要这勾栏院选出美姬来,侯爷会带走的。” 君梓琳:“……”慕瀚博疯了吧。 为什么疯了似地给云攸灼召美姬? 还有,他见了自己怎么竟跑?有什么其他的事吗?还是说在为上回酒楼的事情生气? 慕瀚博从来没这样小气过呀。 站在勾栏院之外,君梓琳眯着眼朝里面看。 这勾栏倒是颇安静,绿树花丛,清雅非常。抬首但见那棱窗,竟是朱粉涂饰,并雕刻着新鲜的花样,芙蓉花般,翠嶂叠挡,琳琅满目,极是美仑美奂。 “娘娘,您要进去吗?”身边的侍卫问道。 “娘娘不可进入。” 正在这时一道低沉的男音阻住君梓琳的脚步。 暗卫追魄走出来,告道,“此物并非清楚之地,娘娘进去,若是传出去,人们的流言不会对娘娘有善意。” 君梓琳听后颇有道理,她的声名本来就不好了,如果再继续不好下去,倒也没什么。但她背后的是周烬,怕是会连累他。 当下她点点头,“也罢,你去请你家侯爷出来……算了,你就进去看看,那什么选美大会什么时候完,到时候回来报我,我在外头侯着他便是。” 第420章 又去边关了 “如此,属下先进去。”那侍卫点头,很快便入了勾栏。 君梓琳有点无奈,回头想想又怀疑自己管这档子闲事做甚。 云攸灼是应该传宗接代的,毕竟那么大个人了。只不过慕瀚博做得过了些。 除此之外,也没其他问题呀。 只是如果慕瀚博再弄十个八个的美姬送给云攸灼,君梓琳觉得这一晚上,云攸灼怕是熬不过。 好生生的一个仁医,就这么死了,君梓琳是舍不得。 正好那护卫进去探信,此刻跑了回来。 不等君梓琳问,他率先禀道,“娘娘,我家侯爷要过些时候再出来了,他说请娘娘回去,等改日再说。” 听这话,君梓琳算是明白了,这侍卫一进去见着自家主人,顿时变了顿嘴脸,这是听慕瀚博的话呢。 “好吧。” 君梓琳状似无奈地叹息一声,让那侍卫回去,随后自己赶往冠勇侯府。 将云攸灼从侯府提溜出来时,这男人都昏过去了。 君梓琳无法,暂时把他放在大将军府,等慕瀚博找的时候,直接来找自己就成。总不能看着这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给慕瀚博给搞死了。 交待了大将军府的人,把云攸灼弄进桶里洗洗,不要声张,有事直接来相府找。 如此这般君梓琳打算去趟京兆尹处,眼看着这天色不早,想到上回周烬耍的那套大招,她只得先回相府。 傅雅柔已经早早地回来,抱琴院找了一圈,没看着周烬。 君梓琳松口气,找了个人问下,得到的回答却出乎意料,周烬离开了。 ‘他去哪儿了?’ 君梓琳呆了呆,又去边关了,怎么不跟她说一声。 “说是去了江南,好像是寻什么人去了,可能很快就回来。” 他去江南找什么人? 君梓琳不明白了,只见连雪卫都不在,看来这个人极重要。 “王爷离开前嘱咐了,要我照顾好琳儿你,所以晚上我们一块歇息吧。”傅雅柔微笑着说道,其实是束缚了君梓琳晚上的去处。 这大晚上的,周烬又不在,君梓琳难得自由一晚上,哪里能让傅雅柔给束住。 “好啊。” 君梓琳欣然而应,到了吃晚时,悄悄给傅雅柔下了点药,让她安静地睡过去。自己则换了男装,带着追魄他们便去了京兆尹处。 这回刘行算是兢兢业业,大晚的还掌着灯,让人把尸格和嫌疑人的交待统统拿来,把乔义的死查了个透透彻彻。 最后得出结论,这正是赌坊内寻仇所致,倒没什么大不了的。 君梓琳到达时,刘行也没多说,直接挥挥手让她过来,“青云,本官就知你会前来。看看吧,都摆在这儿了。既然你来了,指不定这事与梁二那案子有牵扯,本官猜得如何?” 刘行也只是随口一胡掰,谁知道青云竟面色凝重起来,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查看尸格以及口供等。 之前她回了相府,从小蝶嘴里得知,那元嬷嬷还在,而元县却并没与元嬷嬷住在一起。 那元县年纪不小,已经娶妻。只是因嗜赌成性,相府里面的丫头死在他手上几个,那之后他再没有续娶。 从此后他流连于赌坊。 奇怪的是元嬷嬷也没有太过于管教,只随他而去。 今次小蝶偷偷去了元嬷嬷的居处,那元县的屋子却是一直上着锁。 乔义与元县一直有联系,乔义死后元县却不见了,这说明什么。 君梓琳借着幽幽的烛光,朝着那记录看去,但见那元县的名字赫然在列,而后头所写的也极为简略,元县外出押送货物未归。 那样一个嗜赌成性的家伙,也能够出门押送货物? “什么时候走的?” 君梓琳指尖点点元县的名字,抬眸看刘行。 “昨日就走了。”旁边的师爷忙代为答道,心里头知道这位青云公子不凡,但是他并不希望青云插手此事太多。万一牵扯出大案的话,他家大人有埋了梁二尸体在先,必定会遭到牵连的。 显然乔义今日死的,元县昨天就走了,且有人证,与乔义之死无关。 元县是一刀致命,看手法就普通的匕首,随意那么一捅,直接就将人捅死了。 看似手法简单,可是却需要技巧,毕竟不是被人随随便便捅一刀,就能死人的。除了巧合之外,还需要施刀之人,怀有杀人之心,捅对了地方。 这一刀,恰好捅到了乔义的肝部,直接将他的肝给切碎。 乔义个头有七尺,如果是随意那么一刀的话,捅到肝部的位置,需要凶手至少要高于七尺。 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另一种可能是凶手矮,由下到上刺去。 尸格上并没有记录伤口的形状,只是记载了凶手使用的匕首形状和尺寸。 还记得在赌坊门口,君梓琳看见那乔义之尸,此刻还能清晰地记起来。乔义的伤口是一种斜往上的。初步可判断,凶手是个头不足七尺的家伙。且这并非是普通的争执,可以断定是仇杀或者谋杀。 刘大人的效率还是不错的,君梓琳很快翻开对方的审案记录,发现上头有个人很可疑,此际也被押在大牢内。 此人叫王二欠赌坊的银子,一来二去累积了一百两。 之后在刑讯之下,此人招供,是他杀了乔义,为了抹掉那一百两银子的欠债。 师爷在旁补充说道,“依我们大人的看法,那王二并非凶手,他只是被人利用了。因着这王二身形不高,力气也不大,虽然看着像凶手,也有人作证他与乔义争执,甚至大打出手。” 仵作走过来接道,“乔义的致命伤以这王二的力气,不太能达到。且之前乔义与王二有过争执。两个人见面,乔义可能没防备么?甚至是如此轻易就被王二一刀结果掉。” 君梓琳听后连连点头,刘行身边的人倒也一个个头脑清明。 这厢刘行瞧见这青云露出赞同之色,他当即而笑,语气有几分得意对道,“依本官来看呐,把这王二先押在大牢内,让那真正的凶手以为本官已经认定王二是凶手。如此一来,那凶手便会放松警惕。本官已命人暗中监视那吉祥赌坊,相信不久就会有收获。” 第421章 穿不惯他们的 “青云依你之见,本官这样做,可有疏漏呀?” 刘行知道自己这是做对了,否则这青云也不会在这里沉默了。 众人都朝青云看去,半晌就见青云郑重道,“大人如果真想监视的话,最好派几个好手过去;不过,青云认为可能大人在那吉祥赌坊不会有收获。” 说罢之后,青云转身快步朝外走。 “喂,青云你这是何意呀!”刘行见这青云不打声招呼,转身就走,这究竟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这公子怎么还是个疯的? 正当刘行犹豫着要不要去追时,青云陡然从外面重又跑了回来。 刘行怔了下,不解青云这是何意。 “刘大人,如果你信得过在下的话,请你现在便派人去保护元县,我怀疑他有危险!”青云说着转身再走。 刘行被她这话给说懵了,这事怎么牵涉到元县身上了?问题元县是谁呀? “喂,青云公子……” 刘行只得起身追上去,被青云这没头没尾的话给说得他心烦意乱,看来今夜也不能睡个好觉了,怎么这么多事啊! “刘大人还是尽快去办吧,查清楚元县在何处,找着他,保护他,问出他与乔义之间的事情,本案才能解决!” 青云说着一刻不停往黑暗的街道处走去。 刘行没追上,回头之后直叹气,这都什么事,怎么又冒出个元县来? “大人,要不要去查?”师爷跑过来询问道。 刘行也犹豫,这事要不要去查?可这青云神出鬼没的,他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还有这个元县? “查!你先去查这个元县是什么人!” 刘行一声令下,一甩袖子,回了内府。 君梓琳则是急急往相府而回,“娘娘,您这么急是做什么?若是找元县的话,不若让属下去。” 追魄在后面跟着说道。 “不用去找元县了,如果我没猜错,你就算找着他,也是一具尸体了。”君梓琳说着,看了看天色,眉心紧蹙。 “既然是具尸体,娘娘为何要让刘行去找?”追魄不解。虽然娘娘突然就得这么反常,更令人不解。但他跟在君梓琳身边长了,自也了解她。娘娘这么做,必定是发现了异常。 君梓琳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相府府门,轻叹一声,“让刘行的人发现,才能将这些事记录在案,我们鞭长莫及,但有官府的人查案,到底是省许多事,何况那虎头帮见官府插手,也会忌惮许多。” 原来这事与虎头帮有关系。追魄这才了解地点点头。 见娘娘站在相府的墙外转悠,他了解,当下抱拳一声,“得罪了。”话落便抱着娘娘入了相府,去了抱琴院。 君梓琳知道自己这点三角猫功夫,完全派不上用场,索性吩咐追魄去执行任务,“你去把元嬷嬷找到,先将人藏起来,如果能够问出元县的一些事情,自是最好的。” 元嬷嬷正是元县的母亲。 追魄应命离开。 君梓琳回了屋子,小蝶还没睡,见她回来算是松了口气,手脚快速地先为小姐换上女装衣裙。 蛰伏许多的虎头帮,终于又出动作了。 君梓琳猜测那乔义必定与虎头帮有些关系,所以才会被以这种既合理又疑点重重的方式杀掉。 如果乔义深涉虎头帮之事,那么与乔义有交情的元县又怎么可能逃脱得了呢? 现在君梓琳担忧的是,虎头帮为什么要杀掉乔义? 难道就跟杀掉梁二相似,有着别有目的? 这件事情必定傅绫萃知道内情,可惜从这个女人嘴里,很难套出情报来。 一个人躺在榻上,君梓琳枕着自己的双臂,回头冲身侧习惯性的看了眼,发现空空荡荡无人时,才记起周烬不在。 当下她冲外间耳房问道,“查到王爷有什么急事?” 小蝶忙赶进来,看见小姐并没其他事,只问了王爷的事,她这才说道,“说是寻访名医,具体的奴婢也不知。” 闻言君梓琳点点头,看来周烬是为他自己寻名医去了。他的腿还不算完全康复,可他怎么说也要派个人去,自己前去岂不是使身体更差么? “对了,小蝶待到明日你帮我弄些这种药材来。” 正说着,君梓琳把之前写的宣纸取出,交给小蝶。 小蝶打开之后,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药材。 “小姐用这些药材做什么?”小蝶见上面的药材名字,个个都很古怪,不是普通的药材,但不知小姐要这些有什么样的用途。 “以后总能做点什么的。” 君梓琳笑笑,对道,“待研制出来,你会知道的。” 当下君梓琳只虚虚闭上了眼睛,并没有让自己真正睡着,以防过会追魄回来,她还要好生审问那元嬷嬷的。 谁知道第二天天大亮,也没见追魄回来。 “元嬷嬷从君梓琳那里,就拿来了这玩意儿?”此刻在宜蕴院内,傅绫萃皱眉看着托盘上的那个古怪的物件。 昨日元嬷嬷倒是机警,但是现在拿来的这个玩意,究竟是什么东西? 傅绫萃身边的几个丫鬟,都没能瞧出摆在托盘上的为何物? “这两个圆拱拱的东西,像是咱们用饭的碗,只是却是半个碗,它们连起来,还用带子系住,莫非是……”旁边的丫鬟盼翠低低喃道,随后声音越来越低,脸颊也越来越红,竟是闭上了嘴巴。 “是何物,快说!” 在傅绫萃的严苛之下,丫鬟只得羞红了脸,并不说话,只是对着自己的屁股处比了比,羞耻不已地说道,“莫非是亵裤么!” “嘻嘻!” “咯咯!” “哈哈!” 话落,只听到内外所有的下人都跟着起哄发笑,有的人还将那东西取过来,直接往自己的臀部比划了下。之后将那丝带系在肚腹间,只看着那两块臀处便有了一块凸起。 那人再将自己的裙子往外一搭,远远看去,还真是臀都翘了起来,乍是诱人,别有风情。 “咦?!” 君梓琳起身,在屋内找了一圈,结果没找着。 “小蝶,你看见我的文胸了吗?” 来到这个世界后,君梓琳实在穿不惯他们的肚兜,于是便自己做了两个文胸,不过做得不太入流,便让小蝶比着又重新做了两个。 第422章 真是太害羞了 这两个君梓琳便倒换着穿。 昨日身上的那件有点紧,她烦了,便直接脱下来扔到一边。今天正想着穿时,谁知竟找不着! “小姐,您还穿寻个作甚,还是穿肚兜吧,您看奴婢缝制了一个鸳鸯戏水的肚兜,可好看呢!”小蝶把那粉色的肚兜往君梓琳面前一展示,语带诱惑道。 “别,我不想穿那个,还是取文胸来。” 君梓琳一摆手,坚决不穿。 她这具身体胸前还是两个小苞,还没有发育得很好。不过本着对身体负责的态度,君梓琳觉得还是穿文胸好。而肚兜那东西,不太固定,还容易下垂。虽然偶尔君梓琳不穿文胸,但大部分时间她还是愿意穿上的,为了身体着想嘛。 小蝶只得如实回道,“有一个不见了,还有一个在外头晾着,小姐等等,奴婢这便去取。” 见小蝶去了,君梓琳这才从榻上爬起来,不一会儿就着小蝶取来的粉色文胸,君梓琳便直接穿了。很快将衣裙也穿好,对着铜镜一照,见打扮尚可,这才出门。 “小姐您……穿那个真有用,都大了。”小蝶小脸红红的,偷偷瞄一眼君梓琳的胸脯,穿上那什么文胸的,还真是大了许多。 待王爷回来,必定会更喜欢小姐的。 君梓琳低头看看自己小胸脯,扭头又看看发育比自己好很多的小蝶,她伸手敲了小蝶脑袋一下,“蝶儿,别怪我没提醒你。多做几个文胸,按你自己的尺寸来,没事就戴着吧,小心下垂哦。” 其实在前世,君梓琳除了上班以外的时间,很少穿文胸。 因为她本来就不大,穿上之后显得多大似地,总有种欺骗别人的感觉。何况戴着这文胸,也不是什么舒坦的事。 虽然文胸号称能够不让胸下垂,但是文胸固定胸,也会造成一定的胸部疾病。你想想血液循环不通,全被文胸给勒住,这胸能不得病么? 低头看看自己,君梓琳暗暗决定,等发育完全之后,她就多做几个吊带穿着,把文胸去了,这种束缚,忒不舒服了。 一边怀着矛盾的心情,君梓琳一边朝外走。 傅雅柔早早起了榻,已经洗梳完毕,来到主屋等在桌前,与君梓琳一块用饭。 刚见君梓琳进屋,翠枝便去吩咐厨房来摆饭。傅雅柔抬眸把自己身边的椅子打开,让君梓琳坐过来。 只是刚一抬头,就见今日的表妹有点不太一样。 仔细瞧看,傅雅柔看出端倪,将下人都屏退下去,指指君梓琳的胸处,“琳儿你这里……大了许多,会不会是病了?” 但见今日的君梓琳穿着一袭翠绿色百褶杭绸综裙,上身浅金色窄袖掐丝上衣,清清爽爽,腰枝纤细不盈一握,而胸处耸起,与之前那没长开的感觉相去许多。 似乎在一晚上的时间,她有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女人味道。 君梓琳垂眸看看胸前,暗暗摇头,小蝶往里面垫的棉花太多,戴在胸前,反而显得胸大许多。 心念一转,君梓琳开玩笑地说道,“待会表姐用完了饭,便跟我过去,有样宝贝给你用。待你见着苍公子时,必会被夸赞一番。” “哦?” 傅雅柔一听苍公子会夸自己,当下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吃完饭便给我。” 君梓琳见她认了真,心下而笑。 上得菜来,两人安静地用完,傅雅柔已沉不住气了,在饭桌上便问,“表妹,你说能让苍公子高兴的东西是何物?快些拿出来让我瞧瞧吧,莫要藏私。” “表姐真想要?”君梓琳冲她挤挤眼。 “嗯。” 傅雅柔红了脸,虽然不知是何物,但是苍公子会高兴的,她也会很高兴的。 “那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听我的哦。如果不听,那我也没必要再折腾一番给你用。”君梓琳先提条件。 “好吧,自是要听你的。” 傅雅柔一答应,君梓琳便将她拉到内屋,躲在屏风后面,将文胸给脱下来,转而给傅雅柔穿上,“琳儿,这是什么呀?好奇怪,是什么怪异的东西,穿在身上有何用处……” “还是先别问了,穿好之后再说。待会你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君梓琳先不回她,帮她收拾好,便领她到自己的小镜前,照了照,“呀!” 当场傅雅柔尖叫一声,羞得小脸火烧一般红通通的,“怎么会这样,呀不要,我不要了。” 当下她飞快地去换衣,君梓琳牢实地捉住她,笑道,“表姐,之前还说听我的。怎么转眼就不听了呢?是不是想说话不算数?” “哎呀,琳儿,这个怎么使得,这实在是……琳儿你知道我这身子本来就、现在你还、我、我可怎么办,这实在没法看的呀!”傅雅柔双手捂住脸,羞得不能见人。 “怕个什么。”君梓琳坏坏一笑,女儿家在一块,她却是没什么顾忌,什么都说的,凑到傅雅柔面前,诱哄道,“表姐你这里如此诱人,被苍公子看见,不定一高兴,违抗了父命也会娶你的!别脸红呀,我说的是人之常情。你与苍公子知心知意,但是如果你更漂亮起来,苍公子岂不是更喜欢你。难道你不想快点把自己嫁了?” “坏琳儿!” 傅雅柔简直听不下去,推了君梓琳一把,急急冲出屋去。 “真是太害羞了,青涩的小丫头片子!”君梓琳轻笑,傅雅柔这段数实在太低了,居然连这点话都听不得,以后有她亏吃。 “说谁青涩呢?” 外头一道低沉魅惑的男音传来,紧跟着是强有力的脚步声,很快便走了进来。 君梓琳一听到这声音,面上不经意的调笑立即垮了,当场一整理自己,快步走出去,正好与那男子撞了个对面,‘爱妃,你在里头做甚呢,方才傅雅柔那般脸红?’ 眼看着君梓琳撞进自己怀里,周烬大掌按住她柔弱的肩头,另一手将她带离自己怀中,与她拉开距离,目光相对。 “没什么,就跟表姐说悄悄话呢。女儿家的闺房话,你也要听么?”君梓琳干巴巴道,瞪了周烬一眼,埋怨他的偷听。 第423章 燕娘 周烬无辜地摸摸自己高挺的鼻梁,慢慢道,“本王也没听见什么,只是你说青涩之类的,本王这不是正好撞上了嘛,怎的不高兴?那以后本王再入这门,让人通传,这总行了吧?” “别。” 君梓琳可不敢这样折腾周烬。 在这个世界,能让周烬面见还要通传的,除了当今皇帝还有谁。 君梓琳可不敢摆那么大的架子。 “对了爱妃,本王去寻了一人过来,你且随我来。” 周烬无意与君梓琳再纠缠这个话是,反掌牵起她的小手,便朝着外屋而去。 傅雅柔等人早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屋内仅站着个普通布衣打扮的老妇。 这妇人大约四十岁左右,发髻中规中矩,可是她半垂着的头却是露出了一半边的脸来,能够从那冷漠风霜的容颜看出,此人并非是侍候人的嬷嬷,也不像是良家妇人。 “好了,你抬起头来。”周烬命令道。 这妇人当真抬起头,冲君梓琳深深行了一礼,便直起身,朝座上一指,“娘娘请。” 被反客为主。 君梓琳挑了挑眉,不知周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听说他去寻访名医,可怎么好像现场情况不太对。 “爱妃快些坐下吧。” 周烬眉眼间皆带着笑意,可是君梓琳见他眼睑处微黑,并浑身的风霜,心想着他这是星夜赶路,才回来吧,这一路也没有休息? 那这个妇人,是他请来的重要的人? 暂时,君梓琳先坐了下来,那妇人让她伸出手。 之后她的腕脉便落在那妇人的手中。 是给我看病?我没病呀! 君梓琳瞪眼,朝周烬看去,眼中分明带着争辨。可周烬却轻轻握了握她的肩,给予信心,除此之外并没言语。 屋子内安静得针落可闻,君梓琳几乎能听到呼吸的声音。 等了半晌,这老妇深吸口气,并没有言语,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至此君梓琳扭头看向周烬,“王爷,你是给我找的大夫?我没有生病呀!” “爱妃,这大夫自不是给你找的。没看见她退出去了么,这是为本王找的大夫。只不过顺带给你诊诊脉罢了,过会你让傅雅柔也来,让这老妇也帮她诊一下。大家都检查一番,没病不是最好么!” 周烬爽朗一笑,很好脾气说话的样子。 之后他并不待君梓琳再说什么,“爱妃去忙吧,本王还要去瞧瞧脉,若有需要你去找雪卫。” 就这样周烬转而出门,几乎与从前粘人的那样子判若两人。 “这男人,会不会是也换了个灵魂,突然变得这么干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君梓琳讪讪地,要知道方才她准备好了与周烬周旋的,她还想着没拿到鸡血。结果却白紧张了一通,周烬居然没动作。 不知为何,君梓琳此刻内心竟有几丝失落。 周烬将那燕娘夫人引入自己的内室,尔后将手下的人都屏退出去,这才对那燕娘夫人道,“可查出什么来了?” “回禀王爷,老身并没有验查出娘娘身子异样。” “哦?”周烬闻言,蓦地起身俊脸瞬间凝结成霜,开始怀疑地盯着面前的燕娘夫人。 与晋王单独呆在一起,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 周烬虽然不会动不动就杀人,但只他的气势凛厉,宛若凌厉出鞘的长剑。在千军万马前犹然震慑敌军,又何况是面前的燕娘夫人呢。 “王、王爷……” 燕娘夫人骤退一步,防备地抬起头来,警惕地盯着面前男子。感到危险,像她这样的人,除了竭尽全力反抗逃得生机以外,别无出路。 何况方才她检查了那晋王妃的脉向,的确没有异状。 而最初晋王爷找上她,也是因为在床第之间与晋王妃的不睦,想让她来请脉,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燕娘夫人自己也困扰,她的确没查出什么问题来。 她还想问问晋王,与王妃的第一次是不是不睦,所以才造成成了眼下这样尴尬的局面。 但这样的话,她焉能说出口? “燕娘,你知道本王找你来做什么吗?”周烬缓缓问道,眨眼间他已经由方才那阳光俊朗的年轻男子,变成了此刻犹如身披血衣的杀神,眼中肆虐着疯狂的嗜血杀气。 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 燕娘夫人看到晋王那样嗜杀成性的样子,她心下打鼓,知道自己这回要不妙。 来的时候,周烬说得可好,给她想要的一切。 但是现在呢,她没有瞧出病来,这是要杀了她啊。 怎么办,她能逃出去吗。 “来呀。” 随着周烬声落,便看到门外走来四名暗卫,且每一人的武功都十分高强。 燕娘知道自己逃不出去。 当场她皱起眉头,情知自己是要死,索性开口道,“虽然我并没有查出娘娘其他的疾病,但是有一方便却很奇怪。” 这等于是要没病也要逼出病来。 周烬听到之后,当场把那些侍卫都挥退出去,屋内再度只剩下他们二人。 燕娘吸了口气,正欲开口说话。 周烬却率先说道,“燕娘,你可知道欺骗本王的后果,比你现在的处境更严重。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咯噔。 心下猛然一跳,燕娘倏地朝周烬看去。 在没看清时,她倏地收回了视线,垂下头去,闭上了眼睛,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让自己开口,“王爷,燕娘并没有说谎。而是发现有异样,但是与王爷所图的并不相同。” “那你尽管说来。” 周烬本以为君梓琳有那方面的疾病,否则怎么会三番两次的拒绝和自己亲热。 而现在,那方面没找出病来,反而被燕娘瞧出了其他的病。 这也算是一种收获,既然她身子不好,那便一并都治好吧。 燕娘思量了番,缓缓说道,“王妃娘娘的阳脉隐有滞塞之状,方才我诊脉那许多久,滞塞之状时现时无。是以,燕娘我不敢真正断定,所以才会如此犹豫。” 与人体督脉有关的经络并称为阳脉。 周烬听闻,立即想到了自己在秘室内修炼之事。 那时他已打通任督二脉,修炼正进行到最关键之时。 但是君梓琳闯了进来…… 第424章 身材好 莫非在那个时候,自己的修炼给君梓琳造成了影响? 对,她将他的内丹给吞了,现在大约是在她身体里面消化了吧。 按说那东西对她只有益处没有害处,莫非还消化不了么? 可事情已经过去了那许久。 “若有滞塞,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周烬问道。 燕娘夫人“唔”了声,也有些想不通地说道,“这个我还并不能说得太明白,因为那滞塞是若有似无,甚至是等到明日再诊断,可能就没有这样的状态。这只证明,娘娘的这病疾还未形成灶。若成灶,自能完全诊断出来。而后果的话,阳脉所统御的其他各小阳脉,会带来大脑,肾部以及腰处的不便。” “如果娘娘腰痛,或者是头疼之类的,也许正是症状的体现。” 这番话说完,周烬脸色沉了又沉。 燕娘生恐会被波及,只得话锋一转宽慰道,“王爷有所不知,这就如同风寒一般,在即将遭到风寒时,身体也会有症状。只不过还没有到达风寒的地步,请王爷宽怀。燕娘也有诊错之时,还王爷莫要放在心上,此事预防为主即可。” “呵呵。” 屋子内一片沉寂,冷不丁地周烬发出一道冷笑,随后说道,‘燕娘,是本王低估你了。如此一来,你岂不是永远都是安然的,只要爱妃不发病,本王就得保着你的性命。你还真是精明呵!’ 燕娘听后低垂下头去,不卑不亢道,“王爷也许认为燕娘说的是错的,但请王爷再寻名医,可判断燕娘所主产是否乃事实。” “也罢,本王便留着你。但是爱妃她依然厌恶于与本王亲热。三个月内,若是你找不出此疾病,治不好爱妃,那么即使爱妃有其他疾病,本王也并不是非你不可!” 周烬撂下话,抬步出屋。 燕娘在后面深深施了一礼,“燕娘谨记。” 之后燕娘又为傅雅柔诊了脉,为了隐人耳目,却是没有落下哪一个。 君梓琳见此,也没有多起疑。只是周烬却是在今后,将这燕娘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这燕娘就跟院子内每一个普通的嬷嬷一样,看不出异样来,也不多嘴多舌,站在一边,就像壁纸般,倒是不让人讨厌。 抱琴院又来了一名嬷嬷,名叫燕娘。 傅绫萃在之后也极快知晓了此事。 “这个燕娘是晋王爷亲自带回来的,并且已经四五十岁,是个老妇。能当晋王爷娘了,不可能是晋王的床上人。”旁边的丫鬟分析道。 元玉辞带着丫鬟坐在旁边,听着这主仆二人的对话。 傅绫萃点头表示知道了,于是便让丫鬟退下去。 她扭头看向元玉辞,冷冷挑眉,“元小姐可瞧出了什么来?” “什么?” 根本不知傅绫萃指的是哪一方面,元玉辞也无从回答起。 她往场内一掠,见傅绫萃不说话,只得继续道,“是说你的穿着打扮益发美艳,还是说那燕娘的?” ‘都有。’ 傅绫萃站起身来,傲然走到元玉辞面前昂首道,“你看出了什么区别么?” ‘你的……’胸? 元玉辞精致的秀眉微微蹙动,盯着傅绫萃突然变得高耸的胸脯,不解一夜之间她怎会变这么大。 “这个燕娘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傅绫萃转过身来,伸手在空中啪啪拍了两下,继而有丫鬟捧着托盘上来,而在盘上还盖着一个红布。 傅绫萃朝元玉辞看去,那丫鬟便将东西奉到元玉辞面前。 “这是什么?” 元玉辞支起身来,丫鬟把东西捧过来,掀开了上头的红布,但见下面是一个古怪的东西。像是两个圆圆的半碗似地东西横在托盘之内。 而在这两个半碗之间还横着一条线。 总觉得这件东西很古怪。 “小姐这……”丽棋无措地看了眼托盘内的东西,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来人,去侍候元小姐去更衣。”傅绫萃却是毫不含糊,把身边的丫鬟找来,侍候着元玉辞进内室。 “这是要做什么?” 元玉辞完全不知她是要做什么,莫非是要将这东西穿到她的身上,怎么可以?她还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眼看着元玉辞被推进屋去,傅绫萃冷冷一勾唇,“没出息!” 然而不消片刻,元玉辞被重新打扮一番而出。 傅绫萃眯眼瞧着她,元玉辞也在看着自己。 她穿的衣然是来时的那身天青色的衣裙,可是总感觉哪里不同了,似乎是裙子变小了? 只是当视线落在胸口时,元玉辞才倏地孔瞳一缩! “不错嘛,真是个佳人!”傅绫萃有些恶质地扬起笑。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玉辞低头看看自己胸,不由地又皱了皱眉,有些难受地捏了下裙子。那东西,给她穿上了。可是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不是想成为晋王妃么。” 傅绫萃眯了眯眼,双眸迸射出寒光,“那我现在告诉你,君梓琳也穿了这种东西!你穿还不是穿?” “什么?” 元玉辞双手一松,瞪大了眼。这种奇怪的东西,怎么会穿在身上呢,感觉不可思议我。 而自己这里,自从穿上之后,还真是大了许多。 “把腰挺直了,再看看。”傅绫萃的声音再度传来。 元玉辞脸红,没有动作。 “如果你连这点事都不好意思的话,那么就算你成了晋王妃,也斗不过君梓琳!” 听着傅绫萃的话,元玉辞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等她说什么,就听傅绫萃继续道,“挺挺腰。” “哦。” 无奈下,元玉辞只得咬着唇挺了挺腰,而在挺腰时,她的胸似乎更大了……不由地脸都红了,她素日里看着君梓琳挺光明磊落的一人,没想到竟是一个淫荡下贱的胚子,真是恶心! 傅绫萃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如刀,落在元玉辞的颈子以下,“比起来,还是元小姐比较好些看,也大!君梓琳那个真是不起眼呀。元小姐你来想想,晋王爷会喜欢你呢,还是喜欢那个君梓琳呢?” 回头想想,元玉辞也觉得自己的身材好。 而君梓琳还没长成! 毕竟君梓琳年纪在那里摆着,兼而在相府过了十多年不人不鬼的日子,那身子发育早被破坏。 第425章 滚出去 瞬间元玉辞便想透彻了,转而她坐下来,对傅绫萃商量道,“那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元小姐,你忘记咱们的约定了吧?”傅绫萃充满戒备地看过去,对上元玉辞的眼神,一字一句道,“我已经将重要的东西交予你了,而现在你也该表现你的诚意。” 元玉辞听到这话,精致的小脸微愣,旋即想通,嫣然一笑,“瞧我这记性,差一点便忘记了。你想帮章世子,并顺顺利利成为世子妃嘛。丽棋,你去取东西。傅大小姐,把你的丫鬟叫上吧,如果信不过,那就等取过来东西,咱们再谈。” “嗯。” 傅绫萃因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以便应下。 然而丽棋带着人去取东西时,元玉辞已经开了腔,“以本小姐的身材容貌,必定吸引住晋王爷。可是傅大小姐,本小姐该怎么做才能不着痕迹地得到晋王爷呢?” 对付打击君梓琳的第一步,自然要成为晋王妃。 哪怕是晋王侧妃,只要受宠于晋王,那对付君梓琳便指日可盼。 元玉辞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越来越期待接下来的事情了。 就凭自己这身材,甩出君梓琳好几条大街去。 只是对自己的脸,元玉辞没太多自信。她的妆容是极好的,但是……君梓琳的那张脸却实在是倾国倾城,并不是用妆容就能够装扮出来的。 “再过三日便是皇上出游宴,届时群臣都会出席。” 傅绫萃微微眯起了眼,“你的父亲虽然不是丞相,但是实权已经位至丞相。到时候你们一家必定也会在皇上恩准的名单里。而那时候晋王爷也会前去!” “这样?” 元玉辞闻声略感到几分失望。 她心里其实另有想法,还记得当初傅绫萃与章世子在茶庄发生的那种事,几乎让京兆尹在内的所有人亲眼目睹。 说实话现在的元玉辞有点羡慕傅绫萃了。 虽然这是丑事,可却是板上定钉。 如果自己与晋王发生这种事,那么这个晋王妃,她元玉辞当定了! 而现在近水楼台先得月,晋王就在这相府里头,元玉辞以为傅绫萃能帮自己牵线,直接就在这相府里面头把晋王给……谁知她推得那么远,在三天之后!也太长了点吧! “你别太得意。” 傅绫萃看透了元玉辞的不乐意,直说道,“如果晋王真这么好对付,你以为我在自己的相府,却还像老鼠一样缩着吗!晋王身边各种各样的暗卫守护,那些暗卫的武功,比我相府的暗卫武功还要高。这些人神不知鬼不晓地出没,想靠近晋王哪里那么容易。现在就连抱琴院,也不是你我能轻易靠近的!” 元玉辞撇撇嘴,不以为然道,“那上回咱们那个宴会呢。” “宴会没出事,自是可以。可一旦出事,你我都逃不掉!”傅绫萃咬咬牙,隐隐约约荡起股怒气。 元玉辞听得明白,这事并不一定能连累自己,但如果事情发生在相府,必定会连累傅绫萃罢了。 不过虽然知道,她却也不说透。既然定在了那出游日,她便回去准备。 正说着话,丽棋回来,向元玉辞福福身,并点头。 元玉辞便站起身来,“行了,咱们现在也算是有个愉快的交易啦。有这样的好开头,以后的交易会更愉快的。就这样,走了。” 盼翠转而将从丽棋那里取来的锦盒奉上来。 看到了眼锦盒里面的东西,傅绫萃眉锋猛然挑起,“这是些什么东西!我拿来有何用!?” 那锦盒内的东西,正是一些胭脂水粉,看起来很平常的样子。 傅绫萃以为自己上了当,当即厉声出口。 “傅妹妹,你也是个蠢的,怎么还看不出来呢?这锦盒内的东西正是章世子现在需要的呀。你想想胭脂水粉给什么人用,章世子又方便把这东西给谁呢?” 元玉辞说完之后,一扭柳腰,扬长而去。 “她的意思是……” 傅绫萃一时没反应过来,旁边的心腹丫鬟说道,“小姐,宫里头的那位绣妃娘娘正是章世子的亲姑母。看来元小姐的意思正是,将这东西送进宫去。” “你去,把东西送去给章世子,将我的意思转达。让他把东西送进宫去。” 傅绫萃想通,点了点头,让丫鬟尽快前去。 这时外头有小厮跑进来,对傅绫萃跪地行礼,“大小姐,晋王妃昨日去了吉祥赌坊,入了冠勇侯府,还差点进了那勾栏呢!” “去领银子吧,下去。” 傅绫萃把人挥退,心下盘算起来。 吉祥赌坊的那乔义昨日刚死,君梓琳就跑去了,看来这个贱人还在叼着虎头帮的事不放! 关于虎头帮,想当初在破庙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了结。 可这个贱人居然对此事不依不饶! 越想傅绫萃心里越愤,目光如刀般,紧紧捏着拳头。怎么办呢,要好好布置一番,不仅要让元玉辞成为晋王妃,还要彻彻底底把君梓琳除掉。 “那疯马一事如何了?君梓琳身边究竟有多少暗卫?”傅绫萃暗中派人去袭击君梓琳,便是为了激出她身边暗卫的数量。说罢她偏头朝身后看了眼,这件事是手下丫鬟买通去办的事。 “回禀小姐,昨日那疯马实在是不济,君梓琳那马车夫就一人就将疯马拦下来。那些暗卫……没能试出来。” “啪!” 丫鬟的话还没说完,已结实挨了傅绫萃一巴掌,“没用的东西,要你何用!滚出去。” 把身边的人统统赶走,傅绫萃一个人坐在屋内,垂眸思量着。 不行,必须得找个时机,把君梓琳一块除掉。否则的话,被她查出虎头帮的事情来,自己可是没有退路。 三日之后是出游宴,皇上会在城外的御赐林带上设宴,到时候大宴群臣及家属。虽然祖母新死,可是父亲也在名单之内。只要父亲去,自己也能去。 傅绫萃面无表情,瞳孔却微微一缩。 想必到时候君梓琳也会去。 不如就在那个时候除了她,不……还得再想个周全的法子才行。 这时有丫鬟急匆匆赶向相府门口,要求见晋王妃,历经好一番周折,才被引着到达抱琴院。 第426章 大口喝水 君梓琳见来的人是大将军府的丫鬟,想到了云攸灼,她忙让人过来,问道,“云公子怎样,现在可好些了?”昨天云攸灼晕过去了。君梓琳觉得他也太卖命了,而且是因为那事,君梓琳也不好意思怎么说他。 古代人不是有句话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冠勇侯太过了,云攸灼也够拼命的,俩人谁也说不得谁。 “娘娘,侯爷来要人呢,刚把云公子给命人抬走呢。咱们没谁能拦住,只得跑来禀报娘娘。”丫鬟急得磕头禀道。 君梓琳一听,当即沉不住气了,“快,快带我去。这个冠勇侯,他非得把云公子给弄死才罢休,快点去。” “琳儿,干甚去?”傅雅柔声音从屋内传来,接着人也走了出来。 君梓琳没时间跟她说,只匆匆道,“人命关天,我得出去一趟,你也跟我一起走吧,走吧!” “人命的事情,你找我做甚?”傅雅柔被她拖着走,当下也挣扎不得,只得顺着她而去。一行人匆匆忙忙出了府,君梓琳上了马车之后吩咐小蝶去苍府叫苍公子,而马车又将傅雅柔放到庄园,君梓琳调头去侯府。 “琳儿,你这丫头!” 庄园之内傅雅柔羞红着脸对远去的马车娇叱一声。 君梓琳也不生气,让人快点去冠勇侯府。 此刻相府内的傅绫萃听说了此事,忙问,“傅雅柔去了哪里?” “奴婢跟了她好几日了,她常常去那庄园,虽然君梓琳也跟着去。但是过不多久,君梓琳便出来,看来她是与人私会了呢!” “苍玉宸?”傅绫萃狐疑地说道,尔后点了点头而笑,“总算给我抓住了小辫子,这一回傅雅柔休想再逃过去!” 当下傅绫萃把丫鬟叫到跟前,低声耳语几句,之后又吩咐,“快点动作,不要让他们跑了!” “奴婢这便去!” 见奴仆离开,傅绫萃笑得扬起眉来,想当初君梓琳怎么算计她与章睿苑的,在那茶庄内众目睽睽之下。很好,这一次以牙还牙的机会来了。 傅绫萃站起身,双手抱胸,微微眯起了眼。 这种情况之下,她也算是好心好意,等世人发现傅雅柔与苍玉宸苟且,呵呵他们岂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么。算起来傅雅柔也该感激她! 傅绫萃伸手轻轻拍拍素色的长裙上,那并不存在的尘土,勾唇轻轻一笑,“看来憋了这么久,也适时候去捉奸了。” 传了丫鬟换了一件更加清淡的衣裙,就连头发也是简单地梳理了下,另了一串淡色的流苏并墨玉的钗子。傅绫萃对镜照了下,吩咐一声,“去我娘那里。” 姚氏近来颇不太如愿。 但也没办法,老爷在那里抱怨朝廷的无情,他几乎一在家守孝,那些同僚被他给劝退后,便再没有登过门。一面感到无聊一面又很是蠢蠢欲动。可偏偏晋王夫妇还住在他们府上。你们没有府第吗,偏偏跑到相府来住。 姚氏光派得力的嬷嬷去那抱琴院去侍候,还要每天都处理王妃提出的各种各样要求,厨房之内永远要备着精致的膳食,食材永远要最新鲜的。 表面上说起来自是简单些,可实际上呢,每日都忙碌不休。姚氏几乎连自己的饭都顾不上,还要处置下人每回的禀报,真是劳心劳力。 傅绫萃前来时,姚氏正半闭着眼睛,让嬷嬷给她锤腿,实在是累坏了,这过一会子又要开饭,听说晋王爷在抱琴院,这顿饭可是半分马虎不得。 “娘,陪女儿出去一趟吧。”傅绫萃过来后便说道。 姚氏摆摆手,眼睛也没睁开,回绝道,“你要去何处,给下人留句话就成,我没有时间,你去吧。” ‘娘,这一次是个好地方,保准你喜欢,跟我一齐去吧!’傅绫萃不管这些,上前架起姚氏的手臂,便将她拖起来。 姚氏倏地睁开眼,恼了,“怎的不听话,为娘没时间。” “现在傅雅柔出去私会;君梓琳跑去帮忙,难道咱们娘俩要闲着玩么?走吧娘亲,咱们做会看客,瞧瞧热闹,你说如何?” 她说着不等姚氏再多言,便推着入了屋子换衣裙,尔后迅速出门。 在马车上姚氏还回不过神来,“你说傅雅柔那个胆小的丫头,她敢私通?” “是私会。” 傅绫萃纠正道,“傅雅柔早与苍玉宸私会,一直就在前头不远的那庄园里。咱们今日过去,便去瞧瞧热闹,帮她一把。她不想嫁进苍府么,这回让她偏门抬进去!亦或者是……根本嫁不出去!” 说着傅绫萃阴险地笑了。 在祖母新逝不久就与男人私会,并且发生丑事。呵呵就算是抬到苍府做小妾,怕是人家也不要!这等不孝之孙女,谁能容得下? 傅绫萃很是得意,现在她也算是如愿以偿。 终于也让她瞧瞧别人的热闹。 此刻在庄园的傅雅柔与苍玉宸共谱一曲,在水畔之上,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音符自水波上游走,带来天境一片清凉舒爽之意。 一曲毕,傅雅柔朝苍玉宸含情脉脉看去。 而苍玉宸也正朝她看来,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 傅雅柔俏红了脸,忙收回视线去。苍玉宸视线追着她来,冷不丁落在她那耸高的胸前,蓦地动作一顿,旋即轻咳地收回视线去,脸颊也跟着红了。 想到方才那风景,苍玉宸蓦地站起来,跑到桌前取了杯子,猛然灌下去一杯。 ‘你怎么了?’ 傅雅柔回过头来,就见苍玉宸在大口喝水,不由地放下琴朝他走来,“慢些喝,若是咳着了,却是苦着呢,快慢些。” 苍玉宸用力点头,视线可不敢再乱放,触到傅雅柔娇美的小脸后,便疾快收了回去,干巴巴地道,“柔儿你,你今日真是很美丽呀。我……我……” 本来傅雅柔还以为苍玉宸这般失态,莫非是心中有事? 可是不料他竟这般夸自己,想到君梓琳要他们相会之意,傅雅柔小脸倏地羞红起来,小声呢喃,“琳儿真是坏!” “咦,你在说王妃娘娘么?” 苍玉宸回过神来,上前试探地想勾住傅雅柔的小手。 第427章 靠自己娶美娇娘 而傅雅柔羞涩地偷偷抬了抬自己的手,两个人的手便这般牵了住,“琳儿,你再等我些时间,我们之事我已经向父亲说了。只是你祖母之事——” 苍玉宸垂下头去,傅相母亲新逝,却是不能操办婚事的,他与琳儿至少要等一年。但是苍玉宸有些等不下去了,他已经决定扔掉琴,接受父亲的安排,做最出色的事,争取被皇上召见,这样只要有功在身,皇上会赐婚的。 他不打算依靠晋王的力量,他要靠自己,娶美娇娘! ‘我知道,我会等你。’ 傅雅柔羞红了脸,反手握住苍玉宸的掌,一双眼睛偷偷地望着面前她所喜爱的男子,“我会等你的。” “柔儿!” 苍玉宸一把将面前的人儿拥处怀中,紧紧地。 “啊!” 傅雅柔短促低叫,他们这样是逾越了吗,好可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想挣扎,可是她又不敢而贪恋,苍公子的怀抱真的好温暖,好想永远这样呆下去。 只是苍玉宸终是没有进一步,半晌后他松开傅雅柔,将自己的意思尽数告知于她,“柔儿,过些日子我可能要离开帝都,但是等我回来时,必定八抬大轿娶你过门!你要等我!” “玉宸你,雅柔何德何能,竟让你为我做这般改变。”傅雅柔当场低泣起来,放弃琴么。她知道苍玉宸最爱的是琴,可是现在却要远离琴。她知道琴是苍玉宸的生命。可她却亲手断送了他的爱。 “柔儿,莫哭。不是说了么,这世上我自是爱琴律的,但是除了这个,我还爱你!为了你,我愿意把琴律寄存于心中。为了能早些迎娶你过门,我愿意做任何事!而且这些事是父亲交予我的,父亲总不会害我,你不要哭,你再哭我会不想离开的。那我们每天都要这样偷偷摸摸见面了,你愿意吗?” 一番话让傅雅柔止住了哭声,哽咽道,“玉宸我,我自是愿意嫁予你的。你去吧,我等你,我会乖乖等着你的。我会听你的话。” 爱人含着泪的眼,仿佛世上最耀眼的宝石,那般动人心魄。苍玉宸真想将她拥入怀中,真想永远将她带在身边,朝朝暮暮,永远不变。 “乖柔儿。” 苍玉宸伸手,轻轻拭去傅雅柔眼角的泪水。 正在此际,千白赶了过来,“不好了小姐,咱们需得快些离开!” “嗯,怎么?”傅雅柔忙抽身后退两步,有些羞涩地偷偷看了眼苍玉宸。 “不怕柔儿,有我在。” 苍玉宸对傅雅柔送去信心十足的一眼,转眼问千白,“是什么人来了,你这样慌张?” “方才奴婢看见有相府的人前来这里,其中一个丫鬟正是傅大小姐身边之人。之前来这庄园数次,都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奴婢认为她们前来必有事,还是尽快离开得好。”千白说道。 “你先带柔儿离开,我垫后。”苍玉宸坚持道。 千白摇头,说话干脆利索,做事更是干练至极,直说道,“苍公子带我家小姐一起走才最保险,我现在便送你们出去,你们现在的样子纵然是出去,被人在大街看到,也无妨。只是一旦分开,若发生不测之事,都不好。” “本公子还能发生何事,笑话!”苍玉宸还不信那个邪了。 千白显然比苍玉宸见识过更多黑暗,她只说道,“苍公子与我家小姐是世间最干净的男女,不知道有时候一个小小的阴谋,就会毁掉一桩最美好的姻缘。这世上小人难防,我们还是防备着些最好。” “这……”苍玉宸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他不禁朝千白多看了眼,上前抱拳行礼,“千白姑娘,有你在柔儿身边,苍某便放心了。如此,我与柔儿先走,下面的事就交予姑娘了!” “嗯。” 他们说罢了话后,千白在前头引路,往这庄园的一侧后门而去。 方才在这后门还空无一人,只是当他们到达之后,后门却聚满了人。 千白心下一沉,忙带着傅雅柔等人朝后退,而此际那些人却看见了他,有人大叫,“看来,那是相府的二小姐啊,就在那里啊!” “是啊,快点抓住她有赏呀!” 当下一群人呼啦一声朝傅雅柔他们围来。 君梓琳带着小蝶赶到冠勇侯府,谁知一向对君梓琳大开着门的侯府,这回却紧闭门扉。 当下君梓琳只得带着小蝶爬墙,谁料到那墙内也跟着设了重重防备。 无奈之下,君梓琳只好声东击心,让小蝶在墙处搞动静,自己则是冲破外面几个护卫,直冲了去。 熟门熟路来到云攸灼所居的院子里,谁料这里竟空无一人。 可恶,冠勇侯究竟发什么疯,把人搞哪去了。万一云攸灼死了,那可是损失一大人才,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转遍了侯爷,都没发现云攸灼的人影,君梓琳猛然想到一处,直往厨房赶去。 哪想着刚到了厨房,便闻到一股极诱人的香气。 她忙捂住口鼻,冲进去一看,只见几个嬷子正在掩着口鼻煎着药。从那锅之内溢出来的便是这种香气。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东西有催情的用处。 这是给云攸灼用的吧? 君梓琳看到这一大罐一大罐的。 她心里着实被吓了一沉,慕瀚博这是真的想弄死云攸灼啊。这么个玩法,非得把云攸灼给榨干了不可。这男人简直疯了。 随手抄起旁边的扫帚,对着那几大罐子给扫了过去。 一阵呯啪之音传来,所有的罐子都被她扫落于地,药汁淌了满地。 几个嬷嬷当场火了,君梓琳挥起扫帚把她们打翻在地,架起其中一人逼问云攸灼的去处,终于问出一点眉目来。 原来在慕瀚博所居的院子,还有一种秘室。 就跟周烬帝都城外的那座晋王府一样,设置了同样的密室。 君梓琳暗笑了下,密室么,特么的拦不住她!她是开密室的高手! 伸手甩开那老婆子,君梓琳飞身往慕瀚博的院子跑。 刚进院子,就见这院子内竟四下布满了侍卫。 君梓琳一跳进去,便被侍卫给拦住,“王妃娘娘请恕罪,这里是侯爷的居处,您不能进来,请您入正厅饮茶。” 第428章 直接就把人给丢出 虽然这些人还算客气,但慕瀚博手里还有云攸灼的命,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呀。再者,君梓琳更多是为了慕瀚博。 因这慕侯爷素日里都是个极洒脱的人,她可是从没见过他这般变态过。 以前她有困难的时候,慕瀚博都会跑来帮她的。 这次她也应该帮他,君梓琳珍惜朋友,更珍惜别人对自己好。尤其在这个世界,本来对她好的人就不多,好不容易有那么几个,她格外珍惜。 “我想见你家侯爷,让开。” “请娘娘恕罪,侯爷身子不适,请娘娘去正厅说话。” 无论君梓琳说什么,眼前的侍卫们紧密阻挡着,就不让她进去。 君梓琳打不过这些人,也讲不过道理,何况这些人都是听慕瀚博的话行事。 “慕侯爷,梓琳来了,你快些出来!”君梓琳只得站在院外喊。 暗处的追魄等人想出来,因这慕侯爷的院子虽然侍卫满满,但是他们三个暗卫还是很好解决的。 只是娘娘一直都没有召他们出现,无奈他们只得在暗处隐着。 小蝶赶过来接自家小姐,“小姐,侯爷自会有定夺的吧,要不咱们过几日再来?” 她不懂君梓琳的想法,而君梓琳也不打算向她解释,只转而拍拍她的脸,转而微微一笑说道,“蝶儿,你去正厅取些茶来,我要喝,快些。” 打算跟慕瀚博做拉锯战的,自然要准备一些茶水润润喉。 等小蝶一走,君梓琳对着院子又喊了起来,“慕侯爷,我是梓琳啊,快点让你的人让开,这些日子没相见,想念我们一起喝酒的日子,对了那一刀我用着很好,上回还去郊外验尸了,你不知道那具尸体都腐烂了……” 当场君梓琳拿出与绑架犯谈判的架式,既软兼而硬。试图软化对手的心性,将对手说服,顺道放了‘人质’云攸灼。 她说了一堆,之后见院子内慕瀚博还是不发声。 君梓琳禁不住擦擦额上的汗,继续对院子内发声,“可是我的刀有点不锋利了,不知侯爷是从哪里打制的那些刀,真心很喜爱。可否告知于我,我想自己去打制一套。哦对了,最好有比那些刀更小一些的刀,我用来做暗器。昨日在马车内时,突然遇上了一匹疯马,差点踩死我。如果有一把飞刀的话,我大约能将那马射伤了呢……” 又说了一堆。 结果院子内还是没音。 君梓琳嗓子都哑了,小蝶取了茶水来,她拿了一杯润润喉。随后继续说。 几乎对着院子说了半个时辰,君梓琳嗓子已经哑得发不出声来。 “小姐,您这是何苦呢。侯爷不出来便罢了,又不是有危险。咱们改日再来也好,您非要这时让他出来,侯爷面上过不去,您也哑坏了嗓子,让奴婢怎么看得下去。”小蝶红了眼,继续埋怨道,“小姐,您自从痴傻之疾好了后,便再没有受过这等苦,现在怎么还自我折磨起来。小姐,奴婢求您,咱们走吧!” 君梓琳咳了两声,只吐出一些白沫来。 她笑了笑,声音嘶哑地摸摸小蝶的脸,声音很柔,可说出话后就像公鸭一样嘎嘎地很难听,“你懂什么,慕侯爷待我是好的。虽然现在我想救云攸灼,可是慕侯爷究竟现在怎么了,我却是不知道。如果不看到他平安,我怎么放心回去。这样吧,你先回去通知王爷一声,别说我在这里的事,就说我有事绊住了,晚些回去。” “小姐……” “回去吧!” 外面主仆二人的话,俱被院子内的男子听在耳中。 慕瀚博懒懒地躺进椅中,一边饮着茶水,一面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直到她声音益发地沙哑了。 慢慢地就有点坐不住了。 站起身来,透过朱漆雕花棱窗,朝着外头看去。慕瀚博见着君梓琳身子瘦白,小脸因为着急而发红,更显得娇艳欲滴。 她与小蝶之间的话,慕瀚博都听进了耳中。 他心头一动,自己算是君梓琳的朋友么? 转而内心再度怒气大盛,把手中的茶子往地上一掷,瞬间粉碎。 哼,她从来没把他放在心里过! 上回饮酒,她就这样将他打发走了。可想过他心里的感受。 因为傅雅柔的案子,他多方奔走,为的是谁,还是她君梓琳。 但是君梓琳一点都不把他放在心上。 这么长时间不联系,如果不是因为云攸灼的事情,她根本就想不起他来吧! 慕瀚博俊朗的容颜在斑驳的窗间,流露出一抹森佞冷恶的笑,君梓琳,又来戏耍他了。戏耍他很好玩么! 既然不相往来,她走便是! 还跑到这里来做甚? 哦对了,她在意云攸灼呀。 对了云攸灼有一身的好医术,说不定以后还能为她所用。 “慕瀚博!” 外头传来君梓琳嘶吼的控诉声。 慕瀚博见她叫自己,心下更愤,看吧看吧,她生气了,为了云攸灼生气了。 可恶的女人! ‘既然她想要,那本侯把云攸灼还给她!’ 慕瀚博扭身朝外面的屋子走去,打开密室之钥匙,随后在渐渐开启的石门之中,大步走进去,近而不过一会子,就将一个晕沉沉的男人给提溜出来,随后掀开屋门帘,扬手把那人丢掷出来。 这一次君梓琳打算与慕瀚博耗到底。 但是她没想到慕瀚博竟不跟她耗了,只见一道黑影被甩下来。君梓琳就见着掉落之后,竟是衣衫不整的云攸灼。再仔细看去,四下院子内的侍卫一个个都禁不住地别开了脸。 君梓琳却不由地瞪大了眼,瞧瞧她都看见了一些什么。 云攸灼被施了药,身上的器官还在惯性地机械着……浑身上上都充满了体液,一阵阵地低吟自他的唇齿间溢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君梓琳大呼一记,冲上前去救云攸灼,娘滴,这样下去他非死不可。云攸灼究竟哪里得罪慕瀚博了,居然被这样恶整。还有慕瀚博是抽得什么风,彼连自己都不见,直接就把人给丢出来? 总觉得很奇怪,但是现在也顾不得许多,先救人要紧。 让人把云攸灼抬走,之后君梓琳叫了两声慕瀚博,见没有答应。只得先去救云攸灼再说。 第429章 拿大家开心 中途君梓琳寻了马车前来,问侍卫要了薄被,直接给云攸灼裹住,这才放上马车,直接送回去。 走了半道,想起来这里没有急救中心,当下只得先送回大将军府,通知人去大夫。 这冠勇侯府离着大将军府有些路程,而途中正好经过庄园。 君梓琳想到表姐,遂撩开马车帘子,远远朝着庄园看了眼,这一眼冷不丁见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可不正是傅绫萃和姚氏么! 她们来这里做什么? 问题是她们怎么会来庄园?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君梓琳正要叫住马车,自己先下马车去看看情况。 谁料到马车居然一下子煞车,本来往前倾的身子,煞时间朝后栽摔而去。 前头马车夫的声音传来,“人太多!” 人再多也不能让云攸灼在这里等死! 君梓琳垂眸看去,只见云攸灼在主动扒他自己的衣裳。 内心里太清楚身不由己的感觉,君梓琳初来这个世界之时掉进荷花池内,那种滋味与云攸灼此时有什么区别。 当下君梓琳让马车夫下车,抱着云攸灼挤开人群前去大将军府。转而让小蝶去驾马车。 这马车已经被人群给拥堵,一时半分根本离不开。 君梓琳随后下了马车,决定混进人群中看看,究竟庄园之内发生了何事。 刚下得马车,就有一个人跑来抓她。 君梓琳吓一跳,没及反抗,那人便扯着她往庄园内而去,嘴里面口口声声说道,“快点去看呀,相府的那位嫡小姐与人私通啦。私通的人正好是苍大人的嫡子,就在这座庄园内,去晚了可是要看不着喽!” “为什么你要拉着我?!”君梓琳瞪圆了眼珠子。 这里的人就像是赶大集一样,之前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现在被前头的人扯着,十分不舒服,君梓琳想甩开他,都来不及。 结果她话才问出来,四下顿时一群人齐声回她,“找一个人过来,就给一两银子,所以要拉你啦!” 听到这话,君梓琳心下微沉,几乎在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此刻就看见,即将要到达那庄园的门口。 君梓琳直皱眉,看起来这些人往这里聚,傅雅柔他们必定是出不来。 怎么办! 被人扯进园子,几乎入目之后全都是人,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而且人还在哗哗地往里进。 实在没想到,傅绫萃会用这招。 当初她在茶庄的时候,使傅绫萃与章睿苑捉奸成双,被众所瞩目。 现在对方这是要以牙还牙,拿傅雅柔来试刀! 君梓琳暗暗咬了咬牙,怎么办! 但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找着傅雅柔,但是既然这些人都没有出来,显然是还没有看见。 如果我是傅雅柔,我会怎么办? 不对,有千白在场,傅雅柔一定会幸免于难的。 君梓琳暗暗安慰自己,甩开前面那人抓着自己的手,她顺着之前听傅雅柔抚琴的那条水面碧亭而去,只见着碧亭上下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 而其他地方似是小树林之类的,全都充满了前来观看着的人。 显然傅雅柔他们也不会躲在这里。 他们究竟在哪里呢? 君梓琳苦恼地朝着场内看去,只见人山人海,简直比旅游胜地还要多。 这样人挨人,君梓琳相信,只要稍稍乔装打扮,就能够混出去。 那么傅雅柔他们混出去了吗? 冷不丁地朝着水中看去,君梓琳苦恼地抚额,脑袋里面却在飞快地转动着。 突然她睁开眼睛,眼角的余光朝着水面上看了一眼,只见着似乎有泡泡。 怎么回事? 这水里面有鱼吗? 之前怎么没见着? 几乎是本能地,君梓琳伸手朝自己面前挤挤压压的人群而去。 随着她一手一个,飞起两脚! 便听到“扑通”“扑通”“扑通”。 一个个人都冷不丁地被她给踹下了水,然后她高声断喝一记,指着水下大呼,‘他们在水里!’ “啊,在水里啊,大家快下水捉奸啊!” “快下水,我先下!” 又是一阵“扑通”声,一连串地响起。 君梓琳不动,就盯着水面。 结果不大一会儿,几乎有一半会水的人都下得水里。继而有的人说没捞着,根本就没有人。 而有的人已经挣扎着上得水来。 君梓琳眼疾手快,只看见不远处的凉亭之处,突然爬上来两女一男。 当看到那女子头发上的钗子后,君梓琳立即识了出来,那是傅雅柔的。 她当即挤开人群,朝着他们奔去。心下是无比激动,果真如她所料,他们方才是在水下面。而他们身上所穿的衣袍,也正是与落水之人换下来之后,才爬上来的。 当君梓琳往傅雅柔那里挤时,与此同时有三名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人也朝那里挤。 与此同时那三名人张口大喊。 声音还没有喊出来,君梓琳骤然朝前扑倒,两三个百姓一个个都跟着朝前趴去。尔后顺便将那三人齐齐给扑倒,那叫声咽在喉头里。 趁此机会,君梓琳踩着几个人的背,朝傅雅柔处而去。 千白捉着傅雅柔正低调地往人群中钻,苍玉宸则是紧紧护在傅雅柔身后。 三个人湿漉漉的,四下的百姓见了齐摇头,“没有捉着那对奸夫**呢!” “唉,白下水一场,不知道一两银子能否捞着?” 各种抱怨声起,君梓琳见势向我,顿时心下灵机一动,放声吼道,“我们上当受骗啦!奸夫**是傅家的大小姐和章世子呀!” “为什么?” “怎么回事!” 君梓琳一说,下面敏感没有捞着好处的百姓立即反驳,仿佛是想证明自己一定能拿到那一两银子似的。 “章世子为了讨傅大小姐欢心,故意拿大家开心啊!谁拿着一两银子了啊?!站出来,给我站出来!没拿到银子的都跟我来,咱们出去找章世子算账!走啊!对面那酒楼上正坐着傅家大小姐呢,咱们不能让他们凭白戏耍!走啊,走啊!” 仿佛是要报仇一样慷慨激昂,君梓琳的呼声,加上嘶心裂肺一般的沙哑之音,血红了的眼,直让人心神魄动。 她朝外一个箭步冲去,后头其他的百姓有的想想是这个道理,顿时也追了上去。 第430章 妾身给您丢脸了 紧跟着更多的人都朝着君梓琳追去,大家都去找傅大小姐算账去。 而在人群之中的傅雅柔等人,禁不住感慨地轻叹一声,回身她按住苍玉宸的大掌,柔柔泣泪,“玉寡,我们以后莫要再见面了。我不想让琳儿这般委屈。” 苍玉宸眼中闪动着坚决的光芒,郑重点头,“好!等你嫁我时,我们再相见!” “走吧!” 三人随在百姓之中,走出了这庄园。 等这场闹剧完成后,君梓琳已经累得直接瘫在了地上。 她没回相府,实在是太狼狈了,怕被周烬看见唠叨她没有王妃的架子,丢他老人家的脸。 在大将军府的太师椅上瘫着,君梓琳听着大夫汇报云攸灼的病情。 “已经服了药,现在是稳定了,只是以后能不能……唉!”大夫有些遗憾地摇头。 君梓琳明白他的意思,看起来是很担心云攸灼以后还有没有男人的能力问题。 这点她倒是不担心,毕间云公子本身便是大夫,他怕什么。 还有现在能保住云公子的命,君梓琳很是安慰。 不大会子,外头的小厮跑进来,回道,“傅绫萃与姚氏已经回了相府。” 君梓琳放下心来,她们回去相府,她就可以松口气了。转而又吩咐丫鬟一声,看傅雅柔衣裳换好没,过会她们再回相府,要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才对。 “去,给我准备一套新的衣裳,我过会换上。” 君梓琳有气无力地哼道,直想睡一觉,今天忒累。 手下们听得懂王妃娘娘嘎嘎似地说话声,其实这个时候君梓琳的嗓子早已经哑得不行,本来大夫想为她瞧瞧的,可是她却不喜爱吃那些苦涩的药,便拒绝了大夫的好意。 反正不管瞧出来有没有毛病,她都得吃药。 不如不瞧,眼不见心不烦。 让人扶起来,君梓琳打算先去瞧瞧云修灼。 谁知还没等她走出门去,周烬的声音如鬼魅般送来,“爱妃今日去了何处,莫非是像那孙猴儿一样大闹在宫了?” 君梓琳狠狠打了个哆嗦,忙一理衣裙,可惜莫说是理一下,便算是理十下,她也无法把那充满褶皱,在人群之中挤呀拥的,那些各种各样的臭汗味给理掉。 最后她暗骂自己那么懒,应该先换好衣裳再说的。 硬着头皮,她上前迎接周烬,福身行礼,“见过……”王爷。 后头的两个字被她硬生生给咽了下去,不为别的,现在她的声音实在是难听得可以。 若是放在平时,周烬早关切地问长问短了。 可是这一回,晋王爷跟没听见似地,径直越过君梓琳,往方才君梓琳所坐的椅中而去,舒舒袒袒地倒了下去,便这样翘着二郎腿朝着君梓琳睨去,“行了,现在爱妃可以解释你今日的所做所为了。” 他这语气,君梓琳暗暗思量,莫非是已经知道了庄园中所发生的事情? 庄园中声势浩大,怕是官府的人都知道了,官府的人知道还能瞒得过周烬? 二话不说,君梓琳扑嗵一声跪在周烬面前。 她这突然的举动,倒是把老神在在准备兴师问罪的周烬给惊着,男人的二郎腿几不可察地颤了下,那双深邃的眸骤然紧眯,瞳孔冷缩,紧紧扫过来! 然而不过刹那间,周烬已恢复常态。 如果说爱妃是要求饶的话,这么一跪……倒是简单利落,可惜爱妃不是男儿,女儿膝下没黄金,所以周烬不接受。 当场轻咳一声,周烬重新坐回椅子,半句话不说,只目光牢牢圈锁着君梓琳,倒要听听她说什么。 “王爷,妾身今日实在给您丢了脸面,求王爷责罚。”君梓琳垂首说道,嗓子火辣辣地疼,每说一个字都恨不得把整个喉咙给掏出来,疼、疼死了。 周烬理所当然地抬头朝地上跪着女子看去,深眸灼灼发亮,点了点头。这个责罚是必须的,不过他现在还没想到责罚的项目。 不等周烬说话,君梓琳紧接着说道,“王爷,妾身还有一事请您一块惩罚。” “何事?”周烬问,并挑了挑眉锋,妖孽的俊颜流露出明显的疑惑之色。 君梓琳叩头在地,下唇咬了咬,开口说道,“求王爷您成全表姐与苍公子的婚事吧,今日表姐与苍公子无缘由地被人追打,梓琳实在看不下去,这才出手相助,求王爷恩准!” 外面风声阵阵,一缕缕的风刮过,那青碧的树叶跟着扬起,有的弯了腰枝,有的发出哗呼呼的爽快声音。 而厅室内跪着的女子却是一动不动。 不仅如此,那歪靠于椅上的妖孽美男亦未发半语。 空气无声僵滞。 周烬站起身来,皱眉看着地上打算要跪死到底的女子。 现在他明白了,君梓琳这并非诚心认错呀。她这是先认错,后禀明原因,然后在认错的基础上再趁机敲诈一笔,让自己准了苍玉宸与傅雅柔的婚事。 莫说周烬现在只是个晋王爷,纵然是当今的圣上,也不可能说怎样就怎样。 傅雅柔新死了祖母,没道理祖母新死,孙女就嫁人之事。 孝道礼数之事,连皇帝都不能随意更改,这是枉顾伦常,不被世人所容之事。 周烬知道,君梓琳不傻,也并非是那种不懂事之人。 她之所以如此说,必另有所图。 “若是本王不答应,你是不是打算跪死在这里?”周烬问,声音严狠起来。 苍玉宸与傅雅亲事,周烬早已答应,并放在心上。 不过这件事有限制,是以周烬至今也没能向皇上提议。 现在是君梓琳故意难为他! “自然不会!” 就在周烬准备着收到君梓琳的狠话时,谁料这女人居然一溜烟站起来,就那般亭亭玉立当场,一双杏眸敏锐发光地看过来,那样机敏而晶亮。 这让有所准备的周烬,一下子为这转变给弄得措手不及。 君梓琳不等周烬免礼,她便自行起身,并露出笑颜,冲面前的男人甜甜一笑,“王爷,妾身给您丢脸了,要不妾身倒茶给您喝。” 接下来周烬便眼看着君梓琳倒了杯君山银针茶,碧青的茶叶在水中慢慢被冲泡开,卷曲着的茶叶随着打着旋儿地在杯内游弋。直到这杯甘美的茶水被送到眼前来。 第431章 捣了乱添了麻烦 看了眼这茶,周烬抬眸望着面前这笑容讨好的女子。 瞬间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原来君梓琳是故意拿傅雅柔的婚事难为自己,只要自己被难倒,那么惩罚君梓琳的事也全不战而退。 这个小家伙! 周烬简直气笑了,只是面上却不动声色,手伸到一半,重又背负于身后,不冷不热地说道,“本王没福气喝你这茶水,自己喝罢!” “咦?” 君梓琳出乎意料地看着面前男人,正想拦住他,只要喝了这杯茶,这男人也就不会再惩罚自己了。 谁知周烬抢在她说话之前,俊脸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本王给你一日时间,把声音恢复。否则傅雅柔的婚事,非但不成,还要黄!就这般!” “喂!” 君梓琳追出去,可惜周烬头都不回,就这般朝外走。 无奈之下,君梓琳只得冲上前拦他,“你去何处?”她问,声音像是被飓风给吹过似地,模糊嘶哑得不成样子。 周烬偏头睨了面前的小家伙一眼,他露出不以为意的神色,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回道,“去相府。” “去相府做什么?”君梓琳纳了闷了,这里是大将军府,隔壁正是晋王府,这里里外外都是他的家,那么大老远跑去相府,没事折腾着玩啊? 周烬面上没表情,内心却已经流淌过欣喜之意来,尔后回道,“本王回相府,不正是爱妃你想一直呆在相府么。” 他说着不等君梓琳回答,当先大步而出,果真就回相府了。 君梓琳:“……”舞草,周烬什么时候这么乖?! 以前去相府,可是打不死他他不去的。现在居然主动前去,这男人的脑弦是不是安错了? 走在前头的周烬,却是心里哼着调调,非常愉快地赶往相府去。 破天荒地,晋王府今日没骑马,而是乘坐的马车,一路慢悠悠地往相府去。 雪卫在马车外头驾马追随左右,而马车里头,传来主人好心情的哼调声。 “主人您,没事吧?” 雪卫听到那欢快的哼调,禁不住嘴角抽了抽。真心怀疑主人是不是被王妃给气糊涂了,这个时候他心情怎么可能会好到哼小曲呢? “如何?” 周烬的声音从那车帘处隔着传过来,连雪卫都感觉到他的好心情是真实的。 现在整个帝都传遍了。没人不知道晋王妃去了庄园,还跟一群百姓在胡闹! 想想这帝都,总是把王妃传得甚为不堪。 相府的两位小姐,一个勾搭章世子,一个被传勾搭苍玉宸,简直没个好的。再加上个晋王妃也在中间鸡飞狗跳。 这场闹剧,一下子牵连三个女人,并把三个男人扯入局。雪卫觉得主人是最无辜的,结果也被扯了进去。 可现在主人本是气势汹汹入大将军府的,雪卫还以为主人会教训君梓琳一顿。但是主人居然什么都没做,回来后居然还这么好心情。 总觉得主人不正常! “雪卫,你喜欢呆在相府么,那个抱琴院?”周烬问。 “不喜欢。”雪卫老实答道,虽然不知主人为何突然问这个。 “那你的愿望将很快实现。” 周烬说罢便再不出声,直接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虽然看似今日他没什么收获,其实却是大赚! 本来他是想要用千白的名义,使君梓琳放弃再住在抱琴院内。毕竟傅雅柔身边有了千白,以后有再多的事,千白也能应付得了。 但是今日君梓琳主动送上门来,周烬撇弃前招,用了一招四两拨千金! 方才君梓琳可不就自招了么! ——她也不想回相府。 是以,周烬料定他们在相府的日子不长了! 且,离开相府之事若君梓琳主动提出来,那么周烬便能打消她以后再入相府居住的可能性,掐灭所有的源头。 哈哈哈! 以后他的爱妃,只能在他的手心中的那片地方活动。 这么一来,只有他们二人的地方,该是多么美好呀! 此刻,周烬心里甜极了! 可是在大将军府的君梓琳却否然相反。 本来给云攸灼瞧身子的大夫,重新又被她给请了来,给自己的嗓子瞧瞧,力要保证在一日之内,恢复如初。 “王妃娘娘,并非是老夫倚老卖老。您就算是请宫内的御医前来,都不可能在一日之内使您恢复如常。” 这事君梓琳也心里面清楚,自己这是声带受损,怎么可能在24小时内恢复如初呢。 可如果不恢复,周烬就威胁傅雅柔的婚事。 这也怪自己,如果方才不是她先拿话制衡周烬,也不会把这男人给惹毛了。 当下君梓琳摆摆手,示意老大夫快开些药,用最快的速度恢复。 至于周烬那里,她得随后赶回相府去,看能不能哄哄那男人,让他多宽限几天。 在大将军府呆到了黄昏,君梓琳其间看了两三回云攸灼,见这人被折腾成这样,一时心里很闷又无处发泄;而想到慕瀚博不肯出面相见,她又觉得很苦恼。 隐隐约约感到,应该是自己做错了事,否则慕瀚博也不至于如此。 但君梓琳找来找去,没找着自己的错处。 最终她只能把罪过怪到那失去的两日记忆中。 也许是她在那两日时,得罪了慕瀚博,所以才会造成这种结果。但就算如此,慕瀚博折磨云攸灼做甚,这完全不搭不上嘛! 又等了一阵,云攸灼没醒过来。 君梓琳让府内的人照顾好他,有什么事往相府传信。 之后她急急赶往相府。 一路上,君梓琳矛盾极了。 去相府护着傅雅柔,是她必须要做的。可现在为什么变了质?她觉得前去相府有些麻烦,而傅雅柔有千白在守护,那千白比自己都有用。 此际君梓琳怀疑自己留在傅雅柔身边的意义? 还有,如果不是自己,傅雅柔有可能遭遇庄园发生的事情吗? 自己去了相府,似乎是只捣了乱,添了麻烦,没有其他用处? 在赶回到相府的路上,君梓琳静下心来想了许多。 也许是时候,她应该离开了。因为她的存在,真的为傅雅柔添了许多麻烦。 喝了满肚子苦药汁,君梓琳最终是回到了抱琴院。 第432章 说走就走 “萃儿,你今日究竟在做甚么!就为了那场流言蜚语?!” 在宜蕴院,姚氏面色严肃,恨铁不成钢地对傅绫萃质问道,“得不偿失!反而打扫惊蛇!你以为你这样做,君梓琳那边不知道是你指使的么?” “为娘我在这内宅,侍候抱琴院那帮人这许多日,好不容易使他们放松警惕,现在全被你给毁了!” 一连番姚氏话吐出来,对傅绫萃狠狠责备。 “娘亲,以后女儿会注意的,再不这般失败!”傅绫萃垂眸,乖乖巧巧地认错。 姚氏摇头,她了解自己女儿,“萃儿,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不像你嘴上说的这样。你一定认为你还能做得更好,下次必定能够成功对不对?告诉你,下次你再打扫惊蛇,莫怪以后你的事,我都不帮!” 如今内宅之中,傅老夫人虽然去了,但是姚氏却知道老爷一直耿耿于怀害死傅老夫人的那虎头面具男子。 虽然此人已死,但老爷所在的并不仅仅是这个下贱这辈,而是此人背后的势力。 相爷母亲,竟然死在这种人手上,老爷内心的怒火,姚氏一清二楚。 所以她不让傅雅柔轻举妄动。 可是今日她看清楚,自己的女儿不安分。 “娘亲,我怎么会心口不一呢?我心里正也是这样想的,正是我考虑不到,才会造成现在的灾祸。以后但凡我有想法,必定会先请示您的!”傅雅柔嘴上说得轻松容易,内心另有其他打算。 姚氏轻轻松松地戳穿她,接话说道,“你近来与元玉辞来往密切。别忘记了她的父亲那元庶常可是要顶替你的父亲,几乎成为左相!你最好心里有数,免得令你父亲失望,知道吗。” “是。” 姚氏做事稳扎稳打,这么多年她掌控着内宅,即使是老夫人在世,也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尤其是君梓琳在相府的这么些年,一直都相安无事。 虽然君梓琳身份特殊,虽然君梓琳是傻的。可照样被姚氏处理得悄无声息。 但她知道傅绫萃做事太急,太沉不住气。 这点,必须改。 要有耐心,才能称得上好的猎人。 安抚下姚氏,傅绫萃状若无事地送母亲离开。 当姚氏一走,她当场大怒,下人端上来的新鲜水果,俱被她抚扫在地。 居然让傅雅柔给跑了,都怪君梓琳这个碍事的,她不死,真的不行! 傅绫萃深吸口气,小脸却气到煞白扭曲。 心腹盼翠忙赶回来禀报,“小姐,奴婢方才刚收到消息,君梓琳回相府了,已经到达了抱琴院。” “哦?”傅绫萃听后,美眸多了几分意味不明之色。 “这次虽然君梓琳和傅雅柔都没逃过,但却也搭进小姐您的名声去,实在得不偿失。”盼翠很是遗憾地说道,转而话锋一利,说道,“小姐,咱们不能忍这口气,须得给君梓琳一点教训才成!” ‘我也知道,可你刚才没听见我娘说么。再若惹祸,她便不管我了。’傅绫萃摇摇头,有些叹息地说道。 而她的心腹丫鬟却轻松一笑讨好地说道,“夫人不让小姐您动手,奴婢却是能做自己的主。不如接下来的事就交予奴婢去做?” 傅绫萃只神秘一笑,却不吱声。 丫鬟见她的模样,心里自然有数。 继而丫鬟走上前,低声告道,“那庄园之内本就有一处湖。之前傅雅柔他们跳进湖水里面暂避,躲过一截。不过暗小姐您足智多谋,提前预料,奴婢已经提前将药粉撒向那湖水之中,只要跳下湖水的,都无一例外身上粘了那药粉。” “只要在一盏茶的功夫内不去洗净,药粉必会泌入血液。”盼翠笑了笑,声音懒洋洋地染着得意,“小姐那接下来,便让那血……给君梓琳她们点教训吧!” 傅绫萃毫不在意,挥挥手,“自都随你。本小姐累了,歇息。” “是。” 盼翠点头,随后正欲退下办事。傅绫萃突然回身,质问,“元嬷嬷呢?” “似乎在抱琴院侍候吧,小姐要找她?” 傅绫萃半闭上眼睛,沉默了半晌没有回应,继而她嫣红的唇角动了动,扬起灿烂的笑容,“让元嬷嬷去做这件事。” “小姐真是聪明。”盼翠赞了声,随后应命退下。 傅绫萃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的笑意却依然未去,喃喃着说道,“君梓琳,傅雅柔,你们上当了呢,呵呵,接下来也让本小姐瞧出精彩好戏罢!” 抱琴院内,君梓琳准备多时的说辞,并平衡心情。谁料周烬居然没在。 下人说王爷回来过,但是因公事又离开,晚上可能不回来用饭。 君梓琳觉得自己今天闹的这事,传遍了帝都,也许是皇上找周烬麻烦了。又仔细问了问下人,说并没圣旨。是王爷的人前来禀报,之后王爷才离开的。 “哦,那可能真的是公事。” 君梓琳点头确定了,之前周烬为找什么大夫,说走就走,他手头丢下的那些事必定已经搁置。 现在他是要加班加点,才能把之前搁置的事务完成。 入了屋子,君梓琳抬头看见嬷嬷堆中的那燕娘夫人。这是周烬请回来的人,现在成为一个不起眼的嬷嬷,也不知那男人背后究竟有何用意。 把燕娘的事情放一边,君梓琳去看傅雅柔。 本来她想因庄园的事安抚傅雅柔的,却不料自己竟被表姐安慰了。千白守在旁边,被傅雅柔再三提起机警聪明兼身手了得。 君梓琳禁不住打量面前的千白,这个女子是周烬亲自选来的。 之后傅雅柔将苍玉宸的决定道出,“琳儿,我觉得苍公子的决定是正确的。所以我想等他,不再去庄园相见,也不必再有这番麻烦。” “嗯嗯。” 君梓琳模糊地应声,赞同她的决定,事后将千白叫出来。 两人单独呆在屋内,君梓琳看着面前的千白,开口忍着喉咙痛,问了几个问题。 “娘娘放心,奴婢死也会守护小姐的。”千白面无表情说道,她甚至没在将“死”这件事放在心上。 “记得你今日所说的话。”君梓琳颔首,心放进肚子里面。 第433章 讨价还价不喝药 隐隐地她感觉自己离开的时机快要到了呢。 不知经历了什么,君梓琳觉得傅雅柔不像从前那样害羞怯懦,能够坚强起来,甚至对千白表现出那样的信任。 君梓琳知道,她并非是对千白信任,而是想让自己放心。 几乎不用太费力,君梓琳就想到傅雅柔之所以如此懂事,是为了自己吧。 还是再过几天吧,君梓琳暗叹,周烬那边似乎还没消气。如果她主动提出离开相府,回晋王府。那男人一定会自负感爆棚,到时候自己只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当下君梓琳决定,过几天再说这事。 用了晚膳后,想到追魄一直没来回报。 君梓琳起身刚想去把追魄召来,谁料这追魄竟如此凑巧,也正好赶了来。 “娘娘,属下来迟了,请娘娘责罚。”追魄前来,抱拳行礼。 君梓琳张了张嘴,无奈只得用纸笔与他“说”,“元嬷嬷找到了吗?可问出什么来了?自己人,别那么多废话,直接入正题!” 追魄对着宣纸上的字看了遍,又回头看君梓琳,心里头莫名,娘娘这是不会说话了? 被君梓琳推了把,看到眼前的王妃娘娘翻着白眼,一张娇嫩倾城的美颜闪动着灵秀与敏锐。追魄微微失神,赶紧收回视线,“扑嗵”一声就要自罚地跪在地上。 谁知君梓琳一脚踢上他膝盖,嘶吼了声,那意思是让他有话快说,别浪费时间。 这下子追魄不敢再冒犯王妃娘娘,头埋下来,只开口道,“属下将元嬷嬷找了个无人之地藏了起来。不过时间不能太长,若是被发现便不好了。不如娘娘您亲自去问询?” 知道娘娘必定比自己问得更具体,追魄提议道,“元嬷嬷就被关在离此不远处……” 说到最后追魄倏地住口。 君梓琳正自狐疑,这人怎么说到关键处闭了嘴? 过了一会儿,君梓琳就听见抱琴院外传来脚步声,继而声音越来越近。 这步伐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周烬的。 这男人居然在如此节骨眼上回来! 君梓琳咬牙,忙飞快执笔,刷刷刷一顿写。 追魄见了,直摇头,“娘娘,属下做不到。需知道做人皮面具,需得真正人皮,且是原主脸上剥下来的。现在元嬷嬷未死,自是做不成她的人皮面具。还有人皮面具制作过程也得需半个月之久……” 因有人前来,追魄抓紧时间说,并且声音压得极低。 当下君梓琳拿笔一划,重新写道:用另外两个人皮面具先扰乱傅绫萃的视线,延迟元嬷嬷出现的时间! 追魄一想另外的那两人皮面具,立即想到了娘娘所指,当下抱拳,“遵命!” 领完命令的同时,周烬已带着人来到屋前,恰好看到追魄离去的残影。 君梓琳忙把手中的纸团了团,紧两步上前迎接。 而周烬的面色与平常无异,就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看到君梓琳行礼,他颔首,淡漠的妖孽容颜,仿佛开在夜色中的昙花,惊艳又神秘,对君梓琳虚虚一扶,“爱妃不必多礼,起来吧。本王也累了,你来给本王宽衣。” 说着他朝西屋而来。 之前因君梓琳夜归,周烬迅速与傅雅柔换了房间。 现如今傅雅柔带着手下的奴仆们往东屋去居住,而他们则是在这西屋一排的屋子下居住了。 让给他宽衣,君梓琳也没含糊,乖乖巧巧地随在周烬身后,进了屋子把门一关,快手快脚地给周烬更衣,只剩下一身中衣。 以前有这档子事时,周烬总会动手动脚的。 君梓琳今晚是有期待的,等周烬对她动手动脚,她便趁机拿捏他! 可等到衣服都宽完了,君梓琳也没等着周烬对自己动手脚。 嘿,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有出息? 君梓琳还预备着今天晚上“失身”呢,她鸡血都准备好了,可是周烬他居然不来! 心里头有期待,而期待落空之后,面上难免会表现出来。 君梓琳表现出的失望很明显,而这时周烬却再次准备一桶冰水,兜头给她泼了下来:“爱妃,本王要沐浴了,爱妃可以去外面守侯。” 这男人居然让她出去。 君梓琳难以置信地望向周烬,只见对方竟一脸坦荡荡君子之风。 ——去他鸟的君子。 周烬如果是君子,那她要跟周烬姓! 只是对方如此明显的拒绝之意,着实令君梓琳无法厚着脸皮留下来。 再说上赶着的买卖,不成! 看来要从长计议。 君梓琳点头,默默无声地退下去。 正当她把门带过来时,周烬又扔过来一颗重磅炸弹,“爱妃,替本王把雪卫叫进来,本王需要他服侍!” 君梓琳:“……”讨厌的男人!可恶的周烬!最讨厌的人! 眼看着雪卫开门而入,君梓琳气呼呼地捏紧拳头:周烬最讨厌! 以前还稀罕她跟什么似的,这才多长时间,居然转了性,周烬是吃错药了不成? 还有雪卫,雪卫能侍候什么? 从头到尾能侍候人的是她君梓琳好不好? 在院内气呼呼地转了两圈,君梓琳倏然回过神来,疯了!她在想什么呀,她在生气没能侍候周烬吗? 不对,她又不贱,干什么要做下人活计? 深吸几口气,心境平复。君梓琳冲着周烬沐浴的房间,心里头哼了声,转而往卧房而去。 还没拾阶而上,翠枝赶了来,她刚把傅雅柔侍候睡下。之后迫不及待地赶来,“表小姐,奴婢为您煎了药,现在下炉正好,您晚睡前要喝了呀!” “还是我来吧,翠枝姐姐你去歇着吧!” 君梓琳还没应,小蝶听到声后,从偏屋露出头来对翠枝说道。 把翠枝打发走,小蝶扶着自家小姐回偏屋,低声说道,“小姐,赶紧把药喝了,王爷在沐浴。回头您好去屋内侍候。” 看周烬那态度,君梓琳觉得自己今夜能侍候到那男人,有点悬! 坐在桌前看着热腾腾的药慢慢变温,君梓琳便拿水点蘸,在桌上写字问小蝶。 “小姐把药喝了,奴婢再回答您的问题。”小蝶把温热的药推到君梓琳面前,坚决要求道。 磨蹭磨蹭,最后磨不过。 第434章 又苦又疼 君梓琳只得捧起碗来,一仰脖就把碗内的药吞下。 实际上,想是这样想的,可实际做起来却极难。 晚上用饭时,君梓琳仅吃了一小半碗粥。因为喉咙疼,哪怕是稍有点硬的,她都吞不下去。中午虽然没吃,可却完全感觉不到饿,身上的疼痛都集中到喉咙这一点。 而现在,刚咽下一大口苦得人直发抖的中药,喉咙就疼得让她本能掉眼泪。 君梓琳停了手,嘴里又苦又疼。 小蝶见小姐哭了,忙拿帕子来擦,嘴里埋怨,“小姐您说这是何苦,那侯爷不放人,您便不要呗。现在把自己弄伤,您哭也没用,奴婢觉得以后再发生这种事,还是等等,千万莫要这样急。您受伤了,可也没换回什么来不是?” 君梓琳拿手摁住小蝶给自己擦泪的手,她才没哭,刚才只是突然疼,猝不及防罢了。 再者,这事哪能像小蝶说的干。 现在把云攸灼救回来,人医治了后都还没醒。如果等到明天再救,非要到一具尸体不可。 “行了,小姐的意思奴婢都懂。可是您现在这嗓子,奴婢就怕会有个三长两短的。您没听大夫都说了,不保证。反正以后小姐做事,需得先考虑下王爷,想想奴婢才行。小姐的嗓子若没了,奴婢也情愿一辈子变成哑巴!”小蝶板着脸,叨叨絮絮地教训自家小姐。趁着小姐不能说话,她得拿捏足了,若是下回小姐再这不顾惜自己,小蝶纵然拿命去换,也换不来。 所以她得让小姐知道自己的态度! 听着小蝶在耳边叨唠的君梓琳,当下就被气笑了。 她暂时变成了哑巴,这蝶儿竟然也跑来欺负她拿捏她。嘿,还真是反了你了。 君梓琳心下是又气又笑,干脆一拍桌子,起身就走了。 “哎?小姐您的药还没喝完!”小蝶见小姐走,立即端着药追上去。 君梓琳把小脸别到一边,不看她。 “小姐,您还生气啦?都是奴婢的不是,可是您得吃药呀。您不是说一日之内要让嗓子好了么,您不吃药怎么好?” 见小姐脾气硬起来,小蝶不敢真犟她,担心小姐真上了脾气,自己拿她没办法。何况隔壁王爷在沐浴呢,过会小姐还要去侍候。万一小姐把脾气撒到王爷身上,那还了得? 君梓琳一扭身子:不喝。 “小姐,您喝吧,您都当奴婢说错了还不成,快喝吧。”小蝶继续陪笑,绕到君梯形扭脸的那一边,奉上药碗去。 君梓琳反过身子来,又往旁边扭去,心下哼了声,不理她! 她近来这是招谁惹谁了,里里外外,从上到下的都拿捏她。 莫非她还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虽然这嗓子是受点罪,可却救回了云攸灼,这笔买卖算起来还是值得。只是负面的代价太多,大家都跑来拿她的短。 君梓琳心里气不过,嘟着唇,还就犟上了。她非得听到小姐跟自己发誓,以后再不拿捏自己为止。 虽然知道这种做法很幼稚,可君梓琳也有自己的小脾气。人无完人,她也不是那个总是端着的女法医。私底下,她小脾气多着呢,哪怕是小蝶,也不能欺负她,哼! 心里头建设了很久,君梓琳就等着小蝶在自己面前投降呢。 可是等半天,没声音! 这个小丫头片子,真是被她惯坏了。 君梓琳回身去找小蝶,哪知道一扭身,嘴唇便擦过一样东西,突然而来的异物吓她一跳,当场身子一歪,重重撞到这身后的精实的柱子上。 本能地她攀住这“柱子”,以稳住身形。 反应过来时,猛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柱子,而是突然出来的一个高大男子。 只见他穿着黑色绸缎中衣,身形在这昏暗烛火下,犹如一缕魅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 方才君梓琳唇瓣擦过的,是他果露在外性感精实的胸膛。 “你……” 君梓琳本能地出声,但所发出来的声音,已经不能再被称为音符,倒像是浆糊似的一团,根本分辨不出说的是什么。 ‘爱妃不想喝药?’周烬正一手端着药,一面神色冷漠地看过来。 “看来爱妃并不想遵守你我间的约定了。”周烬叹息一声,继续说道。 “好吧,那便把药倒了。”一片安静的屋内,周烬手一扬,手中的碗朝外掷去。 “别!” 君梓琳嘶哑一呼,飞快窜起,将药碗稳稳当当地接在手中,想到小蝶突然不见,必是因面前人到来的关系。只是抬头,望向周烬淡漠,无喜无色的俊脸。 说实话,君梓琳挺委屈的。 以前她何曾被周烬这样不冷不热地对待过。 现在他们就像是在冷战一般,暗中较劲。 可是君梓琳知道较劲的人只有周烬,她自己已经摆出很低的姿态来了,方才她还想侍候他沐浴呢,可他不愿意。 低头望了眼手中的药碗,君梓琳心底暗暗叫苦。 方才那一口已经如此难喝,现在这大半碗药,都要让她喝下去,会不会苦死啊? 她抬头小心翼翼地再瞧瞧周烬,这男人深邃的眸含着强大威慑,虽然眼睛长得很漂亮,可在这样的眼神之下,君梓琳感到自己像被强大的猛兽盯住一样,连稍稍做出声闻他的动作,都不可能。 内心轻叹一声。 君梓琳认命地垂下头去,一小口一小口,将那苦涩无比的药喝完。 她低下头喝药的样子,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儿。 周烬认真地凝望自己的爱妃,发现她露出来一截雪颈,在满屋子的药香下,竟有几分令人怜惜之感。而每喝一口药,都能看见她端药的手在微微颤抖,不知是药碗太沉重还是…只是当那“咕嘟咕嘟”的,药液被她咽下去时,周烬都能清楚地看到她身子在时不时突然打个寒噤。 至此,晋王爷看得清楚,他的爱妃不是故意不喝药,而是怕苦。 喝过苦药的人都有这种感觉,当一大堆苦涩的药汁,不得不一口气喝下。那种感觉,仿佛腹内几十根肠子都绞在了一起,又苦又疼,苦到发疼的感觉。 “啪!” 药碗冷不丁自她小手间掉落。 第435章 把自己缩得小小的 周烬回神,蓦地见到君梓琳的药碗落地,继而整个人朝后缩成一团,仿佛要躲避那铺天盖地的苦楚。 长臂一勾,周烬大掌一托。 轻而易举地将缩成小小一团的君梓琳拥进怀中,臂弯间的爱妃,像是苦到了极致,纤瘦的身子在战战发抖。 周烬懊恼地发现,他的爱妃似乎又轻了。 好不容易被他养胖些的身子,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看到君梓琳苦得皱成一团的小脸,拧眉抱着腹部,仿佛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周烬面色越来越沉,他是想重重惩罚怀中这不听话的小家伙!所以他冷待她,无视她,还逼她。原是因为她忒不听话,更不把她的夫君放在心上! 弄伤了喉咙,一味往外跑,根本不珍惜自己! 其实周烬一点不生气自己王妃在庄园,闹得满城风雨。 反正他声名在那摆着,不折腾也是无趣。 可周烬在意很多,比如他暗中派人保护王妃,可是最后却没换来爱妃的半句真言。 晋王妃她扮男装,跑衙门,去城外,夜里挖尸、验尸; 之后又跑去赌坊,只为个死人。 周烬觉得在自己爱妃的心目中,围着她转的只有尸体、死人、案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哦对了,还有傅雅柔。 而他堂堂的晋王,她的榻上夫君又排在第几名呢? 周烬沉着脸,看着怀中缩成一团的小家伙。 他内心终究不忍,紧了紧怀中人,抬步往卧房而去。 晚上只喝了半碗小米粥,过了大半个时辰,早被消化光掉。现在却硬生生灌下一碗苦药去,君梓琳只觉得自己的胃变成了一个快要被消噬掉的腐坏的薄膜。仿佛下一刻,她的胃会被融化掉,然后这些苦药四下流淌,淌满了她的肚子。 特么的,好难受啊。 被放在榻上,君梓琳缩成一团,身子弓成只虾米。两只手摁着胃,恨不得直接把吞下去的东西都摘出来。 额上泌出厚厚的汗水,她闭着眼睛,试图熬过那阵难受劲。 直到眼前似乎有些亮意,她慢慢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竟来到了卧房,还躺在榻上。 卧房内燃着三盏烘亮的烛火,把屋内照得通明。 可是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 她是怎么来这里的呢? 君梓琳竟发现自己可怕地想不起来。 算了,她站起身来,走到烛火前想吹灭,想歇息了。 “噗”一声,她将左面的那盏粗粗的烛蜡吹灭。 正在这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正是周烬的。 虽然君梓琳知道周烬的武功很高,但是除了周烬在使用轮椅的那段时间,她听不到这人的脚步声外,其他时候,僻如他不再使用轮椅,那么这个男人一直在像个没有武功的平常人那般,正常走路,正常发出脚步声。 这样一来,君梓琳就不会在突然意识到有人没有脚步声音地靠近后,而受到惊吓。 此刻听到周烬的脚步声,君梓琳内心略略熨帖。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在听到周烬的脚步声后,会有一种莫名安心之感。 可是这也仅仅是刹那之感。 等周烬走进来之后,君梓琳便感到密密麻麻的压力,严丝合缝地朝她密布袭来。 想到周烬的冷战,她不敢再像从前那般,当下转过身冲这男人扬起笑,虽然不能说话,但她会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温顺。 周烬出去是拿蜜饯了。 下午前去大将军府的时候,他意识到君梓琳的嗓子坏了,并且需要吃药。在入宫的路上,他便亲自去买了蜜饯。 想那药苦,而她又不从来躲避吃药的,周烬想着这蜜饯会多少安抚她吧。 可不料却在这种情况下派上用场。 他本以为自己百般诱哄,才能哄得爱妃乖乖吃药的。 可是君梓琳太乖了,把药全部喝下。可周烬却莫名不快,他宁可是费力哄她吃。 而今,看到君梓琳讨好的笑脸,周烬心下更不快! ——难道只要他威胁着,君梓琳才会妥协? 难道君梓琳这么在意傅雅柔的婚事,甚至超过了在意他周烬? 于是周烬把蜜饯往桌上一摆,翻身上了榻,双手抱胸闭上眼睛。 君梓琳被冷落一边,看看蜜饯,又看看睡在榻外沿的周烬。她还是走过去,拈起一粒蜜饯,一点点咀嚼着,小心翼翼不嚼出声音影响他休息。 烛火跳动,映着榻上周烬绝美妖孽的睡颜。 君梓琳心头微动,想感谢他的。只不知怎的,他一翻身,竟面朝榻内,他的动作仿佛很嫌弃的样子。 内心轻轻一叹,君梓琳摸不着头脑,拿爪子耙耙头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周烬的! 而现在她又该怎么办,去别处睡,还是去越过周烬,去榻内躺下? 皱眉看着榻里头那宽旷的空间,君梓琳轻叹一声,暂时还是不要更惹周烬生气吧。 虽然傅雅柔与苍玉宸的婚事还不确定,但至少不能让周烬搞黄了。所以自己还是顺着这男人些,等傅雅柔与苍玉宸百年好合,她便真正放心。 当下君梓琳跃过周烬,轻手轻脚爬向榻内。然后轻轻地躺下来。她面朝榻外,这样子便与周烬面对面了。烛光通明,君梓琳看见周烬的脸在背阴处,但依然璀璨绚丽。 拿过被子来,君梓琳为周烬盖上,然后再为自己盖上。 等了会儿,周烬没有推开被子,君梓琳暗暗松口气。无论怎么样周烬还没有冷酷到底。她还是有点希望的。 这嗓子是不可能在24小时内痊愈的,所以还是要继续讨好周烬。 两个人睡一床被子,连床多余的被子都没有。 而两个人的距离又有点远,周烬人高马大,这整床被子才勉强将他盖过来,何况又分一半给距离和君梓琳呢。 君梓琳反复考虑了下,又起身为周烬把被子盖过来,免得他夜里着凉。回头君梓琳自己的被子没有了。 她只好又朝周烬的方向移了移,把自己缩得小小的,钻进被窝内,这样既与周烬保持了距离,又能把彼此都覆盖上被子。君梓琳满意地勾唇,虽然距离有点近,可大家都不会感冒。 第436章 对他来讲并不是好消息 如果第二天再感冒了,对于喉咙来讲,可是痛上加痛。 又动了几下,君梓琳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闭上了眼睛。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她便睡了过去。 睡熟后的君梓琳,不知周烬从假寐中睁开了眼睛。 而她也不知道,周烬一点一点将她身上的那可怜的被子抽走。 周烬把被子都往自己身上裹去,不大一会儿,便将睡梦中的君梓琳给凉在了当场。 就这样周烬看着只穿着中衣睡熟的爱妃。 不大一会儿,君梓琳感到冷了,她伸手本能地去取被子想往身上裹。可是迷迷糊糊中找了半天,没找着。 不知是实在太困还是太累,眼皮根本睁不开。 君梓琳叹息一声,只得将自己缩成更紧更紧,尔后移到一个角落,拼命地睡觉去了。 周烬:“……”爱妃果真是个傻的! 万般无奈之下,晋王爷只得纡尊张贵,亲自把暖和的被窝打开,尔后大掌伸出勾住君梓琳纤细的柳腰,把人往怀中一带,再将被子把彼此裹起来。 “嗯……” 君梓琳在睡梦中感到一股暖意,顿时舒服地发出一道模糊的字符。紧抱着自己的双手,突然发现了巨大的热源,于是热情地抱了上去。 当爱妃的小手抱住自己时,周烬俊美的脸这才由阴转晴。 怀中的小身子微凉,可是却异常柔软。 尤其是她抱着自己这双纤细双臂,还有她攀上自己的这修长双腿。 周烬满意极了,果真爱妃是要宠的。只有宠她,她才会主动扑上来嘛! 至此,晋王爷终于如愿伸出自己魔掌,爽爽快快地把自家王妃抱进宽大的怀中,这才满意地真正睡去。 夜色还长。 第二天,君梓琳一气睡到日上三竿。 等她发现天已经大亮时,几乎在同一时间便想了起来,她喝的药液中有助眠的成份,难怪会睡这么久。 不过这一觉也睡得很舒服,身上很热,一点不冷,就像是进了汗蒸房出来一样,浑身都是软的,真想再睡一觉! 只是她很快发现不对,自己抱着个什么东西,这么大! 回过神来,才看清楚自己抱着的这个过于火烫的大热炉,是周烬。她居然抱着他睡的。 君梓琳倒吸口气,快手快脚想趁周烬醒来之际,快速撤退。 但是却不能。 周烬满是肌肉,劲力十足的猿臂绕过自己的腰,正将她不紧不松地箍着。显然这便是他们之间的睡姿。如果她退出去,必须先把周烬的手臂拿开。 毫不含糊,君梓琳就去提周烬的手臂。 谁知这一提一纵的,两个人紧紧相贴的身子有某处似乎有了变化? 君梓琳:“……”周烬他居然! 然而与此同时周烬也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睡眼朦胧地,露出刚醒来时懵懂的笑。君梓琳知道,这是他大脑还没清醒的表现。就趁这个时候,离开他! 当下拎着他手臂丢回去,君梓琳就往后撤。 谁知自己双腿还攀在人家男人腰上,还有她的另一只手,正按在周烬的胸口! 君梓琳:!! 这一刻君梓琳是没办法了,手忙脚乱地,心里也怦乱成一团,总觉得下一刻会发生点什么。而她的准备:鸡血应该还在! 近来君梓琳可是把鸡血放在第一位。 此刻君梓琳扭回头再去看周烬,但看着周烬深邃的眸流动着动情的碎金子般的欲望。他大掌落下来,君梓琳这回与之前不同,并没反抗,反而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接下来的“暴风骤雨”。 正如君梓琳所料,周烬果真慢慢地朝她靠来,感到他强大的气息迫近,君梓琳只能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感到身上压了重物,君梓琳不用想也是周烬覆了上来。 顿时感觉自己的唇被他给轻轻撷取,试探性地内而来,接着便是牙齿的碰撞,后来便是粗重的喘息,最后的情况是连君梓琳都没想到的失控,连她的呼吸都跟着粗重起来。 严格说起来,眼前才是她的第一次。 上回在密室之中,君梓琳是被药物操控,根本身不由己。一切全依靠着本能,没有顾及自己,也没有顾及别人。 一切只想着满足自己的欲望即可。 现在被如此对待,君梓琳浑身燃着热息,想主动靠近周烬,又担心靠近会被更加凶狠地困住。想离开,可又担心傅雅柔的事情不成。 心下辗转了数回,君梓琳最终想不透自己这与周烬间即将发生的事,究竟是她甘心愿意的,还是仅仅为了交易。 实际上,周烬长得不错,似乎能力也不错吧。 嗯,只要做好避孕,君梓琳相信他是一个不错的榻伴。 感觉周烬的动作激烈起来。 君梓琳忙去找自己的鸡血泡儿! 正在此际,周烬猛然翻了个身,想将君梓琳抱进自己怀中。 然而一道若有似无的声音传来。周烬在忙忙活活的并没听见,但君梓琳却听得真真的,“噗”! 麻烦了! 君梓琳听到那声音,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心被压裂似的,她的鸡血泡,就被周烬这个大家伙给压裂了! 感觉自己世界好像也跟着破灭一样。 一瞬间君梓琳像是泄气的皮球,软了下去。 君梓琳的顺从,对于周烬来讲如同是砸中自己的彩蛋一样。 在这个过程中,晋王爷都在坚决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同时他也在悉心感受着爱妃的反应。 君梓琳没有拒绝,虽然她也不热情,没主动。 直到刚才,周烬发现君梓琳突然发生变化。 其实在周烬内心,他今日并没想做到最后。这只是一个过程,而不是把洞房完成个彻底。 而在这个过程中,周烬想观察爱妃对此的反应。根本这个反抗,周烬再决定是否做彻底。 可也正在他的预料之中,爱妃果真有了反应,可这反应对他来讲并不好消息。 周烬并不是根据感觉来判断事情的人,但与爱妃做最亲密的事情,感觉会被无限放大。 君梓琳没有心情时,周烬便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在他找寻原因时,却感觉身下微湿,怎么回事? 之所以把燕娘夫人带来,周烬私下所为的正是自己爱妃。趁着燕娘在,周烬自是要快点寻找到病疾的源头,好为爱妃根治。 第437章 以防不测 感到那股诗意,周烬立即翻身去寻找。 君梓琳立即就知道是自己的“鸡血泡”惹得祸。 在周烬翻身去看时,君梓琳猛地抱住他,引开他的注意力。周烬不知她的目的,微滞。与此同时,君梓琳就将那剩下的鸡血泡皮给藏起来。 但这也暴露了那鸡血。 看到身下一小瘫血湿乎乎的,周烬简直讶异了。 君梓琳立即也露出惊讶的样子,来表示自己的无辜。 两人方才美好的气氛被破坏,周烬将君梓琳带到榻下面,自己去检查那血,发现并非人血之味道。 那么这血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什么血? 方才它怎么会流出来的,还是在自己身下? 周烬看看这血,又看看君梓琳。谁料他家爱妃却小手捂着口鼻,一副吓坏的样子。 “爱妃,更衣洗梳吧。” 周烬说道,尔后收回再检查下去的意思,若无其事地带着君梓琳更衣梳洗。 梳洗完,周烬出去,君梓琳见他并没有再追查下去,内心顿时松口气,只要他不检查就好。 可周烬转而便将燕娘叫到跟前,“爱妃似乎喜爱上了鲜血,但并不是人血,这是何意?” 这个问题立时把燕娘给难住了。 可周烬的话显然还没结束,他继续说道,俊脸甚至有挣扎之色,“莫非是借鲜血来推辞夫妻之事?” 之前君梓琳见到榻上那一小瘫鲜血时,却露出了怯色。 如果君梓琳露出好奇或者是其他除害怕之外的所有表情,周烬表示可以相信。但是他的爱妃是个大半夜能跑坟地挖尸,晚上把人骨拿到跟前研究的怪胎,让他怎么相信爱妃见血会怕怕? 这简直是个笑话! 只能说明一点,君梓琳在装。 周烬真想知道,他的爱妃究竟在装什么,又为什么要装?装了又有何用? “你快说!” 内心挣扎过后,晋王爷不甘自己一个人苦恼,他要找个人来分享。而燕娘便成为了那个人。他苦恼,燕娘便用来为他分担苦恼。 燕娘被王爷的冷喝声惊得心底一惊,应了声是,便飞快地思考起来。 但她实在无法从君梓琳的身上考虑。 而如果今日不说出点什么来……看了看上头那位活阎王。燕娘悚然别开眼,只能胡编说辞。 这样的胡编,也并非是空穴来风地说糊话。而是根本燕娘平生所知所学甚至看的书中一些奇闻之事来解释,不管怎样,先把这事给蒙混过去再说。否则活阎王真的会杀人! “你最好不要欺骗本王,否则本王可不会怜香惜玉!” 周烬森怖的语气像是旱地一个惊雷,把燕娘吓得够呛。 过了半晌,燕娘深吸口气,考虑好后开口说道,“王爷请息怒,也许在无法确诊娘娘的病情之前,有一件事您可能需要查探一下。” “何事?” “娘娘如此畏惧于与您亲近,极有可能是……”燕娘说到这顿了下,她自然不敢说别的,只现在空气中就像有根弦似地,快绷乱了。“您与娘娘的第一次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意外?” “嗯?” 燕娘听到周烬发出这道声音,顿时心下大喜,自己猜对了!看来是说中周烬的心事。 “你退下。” 燕娘本想再多说一些的,以此来让自己的话更具信服力。但是周烬居然不问了,而是挥手让自己退下。 感觉像是从鬼门关回来似的。 燕娘飞快出门,并把门关上。 可周烬却在屋内长长地沉默着。 他想到一件事,他的爱妃虽然有很多仰慕者,像韩固金之流,似乎连慕瀚博也有点觊觎他的爱妃。但周烬了解君梓琳,这世上除了尸体的事能吸引住她,其他的根本不可能。 周烬对自己有信心,莫说是他过度自负,其实与慕瀚博之流的相比,他晋王还是有点自信的。 爱妃不会扔着他,而投向别的男人怀抱。 但是这种事虽然几率小,却也有可能。 就像燕娘说的,他们的第一次…嗯,虽然很痛快,但是爱妃却在不愿意的情况下。 一个人受药物摆布,并非出自真心时,难免会在以后留下心理阴影。 莫非就因为此事,使爱妃排斥与自己的亲近? 周烬想到从君梓琳那工具箱内看到的一包又一包的药。 一个人在某件事上跌倒,潜意识地便会在内心修筑城墙,用来抵御再中招。 周烬在战场上也并非一帆风顺。而只要有失败,他都会在下次的作战中避免失败,并加强防备,以免重踩复辙。 爱妃的情况,可能与他一样。 那么现在又该如何? 究竟是要给爱妃时间恢复,还是解开她的心结? 周烬陷入两难之境,在屋内坐了许久,才走出来。 谁知道他去用饭,问了下人,居然说王妃还没吃! 周烬一听便掷下筷子,自己进屋都多长时间了,君梓琳居然在这么长的时间内没有用饭! 她在干什么? 君梓琳打发了周烬,便忙活自己的她本以为过一晚上,嗓子会好一点,谁知道非但没好,反而已经疼得哼不出声音了。想到一日之约,其实周烬没那么小气吧,他不可能会棒打鸳鸯的吧!君梓琳自己也没信心,不过她知道周烬绝不是长舌妇,他不会多管别人家男男女女的那些事。 只是君梓琳心下感到不安的是,周烬不帮忙已经很可怕了,本来这事就不稳妥,非需要助力不可。 当下,君梓琳也没有顾上其他,只将小蝶找来,让她快点煎药。到时候自己只要能发出声音来,周烬这关就好过! 之后君梓琳就没去厅堂用饭,自己钻进自己屋子,取出银针来,打算扎二针。另外她还记得药书中医学上说过,治疗喉咙的中草药,以及施针方法。 刷刷刷,她执笔将所记忆的都写下来,以防不测。 君梓琳虽然没有正式系统地学过中医,但她西医却是精通。手上的功夫不减,捏银针医治时,她在周烬身上医治好,感觉还行,不怯场。 而今,自己给自己扎针了。君梓琳一下子晃了手。 两根银针扎进脖颈间身上曲池穴后,就觉得那种酸麻胀痛之感纷涌而来。 第438章 中毒的是晋王爷 等她把自己扎成刺猬时,外头突然传来阵熟悉的脚步声,几乎一瞬间,便听出是周烬来了。 君梓琳手忙脚乱地从自己身上拔针。 但她的速度没有周烬的脚步快。 门被“哐”地声推开,周烬一进来就看到浑身扎成刺猬的君梓琳。 “你在做甚?” 晋王面色发沉,看到君梓琳小小纤瘦的身子上却扎满银针,他心情更差。 君梓琳的针技,没有谁比周烬更了解。 那之前君梓琳自诩神针之技,给他扎腿的时候,周烬仿佛觉得自己入了炼狱一般。 银针长短不一,遇上那足有十寸长的银针扎进身体里头,你完全不必怀疑这是一种酷刑。 而这样的银针,正是可以医治疾病的。 但周烬否认君梓琳的银针能治病,他爱妃的针技,只适合审问犯人。 现在这针,君梓琳给自个儿用上,周烬不用想也知道多痛。 君梓琳忙着拔针,周烬上前也跟着她拔。 两人动作都很快,不一会儿针都拔完,周烬上前按住君梓琳的脖颈,看到上面几道红红的针眼,心下微疼,喝斥,“再给自己用针,本王不饶你!” 周烬头一回对她说重话,君梓琳缩缩脖子,用手比划。 可周烬根本不看她,甩下她就走。 君梓琳冲上前拽住晋王爷的袖子,不让他走,面对他不停地比划。 直到她比划得累了,周烬才回过俊脸来瞄她一眼,淡淡道,“行了,傅雅柔婚事,本王大不了不去阻挠。你也不能这样伤自己,回去用饭!” 君梓琳被他扯着往外走。 现在周烬不施阻力,可君梓琳想要的是动力。 心下想了想,君梓琳决定先好好吃饭,回头再说。反正周烬已经松口。 因有晋王爷在,傅雅柔早在自己屋用过,见今日晋王爷并没有出门,她等了又等,见王爷是真的不出门了,可又忍不住,便试探着过来请安,想与君梓琳说话。 刚进门便见晋王夫妇走了出来,正往饭厅而去。 君梓琳忙打招呼,冲傅雅柔招手。 有晋王在,傅雅柔忙见礼,又对君梓琳行了礼。 周烬冷声“嗯”了下,俊脸恢复冰点,毫无表情,带着君梓琳便走。 表姐也来! 君梓琳冲傅雅柔招手,示意她一块过来。 傅雅柔想了想,因担心表妹的嗓子,便也跟去听听情况,以便有应对之策。 饭席间安静非常,君梓琳右手拿筷子用菜,左手也没闲着,抽空蘸了饭汤在桌上写字,让傅雅柔看。 晋王与王妃坐在桌子的两侧,相对而用饭,周烬没撩眼皮,于是便宜了君梓琳“传话”给傅雅柔。 把桌上的字都看完,傅雅柔笑了下,目光柔柔的,但对君梓琳却摇了摇头,小声开口道,“琳儿,你嗓子如何了?我准备了一些润喉的茶,到时候拿予你来用。”说着她吩咐翠枝去取。 在这之后,便看见从主院进来抱琴院侍候的下人,两个脸熟的嬷嬷先奉上了可冲泡茶的薄荷叶等,并交给了门口守侯的千白,“姑娘,这个要不给您?” 见此千白并没接,只扭头朝自家小姐看去。 傅雅柔不以为意,温柔地点点头,示意千白接过来。 而这时翠枝正端了薄荷茶来,那嬷嬷见了,当场一欠身,把东西从千白手中倏地夺过来,并歉声道,“还是老奴奉上去吧。姑娘您还要侍候主子们喝茶呢!” 就这样那嬷嬷把主院送过来的东西,奉到了屋内桌上,摆在君梓琳等人面前。 翠枝正捧着托盘过来,上面摆着两个青花缠金丝瓷杯,并一水茶壶。 茶壶内的水满满的,翠枝走得快,有些都溢出来了。 千白下意识地替她稳了稳身子,并轻轻抬稳这托盘。 之后翠枝的茶水和那嬷嬷所奉上来的礼都呈现到了桌上。 那嬷嬷随后退了下去。 翠枝便将托盘上的一应物什都腾放到桌上,并朝君梓琳推过一杯薄荷茶去。 端过茶杯来,君梓琳张嘴就要喝。 “拿过来。” 这还没喝进嘴里,周烬的声音命令传来,君梓琳抬头就见对方的手朝自己勾了勾。 这厢君梓琳还没有反应,那边傅雅柔已羞涩一笑,很快站起身来,冲晋王福福身道,“王爷还有事要忙,臣女先告退。” 她说着也不等君梓琳应声,很快便带着人退了下去。 房间里面只剩下君梓琳与周烬二人。 人一走,周烬就把身子往后一倚,对君梓琳扬扬手臂,“拿过来,本王尝尝。” 切,想喝水就直说,搞这种名堂。 君梓琳暗暗腹诽,她捧着那茶杯送上门去,给周烬饮个痛快。 “热。”周烬很可恶地嫌弃道,不肯喝。 君梓琳吹了好几下,等到温下来,奉到周烬面前。 这男人尝了尝,感觉不热了,这才被侍候着仰脖喝尽。把他侍候地喝完水,君梓琳便给自己倒了一杯,冷得差不多了,也要仰脖喝尽。这薄荷能使嗓子舒服一些,傅雅柔想到了这点,看来主院里的那些人也想到了这点,更送来了东西讨好。 手腕被人“啪”地声抓住,君梓琳异怪地朝抓住自己的男人看去,只见周烬一掌捂着胸口,而他的嘴角竟溢出了黑血! 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君梓琳尖叫出声。 但嗓子实在发不出声音,她的尖叫只能压在喉咙里面。 周烬冷不丁推了把君梓琳。 迅速意识过来的君梓琳,猛然一点头,扭身朝门口扑去,并极力拍打房门,引起外面那些下人的注意。 外面侍候着的嬷嬷,本是打算回去主院报信。谁料到方才晋王爷和王妃所在之屋,突然聚满了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下人挤作一团,更有人去宣太医。 上前询问了,才得到消息,王爷中毒了! 立时嬷嬷把消息传往主院。 傅绫萃听到这消息,微微勾唇,懒洋洋地歪在椅中,慢悠悠地吃着甜点。 两旁的奴仆小心翼翼地侍候。 过了半晌,傅绫萃温柔地笑了笑,说道,“确定中毒的是晋王爷,不是王妃么?” “是。” 得到手再三的肯定,傅绫萃笑意不减,扬声说道,“没想到呀,君梓琳的命还挺大!连中毒这种事,都由晋王爷代劳。呵呵,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查这次中毒事件呢,又会牵涉到谁呢?真是令人期待呀!” 第439章 完全没必要这样做 “小姐,咱们还要不要做点其他的?”旁边的丫鬟走上前来试探性地问道。 傅绫萃闻言,再度露笑,面容上带着说不出的得意之情,“是要做点事。就取五两银子,赏了那个报信来的嬷嬷吧!” “是。” 此刻在抱琴院,周烬中毒,太医来了一拨又去了一拨,忙活得不可开交。 本来再过两日便到了出游宴会之日,晋王爷这一中毒,看来是无法参加了呀。 傅绫萃这里才刚刚将多余的奴仆都屏退下去,紧接着元玉辞带着人赶来,方才进院,元玉辞急切的声音便冲她问来,“傅绫萃,是不是你干的?王爷中毒,是不是你下的毒手?” 她闹哄哄的声音响彻在整个院子中,外头的奴仆听了,忙架住她,不让她多说。 元玉辞挥开这些人,冲进屋子,对着正挑簪花的傅绫萃一阵厉叱,“你还不快点回答我!” “小姐,要不要把元小姐赶出去?”旁边的下人小声问道。 傅绫萃将手中的一枚月光蓝的簪花轻轻地别在发髻间,对着镜子照了照,只见镜中人更胜以往,顾盼生姿,明眸浩齿,令人侧目。 满意于自己的打扮,傅绫萃这才挥挥手将下人屏退,只留下元玉辞。 “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玉辞恼怒地盯着傅绫萃,“才说要在出游宴上助我得到晋王妃之位,可是现在,却又把晋王给毒倒,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出点气而已,怎么,你有意见?” 元玉辞本等着傅绫萃给自己一个解释,却万没料到对方居然拿这话来堵自己,没防备的元玉辞一时间竟无法回答。 抬步走出卧房,傅绫萃在厅室内站立,扭头朝元玉辞望去,微微一笑道,“你急什么,现在不还未成你的夫君么,怎这样关心晋王殿下?若以后成了你的夫君,出了这等事,你不得把我杀了?” 元玉辞眼看着傅绫萃神色悠然,语气轻松,似乎并不以为然的样子。内心虽愤,她可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且她也太过于外露。 抿了抿唇,元玉辞并没有吱声。 傅绫萃见她老实了,眉毛一挑,这才说道,“毒不是我下的,你怪不到我身上。还有,两日后的出游宴,无论晋王能否参加,这对你都没有影响。” “是吗?”元玉辞眼前一亮,一反之前的冲动,美眸期待地看向傅绫萃,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如果晋王不去出游宴,那便会在这相府内。无论在哪里,都有你下手的机会。”傅绫萃再三向她保证道。 只是随后傅绫萃眯起眼,露出一道危险的笑,“这回晋王似乎中毒不轻呐,真想看看他们会怎么处理这事。” 两个人在院子内商量着,可抱琴院那里却忙成一团。 傅柏修听说了晋王中毒,很快就赶了来。姚氏也不例外,她掌管着中馈,王爷却中了毒。二人极快来到抱琴院,探望晋王殿下。 命令撤查抱琴院内所有的下人、饮食以及房间内之物。 傅柏修还将整个相府内的下人查个一遍,若有可疑,立即抓起来! 之前得了傅绫萃赏银的嬷嬷也被在问询之列。 只不过找了一圈,没找到可疑的,最后查到傅雅柔命令翠枝端上来的茶水中,却是并没有毒,而毒却是附著在茶杯之上。 于是送茶杯、端茶杯、以及那些曾经接触过茶杯的下人都被叫到跟前,且一一检查身上携带物。 傅雅柔吓坏了,她端去的薄荷茶却差点毒死晋王,这是怎么回事,她并没有下过毒,为什么晋王会中毒? 千白也十分怀疑,这毒从何来呢?惟一奇怪的地方是那来送东西的嬷嬷。可是又找不着证据。 君梓琳眼看着这相府内越查越乱,想让傅柏修把这些人都撤回去。 可是周烬却不应,反而有继续大查下去的意思。而且之前周烬中毒,只嘴角涌出一股黑血,君梓琳觉得他没啥大事。太医来了之后,却说毒入脏腑必须快治,否则命不久矣。 可是君梓琳却分明感到周烬握着自己手的大掌,有力而强劲,哪有半点要死的意思? 这时君梓琳反而有些猜不透周烬是什么想法。 与此同时傅柏修那里却查出了始作俑者:千白。 太医们亲自验看,千白身上的所带的毒粉,与晋王所中之毒,相似。 千白被抓起来。 “琳儿,千白一定不会害王爷的,她怎么会害王爷呢?”傅雅柔涕泪声下,对君梓琳哭诉,“别忘记了千白可是王爷的人呀,是王爷送给我的。琳儿你也相信千白是无辜的吧?” 君梓琳当然相信,但君梓琳无法可信的是千白会被人栽脏! 坐在旁边,傅雅柔哭了半晌,君梓琳并没有安抚她。 千白必定是周烬费尽千辛万苦找来的人,此女武功高强,且十分机警。如果连她都能被栽脏,便只能说明对手这一招用得极巧妙。 傅雅柔在旁边嘤嘤地哭,不多时傅柏修前来,召了傅雅柔过去说话。 因千白毒害晋王,傅雅柔身为千白的主人,自然难辞其咎。 “琳儿,你一定要证明千白的清白啊。”傅雅柔被带走前冲君梓琳喊了声。 君梓琳没吱声,她在想之前发生的事—— 周烬在喝那杯薄荷茶之时,她也在场。其中所发生的事,君梓琳脑中犹如放电影般一帧一帧地被放出来。 其中有点可疑的是那送东西的嬷嬷。 那俩嬷嬷初时主动将东西给千白拿着,可翠枝把茶水端来时,那俩嬷嬷却又将东西给收了回去,并闪开一边,使千白能够看到翠枝捧的托盘并不牢劳。其间千白替翠枝扶了下那托盘,从此之后,千白再没有接触托盘。 如果说千白真的下毒,并且有机会下毒的话,她扶了下托盘那个时机,便是最后也是惟一的机会。 令君梓琳想不通的是,千白是周烬找来的人。可周烬对此事却不发一言,为什么? 莫非周烬觉得千白不可靠,想以这种方式除掉千白? 想到这一点,君梓琳不禁摇头,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千白真的不可靠,周烬有很多种法子将人除掉,完全没必要这样做。 第440章 只有死路一条 那是为什么周烬明知道千白冤枉却并不出手?甚至是主动将他中毒之事喧哗于世? 之前周烬中毒吐黑血,君梓琳是真吓坏了。被对方推了下,她明白周烬的用意。 可坏就坏在,君梓琳太相信周烬。 她以为按周烬的指示去做,一切皆可行。 但是现在,她显然是落进了周烬的圈套之中。 问题是这个圈套,她还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圈套,就不管不顾地钻了进去。 她吩咐小蝶去盯着那两个嬷嬷,看看她们究竟为谁服务。 小蝶应声而去。 君梓琳进屋探视周烬,由于太医在,并围满了屋子,她一直插不进脚去,只得在外头侯着消息,心里头却有些杂乱。如果说周烬只是想利用这件事来作文章,那么不仅是自己,就连千白还有那莫名其妙的毒,算是成功送到周烬手里,被他所利用。 那么毒从何来? 对方又是怎么施展的这一手段的呢? 小蝶很快去而复返,干脆利落地回道,“小姐,那俩嬷嬷进了傅绫萃的院子,极有可能是傅绫萃指使的。” 想来这件事情不可能与傅绫萃脱了关系。 君梓琳听到之后,由之前的紧张,反而松了口气。 如果是傅绫萃的话,她反而可以放心了。 傅绫萃的路数,她了解,无非就那几招。 让小蝶在这里守着,君梓琳去查那毒。 杯子上还剩了一点,她可以拿来试验一番,顺便自己也存上点,到时候以其人之道还至其身。 路过院子时,君梓琳看到不远处的燕娘夫人。 她略怔了下,随即将人召过来,准备了笔黑纸砚,在纸上写道:“夫人可知王爷中的是什么毒?” 这燕娘夫人是周烬请来给女眷医病的,不仅给君梓琳瞧过,这抱琴院的其他人也被瞧过,听说医术了得。 抱琴院这几日都是药香飘飘的,便是被这燕娘给瞧出些症状来的。 君梓琳觉得这毒,也许燕娘知道,毕竟此人实际上来自于江湖。 “回禀娘娘的话,此毒名为水芯毒。无色无味,平常人根本不容易发现,但是当发现时,为时已晚。” 君梓琳有点不理燕娘这话中的意思,“什么叫发现时已晚。晋王爷虽中此毒,但却并没有大事。” 燕娘点点头,并不反驳,只说道,“我所说的是等到发现此毒时,便是中毒之时。” 这人问一句说一句。 君梓琳索性也不客气了,把自己要问的都问出来,“你可知道这毒是怎么附着在人身上的?平时怎么下毒,才最不容易被发觉?还有这毒是出自何人之手?” 谁料到君梓琳如此问,这燕娘还真像台机器一样,很利索地回答道,“水芯毒是通过下到水里,只要在一定时间内不去理会,那么便没事。而如果吃下去,便会中毒。至于出自何人之手,江湖中却没有记载,但是此毒刚一出现时,盛行一时,却是杀人利器。” “哦?这话怎么说?” 燕娘抬眸朝君梓琳看来,不卑不亢道,“不论把这毒吓到水里,还是在人沐浴之时用上,都会把吃下此毒之人毒死。不过,似乎这毒初现时,死得最多的是采花大盗。娘娘一定不知道原因吧。” 君梓琳是真的被燕娘给问住了。她点点头,示意燕娘说下去,就听燕娘嗤冷一笑说道,“采花贼最喜欢看姑娘沐浴。清白人家的姑娘只需在沐浴时撒入这种水芯毒药粉,那贼人若来,必会对姑娘清白身子占用吃弄,于是在还没有行事之前,便死在姑娘身上所粘的水芯毒。”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君梓琳禁不住点头了一下。 她还没想过还有这么一种毒,“那在此毒在水中,会不会毒死人?” “只要不吃下去,对人无害。”燕娘道。 君梓琳露出了然之色,她现在终于明白对方是怎么下毒的。 庄园之内,傅雅柔和千白等人跳进了水湖之中。 那水之中早被人下了水芯毒。 回来之后傅雅柔换了衣裳,千白换得时间晚,身上带了那毒。 而在触碰翠枝送过来的茶水时,千白无意中将毒染到了茶杯之上。 而本来那杯茶是给自己喝的,结果被周烬给夺了去。 于是中毒的自然而然变成了周烬。 这个法子还真是绝妙啊。 君梓琳暗暗冷笑,她完全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被一个小小的水芯毒给解决掉。 “这种毒,你有多少?”君梓琳对燕娘扬了扬手中的宣纸。 世上有如此好玩的毒,她不要来一点真是可惜了。不过这么好玩的毒,还真是需要进一步改造一番。 燕娘摇头,“老奴并没有。” 在来的时候,周烬早把她所有能携带的都撸了个干净。 在晋王面前,必须非常干净,否则也许你比自己想象中的活得要更短。 “很好。” 君梓琳没再多呆,将写字的宣纸一收,转身回屋,并将周烬用过的杯子给带进了屋子内。 虽然毒不多,但好歹能用不是?! 其他的太医们都走了,留下两名太医来侍候周烬。君梓琳眼看着没什么事,也便没有多呆着。 她带着人离了相府,往大将军府而去。 得知道云攸灼现在怎么样了。 到大将军府的时候,云攸灼正在虚弱地躺在榻上,他像是对女人过敏似地,身边侍候的人都是清一色小厮。 君梓琳暗自抹了把汗,心想着云攸灼这心里得多大的阴影,差点被一群女人给“糟蹋”死。 把香草招到跟前,君梓琳将自己的意思,命香草以声音复述出来。 云攸灼显然是恢复了一点精神,意识到王妃不说话,代说话的却是香草丫鬟。他不禁朝君梓琳的嘴巴看去。 “娘娘,喉咙有些不舒服。”香草解释道。 云攸灼看了眼君梓琳,飞快地垂下眸子,眼里飞快闪过一丝难以发现的情绪,吐出来的字眼也很平静,“娘娘,是侯爷与在下嬉戏,并没有他意,请娘娘放心。” “真的没有?”香草紧跟着追问道。 “是。” 云攸灼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见撬不开他的嘴,君梓琳冲香草施个眼色。香草收到后,忙点头,继而说道,“云公子,娘娘说过了,您若是不说,娘娘便帮不了您。如果再发生之前的事情,那您可是只有死路一条。” 第441章 小心他不给你好果子吃 “嗯。”云攸灼别开脸去,并不想再听下去的意思。 见此,君梓琳轻叹一声,让香草传达自己的意思。 “云公子身子恢复后,娘娘会派人将您送回老家,不会再在帝都逗留的,您还有什么要说的么?”香草说道。 云攸灼没反驳,只点头说道,“好。” 君梓琳却是没想到云攸灼会这样‘维护’慕瀚博。 被折磨成这样,云攸灼怕是以后都不能人道,他居然还在帮慕瀚博保密。 这令君梓琳想到之前慕瀚博与云攸灼之间的“恩怨”。虽然曾经云攸灼救过慕瀚博的命,但终究是地位悬殊,又因着云攸灼曾经犯过错,也许在慕瀚博面前,他总显得低一等吧。 但这并不能成为维护慕瀚博的理由。 也罢,君梓琳打算待把云攸灼送回去之后,派人守着他,免得慕瀚博再来找他的麻烦,弄出惨剧来。 站起身来,君梓琳打算离开,她也有许多事情要做,并不能在这里久呆下去。 谁知正在这时,云攸灼却开口说话了,“娘娘带我出侯府的时候,可见过慕侯爷?” 他这话令君梓琳心下起疑,便摇了摇头。 就听云攸灼继续说道,“娘娘应该去看看慕侯爷的。” “为什么?”香草连忙代君梓琳问出声。 君梓琳敏锐的双眸盯向云攸灼略显难堪的面容,就听对方语气婉转而无力地模糊说道,“慕侯爷对娘娘颇为关心,这次娘娘将我带走,却不理会侯爷。若是换作是我,也、也会伤心的。” 云攸灼这话说得奇怪呀。 正要让香草再问,云攸灼却闭上了眼睛,躺了回去。 君梓琳见此,禁不住一阵气闷。 这个云攸灼,怎么话说一半就扔,他这是什么意思?让她跑到侯府去安慰慕瀚博? 可这件事分明是慕瀚博那家伙做错了,莫非她还要道歉不成?! 想到最后,君梓琳倏地回悟过来,莫非还真让她去道歉? 她可是差点喊破了喉咙,慕瀚博都没让她见一面。 好吧,她认输,给他个面子,去看看他。 在原地略作考虑,君梓琳便去了侯府。 慕侯府恢复了之前的客气,那些下人和侍卫恭敬得很,请她入了茶厅之后,便再没人影。 问了慕侯爷人在哪里。 手下说侯爷马上就到了。 然而君梓琳在茶厅等了一个时辰,也没等到马上就到的慕瀚博。 至此君梓琳确定了一件事,慕瀚博是真出了事。 否则这个男人怎么会对自己避而不见? 正当她想亲自去找时,外面有人求见她。君梓琳怔了下,就见是大将军府的小厮赶了来,“娘娘,王爷身子不适,请您尽快前去!” “嗯。” 君梓琳想到周烬身上还有毒,说不定是毒发了。她凝重地点点头,示意香草吩咐侯府的手下人,回头再来登门面见慕侯爷。 一行人匆匆离开。 她前脚刚走,慕瀚博便赶了来。只是却见着茶厅内空空如也,他所要见的女子,早已行踪不在。 他故意掐着时辰前来,就要看看君梓琳能不能耐住,没想到她、她还真耐不住呀! 慕瀚博俊冷的面上带着几分自嘲与冷漠,他看错她了! 手下前来回报,“侯爷,娘娘似乎不能开口说话了。不过娘娘身边的小丫鬟说了,娘娘回头还会再登门的!” ‘她不能说话了?’慕瀚博面色一凝,神色微寒,厉声质问,“她怎么不能说话的?!” 想到在院外君梓琳喊破喉咙似地呼叫,慕瀚博皱皱眉头。莫非是那个时候,她把自己嗓子给喊坏了?这个笨蛋!谁让她喊的! 手下听到问自己话,想了想回道,“属下也不知,只是娘娘之前倒是说过一个字,似乎是应了一声,但声音却很嘶哑,完全听不出是人的声音呀!” “啪。” 慕瀚博硬生生把手中的杯子捏碎,神色冷峻:“真是个笨蛋!” “哦对了,侯爷有一件事,是关于晋王爷的,他在相府居,今日似乎是遇刺了。” “什么?”慕瀚博猛回头,想到君梓琳前来,他又松口气,没事,遇刺的只是周烬,小琳儿还好好的,没事的。 “也不算是遇刺,是中了毒。”手下说道,“太医去看过一轮,朝中的臣子也都去了,侯爷,您也去么?” 慕瀚博想了想,之前错过了与小琳儿相见,正好小琳儿回相府,却是能遇上。 “行,那便去。” 当下慕瀚博拿下人收拾好礼品,这便往相府赶去。 只是他的速度也不慢,走的又是大道,这一路上却没有遇上君梓琳,慕瀚博不禁沉吟,莫非她的速度快?还是说她走得小道,怎么居然都遇不上呢! 直到慕瀚博到了相府,进了抱琴院,也果真没见着君梓琳。 慕侯爷内心不爽,不禁怀疑,莫非君梓琳根本是故意找借口走的? 离开侯府的君梓琳,本是应该赶回相府。只是想起乔义一案,她便绕道去了京兆尹衙门。 看到衙门内衙役如常,也十分安静。 君梓琳放了心,觉得也许是自己多想了,虽然乔义死了,但元县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 想到自己的喉咙还是不行,君梓琳只得离开。琢磨着之后派手下人前来再打听一番。 可她才刚上马车,身后就传来声大吼大叫声,“君大小姐,怎么是你?!”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君梓琳回头,见韩固金正好从衙门内出来,一张俊脸倒是挺滋润的,与之前的模样可相去甚远。 君梓琳想比划一下,考虑到韩固金大惊小怪的,她只抿着唇沉默。 结果韩固金就说了一大堆,“君大小姐你是不知道,本公子以后边读书一边在这衙门见帮忙啦。刘大人他离不开我呀!对了,最近你都干什么去了,我们多久没见了,要不要找地方吃个饭?” ——还要不要找个地方喝花酒? 君梓琳朝天翻个白眼,没理他。 “好好好,你不乐意,那我也不请客了,反正不怕被你说小气。君大小姐我跟你说呀,刘大人正忙着呢,你有事还是找别人,小心他不给你好果子吃!”韩固金哇啦哇啦说了一堆。 第442章 四皇子有话要说 君梓琳听出端倪来,冲香草送去一眼。 香草轻咳一声,推了韩固金一把,尖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别总卖关子啊。否则娘娘要走了!” “还不是因为死人了!”韩固金一甩手,脱口而说。说完之后他捂住了嘴,把君梓琳叫到一边,将自己所知的全说了,“刘大人就命人查这事呢,君大小姐你那刀工很厉害,要不你也陪我去查查?” 元县死了。 君梓琳眯了眯眼,果真不出她的预料。 没理会韩固金说的话,君梓琳转身上了马车。 韩固金在马车后头追呀追,最后被甩脱了。 元县身上中了三十六刀而死,尸体已经被带回来。 君梓琳琢磨着,今晚上弄身男装,去验验尸? 做好了打算,她满怀信心地朝指定地点而去,先去审审元嬷嬷再说。 而现在元县死了,早晚元嬷嬷会出面收尸。 不过在此之前,得借张仅和李开用一下。 傅绫萃没想到张仅和李开,这两个虎头帮的帮众居然又冒了出来。 他们不是已经回到虎头帮了吗?梁二的脑袋也给他们了,怎么还阴魂不散? “小姐,那二人想要梁二经手的账目。说在拿回去给自家帮主查看。” 傅绫萃听丫鬟一说,当场冷了脸,什么账目?能给的都给了,居然还要账目?这虎头帮太无法无天! “你去,把那两人给本小姐找来,本小姐亲自与他们谈!”傅绫萃叉腰,心头大火直往上撞。 下头的丫鬟犹豫了下,硬着头皮说道,“小姐,那二人说得明白。若是小姐不把账目送过去,他们便、便把梁二的头颅送到衙门去。” “反了他们了!” 傅绫萃拍案而起,娇艳的小脸扭曲可怕,她气得在院内来回走去,指甲深深地抠进手心,殷出一缕鲜红。 过了半晌,旁边的丫鬟走过来,小声说道,“小姐,奴婢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讲?” “何计?”傅绫萃深吸口气,冷冷地哼了声,面色不动。 丫鬟如花般的娇美小脸漾起几缕欣色,积极回道,“是这样的,小姐总为元小姐着想。而这件事情,何不让元小姐替小姐您办呢?元小姐手上似乎更有一些有本领的人呢,这样也可以使祸水东引。小姐您说呢?” “元玉辞?” 傅绫萃听到后,略略眯起了眼,她倒是没想过用元玉辞。 主要是不想让任何人掺合进她这件事情中来。 可如今若是她硬扛的话,怕是扛不住。 如果能利用元玉辞的力量……傅绫萃想到元玉辞的父亲,把那胭脂铺给整得死去活来之景。 那动用的可不是手上的权势,而是私下的一些力量。 看起来元家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呀。 很快想通,傅绫萃扭头朝身边这韶华如花般的丫鬟看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做秋桃。” 傅绫萃听后,略感概几分,点了点头,“秋桃,那这件事情便由你去做。让元玉辞去扛这事。” “奴婢这便去。” 应命之后,秋桃福福身退了下去。 傅绫萃身边的其他丫鬟见此,互视一眼,纷纷抿了唇并不再言语。 君梓琳带着香草去见元嬷嬷。追魄在前面引路。 在一处空旷的院子前,一行人停下步伐。 “娘娘,便在此处。您要亲自去见?”追魄犹然有些犹豫地问道。 他之前带元嬷嬷带过来的时候,并没有露真面目。 而娘娘若是以真面目见了她,以后再放了元嬷嬷,怕是会有困难。 不等君梓琳说话,香草先说道,“娘娘,我有一个主意!” 香草之前是相府的下人,与这元嬷嬷也有过交集。对此是十分了解。 当下她把元嬷嬷的事俱说出来。 这却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君梓琳有时没有没想,原来梁二与元嬷嬷还有过暗中勾结。 在原地略站了站,君梓琳便带着香草等人回了,示意香草把自己的意思告诉追魄,“娘娘的意思是,回去给侍卫您画妆,以梁二的身份与元嬷嬷相见!” 追魄颔首应命。 刚到达丞相府外头,便看到不远处一顶崭新的轿子出现在面前,倒是有些眼熟。 君梓琳本想先入府的,但想来之后也会见面,当下便没矜持,走到轿子前躬身迎接轿内人的出现。 四皇子周锦墨是听说晋王爷被毒倒在相府一事,这才姗姗而来探望。 此事已经轰动整个帝都城,连皇上也听说了此事。 周锦墨想着刚开始必定有许多人踏破相府的门坎,自己便晚些来。今日却是坐着轿子经过相府门口,实在是没想过要入府的。 但远远看到君梓琳在府门口侯着,周锦墨一时心下触动,命人要相府府门口停下来。 “琳儿,你在此侯着真是折煞本皇子了。”许久没见君梓琳,周锦墨如今再看到她,容色却不如上次相见时那般温润娇俏,反而有些瘦削了。想到上回他与周烬在酒楼外齐齐看到了君梓琳,而当时周烬那番话,着实刺着了周锦墨,是以这许久他一直都避而不去相见。 今日却是不得已。 说了话后,周锦墨讶异地发出,君梓琳居然不回应自己。 “免礼吧。”周锦墨内心略有几分失落,面上却不改颜色。 旁边的丫鬟却是开口说道,“四皇子殿下,娘娘她喉咙有些不适,无法发出声音,请殿下恕罪。” 难怪她竟不说话! 周锦墨朝府内一指,“琳儿,随我入府吧!” 只见君梓琳点了点头,跟在自己身边,周锦墨心头略松,看来她是能听见的。只不过她怎么会不能说话呢? 莫非周烬没有好生保护她? 周锦墨虽然入了相府,但却并没有往周烬现所居的抱琴院而去。 他对相府极了解,便在头前,走到一处偏僻的院落前,并迈步进去。这里曾经是傻子君梓琳所居之地,周锦墨知道这里,君梓琳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看来四皇子是有话要与她说。 “你先退下。” 周锦墨朝香草看去命令道。 香草僵了下,去征询君梓琳的意思,见娘娘点头,她福福身这才退下。空旷的院内只剩下两个人。 第443章 渣男开始变毒男 周锦墨把自己的手掌递到君梓琳面前,乌黑的眸子含着温醇的笑意,“琳儿若是想说什么,便在我掌心写字吧,好不好?” 没想到这些日子不见,周锦墨还是从前那个人,温柔和煦就像是春天的阳光一般。 从一开始,君梓琳便无法抵挡这样温柔的男人。 面对周锦墨善意温柔的笑,她当下一勾唇,伸出小手指在他手心划了个“好”字,并点头嫣然一笑。 两人在这空旷而荒芜的小院内一前一后走着,周锦墨在前,君梓琳在后。院子内很安静,四下地面是疯长的野草,墙皮是剥落的灰泥,连屋子也因为没有住人,而显得斑驳了很多。 君梓琳在后面跟着周锦墨,就好像是在散步般,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可却莫名地不感到憋闷。 仿佛在这个时间内,此时无声胜有声。 “琳儿,相府并非久留之地,你……最好与周烬离开,你们有自己的府邸,不必住在这里。”之后周锦墨突然开口,音质磁和。 君梓琳看看他,然后眨眨眼睛,露出疑惑之色。 周锦墨看明白了,遂解释道,“这次晋王中毒,无论是怎么回事,如今晋王的手下包括边关的那些将士,在听到此事后,内心对相爷都极为不满。虽然此事可能与相爷无关。” “而傅相虽然在家守孝,可门生遍天下。晋王的人不满相爷,相爷**也并不满意晋王。” “这两方冲突,却是对谁都没好处,反而引起皇上的注意。尤其是周烬,他如果虽不是太子,但实力却远超太子,权倾朝野,手握重权。皇上虽然表面没什么,但暗地里早已对他有了顾忌。琳儿,你这样做对晋王并没有好处呀!” 听四皇子一席话,君梓琳沉默地低下头去。 她承认自己并没有为周烬考虑很多。 一来她不觉得自己会与周烬一生一世;二来她是有那么些自私,总是将傅雅柔排在第一位,认为没有傅雅柔便没有她。 可是现在,似乎情势不由人。 不等她说话,周锦墨跟着又说道,“琳儿,若是你能为周烬着想,哪怕一点点,待出游宴之后,便要求晋王搬离相府罢!” 君梓琳听他如此说,面上露出明显的否决之态,拉过周锦墨的手,便是一阵划拉。 随之传来周锦墨和气的笑,“琳儿啊,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小女儿之态。怎么可能。周烬待你是极好的,你若是不提离开相府,相信他不会主动离开的。此事,还需你提。” 隐在暗处的追魄、擒风、殷容三人,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人面面相觑。 在这破落院子内,王妃与四皇子殿下他们,居然能有说有笑?王妃喉咙不行呀,居然也能把四殿下给逗笑了? 当下三人禁不住想到他们的原主人,好像王爷与王妃呆在一块时,从来没有过这样温馨的场景呀。 “琳儿,我听说你曾出现过刘行那里,理会过那乔义被杀一案?”话锋一转,周锦墨笑容收敛,声音柔和地问道。 君梓琳一听,忙扯过他手来一阵写划。 周锦墨摇头,只说道,“此事我并没有过问,只是要嘱咐你一句,此事与你无干,还是莫要理会。” 为什么? 君梓琳瞪大眼睛,用力做着表情,询问面前人。 “还是那个原因。”周锦墨慢慢收回手来,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容颜倾美的女子,“琳儿,你现在是晋王妃。凡事需要考虑许多。若是有朝一日,你不再是晋王妃……”他说到这儿,神色复杂地看着君梓琳,缓缓启唇再道,“那么本皇子会保你周全。可是现在、也许以后你会明白,有的事情并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 听到这话君梓琳沉默了。 之后君梓琳以为周锦墨会与自己一同去抱琴院,可出乎意料地,他竟然不打算去,“琳儿,我们有缘再见吧。” 眼看着周锦墨离开,君梓琳有片刻失神,为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总觉得她似乎失去了一个人般。 为什么会有这样感觉,周锦墨哪里变了? 君梓琳一时摸不着头脑,之后她带着香草回了抱琴院,暂时将周锦墨之事放在一边。 抱琴院果真人来人往的。 便在此际君梓琳远远看见随着定国公前来的章睿苑。 此刻定国公章郁数刚入了屋去,章睿苑便跟在他后头,似乎早有所觉,章睿苑回过头来,正好与君梓琳看过去的视线相撞。 只这一眼,章睿苑调转了脚步,往君梓琳处走来。 到了跟前,还没相互见礼,章睿苑一抚身上雪白的袍子,尔后抬头朝君梓琳疏离一笑,“听闻王妃娘娘哑了,这事真是稀奇!” 君梓琳面上无色,毕竟这事瞒不住,何况章睿苑跟傅绫萃这对渣男贱女早勾搭到一起,傅绫萃知道这事,章睿苑怎么可能不知道? “行了,那王妃娘娘便莫要说话了,就听我说吧!” 章睿苑倨傲地冷冷一笑,走到近前,以两个能够听见的声音开口说道,“王妃娘娘的嗓子,有个秘方,只要使用得好,可以一辈子都发不出声音哦,你要不要试试?” 君梓琳闻言略抬抬头,朝章睿苑这张俊美如谪仙般的面容看去,多么令人垂迷的一张脸,多么歹毒的心思,呵! 谁料章睿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微微俯下身,声音又低了几分,开口说道,“这种药无色无味,一般人吃了并没感觉。但是一个嗓子坏掉的人吃了,只会加重腐坏程度。君傻子,你可要当心哦!” 说罢之后章睿苑不作停留,旋身便朝屋子走去。 君梓琳:“……”渣男开始变毒男了么? 不过,世上真的有这种药吗? 君梓琳禁不住想到那水芯毒,同样无色无味。 旋即她美眸流转,露出笑纹,看来章睿苑最擅长使用无色无味的毒药了啊。 进了屋子,君梓琳接受前来探望周烬的众臣子地行礼。 章郁数见到君梓琳,称呼了一声娘娘,便打量了她一眼。早听说她哑了,章郁数眉宇间萦绕着黯淡之色。 第444章 明明是件好事 这君梓琳从前是傻的,现在是哑的。还真是多灾多难。 最重要的是,她嫁给晋王爷之后,还让王爷多灾多难,好不容易王爷双腿能走路了,现在居然中了毒。虽然与她并没有多大干系,但是却因她而起。这王爷是从相府中的毒,听说是君梓琳执意要来相府居住。 当下章郁数暗暗庆幸,多亏国公府没有娶这样的祸水,否则还真是家宅不宁呀! 出了屋子,章郁数轻叹一声,还未说话,身后的章睿苑跟着说道,“父亲,看来晋王爷的这病需要养些日子了,真是可怜。” 近来因二儿子的归来,又因为章睿苑又犯了老毛病,章郁数对他这个世子颇有微词,很是不喜,反而积极谋划,让二儿子留在帝都。因为他觉得这个世子实在太胡闹,若是看看不行的话,二儿子却是个人才,能够成为世子的忙乱,将更好。 但是几日之前定国公入宫时,被娘娘给召了去。 娘娘特意提了世子,章郁数一听娘娘那意思,内心本是兴致勃勃的想将二儿子留在帝都的,但之后便打消了念头。 再怎么说章睿苑是嫡子,且得娘娘的喜爱,再者他的母族也比二儿子强大。 如果自己执意把二儿子留下来,那么从长远来看,这对二儿子反而不好。因为娘娘是站在世子这边的,并非是他的二儿子。 如今章郁数琢磨着在帝都之外,给二儿子谋个好差事,不让他再回陶城,但也不会离得太远。 因为此事,章郁数这才对章睿苑面色好那么一点。 这么多年章郁数谨小慎微,还从来没有因女子而发生过丑事。章睿苑却一边犯了两次,在内心里章郁数对这个儿子还是颇为失望。 “嗯。”章郁数威严地应了声,并没有往下说。 章睿苑谨小慎微地,跟着说道,“可是儿子觉得真是对不起君梓琳呀。” “哦?”没想到会听到这等话,章郁数怔了一下,随即看过去。 章睿苑早等着父亲关注的眼神,他轻轻吸口气,不动声色地回道,“父亲,儿子如果早些娶了君梓琳,便也不会造成今天这一幕。只是却也多了更多的枝丫。如今君梓琳成为了晋王妃,却凭白为晋王招惹了许多的麻烦,爹爹,想来咱们父子也该有所计划了。” 说着他朝章郁数略有深意地看了眼。 收到这眼神,章郁数深锁起眉头,哼了声,“你说得对。” 如今周烬手下的人与傅相手下的人闹腾得厉害。全因为周烬这场中毒,若是出了事,想必傅相这么多年的经营都要毁于一旦。 虽然现在皇上有些忌惮周烬,可却还没到那种程度上。 而这两派的争端,也同时波及到其他的派别。 如果他们再无动于衷的话,那可不是一件好事,须得寻找自己的归路。 这厢章睿苑发现父亲被他给说动,连忙并不点破,模糊提醒道,“如今傅相虽然门生遍天下,但是与晋王撞上,也是经不起的。何况这回是晋王在相府中的毒,这傅相如今又守孝在府,不能上朝,对局势不能把握。他现在算正在薄弱之时,若是被人趁虚而入的话,想必傅相再无翻身之日。唉!” 章郁数多精,一听世子这话,顿时就明白了。 章睿苑这是要自己拉扯傅柏修一把,最后为己所用。 而往深里下想,章郁数也了解章睿苑的意思,他喜爱那傅绫萃,自然想会对傅柏修伸出援手。 可这个手究竟要不要伸,怎么伸才划算? 章郁数一时也没有去想,只觉得待回到府内再计划一番。 但就在他迟疑的时候,已经有人朝傅柏修伸出了手。 父子眼看着傅柏带引着苍宕成朝不远主院而去,随后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一刹那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那个苍宕成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他会…… 随之章睿苑想通了一点,与父亲边走边说道,“许是那苍玉宸与傅雅柔有了私情,这苍宕成才会主动前来与傅相结交。” 为了嫡子的婚事,这苍宕成也算是拼了。 章郁数一听“哦”了声,当下也不再打算去助傅柏修一臂之力。反正上赶着的买卖从来都没有好的。 远远送走章郁数父子,君梓琳略感忧郁地看着苍宕成与傅柏修离开。看起来周锦墨所说的并没有错,因为周烬中毒一事,果真使得傅柏修的日子不好过。 虽然这才不过刚开始,但傅柏修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一样,忧色遍布满脸。 当下君梓琳不禁自问,莫非她真的做错了? “琳儿?” 耳边听到傅雅柔的声音,君梓琳回身,与傅雅柔却是了旁边的屋子。两人坐下来,外头小蝶已经将煎好的药奉上来,“小姐,先喝药吧。” “是啊琳儿,你先喝了药,咱们再说事。” 君梓琳望了一眼那苦汁,最后闭了闭跟,强忍着全喝了下去。 其间吃了三块蜜饯,饶是如此,依然无法抵制住那种苦意,苦到想吐,想将胃都掏出来抖抖的恶心感。 一番折磨后,君梓琳擦擦苦得流出眼泪的眼角。 小蝶等人退了下去,傅雅柔开口说道,“琳儿,这次王爷中毒与我有很大的干系,求琳儿你不要生气!” 这人说着便对君梓琳跪了下去。 君梓琳吃了一惊,忙扶她起来,张口哼出几道嘶哑的声音。 “琳儿你不必说了,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我错了。”傅雅柔无奈地吐了口气,眼中含着悲伤之意,“从上次,我就该让你回去的,不该让自己太脆弱。现在终于酿成了大祸。还好晋王的毒是控制住了,可若是以后发生其他的事情呢,岂非更难收场。所以琳儿,不是我赶你,而是真的,你与王爷回自己的府地吧!待王爷身子一好,你们便回去,不要再顾及我!” 表姐? 君梓琳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泪花满面,容颜苍悴的少女。从没想到傅雅柔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她该为傅雅柔的坚强喝彩,还是应该为这样无言而尴尬的分开而恼火? 明明是一件好事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第445章 一小段鸡肠子 君梓琳一时说不出话来。 此刻在主院会客厅内,傅柏修将苍宕成让入椅内。 傅柏修在朝堂中,虽然与苍宕成有过片言数语的交流,但两人并非是一派系,是以交流并不密集。 而今因为晋王中毒之事,闹得满城风雨。 傅柏修饶是觉得自己树大根深,可也有些扛不住。 毕竟中毒的是晋王,不是等闲之人。傅柏修可不愿意让晋王发生意外,尤其是在他的相府。私下里,他已命令自己人严审那名叫千白的丫头。而对于傅雅柔,傅柏修还没顾过来。这个女儿,傅柏修不打算再留着她,不若直接送进庵子里,或者其他的法子都行。总之,不能让这个惹祸精再留在身边! 而君梓琳一直住在这相府,不就为了傅雅柔么。 现在傅柏修想看了,就当没有过这个女儿,自己也不嫌丢了老脸。以后傅雅柔想在哪里住,就让她去哪里吧,自己不管了! 反正只要傅雅柔一走,抱琴院自然也就空了,自己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头疼。 不过苍宕成此来,的确有些出乎意料呀。 而苍宕成也没打马虎眼,直接将自己的来意一说,对晋王所中之毒,他有这方面的名医可以请来医治;还有朝中的言论,待到明日早朝之时,他会与傅相在朝中的门生和要好的同僚一同劝慰皇上,为图使傅相归于安然。 他这样直接,倒是令傅柏修一时说不出话来。 “敢问苍大人因何……”傅柏修不动声色地问道。 苍宕成听后略略尴尬而笑,对道,“想傅相也听说了庄园那事的传言。小儿与贵府的嫡小姐有些情谊相设,我等现在所为,也是为了儿女的未来嘛!” 这些日子,傅柏修还真没有听那些市井的流言。 现在听苍宕成这么一说,他顿时就明白过来。 当场不露声色,内心却改了主意。看来还真不能对傅雅柔听之任之。有这个嫡女在手,自己还能勾到很多站在自己这边的朝中重臣,这苍宕成,可不是其中一个么。 君梓琳答应了傅雅柔的要求后,便给追魄画了个妆,因见过梁二的头颅,她特意将追魄画得肖似梁二,虽然不是全像,便也有个三五分。而在屋子内审问元嬷嬷,光线不明,自然看得不会那么清晰。 吩咐了追魄问元嬷嬷的话之后,君梓琳又在宣纸上写道,顺便去看看千白。那个小丫头是被冤枉的。 追魄想了想,却并不担心,只回道,“娘娘,也许千白并不需要属下前去探望,相信以她自己的能力,可以从容脱身?” 怎么脱身? 君梓琳露出疑惑之色。 追魄看得懂这个眼神,遂述道,“娘娘有所不知,我们这等人初时被王爷收在身边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关。自然,如果能从这难关之中脱颖而出,便是真正的留下。” 下面的话追魄没说,可君梓琳却能猜出来。 如果无法脱出,那便没有留下的必要。 换句话说,能留在周烬身边的人,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 本来想干涉这事的君梓琳,一下子便感到悲哀了。看来她要冷眼旁观了,只是千白一个女孩子,真的也要受这种“千锤百炼”么? 可如果不锻炼她的话,以后留在傅雅柔身边,她怎能再成长呢?岂非又要再被人所利用? 当下君梓琳狠了狠心,硬着心肠点了点头。 追魄抱拳离开,君梓琳一人呆在屋子里,梳理着发生的事情。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庄园一事,她还没找傅绫萃,对方却先算计上门来。 能忍下这口气,君梓琳还真是宁愿死了。 顾全大局来讲,君梓琳知道自己现在反击回去,当真是不管对周烬还是对傅柏修双方,都没有好处。 但如果忍下来,对方就会以为她是软柿子,最适合捏扁搓圆了。 转身君梓琳进了自己的小房间,重新把工具箱打开,在那白色的小瓷杯内,正盛放着残留物质水芯毒。 以牙还牙是君梓琳奉行的准则。 对方既然施水芯毒,那自己当然了要把水芯毒还回去。不过还得再往里面加点料。 周烬遭的罪不能不讨回来。 君梓琳在自己工具箱内各种放药之处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不远处的标识着的“美颜秘笈”的瓶装取出来,打开后轻轻嗅了嗅。 之前元玉辞因涂抹了在胭脂内所放的毁容之粉,最终弄得容颜人不人鬼不鬼。虽然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好了。可是君梓琳却暗中派人盯着元府,从元玉辞丢出来的垃圾之中,找着了那些有毒可毁容的胭脂。 将这些胭脂取来,她一点点提炼,便是弄出一些有用的物质来。其中便包括黑丑、零陵香、甘松等。这些物质单一看起来是可以除疮毒,但是混合到一齐,尤其是掺入到胭脂之中,却有一种反噬的奇效。 所以君梓琳学了一招,把这些东西留下来,各外放着。到时候说不定能用上。 现如今,终于被她找着了用场。 听说傅绫萃很珍惜她的容颜,每天都用清晨第一滴露水接来洗脸。那么她一般是去哪里接露水呢? 君梓琳勾唇一笑,打开门把小蝶招进来,将自己的意思一说。 尔后将“美容秘笈”倒进那白色的小瓷杯内,轻轻地搅拌混合。 君梓琳是一个善于探索发现的人,不研究尸体的时候,喜欢在自己的实验室里面做各种各样的实现。她庆幸自己也算是终于找到了实验对象,不知道与美容秘笈结合在一起的水芯毒,用在人身上,会有怎样的效果。 看来得拭目以待了呢! 在宣上写了几个字,让小蝶去查傅绫萃平时收集露水的都在什么地方。君梓琳便忙活起了接下来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做个大喷雾! 要使得手中这点来之不易的“料子”全部都被傅绫萃给用上才行,一点都不能浪费。 君梓琳亲自去厨房,找了一小段鸡肠子。知道伯努力原理,她将鸡肠子放进碗中,然后在其中间剪开一道小口,尔后对着通透的鸡肠子吹了口气,并持续用力地吹。 第446章 这男人厚脸皮 便看见那剪开的小口中,便喷射出一小团一小团的水雾。 厨房里面的下人见王妃娘娘这稀奇玩法,一时间都愣了,还以为君梓琳又变傻了,怎么堂堂王妃竟玩起鸡肠子来了?可惜,君梓琳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们,直接拎着鸡肠子,转而腾腾回屋。 小蝶探查完之后,君梓琳便将鸡肠子的使用方式告诉于她,并让她将傅绫萃收集露水的那大片叶子上,喷上瓷杯之中的水液,但是不许喝进嘴里,否则会死。 这下子小蝶也知道小姐究竟在干什么了,一时间心慌慌,不禁劝道,“小姐,现在王爷还病着,还是不要再多事了吧?” 君梓琳冲她拍拍肩,给她一个信心十足的眼神。 小蝶无奈,只得奉命而去。 做这一切的时间,天色已经渐黑,君梓琳伸了个懒腰,见追魄还没回来,她决定先去瞧瞧周烬,看这丫的究竟要装到什么时候。 到了院子里,君梓琳发现这里已经静悄悄地没人啦。 放在往常,侍候的人都会在外头立着,今夜却静悄悄的。 与喧扰的白日相比,晚上简直清静得可以。 君梓琳吐了口气,随后往饭厅而去,寻思着吃完饭怎么跟周烬交流。反正是不能问他为什么要装中毒。可是自己又能问什么呢? 总不能说感激他帮自己喝了那碗有毒的茶吧? 实际上君梓琳是挺感激也很感动。但她不能说,说了之后周烬这家伙会嚣张的,指不定一高兴就把她压身上吃豆腐。 忍着。 君梓琳轻咳一声,在感到喉咙一阵震裂般的刺痛之后,她乖乖地不敢再轻举妄动,当下入了饭厅。 果然但见饭厅之内只有她一个人,桌上摆满了饭菜,丫鬟婆子都由院外跑到了这屋子内侍候,摆了满满一屋。 挥了挥手,君梓琳示意她们都退下去,自己用不了这么多人侍候。 而且其中有一部分人是相府的。 她总感觉自己像是被这些人给监视着用饭似的。 可是这些人就跟没看见她一样,由其中一个嬷嬷代劳,施起筷子,把桌上每一样菜都夹一遍,并放进嘴里试吃。 等吃罢后,感觉无事,这些人才齐齐向君梓琳行了一礼,“娘娘请用饭,奴婢们告退。” 君梓琳感到了犹如皇帝一般的待遇,眼看着这些下人很快出了屋门,最终只剩下自己。她禁不住摇摇头,看来这傅柏修是吃一垫长一智啊,知道让人来试毒了。 有周烬这中毒之事,看来之后在这抱琴院呆下去都要遵守规矩了。如果不守规矩,傅柏修必定会派人来说教。 心安理得地把桌上的菜填进肚中,君梓琳一面吃一面思考。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决定拿两样给周烬送去。 收拾了两样菜,她亲自端着往卧房而来,心里面又想着可能周烬已经吃了,自己端进去也是白费力气。 门吱呀一声推开,君梓琳捧着托盘进去,外头的奴仆又将门带上。 把菜放到一边,君梓琳去了内室,透过八扇绣山水画的屏风朝内瞧去,周烬俊美无双的容颜正安睡着,面色惨白许多,人也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显得消瘦下来。 其实仔细想想这件事,周烬也并非是装中毒,毕竟太医院的那些老家伙都是人精,中没中毒,他们一把脉便诊了出来。 周烬是真的中了毒,可是在君梓琳的想象之中,他是可以第一时间把毒给积于一处,并不需要让毒深入到五脏六腑。但是太医的检查,却是毒已入五脏六腑,并且不好医治。 君梓琳觉得这是周烬放纵为之。 但这是何苦来呢? 站在榻前看了他许久,周烬都没能醒来,君梓琳眉心渐渐凝紧,走上前去,伸手捅捅榻上的男人。 过了好一会儿,周烬才清醒过来,张开无神的双眼,君梓琳这是头一回看见他病弱的样子,一时间心头微乱。 她赶紧俯下身,正不知是该将他抱起来,还是应该为他盖上被子时。他温暖的大掌便伸了过来,包裹住她的小手,声音虚弱无力,“爱妃,辛苦你了。”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其他,只是在感谢她的辛苦。 刹那间君梓琳心头微动,反手抱住周烬的大掌,轻轻颔首,抽出一只手在宣纸上写道:我一点都不辛苦,其实是我、连累你了! 虽然来的时候反复做了心理建设,但是君梓琳还是掉进了周烬如此脆弱温柔的眼神之中,说出了心里话。她是感谢他的。可是当成强大的晋王爷面前,她说不出来。 而周烬变得脆弱时,她却能说得出口。君梓琳说完之后,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然后她迎上了周烬微笑的眼眸,“爱妃,那杯薄荷水是有毒的,其实纵然是事先知道有毒,我也不会犹豫替你饮下。” 说什么呢! 君梓琳见这男人如此说,当场寒了脸,面上露出严斥之色。 接下来周烬不再说了,只是撑着身子想坐起来。 他块头实在太大,君梓琳需要用尽全身的力量抱着他,才能勉强让他半躺在榻上。想到雪卫,君梓琳想出门去喊人,被周烬又拽了回来。这男人一脸委屈之色,无奈地轻叹一声,“是本王连累爱妃了。本王现在这副样子,竟是连腿瘫的那阵都不如……唔!” 君梓琳一听这话,脸色更不好。但周烬还在不停地说下去,她伸手就堵住了他的嘴巴,不让再说。 然后周烬果真是不再说了,可是君梓琳却感到自己掌心一湿,柔柔的软软的,仿佛有东西钻了过来。 她惊得忙收回手,只见掌心一道湿痕,竟是、竟是周烬用舌舔拭过的?! 君梓琳震惊而脸红地朝始作俑者瞪去,而周烬却根没事人一般,转头朝旁边柜子上所放的饭食看去,开口道,“饿了。” 这家伙究竟有没有感觉? 君梓琳脸更红了,没事舔人家的手,会很让人不好意思的,他知不知道? 这男人厚脸皮。 内心做了这般定夺,可君梓琳却不能坐视周烬似乎可怜巴巴的样子,望着那堆饭食。 生病的人最大,她压下心下的燥热,攥了攥小手,开始布饭。 第447章 晋王表示自己够不着 拿了小桌子以及小椅子过来,君梓琳将饭食摆上去。 抬头看周烬,因为生病这男人墨发散开,穿着雪白的中衣,一张妖孽的容颜也是雪白色的,墨的发白的衣,在幽幽的烛火下,竟格外地诗意柔和。仿佛是从古代画幅中走出来的妖娆病美人。 其实周烬穿白衣还是挺好看的,虽然章渣男一向穿着标志性的白衣,看起来仙气十足,犹如天上下来的谪仙般。可是周烬穿上白衣,却是另一股味道,他的容颜比章睿苑可美太多。如果章睿苑算是个神仙的话,那么周烬则像是从远古而来的破出封印的上古妖仙,不仅美,还有一种格外的侵略狂野之息,融合了仙的特质,更具味道! 也许以后可以试着联系布庄,给周烬做两套白色的长袍? “够不着。” 见君梓琳布好菜,周烬伸长了手臂,表示自己够不着,要人喂。 君梓琳却不理会他撒娇似的言语,当下以干净的布将小桌子的着地面的四角给擦拭干净,发现没有脏污之后,她直接把桌子搬到榻上,放到周烬面前。 周烬:“……”这是爱妃偷赖的法子么? 早来这里之前,君梓琳就想了法子,怎么喂周烬吃饭。最后她以上人把那四根长腿的桌子全部剪掉,做成矮桌,这样把饭摆到桌上,放到榻上,周烬便很容易地用到饭。 君梓琳为自己这个法子而自豪,晋王爷却觉得自家爱妃已经学会偷赖了。 桌上摆了两菜一汤。 君梓琳看着周烬吃。 周烬一边用筷子吃,一边心底在飞快转悠着。 随后就听见啪嗒一声。 周烬筷子没拿住,与鸡肉块一同掉在了桌上,若不是君梓琳拦得快,那鸡肉非得滚到床单上不可。 他这是怎么了? 君梓琳忙给周烬收拾了,并拿帕子擦净了手。 等君梓琳都收拾完后,周烬撩起眼皮,虚弱无力地看过来,“爱妃,手上无力。” 君梓琳:“……” 帮周烬把手擦干净,君梓琳任劳任怨地执筷,一点点给他夹菜。 偶尔看周烬吃不及,嘴里的菜掉出来,君梓琳心里隐隐发凉,不相信他这个毒已到达此境地,连饭都咀嚼不了吗? 收起之前随意的心态,君梓琳小心翼翼侍候周烬。 他喝了半碗粥之后,便摇头称不想再吃。 把东西都收拾下去,君梓琳侍候他歇下,回头便去取自己的针包。 拿着针包和工作箱,君梓琳进屋,见周烬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上前掀开被子,男人就醒了过来,眨眨眼睛,问道,“爱妃这是想通了吗?”说着他暧昧一笑,摇摇头道,“可惜,本王现在还不行,等身子好一些,我们再洞房。” 真是个死鬼。自己都快不行了,还想着洞房。 君梓琳耳听他欲要再说,顿时就伸手掩住他嘴巴,防止他再多话。与此同时一根细细的银针刺入他的檀中穴。 继而一根根银针扎进周烬身上多处大穴。 为周烬扎完了,君梓琳便守在旁边,伸手再为自己施针。她的嗓子还是不行,不能一直这样哑巴下去。 才刚动手,周烬却捉住了她的皓碗,说道,‘爱妃,你扎针实在太疼。你还是吃药吧,莫要再动针了。’ 君梓琳冲他翻个白眼,接着便毫不犹豫地在自己喉咙的大穴处扎了几根。 片刻之后,为彼此把身上的针取出来。 刚刚将针放好,周烬闷哼一声,继而突地起身,呕出口黑血。 君梓琳见了微微眯起了眼,随后又调配了解毒的药剂,给周烬喂食下去。 “爱妃,没想到你这一手还真见效。以前倒是本王小瞧你这医术了。”周烬抹了抹嘴巴,深邃的眸晶晶发亮地望着君梓琳。 “嗯。” 君梓琳发出一道低哑之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但周烬却听在耳中,他笑了笑说道,‘原来爱妃的声音也将要恢复了呢!真是太好啦。’ 刚扎了针穴,嗓子是能舒服许多,不过再过一晚上是否如此,还得等明天再说。 为周烬重新掩上被子,君梓琳转而去收拾了眼下之物,又去净手净身。随后才换上中衣,回到屋内。 今天周烬中毒,她不能再像往常那样,想了想便示意周烬往榻内去,她在榻外歇息。万一有个什么事,她也好有个应酬。 谁知周烬闭眸不动。 君梓琳等了半晌,这男人却装睡。 没空跟这个病人吵,君梓琳只得跃过他,往榻内而来。 刚折身躺下来,周烬就偎了上来。 这男人方才还拿不动筷子的手臂,却动了。 君梓琳见他手臂横在自己腰间,脑袋在自己脖颈间蹭蹭蹭。 这家伙怎么跟只大狗狗似地粘人。 “爱妃,累了,要睡觉。” 大狗狗开始说话了,腻歪在自己的身边,嘴里自发喃喃地,还吹着暧昧的气。 君梓琳身子绷得紧紧地,两只手控制着周烬的身体,不时把他扯离自己。 可对方很快就又凑了上来。 这家伙真讨厌,弄得她都不能睡觉了。 “爱妃,闭上眼睛睡吧,本王是真的累了。” 尼玛!究竟是谁不睡啊! 君梓琳掀桌,还不是你总是凑上来,还不停地吹气说莫名其妙的话,不让人睡觉。 双手用力推,却跟推一堵墙似地,根本推不动。 当场君梓琳直接不去推了,就看这男人究竟要做到怎样地步。 见身边的美娇娘闭上了眼睛,周烬勾唇轻轻一笑,也跟着闭上了眼睛。只是他的福利增加了,至少能像现在这样紧紧拥着爱妃入眠。并且爱妃一点意见都没有啊! 周烬心里美极了,没想到中毒还有这样的福利。早知道他应该早点中毒,这样就能贴得爱妃更近。 没想到的是,就这样闭上眼睛,不过一会儿便能入睡。 君梓琳直到睡过去之前,都没想明白,周烬抱着自己是那样紧,她怎么能睡得着呢?可事实上,她是真的睡着了。 而在之后周烬也没有坚持多久,很快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周烬早早清醒过来。 昨天太医在这里轮番诊脉,并开具药方,吃了药之后周烬还觉得身上不舒。但是之后君梓琳施针,并冲了一些药粉。也不知究竟是怎样的,但是今日一早,周烬便感到身子轻松许多。 第448章 戴在头上 想来是太医们的诊药管了用。 周烬如此想,至于爱妃的医治,他才不会承认。 他的爱妃,只有一个职责,便是做他的王妃。其他的技能嘛,必须一无所长。 女子无才便是德。 周烬翻了个身,枕着自己手臂,朝着身侧睡得依然香熟的女子迷恋地看着。 不知这是第几回,没有成亲前,他便这样看着熟睡中的君梓琳。 若说他的爱妃,倒是个十分精明剔透之人。但是,她在他面前却毫无防备,莫非是吃定他不会欺负她么。 看着那粉色的唇瓣,周烬心头一动,悄悄地慢慢移动自己,尽量不去压着君梓琳的情况下,缓缓动身轻轻朝她……吻了下去。 然而周烬嘴唇还没有接近君梓琳,两人仅差一公分时,身下的女子倏地睁开朦胧的双眼。 煞时间,周烬止住动作。 手忙脚乱地退回来,君梓琳已经在这个空档清醒过来,“王爷,你刚在是做什么?” 一睁开眼,就看到大片黑影压下来。 等君梓琳彻底清醒过来后,再见那黑影就没了,只剩下别开脸的周烬。 他怎么了? 伸手抚上周烬的额头,感觉不发热了。 君梓琳松口气,看来周烬的毒没大碍了。再查看他的脸色,倒是不似昨日那般苍白。 顺势周烬又躺了回去,有气无力的。 “还感觉不舒服吗?”君梓琳问。 周烬彻底闭上了眼睛,干脆不说话,“你怎么了?” 这下子君梓琳是彻底摸不着头脑了。 可周烬显然更悲哀,闭着眼睛哀怨出声,“爱妃的针技果真提升了,没想到一清早便能听见爱妃如黄莺般的悦耳声音,本王当真是荣幸得很呐!” 之前周烬本认为君梓琳的药粉和针技,并不管用的。 可是昨天君梓琳同样也给她自己施了针。 当场周烬便不得不承认,君梓琳的针技不再如从前给他技腿时那般废,而是有所提升。 而今天早上,他也相对感到轻松许多。 当下周烬只能无奈叹息。 “哦。” 君梓琳应了声,她早意识到这点,也想过,这可能是昨天施针的关系。既然如此,那她为周烬施的针,应该也会管用的吧。虽然在施针上没有自信,但君梓琳对自己的药粉却是极有信心。 看周烬的面色便知道他的毒已经瓦解了不少。 “王爷感觉怎么样?”君梓琳问道。 结果就听见周烬闭着眼睛说道,“本王身子不适,还是很疼,浑身都疼。” “真的吗,哪里疼得最重?”君梓琳朝天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若是身上真不舒服的话,昨天晚上能搂她搂那么紧? 装的! 当场君梓琳起得身来,站在床榻边,亲自去抚触周烬所说的疼痛的地方。 最后来到周烬的腹处,这男人说这里很疼。 君梓琳轻轻按了下,周烬象征性地哼了声。 这男人装得实在太不像了,君梓琳干脆再摁下去之时,偷偷取了银针来,与此同时扎下去一针。 “嗯……” 也不知是周烬皮糙肉厚还是怎的,他似乎并没有感觉。 再将银针抽出来时,只看见那银针上带着隐隐发黑。 这下子君梓琳心情再也硬不起来,她以为周烬是装的,但是没想到他身体内的余毒还是没有被清除。 在周烬睁开眼时,君梓琳急急将银针收起来,眉心却不自觉微微敛起。 “爱妃,你怎的了?”周烬问道,发现君梓琳的异样。 “没事。” 君梓琳起身带着工具箱出了门,才发现自己正穿着中衣,将小蝶叫到跟前,给自己更衣。 周烬的毒还是再研究,昨天那药粉根本不够。 一面更衣,君梓琳一面想道。 小蝶在旁欲言又止。 想到那露水洗脸之事,君梓琳示意小蝶有话便说。 “小姐,今晨一早傅绫萃的几个丫鬟出来将露水都收集走了。”小蝶说到这儿,语气很是不稳,“但不知以后会怎样?” “以后怎么样,等着瞧呗。”君梓琳不以为然地笑了眼,敏锐的杏眸却微微眯起,受罪的不能只是周烬呀,傅绫萃也得尝尝这般滋味才行。 外面有道黑影,君梓琳挑挑眉,示意小蝶去照顾王爷,她则推门而出,拎着工具箱往自己的小屋子而去。 外头的雪卫见王妃娘娘出来,当下便明白了,跟着便带着人入室内侍候王爷。 追魄赶了回来,脸上还带着之前君梓琳为他所画的残妆。 “娘娘,那元嬷嬷俱都招了。” “哦?” 君梓琳倒没想过,事情竟这样简单? 当下追魄将自己所问的尽数说来,“元嬷嬷将属下当成了梁二。可奇怪的是,她在看到‘梁二’之后,并没有觉得梁二应该死了,反而认为梁二还活着。” “属下试探了她的话,原来梁二与元嬷嬷两个人有过密谋,元嬷嬷从中获取许多铺面上的银子,再将银子转给元县。账簿都被梁二藏了起来。元嬷嬷并不知道。属下临走时元嬷嬷还说了,要将三日前的一千两银子取出来给她,元县手上又缺银子了。” 听罢这些君梓琳不禁挑高了眉头,再问,“那元嬷嬷没有怀疑你么?” “属下装作带人去救她,在一路上归来,她尽数都说了。”追魄说道。 而君梓琳明白了,元嬷嬷已经被放了出来。 听罢这番话,君梓琳心里有了疑团,为什么元嬷嬷头上的发钗少了一粒珠子,正恰好在梁二的食管中呢? 如果元嬷嬷说得都对,那么中间却少了一个环节,关于发钗的环节。 若不是元嬷嬷与梁二的死有关系,那这发钗原主人便不是元嬷嬷。莫非是被傅绫萃给赏的? 可傅绫萃会赏一枚有残缺的发钗么,那元嬷嬷也不是个傻子,她又怎么可能时时都戴在头上呢? 除非是…… “娘娘,您想到了什么?” 追魄的话犹响在耳畔,君梓琳眉心蹙紧,深深地吸了口气。 当下她在宣纸上记下一行字:梁二是元县所杀,缺失一粒珠子的发钗极有可能是元县送给元嬷嬷的。案情再次陷入僵局。 写完之后,她将宣纸放到一边晾干。 “娘娘,您这是?” 第449章 是取笑是赞美 追魄看到宣纸上的字,再见娘娘这行为,他一时不理解。既然娘娘已经如此猜测了,那为什么又要记下来呢? 使元县杀了梁二,献出人头给虎头帮众。回头乔义被杀,元县也跟着意外死去。 现在只剩下一个知道冰山一角的元嬷嬷,还是糊里糊涂的摸不清楚事实真相的家伙。 君梓琳暗暗寻思着,如果这样的话那傅绫萃现下担心的也就仅仅元嬷嬷一个了吧。虽然如此,元嬷嬷也提供不了太多的线索,因为她并非知情人。所知情的人尽都或被杀或意外死。 “我想去一趟京兆尹衙门。”君梓琳抬头看了眼追魄。 追魄应命,这便去为娘娘取男装衣袍。 前脚刚刚出门,在门口追魄身形便止了住。 君梓琳在门里头瞧他不动弹,遂跟着出来查看,原是追魄被雪卫给挡住了。 “娘娘,王爷昏过去了,他需要您。”雪卫机械似地声音,说罢后又抬头看了一眼追魄,当场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曾经追魄与雪卫同时侍奉晋王爷。 也曾有过同僚之宜。 现在虽然各为其主,但雪卫只要一个眼神,追魄便明白对方的意思。相互的,追魄的动作,同样也逃不过雪卫的解读。 现在追魄了解雪卫的意思,当场追魄便也没动伤,两名手下都在等候着君梓琳的决定。 显然他们都希望王妃娘娘能够去照顾王爷。 这俩人的动作,直接让君梓琳明白了自己接下来应当做什么。 “好,本妃过去看看。” 君梓琳点头,也没心情亲自出门查案。转头对追魄吩咐,“方才所说之事,你去查看下,回来向我汇报。” “是,娘娘。” 晋王妃一走,雪卫朝追魄看去,“王妃娘娘吩咐你去做什么?” 追魄抬眸,望了一眼雪卫,不露声色地回道,“这是娘娘的意思,想必你并不想知道。” “呵,你还真是挺忠诚的嘛!”雪卫嘲讽一笑。 追魄面无表情,“雪卫,你也是极忠诚的。当初王爷选了我等,不正是因为如此么。” “可你的主人是王爷,不是娘娘!”雪卫大叱,恼怒得额上青筋阵阵。 追魄波澜不惊地睨眼看过去,神色一如既往地安静,“要我忠诚于娘娘者,是王爷。现在我只能忠诚于娘娘。所以你想要知道之事,不该来问我,而是应当去问娘娘。时候不早,告辞。” 不给雪卫愤怒的时间,追魄纵身离了抱琴院。 太医又来了一大拨,一一为王爷诊脉之后,发现王爷的毒并没有先前那样深了。于是略显得凝滞的氛围,也跟着慢慢活跃起来。 立即便有太监即刻去回报皇上,王爷的性命算是保住了,接下来就要看后续治疗。 君梓琳想到那根变了色的银针,再看此刻昏过去的晋王爷,她心下很是悲愤。 她绝不会让周烬白白受这份苦。 旁边有太医赶过来,听说昨天晚上是王妃照顾的王爷,立即便有数名太医过来问询昨日王爷可有其他的症状。 君梓琳都一一回复了。 小蝶在门口冲她施眼色,君梓琳对太医撂下句话,便离开。 “恭送娘娘。”太医们忙施礼送君梓琳出门,尔后彼此对视一眼,重新又回到屋内。 “看起来娘娘对王爷并不太关心呀!”其中一太医说道。 另一太医手捏着银针看了会,压低声道,“肯定是娘娘与王爷之间,从刚开始便不愉快。王爷突然娶亲,娶的可是傅相的女儿,不是君梓琳这个傻子呀……” “嘘。隔墙有耳,莫要让人听见!” 君梓琳可没听到太医们的议论,小蝶悄言几句,她点点头,转身出了屋门,朝院中僻静之地而去。 此刻擒风与殷容二人已经将李开和张仅的面皮取下来。两人均是一副没有收获的样子。 “娘娘,傅绫萃极其精明。我等本以为她会很快就范,谁想到她竟使了一拨功力高强者,属下等只得逃遁。但是那拨人,我们查到了归处,是元庶常手底下想的死士。” 听二人的汇报,君梓琳挑挑眉头,“元庶常?元玉辞的父亲。” “是。” 在原地走了两步,君梓琳沉吟着,微微说道,“如此说来,元玉辞跟傅绫萃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吗?本来是傅绫萃的麻烦,元玉辞却动用了她父亲的力量来解决。这两个人……莫非在暗中阴谋着什么?” 飞快将脑中的画面调出,君梓琳想到在抱琴院宴会之时,元玉辞极力向周烬献媚。 而傅绫萃却在暗中施眼色。 其实那天来的女子中,君梓琳早在心里做了分析。 苍语儿是受了傅绫萃的蛊惑而来。 元玉辞却是怀着异心。至于章然水,自然是为了元玉辞壮胆而来。从胭脂铺事件之后,章然水与元玉辞这二女,便有种拧成一股绳之势。 两人暗中有着怎样的勾连,君梓琳不知道,但猜想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的关系。 现在元玉辞肯为傅绫萃做到这种程度上,君梓琳有点担心的是,傅绫萃付出了什么,会得到元玉辞如此大力相助? 而现在由章然水与元玉辞的合力,已经变成了元玉辞与傅绫萃的合力。 君梓琳心下明白,自己的对手,除了傅绫萃之外还有元玉辞,连带着那个私底下养了死士的元庶常,也要包裹在内。 “行了,你们下去歇息,再听命令。” 擒风与殷容二人听后,互视一眼,抱拳应命,退下。 君梓琳回头往周烬房内而去,正走得疾时,突地与人相撞。她心下正恼怒,这么大个院子又不拥挤,怎么居然还有人故意撞上来。 抬头她揪结着眉头,瞪向面前男子。 只看见一穿着石青色精致长袍,手中甩着画天青色风景骨扇的潇洒俊朗男子,风度翩翩地勾着唇冲自己扬着笑,“娘娘走路真快呀,小人真是佩服,佩服!” 君梓琳与这男子一照面,当场就垮了脸,“二哥,你又在取笑我!” 来者正是郑家二公子郑普徙。 “娘娘是小人见过的女子中,走路最快的,这怎是取笑,是赞美呀!”郑普徙依然笑着说道,眸中染着几分浓浓的欢愉笑意,不含杂质,别样真诚。 第450章 第一次说 君梓琳不想再与他开玩笑,当下便走,“来吧,你也是来探望王爷的?跟我来!” 谁知郑普徙却捉住了她袖子,摇头,“我是来看你的妹妹,咱们找地方说话。” 说着郑普徙朝别处的屋子看去。 君梓琳从善如流,带郑普徙去了旁边更安静的房间。 “妹妹,乔义死了,你知道么?”刚一进屋,郑普徙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哥哥与乔义熟悉吗?” 君梓琳没有回答,转而便看向郑普徙反问道。 “这话怎么说?”一反之前的嬉笑,郑普徙冷了脸,当下严肃地问道。 深知再这样打哑谜下去,只会使得事情朝不可发展的方向而去。 君梓琳当下便回说道,“乔义参加过哥哥的生辰宴,不知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才会派人暗中查兄长么?”郑普徙再度反问,显然他没有要回答问题的意思,他今日来是要答案的。 君梓琳轻叹一声,她派人查郑普徙,原来是被察觉到,今日对方才会登门前来,原是要兴师问罪的。 “二哥对乔义的死怎么看?”君梓琳换了个话题,她知道自己先派人暗中调查郑普徙,显然是已经失了礼,这才惹怒了他。 郑普徙沉默不语,就在君梓琳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他却突然开口说道,“为兄很长时间没回帝都,生辰宴上除了特意邀请的少时玩伴,帝都之内的好友,便没有其他。若说这乔义跑了来,倒是我的侍卫回说你的人在查乔义,而乔义的名字却出现在我生辰宴上的策录。” 听了这话,君梓琳明白了。 郑普徙的意思很明确,他不认识乔义。 而之所以知道乔义,正是因为生辰宴的那策录记有乔义的名字。 见君梓琳反而沉默下来,郑普徙直皱眉,问道,“妹妹你这是不肯相信我了?” “不是。” 君梓琳站起身,亲自给郑普徙斟了杯茶水,在屋内走动。她想到四皇子说过的话,不让她查下去,此事危险。 之前她从没感觉到,这事有什么危险的。 何况她是晋王妃,晋王权势足够大了,她怕什么。 而现在,她不得不重新考虑周锦墨的话,也许这个案子是极危险的。 因为此事不仅牵涉到傅绫萃,更间接联系上了郑普徙。 这两个人看似毫无瓜葛,但都背靠大山! 傅绫萃靠的是傅相;而郑普徙的背后是兵部尚书。 这些俱是朝中重臣,如果他们身上有什么错的话,要查也要皇上批下来的御史来查,至于其他人,哪怕是周烬权倾朝野,他也不能查。 因为这件事会给别人以看法。 自己身为晋王妃,为什么要查这种事?尤其是在皇上没允许的情况之下。 自己代表的是周烬。晋王妃的意思,更是承接了晋王的想法。 所以,大家不会去想小小的君梓琳,大家只会去看君梓琳背后的周烬! “妹妹你在想什么?” 郑普徙看不太懂,君梓琳这副深思的脸色是何意思? 不过是死了一个赌坊的老板,虽然此人出现在自己生辰宴上,但完全没有妨碍啊。 郑普徙完全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牵连,甚至是让君梓琳露出如此深思的脸色。 “妹妹!” 等了半天,郑普徙也没等着君梓琳一句话,他有些光火,急得拍案而起。 君梓琳从深思中回过神来,扭头朝郑普徙看去。 “二哥,你与乔义,你们之间……” “要说多少遍你才相信?!没有关系啦!”郑普徙要气坏了,他这个妹妹莫非是傻的,他都说很多次了,她还在怀疑,究竟认不认他这个哥哥啊! 君梓琳注意地盯着郑普徙回答问题时的表情,并没有在撒谎。 她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忧上心头。 如果郑普徙并没撒谎,那么事情就复杂多了。 从前一个案子梁二之死,一路查找,最后转到凶手元县身上,再到终结的元县死亡。 整个案子就处在一个乌龙迷局之中。 而找到杀死元县的凶手,才能最终揭开这个案情。 但是在上一案中,却有乔义之死。君梓琳无法确定的是,乔义的死是终结吗,还是说乔义的死会在之后延伸出一些后续的灾难。 这些都不确定。但是从郑普徙与乔义并没有干系,对乔义的死也没有瓜葛后,君梓琳觉得这事不仅蹊跷,更可能暗藏着汹涌的大阴谋。 “二哥,你先别激动。” 君梓琳深吸口气,随后便让郑普徙坐下来,柔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二哥你想想,你不认识乔义,这个赌坊老板却跑到你的生辰宴上,甚至没有人阻拦,这件事本事不奇怪吗?再者如果他要巴结你,或者说是想与父亲暗中结交。那么在你生辰宴上,他干了些什么呢?又送了些什么样的礼呢?还有……” 正当君梓琳再欲往下说时,她就发现郑普徙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素日里潇洒不羁的郑普徙,此刻面色凝重,一双眼睛朝自己直勾勾看过来,隐约间君梓琳感觉他好像在盯着一只鬼。 “二哥你……”怎么了? 君梓琳双眸微抬,不放过郑普徙哪怕一丝微妙的表情。 但她的话并没有问完,郑普徙却不改自己的眼神,直勾勾地依然注视着君梓琳,慢慢开口道,“妹妹你怎么了?” “什么?” 在君梓琳摸不着头脑时,郑普徙眉头紧皱,目光锐利地激射过来,反问,“方才那些话,在当日我的生辰宴上,你已经说过一遍。现在的你,为什么又重复一遍,却好像是第一次说的样子?妹妹,你怎么了?” 君梓琳:“……” 此刻君梓琳背脊被汗渍浸湿,面对郑普徙的目光,她几乎无处可躲,只能迎上去,轻轻地咽了口水,这才说道,“二哥,你也知道我从前是个傻子嘛。虽然现在变好了,但有的时候傻子的记性却不好,我会把案情梳理一遍后,直接记录在册子内,这样就不会忘记了。” “我生辰宴的事,你忘记了?”郑普徙敏感地捕捉到问题的关键。 第451章 快要死的样子 而君梓琳却轻描淡写地一笑,“怎么能忘记了?二哥你也别忘记了,那日王爷送给你的生辰之礼,可是我提议的哦。你不会是想故意赖了账吧?需知道我也会摆生辰宴的,到时候要好好敲你一笔呢!” 听她如此说,郑普徙略愣了下,尔后大笑,指着君梓琳道,“小机灵鬼,为兄还以为你真忘记了,没想到呀,差点被你看穿了!” 兄妹俩一笑,解了之前的僵局。 君梓琳心中有数,她不能把自己失忆的事情说出。 因为没有一个人会信任一个失忆的人。郑普徙也不会。 她以后可能还会失忆,但是记录在册的东西却不会变。哪怕她会忘记,但她的头脑还在。 而眼下的案子箭不容待。 她不能失去郑普徙的信任,她必须要知道一切,否则她也许会失去先机。 “算了,我把你之前的问题都写下来,到时候一块看吧。” 显然郑普徙似乎对君梓琳的失忆症略有所觉。 他命人取了笔墨纸砚,便在宣纸上写下君梓琳要知道的问题。 刷刷刷一阵快速的动作。 很快一纸书就。 君梓琳飞快看过后,回头想了想,说道,“二哥,你可清楚府上有没有新招的下人,都是什么时候召来的,安排在了哪个院子里?现在又做了何事?” “我与大哥平素都不太呆在帝都,府内的下人,我们都不太清楚。不如你过府去问下母亲。” 郑普徙说着,有些为难地看着君梓琳,不确定地问道,“妹妹,不过是生辰宴上多出个未请的市井之辈,真的那样重要么?” 他总觉得君梓琳把米粒大的事情,看成了天一般重要,实在有点小提大作。 “二哥,有句话我说了,你可能不爱听。”君梓琳说道,郑普徙立即做出一副乖乖洗耳恭听之色。这位二哥做这副样子,实在令君梓琳不好意思把话说重最,只得徐徐道,“二哥可知道傅老夫人之死?” “不是病死的吗?”郑普徙不在意地掏掏耳朵,帝都内的事他都懒得问,反正在这里又呆不长。 君梓琳摇了摇头,郑重道,“傅老夫人是被人害死的!凶手是虎头帮之人。” “什么?” 这下子轮到郑普徙不淡定了,他瞪眼看向君梓琳,再度出声,“你不是在骗你二哥吧!” 相府里面的一些内宅私秘,君梓琳不愿意多说。 当下摇头,粗略地回道,“乔义的死也与虎头帮有关系。二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重视乔义出现在你的生辰宴上了吧?” 在君梓琳说完后,郑普徙收敛起惊讶之色,面容肃冷起来,他内心迅速做了番算计,只说道,“看来这虎头帮有些名头,是也想拖我尚书府下水么?” “有可能。” 君梓琳道,按住欲起身的郑普徙,再道,“这件事情二哥注意着府内的动向些,莫要声张,也不要告诉父亲和大哥。此事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如果被父亲和大哥知道,他们会以他们的方式来办事。而现在,咱们并没有足够的证据,也不知道对方谋划的是什么,现如今只能放长多线来钓鱼了。” 见她说得有道理,郑普徙最后问道,“此事,晋王爷知道否?” 君梓琳摇头。 当下郑普徙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妹妹,感慨地说道,“妹妹,你胆子真大,心也大!出嫁从夫,你自己做的事,居然敢不知会晋王,哥哥佩服你!” 君梓琳笑了,冲他调皮地吐吐舌,“我为什么要告诉周烬?他做的事情都不告诉我!” ‘行啦,为兄也叨扰你多时。你快些回去照顾王爷,我先走,有事派人来通知于你。’ 说着郑普徙起身离开。 君梓琳点头,放心让他去。 郑普徙表面上看起来放荡不羁,其实办事挺牢靠。 尚书府有他在照看着,君梓琳觉得过不两日,他必定能够查出一些端倪来。 需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才刚走出门,郑普徙又匆匆赶了回来,“二哥,可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郑普徙还真是忘记件事,连忙把她带到一边,低声告道,“妹妹,再过一日便是出游宴。今日我听闻太医们往皇宫禀报,晋王爷的症疾好了许多。说不定到时候会让你们夫妇前去。你可记得,去了之后莫要多言,更不准多看,尤其是你那验尸之技,更不准拿出来,知道吗!” 君梓琳听得一头雾水,验尸之技? 没尸体,她还验个屁尸啊。 郑普徙这话实在诡异,究竟什么意思? 想再细问问,谁知二哥甩下一番话后,提步离开,竟是不给她发问的机会。 出游宴? 君梓琳奇了怪了,怎么没人跟她说这件事? “娘娘,王爷醒了,请您过去。”雪卫又跑过来禀报。 “好。” 心底下打算找周烬问问出游宴的事,君梓琳应了声,抬步便去。 太医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些药方还一些汤药。 与昨日不同,今日周烬是坐着的,身后放着绣缎面的青枝缠金丝大迎枕。 到了跟前,君梓琳禁不住道,“好歹留下个太医来,你这身子也有人照顾。” “这么多人在眼前晃,烦。” 周烬闭着眼睛,嘴里清冷地语气说着。 君梓琳点点头,回头朝雪卫看去,谁知连雪卫也没了身影。 “这毒果真很刁钻,一入口便浸入脏腑。本王连施内功阻挡的时间都没有。”周烬喃喃念着,无奈地吐了口气。 君梓琳朝天翻个白眼,分明是你周烬故意放毒侵入身体的。否则在叫太医的功夫,你早护住五脏六腑了。 其实太医跑来的那段时间,也足够毒侵入。 但周烬又不是常人,他完全能做到的。 现在在君梓琳看来,他倒像是故意的。只是却不能说穿了他。 两人相对沉默着不语。 “爱妃,你说本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你便守了活寡。唉算了,爱妃心里可有其他人,便在本王去之前,也好安心,让你再嫁……” 听着周烬的话,君梓琳莫名其妙。 这男人是在说遗嘱吗。 可他像是快要死的样子吗? 第452章 爱妃看在本王病弱至此的份上 “爱妃,看在本王病弱至此的份上,你便说句话吧。”周烬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君梓琳沉默着,脑中却回想着有关于周烬的一切。 印象中,晋王会为达成目的,不惜代价。而今日,在这件事情上周烬的目的是什么呢?总不可能是为了多吃自己豆腐,为了知道自己以后再嫁想嫁给谁吧? 君梓琳想到了那出游之宴,当下似笑非笑地回敬过去,“王爷,皇上说让你参加出游之宴,到时候咱们一块去?” “唉。本王都病成这般模样,指不定就要死了,还能参加什么宴会呢。”周烬一脸苦相,摆手不去。 君梓琳闻言,心下明白了大概,看起来周烬是为了这出游之宴,故意让毒侵遍身体的? 那么他为什么要躲呢? “爱妃呀,本王若是死了……” 周烬还在喋喋不休,君梓琳却想自己的事。 郑普徙把出游之宴说得极其危险,而周烬却宁被毒袭遍全身,也不想去参加。 看来这个宴会有点意思啊。 “怎么会死呢?”君梓琳当场命令小蝶把自己的小工具箱取来,她要再给周烬扎一遍针,再喂一遍药。与太医的中药相结合,相信不会有任何问题。 而周烬身上的毒也会更快地被驱散。 这男人不是总说死呀死的,君梓琳就让他活呀活的! 看他还敢再说,再给她出难题。 ‘爱妃的针实在太厉害,本王疼啊。’ 果然周烬根本不愿意再扎针,誓要将装病进行到底。 周烬扭捏着躲闪,君梓琳拎起针,对着这家伙期门穴就扎了进去。 也不知周烬是不敢暴露,还是真的不行,见君梓琳紧紧摁住他,他并没有躲,而是乖乖受了一针。 有第一针就有第二针。 君梓琳如愿跟昨天晚上一样,给他排了一次毒。回头又冲了药粉给他喝。 “王爷身子尊贵,还是好好地休息吧。”君梓琳把喝完药的碗放回去,给周烬盖上被子。 “爱妃,本王睡不着。”周烬牵着君梓琳的手不肯闭眼。 “你马上就能睡着。”君梓琳把他的手塞进被子内,并强势压住,不让他再伸出来。 两人腻歪了会,周烬很快就睡了过去。 君梓琳这才站起身来,看了眼榻上那睡着的男人,“小样儿,这药里面有安睡成份,还治不了你,乖乖睡吧,本妃办完事再来宠幸你哦!” 当下君梓琳大着胆子伸手调戏似地摸摸周烬的脸,又重新为他掖掖被角,开门而去。 “吱呀”一声,门扉被带上,君梓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处在药物作用睡眠中的晋王爷,却在下一瞬间倏地睁开眼睛! 他薄薄的唇妖娆地启动,喃喃重复着字眼,“宠幸?爱妃宠幸本王?呵呵呵……” 君梓琳把周烬给安顿睡了,又将雪卫招来看护后,她将小蝶留下在院子内照应,守着表小姐傅雅柔。 随后她带着香草离开。 元县的尸体,不亲自验看,君梓琳内心始终有些不安。 而千白也被带走了一些时间,君梓琳想去看看她,无论怎样,千白还是很有用的。之后自己离开,傅雅柔身边连个能力卓绝的人都没有,岂非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君梓琳前脚刚出了相府,后脚元玉辞便带着丫鬟前来。 先去了傅绫萃的宜蕴院,进了院子,元玉辞便没把自己当外人,亲自执了杯茶饮下,对着内室中没有出来的傅绫萃出声问道,“萃儿,我办事你可还满意?” 那两名江湖上的混混儿,叫做李开和张仅的。被她一句话,瞬间打到屁滚尿流,再不敢出现。今日元玉辞便是来傅绫萃这儿邀功的。反正她也没事,顺便去看看……抱琴院的那位。 在外屋说了半天,就不见傅绫萃应声。 元玉辞奇怪地拧紧眉头,她有点不及明白,傅绫萃为何不说话?下人们说她在内屋的,怎么她不应声是何意思? 在外面等得不耐烦,元玉辞干脆一提裙摆,朝内屋走去。 只见内屋窗户紧闭,视线灰暗,一时辨不清楚四下物件。元玉辞放缓了步伐,声音也低了些,试探说道,“萃儿?萃儿,你可在?” 嘎吱一声。 元玉辞感到脚下骤然剧痛,忙抬脚,昏暗中只看见自己竟踩上了破碎的瓷片,而有一片正好扎进了她的脚底。 “啊。” 短促地尖叫一声,元玉辞几乎要哭出来,尖声喝骂,“傅绫萃,你居然敢对我施暗器?!” “元小姐,你没看见我心情不好?连下人都不敢进这房间,你进来弄伤了你自己,还要怪本小姐么。嗯?” 许久未说话的傅绫萃,声音突然爆出,从幽暗的房间内如一柄暗刃般划了出来,音质低冷,令人浑身发寒。 丽棋扶着元玉辞回去,并让人找来了药为小姐敷上。 在这个过程中,元玉辞嘴里没断了喝骂,“傅绫萃,你就这般招待客人的?莫说我为你解决了麻烦,便算是没有,你也不该闭门不见!你这是大家闺秀应当做的事情吗?你的母亲难道没有教你吗?你在里面躲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出来?” 谁料到傅绫萃非但没出,反而料事如神般地,慢悠悠开口说道,“你想见晋王,现在正是时候。君梓琳离开了抱琴院,此刻那院子正空空荡荡的。晋王中毒,今日身子才略好些,你去了倒可以像现在这般为所欲为。” 明知道傅绫萃这话讽刺十足。 可元玉辞却怔忡而惊喜。 如此说来,她来得正是时候?傅绫萃这样说,莫非已经为她准备好了? 哎哟,她没带那药…可如何是好呀! 元玉辞突然想起一点,心下又涩又酸,妆容精致无瑕,却撩起几缕绯红色,竟格外地醉人。 “丽棋……”元玉辞朝身边的丫鬟招招手,示意她去办。 可不等丽棋应声,内屋的傅绫萃仿佛早猜透了她的想法,长声说道,“元小姐,你的丫鬟办完那事不定要用许多时间。用我的吧,正是给你备下的。画儿,你去取来。” “是。”丫鬟画儿福身应声,匆匆而出。 元玉辞拖着受伤的脚,扒着内屋门朝内看去,又是羞涩又是小心地追问,“萃儿,你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 第453章 玉芳斋侯着 自打来到这宜蕴院,元玉辞对傅绫萃的称呼便刻意地亲近。 一来二人已经开始交换彼此的烫手山芋,并且由彼此来帮忙解决掉。 二来嘛,元玉辞觉得自己还需要傅绫萃的相助,所以便亲切地叫着“萃儿”,试图先麻醉傅绫萃的神经再说。 此刻元玉辞真心怀疑,傅绫萃会备着那药? “放心,从我们联手那日开始,你所有的需求,我都在暗中帮你准备着。你不必担心,我会害你。因为害你,就等于害我自己。”傅绫萃干脆利落地说道,这时画儿已经回来,手中捧着一个小纸包,并交给丽棋。 丽棋丫头端着那纸包,转交给了元玉辞。 元玉辞取出来,轻轻地嗅了嗅,刹时间两颊立即火烫起来。她低吟一声,身子都软了。 “小姐!”丽棋吓一跳,小姐怎么突然发出这种声,跟叫猫似的。 “没用!” 傅绫萃的声音传来,对着画儿命令,“给她倒杯冷水来,泼她脸上!” 画儿连忙去取冷水,一小杯水泼过去,元玉辞才感到那股激冲上来的热流慢慢泄去。她吐了口气,眼角悉堆着媚色,朝着内屋灰暗处瞧,幽幽道,“萃儿,你准备的这东西好厉害呀!” 傅绫萃没回答她,只是吩咐画儿准备一下,送元小姐去抱琴院。 不多时元玉辞便踩着自己受伤的脚,由丫鬟婆子们引着,往抱琴院而去。 她们一走,秋桃赶过来,低声禀道,“小姐,奴婢打听到二小姐与老爷提过,这几日,王爷与王妃可能会离开相府,回他们自己的府地去。” 这个消息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傅绫萃却没半分惊喜之意,她冷笑一声,毫不在意道,“水芯毒一事,看来还是起了很好的作用。君梓琳也不再执意留在相府了,呵呵,果然他们也尝到了自做自受的滋味!” “莫非是他们怕了?”秋桃不太理解小姐的意思。 傅绫萃扭头睨了眼秋桃,目光冰凉,即使是隔着厚厚的面纱,那视线依然惊人地冷而厉,“他们不是怕!但他们已经呆不下去了。水芯毒只是给他们一个教训!本小姐只是让他们知道,即使他们住在那抱琴院,也根本保护不了傅雅柔!” “水芯毒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一回是傅雅柔身边的千白丫鬟,下一回可能就是傅雅柔。本小姐会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傅雅柔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毁灭。呵呵,也许君梓琳是怕了呢。不过却也可能是缓兵之计!” 这一次秋桃听懂了小姐的意思,旋即接道,“那奴婢再盯着他们的动静。” 傅绫萃点头,示意她退下。 等人都走了,傅绫萃嘶地声,把脸上的面纱扯下,她纤细的指尖轻轻地抚过脸颊上凸起来的一颗颗小痘痘,只是碰触便疼得针扎般。 当场她气恼地直接把身边的柜子给掀翻在地! 怎么回事? 今日一早刚刚梳洗完后,她就感觉自己的脸不太对劲,火辣辣地不太舒服。 她立即就命丫鬟取了井水来净脸,可是那股火辣劲虽然淡了下去,但脸颊上却起了一些凸起的小痘痘。 傅绫萃暗中命盼翠去寻大夫,可是那小贱婢至今未回来,莫非是死在外面了不成?! 出门命香草回大将军府,君梓琳便从府内摸索出一件男式袍服,自己飞快化了个妆,便以男装出现在街头。 她当即赶往那京兆尹衙门。 却在街头发现了一张脸熟的面孔。 仔细一想,可不正是傅绫萃的贴身丫鬟盼翠么。 那丫头正扶一个婆子上了顶青毡小轿,方向正是傅相府。 君梓琳摸下巴微思,那婆子是谁? 盼翠是傅绫萃的心腹,看来这个婆子极重要呀。 止住脚步,君梓琳转回身来往这边来,打听了之后知道,这婆子是专门给人瞧病的,尤其是对妇人的容颜,只要她开一副药方,就能让人容光焕发。 君梓琳摸了摸下巴,看来这个婆子正是早期的“美容师”呀。 微一思量,君梓琳就明白了,看来自己那剂喷雾对傅绫萃有疗效! 不过就这样捂着盖着的,也不是法子。 君梓琳暗想得给傅绫萃宣传宣传。 拾步她进了小院落,往里一扫看,但见一个年轻的妇人走了出来,脸上笑盈盈地来迎,“但不知小哥来找谁,我娘刚刚出诊。若是小哥不嫌弃,可进来稍坐。”妇人说着轻轻抚了抚自己的鬓发,并且朝君梓琳羞涩一笑。 君梓琳忙抱拳一笑,自袖口内取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塞进妇人袖内,嘱咐道,“小娘子,在下有事相托。但是你娘今日去瞧病的这人家,急盼着个结果。我希望能取些药草,前去安慰一番。” 这话说得有些模糊且没有主次,妇人当场就愣了愣,一时不知是什么意思。 但君梓琳又接着说道,“从北行大街有个玉芳斋的铺子,不娘子可知?” “嗯嗯。”妇人抚摸着那五十两银子,虽然她并没有听懂面前这小公子的意思,但有银子,她信心十足。 “你去玉芳斋门口侯着,看到一顶精致绣着‘章’字牌的轿子,拦下来,把药送过去,并对轿内人如此一说——” 君梓琳当下朝妇人招招手,让她俯耳过来。 那妇人怔了一下,但见面前这小公子唇红齿白,肤色古铜,但面容却极俊美。心中一动,妇人羞郝地上前,让她在自己耳边喃喃一阵低语。 “小娘子,若此事完成得好,事后会有五十两银子奉送,记住,半个时辰之后你去玉芳斋守着。” “是是,小妇人现在便带上我娘素日里用的一些药草,便给他送过去!”妇人连连点头,回去取了块小方布,把自己婆母素日里用的药草,各都收拾了一点。然后又整合了下,不让婆母瞧出来。她将五十两银子偷偷藏起来,这才带着小包袱前去玉芳斋侯着。 君梓琳见办妥了事,这才往京兆尹衙门快步而去。 而那妇人在半个时辰之内,果真等到了一顶精致的小轿,上面刻着“章”字符。妇人识一些字,素日里那些药草等,有的是能去山上挖,有的则是去药铺里面自己抓来,却是由她记录在册的。 第454章 来找茬 见那轿子,妇人连忙快步奔了上去,不由分说便拦了轿。 那轿子可是定国公所坐,普通的百姓之流连一丈之内都不得入,这妇人居然伙直直冲出来,直接扑到轿子上。 四下的护卫倒是吃了一惊,根本没料到会有这般大胆之人。 “老爷,小妇人有事相告,有要事要相告呀!” 妇人抱着轿子不起来,两旁的护卫直接把她拖走,“是关于老爷女儿的事情呀,请老爷让小妇人说吧!” 定国公章郁数年复一年走这条路,每次都差不多是这个时辰回来。 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上过异数。 今日突然听到这音,顿时就肃了脸。 再听这妇人说他的女儿,章郁数立即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出声喝斥手下住手,放小妇人自由。 妇人本想进凑近轿子低声相告的,但是这轿子内的老爷还是个小心人,根本不让她近身。 无奈妇人想到所托之人的话,只得放大了声音,道,“老爷的女儿虽毁容,但很快能痊愈,请老爷莫要忧心!” “什么,谁毁容?”章郁数一听,吹胡子瞪眼,当场急了。 因有这一变数,四下的百姓远远围了上来。 玉芳斋的人也偷偷跑出来伸脖子露脸。 百姓们也许识不出这轿子内坐的是谁,但是玉芳斋的人以及这一街的铺面,都能识出来,可不正是定国公吗! 定国公的女儿,哪一个呀? 大家都伸着耳朵听。 妇人根本委托人相告的话,一字一句回道,“老爷的女儿可不正是傅绫萃吗!老爷不必着急,她的脸很快就好,耽误不了当新娘子!” 说完这些话,妇人一溜烟地,跑了。 章郁数也没来得及让人去追。 在轿子内章郁数咋嗼了下妇人的话,傅绫萃?几乎立即相到章睿苑与傅绫萃在茶庄的丑事! 等等,傅绫萃毁容了? 这是怎么回事! 当场章郁数来不及打道回府,立即命人前去相府。 精致的轿子很快离开原地,往相府而去,随后便有侍卫将那妇人落在原地的小包袱取来,只看到里头全都是药草。 章郁数“哼”了一声,冷声吩咐,“拿着。我还有用!” 定国公的轿子一走,站在原地瞧热闹的百姓,一个个凑起热闹来。大家以为会来一场狗血大战,那妇人跑来痛诉轿子内的老爷抛妻弃子呢。谁知道,这妇人竟说了如此一通没头没脑的闲话,就走了。 真是令人头痛。闹不清楚意思啊! 大家议论纷纷,百姓们不知道,可玉芳斋的人以及这条街铺面稍有些见识,或者是接待过章国公爷的人,可都晓得清楚。 顿时这些人便议论开了,“听说元庶常的女儿毁了容,现在怎么轮到相爷的女儿啦?不过那妇人说傅绫萃是章国公爷的‘女儿’,看来这傅绫萃成为世子妃是板上订钉的事啦!” “喂,你们这话是甚意思?方才那人是国公爷?” “对啊,我跟你说事情是这么回事……”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个门清。而一旦扯上傅绫萃与章睿苑,大家呼啦一声,全都知道了,因为茶庄那件事,可是轰动整个帝都城呀! 近来傅柏修运气有些背! 从傅老夫人去世后,傅柏修的运气就开始下滑,之后时不时的晋王夫妇跑到他相府来骚扰,简直烦不胜烦。 最后他的运气背到了顶峰,那便是晋王中毒,命在旦夕。 傅柏修遭到晋王部属以及晋王一派所有人的攻击,几乎要被折断了根系。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傅雅柔引起来的。 傅柏修很生气,但不动声色。 这个嫡女,他有信心以后会换个更好的利润。把今日所遭遇的一切,重新百倍再收回来。 只是定国公上门,倒是出乎傅柏修的意料。 傅柏修带人前来迎接,章郁数笑面虎似地上前见了礼。 随后也不入座,章郁数朝手下人点点头,示意把东西拿上来。于是方才妇人所给的包袱,便被呈了上来。 傅柏修不明所以,接过包袱来一看,但见这里头竟是一些药草。 他看着这哑谜,并往章郁数处盯,“国公这是何意?” 自从茶庄的事情发生后,章郁数责任章睿苑没有出息,竟因为这等龌龊之事,竟闹得满城风雨。这世上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偏偏章睿苑跟傅绫萃这样的庶女扯到一起! 还有,后院的美貌丫头多得是,章睿苑想要通房,随便选! 可他居然选择这种丢人的方式,简直可恶。 虽如此,章郁数到底是在意章睿苑是世子,只能强忍下去。 事后他与傅柏修暗中碰了个面,各自检讨了自己的儿女。 然后彼此却并没有敞开心扉。 那时候傅柏修如日中天,傅老夫人尚在。 而今傅柏修与那时比,却是落魄得多。 相反章郁数还是与从前一模无二。 此刻两人坐到一起,章郁数明显端起了架子。接着上回与傅柏修的聊天内容,继续说,“傅相啊,不知萃儿近来如何呀?” 上回两人达成了初步的和解,傅绫萃可以嫁入定国公府。但是还需要等一阵子,如果她想得到世子妃之位。 相反,如果傅绫萃不计较世子妃之位,那么她即刻能被偏门抬进国公府去。 那时候傅柏修爱女心切,亦不愿意被章郁数小瞧。当场便否决了对方的提议,他要爱女成为世子正妃,而非妾室! 于是两人的相谈不欢而散,但也都有了个基础。傅绫萃是定国公的儿媳已毫无悬念。 而今是他们第二次相谈。 章郁数一进来便提到傅绫萃,这令傅柏修疑惑了下,反问道,“亲家公提萃儿做甚?她近日来琴棋书画很是精通呐!” 有心想夸两句自家女儿,可是章郁数却不买账,朝着那个药包袱一指,冷漠开口道,“这药是治疗何疾的,傅相可知?”见傅柏修不语,他又说道,“这药是给萃儿的,听说萃儿的脸生了疾,傅相可知?” 傅柏修也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渐渐沉下来。 他慢慢意识到章郁数不是来助自己一臂之力的,而是来找茬的! 第455章 非女子不可 “近来苑儿有些思念萃儿,傅相,便让你的女儿出来相见吧!”章郁数不想再跟傅柏修绕弯,直接说道。 这是要让傅绫萃直接出来相见。 傅柏修心下微沉,看看章郁数阴沉的脸,再看看那药草,他几乎立即肯定除了傅雅柔之外中,傅绫萃也没闲着,净给他惹祸! “亲家公稍侯,老夫让人去请萃儿!” 微微一顿,傅柏修并没有拖延时间,他也知道这事越是拖延,便越是引起章郁数的怀疑。 还有一点,他的女儿只能嫁给章睿苑了。因为茶庄一事传出后,傅绫萃已经没有可嫁的人。除非是远嫁,嫁到不知名的偏远之地。 当下傅柏修吩咐小厮去请夫人,让夫人去请傅绫萃。 章郁数没听出来,但是对于傅柏修来讲,这是一个暗示。 只要姚氏去请傅绫萃,一旦傅绫萃真有个什么,姚氏也会处理妥当了再说。 不出傅柏修所料,这一请请了半天,也没请到傅绫萃。 那一边章郁数冷冷而笑,仿佛在说,有鬼,果真有鬼! 傅柏修面对这冷笑,心下沉了又沉,知道章郁数必定料到了。可是他却想不通为什么。 傅绫萃好好的脸,怎么给毁了?她不是一直呆在内宅吗,怎么就能轻轻松松地被毁容? 还有,一个毁了容的女子怎配成为世子妃? 这个丫头,究竟每日在干些什么! 之后姚氏姗姗而来,怀着歉意的心情深深施了一礼,“不凑巧了,萃儿她受了风寒,正卧榻不起。老爷,找她有何事呀?” 姚氏这话真正印证了傅柏修的猜测。 同时傅柏修朝章郁数看去,就见对方一双老眸冷印着险恶的用心。 不等说什么,章郁数率先站起身,开口说道,“老夫多少也有几分薄面,便请太医来给萃儿瞧瞧病吧!” 傅柏修一听,当场寒了脸,章郁数欺人太甚! “国公爷此举,未免太咄咄逼人了吧?”傅柏修冷声斥问。 章郁数面上似笑非笑对道,“傅相,说起来我们也有言在先。自然,若是傅相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强人所难,来人,咱们走!” 当下章郁数一甩袖子,这就准备离开。 傅柏修老脸一沉再沉,他明白章郁数的意思,若是今日不让其得逞。那么萃儿以后哪怕是想当章世子的妾,都没门;而如果让其得逞,那么极有可能萃儿毁容之事,便会被其察觉,到时候章郁数同样能一力推而倒,拒绝萃儿成为国公府的儿媳。 就在傅柏修为难之际,姚氏柔和的声音传来,说道,“老爷,既然国公爷如此好心,何不成全他呢。反正萃儿也得找大夫瞧看呢。” 姚氏此言,傅柏修禁不住朝她看去。 夫妻多年,傅柏修一看姚氏这眼神,便知道事情可以解决。 当下便痛快答应。 君梓琳远远地瞧着相府门外,但见章郁数等人进去,不多时章郁数的手下人出来,很快请来了太医又进得府去。 她知道这太医并不是为周烬所请来的,而是为傅绫萃。 “看起来章国公爷与傅相两人之间,矛盾还很深呐!呵呵,不过今日傅绫萃有得忙了!” 君梓琳说罢,转身往回赶,路过那妇人家,将五十两银子留下,便离开。 那妇人满脸的感激,还让她以后有事尽可以都过来打扰。 君梓琳往京兆尹衙门而去。 那从皇宫赶来的太医,刚进傅相府,便撞上了从抱琴院拐着腿哭爹叫娘爬出来的元玉辞。 本想先给傅小姐瞧风寒的,这下子只能先给元小姐病伤。 据元玉辞所说,她的脚受伤了,但记挂晋王爷的身子,便前来相看。没想到脚伤加重,无助之下,这才跑出来求救。 但是众人却见一向端庄,并妆容精致的元小姐,却是发鬓微乱,花容失色,倒好像是被吓着似的。 太医开了药,让她好生休息。 元玉辞只本能地点着头,仿佛回到刚才的那一幕。 她带着丽棋兴致勃勃地赶往抱琴院,君梓琳不在,她很有把握直接在抱琴院内,让晋王占了她的身子。虽然并不好看,以后也只能是个侧妃。但元玉辞有信心,待成为晋王侧妃后,她用不了多久会直接干掉君梓琳,成为正妃。 眼前这只不过是有点难而已,其他的都好说。 为此她事先安排了丽棋在抱琴院外守候,过了半个时辰,自己再不出来,便带着人前来“捉奸”。见自己躺在晋王的榻上,这个晋王妃她赖也能赖到自己身上来! 初时元玉辞进抱琴院,相当顺利。 四下静悄悄的,傅绫萃早将主院安排在抱琴院内那多余的下人都撤出来,留空间给他们。 元玉辞在之前来抱琴院参加宴会时,知道晋王住在院子的东边。 于是便熟门熟路摸了去。 谁知道竟听见傅雅柔说话时。 元玉辞吃了一惊,忙往西边跑,误打误撞下,她灵机一动,发现有间屋子药香味道犹其地浓郁。 知道晋王现在服药,她便找到那间屋子,并推门而入。 外屋摆放着药碗,并没有一个人。 而内屋,几乎一走进去,元玉辞便看见躺在榻上熟睡中的晋王。 元玉辞看到孤身倒在榻上的周烬,心下子软了,反而心疼起来。想来那君傻子是天大的福气,居然被她给夺得了晋王妃之位。 可是周烬何等容貌,何等的权势,更是泼天的富贵。 区区君傻子怎么能配得上他? 君傻子简直糟蹋了这个男人! 元玉辞心口怦跳地冲到榻前,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看着这个男人,她本以为他们之间的相处,会是另一番情景的,但她实在没想到啊,一切会这样顺利! 天助我也。 元玉辞忙打开药包,刚开始本想把药包放进水里给晋王服下。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 她把一点药粉取出来,就要往睡梦中的晋王嘴边鼻处抹去。 这种药,方才她已经试过,只要稍稍一闻,就让人无法自控。而如此抹上来,必定比闻一下还要厉害。 过一会儿……晋王便会变成洪水猛兽,非女子不可。 第456章 融洽很多 元玉辞畅想着与晋王鱼水之欢场景。 只不过她手中的药粉还没有撒到晋王身上,突然就听见一道“嗞嗞”这音。 元玉辞颤了下,顺着声音看去,顿时寒毛直竖! 只见一条五彩斑斓的小细蛇,正吐着血红的蛇芯朝她的手而来。 “啊!” 元玉辞尖叫,忙收回手去躲,内心同一时刻又镇定下来,正命令自己稳住,这是难得接近晋王的机会。 可是那条蛇居然顺势朝她游来。 元玉辞哪里还敢逗留,手中的药包丢弃,一路大叫着逃出屋去。 等跑出来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脚上已经满是鲜血。 满室靡飞着令人喷张的迷醉香气,充斥着鼻腔与血管。 自元玉辞离开,周烬睁开眼,闭气,从榻上利落而起。雪卫自暗处现身,一声口哨,将那斑斓小蛇给召回来,尔后愤愤不平地冷斥开口,“主人,就不该放过这个放荡的女子!” 方才雪卫正与主人商量事宜,远远听到有人闯入。 当下两人不动声色,一个隐藏在暗处,一个躺下装昏睡。若非是主人极力阻止,雪卫必要让元玉辞死在这里不可! 刚刚说罢了话,雪卫便脸颊通红,重咳,呼吸困难。 他忙把窗子打开,又飞奔到外头,将门打开。猛地看到从东院过来的傅雅柔等人,饱含关切的目光,柔柔弱弱,惹人怜惜。 雪卫方才还气不打一处来,如今看到傅雅柔关切的目光,他面色蓦地一敛,硬着声说道,“傅二小姐,这里没你的事,还请回吧!” 甚至于当傅雅柔靠近这屋子时,雪卫又凌厉的视线相阻,便将人给堵了回去。 见傅雅柔真正离开,雪卫松了口气。 现在这屋子尽是烈性媚药,傅雅柔这样的娇贵小姐,若是中了药可就不好啦。况且,王妃把她当成掌中宝似地呵护,万一出点事,还得他家主人背锅。 转身雪卫朝回走,屋子内周烬正盘膝而坐运功。 雪卫走进来,冷着声说道,“主人,不能再容这些魑魅魍魉生事,不若一个个都解决掉!” 见周烬不说话,雪卫气上胸口,再次说道,“主人,这样下去不行!方才元玉辞敢那般亵渎您,依属下看就该结果了她!” 被雪卫吵得实在修行不了,周烬缓缓睁开深眸,眸间一瞬间掠过璀璨的凌光。 他朝掉落在地上的那半包药看去,冷眉深皱,缓缓开口,“捡起来,留着。” 雪卫一听,大喜,主人这是要以牙还牙!太好了! “这次的出游之宴,本王已经是非缠身,不可露面。方才若是怒伤元玉辞,予本王来讲无有好处只会带来无尽麻烦。所以,能忍则忍,纵然为晋王,也有忍耐之时。你可明白了?” 其实雪卫才不想忍呢。 但耐不住王爷这般严肃口吻的教导。 若是不同意,指不定会被几番再教导,便不像现在这般轻易了。 “是。” 硬着头破的雪卫,只得颔首答应下来。 周烬见他算是乖巧,遂又开口问道,“王妃去了何处,可使人暗中护着么?” 自从住进这抱琴院,君梓琳每回出院门,周烬都不放心。 虽说是有那三名暗卫护着,但周烬却不再信任他们。 这些人是他送给君梓琳的,早变成了王妃自己的人,惯于听从王妃的命令,已经不再具有守护王妃的职能,而是已经成了君梓琳手中的棋子。 雪卫点头,“属下派人去暗中守着娘娘,相信娘娘是安全的。” “嗯。” 闻言,周烬放下一半的心,盘膝闭眼运功,过了会儿,再度说道,“朝中之事你看着些,这几日本王便不理这些事务,专心养病。” “属下明白。” 雪卫点头,带着自己养的斑斓小彩蛇,这便出了门。 想到元玉辞,雪卫内心又一阵激愤怒狠。 随即他出了抱琴院,倒是要看看元玉辞现在怎么了。若是可以,便以牙还牙,把这包药用在她身上,让她出丑! 雪卫愤愤然出门,想到主人现在的身体正虚弱时,这元玉辞却拿着烈性的媚药给主人服用,以达到她自己的私欲,真是个心如蛇蝎的恶毒女子! 越想雪卫越气,直接奔到了前院。 谁料此际太医已为元玉辞诊治好脚上的伤,并一同往宜蕴院而去。 雪卫见此,略有些奇异,他们去傅绫萃的院子做甚? 当下步伐微顿,也顺势跟了上去。 这次入宜蕴院的,并不止太医一人,还有两个重量级的人物,傅相和定国公。 雪卫看得清楚,立时便知道出了事。 有前头这些人先入院子,后头雪卫跟上来,便再没有人来阻拦,但见院子内的众奴婢一个个垂首缩脑,好不温顺。 “傅绫萃定然是出了事情!” 雪卫暗道,也急忙跟了进去。 随即便看见那太医先进了屋子,之后傅相与定国公二人同时入屋,其间谁也没说话,场面肃杀一触即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雪卫纳闷。 他朝左右扫了眼,见没人注意,当场一点地,身形纵起,眨眼间落到此刻傅绫萃所在的那间房的屋瓦上。 轻手轻脚揭开几片瓦,雪卫便朝下看去。 冲鼻一股子药味,再往下看便是湿淋淋的一团衣裙摆在屋子的地上。 灰暗的光线令人看不太清楚,但是雪卫内功深厚,倒是没有障碍。 很快就见太医起身,并开口说道,“大小姐受了风寒,需得静养。” “太医,我的病甚时好?” 这个说话的是傅绫萃,雪卫几乎以为是个老太太在说。因为傅绫萃的声音太沙哑,还真有那么点受了风寒导致喉咙受损的样子。 听着这话,雪卫不由地想到王妃娘娘的喉咙,也是这样的,很嘶哑。但王妃娘娘不是受风寒,却是因为大声喊叫导致声带受损。这是娘娘所说的原话。 雪卫心下起疑,敢情这傅绫萃的声音怎么跟娘娘的声音差不多?莫非不是风寒引起来的? 但见屋子内气氛突然融洽很多。 雪卫看见太医开药方,而傅柏修进屋对傅绫萃嘘寒问暖,样子像极了慈父。 “倒像是一个好父亲。”雪卫暗道,只是却从未见过傅柏修对待傅雅柔如此,真是奇怪得紧。 第457章 薰身上的味道 那定国公也走到跟前,语声威严,不掩关怀,说了几句关切的话,便离开。 雪卫站在屋顶,心下纳罕至极。 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但就觉得奇怪。 这般兴师动容的,却仅仅是来看傅绫萃是否得了风寒么? 还有这定国公,傅绫萃好歹也是未出阁,虽然声名毁了。可他跑进来看人家未出阁的女儿,怎么就这般放肆? 心下念头刚转,忽地就听到一记瓷杯碎裂声,跟着便是嘶吼沙哑的尖叫,“没用的废物,统统给本小姐去死!” 骤闻此言,雪卫吓一跳。 意识到傅相和定国公等人已经离开,他再朝瓦片下的屋内瞧看,只见方才还柔软堪怜的傅绫萃,一下子跟发了疯似的。 雪卫定晴看去,傅绫萃早从榻上跳了起来,哪有半点受风寒的样子。她冲过去,将一名低头缩身的丫鬟抓过来,劈头盖脸便是一顿巴掌,屋子内“啪啪啪”地响。 之后依然不解气,让人把丫鬟拖下去,直接打二十板子。 一顿气焰发完,傅绫萃这才让人打了清水来,亲自把脸小心翼翼地洗了。 雪卫寻思着,这不早不晚的,傅绫萃沐脸做甚? 还有,那个叫盼翠的丫鬟犯了什么错,怎么就无缘无故地打人呢? 想到温柔善良的傅雅柔,如今再看这傅绫萃。雪卫心下直摇头,当真是天壤之别呀。 同样是傅相的女儿,差距竟这般大,真是人不可貌相! 正待雪卫感到极是无聊,转身欲走之际。 忽地便见着丫鬟将傅绫萃的脸擦拭干净,傅绫萃让人把窗子打开,使外头强烈的光线透射进来。她则是执镜,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 这一看之下,结果被雪卫也看见了,差点吓得直接从屋顶栽下去! “是什么人?!” 傅绫萃一听有动静,当场大叱。 立即便命人去看。 雪卫心有余悸,放好瓦片,便架着轻功夺路而逃。 待回到抱琴院,雪卫还没回过神来,只感到心口怦怦直跳,面无人色。 “雪卫大人,您干什么去了,王爷方才在找您呢!”小蝶走出来,微笑地向雪卫行礼,眼中却暗含着询问之光。 “小丫头,别打听事,你侍候好王妃娘娘就行。”雪卫知道小蝶的意思,当场一挥手,一整脸色,转而便去见主人。 “切。” 小蝶冲雪卫背影哼了声。 只是见雪卫进了屋子,她远远地在隔壁的屋子便贴着墙偷听。 雪卫回了屋子,见王爷正打坐,并不想被打扰的样子。 他转了一圈又悄悄退出来。只是回头见小蝶也同时从隔壁屋内退出来。 见这丫头鬼鬼祟祟的样子,雪卫板着脸勾勾手指让她过来,小蝶才不过去,知道没有好果子吃,一溜烟就跑。 谁知这回雪卫认了真,一闪身堵在她前头,小蝶差点撞上他,禁不住飞快后退。 雪卫将小蝶扶正,开口说道,“小蝶丫头,你可知道那傅大小姐的脸是怎么回事?” 想到方才看到傅绫萃的那张脸,雪卫至今依然有些作呕。 “嗯?” 小蝶还以为雪卫有其他的意图,谁想到他竟突然如此问。 当场小蝶怔住了,很快她反应过来,连忙反问,“雪卫大人,您这是何意,傅二小姐怎么了吗?”面上不动声色,小蝶却捏紧了帕子,寻思着自己放那花叶上吐的喷雾。 之后傅绫萃的丫鬟又接了清晨的露水去沐脸,现在雪卫又问傅绫萃的脸。 看起来…… “你知道?” 雪卫敛眉,看着面前的女子。小蝶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在面对自己问题时她走神了。 是以雪卫怀疑她可能知道此事,见小蝶不说话,雪卫兀自说道,“你可知道傅绫萃的脸毁了,就跟蛤蟆皮似地血乎乎地渗人,想必本侍卫之后这顿饭都吃不下去了。唉!” 雪卫极聪明,他知道面前的小蝶是娘娘的心腹。 而小蝶的表现有点奇怪,也许这件事与王妃娘娘有关系。 说罢之后雪卫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小蝶站在原地,只感到自己心往下坠再往下坠,直坠到深渊之底。 这下子麻烦大了啊! 君梓琳狠狠打了个喷嚏,结果将尸体上的头发给喷吹掉几根,四旁的衙役跟着吓一跳,忙朝后退了一大步,面面相觑地朝自家大人看去。 “我说青云公子,这尸体是……” 刘行有些不忍直视地看着被剖开的尸体腹部,但见这青云把里头的东西都取了出来,甚至有的还要拿清水洗净,以方便观看。 这元县死了没几天,尸体又保护得好,是以腐坏的程度并不严重。 在这小棚屋子内弥漫着阵阵尸臭以及血腥之气,而这位青云公子还拿她那尖锐的解剖刀,一点点精细地刮着那脏器的一小根血管,似乎在研究着某种艺术品。 “咳咳!” 刘行拿帕子捂住口鼻,然后狠狠地重咳。 结果青云还没动弹,刘行便呕进一口尸臭去。 当下他剧烈地咳嗽着冲了出去。 见大人走了,衙役们也跟着朝外走。刘行见了回头一瞪眼,“回去!” 衙役们个个委屈,大人都出来了,让他们进去做什么,不过是具尸体,有甚好看的。 虽如此,衙役们在大人的怒瞪之下,也都只能个个硬着头皮重新回去。 令人庆幸的是,青云已经开始将手头的脏器都放了回去,又将伤口缝合。 并扭头问旁边的主簿,“可都记录下来了?” 主簿蒙着面,忠实地记录着青云的验尸结果。 仵作跑过来将那尸格取过来,上下查看一番,扭头冲青云道,“这尸体中了毒?之前尸体抬来时,可是没有显现,你如何查出是中了毒来?” 青云微笑地点了点头,将手套脱下来,说道,“有清水吗,先净手。” 她顺道将自己的解剖刀一收,很快朝着外走去,清理了刀具,她收拾好自己,这才朝屋内走去。 里头刘大人早点燃了香叶,来薰身上的味道。 “青云啊,你这次查出什么结果了吗?这元县究竟是怎么死的?还有,这件事与乔义的死有什么关联吗?还有那个梁二……” 第458章 那男人有颜值 说到梁二,刘行头都疼。 主要是尸首没有找着,他便让人将尸体给埋了,现在那头颅还无处寻呢。 “大人不必担心,这两起杀人案想必不是终点,还会再生事端。”青云径直坐下来,旁边的师爷见她敢与大人平起平坐,立时便横眉瞪眼。 可惜青云根本就没看在眼里。 刘行苦着脸,不由说道,“此事不在如此,最重要的是如果再有死人案,那梁二的头颅本官却还没有找着,当真是麻烦至极呀。青云,你有些本领,不若你帮本官找一下可好?” 青云早料到他会这样说,她目光淡然,神色沉着,缓缓开口,“刘大人所说的那颗头颅,可不正在那梁二的棺材中么。” “什么?” 乍听这话连四下的衙役都跟着怔住。 他们埋梁二的时候,分明是没有头颅的。再者之后又与青云去验梁二尸,那个时候也没有头颅,现在青云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头颅又在了? 一双双眼神都朝青云看去。 青云却不理会他们的眼神,径自把个小瓷杯放到桌上,对衙役们道,“取个小瓷瓶来,我方便装东西。” 虽然元县的伤口并没有多少线索。但是从他身体里面取出的这点可疑之物,青云还是要拿回去验看一番。 把东西一收,青云大摇大摆朝外走。 “本官说青云公子,你等等,你怎么净说些没头没脑的话呢?”刘行起身亲自将人拦住,“你还没说梁二头颅是怎么回事。还有以后还会有人死吗,死什么人?好歹告诉本官一点线索,本官也好派人去保护啊!” 这几次刘行算是服了青云了。神出鬼没不说,居然还预言这件事。 要说别人,心里可能会怀疑青云。可刘行不会怀疑,他知道青云这小子有点本事,自己得想方设法把人留下来,留在身边最稳妥!到时候自己的官位也更牢固! “刘大人,我也知道究竟会死什么人。但是我能告诉你一点线索。” 青云回首露齿一笑,冲刘行招招手,俯耳便是轻喃三个字。 “走了!” 青云转身扬长而走,衙役师爷们纷纷赶来,不由问道,“大人,怎么样,青云说什么了?” 刘行沉了脸,转身回屋,把闲杂人等都退下去,尔后把师爷叫到跟前,“你可听说过江湖上有个虎头帮的?” 师爷自是知道得多,听闻此言,当即点头,“听说这虎头帮很神秘。怎么,大人找虎头帮干什么?” “派人给我盯着!”刘行招招手让师爷过来,压低了声音道,“派你认为可靠的又生面孔的咱们的人,派去暗中监视虎头帮,本大人要撒线钓鱼!” 回去的路上,君梓琳觉得今日的阳光格外明媚。 她心情顿觉大好。 换好了衣裳,重新赶回相府去。心里寻思着定国公查的怎么样,有没有见着一个面容凄惨的儿媳妇呢? 现在她也算是放了不少的线出去,刘行那边,就算是为了他自己的官位,刘行也会出手去调查虎头帮。至于是否放到重点上,君梓琳并不在意。相信刘行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极有可能既不会重点调查,也不会不调查。 到时候再发生杀人案之时,刘行能保证回馈上峰的问询,也能保住他自己的官位。 自己撒的这个网虽然不那么严实,但君梓琳自信这网够大够广够结实。 保证到时候想捕条鱼,也能够精准快速捕捉到。 想到此,君梓琳心情极好,哼着调地往相府去。香草跟在身后,歪头看着娘娘好心情的样子了,她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欢喜问道,“娘娘是不是为明日的出游之宴欢喜呢,说起来到时候一定很热闹呀,娘娘一定是非常高兴吧!” “还有,到时候会有很多穿得漂漂亮亮的官家贵小姐们,都会来呢,那时候场面一定很壮观很华丽!” 君梓琳本想拐进相府门的,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忽地想到了什么。 “娘娘怎么了?”香草不解地问道。 君梓琳调转方向,一边走一边问香草,“你可知道哪家布庄质料好价格又公道?” “娘娘要做衣裳呀!”香草听了欢喜,娘娘这是听了她的建议呢,当下便积极带君梓琳去帝都最好最贵的布庄。 今日花了一百两银子,君梓琳肉疼。 此刻被香草带到这帝都最上乘的织锦坊。 君梓琳相中了一块缠金丝的白色布料。 想到周烬穿着白色中衣的模样,简直能迷死一群小仙女。 可没太见他穿白袍。 不如借此给他做身白袍,穿上之后出门必能迷倒一大片。 这织锦坊的人不愧号称是为贵族服务。 君梓琳一来,他们便识出了身份,当即齐齐行礼,“王妃娘娘请入内。” “请问娘娘需要什么样的布料?” “这各家来小店时,经常选的布料,这是花样,请娘娘过目。” 君梓琳坐在宽敞雅致的厅室内,便齐整整上来三名模样标志,行为得体,懂礼守规的女子,分别为她介绍衣料。 一看这架式,君梓琳不由地摸向自己的荷包。 看这服务,好像自己这荷包又要瘪了。今天刚花了一百两,难道又要大放血? 想罢君梓琳扭头瞪了眼香草,这丫头净出坏主意。带这么好的地方来,周烬那皮糙肉厚的,他穿这么金贵的布料,以后怎么上战场打仗? 这不是让晋王爷为难么? 君梓琳心下不愉,当场便起身欲走。 香草以为她要去亲自选,当场便将三名侍女遣退,并告道,“将你们这里最好的布料取来,娘娘要亲自选。” 君梓琳:“……”你丫的哪只眼睛看见我要亲自选? 骑虎难下。 君梓琳皱着眉头,想不管不顾地直接走。香草拉住她,“娘娘,这里来的都是帝都的金贵人家,娘娘来一趟不选,会传出去的,对娘娘您的声名不好。不若选一样吧,这里的衣料都很漂亮,像这个花样,穿在娘娘身上,像是天女娘娘下凡呀!” 香草啊,你果真不是这织锦坊的托么? 君梓琳扶额。 本来她也可以给自己选身衣裙的,但是看在价格的问题上,算了,还是只给周烬选吧。就看在那男人有颜值,穿白衣也好看的份上。不过最重要的是,章睿苑穿的也是白衣。 第459章 爱妃本王手上无力气 君梓琳倒要看看,把白衣周烬推出去让大家都看看,究竟是周烬好看,还是章睿苑好看。 她还要拿这白衣袍打章渣男的脸呢! 在这布庄选了一番,君梓琳最终选了一款最上等的白色布料,随后又选了花样,以及袍式,包括腰间玉带。 难得送周烬衣裳,本来君梓琳想送最好的,谁让周烬长得好看呢。 但这丫的实在贵得承受不起。 腰间玉带镶着碎玉珍宝,衣袍衣摆处绣着金丝线,他娘的,就连那花纹样也是金丝绣着。 本来过几天,君梓琳也不在意。可这织锦坊说明日是出游之宴,必定会让王爷穿上衣裳的。 下面的人会加班加点地完成。 于是这身衣裳又贵了一个层次。 君梓琳拉不下面子,只得应了。虽然知道周烬去不了,但这是皇命的事,她无法直接说明日周烬不去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想着做两手准备,便应下。 谁知这一身衣袍下来,千两银子。 君梓琳差点给跪了,真把你姐当成软饭,你吃起来上瘾了呀! 当场君梓琳就不想付银子,借口看看再说。 谁知那侍女却比她还周到,口口声称做好之后亲自送到府上,请王妃娘娘不要在后顾之忧。 嗯,如果不收银子的话,那自然是没有什么忧不忧的。 从织锦坊出来,君梓琳狠狠吐了口气,回头看香草。 香草却跟收了个大红包似地,又欢喜又快活地说道,“娘娘,您为王爷置办了这么一身衣袍,王爷知道后该得多高兴呀!” “娘娘!王爷一高兴必定会重重赏您的!望娘娘与王爷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娘娘!您的容貌是帝都中女子最美的,王爷也是最美的,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君梓琳:“……”捂脸,都不好意思了。 本来想稍稍处罚下这小香草的,这下子君梓琳被她给捧得都不好意思下手。 最后主仆二人,一个用力捧,一个极力忍着羞涩,挪挪腾腾地便到了相府,很快往抱琴院而来。 一路上遇上奴仆,纷纷施礼。 回头便听到这些奴仆窃窃私语,香草不再聒噪,跑去打听怎么回事。 回了抱琴院,见到娘娘这便禀报,“娘娘,傅大小姐她生了重度风寒。可是奴婢却打听到,大小姐她根本就没有出院门,之所以风寒,是因为掉湖里了!便是那宜蕴院后头的湖。捞起来之后就病倒了。” 君梓琳静静听着,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香草满脸不解,‘大小姐她什么时候这么不小心了,居然掉进湖水里面。听说太医都亲自去给她诊脉了呢……’ 之后的君梓琳倒没有听下去。 她只是有些扼腕心疼,看来章郁数并没有发现傅绫萃被毁容的事情,而傅绫萃利用受了风寒之事,挡过了被检查毁容的这一难。 而她却花了一百两银子,居然没有戳穿傅绫萃。 只要一想想,君梓琳就不由地跟着叹息,真是白掉了一百两! 叹息一声,君梓琳回屋子。 下人上了午饭,她吃了一点,便挑了两个精致的小菜给周烬送去。 晋王爷正卧榻,一副病得不得的样子。 小蝶跑来把发生在抱琴院的事细细一说。 君梓琳倒吸口凉气,元玉辞来了,还跟周烬共度一室? 几乎是同一时间,君梓琳忽地想起来,自己为周烬订制的那件衣袍,那衣袍多漂亮啊,穿在周烬身上跟天仙下凡似的。 可是现在怎么办? 如果那衣袍真给周烬穿上,岂非是更招蜂引蝶? 君梓琳再次扼腕,失算,失算啊! 她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戴了顶绿帽么? 虽然内心是觉得周烬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但君梓琳隐隐还是不太想离开周烬的,也许人之间相处时间长了,有许多习惯都改不了。 君梓琳一下泄了气。 端了菜入屋,君梓琳着意在屋内扫了一圈,将瞧病的望闻切都用了一遍,惟一没用的是“问”字诀。 让小蝶在旁边侍候,君梓琳布置饭菜,见周烬睁开醒来。她上前将人扶起来,‘爱妃,本王真累呀。’周烬一副病得不行的样子。 君梓琳见了直皱眉,打算拿根银针去试试,他身上的毒解了多少。 正在此际便看到榻沿处的一个缝隙有一小撮几乎肉眼注意不到的抹药粉。 把周烬扶起来时,君梓琳伸手轻轻抹了一下,尔后不经意地往鼻间一嗅。 立时眼睛一锐。 之后君梓琳不动声色地将手往身上抹了抹,尔后侍候周烬用饭。 “爱妃,本王手上无力气。”周烬照样与昨晚一般,不肯自己用。 “好啊。” 君梓琳笑了,笑意很深,美眸都染上了妖娆的炫美之色。周烬一看,顿时一呆。 他见过君梓琳各种各样的笑空,但除了专业或敷衍或冷漠,从来没见像现在这般如此媚色的笑。 刹时间周烬想到君梓琳离开时说的话,“宠幸”? 莫非爱妃这是在邀宠? 不自禁地周烬心下微微而动,想通之后,沸腾起来。 这厢君梓琳为周烬喂着饭,转而施眼色给小蝶,让她去拿银针包。 小蝶知道小姐这是要给王爷施针。 当下便匆匆离开,之后又飞快赶回来。门口的雪卫见了,也未以为意。昨夜,王妃也为主人施针了。这是被默许的。 雪卫只在外头侯着,并没有动作。 君梓琳为周烬喂下小半碗的粥汤去,又喂了半碗菜食。 见周烬虚弱地摇头,表示不吃了。 当下君梓琳也顺应了他的话,将小桌子搬回去,收拾了碗筷。 周烬眯缝着眼睛,脑中在飞快转悠,想着过会从哪里开始。 这几日他虽然中毒,但是他的身体养得棒棒的。那毒也被压制住了。 也许是今日被元玉辞扔下的那药包影响,也许是早上君梓琳的“宠幸”那俩字。周烬只感到心下跳动不已,很想着快点来。 他蓦地睁开眼睛,正要伸手攥住爱妃细弱手腕。 谁知道,一道寒光激射而来! 周烬还没来得及去感受,突然就觉得下腹处噗的一声,痛楚彻骨。 之前还沸腾不已的欲望,以及他那非常活跃的下伴身。 第460章 一同扯进怀中 都在君梓琳的这一针之下,瞬间化为乌有。 “爱、爱……”妃! 最后那个字,周烬硬是没脱出口。 瞬间蔫掉的感觉,就好像是燃烧得热烈的火,突然一盆凉水下来,连死灰复燃的可能都没有。 周烬几乎是瞬间挺直坐起,将下腹的那根长得可怕银针拔出,劈手去捉君梓琳。 哪料君梓琳早有反应,蓦然退开一大步,“哼”了声,冷然看过来,森笑,“王爷,您恢复得不错呀!莫非这就是你重病的样子?” 说完之后不等周烬解释,君梓琳拉着小蝶便走。 “爱妃你……” 周烬委屈极了,君梓琳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待他? 她不是早已经猜到,他假装的可能性比较多? 可现在她突然翻脸是怎么回事! “雪卫!” 周烬大吼一记,外头的雪卫惊,忙奔进来,还以为怎么回事,却见主人坐在榻上,精神奕奕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异样。 “主人,召属下有何事?”雪卫摸不着头脑。 周烬腾地站起来,一反先前的病色,冷冷喝道,“王妃自进抱琴院,有何异样!去查,王妃在外头都发生了什么?本王要知道她生气的原因!” 雪卫:“……”王妃生气了吗?不会啊。 刚才王妃离开屋时,还冲他笑了一下,看起来脾气很好啊。 “是。” 雪卫应声急忙退出,从来没见王爷这样暴发脾气,他觉得自己躲远些也是当下必做之事。 谁知他还没退出去,周烬冷然暴喝,“回来!” “啊?” 雪卫打了个哆嗦,主人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拿他出气吧? 试探性地走回来,周烬往榻上一指,“去看看,那是些什么?” 雪卫不明所以,他走近了,来到榻上,看见上面是干净的被褥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主人这是什么意思呀? 将视线从榻上收回来时,雪卫冷不丁看见榻板处,那露出来的几条小缝,其他的小缝都空空的,只有一条缝似乎被细粉给填满了。这些细粉是…… 雪卫面色渐渐变了,转而问丫鬟要了绣花针来,将那细粉给挑出,放到搁上查看。 他怎么觉得这细粉跟、跟元玉辞手中的那烈性媚药,颜色、细度上面都有点像呢? 莫非王爷是因为这事生怒?这被王妃娘娘给发现了? “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周烬绷着脸,森声道。 “属下明白!” 雪卫当场站起身,飞快夺门而出。 这下事大了。 王妃肯定以为王爷风流,乘王妃不在,用了药并且跟别的女子那个。 雪卫知道,小蝶守着这抱琴院呢,她必定会对王妃回报元玉辞来过王爷处,并且在屋里呆了些时候。 这下子误会大了。 令雪卫胆寒的是,王妃离去的时候,明明是笑着脸的。这是笑里藏刀啊,这样的人更不好哄! 君梓琳生气地回旁边的屋子,不理会那些杂事,专心去弄自己的毒。 但是弄了一会儿,她根本沉不下气来。总是想到那烈性媚药和周烬,以及元玉辞在屋子内究竟与周烬发生了什么? 不过那一针,君梓琳是解了气! 至少跟当初的章睿苑一样,周烬短时间内别想人道! “小姐,您还在生气?” 小蝶悄悄问道,眼中含着担心,很无奈地问道,见小姐不语,她解释道,“其实小姐不必生气,元小姐与王爷之间,不会发生什么事的。奴婢听见了,元小姐尖叫着出来的,可身衫都是完整的呀!” 其实小蝶反而认为小姐有点小提大作了。毕竟如果像姑爷这样的男子,若是随随便便送个女子上门,便都收进后院的话。 那现在也轮不到小姐了。 还有,姑爷前任都有三任王妃。小蝶特别觉得姑爷很珍惜小姐这第四任王妃,可疼的呢! “我也知道他与元玉辞间没什么的。” 君梓琳扔下手头的物件,泄气地坐进了椅内,有些生气地说道,“我只是在气自己,气我自己罢!” 之前君梓琳已经打算好了,她早准备好了周烬纳侧妃找姬妾。她认为自己不会吃醋的。可是现在,事情并没有发生,只跑出来个元玉辞,背着她不在时进周烬的房间,君梓琳都有点受不了。 她无法想象,以后周烬如果把想象变成事实,她会如何。 莫非在这段时间内,她对周烬已经…… “还有你,关键时候总不在场!” 君梓琳扭头怨怪地瞪向小蝶,每次她与周烬相处时,小蝶总不在身边,这个丫头总是躲起来看好戏。 小蝶见小姐这般样子,便知道离她不生气马上就到了。 当下小蝶上前哄道,“小姐,都是奴婢的错,以后奴婢都在场好不好?” “爱妃可在?” 这话才说罢,外头就传来周烬的时候。 君梓琳扭过身去,抿唇不语。 “王爷,小姐有事,请您稍等再入内吧。”小蝶代小姐回道。 外头没声音。 君梓琳见没音,忙回头去看。 这一幕被小蝶看在眼里,偷偷一笑。随后便一正神色说道,“小姐,您冷静一番,奴婢便先退下了。现在王爷不在,奴婢不能打扰小姐好好思考。” 小蝶说罢福福身退了下去。 君梓琳:“……”这丫头是故意的吧? 见小蝶走了,君梓琳气得直跺脚,这丫头是越来越会拿捏她了。 门打开又关上。 屋子只剩下君梓琳一人,这样安静的地方,越呆越让人胡思乱想。 干脆,君梓琳也打算出去散散心。 她后脚走到门口,正要推门,门侧暗影一闪,君梓琳猛然意识到有人潜伏在这里,立即警惕之心大起,一脚踹翻面前的屏风,另一拳已朝那黑影砸去。 一记略厚沉的大掌,轻而易举包裹住君梓琳的小手,周烬捏着爱妃的小拳头往身前一带,她那香软的身子便被一同扯进怀中。 “你?!” 等看清楚面前人后,君梓琳小脸发寒,拾起一脚狠狠跺在周烬面前的脚上。 “嗯。” 周烬闷哼一声,竟没有躲闪。 君梓琳这一脚,竟是踩了个扎实。 踩中之后,君梓琳反而不知该接下来该如何反应。 第461章 自己查 她本以为周烬会躲闪的。 自己这一脚不轻,他、没被弄疼吧? “爱妃,气可消了?”周烬内心甜出了新高度,可是面上却不动声色,神色凝重,染着严肃。 他知道爱妃这是吃醋了。 不过这话不能问出来,否则面前这小家伙会更难哄的。 “若是爱妃还不肯消气,那这只脚也给爱妃踩。”周烬把自己另一只脚伸出来,并勾勾君梓琳的腿,示意她再踩一下。 可君梓琳却蓦地脸红起来。 缘是因为周烬那脚勾她的腿,却并不简单的触碰,而是像挠猫似地轻轻地撩。 虽然理智并没有分出怎样来,可君梓琳已本能地羞红了脸,仿佛是读懂了面前这男人的暗示似的。 周烬见她不吱声,却反而红了脸。 当下晋王爷心下大喜,知道面前的小家伙不生气。跟着一俯身将人打横抱起,往屋内走去。 君梓琳忙双手勾住周烬的脖颈,不高兴地别开脸去,“谁让你抱,不要,放我下来。” 好容易把人哄得不那么生气,周烬忙顺从道,“爱妃提谅,真让为夫欢喜。只是爱妃在生气,不要气坏身子,就这么几步路,就让我抱着过去吧!” 君梓琳可经历过,周烬在外头这么严肃的一个冷面活阎王,私下里说起话来,居然也这样蜜里调油的,这话说得如此中听。她都不知道要不要下去了。 见她乖乖地没动,周烬心里很高兴。 把君梓琳抱到屋内的椅子上,周烬便坐到了她身边,轻叹道,“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做过错事,怎的唯有一次却被爱妃给逮着了,真是惭愧啊。” “哼。” 君梓琳别开脸去,心里知道周烬这是要解释那药粉的事了。 之前她在那榻缝内发现的那药粉,一嗅,便知道是什么东西。 再者她的记忆力异于常人,所以她一点不会怀疑,那榻缝内是否早有那药粉。因为她一调出早上之前的记忆,就能很清楚地发现,榻缝是干净的。而那药粉,是新弄上去的。 再加上小蝶说起元玉辞,自然而然,事情就对上了。 “爱妃也知道,你走的时候,我正睡着。醒来时,你不在身边,我便去了寻了书来看解解闷。元玉辞的确是来了,不过我并没有瞧见她。那时雪卫在屋内,本王看书入迷,并不知其中是怎么回事。” 周烬当场说了一大堆,君梓琳听在耳中,心里不信! 但虽然周烬说的是假话,不过雪卫在屋内,倒是事实。 虽然一直以来君梓琳与雪卫都不太对盘。不过她知道雪卫的性子,雪卫在,那元玉辞又施如此下作手段,这是雪卫容不得的。 想罢之后,内心的火气反而全消了。 周烬偷偷觑着爱妃,察觉君梓琳颜色略好些,他这算松了口气。 布置在两人间的心墙总算是卸除。 周烬凑上去,直接占了君梓琳的椅子。 坐得好好的君梓琳,硬生生被他给挤了下去,差点坐在地上时,周烬伸手一捞,把她娇软的身子捞进怀里,误会一解除,周烬想到清晨怀中人说“宠幸”之事,遂心头痒痒得很。 拥着君梓琳的柳腰,周烬瞧她,“爱妃,你现在该相信我了吧?那咱们……” 正说着话,周烬猛然双臂一矮,直接让君梓琳仰躺在她怀中,接着覆了上去噙住她的唇。 “唔,周烬我还没!” “爱妃,本王不乱动,你也莫乱动,我们说好,嗯?” 软嚅亲吻间,周烬的话幽幽从唇齿间送了来。 之后果真周烬说话算话,君梓琳虽没准备鸡血,可周烬却还规矩,只亲吻,并没有过多的动作。 君梓琳暗松口气,觉得自己总算不用担心。 可是周烬的吻却越来越实密,直吻得她透不过气。 不知最后到了怎样境地,君梓琳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能喘气了。 周烬拥着她,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爱妃身子太虚,还是应该好生补补才对。” “是你太厉害了,只不过是亲吻而已。”君梓琳回过神来,小手锤打周烬结实的胸膛,这男人太贪了,差点把她吻得背过气去。 “听爱妃的,下次让吻到什么时候,我便到什么时候终止,这样可行?”周烬喜滋滋地讨好,像偷到腥的猫儿般。 君梓琳不想跟他说话,只是听闻还有下次,她有些不安。 方才周烬不知,吻上的时候,君梓琳感觉自己心口怦怦直跳,像是坠进了甜蜜的波海中一样。这是她从来没体会到的,只不过是接个吻而已,为什么现在她会有这样不同的体验? 难道是因为喜欢吗? 她已经喜欢上了周烬? 转眸她偷偷查看周烬,却被男人一个眼神捕捉到,再被摁倒又欺了上来,“唔……周烬不要再吻啦……不行,唔……” 小蝶站在门外头,听见门里头传来的男女间断断续续的蜜言甜语。她捂着唇偷偷溜开,跑到一边守着。 不远处雪卫见此,怒瞪她一眼:这个丫头就知道偷听! 小蝶直接冲雪卫翻了个眼皮,扭过头去不看他! 过了许久,门才被打开,周烬与君梓琳先后走出来,“爱妃,你写的那些字,本王倒是能为你填充几点。” “哦?你知道些什么?”君梓琳忙问,并跟了过去。 两人无事可做后,周烬发现君梓琳写在宣纸上的字,他随意看了几眼便放在一边。 君梓琳以为他没兴趣看,如今却听他提出如此意见,禁不住问道。 “那七名侍卫不是由你调遣么,尽可以派他们去查。”周烬话锋一转,说起其他事。 “看来王爷有秘密不想说啊。”君梓琳刺激他,使他说出所知之事。 谁料周烬一转身,蓦地朝君梓琳欺来。呯咚一声,直接将她压在身后的屋门上,君梓琳连忙抬头,就这样周烬俊美的容颜与她的脸颊擦过,继而周烬与她交颈,声音在她耳边传来带着暧昧的气息,“爱妃,你知道我的条件。” 君梓琳:“!” 周烬笑着收势,看着面前的女子,“不过爱妃也可以自己查。” 抚着红肿的嘴唇,君梓琳为难地低下头去。 第462章 报复她 她倒是也能自己查,可是周烬不给她机会。方才在屋内,她好像答应了周烬一个条件,以后都不乱出门。 特么的,不出门就让她知晓天下事吧,她又不是百事通! 还有,没有新的线索,查案也没有方向。有人手,又有何用? 卜风被派出去有些日子了,却一直没回来。君梓琳都有点担心他呢! “走吧。” 周烬见她迟疑,也没再强求,反正今天也满足了,该品尝的都尝过了。好东西不能一次性吃完,要懂得留点给明天吃。 “明日,你果真不去出游之宴?” 回了屋君梓琳再次确定问道。 周烬摇头,摊开手无奈说道,“你看看我这副样子,病得这般严重,哪里能参加什么宴会呢!” “是啊,晋王殿下病得太严重了,严重到只剩下接吻的力气了!”君梓琳冷嘲而笑。 “是呀。”周烬也不生气,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的某个位置,无奈叹息道,“看来以后本王要断子绝孙的,有爱妃这一针,本王什么都做不了。” 被他意有所指,君梓琳也朝周烬那里看去,收回视线时不禁羞红了脸,她当时只是气恼。 何况任谁发现那种药就在榻边,也会联想到许多**之事。 见君梓琳一时无话,周烬以为她自责。忙上前勾住她腰,宽宏大量道,“爱妃莫要害怕。本王就这里最坏了,既然你整治了他,那以后本王便再也不想别的了,咱们过最清清白白的日子好不好?” 君梓琳要被他说得羞愧死了。 这话若传出去,外人不定认为周烬受了多大委屈呢。 再者也没听说过清清白白日子要这样过的。 还有,前世她也处理过几宗案子,无非是丈夫姓无能,再便是夫妻声活不行之类的。好的结果是离婚,不好的发生命案。 现在她与周烬算是不用发生那事,可这也不叫“清清白白”呀。 夫妻之间,哪用得着清清白白的。 君梓琳咬着唇,实在不好意思抬头看周烬,心里默默祈祷,还是让周烬快些恢复得好,这一方面男人都挺看重的。 再者上回她把章睿苑给扎得不行了,那渣男急得跳脚,恨不得杀人。 君梓琳没当过男人,虽然了解这种心理,但终究体味不到。 过了半晌,没听见周烬说话。 她有些不安地自他怀中抬起头来,悄悄看他,小声问,“周烬?周烬?” “嗯,我在。” 周烬应了声,低醇的嗓音性感撩人。大掌落在君梓琳的脑袋上,将她轻轻按进怀里,就这般拥着她,让她听着他的心跳起。 而君梓琳再次从周烬怀里抬起头,又说道,“你……真的不行了吗?要不我再扎两针,也许就能行了呢?” “呵。” 怀中小家伙的话,彻底引得周烬笑了。他垂眸望向她眼中,“爱妃,本王行的话,爱妃岂非又困扰了。现在不行,本王倒是不用再烦躁,每天看着爱妃,却吃不着;而爱妃也不用害怕。真的,是真心话。” “哦。” 君梓琳闷闷应了声,有点不理解周烬这奇葩的想法。 两人又隐入沉默,她又问道,“那你不行了,你介意吗?” “是有点介意。”周烬答。 君梓琳心又提起来,就听周烬再道,“往日没有爱妃时,我在军中,每次都要面对这种烦恼。之后有了爱妃,我在榻上,每次也要面对这种烦恼。而现在,爱妃神针,再也不用面对这种烦恼了。唉,只要爱妃高兴,倒也不必如此在意他。” 听得周烬这番话,君梓琳一时不知自己该高兴好还是该自责好。 只是周烬一堂堂王爷,却遭遇这种烦恼。君梓琳半信半疑的同时,禁不住问道,“那你怎么不找个通房什么的?不是皇亲贵族男儿到了年纪都会有通房的么。” “曾经是有过通房。”周烬答。 不等他说完,君梓琳闻声当场抿起了唇。 意识到她的反常,周烬忙看去,禁不住笑了,轻轻捞住她的柳腰,笑道,“爱妃的模样真好看。” “王爷该找你的通房去吧。”君梓琳挥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没想到周烬还有通房。至此君梓琳半点罪恶感都没有了,包括她婚前失身这事。正好大家都扯平了,谁也别怪谁。 “通房当夜便死了呢。”周烬追上来牵住君梓琳的手,笑着解释,“之后的多年,单枪匹马赶回边关时,也曾路过酒肆勾栏,或美姬酒楼,只是想到过去,便也没那些作为。是以蹉跎至今。” “通房是怎么死的?”君梓琳好奇,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周烬的双眼,方才他所说的每句话每个眼神以及面部的表情,都被她收敛于胸。 大体上能断定,周烬没有撒谎。 “遇刺。” 周烬轻轻一叹,老实回道,“当年那丫头进来侍候之前,做了许多下人活计,那时候我还没有现在这般权势,只是一个不足名的存在。当时我见她实在累极,便心软让她睡了我的榻,我便去灯下读书。只是后来再回去时,却发现她本来已睡着的身子变得僵冷,而胸口插着一支羽箭。” “她是因我而死呵!” 话说至此,气氛有些沉闷。 君梓琳不由想到周烬那三任死去的王妃,正想上前宽慰他。 不料他却反而将她拥入怀中,感慨又珍惜,“爱妃,你是我的宝。莫说是一个小小的元玉辞,便算是天下,都换不来爱妃你。所以,本王既不会纳妾,也不要侧妃,一生一世只有爱妃快快乐乐地在我身边,这样便足矣。” 君梓琳怔怔的,身子僵住。 没想到她忧虑多时的事情,周烬竟在这种情况下为她解开了忧思。 原来他竟有这样的想法,是与她不谋而合么? 只是回头想想,每一个跟自己好的女子都陷入危境。自己却是惟一一个还活生生的,如果自己是周烬,也会感到庆幸而欢喜吧。 当即君梓琳点点头,她能理解的。 只是转念又想,君梓琳推开男人结实的怀抱,扬起笑冲周烬说道,“可是王爷,元小姐试图把您从我身边夺走呢。那么我们该用什么法子报复她呢?” 第463章 解除王爷的后顾之忧 “报复?” 周烬愣了愣,理智上来讲是,他从来没想过报复元玉辞,他甚至没跟元玉辞一般见识。但是爱妃这意思…… 刹那间周烬从君梓琳的眼中读到了几分恶劣的笑意。 几乎不用想,周烬就觉得事情不太妙,爱妃又要冒坏水了。 “爱妃,此事便过去吧。” “王爷,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希望王爷能答应!” “嗯?” 随即君梓琳扬起大大的笑,对周烬说道,“这个法子很妙,便是请王爷纳元玉辞为侧妃,如此一来,元小姐说不定挨不过洞房花烛夜就去了。哈哈,我的法子怎样?” “爱妃,别闹。” 周烬去牵君梓琳的手,被她躲开,郑重宣布,“王爷,本妃可是会记仇的。您可记得,本妃对元玉辞会以牙还牙。” 放了话出去,君梓琳回头便着手准备。 虽然她没打算霸占着周烬,但是有人敢跑到她这来抢人,一次两次忍,但三次四次的,简直不把她这个正妃娘娘放在眼里! 上回傅绫萃执意要在抱琴院大宴贵族千金们,君梓琳可以不放在心上。但自那时起元玉辞就对周烬存了异心。 这其中没傅绫萃的相助,简直根本做不到。 想必那烈性媚药也有傅绫萃相助。 瞧元玉辞这手段,看来是对周烬势在必得。 她得想个法子,不仅断了元玉辞这念想,还得让她断得干干净净。 首先元玉辞与傅绫萃不一样。元玉辞不怕丢人,她甚至还嫌不够丢人,把烈性媚药使出来,恨不得全天下人知道她把周烬睡了,好光明正大地进入晋王府后宅。 其次元玉辞的脸以前毁过容。 君梓琳几番琢磨,这元玉辞的脸究竟是怎么好的。傅绫萃现在脸上中的药也是当初元玉辞的那毁容药,只不过多了一味水芯毒。 现在君梓琳倒要看看,傅绫萃这张脸可要怎么好? 明日便是出游之宴,到时候整个帝都城,必定空了大半。 君梓琳寻思了下,起得身来。 周烬见她要走,反而不舍得她,伸臂一捞,将她捞入怀中,急切问道,“爱妃,你去何处?” 许是因为元玉辞一事,周烬理亏,此刻他的语气有点急,但却绝对关切。 君梓琳想到以往都是这个男人在逗自己,而自己每回都处在下风,实在有点不甘心呢。不如,这回便调戏他一次。 转头君梓琳抬眸,目含促狭而调戏,与周烬的眸子相对,突地一笑,“王爷若不是小奶娃需要吃奶的话,那梓琳便先告退一阵子,还有事情要做哦。” “小奶娃吃奶”? 周烬听得这话,俊脸微妙,只是思绪猛地会意到别处,脸颊倏地通红。 他手捉着君梓琳的衣角,便这样倏然松开,任她而去。 看着爱妃离开,周烬心头却忍不住怦嗵跳动,想到人生中惟一一次的经历,还是在黑暗的秘室之中,只从那一次后,他就再没吃到过。 “唉。” 周烬起身,有些烦躁地挥挥手臂,每当想到这个的时候,他就无比烦闷,身体也与往时不同燥热得紧。 下意识地他想打盆冷水沐浴一番,以压下身上的火烫。 可是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兄弟,居然没有像往常那般兴奋。 思及到之前君梓琳扎的那一针,周烬干脆坐了下去,俊脸呐呐地说不出话来,面上有着苦涩和无奈。从前他需要洗冷水浴才可。可现在,倒是省了许多事。 苦笑地摇摇头,周烬不再计较,提步出了屋子,在院内略站站,将心头的焦燥祛除之后,他转而往君梓琳的小屋走去。 “小蝶怎么看的门,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 君梓琳头也没回,背对着屋门,手中是瓶瓶罐罐的。她正在将一小瓷杯微粉色的药液,倒往旁边的一个半大的仕女纹缠青花枝的小瓷碗内。 碗内的液体与这微粉色的药液相接触,旋即“哧”的声腾起阵的雾。 周烬见此,身形一起,蓦地将君梓琳抱住,带往旁边的屋内。两人瞬间离开了这小屋内。 “王爷,你怎么来了?” 君梓琳脸色一变,眸色亮亮地看着身边的男人。想来也知道小蝶不管用的原因了。周烬来了,小蝶焉能拦得住他么。 “危险。” 周烬凝视着屋内那白色的雾气,微微蹙紧眉头,“你在玩火。” “没事的。” 君梓琳伸手安抚地拍拍周烬的大掌,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亲切,尔后解释道,“这是我在兑剂药液,不会有危险的。”说着她就朝着内屋走去。只是周烬不放手,腰间的男人手臂像是结实的藤条一样箍住她,不给她半分离开的可能。 无奈君梓琳只得解释,“王爷,我真的在研究药物,你见过研究药物的会自己害死自己的吗?” 周烬俊脸凝固,不见半分妥协,启唇,“见过。” 君梓琳:“……”这男人怎么不给面子! “这样说吧,明日就是出游之宴,元小姐为了你大约是不会参加了。傅绫萃的脸有问题,可能也没脸见人了。现在王爷您也不参加出游之宴。那这相府内其他人却是会前去。到时候王爷您岂非要被佳丽给环绕了?”君梓琳换了换问题的角度,试图说服面前这个固执的男人。 结果周烬完全不感冒,坚持道,“本王有你,明日你在。” “可是元玉辞再跑来勾搭王爷您呢?”君梓琳问。 “杀掉。”周烬干脆利落,深邃的眼瞳仿佛有寒冰冻结。 君梓琳轻叹一声,柔声道,“王爷虽然权势纵横,可也经不住小人的诋毁。杀一个元玉辞简单,可元玉辞后面却是即将成为朝中左相的元庶常。王爷没必要因为一个小小的女子而引起波浪不是吗?” 说到此处她见周烬眸光微动,便知他心下有所动摇,遂紧跟着建议,并指指内屋的那已经消了雾气的药液,引导道,“只需要一两滴药物,便可解除王爷的后顾之忧,还不引人注目,甚至能反击对手。难道王爷不想试试这种以逸待劳的法子?就在眼前哦。” 君梓琳两片粉嫩的唇瓣在眼前开开合合,语调轻柔并带着诱导。 第464章 人生一大美事 莫名地周烬喉结微微一动,顺着她所指,朝那些桌上的药液看去,眉心敛起,他不确定道,“不能伤了自己。” “嗯!” 君梓琳冲他坚决保证,感到周烬的手臂有所松动,她大喜,忙挣开,朝内屋走去。 而后头周烬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的爱妃重新投入到药物的忙碌中,就这般站在旁边,头一回晋王爷感到自己无法融入到心上人的世界中去。 无奈他只得在这小屋内看看摸摸再找找。 最终他发现一样有趣的东西,在那粉色的小工具箱附近,摆着一撂厚厚的宣纸,被镇纸压着。 打开之后,这些宣纸有的是空白,有的则写满了字。 记录的也密密麻麻。 治疗腿疾的穴位,针法,秘密药方偏方以及按揉法子。 见此,周烬心下一暖,爱妃这是为了他的腿。 而下面一张是治疗不能人道的针法等一系列。 晋王爷一张俊脸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欢喜,他的爱妃,刚把他弄得不能人道,如今却又在研究可以人道的法子。呵呵,真是个可爱的丫头! 后面还有许多,包括人体常见病,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再之后便与医事无关,好像写的是“速描”。 周烬不懂这东西是何物,便认真读了起来。 正沉浸在药物实验的君梓琳,回头便见周烬在看她的记录。这些记录是她暂时能用着上的一些关于医学和绘画方面的。 虽然近来并没有再犯突然失去两日记忆的意外,但君梓琳却时刻准备着。 这种病,她已经隐秘地前去研究,并且将自己前世所看过这方面的书籍,都以资料方式记录下来,并投以研究。只是这件事被她推后,因眼前的药物研究还没有完成。 现在她的大脑就像是一个巨型的图书馆,前世她所学所阅览过的书籍,哪怕仅仅掠过几眼,只要被她阅览过的,最终现在都呈现在她的大脑中。 不管记忆以后会如何,她会尽力将这些记忆都“抄录”下来。 她知道超乎寻常的事物,早晚会失去。 必须要在失去之前,将这些东西都记录下来。 手中粉色的药液与瓷碗之内的白色雾气相融,发出“嗞”的一声,最终相融成了淡绿色的药液。 不等她看清楚淡绿色的药液是否呈出泡泡儿的样子,身子蓦地一紧,再回过神来,她已被周烬拖着来到外屋。扭头便看到周烬另一手中还拿着那绘画的记录资料,显然是未及将东西放下。 “不必担心,我已经把成了药液,明天就能派上用场啦!”君梓琳拍拍周烬的掌,安抚地笑笑。 “真的?” 周烬不相信地问,见内屋那雾气依然滋滋地朝外冒,他眼中的怀疑之色便愈浓。 “待到时日试试便知。” 君梓琳却满满自负,冲周烬挤挤眼睛。 当下只能等雾气消散了后,才重新步入内屋。 君梓琳将那淡绿色的药液放进瓶内贮存,又收拾了桌上其他的药液,统统收入小工具箱内。 她的一系列动作完成,扭头见周烬,这男人正安静地看宣纸资料,并没有注意这里的样子。君梓琳知他时刻会关注自己的安全,现在自己收了药液,他自然不会再关注这边。 眼看着时候还早,君梓琳脑中记忆无比清晰,她决定再写一点。 当下自己磨了墨,取了宣纸过来,铺平在桌案上,坐下后安静地记录。 周烬对她的所为,没半分异讶,相反她在记述,旁边的晋王爷却在她记述完一张纸后,将之摆到一边。尔后她继续写,他则是继续看自己的书。 夜色,屋内一片安静,只有烛火的跳动之焰。 小蝶听到里头没了声音,便悄悄地开门进来,见内屋中一男一女就着烛光,一个在执笔书写,另一人笔直而立安静读书。 在烛光下,他们安静默契,看着那般相配。 当下小蝶悄悄带上门,自己回屋休息去了。这里既有了晋王爷,便不再需要第三个人。王爷会照顾好小姐的。 最后,君梓琳不记得自己写到什么时候,等再睁开眼睛时,身上正披着男子宽大的褐色衣袍,旁边的烛已经熄灭。她自己趴在桌案前,压着一堆昨晚写的东西。 想到昨晚的事,君梓琳连忙回头去找周烬。 就听见纸张掀动的声音,她忙扭头看去,但见晋王爷一派玉树临风,正立于案前,神色自若地掀着宣纸,一双深邃的双眸闪动着熠熠之光。他的样子,没有半点疲惫之色,更不像是一晚上没睡觉的人。 “王爷,你昨晚没睡?”君梓琳站起身活动僵硬的身体,把懈怠的外袍放到一边。 走上前看周烬手中之物,只见他竟翻到了山水画的那一册子,关于山水工笔画等的技法。他看得津津有味。 “你也喜欢画画?”君梓琳禁不住问道,奇怪,他竟然能看得进去? “嗯。” 周烬颔首,放下宣纸,说道,“爱妃所记录的,为夫帮你将他们都制订成册,这样不容易遗失少页。” 见晋王爷一本正经的样子,君梓琳挑高眉头,似乎周烬很喜欢么? “时候不早,去用饭。” 周烬揽过君梓琳腰,朝门口走去。 “你不困?”君梓琳回头看他,熬了一夜就为了看她所写的东西? “嗯。”周烬点头,俊脸没有疲色,连那深沉的美眸都未曾泄露半分疲劳。 两人一块用饭。 周烬命令仆人铺榻。 君梓琳不明所以看他,大白天的铺什么榻?难道他要睡觉?方才不是一点不累么,莫非是骗人的? 吃过了饭,周烬牵着君梓琳消过食,这便往他们的卧房而去。 “王爷你……”君梓琳打量地看他。 周烬眉眼不动,老神在在,“今日王公贵族有身份地位者都去了那出游之宴,本王不必前去,正好跟爱妃,榻上睡觉。想来那些人在外头忙碌,本王在府内睡觉,果真是人生一大美事也!” 君梓琳:“……”周烬这是什么心态啊! “走吧爱妃。” 周烬说罢牵起君梓琳的手,往卧房走。 难怪他昨天会熬夜,根本是因为今天有预谋,要拖着她睡一整个白天。 第465章 王爷能安心 君梓琳暗暗摇头,没想到周烬居然这样偷赖。 “爱妃不喜欢,莫非是因为本王不能人道了?”周烬问,见君梓琳蔫头耷脑的。 而本来端着新的被褥进去的雪卫,猛然听到“不能人道”字眼,当场傻住,脑袋一瞬间混乱,最后惊在当场:王爷不能人道了?! “王爷,我怎么会嫌弃你的,这样……也、也——” 继而传来王妃娘娘的声音,听着那音调似乎挺愉悦的。雪卫“嘎嘣”一声,恨不得咬碎钢牙。为什么王爷不能人道,王妃居然不着急?这是何等的大事,王妃究竟在想什么。 “很好。那便陪本王睡吧。不能人道的本王,王妃是能睡着的吧。” 雪卫听到王爷的这话时,差点一脚栽在屋外台阶上。什么叫做不能人道的王爷,会让王妃睡得着觉?王爷他是不是个傻的,能人道的王爷才是女子们所喜爱的呀! 不等雪卫冲进去更正。就听君梓琳的声音跟着传来—— “我其实,能治好王爷的。要不,咱们治疗一下?” 雪卫当场用力点头,王妃说得对,这是病,必须得治! “嗯。待本王能恢复人道时,爱妃你再扎两针,到时候不能人道,就又可以睡在一张榻上了。” 雪卫站在屋外,风中凌乱。 只到屋内再没了说话声,雪卫则是轻咳一声,踏着重重的步伐,推门而入。 将新制的被褥铺上榻去,雪卫被摒退下去。 外屋外头听了半天,里头没动静,雪卫松口气,这下子他们是睡在一个榻上了吧。只是转念又想,王爷不能人道……雪卫心里这个凄苦。 “雪卫大人,您在干什么呢。”小蝶走过来拽拽雪卫,示意他快些离开,站在屋门口算什么,莫非是要听王妃与王爷他们? “别碰本侍卫!” 雪卫联想到之前,回头再看小蝶,只感到气不打一处来。君梓琳欺负狠了他家主人。 主人遭了多大的罪啊,都是君梓琳的关系! 小蝶被吓一跳,古怪看着闹脾气离开的雪卫,喃喃道,“又发什么神经,真是有病!” 屋内君梓琳与周烬躺在一张榻上。 屋子内门窗紧闭,可是外面白日的光线还是无孔不入地照射进来。 在这样大白日地睡觉,很让人不舒服。 但对于熬了一夜的人们来讲,却完全相否,沉重的眼皮令人直想睡。君梓琳上下眼皮打架,不多会便架不住困意想睡觉。 可周烬却还是精神奕奕的,长臂过来紧紧拥着她,长腿还架了过来直接压在君梓琳身上。 虽然两个人再怎么亲密接触,周烬的某处依然没什么反应。这倒令君梓琳松口气,但同时又禁不住很自责。 那些事情只是天性而已,自己这样做是否太对不住周烬? 还有,似乎不能人道之后,周烬更放肆了。这家伙简直像颗粘皮糖似地在她身上,摘都摘不下来。 “王爷,您能不能往旁边靠靠,我有点喘不过气。”君梓琳推推压在身上的男人,有些无奈地说道。 “爱妃乖,困了,别闹。”与君梓琳的挣扎相反,周烬反而很惬意,甚至还更拥了拥怀中的小丫头,就这般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睛。 君梓琳:“……”这男人益发得寸近尺了。 挣扎了下,见实在挣不开。君梓琳只得放弃,索性闭上眼睛也去睡。 谁知道她这一睡,居然还真就给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听见有声音阵阵传来,最后一道尖细的嗓音唱来:“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君梓琳听到这种声音,直挠了挠耳朵,翻了个身嘟囔着,“怎么跟演电视剧似的,还在耳根子处播放开了?” 说罢之后她便继续安心睡去。只是也仅停滞了片刻功夫,尔后猛然回过神来,倏然坐起朝声音处望去。 紧闭着的门扉阻挡了视线,但那老太监尖细的唱腔却不假,出游之宴竟是要周烬也去参加。 君梓琳腾地伸手去摸身边,空了。 再去看,周烬早没了影。 她奔到门前,朝外看去,但见周烬并一干侍女跑去接旨。 之后那老太监宣完旨意离开,留下一地的跪着之人。 君梓琳直皱眉头,看来周烬想逃,但没逃成呀! 不等她想完,门“咿呀”一声被推开。 周烬带着人走了进来,下人们在外屋侍候着,周烬走到内屋,见到醒来的君梓琳,他伸手将这小丫头抱进怀中,柔声安抚,“爱妃,本王得去参加出游之宴,你在府内乖乖的,别闹。” 他的语气就好像是在临行刑前,对家人的最后嘱托般。 见他如此说,君梓琳怔了怔,旋即反手拥住了他,回以同样温和之语,“王爷,这场宴会让妾身也一同前去吧,好不好?” “你?” 周烬垂眸看着怀中乖巧的爱妃,尔后坚决摇头,“这次宴会有些大,爱妃还是留在府内较好,等本王回来。” “出游会上,如果没有王妃,王爷能安心吗?”君梓琳勾唇一笑,猛然意笑颜如花对上周烬,眸光潋滟,容颜无双,“莫非王爷想要站在你身边的人,不是王妃,而是别的什么女人?” “爱妃。” 周烬拉长了音调,觉得他的爱妃又要往弯路上跑了。 “王爷。” 君梓琳也拉长了音调,带着恳求和关切的声音,却隐含逼迫。 “唉,本王拿你是越来越没办法了。” 周烬轻叹一声,没有法子,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他一点头,君梓琳几乎是同一时刻跑进自己的小屋子内,将药液统统收拾起来,便于携带。 小蝶当场取了小姐应该在出席宴会上需要穿的衣裙捧来。 雪卫也在为王爷寻找可适合出席宴会的衣袍。 整个抱琴院因为一道圣旨,瞬间忙碌成团。 正在此际,外头突然传来道欢喜的声音,“晋王妃娘娘可在否?求见王妃娘娘!” 香草听到了声音,忙赶到院门口打探。 只见一个年轻的妇人,并身后跟着两名嬷嬷满脸喜庆地走进来。 香草问明了原因,让人在外头侯着,转而去禀报小蝶。 周烬的人听到消息,忙去禀报王爷。 第466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难道是御赐的衣袍?”雪卫不太肯定地说道,向主人行了礼,便走出来。恰好小蝶等人也跟着出了来,手中还拿了张千两银票。 雪卫瞧不太懂,只见小蝶将银票交给那围首的妇人,接过妇人手上的那红色的包裹,这便捧着往内走。 妇人深深施了一礼,出声说道,“希望娘娘再光迎,奴婢们告退。” 君梓琳见小蝶把东西捧了来,她忙快手快脚地奔过去,想把那包裹夺过来。 谁知正在此际周烬也出得门来,动作比她还快,眨眼之间将那包裹抢了去,“喂王爷,这是妾身的东西!”君梓琳低叫,这男人怎么随随便便抢别人东西呢? 一千两银子就换这么一团布,亏死了! “哦是吗?那爱妃不介意本王看看这东西吧?” 周烬挑挑眉,未以为意,当场将那包裹解开,一袭炫白的长袍鎏光溢彩地滑出来。 挑高了眉头,周烬深眸中有着浓浓的讶异,没想到居然是男式白袍? 这个—— 晋王爷扭头看向自家爱妃,眼带询问。这白袍是做甚的?还是男式的?只是看这身量,似乎这袍子的主人身量不低呀! 君梓琳这是给谁做的? 本来周烬还以为君梓琳在外头做衣裙了,想欣赏番爱妃的眼光如何。 但现在,不是衣裙是衣袍! “哎呀!” 君梓琳低叫一声,捂着脸逃进屋去,干脆不再去看。 见爱妃这模样,周烬略有些怪异,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像是害羞了似的?本王也没说什么呀。何况这是男式长袍。 内心里,周烬有些醋意。 手中的长袍被他攥出几番褶皱。 雪卫走上前悄悄告道,“主人,要不先回房间?” 整个抱琴院的下人都在瞧着,有什么事还是去屋内解决。 “嗯。” 周烬沉冷一应,气势瞬间变得冷寒逼人。 随后推门进屋,随手将那华丽璀璨的白色长袍扔到一边,那缕炫白在眼前掠过,不自觉地便想到章睿苑。 周烬眉心低压,想到章睿苑曾是君梓琳的未婚夫,想到曾经痴傻时的君梓琳对章睿苑无比喜欢。 当下周烬一拳重重砸到桌上,眉心拧死! 雪卫接过白袍来,抖量了抖量,随后对着自家主人的背后便比量了起来,当看到这长袍居然与自家主人的身量相一致时,雪卫阴沉着的脸总算露出笑茬儿——王妃娘娘还蛮有眼光的嘛! 感到身后那抖抖索索的动作,周烬猛回头,胸口的郁闷还没消散,就见雪卫居然把那袍子往他身上比划,“你在干甚?”晋王爷声音倏冷,像是雪夜寒锋般。 雪卫吓一跳,忙把袍子收起来,振声回道,“主人,属下逾越了。不如请王妃娘娘亲自为主人您换上这袍子?” 寻思着主人生气,大约是因为他擅自动这袍子?毕竟是王妃娘娘第一次送主人东西,虽然瞧着主人的颜色不太对,雪卫却知道主人的心思不能随便猜,猜错了后果很严重。 “你说什么?” 周烬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侍卫,他要让君梓琳亲自为自己换这种白袍,这难看无比的白袍?! “这个……”雪卫支吾了下,只得硬着头皮道,“这是娘娘为主人您量身订做的,属下是有些逾越,只是主人您莫要生气,属下这便请娘娘过来。” “量身订做?” 周烬异了下,在雪卫退出去之前,他忙将那袍子朝自己身上比量了下。 居然异常地发现,这袍子居然跟自己的身量一模一样! 回头再想想章睿苑的那身量,周烬瞬间了然。 章睿苑虽然高挑,但没有自己高,身体也没自己精实。若是这袍子穿在他的身上,必然是宽松而宽大。可是穿在自己身上:正正好好! 煞时间,喜悦之情在心头弥漫,周烬只感到自己的世界仿佛下起了桃瓣雨。 粉色漫天,绚丽多彩,美丽无限。 爱妃亲自为他订做的,是爱妃亲手送给他的礼物! 君梓琳被雪卫请进来,抬眼便见周烬阴着脸,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手中还捧着那白袍。 当下君梓琳心头突突直跳,肉疼地想到那一千两银子仅仅换来这么一件白袍,当真是抢钱啊。而周烬面色也不好,莫非是嫌弃银子花多了?可她也嫌弃自己花多了钱,这一千两干点什么不好,偏偏理工这种奢侈品! 周烬内心下起花瓣雨,见君梓琳回来,他心下更高兴。只是面上无色,只静静看着自家爱妃,深沉的眸子静静看过来。 被他这样看着,君梓琳又羞又自责。 扭捏了半天,开口说道,“王爷,妾身不是故意的。” 她说什么?什么不是故意的? 周烬毫无表情的俊颜染着深思之色。 结果君梓琳看到他的表情之后,禁不住更加自责,无奈说道,“我也没想过用一千两银子买一件衣袍,实在是因为……有点,有点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周烬抬眸,面色沉静地看着眼前的晋王妃,方才的欢喜早已经过去,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他的爱妃究竟是怎样的忍不住,才会买了这件袍子? 反正周烬也没出半文银,这一千两可都是自己的钱! 君梓琳想至此,干脆把心中的五味杂陈都压下来,挺挺胸脯语气铿锵,板着小脸告道,“你上回穿的那白色中衣,很好看嘛!我之前经过布庄时,发现一块料子用做袍服,穿在你身上也很好看。所以就买了!”把所有的话说出来,君梓琳松了口气,一挥手指指那袍子,又说道,“这一千两银子是我付的,给你买的衣袍,你穿上看看怎么样吧!” 果真不是给章睿苑买的,而是特意给他买的。 周烬垂眸看看袍子,抬起脸来又直直朝君梓琳看来。 “怎么,你还不穿上看看?”君梓琳依然板着小脸,急忙说道。 “嗯,是要试试看。不过既然是爱妃送的,那爱妃该为我更衣的,过来。”心底是激喜的,面上是无色的,周烬招招手,示意君梓琳过来给他更衣。 跺跺脚,君梓琳心下微恼,她送的衣服,连句“谢谢”都没有,现在还要让她跑过去更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467章 有些数 将周烬身上的包袍褪去,里面的袍子却是淡蓝色的,与外袍并不相称。君梓琳想去给他找回原来那件白色中衣。谁料周烬伸手往那包裹内一翻,只看见里头有一身同色的白色中衣,再往里翻,还有亵裤。 脸颊烫了下,君梓琳沉默地把中衣取来。回头为周烬褪下身上的中衣,露出衣服下面精实弹性十足的肌肉。 触到他这结实的肌肉,君梓琳不自觉地脸红了红。 而周烬仿佛根本没有发觉般,目中无色地规矩站在原地,并没有半分要动手动脚的意思。君梓琳见他这样安静,也放下了心,回头便去取新制的中衣,转回身来便要为周烬穿上。 谁知,也不知周烬是否腿不舒服,居然身子晃了下。 君梓琳本能地抱住踉跄的他,她小小的身子撑住周烬高大精实的身躯,只觉得有些吃力。周烬也闷哼一声,似乎很是不舒服。君梓琳猛然抬头去看他,唇瓣便与他胸前肌肉相碰。 那种感觉,像是被上好的丝质绸缎给吻过一般,滑滑地,又好像碰到美味的果冻,有点异样。君梓琳本能地伸出舌舔了舔,竟觉得有几分甜。正想伸出小牙咬咬,就听见这肌肉的主人闷哼一声! “呃!”君梓琳刹时回神,无措地朝面前男人看去,为自己的失态暗暗自责,她怎么能、能这样对待周烬呢。该死,她真是被美男给迷了眼。 周烬紧握着拳头,需要用上生平所有的意志力,才能勉强克制住,不把面前作坏事的小丫头压倒,吃干抹净。 她那小舌,平日里他怎没发现,竟如此地调皮,端端在这个关键时刻撩他。 身上还残留着她留下的湿痕,周烬却不敢再让这小丫头帮自己更衣。何况他的某处……似乎暴露了。 重咳一声,周烬忙后退一步,抓起中衣就往身上套。 君梓琳也尴尬地别开脸去,两人背对着彼此,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过去,周烬说了声“好了”。 当即君梓琳便转过身,但见面前穿着白袍的晋王爷,丰神俊朗,沈腰潘鬓。 君梓琳美眸闪闪发光,惊艳一瞥,感到犹如天神降临般。 她只觉得周烬穿上白衣是极美的,但没想到这种揉和了妖孽与俊美的冶凛之气,竟如此自然而然地融合在他身上。若是章睿苑在此的话,君梓琳绝对不会看那渣男半眼,反而会被周烬给勾去了魂。 “爱妃,你怎么了,很难看吗?”周烬蹙眉,低头看着一袭白衣,内心却迥然地很不自在。 他素日是不惯穿白衣的,虽然身为皇家中人,奴仆无数。可周烬却无法做到让奴仆们每隔几个时辰洗一次衣裳。尤其是征战在外,黑衣比白衣更适于外出,身上染了脏也不易于去被发现。再者黑衣有利于晚上隐匿,而白衣则目标太大。 再者周烬也做不到在穿着白衣时,每每注意自己的身上不染上脏物,哪怕是风吹过来一抹微尘,也要躲开。 总感到白衣像是娇滴滴的小姑娘,碰不得也脏不得,麻烦得紧。 “不,很好看!” 君梓琳悄悄抹掉嘴角的口水,不自在地别开脸去,指指屋门口,“我们走了,快错过了时辰。” 后头的周烬应声,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门。 君梓琳早安排好了人,留在抱琴院,守护傅雅柔。 这会子离开时,她扭头朝东院看了眼,发现傅雅柔正给自己送行,而旁边竟站着千白。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君梓琳忍不住“咦”了一声,她完全不知道千白的归来。 “小姐,千白姑娘在皇上圣旨到来之后,便随之回来,她身上受了好重的伤呢。”香草最能打听事,手中的消息比小蝶灵通许多,见君梓琳露出疑惑,她忙上前来禀报。 可此刻千白却穿得普通的丫鬟衣裙,外表看来完好无损的样子,她的脸只是瘦了许多,除此之外别无异样。 她的伤,必定都伤在了身子上。 君梓琳见了暗暗心疼,扭头冲香草说道,“去我的小屋子里,拿出那灰色瓶来,那是治伤药,给千白姑娘送去。” “奴婢这便去。”香草机灵地一点头,退下去取药。 “爱妃,走吧。”周烬一揽君梓琳肩头,二人朝外走去。 往相府外走的过程,君梓琳禁不住看身边的男人,只见白衣映着他妖美的容颜,璀璨如雪,洁白若云。 “王爷,是你下令把千白姑娘带回来的人吗?” 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君梓琳还是问出了声。总觉得周烬的要求甚为严苛,他不可能将被带走的千白再救回来。 周烬未出声,只是目光悠远地看着前头。 见此,君梓琳明白了,他并没有出手。看来是千白自己出来的。只千白遭的罪,便不可能是周烬出手的。 而另一点,如果千白出来,那是否证明晋王中毒之事已经有了眉目,并且这眉目与千白无关,刑部的人才会放了她?那么,下一步刑部的人会如何做? 看周烬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君梓琳却做不到。 刑部的人知道下毒者不是千白,必也是查到了水芯毒,并且找到了源头。那么源头是什么,肯定不会是傅绫萃的了。或者是有他人? “爱妃,莫要想太多,在宴会上随在本王身边即可。”周烬牵起君梓琳的手,同时也打断她的思绪,不许她再多想。 相府之内包括傅相及家眷等,也都去了宴会,现在独独落下晋王夫妇。 他们出了府门,夫妻俩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与周烬同乘一辆车,在马车“嗒嗒嗒”的声音中,赶往宴会。 与往时不同,周烬却是斜倚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并不肯多说一语。 君梓琳就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假寐的容颜。她心里明白,周烬之所以假寐,也许他的心里还需要计划很多事情吧? 这次宴会,是他宁肯让水芯毒漫延在身体里头,也要避过的宴会。现在逃不过去,他必会在暗中做一番部属的。可惜,君梓琳对他的世界了解的并不透彻,所能帮上的也不多。还好,她心里大概也是有些数的。 第468章 跟随本世子一辈子 就不知道能否真正帮得上他? 君梓琳望着周烬鲜艳俊朗的容颜,勾唇神秘地笑了笑。 马车一路走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很快便到了宴会场所。 这是春季的一次踏青出游之会。 往家是皇帝携家眷与百官携家眷一同参加。 因这春季里有个寒食节,祭拜亡者之节日。因而每年的整个春季节气,皇帝的心情都不太好。 君梓琳今年是初初穿越过来,因而往家的那些惯例,她都是不了解的。而虽然往年她都有资格参加这种宴会,但因她是个傻子,是以被百般避开,诸多说辞,借故而不能参加。 因而此刻的君梓琳想从往家的记忆里面,寻找关于这宴会的蛛丝马迹,却是不可能的。 只一点,帝都百官每人都了解,君梓琳也派人打听了一些前来。 在每年的这宴会之上,都会出些乱子,或有的臣子被罢官,有的被流放,甚至有的被砍头抄家。 因而君梓琳也理解周烬为何不愿意参加这宴会的原由。 其实莫说是周烬不爱参加,怕是文武百官都是硬着头皮来的吧。 来到这里大家都在心里暗自猜测,今年又要轮到谁倒霉? 在此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大家都在积力粉饰自己,力图不在这宴会上落进皇上他老人家的眼里。 而恰巧在这宴会前夕,晋王爷他老人家中毒了。于是百官心底个个兴奋起来,纷纷觉得今年的矛头不会对准自己。 这回晋王爷和傅相他们二人,互撕吧。 马上就有一台好戏上演。 晋王的马车到达宴会场地,两旁的护卫纷纷上前,嬷嬷内跟着也上前。 王爷夫妇,很快被请下马车。 君梓琳下车之后,扭头朝周烬回看一眼,这男人一双美眸正看过来,两人眸光交错,有微妙的信息在彼此眼中闪现。 之后二人若无其事地,相携入了宴会场地。 众臣见晋王姗姗来迟,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上前问侯王爷的身体。 周烬一一点头回应,带着君梓琳到了圣驾前,夫妇二人同时施礼。 “平身。” 惠高帝虚虚一抬手,命周烬二人免礼,并朝侧一挥手,示意他们入座。 在宴会上男女分为两席。 此际君梓琳不得不与周烬分开。 周烬入了男席,君梓琳便只得前去女席。 两人分开之际,眼前一抹白影一闪,抬头看去,却见一张仙姿逸美的容颜,整个人气质如谪仙,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绝伦脱俗,冷清却漂亮的眼睛、俊逸出尘。 “见过王爷王妃娘娘。”章睿苑拦在二人面前,施了一礼,但态度却并不见半分恭敬,反而充满挑衅笑意。 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衣,抬眸又朝周烬身上的白袍看,玩味启唇,语调却含着冷意,“王爷这身衣袍,却是好看得很,不知是多少银子购置的?” 周烬抿唇不语,偏头朝君梓琳望。 君梓琳收到他的目光,却是仰起脸朝章睿苑盯去,严肃说道,“章世子忘记了,这衣袍乃是你说予傅家大小姐代为购置。本妃认为王爷穿上这白袍比世子你更具气质,是以也购置了一套……嗯,看起来,果真如此呀!” “你!”章睿苑恼怒,面色一变。 花千两银子购置一套衣袍,这等的奢侈,可是展露在当今的圣上面前。君梓琳听说国库储银不多,圣上节俭。而今章睿苑却问周烬的衣袍是多少钱买的,这根本不是什么有意攀比,而是意图要将周烬架到炉上烤。 她自然不能让章睿苑如愿,既然要烤,那么大家一块烤,看谁更持久! 不仅如此,君梓琳还不厌其烦地话里话外揭露章睿苑与傅绫萃的私情。这句回话,不过是更加去展露二人的私情罢了。 可以说章睿苑击过来一拳,君梓琳都要双倍奉还,还要不死不休! “王妃娘娘真是爱说笑啊。”章睿苑僵着脸回道,他浑身阴森之气,看起来极为可怕。 “没说笑,不如把傅家大小姐请来问问,世子?”君梓琳冷冷搏回去,顺便奉送章睿苑一记白眼。 旋即君梓琳扭头朝周烬回看一眼,并满意地点头,她的夫君果真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自然穿白衣更是好看得人神共愤,瞧把章睿苑给气的。 周烬接过爱妃的眸光,带着赞赏的笑意。 他没意料爱妃会如此回答,实际上他打算着君梓琳会说实话的。而他身为堂堂的晋王爷,若是连自己女人都守不住,还配做什么男人。是以,即使爱妃闯了祸,他也照接不误,谁让他在乎这个女人! 反手捏捏君梓琳的小手,周烬冲她颔首,之后率先往男宾席而去。 爱妃是个不肯吃亏的小辣椒,呵呵,看来他的考虑实在有些多余,也许这场宴会,他的王妃不会吃亏呢。 周烬一走,君梓琳也绕过章睿苑离开。 四下竖着耳朵听着这争斗的众臣子们,一看这场火花却烧不起来,反而又有熄灭之相,众人感到很是遗憾,进而又陷入惴惴难安之中。 这章世子没陷害成晋王,不知接下来谁第一个遭殃啊!好可怕! 章睿苑不甘就这样被君梓琳给压下去,当即跟上前两步。 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君梓琳回头迎向他,笑容温顺有礼,声音不冷不热,恰好能令四下的人都听个一清二楚—— “章世子,梓琳现在是晋王妃。您应该去追逐傅大小姐才对呀,否则她可要吃醋的哟。”说着不等章睿苑再说什么,君梓琳扭身到了女宾席处。 “可恶!” 章睿苑拢在袖内的手捏成拳头。 看见四下送来一叠嘲冷的目光,他猛然一眼刀甩过去,将四下的人给打杀得齐齐扭头,不敢再朝这边看。 茶庄那件丑事,便是要跟随本世子一辈子了。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抓着本世子小辫子不放,简直可恨!章睿苑心中想罢,拧身便走。 只是从女宾席出口眸光时,看向不远处正在席间的傅绫萃。两人的目光微微一交,继而错开,不动声色地彼此敛下眸去,仿若无事。至此君梓琳安稳地坐于女宾场中。 第469章 应该要保存实力 前方惠高帝举杯,众臣也跟着举杯饮尽。 这边女宾席处则是偏开头,以袖掩饰,将手中的酒才饮尽。 一杯尽罢,上首的帝皇与众臣子谈论起风景,并作诗。 而女宾席处除了安静地听着,也有窃窃私语者。 反正皇帝不会管这边的事情,虽然有皇后娘娘在这边,但看娘娘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参与大家的话题。而相反皇后起身带着身边的宫内嬷嬷往不远处的桃花林走去,似乎是有他事。 皇后一走,大家便更自在许多。 “晋王妃来得真是迟呀,不知是被什么事给耽误了,还要皇上亲自下圣旨去接你吗?”说话的是昌盛侯的新夫人宁氏,而在她的身边所坐着的是元庶常家的小姐元玉辞。 宁氏说着话时,元玉辞娇俏歪着头,一副俏皮无心机的样子冲君梓琳看过来。 面对宁氏的咄咄质问,君梓琳抿了抿唇,心里是想说上几句,不过她更理智,知道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于己于周烬,都没有好处。是以她沉默下来,甚至还等着这宁氏再问第二遍。 而当第二遍时,她心下便有计较,知道该如何不动声色地回击过去。 谁知君梓琳并没有等到宁氏第二遍的问话,反而是身边离自己不远处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腾地起起来,语声干脆如珠落玉盘,说出来的话也如刺般,回击过去,“王妃娘娘必定是有事耽误了,皇上并不怪罪。可是侯爷夫人却不同了,您可是侯爷一而再再而三,弄得整个侯府都跟着遭殃,才好不容易自正门抬进府的夫人呀!您这样的身份,真应该好好珍惜着点,莫要摔跤才是呀!” “魏蓉蓉你说什么?” 宁氏听这小丫头的话不好听,当场声音一厉,怒问。 不等魏蓉蓉说话,元玉辞一理衣裙,开口笑看过来,端着架子略带警告地出声,“魏小姐还是如此牙尖嘴厉,听闻上回魏小姐出言还差点把宫里头的娘娘给气病,侯爷夫人若是也被你气出个三长两短来,那可怎么办呢?” “我……” 这魏蓉蓉被这话给堵得,顿时不敢再说话。 元玉辞见把她震住,禁不住得意一笑,回头看了眼宁氏,转回来却朝魏蓉蓉吩咐,“魏小姐还不快点给侯爷夫人赔罪?若是夫人气病了,你担当得起么?哦,你们家世实在厉害得紧呐,你担不起,你的父亲却是能捏得起,对不对?” 话说这魏蓉蓉的出身的确不简单,乃是当今柱国公魏从谢的嫡亲女儿。 而君梓琳也在之后识出来了,魏蓉蓉乃是她的母亲郑夫人亲兄长的女儿。换句话说,她们是有些关系的,算起来自己算是这魏蓉蓉的亲表姐。 眼看着魏蓉蓉进退两难,君梓琳伸手轻轻捏着那桌盘中的大红枣,微微挑眉,却兀自不语,端看这元玉辞究竟想怎样。 “哎呦,我心口疼。” 不等元玉辞说话,那宁氏便捂着自己胸口哼叫起来。 场内的其他命妇贵小姐们瞧见,只见这宁氏嘴里哼唧着,身子就朝元玉辞那里歪,那两条腿也跟着抻了出来,大剌剌地露出了裙下的绣鞋和长腿,瞧着像是真病了似的。但她的动作粗糙,若是装相,却是有些不堪入目了。 “快传太医,就说魏小姐又把人气疯了!” 元玉辞趁机对左右大声呵斥,眼珠一转朝魏蓉蓉瞪了眼,“魏小姐,你闯下大祸了。昌盛侯可最宠爱这位夫人的!” 眼看着奴婢们就要去找大夫,魏蓉蓉吓得脸都白了。 她冲上前忙把那奴婢拦下,走到元玉辞面前,扶起宁氏,慌里慌张地道歉,“夫人,你千万要好起来,不要晕,不要晕啊!” “哎呦,你别碰我!” 宁氏见魏蓉蓉靠近,厌恨地甩开她,直接把魏蓉蓉甩了个趔趄。 猛然骤退数步,魏蓉蓉突然觉得身子没难堪地歪在地上,反而落进一个柔软的怀中。她扭头,就见到晋王妃正含笑温柔地看着自己,“魏小姐莫怕,本妃不是在这儿么。” “晋王妃?”魏蓉蓉见到君梓琳,面上露出明显的庆幸欢喜之色。 早在姑母认了君梓琳为义女时,魏蓉蓉便知道。 可是她闯了大祸,被父亲罚禁足,外头好玩的都不准她去,连母亲都不站在她这边。 而这回出游之宴,正逢她禁足解开的日子,好容易她得到母亲的首肯,与同好的姐妹们而来,谁知却遇上宴会延迟。 周围的人都说是晋王爷姗姗来迟,才导致宴会延迟。女眷这边对晋王爷没有太多说辞,但是对于君梓琳却是颇有微辞。这个新任的昌盛侯夫人宁氏便不停地左右逢源说君梓琳的坏话。 离得不远处的那桌是傅相的大小姐,脸上罩着面纱,并不多话,但是她身边的临桌也有人跑过去朝她打听君梓琳的消息,并且还时不时地挤兑两句。 魏蓉蓉早看得不顺眼了,便离了自己的桌,跑到这边来。 谁知晋王夫妇便在此刻赶来,令魏蓉蓉没想到的是,宁氏居然挡着晋王妃的面挤兑。这可把她气坏了,方才她听得够多了。本来晋王妃前来,她觉得事态平息,自己也没必要多事,但这个宁氏忒可恶!居然敢公开为难晋王妃,魏蓉蓉见君梓琳被挤兑了,却并不说话。当下她便挺身而出,替君梓琳出头! 虽然来得很迟,但魏蓉蓉内心里早认了君梓琳这个表姐,虽然并非是她姑亲所出,而是义女。只是魏蓉蓉从父亲和母亲那里听说了姑母回自己家时的一些话,对于君梓琳的懂事孝道赞不绝口。 而今一看君梓琳的相貌,虽然她年纪看着小,但容貌倾城,气度沉静,令魏蓉蓉很有眼缘,当下便死心踏地为她出头。 与宁氏嘴炮了半晌,魏蓉蓉见君梓琳还没有动静,一时内心有些怀疑,因为君梓琳有过痴傻之名。魏蓉蓉怀疑,现在的晋王妃是否还与从前那般怯懦而退缩呢? 若如此,她自己便更应该要保存实力,不能轻易就这么败下阵来,否则这个宴会还长着呢,谁保护君梓琳呀?! 第470章 欠君梓琳一个人情 此际,身体被君梓琳拥入怀中后,魏蓉蓉意识过来,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 ——真是个害羞的小丫头! 君梓琳淡笑地将魏蓉蓉扶稳,在柔嫩中的肩头轻轻按了按,示意接下来莫要轻举妄动。 “侯爷夫人既然身子不适,那便由本王妃亲自施针为你救治一番吧!” 说着话君梓琳三步并做两步,说时迟那时快,手中刷的一声,一道寒亮的银针噌噌噌,三根硬生生刺进宁氏的人中、太阳穴、晴明三穴。 “啊啊啊!”宁氏放声尖叫。 场内的宴席流水般分两排摆开。 此刻宁氏尖叫,顿时影响了对面以及与她相邻的宴度处的贵妇和贵小姐们。 当场临得近的人们都站起身来,想看看宁氏这杀猪般的嚎叫,莫非是这晋王妃把人给扎死了? 宁氏的奴仆早惊得去请太医去。 剩下的奴仆而是试图去扯君梓琳,拯救她家夫人。 太医极快赶来,当场对着纠成一团的女人们大呼,“还不快点放开侯爷夫人,放肆,还不快些松手!” 在太医们的大呼小叫声下,几名护卫冲上来,直接就把撕扯中的两个女人分开。 “你是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向侯爷夫人施针……”围首的花白长须的太医一震手臂,直指背对着自己的这女子。 云鬓发髻间是枚薄如蝉翼的古玉细簪,上面缀着一对细翅,仿佛蝴蝶之翼般,随着细簪的主人扭动纤白细颈,这双翼便微微轻颤,上面的金光在阳光下闪耀,隐约间透出一个字:烬! 张景颜古怪地看着那枚刻着“烬”字名贵玉簪,待到玉簪的主人,缓慢回过头来时。他花白长须蓦地一颤,接下来的话几乎咬掉舌头:晋王妃?! 怎么会是她? “哎呦喂,疼死本夫了啊,晋王妃她要谋杀了啊,太医快来救救我啊!”宁氏一得自由,顿时扯着嗓子指控君梓琳。 张景颜猛然回身,上前一步行了一礼,尔后才说道,“王妃娘娘,您怎的擅自施针,万一把侯爷夫人她治坏了,可如何是好?” 与之前的横眉怒吼完全相否,见施针的人是晋王妃,张景颜等人颜色和缓很多,只是语气中依然存着浓郁的怀疑和不信任。 “怎么,我不能施针?”君梓琳神色淡淡的,完全没有该有的惊慌与不安之色。相反她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因这容貌倾国倾城,反倒像是道灿烂炫美的风景,使人忍不住朝她身上多留驻几眼。 不待张景颜说话,元玉辞口气不冷不热,一副对事不对人的样子,开口说道,“王妃娘娘身份尊贵,哪怕是一个指头也是价值连城。劳驾娘娘虽然是侯爷夫人的荣幸,但是人有所限。娘娘既不擅长施针,为何非要强自而为呢?万一伤了人,岂非是太不把昌盛侯放在眼里了?” 她这话说得山路十八弯,说到最后直接就昌盛侯送到了风口浪尖,直指君梓琳小看昌盛侯,狂妄放肆,不知大小。 虽然说的人是君梓琳,但实际上以如今晋王爷这煊赫薰天的权势来讲,仿佛君梓琳如此做,还真是‘合情合理’。是以在某种暗示之下,反而更将周烬扔在了灼烈的火势之上炙烤。 “是啊。” “晋王身尊更加尊贵,看不起昌盛侯也理所应当呀!” 四下的人跟着随声附和,而在隔桌的傅绫萃见此情形,掩盖在薄纱下的容颜凝着冷锋。虽然自己也自信能对付得了君梓琳,不过现在看来,元玉辞更合适。 尤其是这一手不着痕迹挑火的手段,果真是令人赞叹叫绝! 当下傅绫萃掀起面纱,痛快的饮了一杯果子酒,是应该庆祝一下呢! 魏蓉蓉看不下去了,绕到君梓琳身前,就要开口说话。 “自然,今日侯爷夫人重疾,本妃为她施针,而她不乖乖感激,反而怪叫一气,本妃焉能咽下这口气?张太医,你说是不是?”君梓琳一把按住魏蓉蓉,当先冲口说道,并朝张景颜睨了一眼。 张景颜老眉一皱,开口不卑不亢道,“晋王妃的医术有待验证,如此随随便便给尊贵的夫人施针,当真是太过儿戏,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那请问张太医,是晋王爷的性命尊贵还是昌盛侯的这位继夫人的性命尊贵?” 君梓琳不等张景颜说罢,抢先打断他的话,果敢质问! “这?” 张景颜怔忡了下,老眸满是复杂看向君梓琳,不解她这是何意? “呵呵,晋王妃原来如此怕事,竟连真心话也不敢说出来,真是令玉辞我感到十分失望呢!”元玉辞趁机插话,她已瞧出来,君梓琳方才故意转移话题,直接又将问题绕到了宁氏的病疾上,是以才又想激一激君梓琳,想再把话题转回去。 可惜,君梓琳完全不理会她,只冷了一声,声音突然提高三度,郑重宣布一个事实:“不知诸位可记得晋王双腿行走不便之事?而现在晋王双腿有力,步履如风,诸位可长了眼睛,都看见了?” 四下没人说话,显然是默认。 君梓琳微微一笑,扭头目光却朝不远处的定国公夫人吕氏看去,眸中光亮闪闪,启唇又道,“今日正好国公夫人也在,当时夫人与国公爷也都瞧得清清楚楚,是本妃亲自施针,医治好了晋王爷不能行走的双腿。”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下,朝瞪大了眼不服气的宁氏睨去,“能得到本妃的施针,是那些受针者的荣幸。张太医,你说是不是呢?” 张景颜:“……”完全没想到王妃娘娘绕这么大圈,竟是说这个! 四下安静了下,旋即妇人们跟着左右交头接耳起来,有的依然持不信的目光朝君梓琳打量看。有的则是去问定国公夫人吕氏。 吕氏抬起脸来,默默地朝君梓琳看去,两人的目光对了一下。旋即吕氏抿着唇,对于身边问询之人,也只是点了点头。 她完全没必要在这种场合让君梓琳不高兴。 吕氏心里清楚,自己还欠君梓琳一个人情,甚至是她的东西还在君梓琳手上。 第471章 半杯酒 前些时候,章睿苑处在危机时刻。吕氏是用自己的付出,换来了儿子的安稳,换来风平浪静。而今,她不想打破这种平衡。何况的确是君梓琳针好了周烬的腿,此事整个定国公府一概知晓。吕氏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找不自在。 因而在吕氏点头承认之际,于此君梓琳所公开的“事实”,即刻将整个贵妇圈给激得海潮汹涌。 傅绫萃嘴角一抽,透过面纱朝君梓琳遥遥看去,但见这个曾经的君傻子,穿着月白色绣着茉莉花图样的长裙,裙摆处一片波光麟麟的银色丝线,在阳光下闪动辉耀,即不显得张扬,却于素白之中暗生璀璨。此刻的君傻子,再不是当年那个痴傻女子。 她站在贵妇贵小姐中间,笑容微微,不动声色,沉静自持,却有一种难以掩盖的光芒覆盖下来,使人无从拒绝与反抗。顷刻间在赢得场内每个人的侧目,哪怕是那些并不喜欢她的,也不由地以一种羡慕和嫉妒的目光看她。 傅绫萃眉心紧蹙,猛地收回视线,倏然朝不远处的吕氏看去。 吕氏竟为君梓琳做假。 打死傅绫萃,她也不会相信周烬双腿是君梓琳医好的,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这两个人暗中,必定有过交易。 傅绫萃咬牙切齿,死死抠着手中的缠金丝桃瓣纹的酒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几乎漏算了一个人,吕氏。 满以为吕氏与章睿苑会站在一起,现在苑哥哥跟自己合力对付君梓琳和周烬。可是吕氏却在这里扯后腿,此人究竟打得什么算盘?! 当下傅绫萃决定宴会之后,要好生问问苑哥哥,最好让他管好吕氏,莫要再犯前错! 君梓琳享受完众人或仰慕或嫉妒或不忿或淡冷的视线后,她回过头来,朝始作俑者宁氏看去,假意一笑,伸手飞快取回自己三枚银针,缓缓开口,“宁夫人,现在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心跳加速之状,还是说本妃把你给医治坏了?” “呃!” 宁氏一个头两个大,本来假嚎装昏,现在尽数被君梓琳的话给噎了回去。 既然君梓琳有医治好晋王的双腿的先例,那她如果再“病”下去,指不定这事会越闹越大。晋王不是好惹的,但是她根本就没病,太医们都在这里,若诊出她装病,闹到皇上面前,可是欺君之罪。再者今日本来就不太平,圣上那里说不定还在琢磨着今日砍几颗人头。 “呃……好、好了呢。” 宁氏尴尬地缩到一边,并乖乖地垂下头,不敢再去哀嚎。 元玉辞冷叱一声,明摆着瞧不起宁氏缩头乌龟般的行径。 听到这一声呵斥,君梓琳却倒是笑了。 她张口欲要说什么,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竟是皇后娘娘已经归来,并邀请场内的宾客前去赏花临水。 一听要去赏花,元玉辞面色一变,方才的不快一消而散,她猛地掂起脚,目光毫不掩饰地朝着男宾处眺望。随后便见着那一袭白衣的晋王爷,站在诸多男宾之中,犹如神君降临凡世,耀眼而夺目。整个男宾席,就没有一个人能压得住他的气势风度以及容貌。 君梓琳本想找元玉辞“谈谈心”。 虽然她内心里并没想着要与周烬一生一世,但自己现在是晋王妃,面对敢偷她男人的情敌,而偷了还不止一次,甚至想继续偷,偷上瘾的元玉辞。君梓琳想终止这种不当的举止。最好元玉辞能知难而退,如果不肯的话,她自然还有别的法子。 “元小姐。” 君梓琳出声,打断元玉辞对周烬,明目张胆的垂涎目光。 周烬他老婆就站在这里,可恨的小三,还敢这样嚣张。君梓琳心里非常不高兴,面上却波澜不惊,甚至语调更温婉地对元玉辞道,“元小姐在看什么呢,本妃在与你说话。” “王妃娘娘想说什么,那便说吧。玉辞还得去赏花呢!”元玉辞兴致缺缺,连赏给君梓琳一个眼神都不肯。 ——你这哪是赏花,分明是赏我男人! 君梓琳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俯身便为自己倒了一杯果子酒,朝元玉辞面前摆了摆,“元小姐方才对本妃有点误会,不如咱们现在喝一杯,也算是解了这个误会,你看如何?” “让我喝你的酒?”元玉辞挑高了眉头,眼中带着露骨的嘲讽!君梓琳这个蠢货,以为她元玉辞一样蠢么!这酒里面一定有毒,她喝下才怪! “呵呵呵。” 君梓琳酷酷一笑,把手中的酒杯往自己面前一端,并仰脖饮了一半,尔后将另一半递到元玉辞面前,嘴角微弯地说道,“为了表示本妃的诚意,我们同喝一杯酒,元小姐看如何呀?” “为什么要降低自己身份,跟她喝一杯酒?不要!”魏蓉蓉在旁边小声反驳,眼底带着浓重的敌意瞪着元玉辞。 君梓琳只不语,将自己喝剩的半杯送到元玉辞面前,并举了举,示意对方快些饮下。 可元玉辞却挑衅地一动不动。 君梓琳见了,挑起眉头,告道,“元小姐趁本妃不在,偷入王爷卧房之事,我已全知道。如果元小姐想以后的路好走一些,最好接受本妃的善意。否则嘛——” 她说着视线一转,落向正在朝这边盯看的傅绫萃身上。 而元玉辞略有所觉,猛地回头,正好与傅绫萃的视线相撞! 三人的视线交错粘连。 元玉辞劈手抓过君梓琳手中的酒杯,捏紧,一动不动。 见她还不肯喝,君梓琳无奈地摇摇头,轻叹一声,“算了,元小姐还是喝你自己那杯吧,这杯剩下的还是由本妃自己喝了吧。” 最终君梓琳将元玉辞手中的剩下的半杯酒取过来,而元玉辞一反先前的挣扎,面色稍霁,甚至流露出了得意之色。她自桌上取过之前她的那杯酒,与君梓琳碰杯,尔后仰脖饮尽。 “王妃娘娘,喝了你的酒呀,怎么不喝呢?”喝完之后,元玉辞朝君梓琳手中的半杯酒看去,目带挑衅,扬声说道。 落在后面,还没有跟随皇后娘娘赏花的其他宾客,看到这一幕,纷纷报以疑惑的目光。而元玉辞早已经露出映证了事实般的笃定之色,再三出声,让君梓琳喝下那半杯酒。 第472章 不用大费周折 “好吧。既然元小姐如此说,那本妃只能饮下了。只是一杯酒,泯恩仇。希望元小姐以后不要再对我抱有偏见,在场的诸位也做个见证,如何?”君梓琳免为其难道,只是眉心依然是紧皱的,仿佛很是不情愿喝下这半杯酒。 “自是可以。”宾客们答道。 此际便看见君梓琳硬生生将那半杯酒饮了下去。 ‘王妃真是好酒量呀!’ 元玉辞见她全喝了,当下赞不绝口,拍掌叫好。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告退了。”元玉辞说着扭身就走,冲前头的傅绫萃施了个眼色,两人疾快离开。 “小姐,您怎么样!”她们一走,小蝶便扶住君梓琳,感觉事情不太妙。 那半杯酒有问题? 而此刻与傅绫萃离开的元玉辞,却是笑声如银铃一般开怀,“萃儿,看我做得怎么样?君梓琳那傻相,最后还不是被我给耍了?!” 傅绫萃颇为赞同地点头,说道,“那半杯酒一定有问题。君梓琳拿出一整杯酒来,她先喝下半杯,剩下的半杯笃定你会喝,便提前在剩下的酒水中下了药。元小姐,你真是聪明啊。” 这下子连傅绫萃都不得不感叹元玉辞的机警,以及君梓琳的手腕高超。 居然能想到在半杯酒里面下药,这个君傻子法个是益发精明。 “娘娘,你真的没事?”留在原地的魏蓉蓉,见君梓琳一动不动,当下心里便慌了。 她围着君梓琳转悠了好几圈,最终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便要去请大夫。 前脚刚走,她手腕便被一道劲力拿捏住。 君梓琳手臂一扯,轻轻松松把魏蓉蓉拽了回来。 眼看着傅绫萃与元玉辞二人离开视线,君梓琳面上的痛苦之状倏然消失,她直起身体,面若春风地朝小蝶和魏蓉蓉一笑,‘你们在担心什么,我本来便没有事情啊!’ “可是小姐你……”小蝶吃了一惊,但接下去的话并没说,因为有魏蓉蓉在场。 “娘娘你快吓死蓉蓉了,太好了,你没事真好!”魏蓉蓉还是个小丫头性子天真活泼,见君梓琳恢复如常,当下高兴得拍手。 君梓琳也不忙与她相叙,只指指前头魏蓉蓉的那几个姐妹,轻轻说道,“蓉蓉,等宴会结束,把你的姐妹引荐给我吧,很想认识她们呢。还有现在跟你的姐妹们去吧,我有点事,宴会后再联系你。” “好啊!” 魏蓉蓉不疑有它,见君梓琳面色恢复,她也不再担心,跳到自己小姐妹面前,回头冲君梓琳挥挥手,便追随着皇后娘娘等人去赏花。 “小姐,您真的没事?” 小蝶扶着君梓琳也跟过去,只是刻意落在人后,方便二人说话。 “嗤。” 君梓琳冷笑,回看小蝶,依然酷酷的语气,“小丫头,把你家小姐当成什么了?玩心眼儿,呵呵元玉辞嫩得很!” 她可历经前世,甚至是与无数犯罪份子打交道的。 这点诈数没有,怎么跟坏蛋周旋? 元玉辞会怀疑那半杯酒,继而不肯喝下去,这都在君梓琳意料之中。只不过元玉辞想必没料到,真正有问题的其实是始终放在桌子上的那杯看似安全的酒。 “呀,小姐您的手!” 小蝶低叫,抱住君梓琳的手放在自己怀中,但见到上面只是一些淡绿色的汁液,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甚至这些汁液并不会伤到小姐。小蝶这才松了口气,有些幽怨地看过来,“小姐,您净吓唬奴婢!” 那绿色的汁液在君梓琳雪白的手上,着实太过触目惊心,仿佛是从哪里流出来的血似的,可却并非是红色,这种感觉诡异而令人不安。 君梓琳抚抚小蝶的肩,轻松道,“放心,这种汁液,咱们就算喝了也没事。但是元玉辞喝下去,可不是半点事都没有喽!” “小姐的意思是……” 君梓琳指指元玉辞离开的方向,兴味浓厚道,“咱们拭目以待,过会儿有精彩的出现。保管她们都满意这个结果。” 主仆二人朝着人群的方向,往赏花地而去。 元玉辞与傅绫萃二人并身后数名奴仆,到达赏花地,只见这里成片桃花杏花梨花,竞相开放。而令人感到稀奇的是,在不远处一大片清澈的湖水中,居然有荷花也在盛放。 这些花并非是开在同一个季节的。 但是皇家却做到了让它们同时开。 元玉辞看了一会儿,略有些不适地扶了扶头。傅绫萃见着,皱眉问,“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元玉辞连忙否认,一甩头,甩掉那些不适感,指着不远处的荷花湖水,小声对傅绫萃道,“你看那湖水,适不适合咱们做点事?” 她所指的,傅绫萃十分熟悉。 曾经在城外晋王府宴会时,傅绫萃便引着傻女君梓琳前去,并且在晋王府的荷花池中下了药,并使君傻子掉进去。 但是那次本是傅绫萃引以为傲地成功,却最终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巨大失败! 因为君梓琳在事后竟然没出丑,甚至还由傻变精,彻头彻尾地换了一副精神,并且涅盘重生,成了如今的晋王妃。 若是早知道会有那般结果,傅绫萃可绝不会出那等主意。 再看到荷花湖,傅绫萃本能地不愿意施为。总感觉像是有阴影似的。 而元玉辞却兴致浓厚,指了指那湖水,又对傅绫萃一阵咬耳朵。 “你想做便做吧!” 傅绫萃有些烦躁地摆摆手,“但愿你能成功!” “你怎么了,这么没信心的样子,不太像你呀!”元玉辞不禁充满挑剔地反问道。 傅绫萃不想把自己跟君梓琳交手,却逐一失败的案例说出来。那很丢人,同样也有点危言耸听,会被元玉辞给小看的。 还有,她想做为旁观者观察一下,看看君哪里的能耐,可以避开这重重劫难。再者,她也想让元玉辞成功,这样自己就不用大费周折,花力气,放大网的去暗杀君梓琳。 “我跟你一样,喝了点果子酒,有些不舒服!”傅绫萃阴沉地回道,语气绝然。 元玉辞一听,微怔忡了下,转而一反常态,点头道,“好吧,那你在旁边看着,学习一下我是怎么动手,且成功的!” 第473章 成为她的饵 这荷花湖内,元玉辞早事先派人做了暗中布防,今日只不过是将之前的演练,变成现实而已。 当下元玉辞扭头往场中去寻君梓琳。 “她在那!” 元玉辞精致漂亮的小脸闪过抹促狭,伸手欲挽着傅绫萃便去迎君梓琳。 但她没想到本该一块的傅绫萃,竟然挣开了她的手去,往不远处的宾客群中而去。 被这意外之举弄得略感诧异,但很快元玉辞便恢复过来。切,傅绫萃可以不陪自己。但是自己的计划成功后,傅绫萃也没有资格来享受战果。 元玉辞一扭腰,洋洋得意地朝君梓琳方向而去。 她一离开,在前头走着的傅绫萃,当即若有所思地偏侧过头,眼角的余光状似不经意地朝元玉辞处一瞥,尔后从容收回视线。暗暗思量,这一次还是莫要与元玉辞掺合到一处吧。万一元玉辞失败了呢?而如果成功了,却也是喜事一桩。 傅绫萃做如此打算,便默默地走入宾客之中,打算做旁观者。 与此同时元玉辞已走向君梓琳。 只不过她晚了一步,君梓琳已与赶来的周烬相对而立,两人正含笑低语着什么。 元玉辞想闯到跟前去,只是外围正立着个雪卫,凶神恶煞似地,瞧着怪吓人。 “方才在女宾席,似乎出了点事,爱妃没事吧?”周烬赶过来,便是为了瞧瞧君梓琳。之前他听说回报,知道这事是围着他的爱妃而起,当下便脱开百官围绕,赶了过来,谁知女宾们都已经赶过来赏花,他也只能追过来。 只是对于君梓琳不求救的态度,周烬微感不快。 他的女人若是没有需要,那么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不能为自己女人解决麻烦,算什么男人的人生。 “也没事,就一误会。”君梓琳轻描淡写。 周烬听到这意料之中的回答,禁不住轻讽而笑。虽然笑容别有目的,可他穿着白衣,雪似的一般无瑕,这一笑却仿佛揽尽人间风华,令人沉醉。 “还要过去赏花,王爷也回吧。” 眼见彼此相对没话说,君梓琳禁不住催促道,最主要的是周烬这么一道靓丽风景在跟着立着,她有点挪不开眼,再时间长了,她担心自己的眼睛会被周烬给粘住。 她这样赤果果暴露出来的好色之举,饶是周烬也会被吓坏吧。 有什么办法呢,看她这么有眼光,居然把她男人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人见人爱,算了,还是先让别人欣赏让别的女人嫉妒去吧! “爱妃,本王有件事需与你说。” 周烬突然出声,朝左右看了眼,伸出猿臂虚虚拢住君梓琳腰,两人往旁边的绿树林中移步,“要说什么?” 君梓琳见到了这隐蔽之地,便催促周烬快说话。 “是这样的,”周烬状似认真地思索了下,深邃的眸内蓄满感情,一字一句道,“若有爱妃解决不了,无法解决的事,自是来找我即可。此事爱妃须得记在心上,否则我会惩罚你,至于怎么罚……” 不等君梓琳从莫名其妙的感受中反应过来,周烬陡然往前一步,一臂箍住爱妃纤细的柳腰,低下头,雪白的牙齿蓦地咬住她娇嫩的红唇。 “呀,疼。” 君梓琳闷哼,可还是没阻止周烬咬下去。 被咬得眼泪都掉是来,才被放开。 君梓琳气坏了,凭什么这男人随便咬她。 她伸手变锤,用力锤打他胸口,一下又一下。 周烬没阻止她,只看着她泪眼淘气的样子,心里甜甜的,俊脸溢满笑:爱妃真是可爱啊! “快走开!” 君梓琳气坏了,出完气后,便推开周烬。随后自己绕开她,几乎是以逃跑的态势出了绿树林。 “连逃跑的样子,也那般可爱。”晋王爷望着爱妃纤细的背影,深眸溢满宠溺。 君梓琳抿了抿唇,不确定周烬牙印是否留在了上面。 她一出来,包括小蝶和周烬身边的人在内,无一询问,相反每个人都跟没看见似地,视线飘向他方,当自己是眼瞎的。 “走了!” 君梓琳恼怒地朝身边人说道,转身就走。 小蝶蹦蹦跳跳地跟上,回头看了眼雪卫,冲他挤挤眼睛,笑得露出了雪白贝齿。 雪卫“哼”了声,别开脸,当没看见。只是今日主人心情好,他当值也更容易一些。 元玉辞远远看着君梓琳走了,而晋王爷也带着人往男宾席处而去。 眼珠一转,她当即舍弃君梓琳,追上周烬。 “臣女见过晋王殿下。” 元玉辞追上来,娇滴滴地冲周烬福身行礼。周烬径直朝前走,竟未作停留。元玉辞也不气馁,提裙追了上来,随伴在晋王身边,依然扬起娇滴滴的声音告道,“臣女方才与王妃娘娘聊得极好,娘娘还邀请臣女去赏花呢。过些时候,王爷也前来赏花吧。臣女告退。” 正在所有人都认为元玉辞会纠缠不休时,她竟福身施了一礼,扭身退了下去。 因此周烬的步伐微顿,浓眉几不可察地微蹙,奇怪于元玉辞的话:爱妃会邀请元玉辞去赏花? 似乎是不太可能之事。 虽如此想,可周烬并没放在心上,只扭头吩咐雪卫,“护着爱妃些,莫让她伤着。” 不管是谁、怎么样,最后结果如何。他在意的始终是他的爱妃。其他的人,不在他管辖的范围内,生死无碍。 “是!” 元玉辞说罢果真飞快往君梓琳处追。 方才她看见晋王爷似乎有一瞬间的情绪反应,虽然不那么清晰,但她敢笃定,是有的。 元玉辞心里发笑,看来她以君梓琳的名义对付周烬,却是成功了一半。 虽然心里很不高兴,但君梓琳能成为她的诱饵,元玉辞便能够利用一番。 眯起眼,她朝君梓琳追去。 君梓琳此刻却遇上了赶来的郑普徙。 “妹妹,可算找着你了,这偌大的宴会你怎的还落到了最后头?”郑普徙是掐着君梓琳与周烬分开的时间,随后赶来。 若非这二人去了树林,不知在里头做甚,郑普徙早过去了。现在瞧着妹妹唇上的印痕,郑普徙脸颊,目光只往四处洒看,讪讪地不方便看过去。 第474章 舍得不喜欢她 “二哥,你来不是为了找我聊天的吧?” 君梓琳淡淡一笑,直入主题,“二哥这么急赶来,一定是在府内查出了什么是不是?” 说着君梓琳招招手让小蝶过来。 郑普徙见了瞪眼,“怎么,此事也让小蝶参与?” 这本是他们兄妹间的事情,再者这也是郑府的秘密之事,小蝶这个丫头过来,郑普徙实在不方便说。 而君梓琳让小蝶来,不过是给自己多准备一个记忆力罢。她只不过担心自己会突然失去记忆力而已。 “府内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二哥快些说吧,抓紧时间。”君梓琳没给他解释,只低声说道。 郑普徙额上冒了汗,有些犹豫,最终说道,“按妹妹所说,我亲自去查了,在府内新来了十名家奴,其中一家奴是刚刚辞了别的府地而来。另外的三人是新做家奴没有经历,还有六人是从外地赶来,但却是所服侍的人家没落,辗转来到郑府。” 他在这里说着,小蝶则是暗暗将这些记住。 君梓琳听后点头又道,“二哥可查过,除了那三名家奴,其他的七人究竟是怎样的来历,有无可疑之处?” “这七人,分为两拨;一个是主人家没落,一个是别的府地被辞退。我已经派人分别去卻州和陇西府去探查,估计今日宴会结束,查探的人便会归来。妹妹在宴会结束后,要回府一趟。” 郑普徙说到此,咋了下舌,又道,“我暗中派人观察这七人,发现那六人倒是挺规矩,便是这最后一人,有点奇怪。” “此人有些私银,外头置办了个宅子,养了个外室。可我派人去查他的家室,竟然没有。算起来他也有四十上下的年岁,却如何会这样?” 他的疑问,君梓琳无法帮忙解答。 只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至少需得好生查查这个可疑的人。 “先派人盯着,不要露出痕迹来。” 君梓琳想了想,随后道,“召他进来的管事的,也要监视。再者管事的家人最好也盯着些。这种事情,一个人办不来,需得有一边串的人相助,才能成事。” “妹妹说得对。”郑普徙感慨点头。 ‘王妃娘娘真是忙呀,不知臣女有幸与娘娘一同游览这美景么?’ 兄妹俩正说着,远远地元玉辞的声音送了进来,继而走到近前。郑普徙的手下没拦着,“妹妹,我先离开,记得咱们的约定。”郑普徙朝四下看了眼,这里全都是女眷,他在此处呆得时候是不早了,未名有些太过扎眼。 与君梓琳告别,郑普徙很快离开。 见人都走了,元玉辞冲君梓琳微微而笑,走到跟前笑容危险,“王妃娘娘,跟在你身边的狂蜂浪蝶真多呀,不知被王爷看见,该怎么想呢?” “方才是我二哥。”君梓琳淡淡解释,仿佛不想与元玉辞一般计较的样子。 “似乎并不是一个女人肚子爬出来的,这也算是兄长?”元玉辞故意挑衅,斜睨着君梓琳。 “你想怎样?” 君梓琳不耐烦地朝不远处的赏花女宾们看去,再走一段路就能到达,而她们却落在了最尾处里。 当下君梓琳径直朝前走去,元玉辞也不遑让,跟上君梓琳也朝前去。只是目光不时朝不远处的那处湖斜睨一眼,尔后状似不忿地哼了声,以让君梓琳能听见的声调说道,“方才我与晋王爷说起王妃你了,你知道晋王在那男宾席上是怎么回答皇上赐婚侧妃一事的?” 赐婚侧妃? 乍一听这话,君梓琳脚步一顿,几乎是本能地朝元玉辞看去。 方才周烬来时,却没跟她提起这事。 难道说这成亲还不到半载,皇上已经有意向周烬赐婚侧妃了? 君梓琳心下暗暗发沉。 不是她对周烬没有信心,而是古代均是如此。她无权无势,皇上能这样做也属情理之中。只是君梓琳一时还无法接受,尤其是在周烬对她说过,一生一世仅她一个妻这类话之后。 她接受一夫多妻制度,尤其无能。 元玉辞一看她这反应,当下内心暗喜,知道君梓琳已上钩。 举步,元玉辞朝着不远处的湖边走去。而与此同时,她感到君梓琳竟也跟过来,那脚步声就在自己身后不远。 扬起脸,元玉辞露出一朵诡秘的森笑。 然后等她回转过头,朝跟过来的君梓琳看去,却是一脸无害而精致,“王妃娘娘,不如我们商量个好些的法子,和平解决这件事情,你看如何?” 正在赏花的傅绫萃,远远便监视着元玉辞这边的动静。 身边突然多了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站在阳光之下,炫目的白令人视线微晃。傅绫萃本能地以为是晋王爷,可是大脑瞬间反应过来,不是周烬。方才她明明见到周烬已经离开去了男宾席处。那么来者是—— “苑哥哥?” 抬起脸时,只露出两只美眸的傅绫萃,已经饱含了温柔凄凄的相思之意,就这般幽幽望着面前的章睿苑,既有欣喜又有幽怨。 “萃儿,我来晚了些,这些日子都没能去看你。” 章睿苑走到傅绫萃身边,伸出手牵起她的小手,轻轻地抚了抚,语气温柔不已,“你还好么,晋王中毒在相府,你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 若是从前章睿苑仅仅是浮于表面地,喜欢傅绫萃的话,那么现在,他对傅绫萃的心意便多了一分羁绊。这里面不仅仅掺杂着情丝,更有几分欣喜与思恋。 因着自己姑母之事,若非是傅绫萃使人送来上等的胭脂,送入宫内,使得姑母心情大好,对章睿苑更多了支持之意。而据他所知,那胭脂,非普通之物。因此物,姑母数日来连得圣宠,可见此物非同一般。 傅绫萃如此懂事,章睿苑又怎舍得不喜欢她呢? 两人靠着掩映着的树枝繁花,低声说了几句。后来傅绫萃想到吕氏一事,遂道,“君梓琳诡诈多端,必是手中握着国公夫人的把柄。苑哥哥,可要小心些。” 她并没说究竟要小心谁,但已经将章睿苑的亲生母亲,给扯到战斗场上。 章睿苑“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道。 第475章 七名侍卫 他挑眉朝那河湖畔看去,疑惑道,“元玉辞这是做甚,竟跑到那岸边去赏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 傅绫萃见他如此说,抿唇轻笑,却是往元玉辞旁边处一指,淡淡提醒,“元小姐可不是平白无故地跑去赏荷花,怕是君傻子这回难逃一劫呢!” “是吗?” 章睿苑持怀疑之色,很是不苟同地说着。 “怎么,苑哥哥你不相信?”傅绫萃敏感地朝章睿苑偏头看去,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滋味,她又道,“如果君梓琳死在这河湖之水中,那也省得咱们再出手了不是么?” 章睿苑听到这话,指尖轻抚了下鼻尖,轻轻地“嗯”了声,便告辞而去。 “他这是怎么了?不高兴君梓琳死么?”傅绫萃很是狐疑地想道,只是微一思量却又感到疑惑重重,方才章睿苑似乎多问了句元玉辞。这是什么意思,他在关心她么?还是关心元玉辞旁边的那君梓琳? 傅绫萃打从君梓琳不再痴傻,并恢复真容之后。她便暗中观察章睿苑,以防止他对君梓琳重燃旧情。 谁让君梓琳曾是章睿苑的未婚妻。 哪怕换成傅绫萃自己,心里也会有遗憾。毕竟君梓琳已经不再傻,还有那等美貌,哪怕是不娶回府,便算是随意把玩一番,也是好的。 曾经傅绫萃发现几次章睿苑对君梓琳的心软,而今,她觉得自己又发现了一次。 章睿苑舍不得君梓琳死吗? 想至此,傅绫萃眼中闪过痛快之色,扭头目光划向那河湖边的二人,心下发狠,“那就让君梓琳淹死在湖里吧!元玉辞,你可一定要成功!” 等章睿苑看见君梓琳的尸体,那么所有的期待地变成灰烬! 此刻君梓琳与元玉辞正好站在那河湖畔上,看着一朵朵冰清玉洁的莲花随风摇曳。 “等我成为晋王侧妃,一定会好好听娘娘的话,到时候同为王爷产下子嗣,该是何等令人高兴的事情呀!”元玉辞说着眯起眼睛朝着远处看去,眸内闪动着野性的冷光。 君梓琳听了这话,心里不太舒服,而她也并没有掩饰,反而让自己表露出来。 初时她还很相信元玉辞的话,但是随着元玉辞越说越空洞,越发趋于幻想。她便知道,自己被元玉辞给坑了。 可对方有什么目的,还未可知,不如就这样装下去,倒要看看她怀着何样鬼胎? “娘娘,你怎么不说话呢?”元玉辞小脸微红,迎着这暖风,眼底荡起一片柔媚的光泽。 君梓琳睨着元玉辞这风姿容貌,暗暗盘算了下时间。 这副样子,该是用不了半柱香的时间,就会有反应的。怎么办呢,她得送给元玉辞一份大礼才行,免得她镇日里去肖想别人的男人。 君梓琳在思索自己的大礼,而元玉辞也在思索,怎么把身边的君梓琳给送进眼前的河湖里。 用自己的双手推下去,显然是不可行的。 不远处人多眼杂,实在不易于出手,被人看见,那可是杀头之罪,她还不想找麻烦,等君梓琳死了,她还得嫁给晋王爷呢。 说实在的,还是那次去了抱琴院,让她有了灵感。 蛇。 “嘘嘘嗖。” 元玉辞轻轻地嘟起唇,便这样低低地吹了几声。 这是能将蛇引出来的暗哨,声音低,只有她和君梓琳能听见,远处的人却是听不见的。 但是听到这声音,君梓琳却是一警,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在召唤某种生物。 之后便见着自荷池的水内突地爬上来数条幽蓝色的小细蛇,正吐着血红的信子朝她噬来。 “啊!” 君梓琳尖叫一声,与此同时元玉辞也跟着尖叫起来,并扑过来做出保护王妃娘娘的动作,但是君梓琳却脚下一绊,直直摔进了荷花湖池中。 “扑嗵”一声,眨眼间岸边方才还站着两个人,这下子只剩了元玉辞一样。 “来人呀,娘娘落水了!来人呀!” 顿时元玉辞放声尖叫,等到人来之后,她指着面前的荷花湖池,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是有蛇,有蛇。好怕,好可怕!是蛇把王妃娘娘给拖走了,救命,救她!” 皇后娘娘听到消息,当下一警,忙命嬷嬷内侍前来这湖池边救人,一面又去禀报正在男宾席上的皇帝。 方才正在赏花时的惬意,此际消失无踪,所有人都站在外围,看着这荷花池湖,等着晋王妃被捞上来。 章睿苑听到这边的消息后,震然一惊,与其他男宾一块赶过来,在看到傅绫萃之后,他忙捉着傅绫萃朝人少处走去,压低声问,“君梓琳死了?这么容易?” “有很多人都亲眼看见,晋王妃是自己掉下湖池的,与元玉辞无关。如果捞不上来,可能就死了。毕竟这湖水之中竟然还有一种幽蓝色的毒蛇。如果被咬一口的话,那晋王妃的性命可就……” 接下去的话,傅绫萃没说,只是目露促狭地瞧着章睿苑。她想看看,如果君梓琳死了,章睿苑会是个怎样的表情。毕竟曾经也是他的未婚妻。 “竟是如此简单么?” 章睿苑却面无表情,离开傅绫萃,便朝着湖畔而去。 这时湖畔前闹哄哄的,不仅女眷往这边来,就连男宾们也都赶过来。以及内宫侍卫们则是纷纷跳进湖水里面去捞人。 君梓琳闭了好一阵子气,最终是从另一个被临时穿凿的出口浮出,转而爬上了岸。 等她浑身湿淋淋地出现在岸上时,立时便有一件温暖的外袍包裹了她。扭头一看,却见晋王爷正不苟同地肃冷看她,“爱妃,今日这动静你闹得有些大了。” “呃?” 君梓琳僵了下,她计划挺周密的,怎么会被周烬给识破呢?甚至还跑到这里来堵着她。 明明穿凿湖洞之类的,她是暗中派了擒风他们去做,完全走不了风声呀。 而周烬像是早料到她会这般想似地,随口说道,“爱妃,下回做事便交予本王给的那七名侍卫吧。追风他们做事缜密不漏,本王派人去查得有些费劲。这种劳心劳力的活计,还是省省罢。再者夫妻一体,本也不该瞒着的。” 第476章 随即就跑 君梓琳听他说得状似一家人的样子,心下却嗤冷一记。才不能相信周烬的话! 这家伙口是心非。 嘴上说要两人共享信息共享计谋,可实际上,他自己藏着掖着的,什么都不对她讲。却转过来要求她把事情都说出来,这男人太不能省心。 头发湿淋淋地滴着水,君梓琳拿外袍擦了下,抬头这才朝场内看去。 现在他们所在的是荷花湖池的背面。这整个荷花湖池绵延入不远处的长河,而君梓琳则是在掉入水中的时候,直接往反方向游,来到这背面,此刻正好能够看见前头十多丈远的地方,众宾都在湖畔处打劳着她,瞧着还挺热闹。 “你得去见见元玉辞。” 君梓琳打了个喷嚏的同时,转而对周烬交待道,“记得对元小姐好一点,这样计划才能顺利实施。” 当下她推了把周烬,让他快点过去,时间耽搁不及,否则她就白落水了。 谁知周烬非但没走,反而转过身猛然拥住君梓琳,强劲的身躯便压了下来,“喂,你在干什么,都这个时候了。” 君梓琳吓一跳,这男人发什么疯。 “被爱妃支使着做事,我得讨些报酬,才能说服自己。所以……”周烬说着冲君梓琳挤挤眼睛,一副你懂的样子。 君梓琳抚额,都什么时候了这男人还在搞暧昧。 眼看着周烬雪白的衣袍都被她给淋湿,这男人却浑然不在意,大有脱衣在此一战的酣畅淋漓之意。 “好,等事成,回去就给你报酬!” 君梓琳撑不住被男人硬磨,当下只得妥协,心里头想着报酬,姐有的是,到时给你几两银子就算报酬了。 “本王不缺银子,只缺你。你自己实际行动,才可称之为‘报酬’。”谁料到周烬竟早已看透她的想法,精明提醒。 君梓琳真是要栽到他手里了,耳听着不远处的打捞人员大声疾呼,“没找着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是不是落进湖底了”‘也许是被河水给冲走了’之类的话。 再不行动,可就真错过时机了。 算了,就答应他。 “好,你快点走!” 君梓琳壮士断腕般重重一点头,这回轻轻松松地就把周烬给推开。 这男人心满意足地勾勾唇,还对她挥了挥手,“爱妃,本王必定完成计划,爱妃记得给‘报酬’!” 见这男人的得意样,君梓琳冲他背影,直翻白眼。再怎么说,她现在所施为的,是断了周烬的烂桃花。身为男人皆好色的禀性,周烬本应该不好高兴才是,他竟如此积极配合。君梓琳越来越觉得是自己吃了亏。 之后周烬一出现在场内,喧哗的场内顿时众人都不说话了,齐齐朝他看来。 只以为晋王爷会跑来关切地看看王妃落水之地,可谁想到他仅仅在场内站了站,转而便朝着那绿树密林之地走去。 元玉辞看见周烬如此,当下心头大喜! 原来晋王爷没有看上去的那般在乎君梓琳!瞧吧,君梓琳落水,王爷都没半点心疼与急切,仿佛稀松平常似地。 本能地元玉辞心头一热,莫名地连周身的皮肤都跟着燥热起来。 眼前出现周烬回头时看她的表情,竟对着她温柔若春风般地笑起来。 “晋王殿下……” 元玉辞眼眸迷离,追着周烬的脚步便跟了上去。 “小姐!”后头的丫鬟跑来制止,被元玉辞巴掌甩回去。 而处在男宾的元玉辞之父元庶常,眯缝着眼睛看女儿追上晋王入了那绿树林,他满意地握住下巴上的胡须,暗暗点头:就这样,成为晋王妃吧!那个君傻子是比不上女儿你的! 这厢傅绫萃眼看着元玉辞跟着晋王进了绿树林,她微微捏一把汗,心下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又吊了起来。 事情居然如此顺利,怎么可能呢? 这事也太顺利了,反而有诈! 傅绫萃不太相信,可一时也琢磨不出破绽来。 直到湖畔处传来道尖叫,“呀,尸体!” 跟着侍卫们将那摸遍湖底尽头,才摸着的一具尸体找捞上来。 远远地看不清楚,但所有人都在嚷着尸体。 于此刻傅绫萃心下沉冷起来,君梓琳死了? 君梓琳死了! 默念了两遍,傅绫萃才勉强让自己相信君梓琳已经死的事实。虽然她依然不相信,可是却扳不过事实。 “还是要亲眼过去看一看的。” 傅绫萃咬咬牙,耳只为虚,眼见为实,她要亲眼看见君梓琳断气,才会真正地相信。 只是不等她提步过来,眼前突然一道素白身影闪现。 “傅大小姐,在看什么呢?” 君梓琳的声音在耳边响彻,傅绫萃本能地抬头去看,只见活生生的君梓琳竟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惊得差点尖叫出声,脚下一踉跄,竟然就这么吓得坐倒在地。 “你,果真没死?!” 看着活生生的君梓琳,傅绫萃倒吸口凉气,同时微下却莫名地安稳下来。她就知道君梓琳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她就知道!元玉辞这个蠢货,果真是栽在君梓琳手里。 不对……被元玉辞推进荷花湖池的君梓琳,怎么可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回来?她一定有所图谋! 几乎是瞬间,傅绫萃意识到君梓琳必定会报复,她忙站起身,张嘴就要冲远处的打捞人们大喊,以免上了君梓琳的当。 可是不等她开口,君梓琳一个手刀砍在傅绫萃的后颈,之后栽了下去。 见倒在地上的傅绫萃,君梓琳啧啧轻叹两声,“本来是要找章睿苑的,谁想到他竟然没跟你在一起,真是奇怪了。” 说罢君梓琳朝着周烬所在的密树林看了一眼,又扭头看向傅绫萃,心下琢磨着哪个法子好。 她伸手朝傅绫萃的脸颊处而去,并试图摘下她面上的落纱。 正在此际,身后传来道惊异的男音,“君梓琳,是你?” 回头,只见章睿苑正站在自己身后。 君梓琳大喜,二话不说朝着周烬的方向飞奔。 章睿苑则是在看见捞上岸的尸体并非是君梓琳时,心里不知是失落还是怎的,竟返回来再找傅绫萃问个清楚。 此刻见活生生的君梓琳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随即就跑。 第477章 荷花湖池 章睿苑哪肯放过她,当下呼了一声,便追了上去。 自从君梓琳由傻子变成精明美貌的女子后,说不上是怎样的原因,也许每一个人都会存在这样的想法:如果当初不那样,便好了。 章睿苑也是,他心里记恨君梓琳,可是一面又忍不住想如果君梓琳依然是他的未婚妻,那会是怎样的光景。自己会得到这个女子的相助吗? 而当君梓琳成为周烬的妻子之时,他又会想,如果将君梓琳压在身下的不是晋王而是他章睿苑,该是何等景象。尤其是看着君梓琳承欢身上,哭喊求饶之时……该是何等美妙的风景! 此刻见君梓琳由死及生出现,章睿苑哪里肯放过,定在上前去问个清楚,她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追进密树林,章睿苑不等看清君梓琳的身影,脑袋突然“嗡”地声,失去知觉。 像个死人般栽在地上,君梓琳回头挑了挑眉,朝暗算者晋王爷看去,不赞同地摇摇头,“你出手太重了,万一他醒不过来怎么办?” 周烬不语,双手抱胸睨着面前的小女人。 “元玉辞呢?” 君梓琳不看他,回头去找那个药性发作的元小姐。 “呶。” 周烬弩弩唇,往君梓琳身后点点。 只见元玉辞正抱着一颗树,不停地磨蹭着她自己的身体。那本束紧的腰衣,此刻正大敞着,露出了里面的中衣,她却完全不满足,低哼一声,身体更剧烈地磨蹭起来。 算计了下时间,正好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君梓琳指指元玉辞,冲周烬道,“把人带过来,章公子还需要元小姐侍候呢。” 周烬一动不动,一双深眸直直地看过来。 君梓琳被他看得不自在,只得哼了声,自己动手去扯元玉辞,这其间元玉辞直接抱住了她,嘴里流着哈喇子亲过来。 旁边的周烬看不下去,拎着元玉辞的衣角便丢下地上被打晕的章睿苑。 不等君梓琳再去检查,他打横将人抱起,飞出密树林。 “他们还没抱在一起,你急什么?”君梓琳挣扎。 可周烬却抱得她更紧,干脆利索道,“管他们,只要我们抱在一起就可以。” 君梓琳脸红了,瞪了眼不害臊的周烬,指指不远处她先前爬上来的河岸道,“你去叫人,我再下水一次,免得被他们怀疑。” “不必。我现在便抱你出去,谁敢说什么!” 周烬才舍不得让自己女人再掉一次冷水,他直接从那岸边略站,然后直直地朝着外头走去,俨然一副刚刚找着自家爱妃的模样。 大家还都怀疑,晋王妃究竟被水淹到哪里了,怎么一直打捞不上来。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王爷抱着王妃回来。 “晋王妃总算安全啦。” “晋王怎么找到的王妃啊?” “咦,方才晋王不是去了密树林吗,元小姐也跟进去了。怎么出来之后就——”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传来,魏蓉蓉在人群中看见晋王妃安然归来,当即欢呼一声,带着自己的小姐妹赶过来,“娘娘,您没事,真是太好啦!” “咳咳。” 君梓琳状似虚弱的样子,微笑地想回应一声,只是却咳了两声,却咳出满口的湖水。 再加上她浑身湿淋淋的,的确是刚被捞上来不久的样子。 “晋王妃怎会在那里出现,不是在这处掉下去的么?”皇后娘娘走过来,忧心地看着虚弱的君梓琳,又有些怀疑地朝对面的方向看去。 “皇后娘娘千岁,”君梓琳自周烬身上而下,躬身行礼,开口告道,“梓琳因岸上有蛇,惊得掉下去之后,便积力四处抓挠,喝了满肚子的湖水之后,便顺着亮光的地方拼命挣扎着过去,谁知一上岸便到了对面。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嗯,只要你安然回来便好。”皇后见君梓琳落水后实在虚弱得不成样子,便没有过多疑问,嘱咐两旁的宫婢,带晋王妃下去换衣收拾番。 这时始终没说话的元庶常突然出声,直朝周烬问,“晋王殿下,老臣的女儿是追随着殿下进了密树林的,怎的殿下自己出来,我女儿呢?” “对啊,刚才我也看见了。元小姐是跟进去的呢!”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同样看向周烬,“晋王,你可知元小姐在何处?” “不知。” 周烬面无表情,不冷不热地回道,“入密树林是因为那里离着湖岸极近,想去那里寻找爱妃;至于元小姐也跟进去,本王并没有太注意。只因爱妃落水,我失了方寸,对其他的倒没太在意。” 他说罢朝着元庶常看去,皱眉说道,“元庶常既然看到元小姐追随着我进了密树林,便该让人跟在元小姐身边,若是有个万一,岂非是我的责任?” “这……” 没想到周烬会将事情推得如此干净,甚至还反咬一口。 元庶常一时语滞,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本来他便居心叵测,以为爱女与晋王会在密树林情投意切的,哪怕是成为侧妃也甘愿,只要皇上一赐婚,那么接下来自己的这个左相的位子便十拿九稳。 只是谁想到,事情到了中间竟出了变故。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女儿在哪? “啊——” 不等元庶常想透,突然自不远处的密树林里,传来一道女子的尖叫声。 “不好,是我女儿!来人,快些去救她!”元庶常第一个反应过来,本能地感到女儿可能是受了伤,也许是被毒蛇追。 当初元玉辞在这荷花湖池内放毒蛇之举,他便觉得不妥,伤人倒是好说,万一伤了自己呢。 那些毒蛇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队侍卫飞快冲进密树林,皇后娘娘等女眷们也都陆续赶过去。 只是本以为发生不得了之事,却不料竟看见不堪的一幕。 场内未出阁的贵小姐们见了后一迭声尖叫,捂着脸转过头去。而贵妇们则是怔讶在当场。 只见到元玉辞衣衫不整,露出了肚兜以及修长的钰腿,正酣甜地压在一个男人身上,不停地动作。 而被压住的那个男人正伸手推拒挡住自己视线的元玉辞的脑袋,随后在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猛然起身,却陡地被元玉辞狠狠吻住。 第478章 今年他算是开了头 “唔唔唔!” “嘤嘤嘤!” 两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竟是别样地**火辣。 周烬见此,俊脸阴沉,冷冷睇向不远处的男子,“元庶常,莫非你的女儿与别人在此私会,也要嫁祸到本王头上?!” 声音一震,立即引得场内人惊醒。 元庶常立即知道坏了,可他心下存着反咬一口的想法,但不料周烬竟先发制人,指责他乃是“嫁祸”,先一步推掉纳元玉辞为妃的可能。 而正在下面被元玉辞八爪鱼似勾着的章睿苑,则是浑身起了层冷汗,看见身边满是侍卫,女眷们的目光纷纷看过来。他只感到天悬地转,不由分说腾地起身,见元玉辞还在贴着他,当下一巴掌甩过去,“啪”的声,直接把元玉辞打飞。 “皇后娘娘,请听臣下说,臣下并非是有意冒犯,是有人诬陷啊!”顾不得元玉辞,章睿苑一个箭步冲到皇后面前,抱拳澄清自己。 元玉辞被甩了巴掌后,脸颊蓦地红肿起来,本来迷乱的神志也跟着稍见清晰。 被父亲扶起来后,她彻底清醒,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境地。 当场元玉辞哭喊着也冲到皇后面前大声疾呼,“娘娘,玉辞是真的冤枉啊。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算计我呀,求娘娘明鉴啊!” “先把你们的衣裳穿好!” 皇后强忍着铁青的脸,冷嗔一记,旋身回去,却是往皇帝的地方而去。 她一走,众人也跟着离开,只是每一个的眼中却多了番别样的颜色。间或夹杂着嗤笑与轻蔑。 元庶常把元玉辞扯到一边,压低声劝,“既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那现在你咬定是章睿苑欺负于你,借此成为世子妃吧!” “爹,我想起来了是君梓琳暗算的我,我一定要把她挤下去,成为晋王惟一的妃!” 与父亲的想法完全相反,元玉辞坚决要与斗到底! 尤其是当初那半杯酒,现在她完全醒悟过来,其实那半杯酒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自己面前摆放着的那一杯。 君梓琳借倒酒之时,把毒下到摆放在桌上的那杯酒内。现在只要找到那个杯子,就能够查证出,君梓琳给她下毒的证据! 现在元玉辞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反而是倒是应该自危! “爹,您现在便去保护好证据,等女儿把君梓琳扳倒,晋王就属于女儿的了!”元玉辞猛地抬起头,恶毒地盯着不远处已经换好衣裙的晋王妃,“这个晋王妃之位,也该换一换了!” 元庶常听得女儿这话,内心跟着一阵挣扎。 一方面觉得成为定国公府的世子妃也不错。而另一方面,他也不舍得女儿错过晋王妃之位。 但是很快元庶常做出决定,再道,“无论以后怎样,方才你与章世子的丑态,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辞儿,你听爹的:现在章世子的声名不好,就算你以后嫁给他,量那国公府也不敢有微词,他自己的儿子也行为不端。可是晋王却完全不同,就算你指证了君梓琳,晋王也不一定能娶你为妃,皇上那一关也不好过……” 初时他本是打算让所有人看见女儿与晋王在这树林内。 但完全没料到男主角换了人,竟变成了章睿苑。 纵然是元庶常,也没有办法。 元玉辞听着,当场站起来推开父亲,大声疾呼,“我不要!我一定要嫁给晋王!” “啪!” 元庶常一巴掌甩过去,咬牙切齿冷哼,“孽女!你敢不听爹的话?!今日你与晋王失之交臂,这一辈子也别想成为晋王妃!你只能嫁给章睿苑!若你敢有半分反抗,最好知道接下来等待你的是什么!” 甩了女儿观光客,元庶常拧身就走。 元玉辞捂着脸嘤嘤哭起来。 走在前头的元庶常,步伐微微一顿,低道,“辞儿放心,那证据为父给你保留好,绝不会便宜君梓琳那个小贱人!” 此刻在筵席之中,皇后已经将事情原尾低声予惠高帝诉说。 命妇女眷们留在后面,而男宾们则是在前首,场内一片安静,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耳边除了风声划过,什么都没有。 男宾们心里面门清,皇上心情不好。 自这筵席开始之时便一直沉着脸,方才敬酒之时,才稍稍有所起色。而现在皇后说完之后,皇上的脸反而更沉了下去。 本在府里守孝的傅相,也被皇上召了来。此刻他正站在众臣之末,既不眼前也不露脸,做出一副与皇帝相同的沉悲之色,兼而十分安静,仿佛没有半点存在感。 “定国公!”上首皇上大喝。 下面群臣抖三抖。 定国公章郁数连忙出列,赶到圣驾前跪地行礼,“微臣在,请皇上吩咐。” 这厢傅柏修并不知发生了何事。方才那些人都过去看热闹,他却没去,本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安份,并诚心在家守孝,并不理朝政样子。可现在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 事关定国公,傅柏修总觉得不太对劲。 上回与章郁数不欢而散,傅柏修虽然不悦,但是两人毕竟是儿女亲家,里头虽恶化了,但到底是会连着筋的。傅柏修也担心自己女儿婆家出事,这是关于傅绫萃一生幸福的事情。 惠高帝扭头冲左右一喝,“把章世子带上来!” 定国公出了一身汗,忙去看。 章睿苑刚刚穿戴整齐了,只是身上的白衣难掩斑驳污迹,上前来扑跪于地,并不说其他,只大呼“冤枉”。 “你还冤?” 惠高帝听了龙颜大怒。 只章睿苑这等贵族子弟之中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流言蜚语,在皇宫之中,惠高帝就听见了两次。 茶庄一次风流,弄得连京兆尹都亲眼所见; 之后又与众勾栏妓子聚众于楼内白日宣淫。 而这回…… “皇上息怒,犬子不肖,请皇上重重惩罚他吧!”定国公冷汗掉下来,心里一时松一紧。 这个小畜生,偏偏在皇上的宴会上出这等事。想要女人,私底下找一宅子来玩,老子也不管他。偏偏却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玩! 每年今日都会有一群人遭殃,现在今年他算是开了头! 第479章 一女流之辈执掌 章郁数本是对章睿苑格外喜欢,但现在却没想到,这个儿子益发地不成气侯! 三番两次地,偏偏犯同一个错误,这个逆子! 章郁数下定决心,回去就请示皇上废掉世子,这样章睿苑受惩,自己国公府便不会遭到波及。只是现在,这个逆子若被皇上生生剥去世子之位,受重创的将是国公府。 怒而愤起,章郁数随手操起旁边桌案上的茶壶对着章睿苑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住手!” 章睿苑也打算挨父亲这一招。 但中途却突然传来道凌厉的男音,到近前制止章郁数,抱拳对圣上一礼,语气愤慨道,“皇上,章世子所为固然可恶,但最可恶的却是向小女下毒那人!” “下毒?”皇后听得这话不自禁地支起身体,并朝身边的皇帝看去。 惠高帝支额,半闭着眼睛,那拧紧的眉头看起来心情非常不好。听到此言,他伸出手挥了挥,阴幽幽开口,“谁下的毒,彻查清楚。” 定国公一听此言,大松口气。 他忙朝元庶常看去,询问,“元大人您说有人下毒,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时元玉辞走过来,行了一礼,她衣裙已经穿好,此刻见有说话之机,便指向最后面女眷处,“有人给我下了毒,便下到那酒杯里面,请太医过去查看!” 太医们闻言,忙去看向陛下,见皇上挥挥手,他们纷纷朝女眷处的席面而去,亲自拿过元玉辞使用过的酒杯,“便是这杯酒,使我神致昏迷,是有人故意施为!” 元玉辞见自己用的酒杯,被太医拿在手中,且并没有被调包,她大松口气。 猛一扭头,朝着人群中正状似无事人般的君梓琳睨去,这个君傻子逃不掉了!证据在这里,她别想脱身! 魏蓉蓉见元玉辞朝这边瞪眼,她哼了一声,重重瞪回去,不服气地喷了口气。 君梓琳轻轻拍拍她的肩,温声道,“咱们好好看,会发生什么事。” “嗯!”魏蓉蓉重重点头,眼眸清澈非常。 在旁边的周烬见此,禁不住摇头。他伸手,把与魏蓉蓉溺在一块的君梓琳扯过来,纳入自己怀中。 夫妻俩站在人群之外,周烬不放心低问,“爱妃,玩玩就好,莫要过火。” “怎么,晋王殿下怕了?”君梓琳回头送给周烬一个拽拽的表情。 周烬轻叹一声,无奈道,“今日皇上的心情不好,他是真的会杀人。每年的今日出游之宴,都会砍一些脑袋,逐一些官吏,罚一批臣子。本王年年都躲着,今日没躲过去。爱妃,你再这样玩,怕是本王真要被砍头了。” 晋王露出一脸生无可恋之色。 从前皇上对他是很宠信的,但那是他没娘子的时候。 自从有了君梓琳之后,皇上开始一视同仁起来。 也许从前觉得一把年纪也娶不上妻的晋王,的确很可怜,不论什么事,皇上都会轻饶几分。而娶上妻的晋王,现在再也没有半分弱势了,是以皇上的那些垂怜也都烟消云散。 之前朝堂之上周烬的部下有几个被明升暗贬了。 事后晋王很是无语一阵,命那些人安份些,乖乖地该干甚干甚去。 “王爷放心,我不会给你闯祸的,他们查不出来!”君梓琳拿下巴点点人群中最热闹之处,轻松回道。 “你果然动了手脚。”周烬闻言,显然是露出满意的笑,他目的显然是想问出是否乃爱妃下的药。现在算是证实了。 君梓琳不冷不淡地推开周烬,若无其事道,“王爷,一些烂桃花就别贪恋了。回头给您找朵更好的,眼下这朵就送给章睿苑吧!” “王妃娘娘,传您过去呢!” 总管太监颠颠跑过来,亲自请人。 “嗯,过去吧。” 君梓琳不以为意,随着他朝帝颜面前走去。 “梓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向上首的皇帝行了礼,太医张景颜便带着人赶过来,将那酒杯送到君梓琳面前,问询道,“王妃娘娘,这酒杯可是您与元小姐一起饮酒所用?” “是,怎么了?”君梓琳点点头,一反先前的精明,此刻流露出不解之色。 张景颜抱拳又行了一礼,“这酒杯内有异样,娘娘可知道?” “是吗?有什么?”君梓琳讶异地瞪大了眼,甚至流露出恐惧之色,捂住了唇,“这么说我喝下了异样的东西吗?怎么办,会不会死?” “娘娘你……” 张景颜大约没料到晋王妃反应竟如此大。 若非之前与晋王妃有过接触,他几乎就要信以为真了。 这晋王妃的表现显然是太夸张了。这才使得张景颜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正是她,往我酒杯里面下毒!否则她喝的那只杯子怎么没问题?!”正在此际一道尖锐的嗓音传来,直指君梓琳。 元玉辞站出来,控制君梓琳,“在场的女宾们都可以为我做证,君梓琳诱我喝下酒水去,为的便是使酒水中的毒发作。而方才章世子也说过,他早在大家在打捞君梓琳时,便在小树林里面见着了君梓琳,结果却被对方引到事发地点,并被打晕,这根本正是君梓琳事先密谋好的圈套!” 她这一走出来指证,顿时把君梓琳推上风口。 章睿苑并不说话,只是看似在旁老实地沉默着,但是朝中与定国公有交情者的臣子们却纷纷站了出来。 加上章睿苑暗中结交的一些人。 顿时上前来为元玉辞加油。 “若说晋王妃下毒,臣是不相信的。但是听闻近些时日,晋王妃颇为活跃,甚至是出入京兆尹衙门,似乎是有要事般。而京兆尹大人也出入相送,可见王妃交游之广,令人钦服。”出言说话的乃是礼部的侍郎,向皇上行礼之后,便说道。说罢之后还与章睿苑对视了一眼。 那户部尚书颇有微词地跟着接道,“据臣听闻,晋王妃娘娘甚至还出入尸房,甚至是亲自验尸。此举真是骇人听闻,让一妇道人家行此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朝中无人!” 验尸一门本是贱职,且如今又由一女流之辈执掌,这本就让这男权至上无法容忍。何况这女流之辈竟是晋王的正妃,于是场内的人更加有了说辞。 第480章 话不着边际 至于在旁沉默的兵部尚书郑容驿,敛着眉未曾出言。 可是郑普徙却沉不住气了,走出来大声呼喝,“各位大人,今日究竟是要查元小姐中毒一事,还是要追究前情旧事?我看诸位根本不是想查案,而是想齐齐治晋王妃之罪吧?!” 场内的臣子们一听,面上一燥,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郑尚书的二公子,职阶低微,根本没资格在圣上面前发言。 于是礼部侍郎重嗤一记,直指郑普徙,呼斥,“哪里来的黄口小儿,还不速速退下,这里焉有你说话的地,滚下去!” “我只是说句公道话也不行?晋王妃是我妹妹,不准你们以权压人,否则莫怪我不答应!”郑普徙恼了,着面前老臣的鼻子便是一通喝斥。 “郑尚书,是否该严格定制番你们尚书府的家教?!”在旁边的户部尚书看不下去,冷声呵斥。 郑普徙听后瞪眼,“我们府的家教怎样,不用你们管,欺负我妹妹便不行!还有,你们没有证据,就别乱扣帽子,说三道四,像跟那市井妇人一般。圣上面前,你们有点德行好不好!” 这话直接把场内的诸多臣子都给得罪了,却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 场内的众臣纷纷跟着议论,并摇头,露出不堪承受的表情。 君梓琳在圈外,听着郑普徙的这番话,心下感动。她本以为在这个世上,只剩下傅雅柔一个亲人,可是郑家人却是出乎她想象的,虽没有血缘,却是视她如己出。 而周烬的大掌伸过来捏捏君梓琳的小手,并轻轻地在她柔软的手心里面画圈圈。 那感觉痒痒地,别样亲密。 场内吵作一团,郑容驿将郑普徙提溜出宴会,冲下人命令,将二子关起来,不准出门。 这场内才算安静了下。 郑容驿亲自上前叩头谢罪,“皇上,是臣管教儿女不严,请皇上降罪,臣愿意领罚!” 四下臣子听了,指指点点,并不时朝君梓琳看去。 显然郑尚书这是承认了君梓琳是自己女儿的事实,并且愿意为女儿承担重责。 只是他不问原由,便主动承担所谓错误的行径,君梓琳不太喜欢。 惠高帝以手支下巴,目光玩味,眉心的拧结却依然没打开。显然他内心依然处在暴躁愤怒的边缘。而这场宴会举行到现在,却并没有让皇帝有半分心情舒缓的节奏。 也许只有砍下几颗头颅,才会令皇上的心情好一些。 “郑爱卿是该好生管教自己的儿女……” 惠高帝缓缓说道,龙眸布射出寒光。君梓琳瞧着情况不太妙,事情还没查清楚,她不能令父亲受难。 当下她走出来,扑嗵跪倒在地,直接磕头,“皇上恕罪,是梓琳做女儿的不是,不该给元小姐开那种玩笑,请皇上明察,这便是元小姐所饮下去的那种药,请皇上鉴证!” 当君梓琳献出那淡绿色的药液时,场内的人几乎倒吸口凉气。 只见那是一块淡绿色的绢帕。 但是这绢帕本来是素白色的,而在君梓琳亲自当场展示,把绢帕浸入水中后,才洗下了淡绿色的液体,而这个经过太医检验,便是下在元玉辞酒杯内的药物。 章睿苑见了瞳孔骤然一缩,果真君梓琳是真的别有居心。但是,她竟如此轻而易举地便招了,为什么? “皇上这是毒药啊,请皇上重惩晋王妃!”元庶常跑上来对着圣上磕头不已。 “太医,这是何物?”惠高帝见那一碗淡绿色,映着雪白的瓷碗与这野外的春风,隐隐得很是妖异。他眯了眯眼,转眸朝君梓琳扫去一眼,还记得这个丫头有一手的验尸之技,这还是从郑尚书那里得知。 只是惠高帝不曾听过,一个会验尸的仵作,也能制作出如此奇特的毒药? 不等太医说话,君梓琳已自行站起来,冲上位者垂道告罪,“皇上恕罪,请容梓琳做一件事。” 她说着走到那雪白的瓷碗前,仰脖饮下一半瓷碗内的水。 “哇!她疯了吗?” “晋王妃要自杀吧,她居然喝毒水!” ‘她必定早服下了解药,所以才喝下去,她这是在玩什么花样?!’ “雄黄。” 君梓琳把所剩下的一半淡绿色的水,送到太医张景颜面前,从容淡笑,“皇上,这是雄黄水。可是梓琳随手拿着特制的浸泡过雄黄的帕子,却是有原因的,请皇上容我道来。” 结果张景颜并其他数名太医跟着一一验看这淡绿色的水,再对比之前元玉辞所用的酒杯内的味道,祛除了酒气,那味道与眼前这淡绿色的水一模一样,他们再以银针试,再取了药箱来拿出相对应的药物试验。 得出结论。 由张景颜向皇上拱手施礼相禀,“皇上,是雄黄水没错。” “雄黄?!” 章睿苑大吃一惊,搞了半天的毒,居然仅仅是雄黄?怎么可能? 元玉辞见太医得出这种结果,当场否诀,“不可能!如果是雄黄水,为什么我会中毒,还会做出不当之举,这根本是君梓琳的圈套,你们都被她骗了!不对,一定是你们都被她收买了!” “元小姐。” 君梓琳淡淡地睨了眼狂乱不甘的元玉辞,冷冷露笑,“现在是春天了,你知道吧?” “你想说什么!”元玉辞咬牙,她正是中了君梓琳的毒,才会做出不当之举!如果她有神志,怎么可能会抱着章睿苑做那事?她应当抱的人该是晋王爷才对! “春天到了,所以元小姐心里蠢蠢欲动,毕竟你也已经及笄,心里思春却也很正常。这一点不必不好意思。只是我随身携带雄黄,元小姐应该知道原因的。” 君梓琳说着,在元玉辞气冲冲的目光之下,继续说道,“因为抱琴院内有蛇,我便随手带了些雄黄在身,实在是怕了蛇,生恐这宴会之上也有蛇。” 元庶常听后,禁不住站出来驳斥,“晋王妃,你现在说这些何用。莫非想以此来掩饰你下毒的事实?!” 其他人听到后,也觉得君梓琳这话不着边际。这事与她把雄黄下到元玉辞的杯子内有何关系,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嘛! 第481章 龙眸满是怒火 “元大人这话问到点子上了。”君梓琳面上饶有兴趣地露出笑意,尔后由元庶常移向元玉辞身上,缓缓开口:“本王妃之所以把雄黄下到元小姐的杯子内,乃是别有用心的出气之举!诸位都知道雄黄克蛇。元小姐喝了雄黄会怎样呢?自然是遇不上蛇,也不会偷人了!” “混账,你这是何意!”元庶常大怒,用小脚趾也能想出来,君梓琳这是在刻意侮辱他的女儿。 可是君梓琳却不说,扬着小脸,直圣上看去。 “皇上,晋王妃用意奸险,请皇上重重惩治于她!” “晋王妃这话颇有深意呀,不知她这样说是何用意?” 不仅元庶常如此说,其他的臣子也听出了瞄头来。跪在地上的元玉辞猛然想到什么,当即色变,垂下头去缩到一边。 “君梓琳,你有话不妨尽都说出来。”惠高帝挥挥手,示意君梓琳把话说明。 “是,梓琳也想请皇上做主呢!”君梓琳走上前几步,福身行礼,这才缓缓告来:“昨日元小姐趁梓琳不在,院内奴仆稀少时,偷偷摸进我夫君晋王爷的屋子。王爷因中毒,昏睡不醒……听说元小姐之所以离开屋子,是因为一条蛇。整个相府的奴仆们都听见元小姐惊呼的声音。” 君梓琳说着满脸忧伤,无比心疼,“王爷身上余毒未清,这元小姐出现之地却偏偏出现蛇。梓琳实在想不透也不敢想,今次在宴会上才偷偷带了浸了雄黄的绢帕来。一来要避蛇,二来也想让元小姐尝尝这雄黄的味道,免得这毒蛇四窜,咬了无辜的人!” 晋王妃越说越发激烈,最后简直咬牙切齿了。 这下子场内的人反而没人敢言语。 晋王中毒之事,在朝中闹了好大的风暴。可是皇上却未曾驾临过相府探视。甚至今日还一道旨意,硬让晋王来参加宴会。 但是百官都知道,晋王中的这毒,可是危险,太攻太差得明白,差点就救不过来了。 若是晋王有个三长两短的,皇上必会诛那人的九族。 “皇上我没有!我是被诬陷的,那毒蛇根本是从晋王的屋子内钻出来的,根本不是我拿进去的呀!”元玉辞当场喊冤。 而她这一喊,顿时明确了一件事:君梓琳所说俱是事实。 不论是那雄黄绢帕还是元玉辞偷入晋王卧榻之所,两者皆为事实。而君梓琳之所以给元玉辞喝那雄黄,的确是因为吃醋报复。 元庶常暗嗤一声,紧紧攥了拳头,居然这么容易就让君梓琳过关!也怪自己的这个孽女,就不该喊冤! 当下元庶常哀叹一声,女儿做出丑事,光天化日被逮个正着,这件事是没办法找君梓琳报复。但是今日之后,他的女儿便不好嫁了。不行,必须咬住章睿苑才行。 “皇上,臣的小女与帝都中其他女儿家一样,仰慕于王爷的容颜气质,只是如今,小女与章世子之间在那密树林内的行事,还请皇上赐婚,微臣谢恩!”元庶常跪地磕头大声疾呼。 傅柏修在旁边听了很久,本想等着看君梓琳落败的。 但却怎么都没料到,最后竟出了这等局面。 元玉辞竟然想嫁给章睿苑,那他的女儿傅绫萃该怎么办? 这事不行! 当场傅柏修就要站出来,有人却比他还快,定国公对皇上叩头行礼,直言道,“皇上,犬子无礼,理应重重责罚。但是要迎娶元小姐之事,便算了吧?毕竟元小姐先仰慕晋王爷在前,又偷偷男子的卧房意图行不明之事在后。如今只是因思春而无法自控,犬子只是被强迫的,实在非所愿,请皇上明察!” “定国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元庶常当场跳起来,火大地冲章郁数厉吼。 “呵呵。”章郁数冷冷一笑,疏离道,“元大人,儿女之事不能如此焦急呀。何况你的女儿本是倾情于晋王殿下,因何却要往我儿身上扔?我儿再不济,好歹是世子,俗语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他虽然在那么一两件事不济,但也没必要娶个别人不要的东西吧?” “定国公你敢如此说,我定不饶你!” 元庶常气得脸色发紫,当场跳起来就要与章郁数掐架! 而章郁数也不遑多让,虽然他也觉得章睿苑今日逃不脱了,但也不能让元玉辞这小小荡女占了世子妃的名头。 虽然章郁数与傅柏修暗中你斗我夺,互不相服。但是人家傅柏修好歹是丞相,现在虽然守孝在家,可桃李遍天下,朝中多的是他的门生。可元庶常是什么,不过是削尖了脑袋往上爬的货!跟傅柏修实在没法比。 章郁数自觉再蠢,也不会做他小小庶常的过桥梯! 他的女儿想做世子妃,门都没有! ‘好了好了。’ 惠高帝眼看着朝臣掐起来,气得腾地起身,龙眸微张,隐含威迫。 声音一出,底下乱糟糟的臣子们都跟着安静下来。 不等惠高帝说话,周烬走出来,抱拳行礼,“圣上,元小姐是否前去过我的屋子,此事我确不可知,当时许是在昏睡。只是今日元小姐与章世子发生之事,却是众目睽睽。元小姐的清白不可毁,还请圣上做主,赐婚元小姐为章世子侧室,请圣上恩准!” “侧室?”元庶常一听,有些懵。 章睿苑猛一回头,横眉怒瞪周烬,这便是他出的好主意! “不要呀皇上,臣女不嫁给章世子,臣女要嫁给……”元玉辞尖叫,但后面的话已经被元庶常一巴掌给扇回去,再也说不出来。 来到圣驾前,元庶常直言,“皇上,臣的女儿乃是洁净之身,配风流章世子的确绰绰有余,请皇上明察。” “嗯。” 惠高帝做出思索之状,半晌在众臣的瞩目之下,圣言:“女子不修妇德,便将元玉辞纳为世子侧妃吧。世子不雅,拖出去赏十个板子。此事就这么定了。” “皇上?!”元庶常万没料到,皇上还真让自己女儿当章睿苑的侧室,这可怎么行? “怎么,元庶常你也想尝尝板子的滋味?”惠高帝一反先前的沉闷,龙颜额角青筋暴起,龙眸满是怒火,仿佛下一刻就能下令砍了面前人的脑袋。 第482章 收了势 “不敢。” 元庶常缩缩脖子,隐忍着退了下来。 皇宫的板子可是与从不同,很薄,但打上真疼,不见血不休。 今日章睿苑是第一个见了血的,元庶常却知道自己顶撞的话,却不仅仅是十个板子就能简单了事的。 章睿苑很快被拖下去,离开前一双眼睛还在死死瞪着晋王夫妇。 周烬状若无事人般,甚至还微笑地看了眼身畔的爱妃,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眸中溢露出外人不能体察的柔情。 从绿树林中醒来的傅绫萃,眼看着这边并没有一个人,她忙奔出去,忽地发现遮盖脸的面纱不见。她又返回去取,将面纱戴好之后,才奔向宴会场地。 可她却只来得及看见被拖出场地的章睿苑。 傅绫萃本能地感到不对劲,忙赶到女宾处,这里的消息并不灵通,她并不能够打听到什么。只是知道元玉辞冒犯了圣驾,说不定会遭到重惩。 那君梓琳呢? 傅绫萃连忙问,还记得失去知觉前,她看到了活着的君梓琳,最后怎么样了。 不等听到回答,前头的宴会处,便出现涌动之象,几个人退了下来,其中便包括元玉辞。 本来想与元玉辞说上几句话,但傅绫萃发现女宾们看元玉辞的眼神不太对。而之后这些女宾们又将眼神转向自己。那眸光中的寻问以及小心翼翼甚至是不怕事大看热闹的神色,令傅绫萃极不舒服。 “小姐……” 不等傅绫萃去查清楚,她带来的丫鬟便欲要禀报。 但事到如今,早一会与晚一会知道并没有差别。 傅绫萃抬手止住丫鬟的话,兀自安份地坐了下去,并不多言语。同时心下明白,必定是出事了。 坐下饮了一杯果子酒后,傅绫萃收到外头小厮送来的一张纸条,由丫鬟塞进手里。 打开看了一眼,傅绫萃蹙紧眉头,一张脸终是阴沉下来。 她扭头朝君梓琳的那张宴会桌看去,却见君梓琳并没回来。她与周烬必定是呆在圣上那处的筵席之中。 元玉辞也没有再回来,而是提早退场,她的位子已空空如也。 想到这儿傅绫萃也大感不必再呆下去,当下便前去宫内管事嬷嬷面前禀报。没想到竟被痛快允许,很快傅绫萃便出得宴会场地。而当时与她一同禀报想早些离开的忠勇校尉家的嫡女,却没能出来。 傅绫萃心下微感奇怪,为什么自己被允许,而那位小姐却始终没出来呢? 她带着丫鬟步伐典雅地朝外走来,沿途却听见两旁侍候着的嬷嬷窃窃私语,“走的这位是谁呀,怎么没有皇上的允许就提早离开宴会呢?” “肯定是庶女。在这个宴会上,除了元庶常的嫡女被特命提前退场外,其他的嫡女嫡子,只要进来的,都没有提早退场的道理。是庶女没错,皇后娘娘下的命令,不会错的!” “哦,原来如此。” 因傅绫萃蒙着脸,是以两边的嬷嬷无人识出她来。 再者这些尽是宫内的嬷嬷,世家子女却是识不太全的。 但傅绫萃听到这嬷嬷的私语,却陡然有股被侮辱的怒火。 原来她始终被人当作庶女对待!原来正因为她是庶女!这才是她能顺利离开的原因! 傅绫萃强忍着内心之愤,坐上马车离开。 而赶回城门口时,却意外地有一辆精致的马车在等着她。 方才在赶回来的路上,傅绫萃已经听到丫鬟向她的禀报之事:在赏花林内,元玉辞与章世子抱在一起,皇上已赐婚元玉辞,而章世子被打十板子做为不守礼数的惩罚。 傅绫萃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颓唐在马车内,浑身颤抖地抱紧自己,只感到冷,无边无际的冷包裹住了她。 想到因君梓琳落水,章睿苑来找她,却话里话外对元玉辞透着关切。那时候她以为章睿苑是拿元玉辞打掩护,事实上呢,他对元玉辞果真有意思! 否则现在怎么可能元玉辞成了世子刀?! 丫鬟想上前来安慰,但想到小姐的手段,便瑟缩在旁边,并不敢再动作。 现在连章睿苑都失去,与世子妃之位失之前臂,又是人人瞧不起的庶女。 一连串的打击使傅绫萃捂着脸,隐忍压抑地低泣起来。 而更致命的打击却是她此刻的这张脸。 她现在也终于明白,因何整个女宾宴会场上,只有她一个戴着面纱,却没有人给她说规矩。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戴面纱的那个是庶女,是以大家并不对身份低微的庶女有过高的要求! 她,从始至终都被低看! 可是享有嫡女一切优势的傅雅柔,却像只老鼠一样缩在府内。 凭什么! 那个像老鼠一样的傅雅柔是嫡女,而她傅绫萃样样都行,每每机智,却偏偏要落在下风,凭什么! 无尽的黑暗笼罩下来,傅绫萃紧紧抱着自己,心绪低落到极点。 这时马车停下来,丫鬟声音传来,“小姐,元小姐的马车在外头等着您,要不要见?” 见!当然要见! 傅绫萃胸口蒸腾着怒火,几乎要夺势而出。 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拿出小小的铜镜,重新对自己打理一番,这才昂首挺胸下得马车,继而在元府的下人摆上小杌子之后,她施施然上了元玉辞的马车。 大家闺秀般典雅坐入马车内,傅绫萃目光四览,这车内只有她与元玉辞二人,没有别人。 抿了抿唇,傅绫萃垂眸,掩下眼底的寒光。 元玉辞将马车周围的下人屏退之后,便来到傅绫萃面前,哀怨无助地说道,“萃儿,这下子我弄巧成拙了,没想到晋王爷会逃掉,我反而是与章世子他……” “啪!” “啊,傅绫萃你敢打我?”元玉辞话未说罢,迎面就挨了傅绫萃恶狠狠的一巴掌。 而元玉辞这句话说完,傅绫萃当场左右开攻:“啪啪啪啪啪啪!” 继前头的一记狠巴掌后,傅绫萃没收了力道,反而两只手又接连甩了元玉辞六掌,最终打得手疼得麻麻的,这才收了势。 元玉辞被打得当场晕歪在马车内,两边脸颊已经红肿火辣辣疼起来。今天她没做别的,净挨巴掌了。而尤其傅绫萃的巴掌才更可怕,打得她眼冒金星,根本说不出话来。 第483章 成为世子妃的机会 “贱人!我帮你,是看在你可怜。你居然敢抢我未来的夫君,走着瞧!”傅绫萃打够了,站起身来,一脚踹开元玉辞,抬步下马车。 直到傅府大小姐的马车走得远了,元玉辞才从懵昏之中清醒过来。摸向自己肿得高高的脸颊,她当场大哭,嘴里模糊不清地尖叫,“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朝堂中的事情,君梓琳并不清楚。但她就跟在周烬的身边,眼看着皇上之后又发作了朝中数名官员。 而因为晋王妃入京兆尹府验尸一事,被人揭发。皇上当场命人打了京兆尹三十个板子,罚一年俸禄。听说章睿苑被打了十个板子,已经皮开肉绽,君梓琳想到刘大人那三十个板子,她心里不由地感到肉疼。 郑尚书管教子女不利,皇上发作,当场也罚了一年俸禄,但并没有打板子,许是看在君梓琳并非是郑容驿亲生女儿的关系。而郑容驿也错过了管教君梓琳的时机。 于是这打板子的事便落到了傅柏修的头上。 这么多年因君梓琳都是在傅相府居住,自然由傅相管教。可是君梓琳由郡主成为现在的晋王妃,她所犯的错,皆是出于傅相管教不利,于是傅柏修被赏了十个板子。 连傅相都被打了,百官哪个敢再多言,一个个噤声缩着脑袋,生恐下一个皇上兴起,再砍谁的脑袋。 君梓琳有些纳罕,本来她验尸这事,私底下皇上是知道的,怎么还要再打父亲的板子。 但想到皇上现在心情不好,他是一国之君,自是想打谁就打谁喽。 “晋王妃不守规矩,没有王妃之尊,善妒嫉性,罚你百日内不得出王府。君梓琳,你可有异议?” 君梓琳正琢磨着圣心难测时,不料这罪名就临头了。 周烬在旁轻轻按了她一下,君梓琳明白,当场上前叩头谢恩,“梓琳自小无父无母,是皇上隆恩,长大至今。皇上如同梓琳的再生父母,莫说是这点罚,便是打板子,也是不敢有异议的。” 她说得油滑又洒脱,倒是换得惠高帝一笑。就见皇帝招招手,令君梓琳走近一些。 结果百官见此,又是一阵提心吊胆。 皇上笑了,笑了呀,不会是想砍晋王妃脑袋吧? 君梓琳见皇上笑,却是一点不害怕。反正她是孑然一身的,皇上纵然是再心情不好,也不会对一个孤女怎样。 而不出她所料,走到皇上面前跪了下来,惠高帝却伸出手轻轻抚过她柔软的发丝,点头笑道,“你这丫头,都长这么大了,转眼已嫁作人妇。倒是朕忽略了你,罢了即日起你常往宫内走着些,不准不去知道吗?” “遵旨。” 君梓琳答应,而旁边的皇后娘娘主动要求道,“皇上,臣妾见晋王妃古灵精怪,个性喜人,不若她的宫仪规矩女德便由臣妾教导,皇上看如何?” “嗯,尚可。”皇帝点头。 至此下头的百官一个个额上冒了层虚汗。 还以为君梓琳被砍头呢,没想到竟是明罚暗赏。虽被罚禁足,但还是能进皇宫啊,这算什么罚嘛。 皇上真是越来越喜怒无常了,大家都小心着些吧! 各人心里各有一念,饶是如此,哪个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造次。 本来好好的宴会,结果惠高帝站起来,长声问道,‘众爱卿,谁还有话要讲。明日不早朝,尔等便将明日该议的,统统放在这里议吧!都说说。’ 结果下面的百官,一个个低垂着脑袋,竟无一人开口。 谁都知道皇上心情不好,纵然是你死我活的政敌,也不愿意在这个火头上再浇油。 有事还是等到后天再说吧,那时候皇上心情便好了。 结果之后皇上又逼着百官问事,终是惩罚了数人,此宴会才算罢休。 一场宴会,本来中午还要膳食的,结果到了下午黄昏,大家空着肚子腿处发软地送了圣驾,回头再摸摸自己的肚腹,竟是一点不饶。 众人纷纷拭汗,个个急不可奈地回府,谁也不愿意在原地多呆半刻。 周烬倒是不急,与爱妃散漫步行,突然说道,“爱妃,你可听皇上说了,说你善妒呢。唉,为什么本王没感觉到呢?” 见这男人话里话外又要搞事。 君梓琳干脆不接他话茬,省得过会又是她吃亏。 四下还有未走的臣子和奴仆,周烬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转而问道,“那淡绿色的液体究竟是什么,真的只是雄黄么?” 晋王爷虽然知道他的爱妃能逃过这下药一劫,但是也太悬了些,竟能在众太医的眼皮子底下逃过。那些太医,一个个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她是怎么逃过的呢? 尤其是那淡绿色的液体,爱妃也喝下去了,却是没事。 但元玉辞喝了之后,却抱着章睿苑又亲又啃的。 君梓琳也不瞒他,在男人复又问了两遍后,她本想着把这个小秘密当成报酬回给周烬。但触到男人了然一切的目色,君梓琳反而不敢耍心眼了。免得这男人当真报复她。 “你知道元玉辞曾经毁容过吧?” 见周烬点头,君梓琳跟着告道,“元玉辞的毁容胭脂,曾经是想给我和表姐使用的。但幸得我发现得快,便换了过来。之后便是元玉辞用了那胭脂之后毁了容。我命偷偷将那胭脂取来配药。” 说到这君梓琳眯了眯眼,勾唇一笑,“没想到那胭脂竟与雄黄有反应。于是我稍加细用,便调配成了这淡绿色的药液。但是只有元玉辞吃了才有效用,其他人吃了,不过是喝了一碗雄黄而已。” 君梓琳说得简单,其实她调配的过程,相当费力而耗时。 而之所有这个念头,完全是因为元玉辞和傅绫萃逼人太甚! 这两人算计着抱琴院,恨不得她与周烬反目,元玉辞再夺得周烬的宠爱,然后让她君梓琳落得人尽可夫的境地。 那么君梓琳便想反击她们,既然她们想尝尝反目的滋味。她便让她们反目。 元玉辞抱着章睿苑失仪,并且成为章睿苑的侧室。 这一招足够她们喝一壶的了。 不过傅绫萃倒是可以放心,她还有成为世子妃的机会! 第484章 你果真不在乎吗 君梓琳暗暗冷笑,只是这个机会,能否把握得住便不一定了。 走出这片宴会场之后,与周烬到达大道。 不远处王府的马车很快赶了过来,君梓琳偏头朝那马车看去,发现其后还跟着一辆。 她正想问周烬是不是要分开乘马车。 谁知便在第二辆马车看到一个掀开的马车帘子。 便在里头露出了一张俊逸男子的脸,初时因远,君梓琳没看清楚。随即跟着那马车离得近时,再加上那男子视线正看往别处,伴随着勾唇露笑的动作,却是隐含着调皮而坏坏之色。 “是冠勇侯。” 君梓琳极快识出来,扭头看向周烬,急切道,“王爷,冠勇侯来了!” “哦。” 周烬挑了挑眉,步伐却是连动都没动。 见他不动作,君梓琳便欲急赶过去,只是周烬一把攥住她手腕,不露声色道,“爱妃,冠勇侯只是经过这里,并无停留之意。你这般过去,小心马车刮伤你。” “可是你不是与冠勇侯关系很好吗,以前还一起用宴饮酒。在这个宴会上,你们都没有说过话,现在理应上去说一番话吧!”君梓琳奇怪地看向周烬,并推了他一把。 周烬没说别的,顺势一动,牵起君梓琳的手便往自己马车而去。 见此君梓琳郁闷极了,周烬怎么不听她说话啊。 眼睁睁看着慕瀚博的马车过去,君梓琳心里下起了雨。她与慕瀚博的关系,简直越来越僵了。刚才大好的机会,只要周烬过去,她也许说不定能修复关系呢。 但是连周烬都不帮忙。 君梓琳抬起小脸,幽怨地看了眼对面的男子,这男人真是太爱面子了,不过是打声招呼,他都不肯。 她在这里郁闷,周烬脸色也不好看,马车内摆着一把冰冷散发着寒光的宝剑。晋王爷便盯着这柄宝剑看,俊脸却是阴沉不已,显出一副心情极不好的样子。 初时君梓琳还没察觉。 但她幽怨地多看了周烬两眼后,便发现情况不太对劲。 怎么周烬脸也阴了下来,他心情不好么?是谁惹他了? 一路上从城外到进了城门,马车内都没人肯说一句话。 君梓琳很快发现这根本不是冷场,而更像是冷战。 可这冷战是打哪里来的呢? 她没有冷战的意思呀,难道周烬意会错了? 不太适应冷战,而且这场冷战似乎是自己引起的。 轻咳一声,君梓琳决定先开口,当下她挪近了周烬一些,试探地说道,“王爷,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继续盯着宝剑的周烬,偏过头来,深邃的长眸微微眯了君梓琳一眼,尔后又重新转回去,并伸手拿帕子轻拭他的剑。 君梓琳:“……”这是不高兴的意思吗? 原来不是冷战啊。 意识到并非自己引起来的冷战,君梓琳松口气。但转念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是谁让周烬不高兴的? 他就算不高兴,也不能给她摆脸子啊,又不是她惹起来的。 “王爷,谁惹你不高兴了?”君梓琳想到,便开口问道。 之前在宴会上时,周烬还是挺高兴的,甚至还笑了呢。 周烬闻言,头都没回,浑身散发着冷意,直令人退避三舍。 见此,君梓琳有点不高兴了。干脆伸手扯扯男人雪白的衣袍,尤其是看到这衣袍,还是她花了千两银子给他置办的。这男人忘恩负义,怎么给她摆脸子看,又不是她惹的! “你说清楚点,不准拿你的后脑勺对着我。”君梓琳干脆绕到周烬的前面,与他脸对脸。 周烬也不犟,把宝剑小心翼翼似宝贝般地搁到一边,这才正脸面对君梓琳。 只是也不过半会间,他又斜眼宝贝似地朝那旁边的宝剑看去。 君梓琳:“……”这男人有病吗?这宝剑是他媳妇吗,他看宝剑比看媳妇还重要吗? 虽然内心里面不那么赞成,但君梓琳却还是强自忍住了,只开口问道,“王爷,您在看什么?” “剑。” 周烬还是眼神落在宝剑上,对于君梓琳的问话,完全没那么在意,随口回道。 “哦。” “那剑上有什么?”君梓琳不得不问。 她实在看不出来,周烬这是怎么了。 谁知这次周烬根本就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你有何事?” “呃……” 被怼了,君梓琳语滞。 尴尬地只得退了回来,结果过了一会儿,周烬居然一直在对着那剑一副情有独衷的样子。 这男人是真的有病! 君梓琳心理说道,却更加烦躁了。 待马车到了相府,君梓琳率先下了马车,回头看周烬,他自己下得马车,没把他那宝剑媳妇给抱出来。 没有等他,君梓琳先一步入了相府。 只是没想到在相府,她却遇上守侯在府门口的傅绫萃。 “见过王妃娘娘。” 傅绫萃带着人盈盈相拜,不多时又朝刚刚走进来的周烬拜了拜。 “起身。” 周烬走到君梓琳身边,顺带揽住爱妃的腰枝,这才对傅绫萃说道。 方才在马车内,君梓琳还生周烬的气呢。这男人对把剑,不知在闹什么脾气,理都不理她,还反问她有什么事。 现在他搂自己的腰,君梓琳还真不乐意。 当即她便闪开一些距离,不让他碰自己。 这两人的小动作,落在傅绫萃的眼中,禁不住心下微起疑。她倒有点看不清楚君梓琳与周烬间的感情了。之前在宴会上似乎还极为恩爱,怎么现在却像是又闹翻的样子了? “傅大小姐必定有些话要对我说,王爷,妾身先告退了。”君梓琳说着虚虚行了一礼,带着傅绫萃朝相府花园而去。 傅绫萃把身后的丫鬟尽数屏退下去,现场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没了先前的恭敬,傅绫萃扬起头傲然朝君梓琳凌厉盯去,“宴会上之事,是你搞的鬼。” 虽然是问句,可却已经是笃定,“那么你将我击昏,所为何意,就为了要我看看你这把戏?君傻子,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是吗?” 见傅绫萃已经露出真面目来,君梓琳也不好意思藏着掖着,面色一变,同时针锋相对,冷笑反问,“你果真不在乎吗?” 第485章 换成了周烬的脸 从头至尾,傅绫萃要得到的都只是章睿苑这个男人。不仅如此,还有赋予在章睿苑身上的世子爵位。 君梓琳从来没想过跟傅绫萃争夺章睿苑。 不过是一个渣男而已,谁想要谁要,反正孬的东西,她君梓琳是不要。 但是她可以不要,只不过那些背后暗算她的人却不能因此一而再看扁她,认为她无能痴傻好欺负! 从傅绫萃想方设法分裂她与周烬的感情,甚至想把元玉辞送到周烬后院时,君梓琳心里也有了苗头——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傅绫萃能这么做,她君梓琳为什么不能还之以相同的方式? 最大的优势,莫过于顺水推舟来做这件事。 所以元玉辞成为章睿苑的妻,呵呵,岂不是明摆着的完美结局? 傅绫萃深吸口气,在她面纱处露出来的眼睛还隐约有着几缕血丝。 她死死盯着君梓琳,这一刻恨不得将眼前人拿斧头劈成两半。但旋即她却笑了笑,耸耸肩,完全不在意说道,“不过是个世子,你以为我真会在乎?” “如果不在乎,怎么会哭了呢?”君梓琳微笑以对。 傅绫萃不语,只死死咬着唇。 即使是蒙着面纱,可君梓琳还是能够看透她咬唇的动作,语气透着怜悯之意,君梓琳眸中带着笑意,颇为施舍地劝道,“傅大小姐也委实不必伤心失望,需知道,你还有希望呢。元玉辞只是章睿苑的侧室,你还有希望竞争正室。不过你还有机会么?” “你什么意思?”傅绫萃口吻血腥地喝问。 君梓琳轻轻一笑,不以为意地随口道,“怎么办,定国公之所以愿意选你为儿媳妇,你以为是因为你跟章睿苑在茶庄的那点丑事,弄得满城风雨,导至定国公不得不选你么?呵呵呵,肯定不是啊。定国公还不看在你有个丞相父亲的份上。但是这次宴会,傅相很丢脸呢,当众被人打板子。满朝文武,除了被罢免、砍头,如今好好安在的众臣,也只有傅相一个被人打板子。哦还有一个,京兆尹嘛!” “呵呵,看来京兆尹很荣幸,居然有丞相大人陪他挨板子。看起来这傅相爷真是越来越亲民了哦。” 君梓琳说到此,也不再多语。 她一转身,扬了扬手,语气轻快道,“本妃累了,口干舌燥,说太多了呢。以后不必出现在本妃面前,免得染上你的晦气!” 傅绫萃站在原地,暴怒嗜血地盯着君梓琳离开的背影,最终无法忍受地放声尖叫。 回到抱琴院的君梓琳,偷偷吐了口气:今天真是累呀。差点就回不来,皇恩浩荡! “小蝶,准备水,我要泡澡。” 君梓琳扯扯身上的衣裙,烦躁地挥挥手示意仆人去准备。 “小姐,午饭您还没用……”小蝶提醒道,“要不吃过饭再沐浴?” “先沐浴。”君梓琳坚持道。 小蝶语滞了下,有些为难地看着小姐。 君梓琳见这丫头眼神,再顺着她的眼神朝着沐浴房扫去,随后又落在与周烬的卧房,跟着从旁边侍候着的侍卫身上收回。 好吧,明白了,周烬也在沐浴。 如果自己也想,必定两人一起。 “先用饭,饿死了。”君梓琳没志气地哼了声,决定退一步。 让她跟周烬一块沐浴,门都没有。 让周烬跟他的宝剑一起沐浴吧! 反正他需要宝剑,并不需要她。 君梓琳抬步进了房间,身上实在粘腻得紧,见饭菜端上来,正想举筷。 旁边的浴房便有了动静,是周烬沐浴完走出来。 君梓琳立即丢了筷子,冲小蝶使个眼色,便带着丫头进了浴房。正好与走出来的周烬擦肩而过。 才懒得理会他,君梓琳匆匆喊了声“王爷”,打了招呼便进了去。 丫鬟们忙活着准备热水,君梓琳在屏风后头,由小蝶帮忙,把繁复的衣裙褪下来,只剩下亵衣。 饶是如此,汗水也早浸透了这薄薄的衣料。 虽然中途得幸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换过一次衣裙,可依然不能够阻止冒汗。 实在是皇上降罪那一阵,却是太吓人。 简直一不小心就掉脑袋。 君梓琳虽然表面上没露出惧色,但这心就一直提溜着,像十五个吊桶打水,就没平静过。 急火火地将衣服都剥了,外头的热水也准备好了。 “你出去吧。” 让小蝶出去侍候,君梓琳跳进桶内,感到热腾腾的水浸泡着自己的皮肤,从未有过的安然令她舒了口气,“真舒服。” 忍不住出声感叹了下,便伸手撩水清净起来。 但这时候,身后的不远处的门处传来“吱呀”之声。 君梓琳听到声音,未以为意,只说道,“蝶儿,我又忘记拿衣服了,你去帮我拿那件淡蓝色的素花裙过来。” 外头的人没应声,但门响了来,脚步声远去。 君梓琳知道小蝶是去拿衣服了。 不大会子,那门又响了起来,君梓琳连忙道,“放到外面的那椅子上就可以了,你先下去吧,有事叫你。” 一直没太习惯被人侍候着沐浴,是以每回君梓琳都是自己解决。 小蝶倒是善解人意,并没有强求,再者过去的多年,一直是她来帮小姐沐浴。现在小姐肯自己沐浴,小蝶也有种自家小姐已经长大的感觉,反而有种欣慰之感。 那门始终都没有传来响声。 君梓琳疑了,怎么小蝶进来后就不出去了,莫非是有话要说,方才不方便说? 不等她思虑罢,扭头看去,就见一道石青色的撞进了眼帘。君梓琳一抬头,便与周烬那张俊美的脸打了个照面? “王爷?” 君梓琳吃了一惊,本以为是小蝶的,却换成了周烬的脸,无法不吃惊。下一个动作,本能地便缩进水里。 “本王来取剑。” 周烬甚至是眼皮都没朝这边撩一下,走到旁边的屏风处,君梓琳便看见那里正立着把长剑,可不正是之前在马车内,这男人宝贝的剑么。 “哦。” 应了一声,君梓琳别开脸去不看他,拿剑就拿剑吧,拿了就走呗。 谁知等半天,没声音! 不知何故的君梓琳,下意识地朝周烬处看去。 第486章 魏蓉蓉 这一看,不禁气上心头。 只见这男人居然坐在她放衣裙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自己的宝剑。 君梓琳:“!” “王爷,您若没事的话,就请先出去吧。”君梓琳耐着性子说道。 “方才本王在这里擦肩,剑十分锃亮,换个地方便不行。”周烬颇为冷漠说道,连看都没看君梓琳,“若是爱妃不习惯的话,便离开吧。” 听到这话,君梓琳差点气歪了鼻子。 依周烬的意思,她是要为这把剑让道吗! 还有,她在沐浴啊,他在这里还拿着一把剑,让她怎么沐? 可是周烬说完后,再次认真地擦肩,完全没把她放在心上。 君梓琳肺快被气炸了。 任她说了两次,之后周烬都没理她。 最终君梓琳只得憋憋屈屈地把这个澡草草洗完。 饶是她也厚脸皮,可从浴桶内出来后,在周烬冷漠的视线下,还是羞红了脸。连忙取了衣服往身上套,可她的身子还是湿的,哪里能很轻易地把衣裳穿好。 亵衣草草地套上,却因为湿淋淋的身子,而没办法把胸前盖住。 正在这时就听“当”的一声,竟是周烬的剑发出的声音。 等君梓琳反应过来时,周烬已站在她面前,并亲手为她整理好胸前的衣襟。尔后若无其事地走开,并再次去收他那把剑。 狼狈地从屋子内离开。 这下子君梓琳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小蝶赶过来,“小姐,您怎么了?” “你还说,好好看着门,怎么让周烬进去了?”君梓琳气不打一处来。 小蝶委屈,“小姐,你们是夫妻。奴婢怎么管,也管不着这点。何况他是王爷,奴婢不敢。” 听她如此说,君梓琳无奈了。 细细想想,小蝶说的也不错,她是管不了周烬。 回到屋内,君梓琳心下不静了。总觉得周烬有问题,对比前后这男人的表现,很显然他在跟她置气。 可君梓琳左思右想,也不知道她哪里惹他生气了。 似乎以前在晋王府的时候,周烬也有过冷战的历史。 但那时候很快就结束了,现在持续的时间显然比那次长,甚至还有点严重。 她想到周烬给自己更衣时,面不改色没有半分乱瞄,无比严肃的模样。君梓琳禁不住一阵头疼。 为什么她总感觉得从前那个周烬可爱一点。 “小姐,魏小姐来信了,说是请小姐有空过去玩耍。”小蝶提醒道。 “知道了。” 君梓琳点头,把面前准备好的饭菜一推,摇头道,“我吃不下。你帮我更衣,待会咱们去趟郑府。” “是。” 换了身干净的衣裙,君梓琳便带着小蝶往郑府而去。 郑普徙正在郑府内火急火燎地等着君梓琳前来,让魏蓉蓉发了信,这丫头竟还没来。 正盼着,就见王妃的轿子已到。 郑普徙忙带人迎了上去。 一行人施礼完,君梓琳问道,“父亲怎么样?” 这次母亲郑夫人并没有前去宴会,因而君梓琳却是少了牵挂,但因皇上对郑容驿的惩罚,这令君梓琳颇感到歉意。 “妹妹,都是一家人,你再这样客气,以后有什么话哥哥可不会再对你说了!”郑普徙看出君梓琳的客气之意,当下禁不住板起脸冷道。 “那带我去见见父亲,总可以吧。” 君梓琳说罢,由郑普徙引着前去郑容驿的书房。 郑容驿正与部下谈公事,在君梓琳来了后,便将人都驱散。 “皇上对你的禁足之罚,不得不重视。若是有一奏折告到圣前,女儿啊,你这次怕是难逃脱。”郑容驿显然是没料到君梓琳会又跑到府上来,皇上的禁足令可是圣旨。 “父亲,这件事怎么着也得等明天再执行吧。现在我与王爷还在相府内,待明日回了王府,到时候再禁足吧。”君梓琳忙道,见郑容驿还想要说什么,她话题一转说道,“今日连累爹了,其实女儿也没想闯那样的大祸,实在有些不甘心,请爹爹恕罪!” “唉,我儿想多了。” 郑容驿摆摆手,示意君梓琳入座,命人上了茶,这才说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你成为我郑家的一份子后,为父我便没想过要推脱责任。事实上这许多年,我也有很多机会,将那时候痴傻的你,从傅相手中接回来。唉,说到底为父被顾忌绊住了脚步。今日你终于入了我郑氏家族,为父求之不得,怎还会想其他的那许多。” “只是有一点,”郑容驿语气肃然起来,又道,“晋王爷要纳妃一事,我儿怎么看?” 这件事,说实话很出乎郑容驿的意料。 毕竟他们成亲还没到半年,晋王竟如此快要纳妃,郑容驿皱起眉头,这也太快了些。 本来他已经嘱咐了夫人,让夫人对女儿说一些妇人间的秘事。 可现在,看来已经刻不容缓了。 “爹,其实……男儿三妻四妾很正常吧。”君梓琳想了想,决定说出违心的话。她心里明白,如果说其他的,反而会吓着面前的老父,毕竟除了她,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古代原装的,只有她是换了芯子。 果真郑容驿点了点头,面上并没有露出不苟同之色。 君梓琳见了,虽然已有准备,但内心依然有几分涩涩的。 “爹这里不需你管,你娘那里,你得过去看看。”郑容驿交待道。 之后君梓琳起身又说了几句便告辞去见母亲郑夫人。 魏蓉蓉与郑夫人正在内宅中等着君梓琳前来。 早听门房上送了信来,晋王妃已经入了府,现正在老爷那里。 君梓琳到了之后就看见郑夫人在翘首以盼。 她走上前向母亲行礼,魏蓉蓉便蹦跳地跑过来,“王妃娘娘说过宴会结束后找我玩的,怎么现在反而要我找你呢?” “蓉蓉。”郑夫人招手让魏蓉蓉过来。 这时候一路追随过来的郑府一婆子走上前,便对郑夫人低喃几句。 郑夫人闻言,朝君梓琳看了眼,便点头,“好,你先退下吧。” “琳儿,你且先随母亲过来。”郑夫人让魏蓉蓉先与郑普徙玩去,回头再说其他事。 “姑母,是蓉蓉把王妃叫来的,您怎么能把人叫走呢?”魏蓉蓉不服气地嘟起粉嫩的唇。 第487章 讨好晋王殿下 那一厢郑普徙也不高兴了,开口也埋怨道,“娘,我也有事要对妹妹说呢。方才爹把妹妹要去说了会话,现在您又……” “徙儿,陪蓉蓉玩去。”郑夫人一句话把郑普徙给堵了回去,当下带着君梓琳入了内室,随后又吩咐了贴身的嬷嬷几句。那嬷嬷行了一礼,很快退下去,也不知是去办什么事了。 “娘有什么体己话要对女儿说吗?” 君梓琳被郑夫人这神神秘秘的劲,弄得很摸不着头脑。 郑夫人也不拐弯抹脚,便把夫人派人来相告的嘱咐,加工了一下,提醒面前的女儿,“琳儿,你已经嫁为人妇,再不是从前那个没及笄的女子。现在爹跟娘也都老了,近些日子来,我时常想起死去的那个女儿。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也与琳儿你一样,嫁人生死了。” 今日她娘有点反常啊。 君梓琳把话听到最后,听出了几点苗头。 谁知郑夫人取过帕子来,便抹眼泪,很是悲伤。君梓琳劝不住她,只得听她一边流泪一边说,“现在你两位哥哥都不争气,不让为娘抱上孙子,可是琳儿你,为娘现在只能指望你了呀!” 绕了一个大弯,最后落在生孩子上。 君梓琳颇有些头疼地扶额。 这时候那离开的嬷嬷,重新又赶了回来,手中抱着一堆东西。 郑夫人将那堆被锦缎包裹着的东西打开,便露了出里面一叠叠的锦盒,撂成一排都打开来。 只见里面是一个一个小小的隔层。 而那隔层内放着各式各样的草药。 郑夫人朝君梓琳一笑,“琳儿啊,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吃吧。” “娘这是?”君梓琳装傻。 郑夫人忙上前捉住她的手,接着又落下了眼泪,“琳儿啊,你这般聪明怎不懂为娘的意思呢。我知道你是装糊涂的,可是这一次我却不能容你。”说到这儿郑夫人神色严酷,不容置疑,“今年之内怀上身子,在晋王纳妃之前,诞下嫡长子!” 君梓琳浑浑噩噩地从母亲的房间里面出来,头疼阵阵。 没想到连母亲也逼她生孩子。这件事,必定是父亲的主张。 周烬一有纳侧妃的征兆,她的家人就都紧张起来,务必要让在侧妃入门前诞下嫡子。 虽然知道他们是为自己好,可君梓琳实在没有生孩子的打算。 还有今天她刚跟周烬闹冷战,到现在还没有结束呢,这种情况下说生孩子,不把周烬给拽上天去? 可娘亲给的这些药,却不能不拿着。 随后君梓琳嘱咐小蝶,把这些药拿到大将军府去,不能让周烬知道。 小蝶虽不愿意,但在君梓琳的巧言令色之下,只得答应。 魏蓉蓉终于等到君梓琳有空,拉着她便去看自己的闺中玩意儿。 郑普徙在后面哀嚎,“蓉蓉,把妹妹让给我一些时候,我已经排了好久的队了呀!” “表哥,你先等等,我有许多闺房话要跟王妃娘娘说呢,你先等一下哦!” 魏蓉蓉的声音从临院的内室,遥远地传过来。郑普徙耷拉着脑袋,意料之中的,他这一顿等,直接等到了天黑! 还好君梓琳留下来,一家人用晚饭。 魏蓉蓉与君梓琳坐在一块,不时在席间说些好玩的,搞得气氛很热闹。可是却害得郑普徙根本插不进话去。 临离着吃饭结束时,郑容驿扭头朝自家夫人说道,“那些东西,琳儿可都带上了?” 郑夫人魏氏颔首,“是呢老爷。” 郑容驿点点头,目光深沉地望了眼君梓琳,尔后缓缓道,“那些东西也有些沉重,琳儿带来的奴仆不多,夫人你派贴身人去送送琳儿,给她送到府上去……” “爹,不用了吧?”正在喝水晶汤的君梓琳,差点喷出来。 她刚说服小蝶把那些乱七八糟药材送到大将军府去,怎么爹居然在这里捣乱,这样岂非是要被周烬看见?她又要在周烬面前短一截? 谁知她这样说,郑容驿却猛地站起身,他并不看君梓琳,只扭头朝郑夫人低嗤,“看你教育的儿女,一个一个的都不听话!没用的妇人!”说罢,推了碗筷,拧身就走。 郑容驿一走,郑夫人当场拿着帕子哭泣起来,嘴里哀凄不已,“我真是苦命。一个女儿没福,早早地去了。另一个女儿却是不肯听我的话,还是让我死了算了。” 郑夫人起身便往内屋跑去,后头的下人跟了一大堆。 “姑母!”魏蓉蓉看不下去了,也跟着追过去。 君梓琳叹息一声,抓住魏蓉蓉的手,无奈道,“蓉蓉,这次你劝不了娘的,还是我去吧。” 虽然不情愿,可君梓琳也不能眼看着娘亲这样哭下去。 她扭头冲郑普徙点点头,便跟到内室去。 郑夫人还在哭,君梓琳摒退了奴仆,母女俩坐在榻上。 “琳儿,为娘知道你心性高洁,不是那种肯委曲求全的孩子。”郑夫人扑簌簌掉下泪来,哭得好不伤心,“可是形势比人强。便算是你的亲爹娘在世,也会与我的做法一致。咱们女人都逃不过的,好在晋王对你的宠爱还在,琳儿啊,便在这个时机,快些行事吧。有了儿子,以后你是你的依靠啊。” 君梓琳握住她的手,柔声劝,“娘亲,女儿又没说不愿意,您莫要再哭了。” 郑夫人摇摇头,反抓住君梓琳的手,又告道,“琳儿啊,这次你就听娘一回。咱们母女一直是亲亲热热的,娘亲没求过你什么,只这一次,琳儿啊你就服一次软吧!好不好?好不好?” 一叠声的话,加上郑夫人的哭声,弄得君梓琳心情很差。 最终禁不住郑夫人的哀求,她只得点头。 当即郑夫人把泪抹了,将嬷嬷叫进来,拍拍君梓琳的手说道,“琳儿,这嬷嬷予你说的,待回去后你要都用上讨好晋王殿下。要记住:孩子。你一定要怀上晋王殿下的孩子,诞下嫡长子。” 说到此郑夫人离开,只将那嬷嬷留下来。 随后那嬷嬷便把闺中一些女子房中之术都教授出来。 等君梓琳昏头胀脑地听完,这嬷嬷却不放过她,又让她再复述一遍。 第488章 说什么都不让看 对于拥有超强记忆力的人来讲,仅仅一遍,就已经能刻入大脑。而再背诵一遍,这种加深记忆的法子,真的刻骨铭心。 可不背诵出来,又不准出门。外头郑夫人还准备着眼泪滔滔流淌来迎接她。 无奈,她只得复述一遍。 而之后终于能解脱了。 离开之后,君梓琳几乎对那个小屋子产生了本能地恐惧。 相反郑夫人却擦干眼泪,温柔慈爱地笑,捉住君梓琳的小手,转而神神秘秘地说道,“琳儿,为娘在那些东西之中,放了几样助眠之物,内宫娘娘们得圣宠时,都会用到的哦,你也使用一番,必有妙处。” 君梓琳打着哈哈想要敷衍过去,但见娘亲的眼中又有泪花溢出。无奈,只得郑重其事地保证,她今晚就会用上。 结果郑夫人喜笑颜开,这一开心,顿时就朝身后那板着脸一张肃容的娘娘指道,“琳儿,母亲我早想指派几个下人到你身边侍候。只是一直挑不出得宜的人选来,现在好了,便让崔嬷嬷跟在你身边,另外心月和霜芷也随你使用,到时候身边可有个人手才行。” 听到娘亲这话,君梓琳要哭了。 这三个人不是好人啊,这分明是母亲派来监视她生孩子的。 “呜呜呜。” 见君梓琳没答应,魏氏又拿帕子捂着脸哭了起来。 这一晚上她都哭湿三条帕子了,君梓琳这是第一回发现娘亲这么爱哭。担心她会哭坏眼睛,君梓琳只得对她百依百顺。 临走时,郑普徙踊跃要护送君梓琳回去。 今天本是他急着找妹妹过来,结果到妹妹离开了,他也没能单独跟妹妹说上句话,心情别提多糟糕。 这次回程,他必要护送妹妹回府,中途也好说句话。 只是那崔嬷嬷还有两个丫鬟甚是碍眼。 与君梓琳商量了下,当即派小蝶领着这三个下人先走一步回相府,并把东西放下。郑普徙则是请君梓琳去旁边的茶馆,饮一杯茶再走。 崔嬷嬷本是不同意的,她被夫人找来,严密监视王妃娘娘子嗣之事,不得有误。 现在被二公子一说,觉得王妃娘娘与二公子呆在一起没有问题,这才勉强答应,先告退下去。 他们一走,君梓琳便自由了。 “都打听到了什么?”这条道上夜晚很安静,君梓琳的声音也很低,只有他们彼此能听见。 郑普徙攥着拳头,一会松开一会紧攥,步伐也是来回移动,显示出绝对不安。 见他这样子,君梓琳奇怪了,先前他可没这样慌张过,怎么现在竟出现这副样子。莫非是临时发生了事情? “妹妹……咱们家可能有大麻烦了。”郑普徙回过头来,神色肃重地看着眼前人,“我与你说——” 君梓琳静听,等听罢之后,禁不住面色一变,“你是说在今日宴会上,于荷花湖池中打捞上来的尸体是郑府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你离府之前,我收到京兆尹的回报。” 郑普徙神色凝重地说道,眼中流露出忧色。 “刘大人被打了几十个板子,还要查案子?”君梓琳把而把问题放在了刘行身上,对郑普徙的忧虑视而不见。 “妹妹!”郑普徙无奈道,“刘行即使是被打板子,没打折双腿之前,他也得做。否则他这顶京兆尹的官帽就要摘下来给别人啦!现在刘行问咱们要个说法,为什么郑府的奴仆会死在那荷花湖池内?还有,似乎死因未确定。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府内的家奴可知他因何要去那荷花湖池?” 郑普徙摇头,“这个叫茂生的家奴素日里与别的家奴没有言语上的交流,更是刚刚入府。连管事的都不知道,我是更不知了。” “再查查吧。” 君梓琳颔首,不再问下去,转身压着眉离开。 “妹妹!” 郑普徙在后头焦急地叫道,“这事我是否禀千父亲呀?” 谁知君梓琳走出去没两步,忽地又折返回来,“尸体呢?” 兄妹二人急吼吼地往京兆尹衙门赶去。 到了衙门口,君梓琳拦住身边之人,“二哥,看来咱们得分头行事?” “哦?” “刘大人刚刚因为我验尸之事,被皇上打了板子。这回过去,他必会防着我。”君梓琳道,眼珠一转。 郑普徙扶额,“都什么时候了,妹妹还能验尸?你在旁边给我搭把手,我去看尸体就可以啦!” 他当然不是叫君梓琳来验尸的。 她妹妹怎么能验得了尸体呢? 不等君梓琳再说什么,郑普徙大步走进衙役,尔后两旁的衙役自然拦住他,便是一阵通报。 随后郑普徙进了衙门,回头正要去找君梓琳时,居然看见身后空无一人。 妹妹呢? 郑普徙在原地扫了两圈,依然没看见人,当下便只能自己进了衙门内,心里面却有些小纠结,怎么妹妹说走就走,事情还没完呢。 见过了刘大人,郑普徙提议看看尸体以及仵作的验尸格。 刘行趴在榻上,哪里肯动,直摇头,“本官身子不适,验尸之事,还是等改天再说吧。” “刘大人也可以叫下面的人引我前去。”郑普徙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这尸体出现在皇上的宴会上,是大事,怎可由下面的人轻易儿戏。二公子啊,您还是回去吧,等本官身子好些了,自会亲自引你去的。” 刘行的这些话明显是托词,等他身体好了,这个案子或许已水落石出,自然再不需要看尸体。 而郑普徙欲要查看尸体,无非是为了要知道这茂生究竟死后是怎个样子,也许能从其看出些蛛丝马迹来。 只是这刘行真是好难缠,说什么都不让看。 最后郑普徙只能退而求其次看尸格,饶是如此,还与刘行周旋了数次才看到了尸格。 只见尸格上所书,郑普徙直皱眉头,“刘大人的意思是尸体是中了剧毒而死,是砒霜?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检查出其他的?” 刘行疼得额上直冒汗,哪里有力气再回答这事,今日他带伤查案,差点疼得昏过去呢。当下一摆手,张书吏便拱拱手代为答道,“的确是砒霜无疑。只不过一个中了剧毒之人,却偏偏死在宴会之所。需知道那宴会之地早在开启之前便已经由皇家侍卫守侯,这个茂生却潜水前去,隐藏在湖水之中,实在匪夷所思。” 第489章 竖着耳朵听 “除了这些,没其他的?”郑普徙说道,又翻了两页,只见尸格空空如也,显然也仅仅是验到了这一项。 张书吏摇了摇头,“还未曾发现其他,不过明日却是要验这茂生在外头的相好,还有此人身上有大量的银子,的确古怪得很!” 他一说完,刘行便又跟道,“二公子,此事你也查探一番,咱们两家合力,争取近日之内破案啊!这事皇上压得紧,不能不重视呀!” 郑普徙听到这话,只感到一阵头疼。 若是这茂生不是郑府的家奴,管他死在哪里,又与自己有何关系。但现在郑普徙担忧的那捕风捉影的,自己生辰那日,莫名其妙相来的乔义,也死了。 这事一件一件的透着蹊跷。 刘行也不想把事闹大,所以私下里让郑尚书府快些拿出个解决方案来。别等到一些事查到头上,什么都没准备。他也抱着不得罪人的方式去查案,是以先通知了郑普徙。 郑普徙正与刘行在讨论着关于茂生之死的案情,外头突然传来道大呼,‘有贼!’ “大人有贼啊,快些派人去看看!” “啊?”刘行蓦地支起身,一时疼得眦牙裂嘴,当下捂着屁股,急火火地冲外头的衙役吩咐,“还都愣着干什么,快点去抓贼啊!究竟是什么贼,竟然敢偷到本官头上来了,那贼在何处,快说!” 不多时捕头奔进来,行了一礼,尴尬道,“那贼进了停尸的棚子。大人您看,他怎么还专偷尸体呀。这个,要不要过去把贼捉住?” 本来以为是要偷大人的银子呢,没想到却个偷尸的。 衙门内的人无在意的。 毕竟那棚子内的尸体,已经入了尸格,而凶手也不会这么傻,辛辛苦苦跑来偷尸体吧。 刘行想了想,大叫一声,“不好,快些去保护尸体,一定是有贼人想要破坏尸体,快些带人前去!” 这厢郑普徙听了,也深觉情况不妙。 在捕头带着衙役前去时,他也跟了上去。 “等等本官!” 刘行不敢怠慢,如果来的果真是偷尸贼,那只能说明这案子很大,并不轻而视之。他已经被皇上打了板子,再不可犯错了啊,否则不仅这顶官帽不保,怕是连小命都得丢喽。 一前一后,一行人飞快地赶到后衙的放尸体的棚子。 只透过那微微敞开的一道门缝,幽幽的烛火透了进来,在这黑森林的院子里面,那烛火透着诡异之感,令人浑身冒寒气儿。 刘行一来到跟前,两旁的手下便围了过去,“大人,现在该怎么办?冲进去将那贼人擒住?” “你觉得呢?”刘行回头犹如看废物似地盯着身边的捕头。 捕头察出大人的眼神,禁不住哭丧着脸道,“大人,不是小人不尽力。只是也没听说哪个贼人他这样明目张胆掌了烛,光明正大在里面弄尸体的,而且咱们这都来人了,那边连动静都没有,该不会是……是鬼吧?” 一听说是鬼,后面的衙役都跟着缩了身子,不停地退却。 刘行瞪圆了眼,猛然斥呵,“浑说什么,这世上有鬼才怪!都给我上前,把那贼人擒住!” “都怕什么,本大人给你们在后面坐镇!” 眼看着没人上前,而那尸棚内却连点声音都没有,刘行心下火辣辣地,知道拖得越久,问题越大! “去啊!” 捕头加上衙役们,一个个只得硬着头皮而上。 当靠近那棚子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里面依然安静得可怕。 就在伸手欲要打开那虚掩的门时,就在同一时刻,里面头传来一记咳嗽声。 这声音在死寂的院内,充满尸体的棚子内闷呜着传来,仿佛是来自死人之口。四下的衙役们听了,犹如当头一记雷喝,惊得“娘呀”一声大叫,抱头鼠窜。 眨眼间在这棚子前竟无一人。 刘行与郑普徙也惊得白了脸。 方才那声咳嗽,实在来得太突然太诡异,着实吓人。 可刘行到底是经历些风浪的,当场只是白惨惨着脸,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逃窜。 “没用的东西。” 刘行喝骂一声,就要再让手下人上前,这时自那虚掩着的门内再次传来道清脆的咳嗽声。 这声音有些细而柔,并不似男子那般中气十足。 逃到角落里的衙役们一听,顿时抖了抖胆子,这不是男鬼啊,这分明是个女鬼啊。 刘行显然也听见了,却是狐疑地皱了皱眉。 因这咳嗽声,怎么觉得并不那么阴森,有丝活气儿的样子。 他扭头朝同样没逃跑的郑普徙看去,心里对这位郑二公子突然多了几分欣赏之色。没想到这郑二公子倒是有几分胆识,不愧是郑尚书的嫡次子。 只是郑普徙脸上却完全没有该有的恐惧之色,相反竟流露出几分匪夷所思的古怪之意。 “二公子,你在想什么?有何建议么?”刘行忙问,心里也觉得不太对头,郑普徙这副样子很奇怪。 再问之际,郑普徙却转过脸来,郑重地看着刘行,并冲他招招手低道,“刘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不知他究竟是何意。 刘行只得上前,听他尽数说来。 只是越听,刘行面色越差,旋即朝着那停尸棚子看去,最终面色难看起来! 衙役们不知大人在说什么,都想竖着耳朵听番。 但是谁也没听见一个字,反而大人却猛然回头,声色凌厉地瞪过来,厉声命令,‘没用的一群东西,都给本官退下去,不准出来!’ “这……” “还不快滚!” 在刘行的厉喝之下,躲在角落的众手下,只得退下。不过看见大人那神秘的样子,着实令人感到奇怪。但不用去捉那女鬼,当真是幸事呀。于是大家步伐飞快,眨眼便没了踪迹,却是各自回去歇息。 待所有人都离开,刘行负手而立,转头厉瞪郑普徙,“二公子!你们兄妹办的好事,可知皇上不罚你们,偏偏本官要给你们兜着!” 说到这儿,刘行还不解气,摸着自己重伤的屁股委屈,“皇上还说了,不准晋王妃再验尸,这事若是传出去,本官……” 第490章 毒并不存在 “所以才请刘大人将所有手下都摒退嘛!”郑普徙讨好地接道,又给刘行说了几番好话,这才领着他打开虚掩着的棚子门,走进停尸之地。而里头,君梓琳正在忙活着整理尸体。 刘行见在这死尸上忙忙碌碌的,果真是当今晋王妃娘娘,顿时便抚着脑袋,感到无比头疼。 而郑普徙见到果真是妹妹后,一时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紧张。 方才他听那咳嗽声,便觉得有点耳熟,思及妹妹转眼就在衙门口消失。郑普徙笃定这声音是妹妹发出来的。想到原因,不禁是为皇上那道惩罚,是以才不敢发出声音,以至于传出去。 但现场若就他们三人,便就另说了。 不说出去,皇上如何得知? 君梓琳把尸体收好,重新掩盖。之后便取了布来擦手。 刘行眼看着这晋王妃血淋淋的一双手,就如此坦然地擦拭干净。他瞪大了眼,瞪着君梓琳半天,都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郑普徙走上前急切道,“妹妹,你可验出什么来了?” “不曾,咱们还得再看个地方。对了,你们之中出来一个帮我,先将这尸体翻过来,我要彻底验查完才能下结论。”君梓琳朝刘行看去,挑挑眉,示意他帮自己把人翻过来。 但是刘行别开脸,当没看见。 无奈,君梓琳便只能让郑普徙帮把手,两个人齐力将尸体翻过来。 刘行回过头来,看着那翻过来的尸体,但见晋王妃竟已经擦干净的手,重新伸进尸体的下面,并翻看。 这可是具男尸,晋王妃怎么能如此自若? 终是没有看到底,刘行不堪地转过头去。 而本以为妹妹是想查看尸体后背情况的,但看着妹妹这出手。郑普徙不大能受得了地重咳一声,以示阻止。谁知妹妹根本就没听见,她随手找来在衙门内偷的刀,便将尸体的屁股处割开,并翻找着里面的肉质。从始至终,她面色冷凝,手法利索而似乎很是专业的样子。仿佛早已熟悉做这种事情。 郑普徙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直到面前好好的一具尸体,变成了糊糊的血肉一团。 下一瞬,不等说话。郑普徙“哇”的一声,捂着嘴巴冲出了棚子。 刘行见状,朝棚子外吐得惨烈的郑二公子看去,心里暗暗摇头:没出息。转而他扭头朝晋王妃看去,当见着她一手举着刀,一手将破木支起来的榻上,摆放着的尸体剥去,转眼露出了森森的骨盆,她的手依然在里头掏啊掏的。 “呜哇!” 一个没忍住,刘行奔出去,顾不得屁股上的伤处,只忙得把之前刚喝下去的苦药往外呕吐。 等两个人都吐完回来,君梓琳已麻溜地将尸体整合。见刘行进来,她忙朝他招招手,问道,“刘大人,你可有针线,取一些来。” 刘行目光躲着君梓琳手中的尸体,一张吐得焦黄的脸只看君梓琳,苦口婆心,“王妃娘娘,您究竟想做什么呀。今夜,下官就当您没来过,你现在还是快些走吧,尸体也不用你再管啦,快离开吧!” 因为有方才尸体的阴影,现在刘行都不敢再去摸自己血肉模糊的屁股了。 没想到把表皮和血肉剥开之后,里面那森森白骨……刘行闭了闭眼,恨不得自己昏死过去。 “刘大人,你还是听我妹妹的话吧。”郑普徙走进来说道,又指指尸体,“这尸体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在我妹妹乐意动手之前,你还是让她帮你把尸体恢复原样罢!” 最终刘行无奈,只得亲自去取了针线,回来时满头的冷汗,屁股上的伤疼得他面色阵阵发白。 君梓琳最终将尸体缝合,这才收手,让郑普徙过来帮忙,重新把尸体翻过来,正面朝上。然后把布给盖上,最后走到棚子之外。 “我说晋王妃……” “这具尸体死因不简单。”君梓琳打断刘行的话,正而说道。 郑普徙急忙走上前,只是想到方才妹妹那剥尸的样子,他又瑟缩了下,退了一步,呐呐地问,“妹妹,你的意思,这茂生并非是死于砒霜中毒,还有他因?” “出去再说。” 君梓琳不答,抬步走出这黑森的小院,取了水来,把手洗干净这才喘了口气。 只是郑普徙和刘行都不敢靠她太近。许是方才她的一番举动,实在令人没办法与她亲近。再者,她身上有尸臭的味道。 君梓琳显然也意识到了,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二人,“你们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吧,算了,这件事任重道远,待以后再说。先告辞了。” 当下君梓琳扬长而去。 刘行一看,可不能让她这么轻易走了。 既然她能说道说道,自然是一定要让她说出来的。再者,下回就不一定了。晋王妃被皇帝下了禁足令,以后想出来验尸都不可能。自然,他也不期盼她来。 郑普徙直接拦在前头,好言好语,“妹妹,你不能撇二哥而去呀,咱们来这里不就为了这具尸体嘛,要不你说说,刘大人这厢还听着呐。快点吧好妹妹,就算帮哥哥个忙?” “好啊。” 君梓琳倒是没含糊,斜眼睨了郑普徙一眼,眼珠一转也说道,“二哥,这忙也不是白帮的,有个条件你得答应。” 刘行听了直缩脖子,没想到晋王妃连自己哥哥都不放过,过一会儿可不是还得回来要胁他么。 “好吧,一百个条件都答应你。”郑普徙只得点头。 “成交。” 当下君梓琳也不走了,返回坐下来,并自顾自喝了杯茶水,这才开口说道,“茂生并不仅仅是吃了砒霜而死。方才我在他身体里面发现另一种毒。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并不仅仅是死在砒霜中毒上。” “是什么毒?”郑普徙忙问。 刘行摸下巴,“如果还有毒,为什么仵作没查出来?” 君梓琳淡淡道,“毒并不存在于可见之地,而是在菊穴之内,附着在盆骨之上。” “在骨头上?”刘行和郑普徙同时看过来,有些怪异地瞪着君梓琳,仿佛在怀疑她所说的话。 “嗯。” 君梓琳像根本没看见他们的神色般,自顾自地说道,‘我手上并没有药物,还试验不出是什么样的毒。等我回去查看一番,到时候再论。’ 第491章 周烬我们谈谈 “妹妹可是带了什么东西出来?从茂生身上?”郑普徙敏感地察觉,君梓琳肯定是带了东西。 “嗯,一块骨片。” 君梓琳笑笑,仿佛是偷东西被人捉住的讪讪之色。 刘行嘴角一抽,别开脸去,并不想看见所谓的骨片究竟是什么样子。 “哦。”郑普徙装作若无其事地,也没有再问下去。反正他是不想去想象,从茂生身上取下来的骨片究竟是血淋淋的还是白森森的。 这个问题,就让它永远成为一个谜吧。 见君梓琳要走,郑普徙也急忙与刘大人告别。 “妹妹,我送你回去。”早将所有的奴仆打发走,郑普徙追过来,看见妹妹孤伶伶回去,他便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时候不早,二哥你也早点回去吧。哦对了,让刘大人把那把刀收起来,别让人知道我用过。”君梓琳告诫道,冲郑普徙摆摆手,便飞快往相府跑去。 “妹妹!” 郑普徙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在后面跟着她,直到了相府门外,才远远瞧着她进府,放下了心转身离去。 蹑手蹑脚往抱琴院而去,君梓琳想到上回自己晚上赶回来,结果被周烬抓个正着。想了想,她往花园转了一圈,将身上的气息都发散出去,这才施施然赶回抱琴院去。 没想到刚进院子,崔嬷嬷便冒了出来,并后头心月和霜芷二人。冲上前来齐齐施礼,“小姐,您回来了,奴婢正在守侯,请小姐入屋吧!” 看到崔嬷嬷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请君梓琳便入了周烬所在的那卧房。 “咳,我还是先沐浴,再睡觉。” 君梓琳说着往沐房而去,崔嬷嬷吩咐两个丫头去准备沐浴水,自己则是亲自为小姐摆好衣物之类。 把身上透着异味的衣物扔到一边,君梓琳这泡进了热乎乎的沐桶之中。 崔嬷嬷和两个丫鬟尽心侍候,可以说除了总是管着君梓琳的睡觉外,其他的没有半点不妥当不周到的。 只是君梓琳想多泡一会儿,崔嬷嬷便来催促了,“小姐,泡时间久了对您的皮肤不好,请小姐出来吧,奴婢们已经备好了干布和衣物。” 这下子君梓琳再也不用担心洗完澡没有衣服穿。 被崔嬷嬷像打扮公主似地,尽心竭力地侍候完衣物,君梓琳便被侍候着往卧房走去。 “崔嬷嬷,时候也不早了,您年纪大了早点歇息吧。”君梓琳低声吩咐道,时间真是太晚了,她也不想所有的下人都跟她一样熬夜。 “小姐放心,奴婢会照顾好自己,也会代夫人照顾好小姐您的。”崔嬷嬷不卑不亢地说道,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君梓琳的话。 “好吧,随你。” 君梓琳摇摇头,推门而入,只是她却忽略了一点,在她进来之后,崔嬷嬷虽然站在了原地,但是俩丫鬟却走了进来。 就在君梓琳不解的目光中,心月和霜芷二人,将一方百合花铜制烛台,擎高放到旁边的架子上,尔后将一盏镂花荷叶纹的铜香炉打开,然后把手中早已准备好的一叠香放了进去,尔后燃起那香…… 君梓琳一看那香,立时就想到郑氏的话。 不好,这香怕是能够催情。 飞快地君梓琳朝着内屋扫了眼,然后去叫小蝶。她让小蝶准备好的鸡血,必须得备着啊,咦?周烬不是不能人道了吗,既然如此自己怕个什么劲? 君梓琳心下瞬间想到很多,到最后她摇了摇头,这事还不太确定,但是有备无患。 “小姐,您去歇息吧。” 见君梓琳要出门,崔嬷嬷面无表情地堵住了门口,不让她出去。 “嬷嬷,我要小解。”君梓琳无法,只得撒谎。 “你去找小蝶过来侍侯,我需要小蝶。”她又说道,站在原地心下微微有些着慌。 正在此刻,内室中传来周烬的声音,“爱妃,这是不愿意与本王同处一室了,也罢,你便去别的房间睡吧。闲杂人等都出去,本王困了,需要歇息。” 结果周烬这话才落地,崔嬷嬷并心月和霜芷俩丫鬟“扑嗵”一声,齐齐冲君梓琳跪倒面前,呯呯直磕头,“小姐,请小姐回去歇息,小姐,奴婢请小姐回去歇息!” 不一会儿,这三人的额头就磕得冒了血。 君梓琳面色越发沉冷下来。 只不过是周烬的一句话,这三个人竟紧张成这样。 她们的脑袋里面究竟装的什么? 与周烬的冷战根本没结束,可是这三个人又跑来给她再加一重负担。君梓琳头疼起来,干脆小蝶不找了,小解也不上了,嘴里应声,表示回屋乖乖歇息。这三人才不磕头,但是她们额上冒血,样子十分刺眼。 深吸口气,君梓琳关上门,三人被她关在外面,却听到这三人如蒙大赦之语。 看来娘亲,定要让我生下子嗣,才肯罢休了。 君梓琳退了步,坐在椅子上,目光直直地看着桌上的烛火。必须得想个法子才行,再这样下去,她必得给这三个人给治死。 再加上个不知为何作妖的周烬,君梓琳感到郁闷极了。 “爱妃还不上榻歇息吗,你在这里燃着烛火,本王很难入眠呢。”周烬的声音在内室传来,自然而然地传到了门外崔嬷嬷等人的耳朵里。 就听见崔嬷嬷等人再度呯呯磕起头来,催促道,“请小姐歇息,时辰已不早。” “好了,我歇息!” 君梓琳噌地站起身来,把桌上的烛火吹熄,这才如愿见外头的三人停下了磕头的动作,似乎是已经起得身来。 暗暗一捏拳头,君梓琳愤愤地走进内室。 纵然没有脾气,现在她也已经被搞得火大。 周烬他根本是故意的。 内室黑暗一片,并没有掌灯。 君梓琳借着照进来的那一小束月色,适应了屋内的黑暗之后,她往榻处走去,发现周烬正睡在榻外,里头给她留出一小块的空地来。 不打算理会他,君梓琳迈步就要越过他,往榻内去。 谁知她迈步时,这男人突然朝榻内一翻身,差一点她要踩到他身上。 这男人他,他在戏耍她吗! 君梓琳愤愤地收回腿,在黑暗中冷视榻上的男人,最终她吸了口气,语气状似温和说道,“周烬,我们谈谈。” 第492章 捏着她的下巴 再不谈谈,她会真的生气。 等到她真的生气,周烬就死定了。 因为两个人还没到翻脸的地步,君梓琳决定忍让周烬的小脾气。 但是这种忍让不是无形的,这男人需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最好不要随随便便地踩,否则就不是不能人道那么简单了! “本王困了,要歇息了。” 周烬懒懒地又要翻身,他马上就要翻到属于她的位置上去了。君梓琳气上心头,上前拎起他面前的被子,往外狠狠一翻,便强势压了下去,咬压,“晋王,你最好说清楚,你在发什么疯?” 这男人从宴会上回来,就不对劲。对着一把剑看个没完不说,甚至方才还耍心眼。 周烬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君梓琳实在想不透,抓着周烬的手又紧了紧。 不等她等到周烬的答复,蓦地便感到一股燥热传遍身体,隔着薄薄的被压在身下的周烬肌肉发达而僵硬,回过头来。即使在黑暗中,她依然能够看见他火焰般灼亮的深眸。 呼吸交错在一起,竟是一样的火热。 君梓琳咬唇,忽地想到那俩丫头在这室内燃了薰香。 该死,她身上没带着银针! 君梓琳本能地就要下去,可是她的动作却粘粘乎乎的很慢。身下的周烬自制力显然比她好很多,只是却反常地大掌搭在她的腰间,硬是将她的身子往自己身上一摁。 “嗯……” 君梓琳闷哼一声,感到身下男人某处的强烈变化,她怔了怔,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番。 即刻天悬地转,她被周烬反而压倒,转眼这男人就在她的上面。 “爱妃至今还不知道,你自己做错了什么。很好,我帮你回忆下。”周烬说着,也不等君梓琳回答,俯身便欲念强烈地吻了下去。 君梓琳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被薰香弄得头昏脑胀,很快便主动配合这个缠绵的吻。 一波又一波强烈的欢愉之感袭来,君梓琳本能地抱住面前的男人,闷哼着要求,“周烬给……给我……给……” 身上的男人却蓦地停止了。 像是骤然冷却下来的热开水,不等君梓琳接下来的话,周烬已自她身上而下,整理了一番衣袍,翻身躺到榻内去歇息。 君梓琳略恢复了神志,翻身也去榻内找晋王爷。谁料竟被男人嫌弃,挥掉了她的手,冷冷告诫,“爱妃,明日你清醒些,再给本王解释今日发生的事!睡吧。” 这一晚上君梓琳浑身难受,面对只给了她一个冰冷后背的周烬,她难受磨蹭了好一阵子,直到天快亮时,才渐渐睡去。 等醒来后,榻内已经冰冷,周烬早已起榻。 想到昨天晚上的情景,君梓琳暗暗皱眉,翻身而起,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她甩甩头,下了榻朝那香炉看去,都是这东西作的妖。昨天晚上,她必是让周烬看笑话了,好像多么饥渴似的。 这时崔嬷嬷等人含笑走进来,个个像是迎接喜事一般,俯身行礼,“小姐,昨晚睡得还好吧,王爷已梳洗完,请小姐梳洗。” “嗯。” 君梓琳面色不露地点了点头,梳洗完后便趁机将小蝶叫到跟前,“小姐,崔嬷嬷她们一直围在您身边,奴婢还真没有空接近您。” 见小蝶一脸无奈之相,君梓琳心头冷笑,看来这个丫头也站在娘亲那边了,眼前这些人,没一个不想看她怀孕生子的。 但她是真的没准备好。 与周烬间的感情还不牢固。 有了孩子只能是负担。 “好啊,你做得对。”君梓琳也不责备她,非常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 小蝶心下微异,抬起头来确定地朝小姐看去。却听君梓琳又说道,“有件事你得替我去做。” “什么事?” “昨夜我带回来一块骨片,你去将骨片浸泡到我工具箱那个白色的瓷杯内,然后端过来,放到那里。”君梓琳说着指指不远处的梳妆台。 “是。” 小蝶不疑有他,按君梓琳吩咐,这便去做事。 崔嬷嬷等人十分尽职,摆好了早饭后,便请君梓琳过去用饭。而在饭桌的另一边,周烬正好整以暇地坐下来。 没想到昨晚相对,今天吃个早饭,也要脸对脸。 君梓琳压下心中的不愉,让崔嬷嬷等人退下去。周烬也让雪卫等人退下。 很快偌大的厅室内,只剩下夫妻二人。 君梓琳坐下来,正拿起筷子,旁边的周烬便站了起来,并朝她这边走来。 这男人气场强大,他一起来朝自己走来,君梓琳便不淡定了。可她又不愿意承认自己被对方影响,便作势夹了一块甜紫苏糕放进嘴里品尝,以示自己的冷漠。 但下一刻令她没想到的发生,周烬竟然猛然从她身边停下,一臂伸过来,捞起她的腰,他的吻便铺天盖地的撒来。 “啊…唔!” 君梓琳还没有吃进肚的甜紫苏糕,就这样被周烬给夺去了一半! 不仅如此,这个吻还有加剧之势。 最终君梓琳受不住,唔唔地求饶叫起来。 周烬似乎懂得她的语言,很快就放了她,让她在自己臂弯间喘息。 等喘均了气,君梓琳仰起羞红的脸,幽怨地瞪了眼周烬,便要撤开他的怀抱。可这男人竟固执地不肯放过她,“周烬,你不要闹了。” 君梓琳有些气弱地提醒他,“你再闹我就生气了。” “爱妃,你觉得是我在闹你?” 周烬语调微扬,声音隐含几分怒意。 君梓琳不知他为什么生气,但有先前那一招,她不敢再点头,只能沉默着。 “昨晚去了何处?”周烬俯下身,一手轻执起君梓琳的尖细下巴,心里面已经决定要好好把他的爱妃整理一下,否则这个笨丫头,永远都摸不清楚他的心意,如果因此再让她糊涂地过下去,才是自己最大的失败。 君梓琳见他问,不太想回答。 周烬也不逼迫她,只是捏着她的下巴,他便要吻上去。 “别,别,我说还不行。” 君梓琳怕了他的吻,刚才她差点被他吞下去,再来一次她会昏过去的。这男人太强势了太可怕。 磨磨蹭蹭地,君梓琳最后说出去了郑尚书府。 第493章 爱妃方才说什么 只是周烬却仿佛知晓一切,又扬声,“还去了何处?” 见这男人逼过来,君梓琳一时不敢隐瞒,只得把去了京兆尹衙门的事老实地说了,但没说自己验尸的事,只说二哥也去了。 周烬听了,倒算满意。 见他面色看不出异常来,君梓琳松了口气。 看来她这样说便对了,那么接下来能好好吃饭了吗。 正当心里想着这个问题,周烬话锋一转,语调冷冷,“今日爱妃入宫向皇后娘娘请安,请她教授你礼数。本王这里也不需你,若无事你便暂时住宫内吧。” “什么?” 骤听这话,君梓琳倒吸口气。 周烬是什么意思,把她弄进宫里去,每天都面对那些宫里嬷嬷们教她礼数?那在宫外,她这些摊子怎么办?还有很多人指望着她呢。何况皇后娘娘也没说把她困在宫里不准出来。周烬凭什么这样惩罚她啊? 想至此,君梓琳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从昨天宴会结束到现在,这男人都在生气。 可他为什么生气,她完全不知道。 周烬收身坐回去,若无其事地拾了筷子,正常用饭,间或回道,“爱妃用饭后,便入宫吧。” 这话竟是再不想与她说话的模样。 见此情形,君梓琳要气坏了,她疾快走到周烬面前,待到了这男人的面前后,她又极力不悦,尽量心平气和问道,“王爷,你在生我的气吗,不知梓琳哪里做错了,王爷可以直接说出来。” 问题是这男人冷战,她都不知道为什么。 周烬放下筷子,抬头看过来,就在君梓琳以为他会说什么时,怎料,他竟启唇云淡风清地回,“没什么,爱妃没做错,你入宫去吧!” 他这意思分明是不再理会她了。 一下子君梓琳慌了,周烬怎么会这样冷漠,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他究竟怎么回事? 见他推开椅子要走,君梓琳连忙奔上前,抓住周烬的袖子,在男人回头看时,她飞快地掂起脚尖,吻他! 只一下,蜻蜓点水似的,旋即分开。 周烬怔了下,尔后移开视线,不看君梓琳,与她拉开距离,再度欲走。 “你怎么了?” 这下君梓琳是真慌了,她主动吻他,他都没反应。难道他身体恢复了人道,精神已经无法人道了吗。 她主动抱住他,吻上他的唇。 这一次,没那么快分开,而是学着他们之前接吻时的技巧,小心用小舌挑开他的唇,想去撬开他的牙齿。但是过了半天,君梓琳汗水冒出来,因为周烬紧紧咬着牙,根本不让她进去。 世界黑暗! 君梓琳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败。 她的吻再也撬不开周烬的牙齿,也便是说周烬对她已失去了兴趣,他以后……要纳侧妃了吗? 想到此间,她内心竟隐隐流淌过疼痛。 慢慢地她自周烬唇间撤回来,双手自他的颈间失落地收回来,也许,是时候应该想以后了。没有周烬的生活,只有她还有她所打算的生活。 抽回身,君梓琳扭过头,打算离开。 身后猛然一紧,周烬的手臂袭来,瞬间将她拥住,并猛烈将她压在身后的饭桌上。迅雷不及掩耳,君梓琳几乎无法回神,便被周烬天悬地转地反吻回来。 犹如跌入浩瀚的大海中,浮浮沉沉。有周烬的炙烈的吻,无法控制的占有欲,还有令人迷醉的欲望。 直到唇间传来剧痛。 “呜……” 君梓琳闷哼一声,被周烬撑在腰处的大掌,猛然间点了她腰处的穴位。刹那间她软绵绵的,只能任由这男人托抱着,根本无法支撑自己。可这男人却还在咬她。 “呜,疼疼,不要了。” 君梓琳摇头,真的求饶了。 她的身体着了火,周烬还在不停地往上面撒油。可却被周烬控制在掌间,这男人非但不给她灭火,却在折磨着她的唇,将她带入又甜又痛的深渊之中,恨不得与她同归于尽似的。 “呜呜呜。” 君梓琳流下泪水,呢喃着求饶。 不知过了多久,彼此分开。 君梓琳发现自己已经缩成一团,可怜兮兮地窝在周烬怀中。身下的桌子空了一大片,饭盘之类的早被挥在地上。她的衣裳完整,周烬更是整洁非常,仿佛两人根本没发生过什么事般,可君梓琳却感到一阵一阵地发冷。 等恢复了情绪后,她有点不敢看身前这强大的男人,再一次了解到周烬另一面使人不能抵抗的强势。 唇瓣处被婆娑着,君梓琳注意到那是周烬厚实的指尖。 结果刚刚恢复的情绪,又在被他一而再的指尖磨蹭后,燎起火来。 君梓琳闷哼一声,却见周烬的身影又压了下来,她本能地退缩。却见周烬并没有进一步的打算。她松了口气,就听这男人低哑的声音告来,“爱妃,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吗。” 刹那间,君梓琳一震。 方才周烬都是在惩罚她,不仅如此,他的无动于衷也是一种惩罚。 那么她犯了什么错,让这男人记仇至今。 “王妃,还没有想起来。” 周烬说罢轻叹一声,再度压下来,便要吻她。 君梓琳本能地一躲,周烬却紧拥着她,不让她躲开。 方才的火热才刚刚降下去,谁知现在又来。君梓琳急得额上大汗,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向周烬摆在角落里,那把不起眼的宝剑。 这一刻她眼前闪过关于这宝剑的很多画面。 而这宝剑最初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便是离开了宴会上了马车之后,那之前她对周烬说要请慕瀚博下马车相聊,以便于她与慕瀚博间的城墙慢慢地消散。 但是那时候周烬根本就没应,相反到马车上便直盯着宝剑,显然是生气了。 马车上周烬的面上情绪,此刻就像是一幅般,出现在君梓琳的脑中。 果真,周烬竟然是吃醋了吗? 意味到这一点,君梓琳唇瓣又被周烬咬了一下。她“呜”了声,已经被吻肿了,现在又被他咬。“周烬,以后会只看着你的。” 这句话像是灵丹妙药般,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周烬竟收势。那双美丽的长眸,微微眯起,不相信似地看过来,“爱妃方才说什么?” 第494章 总不能让夫人提心吊胆 “我说以后只看着你,不看别的男人。”君梓琳鼓起勇气再说一遍。 周烬挑挑眉,面上依然毫无表情,但是他明显松开了君梓琳,隐约地似乎脸颊侧流露出一道小小的勾勒的细纹。 饶是如此,君梓琳还是看出来了,他这是笑了么。 还真被她给猜透了,周烬真的是吃错了! 这个男人,饶了那么一大圈,故意看着手中的剑,却不看她。故意置气跑到榻里头睡,宁愿给她一个冷冷的后背。还有刚才,他差点吻得她断气,却依然不说原因,只让她自己去猜。 收拾自己一番,君梓琳从桌上跳下来,发现屋子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许多。 暗自松了口气,君梓琳转而试探地问道,“王爷,我去宫里了。今晚,要在里面住下吗?” 结果周烬一正神色,无比严肃道,“那宫内本不是爱妃的居所,你自然要回晋王府,还有圣旨下来,你还需在晋王府禁足。从宫内快快回来吧,莫要逗留,知道么。” “是。” 君梓琳低头相应,只是心里狠狠翻了白眼。 这男人双重标准。 刚才还必要让她住宫里呢,转眼就变成了晋王府。 坏男人! 君梓琳腹诽,心里又想,她晚归的事,周烬都不计较。却偏偏计较她对慕瀚博的关注。看来以后不能当着这男人的面跟慕瀚博勾通了,不如换回男装时找他。反正他也知道男装的自己。 打定主意,君梓琳决定换处方式修复与冠勇侯的关系。 ‘爱妃,时候不早,快些去吧。’周烬催促道。 君梓琳忙抬头对他露出一笑,痛快地点点头,“知道了,我先去与表姐打声招呼,这便去。” 见周烬应下,她开门出去。 只是门外崔嬷嬷并身后的心月和霜芷正捧着冒着袅袅热气的药碗,奉了上来,“小姐,给您准备的养身子药,喝了再走吧。” 君梓琳眉心拧紧! 据她所知,这药也算是一种养身子的药吧,但是与其这样说,倒不如说是易于怀孕的药。 因着宴会上周烬极有可能会纳侧妃。 现在整个郑府从父亲到母亲加上两个哥哥,还有那魏蓉蓉,每一个人都在盯着她怀身子。尤其是母亲,简直无孔不入,不达目的不罢休。 君梓琳回头朝周烬求助地看去。 “爱妃,尽快把药喝了吧,你身子实在太虚弱了。”周烬收到君梓琳的眼神,非但没帮忙反而火上烧油。 崔嬷嬷见王爷都这么说了,她立时更有了底气,把药奉上来,并温声告诫,“小姐,奴婢每日都要去夫人那里回报。小姐不体谅做奴婢的,也该体谅夫人的一片苦心。夫人是为了小姐和王爷的以后着想啊。现在王爷都这般相信夫人,小姐您怎能辜负了夫人呢……” 后头崔嬷嬷还说了许多。 但君梓琳已经不想再听她叨叨下去,端过药来,便饮尽了。 “小姐做得对,快给小姐拿蜜饯来。”崔嬷嬷张罗着,好歹让君梓琳吃了蜜饯,这才把人放了走。 回头崔嬷嬷便赶回了尚书府。 彼时郑夫人魏氏正与夫君郑容驿说话,“夫人,你还真的哭了这许久?看你眼睛里还有红血丝。”丈夫心疼地说道。 魏氏嗔怪地瞪了夫君一眼,“还不是昨夜你骂了我。我不哭,还能怎地?” 郑容驿叹了一声,又是赔罪又是无奈道,“这个我不也没法子么。若是由着琳儿这么闹腾下去,晋王爷后宅,那些侧妃都把孩子生出一群来,她也不一定能生出一个。” “你才生不出一个来!”魏氏听了这话当场不悦,嗔怪地回嘴。 郑容驿只得抱拳应是,“我是生不出来,只是夫人能生就好。” 魏氏一听这话不对,脸颊俏红起来,却是不知该怎么骂回去。 郑容驿倒是没觉得这话怎样,继续把话题转回来说道,“我就盼着琳儿能生个一儿半女的。到时候只要生下来,皇上想为晋王纳侧妃,也得再等个半载一载的。可是若是琳儿迟迟不生的话,很是会招致非议。毕竟晋王的年纪也不小,都二十多岁,不能够再等啦!” 魏氏深以为然,赞道,“老爷你放心,我已经派崔嬷嬷亲自去侍候琳儿,崔嬷嬷办事我放心。咱们三个孩子都是崔嬷嬷侍候长大的,以后琳儿生了后,便让崔嬷嬷留在那里,再给琳儿照顾三个孩子…嗯,也许琳儿能生四个生五个呢!” “哈哈哈!” 这话说得郑容驿开怀,当场大笑,“不错,夫人你就把琳儿这里盯紧了。左右她就只是入宫在晋王府,这两处地方。让崔嬷嬷来回跑着些,若是忙不过来,便让下面的丫头跑着些。等到怀上身子,夫人你再过去照顾着些,可要照顾好咱们女儿!” “嗯。” 夫妻俩正商议着,外头便称崔嬷嬷求见。 郑容驿见此,知道是女儿那里的事情,便冲夫人点点头,离了院子办自己的事。 崔嬷嬷进来见了夫人,当场恭喜。 “嬷嬷,是什么事,莫非是琳儿她有了?”郑夫人也是一阵激喜。 崔嬷嬷摇头,但是所带来的消息却是也不错,“夫人,今早小姐把您给的药都喝啦;还有昨夜奴婢燃了那熏,您不知道小姐与王爷的卧房内,有好一阵子响呢!依奴婢来看,这要不了多久就会怀上啦!” “多谢崔嬷嬷。来人——” 魏氏高兴,便叫人去取银子想大赏面前的嬷嬷。 “夫人这是做甚,奴婢跟了您大半辈子了,还贪图钱财不成?奴婢也希望小姐能够早些怀上,这样奴婢也开心!”崔嬷嬷轻叹一声,她跟了夫人,现在又跟了小姐。早先前说好的,跟夫人的女儿,可是那孩子福薄,就这么去了。现在换成王妃娘娘,倒也不差。 只是崔嬷嬷觉得王妃娘娘并不似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忍让温柔,相反那内里似乎有着很深的锋芒。 崔嬷嬷感觉自己这回侍候娘娘,可能不那么顺利。 她看了一辈子脸色行事,真希望这次是看差了呀。 将心底的忧虑按下,崔嬷嬷暂时只报喜不报忧。等以后若真有事情发生,再予夫人说也不迟。总不能让夫人提心吊胆,过不好日子。 第495章 守着她活下去 崔嬷嬷在担心自己心里的想法会实现时。 君梓琳却是在与傅雅柔聊天。 聊苍公子,聊那又新来侍候的崔嬷嬷,以及之后搬回晋王府的事情。 她把千白单独叫到跟前,问了下被带入官府,都问了些什么事。 千白只很大略地说了一些,大约是看在君梓琳并非是她的主人,并没有往深里下说。 见此君梓琳也没深问,想来她的表姐也不会多问的吧。 既然如此,就将千白留在表姐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与傅雅柔又说了些家常话,君梓琳便带着人入宫,先去拜见皇后娘娘,学习礼数。指不定还会遇到皇上,向他报个道什么的。 傅雅柔就着半开的雕花棱窗,朝外头眼看着君梓琳离开。 她轻轻叹了一声,转而坐了回去,“琳儿,这些日子必定会吃些苦头的,可惜我却帮不了她。” 翠枝见自家小姐这般说,因笑着回道,“小姐莫要多想,娘娘这是入宫,以后见了皇后娘娘指不定还会有大的提携呢,您便莫要多虑了。” “是呢。” 傅雅柔点了点头,却又有些忧虑道,“你净是会劝我。其实琳儿现在是晋王妃,还能怎么提携?我只是担心内宫之中多是混乱,琳儿去了会吃亏。再者,也不是这一回两回,竟是要天天都入宫。这常去能有个好么?哪里有在自家府上舒服?” “还有,章世子的姑母是绣贵妃。我听说在这次宴会上章世子被皇上打板子了。你想绣贵妃她会放过琳儿么?” 翠枝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温声宽慰,“小姐您忘记啦,是皇后娘娘召表小姐过去呢,绣贵妃可没有皇后娘娘品阶大呢。” “倒是有几分道理。” 傅雅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渐渐放下心来。 与傅雅柔的担忧完全相反,君梓琳今日特意穿了件淡紫色散花锦绶藕丝缎的长裙,看起来典雅高贵。发髻也是特意打理过的,那根簪子正是周烬特意送给她的,在马车内对着镜子照了,只见那簪子是枚薄如蝉翼的古玉细簪,上面缀着一对细翅,仿佛蝴蝶之翼般,随着细簪的主人扭动纤白细颈,这双翼便微微轻颤,上面的金光在阳光下闪耀,隐约间透出一个字:烬! 因见这簪子有点特别,君梓琳便伸手抚了一下。 不记得这簪子是什么时候落在自己手里了,大约上回戴它的时候,是在二哥的生辰宴上。而昨日的宴会,她见自己的百宝箱内有这么一枚簪子,便随手给戴上了。 不过这簪子看起来实在名贵,戴在头发里,君梓琳总担心它会掉下来摔个粉碎。 “小姐,让奴婢再为您重新戴一下吧!”君梓琳倒是不着急,但是小蝶却格外小心,一双眼睛都没离开过这簪子。 “嗯。” 君梓琳从善如流,便伸过脖子去,让小蝶帮她戴好。 既然是周烬所送之物,她自然不能够有半分毁坏。 历经周烬吃醋风波后,君梓琳可是再不想招惹这个男人。 免得又被他“惩罚”。 想着她又拿着镜子,看了眼里头,见自己的嘴唇红肿不那么明显,便又让小蝶帮忙再上一遍唇脂,免得被瞧出来。 不等她说出来,马车猛然间“嘎吱”一声,跟着君梓琳身体朝侧一歪,小蝶身子灵巧地一闪,本能地扶住小姐,不使她摔着。可那枚簪子却是一路摔了出去。 君梓琳大叫一声,拨开小蝶,冲出厚厚的马车帘子,去追那簪子。 “小姐!” 小蝶尖叫一声,与此同时马车急急刹住! “你是何人,怎能硬扑过来,不要命了?!”马车夫对着那横闯到马车上来的披头散发妇人厉斥一声。 听见小蝶的尖叫声,车夫顾不得去看那披头散发的妇人,飞快下得来,看见王妃娘娘竟摔了出去时,他浑身一震,扑倒在地便跪地求罪,“娘娘饶命,都是老奴驾车不利,娘娘可受伤了?” 隐在秘处的暗卫,并没有出来。 随行的有两名护卫,见到之后,一人上前来护王妃,另一人则是将那冲撞马车的妇人抓住。 君梓琳自诩手脚功夫,虽然不如古代这些人,可她到底是有两下子的,并非是那种娇滴滴的闺中小姐。是以,看见抱在怀里,安然无恙的簪子时,她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拿起来,交给小蝶为自己戴上。 四下的百姓见到这一幕,哗的一声,跟着议论起来。 方才见从前的那个君傻子摔出马车,大家还以为这位王妃娘娘又犯了傻病。可现在,还真是傻得不轻快么。居然为了一枚簪子而不要命了,就这样摔出马车,傻么! “没事。” 君梓琳见没事,只是身上的衣裙有些灰尘,拍一下便也看不出来。她朝那带到面前披头散发的妇人扫了眼,笑着一挥手,“放了她吧。” 那妇人也不说话,透过披散着的头发,她像是在躲什么人般,目光闪烁地朝四下猛扫。 之后甩开押着她的侍卫,猛力冲了出去。 马车继续前行,小蝶禁不住埋怨道,“小姐,一枚簪子值什么,万一您摔着呢?” “不是没摔着嘛!” 君梓琳扶了扶手肘处,有点疼。本来是想让小蝶帮自己看看,是不是磕伤了,在行走的马车中猛然滚落在地上,她手肘先着地,到现在还麻麻的。 不过说给小蝶听,又会招致一些唠叨。 “这簪子,还是放回箱子里面吧。小姐以后戴别的。”小蝶瞧出来,当场说道。 “好,随你。” 君梓琳不以为意,微笑地点点头。 “那个疯妇也是,怎么会那么巧就撞了上来呢,奴婢真想不通。”因着这是王妃娘娘的车驾,有护卫跟随守护,一般的百姓都不敢这样横冲直撞地冒犯。 而那个疯妇却……小蝶觉得透过混乱披散长发间,那妇人的双眼并没有该有的疯乱。 小蝶觉得不太寻常。 她这不是小题大作,她跟在小姐身边多年,每一天都要面对突发事件。不论是小姐痴傻的时候,还是现在。 纵然以前小姐被欺负,但小蝶依然能很好地守护着她,活下去! 第496章 美貌无双 现在小姐虽不痴傻,但却更有自主意识,也更不如从前那般听从自己的话,小蝶反而很多时候都不能保护小姐。 “小姐,您怎么看?”小蝶低声询问。 “不过是个疯妇。”君梓琳笑着回道,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小蝶没再问,只是暗暗留了心,又道,“小姐入宫,暗卫们是没办法跟进去的,奴婢能随小姐进去么?” “嗯。”君梓琳答道,冲小蝶安抚看去,“蝶儿莫怕,宫里面不是吃人的地方,我也不是宫里的娘娘,只是晋王妃,那些人虽然会给周烬失侧妃,但却不会期盼我出事的。毕竟是……好不容易活下来的晋王第四任王妃么!” “虽如此,奴婢也应该多跟在小姐身边。”小蝶慎重道,“小姐,以后有什么事小姐都叫奴婢跟在身边吧。” 这丫头真是蹬鼻子上脸啊。 君梓琳没回答,像她跑到衙门里面验尸这事,若被小蝶知道了,不定怎么唠叨。 这丫头还是敷衍着些比较好。 小蝶鼓着脸颊,怨念地瞪着自家小姐。她就知道,小姐肯定在打小主意,不让她知道的主意! 马车很快到达宫门口。 小蝶手忙脚乱地为小姐整理了衣裙,发现没有异样,这才陪小姐入宫。 皇后娘娘早派了嬷嬷前来迎接。 本以为是要入皇后宫殿栖秋宫,但前头领路的宫内嬷嬷在中途却转了个弯,到达了另一处宫殿。 君梓琳并非是头一回入宫,曾经原身时也是偶尔入宫的。 是以她能够在记忆之中搜索出原身曾经去过的宫殿,以及所走的线路。虽然事隔多年,她又怎么可能想不起来呢,这么好的记忆,不利用岂非可惜。 “嬷嬷,皇后娘娘没有在栖秋宫么?” 走到一半,前头的嬷嬷动作微顿,君梓琳语气温和却也端着架子问询道。 “回王妃娘娘,奴婢是引您前去绣贵妃的锦梧宫。因为皇后娘娘在那里,是以请您前去。请娘娘随奴婢这边走吧!”在前头转弯之地,这嬷嬷并没有往脚印多的右拐,反而左拐。而左拐却到了连路都没有长满草之地去。 这嬷嬷莫非是有要避讳之物? 君梓琳暗暗想道,但还是随着她而走。 不一会儿,走过没路的地方,便见着一所锦丽芬芳的别苑,而上书着锦梧宫,龙飞凤舞三个大字,看起来似乎是皇上亲笔所写。 这绣贵妃果真很得宠。 君梓琳收回目光,垂眸跟着嬷嬷入内,还真被小蝶说中了。昨日章睿苑被打了板子,他又很被绣贵妃所宠爱。今日这绣贵妃必定会为章睿苑出气吧,毕竟她现在能抓着出气的人,也只有自己。 这嬷嬷很快引君梓琳入了花园,入内后便前去回禀,“娘娘,奴婢把王妃引来了。虽然过了时间不短,但是王妃娘娘记忆很深刻呢。” “哦,原来晋王妃还记得这锦梧宫?”那嬷嬷虽然是夸赞的语气,但是听在绣贵妃的耳中,却另有一番意味。于是绣贵妃率先质问道。 张皇后听后,抬眸打量着面前的晋王妃,只见她虽端然而立,却不掩倾城之姿,虽半垂着头,看不见那容貌。但仅见那洁白的蹙额处,便已艳若桃李,玉色仙姿,莫可逼人。 正打量间,晋王妃已回了绣贵妃的话。 张皇后没听见,但是见这晋王妃颇为束缚,遂柔声道,“琳儿不必多礼,来呀,赐座。” “多谢娘娘。” 君梓琳谢了恩,便安静地坐下来,淑女而典雅,半垂着脸,脸颊侧的表情很安静恬淡,与从前相比,她现在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见她这颜色与礼姿,张皇后觉得她很识礼,根本不见半分不妥。 但想到她曾经验尸……皇后立即便轻咳一声,有点无法想象,眼前如此端庄美丽的晋王妃会与那些仵作一样,去验尸,作贱她自己。 锦梧宫的花园内一时静极,只有不远处几只蝴蝶在扑闪着翅膀。 绣贵妃也没闲着,迅速打量了君梓琳一阵,再与从前对她的印象相融合。同时与章睿苑近来的遭遇相结合。 迅速,绣贵妃的脸色变了。 如果说从前的君梓琳只是个迷恋章睿苑的傻女丑女,那现在的她,深藏不露,根本无法令人获知她的深浅。 章睿苑多次从君梓琳这里吃亏,听说那茶庄一事,却是君梓琳设计的。 至此绣贵妃心里已有算计,她轻轻一笑,容颜多娇媚,朝左右吩咐,“给晋王妃上茶,对了王妃爱吃什么,我叫下人去做。” 张皇后不等君梓琳回答,扭头朝绣贵妃看去,端庄温柔回道,“妹妹可莫要太热情了,会吓着琳儿的。不过,今日是琳儿第一日入宫,本宫尚须私下与她说些事情。妹妹若是得空,便改日再好生招待她吧!” 听皇后这话,锦梧宫的嬷嬷们反而不知要不要送水送点心。 绣贵妃见此,挑眉不动声色瑰丽一笑,颔首,“既然皇后娘娘都这般说了,绣儿也只能遵命了。只是明日绣儿得起早些,亲自去请晋王妃才是呀。” 皇后不语,君梓琳却不能再坐着。她站起身来朝绣贵妃福身施礼,“多谢贵妃娘娘,琳儿会记得的。” “倒是个懂事的。”绣贵妃赞道,只是声音却冷淡许多,心里更是一阵沉冷:这君梓琳好大的架子!竟然毫不推辞,她当真以为自己真会亲自去请她么! 张皇后也起得身来,向绣贵妃说了几句便告辞。 君梓琳也跟着朝绣贵妃施礼告辞,临别时就听绣贵妃似笑非笑地道,“晋王妃这礼数倒是极标准的,想来也学不了几天,皇后娘娘便教得更好了呢!” 听她如此说,君梓琳蓦地抬起头,心头微微一动,朝绣贵妃看去。 她自入了这锦梧宫,都是低垂着头的。 对于这绣贵妃的容貌,也没有瞧清楚,此刻一抬头,便觉几乎是一个美人自古画中走出来般。 这绣贵妃果真美貌无双。她穿着淡绯色的宫装,双手交叠,保养得宜的指上环扣着淡色的琉璃戒指,只觉得衬得她手指更显青葱而雪白。胸前浮凸令人心神荡漾,而她的容颜,只觉得香鬓香绯如梦似幻,发间珠钗更透露出纤纤玉质的柔弱美感,与香软腰肢拼成一道色彩,有着独特风姿。她有一双光彩耀人的美眸,皎皎如秋月,镶嵌在雪白的小脸上,更衬得人面桃花,使她整个人灿如春华。 第497章 够君傻子喝一壶的 虽然仅看了一眼,但君梓琳随着皇后娘娘身后离去,脑中每每调出关于绣贵妃的画面,就犹如在看能够吸引灵魂的美姬般。 这绣贵妃长得真是美,可明明是手足,那章郁数也不怎么能看得过去嘛! 这厢绣贵妃见人走得远了,一甩袖子,朝左右喝道,“东西找着了吗!” 身后的嬷嬷缩着脑袋,硬着头皮回道,“娘娘,未曾寻到。请娘娘恕罪!” 她跪下来求饶,其他的宫婢也都齐齐跟着跪地磕头不已。 “一群饭桶!”绣贵妃大叱,急得绞紧了帕子。 抬头她又朝君梓琳她们离去的路看去,眉心紧紧拧起,喃喃说道,“那个君傻子,不一样,绝不一样……” 四下的奴婢听见此言,顿时跟着叩头不敢说话,以免听入耳中会被惩治。 君梓琳跟在张皇后身边,皇后走得慢,她步伐也慢。 两人像是散步似地朝皇后宫栖秋宫而去。 身后跟着一大堆宫婢嬷嬷并太监,长长的一溜。 张皇后看了眼身边的君梓琳,才开口说道,“琳儿对绣贵妃如何看?” 这内宫之中尔虞我诈,极不平静。 君梓琳才不想掺和进去呢。 站在她这边的,既不是绣贵妃,也不是张皇后。 来的时候周烬也没有嘱咐她要小心什么,虽然两眼一抹黑,但君梓琳却还是了解一点,绣贵妃盛宠,皇后也是女人表面上大方,怎么可能不嫉妒。 纵然不付诸实施,但内心里也不会好受。 于是她回道,“皇后娘娘恕罪,琳儿眼拙,倒是没看出什么来。” 张皇后听她如此说,敛眸并斜睨过一眼。但见君梓琳正垂眸,安静地跟在身边。 心里头禁不住想到这晋王妃验尸的时候是何等的景象。而与眼前这副乖顺模样一对比。 蓦地皇后笑了,点点头,开口说道,“琳儿是个有意思的孩子,难怪晋王会如此喜欢于你。” 君梓琳不知周烬怎样喜欢她,不过皇后说完后就往栖秋宫走去。 当下也追了上去。 礼数教导嬷嬷正是之前引君梓琳前来的那人,面容微胖,人看起来很和气。 但君梓琳却觉得这嬷嬷的脸有点熟。 问题是这孟嬷嬷果真是来教礼数的? 不等君梓琳回话,张皇后却是不藏着掖着,直说道,“这是绣贵妃推荐给本宫的教导礼数之人,孟嬷嬷在此前也教导了许多人。想必这次也能教好琳儿你的。” 她知道君梓琳在此前已经有嬷嬷教导过了。 圣心难测。 张皇后觉得皇上的意思可能是认为堂堂晋王妃验尸,实在有失体统,所以找点事让君梓琳忙活着。 “多谢娘娘提点。”君梓琳福身行礼,面上不动声色。 难怪觉得面熟。来的时候没瞧清楚,这次看清楚了,再加上张皇后的指点,她记起来了,这个孟嬷嬷可不正是原身的难题么。 偶尔章睿苑也会应召入宫拜见绣贵妃,其间曾有那么一回,原身也跟着进了宫来。虽然曾经的君梓琳痴傻,可身份在那放着,再者这世上看笑话者多,真正有善心的却少。 进宫之路没有阻拦,侍卫们放行。 原身也便跟着章睿苑入了那锦梧宫。 具体的事端,如今的君梓琳是没办法记清了,原身应该是因此遭了重创,自尊心崩溃,是以记忆中拒绝回想到这一段。如今的君梓琳用心翻出层层记忆,最终在某个封尘的角落中拨愣出来。 记忆仿佛散发着缕缕臭气,扑面而来。 不等君梓琳好生翻看,就听孟嬷嬷和气地微笑,“王妃娘娘,您来的时辰实在是有些晚了,老身从头教起,也不知到午膳之前,您能否学完……要不您先学第一套礼数?” 被她的话影响,君梓琳收回神,也同样和气地回以微笑,不见半分情绪地回道,“孟嬷嬷是宫里的老人,梓琳乃是晚辈。一切便都听嬷嬷的吧,”说到这,见这老嬷嬷眼中露出一丝得意之状,君梓琳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嬷嬷手中的礼数大约有多少套,不妨都摊出来。皇后娘娘也在,梓琳也想在娘娘面前露一手呢。孟嬷嬷说呢?” “王妃娘娘的意思是,一日之内把这些礼数都学完?”孟嬷嬷镇不住脚了,一反先前的和气,语气中带着鄙夷与质疑。 别忘记了,宫里面折腾人的法子多得是。 而礼数嘛,甚至也就放着的那几套。 但是如此你想折腾一个人,大约几十套几百套都能折腾出来,实在是没有尽数的。何况每一个礼数,行礼的方式动作等等,这个却是可以一遍遍重新来,只要你说不符合,被教导的就得重来。 光累也能累个半死。 孟嬷嬷一方面不相信这曾经的君傻子,果真要看遍所有的礼数? 还有一方面,孟嬷嬷深觉危机,因为她如果把所有君梓琳应该学的礼数交出来,那么当着皇后的面,她却不能再随随便便再往上加了。因为这些礼数的套数,都在皇后那里“入了账面”的。 见君梓琳坚决的眼神,张皇后便笑道,“孟嬷嬷莫要犹豫了,既然琳儿想见识番,那您便取出来吧。” “是。”孟嬷嬷无奈,只得命令所带来的宫婢们去取。 君梓琳站在原地等候,心里面明白一点。虽然张皇后与绣贵妃并不那么和睦,但表面上却是没有冲突,而私下里,或许虽然彼此为敌,但却也彼此利用。 因这孟嬷嬷是绣贵妃的人,张皇后却是愿意接纳她教导自己。 看起来张皇后似乎有求于绣贵妃,所以才会接纳这孟嬷嬷。 正思索之际,但看见孟嬷嬷已经回来。 身后的宫婢捧着三本厚厚的青皮子书。 而旁侧的婢子怀中则抱着一堆,似乎是用来学礼仪的一些用器。 君梓琳瞭了两眼,铭记于心。 孟嬷嬷抬头正欲要瞄晋王妃的脸色,谁知道她竟仅看了两眼,便一副淡然的姿态。 呵呵,装得还挺像! 孟嬷嬷暗暗冷斥,这一堆礼数之物,便算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嫣菁公主,也会害怕,甚至要向皇上求情,才能学其中的三分之一呢!光瞧瞧这三本厚厚的礼数记录之册子,也够君傻子喝一壶的。 第498章 被赶出宫门 张皇后看过那些东西后,抿着点头,表示同意。 其实这些礼数,都是上得了台面的。而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或许能把整个栖秋宫都塞满,也不一定足够呢。如今这些,张皇后知道孟嬷嬷算是在力所能及的份上,都找全了。也是在台面上,尽力要全面教导君梓琳了。 君梓琳瞧见张皇后点头,便知道东西就这些。 她心下暗暗摇头,自己如果不提出来看,想必这孟嬷嬷一定能陆陆续续地祭出新的礼数招,眼前这些就够多的了。如果她再祭出新的,不知能否将这栖秋宫给装满呢? 随后张皇后吩咐宫婢上茶和点心,与君梓琳说了几句话,便离去。 孟嬷嬷便投入到全副精神来教导君梓琳礼数。 见场内仅剩下孟嬷嬷和数名宫婢,君梓琳也没分太多精力出去,一面听从孟嬷嬷的话,学习一些早已知的礼数,一面继续扒拉脑海中的记忆。 那段记忆臭烘烘的,为什么呢。 “啪嗒。” 突然手臂上挨了一下,君梓琳蓦地回神,只见孟嬷嬷正执着长约一尺的细细木棍,打在她做礼数不够平直的手臂上。 这力量不大,但是当着宫婢的面打,寓意则不同。 再者孟嬷嬷所打之地,离着手肘不远。之前跳下马车救簪子时,手肘擦撞到地上,已感到有些疼痛,这一下使得她感觉痛楚加剧。 “王妃娘娘,您现在应该要将手臂再往上台,知道吗!” 孟嬷嬷一副严肃端正的样子,仿佛真的有教导礼数。 “是。”君梓琳点头,柔柔应声,视线斜睨不远处的那几个宫婢,果真她们都捂着唇偷笑。 那笑声,不知怎的,君梓琳听着有点刺耳。 结果下一刻孟嬷嬷一棍子又敲到君梓琳手肘上,厉呼,“娘娘,这里应当弯起来,您做错了!” “好。” 君梓琳倒是不敢再走神,两次下来她已意识到,这孟嬷嬷是发觉她走神,所以才会教训她。 不忙,等她做完这一套礼数下来再说。 半个时辰之后,孟嬷嬷说要歇息一下,并请晋王妃用茶。 君梓琳面色毫无半分生怒的情绪,一如从前和蔼温柔。 孟嬷嬷见她坐下饮茶,无论是坐姿还是笔直秀丽的背,哪怕是在众宫娘娘之中,也是极其拔尖的。 虽在内心赞同,可孟嬷嬷却是心里一片阴霾。 怎么她觉得这君傻子有点不太对劲呢? 方才她打了那两下,这君傻子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更努力。 莫非她还是从前那个傻子,无论怎么打怎么折腾,都会露出傻笑让人折磨的蠢货? 屎! 君梓琳指尖一动,“叮”地声弹到掌中的粉色蝴蝶花缠枝纹的瓷杯上。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周围静谧,加上这满屋子所有的奴才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是以这一道声音虽微,却惊动了所有人。 宫婢们敛眸,装出一副没听见的样子,但私下已提了心,竖了耳,预测着接下来晋王妃的举动。 而孟嬷嬷面色依然和气,但已经走君梓琳。 只不过,站定在晋王妃面前,还不等孟嬷嬷说话,君梓琳已抬起头看过来—— 王妃娘娘倾绝美丽的容颜白皙如玉,映着潋滟光华,勾唇微笑,但她的双眼却透出异乎寻常的平静,“孟嬷嬷,本王妃有件事想请孟嬷嬷帮忙。” “娘娘请说。”孟嬷嬷心里怔了下,面上却无表情。 君梓琳点头,朝着屋门口指去,开口问,“本王妃想如厕,孟嬷嬷可否带路?” “如厕?” 孟嬷嬷一愣,继而那双精明的眼中飞快闪过不解,但很快便镇定下来,扭头叫宫婢带路。 但,君梓琳腾地站起身,声音清脆直道,“本王妃如厕,想让孟嬷嬷你带路。”说到这里,君梓琳朝着那厚厚的礼数书走去,随手一翻,翻到一册关于私下僻如上茅房等的规矩,也都一一记录在案。 她翻手一扬,那厚厚册子便“砰”地声,扔在孟嬷嬷面前,她的声音再度提高警醒三分,“顺道在如厕时,孟嬷嬷教导本王妃如厕的规矩,可行?” 那册子陡然压过来,孟嬷嬷心下猛跳,瞬间朝后退去,险险的,那册子在她的脸颊擦过,砸在她的脚尖处。 惊魂未定,若非她躲闪得及,这册子非得砸断她的鼻梁骨! 孟嬷嬷捏一把汗,心头火起! “好啊。” 再抬起头看向君梓琳时,孟嬷嬷朗声应道,心里已经有了应对。 两个宫婢在前引路,君梓琳跟着,孟嬷嬷在后面随着。 很快便到了如厕之地。 其实君梓琳一点也不想尿尿,更没有要排泄的意思。 之所以突然想上厕所,无非是因为捡拾了原主君梓琳的记忆。便是那回原主追着章睿苑入了锦梧宫,在那之后的遭遇。 这段记忆被原主极力尘封,但现在君梓琳还是能够翻拾出边角碎片。 其余的实在找不到了,可怕这记忆对原主来讲,是怎样的心理创伤。 君梓琳觉得如果不加倍讨回来,是真的对不起自己。 不错,她可能不顾及原主,但她一定要顾及自己目前这具身体。因为这具君傻子的身体,曾经被人泼了屎! 那是无法也不能揭开的疮疤,但君梓琳今日不仅在揭开,还要让这疮疤重新愈和,并且不要再留下疤痕。她要弥合这伤痛。 君傻子由孟嬷嬷带领着宫婢带着如厕,被一个宫婢绊倒,不知是否乃是故意。孟嬷嬷大呼小叫着,未来的世子妃掉进茅房啦。而中间的记忆有些断续,如今的君梓琳找着的记忆,原主君傻子并没有被及时清理,甚至还被引到各个宫里“展示”,至于最终龙颜大怒,觉得她污脏不堪,不配入宫。即刻被赶出了宫门去。 这一回,君梓琳的要求很简单。 她不会找那没什么存在感的宫婢晦气,她只找孟嬷嬷。 不错,孟嬷嬷控制着不起眼的宫婢们。若非孟嬷嬷有心纵容,有心要惩治君傻子,那些宫婢死也不敢这么干。 冤有头,债有主。 所以今天君梓琳觉得也要试试报仇的滋味。 虽然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不过她还是很期待过程滴。 第499章 皇后请用午膳 到了茅房,孟嬷嬷当先前去,却是找了一个干净之地。 只是君梓琳却不喜欢,偏偏找了一个盛着满满屎的坑。 她便这样蹲了下去,孟嬷嬷见她蹲,几乎同一时刻便想到数年前君傻子被自己手下宫婢踹进屎坑的情景。 而今日……这摆在眼前的好时机,她为何不能利用呢。 “娘娘,您这样做才对!” 当下孟嬷嬷便拿细木棍提、拍、挑君梓琳的手臂、腿、脸、颈数处。 不等她有下一步动作,君梓琳猛然站起来,一把推开门,将那几个宫婢都叫到跟前,命令语气,“你们在此看着,让孟嬷嬷在此示范,都看着!” 其他的宫婢都惊了下,毕竟君梓琳自入宫到之前,她一直都是和和气气,言笑俨俨,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突然这么说话,宫婢们不适应,心里也起了抵抗之意,都站在原地不动。 君梓琳见此也不生气,便自己走出臭烘烘的屎坑,亲自伸手把那关着的门别上,使它始终打开着。 尔后她看向孟嬷嬷,开口说道,“嬷嬷,现在你可以示范一番了吧?” 孟嬷嬷心下有些不情愿,毕竟旁边有洗得干干净净的喷得香香的坑,可君傻子偏要来这里,面对这臭烘烘之地。 外面还有宫婢在瞧着她示范。 本来这种事由君傻子来做便可以,她只要从旁协助,谁知这君傻子倒是真不傻了。 孟嬷嬷思量罢,立即露出随和的笑对君梓琳禀道,“王妃娘娘,您看奴婢做完了示范,您再过来做?” “嗯。” 君梓琳立即露出慎重的表情,严肃地点,像是在面对科学命题一样,“方才本妃做的姿势不对。但是如果孟嬷嬷做一遍,本妃就不会再犯之前的错误。如此咱们也不必再在这里闻臭气了!” 外头的那两名婢子听见,微微皱眉,但也都没说什么。只是一个个朝孟嬷嬷望去。 孟嬷嬷见到她们的眼神,当即皱紧了眉怒瞪一眼! 两个宫婢不敢再看,只得把目光瞥向别处,同时忍受着这细而长的臭气,只盼望这种礼数快些结束。 孟嬷嬷还在原地僵持着。 君梓琳露出一副无比关切的样子,忙上前去扶她,“孟嬷嬷一样是蹲不下吧,那还是由我亲自来扶您……” “不。娘娘,还是由奴婢自己来吧!”孟嬷嬷一咬牙,狠狠蹲了下去,并且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很标准。 这个时候恨不得找人堵上自己鼻子还有嘴巴,以至于不去闻那屎坑的臭味。 但是孟嬷嬷不能,她还得跟着讲解,以免君傻子闹不明白。 君梓琳见孟嬷嬷蹲得那样体面端正,说教了一阵子,便要起身换君梓琳过去蹲。 然而君梓琳却忽地一顿,转而冲孟嬷嬷请教道,“方才嬷嬷蹲坑的时候,手是应当往哪儿摆的?还有,脸是应该跌着的还是正正经经的呢?” 孟嬷嬷一听,心下大气,闻着屎坑的臭气,已经费尽心力的去做了,可这君傻子居然还不明白,“是这样般……” 当下孟嬷嬷又教导了两遍,心下思忖,待会让君傻子蹲坑,自己就拿着细长木棍远远地更正她的姿势,先让她把这屎坑的臭气都闻干净了为止! 而君梓琳见孟嬷嬷蹲在屎坑前,肢体都已经僵硬。 她瞥了一眼屎坑内的屎,淡淡勾了勾唇,看来火候已足够。 当即她垂眸飞快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处,不等那两宫婢上前相扶,君梓琳已经率先上前亲自去扶孟嬷嬷。 而孟嬷嬷示范了两三遍,早已手麻腿酸再加上头晕脑胀,因感到自己不仅浑身臭气,连鼻子里头都是臭烘烘的。君梓琳过来扶她时,她并没有半分客气,反而理所当然,抓着君梓琳手臂便直直站起来。 君梓琳微笑道,“辛苦嬷嬷了。嬷嬷可感到哪里不适么?” 她对自己说话,孟嬷嬷只要尚存半分理智,便都得开口回答。 “多谢娘娘,奴婢感觉还可以……” 孟嬷嬷才刚刚说完一句话,突地面色一变。 远处的两个宫婢尖叫一声,看见孟嬷嬷反常之色,更是反常之举。两个宫婢吓得顾不得王妃娘娘,冲着茅厕外狂冲,嘴里大喊,“救命啊,快来人啊,孟嬷嬷疯了!” 这栖秋宫内,到处都是奴仆。 而听到声音后,顿时来救。更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晋王妃学礼数呢,因是她第一日前来,二来皇后娘娘也特别交待过。 如今两个宫婢一尖叫,立即便有其他宫婢赶上来相问,总管太监也都赶过来,生恐晋王妃出个意外。 “怎么了,怎么了?” “可是王妃娘娘出了事?” “你快说呀!” 两个宫婢捂着嘴,面上露出恨不得欲死的痛苦之状。两人均说不出话来,只是手指着茅厕的方向,几乎要吓得哭出来。 “走,去看看!” 立即便有太监总管带着宫婢们朝茅厕冲了去。 可是当到了现场后,皇后娘娘身边最信任的大太监孙公公,不等近前便当场呕了出来。 “啊,孟嬷嬷她怎么这样……” “啊!” 后头胆小的宫婢已经捂着唇在旁边剧烈地呕了起来。 孙公公偏开脸,在一边找着吓得瑟瑟发抖的晋王妃,顾不得其他,先护好王妃娘娘才是关键。 “娘娘,请随老奴前来。” 飞快地孙公公命人扶着君梓琳,离开茅厕。而在茅厕之内,孟嬷嬷还在兴冲冲地吃着…… 张皇后很快听说了事情,急匆匆赶过来。 当听到孙公公如实对她所说时,张皇后容色一变,纵然是活了几十载。可她却从来没听过此等事,竟然吃屎? “还愣着做甚,带人去把孟嬷嬷捞出来,洗干净了请太医来看看,必定是疯颠了才致如此。” 张皇后说着,旁边正在于受惊中的君梓琳,小声地接了句,“孟嬷嬷原来是疯颠的么?这个人真的是教导梓琳的嬷嬷么?” “这……” 不知为何在面对君梓琳那种根本没有什么力度,非常怯生的眼神后。张皇后反而说不出话来,尴尬而难堪。 孙公公忙领命而去。 眼看着时候不早,张皇后请君梓琳用午膳。 第500章 作呕孟嬷嬷吃得欢 君梓琳站起身,面上恹恹的,像是病了般摇摇头,老实说道,“看到孟嬷嬷吃得……那般欢喜。梓琳反而吃不下去!”说罢后她像是强忍着某种痛苦与羞唇,竟然落下了泪水。 “琳儿你……”张皇后饶是处变不惊,可此刻见君梓琳竟哭了,也禁不住倒吸口凉气。 “好吧,那请太医来给琳儿你瞧瞧,开一副安神汤,这礼数便先莫学了。”张皇后作出无奈的样子。 “梓琳想回去。”君梓琳站起身忧伤地行了一礼,“皇后娘娘恕罪,呆在这里梓琳竟浑身都…请皇后娘娘责罚梓琳吧!” 张皇后听到这话又是一沈眉,但并没有真的责罚君梓琳,当下便命宫婢引王妃娘娘离宫。 待君梓琳走后,张皇后恼怒地拂掉桌上的一整套琉璃杯,一阵哗啦啦响彻,皇后目射冷光,咬牙切狠,“是谁这么作弄本宫!” 想到君梓琳那种嫌弃作呕的表情,张皇后甚至感觉她是在看自己! 今日孟嬷嬷出丑,虽然此奴才是来自于锦梧宫。但却是打得自己的脸。给晋王妃找了一个进粪坑吃屎的嬷嬷来做教导礼数之人。若是传出去,她这后宫之主,脸往哪里往? 莫非是绣贵妃那个贱人,故意给自己丑看? 君梓琳跟着宫婢离开,一路捂着口鼻,离开栖秋宫后,后头便传来一阵手忙脚步声。回头看去,竟是被洗干净的孟嬷嬷更被三四个人架着,像是抬牲口似地往外拖去,大约是要往那锦梧宫而去。 看见君梓琳后,孟嬷嬷仿佛从之前的梦幻之中清醒过来,大声疾呼,“王妃娘娘,奴婢真没有吃屎啊,你要给奴婢作证啊,真的不是奴婢啊,王妃娘娘啊……” 君梓琳仿佛被她的话给惊吓着般,一缩身子,差点歪在引路的宫婢身上。 “娘娘。” 宫婢忙扶住晋王妃,护着她小碎步奔着往宫外而去。 小蝶被遣送到宫外,在其间便与自家小姐分离。 心里头很担心小姐的安慰,连午饭都无暇顾忌。 可她没想到小姐竟然被送了出来,在宫门口侯着,看见小姐安然无恙地出来,小蝶大大松了口气,忙从宫婢手中扶过小姐,往马车扶进去。 “小姐您怎么了?是生病了么?” 见小姐软倒蔫蔫的样子,小蝶疑道,这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病了呢? “没有。” 君梓琳坐直身体,若无其事吩咐,“回府,先沐浴完了再说,换身衣裳。” 小蝶不明所以,但还是吩咐马车夫离开。 而君梓琳则是歪倚在一边,缓缓闭上了眼睛,想到孟嬷嬷被拖出屎坑,在吃屎,以及大呼澄清自己的情形。 呵呵。 君梓琳打心眼里微笑了出来,果真以为我忘记了从前了么。 ——世人均是副理所当然之前。从前的君梓琳是傻的,就理所当然地认为现在的君梓琳也是傻的么。呵呵,从前那样待我,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不会报复么? 想罢,君梓琳撩开袖口,把手腕露出来,只见上面还贴了一层淡淡的粉,与皮肤差不多的颜色,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她随手伸到窗帘之外,让风儿带着这残留的粉离开。 到达相府时,却被外面守候着的晋王侍卫告知,现在王妃可回晋王府,已经将一切都收拾妥当。 于是马车便往晋王府赶去。 在林荫胡同街,经过大将军府,尔后到了大将军府隔壁的晋王府,马车这才停下来。 君梓琳自马车而下,便吩咐,“沐浴。” 晋王府女奴甚少,周烬考虑得齐全,便将隔壁大将军府的女奴都转到晋王府内。 本欲是想买新的下人入府,但想到大将军府的下人俱是清闲,再者这些人是君梓琳亲自经手的,她自己用着习惯,便做了如此主张。 当君梓琳看到熟悉的大将军府的丫鬟时,不禁咦了一声。 那奴仆便将王爷的意思告知。 “他倒挺细心的。”君梓琳点头,随口问道,“王爷呢?” “奴婢不知。” 不知从什么时候形成的规矩,关于周烬的行踪,问女婢们,无一人知道;而君梓琳只要问周烬留下来的侍卫,或可得知一二。 她也不再计较这些,挥手让婢女离开。 随即进了浴房,让小蝶去取干净的衣服。 晋王府的浴房比抱琴院的浴房要大得多。大虽然好,但季节冷了,这样大却也是极冷的。 好在现在天气不那么冷,而这晋王府闲置了数年,地龙也并没有准备好。反而是在这偌大的浴房中摆放着火盆,是担心王妃娘娘沐浴完后身子发冷,受了风寒呢。 不大会子,便传来敲门声。 君梓琳正泡在沐桶中出神。 猛然听到这声音,回头看门口的同时嘴里已应,“进来。” 但说罢这话她就后悔,因为那映在门上的身躯,明明高大挺拔,必定是周烬。 想到上回自己沐浴,这男人硬是要凑上来。 君梓琳一阵头疼,几乎瞬间起身就要去摸旁边的旧衣,但周烬已经推门而入。 扑嗵一声,她惊得重新缩回水里。 手中捧着女子裙服,周烬仿佛没看见般,走进了沐桶旁边,垂眸瞄着沐桶四周湿濡的水迹。 “爱妃,觉得冷么?”把衣服放到一边,周烬微微俯身,声音邪魅带着某种诱惑。 君梓琳最怕他这样,于是只露出个头,装做什么都没发觉的样子,“一点不准。王爷这是去哪里了,刚才回来时,还没见你回来。” 周烬像是没听懂她话中的潜台词似,只淡淡道,“本王在外办事,不过宫内的事情本就如野草般疯长,却是没个能捂得住的。那孟嬷嬷吃…之事本王倒是听说了。是你的教导嬷嬷吧,便即赶回来,见爱妃无事,本王便放心了。” “原来是这事,我没事,只是回来清洗一番。”君梓琳点点头。 谁知周烬竟一手伸来,君梓琳吓一跳,忙缩进水里,但这男人仅仅是拭了下水,像是想到什么般摇了摇头,“爱妃还是多洗两遍,这股味道,挺浓的!” “是吗?” 君梓琳被他一说,不由地吸了两下鼻子。也开始怀疑那气味从衣服透时自己的皮肤之中。 第501章 眸光发狠盯过来 她深以为然,正欲点头,周烬却取了干净的布巾来,丢到她头上,随口吩咐,“出来吧,让下人再弄干净的水进来,再先一遍。” 君梓琳:“……”王爷您可以出去吗? 周烬随即坐到一边,双手抱胸,就这么看着。 一瞬间,君梓琳很没有安全感,对峙似地窝在沐桶中,并不动作。 “爱妃再不出来,水就凉了,受了风寒可就——” 君梓琳立时想到那苦涩浓稠的中药汁,本能地咬了咬牙。 “出来吧爱妃。” “小蝶!” 君梓琳不甘,在周烬的目光下赤着身子出去。 于是便让叫小蝶,可是不仅小蝶,外头的人都跟死了似地,哪有个应她的? 无可奈何下,君梓琳只得动了下,朝周烬瞪去,“王爷,您可以看看别处。” “好啊。” 周烬从善如流,果真避开了脸。 而君梓琳见他如此顺从,已经感到大大的天恩了。当下飞快从沐桶出来。谁知道出来得忒急,那水湿滑滑的,刚落地便朝前滑栽而去。 本以为会滑倒在地上,但没想到周烬会迅速赶上来。 君梓琳整个人湿淋淋地落进他的怀抱中。 伏在他宽阔的胸口,君梓琳呐呐地,头也不敢抬,可又不敢突然离开。就在她两难抉择时,周烬伸出双手将她轻轻地包裹住。 君梓琳怔然抬头,就见面前的男人笑得灿然桃花,“爱妃,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只见自己身上被包了一块宽大的干布,像是个蚕蛹似地。但与之前赤着身子模样,却是好太多。面对周烬邪魅的笑语,她脸颊,垂着头站直身子,不敢再靠上他。 “来人。” 周烬冲屏风外一呼,便有人应声,显然是抬进干净的水来。 不等君梓琳动作,周烬长臂一揽,将她安置于身后。这样他高大的身躯便将娇小的她密密实实地挡了住。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之后抬进水的人退了出去,君梓琳这才从周烬身后露出头来,见场内并无他人,只有周烬一个。 她松了口气,不等放下心来,周烬微笑转过身来,勾勾唇,“爱妃,你继续吧。” 他说罢便朝后退去,坐到了椅中,并斜睨过来。 君梓琳见此挑眉,“王爷不忙么?” “闲得很。”周烬答。 君梓琳暗气,这男人怎么不看人眼色呢! “水快凉了。” 半晌周烬提醒,君梓琳为难地看着沐浴水,虽然水很好,但是让她当着周烬的面爬进浴桶,还是有点难堪啊。 “莫非是要本王抱你进去?”周烬即刻就要站起来。 君梓琳蓦然后退一步,紧揪着身前的薄薄干布,秀眉拧紧,无奈地看着这男人。最后只能一狠心,在他热辣辣的目光下,硬着头皮朝乖乖走向浴桶。 虽然在榻上都睡在一起了,但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令君梓琳很是为难。 正要迈步跳进浴桶时,冷不丁地就感到手臂一痛。 君梓琳惊了下,还没能迈进去,身体已被身后的男人拉入怀中,“你做甚?” 见自己重新被扯回来,君梓琳古怪地盯着周烬,根本不知这男人打得什么主意。明明让她进浴桶的是他啊。 “来人,取伤药来。” 周烬根本没回答君梓琳,俯身将她抱起,大步出了浴房。 君梓琳:“我还没穿衣服啊喂!” “没人敢看你。” 周烬甩她一记威冷的目光,大步来到卧房。 “王爷,我身上臭臭的,还是再洗一遍吧。”君梓琳弱弱说道。 此刻便有嬷嬷赶来,将伤药送入。 君梓琳不知周烬要这东西做什么,直到被他捏住手臂,将那伤药液涂抹到手肘上时,她才反应过来,这男人竟是给她上药! “没那么严重,结痂就好了。”君梓琳不以为意地说道,手肘磕碰到地上时,似乎是咯到了小石块上,手肘处发青还有一个小血口子,就跟米粒般大小,也没冒多少血,看起来根本可以忽略不计的。 周烬跟没听见似地,只认真地上药,接着便要包扎。 “王爷。” 君梓琳被他这小提大作弄得极尴尬,忙伸手阻住他,恳切道,“王爷,这真的很不必包扎,还是这样吧,一点都不疼。” “已经青紫红肿了。”周烬面无表情地看过来,深眸冷飒非常。 虽然有那么点肿,可也不必要包扎。 “其实不疼。”君梓琳冲他笑笑,知道自己若是不做出点什么来,这男人必定会给她包扎的,想罢她伸拽住周烬的袖子,指尖覆上他的手腕,轻轻地握了握。 虽然动作很自然,但耐不住这也算是肌肤相贴的另一种表现。 果真,周烬没再坚持,把扎布扔回去。 尔后他突地探臂,君梓琳感到他从自己发间掠了一下,待看清楚时,他手中蓦地多了一样簪子,只见薄如蝉翼的古玉细簪,上面缀着一对细翅,仿佛蝴蝶之翼般,随着细簪的主人扭动纤白细颈,这双翼便微微轻颤,上面的金光在阳光下闪耀,隐约间透出一个字:烬! 他拿着簪子回眸看过来。 那眼神冷冷清清,染着几分薄怒。 “王爷这……” 君梓琳呐呐地,一时摸不清楚这男人的意思。莫非是嫌她沐浴时还戴着簪子?还是说弄坏了? 不对呀。她可是好生保护这簪子的,连一点磕碰都不敢。 只是他因何这般看着自己? 不等君梓琳想透彻其中的因由,便见周烬冷不丁举臂,耳边同时传来“叮”的声。 等看清楚时,周烬已经将手中的簪子扔掷于地。 但见那簪子居然被摔得一分为二,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 “呀,王爷为什么要摔它?” 君梓琳倒吸口凉气,万没料到这周烬送予自己的簪子,竟然以这种方式被摔坏。 正要去捡,却被周烬横加阻挡,打横抱了起来,“王爷,簪子!” “不要了。”周烬头也不回,连看都没看地上之物,一双深眸熠熠闪闪望着怀中人,出声命令,“以后不准你为个簪子受伤,可晓得了?” “诶?” 君梓琳一时反应不过来,但见周烬倏然住步,眸光发狠地盯过来。 第502章 收拾行李 见此君梓琳纵然有不明白的,也不敢说出口了,只连连点头,“是,我都听王爷的。” “这样才好。” 周烬忽地变脸,抿着唇而笑,将君梓琳抱进内室,尔后对外吩咐,王妃受伤,都要好生侍候着,膳食也要注意,又将丫鬟叫进来,给王妃更衣。 耳听得周烬在外头一通嘱咐,君梓琳正欲待他进来,再好生说番话,毕竟今日他这突然一乍一惊的,让她很不适应。 但那声音消失之后,人也不见再回来。 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王爷归来。 君梓琳禁不住问身边给更衣的丫鬟,“王爷去哪儿了?”才一会子功夫,人就不见了。 丫鬟回说不知。 小蝶随即进来,手中捧着那断为两截的玉簪,有些为难地看着自家小姐。 “拿去修一下吧。”君梓琳见着了,有些心疼地吩咐道。 小蝶点头,刚要往外走,又回头说道,“小姐,依奴婢看来当时便算是将这玉簪摔碎,王爷也不会追究的。只在王爷心中,小姐才是最珍贵的罢了。” 她说罢之后脸梢微红,抿着唇快步出了去。 君梓琳听在耳中,一时心头发热,一时又轻轻叹息了记。 虽然初听小蝶说,内心里是极高兴的。但是事实上如果真玉簪摔碎了,周烬未必肯罢休的。毕竟这玉簪是极珍贵的,想必周烬得到手也是不易。若是这样平白弄坏了,这男人肯定又要一顿生变,想些有的没的。 需知道之前宴会结束时,自己只说了两句与慕瀚博有关的话,周烬尚且不放过。又何况是这次呢。 ——这男人不仅要好好哄着,还得时时提防。免得他发作自己,这一次比一次难过关,也是挺让人头疼的。 在晋王府与抱琴院不同。 周烬是这府邸惟一的天,他向外吩咐王妃受伤,从膳食到出行都要一应小心翼翼。 结果君梓琳穿好衣裙,想出个门在院子里头散散心,也有一大批下人跪地恳求她好生养病,不能劳累了。 无奈,君梓琳只得回屋去,躺床上却睡不着。她也不过受了米粒大小的伤啊,怎么能睡得着觉呢?这种伤也要养着吗? 想到之前泡腾的那块骨片。 便让人取了工具箱来,然后去研究那块骨片内的毒素。 下人们都在屋外头,一致以为王妃娘娘在歇息,是以也无人再来唠叨她。 重新换了次水,君梓琳朝着屋子内扫了眼,尔后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熏炉处。随即便从工具箱内取出一个粉色的瓷瓶。 将里面褐色的药液取出一滴,放入瓷杯内。 不多时那药液便在瓷杯内一点被稀释。 而在鼻间,也渐渐嗅到一股幽香之气。 因紧闭着门,这香气无法翻出去,便弥漫在了这屋子内。 君梓琳好心情地想象着这味道溢向每一个角落,尔后慢慢地作巢安家。 屋子的门紧紧闭了两个时辰。 君梓琳见时间到,满意地点点头。 崔嬷嬷在外头侯着,见天已过午,小姐的屋子却没动静。她有些担忧,便将新事先煎下的药汁取来,打算送进去。 屋门敲响,听见小姐的回应声。 崔嬷嬷松了口气,忙把药送进去。 “多谢你了嬷嬷,我这就喝。”君梓琳并没含糊,相反取过药来很痛快地喝下去。 她这样乖,崔嬷嬷都有些不适应。 只刚才进屋时,觉得这屋内的气息有些怪异。 崔嬷嬷想说的,但此际这中药味道已充斥了鼻尖,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回头她把门窗打开,让味道都透出去。 君梓琳见此,轻轻一笑,面色隐有得意之色。 退下去的崔嬷嬷并没有发现小姐笑色,反而心情极好,觉得过不了多久,晋王府就会添一位嫡子了。到时候夫人得高兴死。 欢欢喜喜地退下去,崔嬷嬷便张罗着晚饭,林厨娘本想做些王妃娘娘喜爱吃的。崔嬷嬷不同意,专要营养且养身子的菜式。 林厨娘无法,便按她的意思做了。 “不知王爷晚上会回来用饭么?”君梓琳把追魄召来,轻声问道。 “娘娘身子重要,还是在宅子内养伤吧。”追魄没回,他像是已经清楚君梓琳下一步会做什么似的。 君梓琳不答他,只又问道,“若是晚饭不回来,我需得出门一趟。” 追魄摇头,“娘娘有事,不若让属下送信呢?” “这个信,你却是送不了的。”君梓琳抬手一指桌上青瓷杯内被团黑墨似的水包裹在其中的那块骨片,“茂生骨上有毒,初时仵作都没发现。可既然现在已确定,那么过了这些时候,尸体上必定会有显现。我要再亲自看一眼去。” 她这般说,追魄反而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抿着唇垂首不语。 君梓琳也没去等他的回复,只是走到窗子前,朝着侧面的墙指了指,“要么搬个梯子来,要么你带我过去。我从大将军府出门,正好衣物也都在那里。” “娘娘,如今云公子尚在大将军府,您若是突然出现在府上,岂不是会引得怀疑?”追魄挣扎了下依然不赞同说道。 君梓琳轻笑一声,“追魄,那大将军府是君姓人的,云公子是客人身份,他怎么会质疑这宅子的主人呢?你想得未免太多了,所以你是去取梯子还是……” “属下带娘娘过去。” 追魄无奈低下头,只得回道。 娘娘受伤,王爷特别下令,娘娘必须养好了伤。 若娘娘爬梯子出了府,被王爷发现必会受惩罚的。现在自己将她带出去,到时娘娘便不会被惩罚。 追魄如此想着,君梓琳却没想这层。 周烬每日都极忙,她自认为能躲过这男人的视线。至于崔嬷嬷她们么,发现自己不见时,才不会告诉王爷呢,她们忙着遮掩都来不及。 把被子弄出个凸,再将屋内收整一番,君梓琳便去了隔壁大将军府。 先去看了云公子,这家伙却已经在收整自己,决定要离开了。 “王妃娘娘,在下要回一趟慕侯府上,收拾那里的行李。”云攸灼收拾完自己,便有些难以启齿地看向君梓琳,欲言又止。 见他的样子,君梓琳遂问何故。 第503章 越听越诡 “请娘娘恕罪,不知您可否随在下一同去慕侯府?” 说到这,云攸灼别开脸去,眼中流露出一抹难堪之色。 君梓琳明白他的意思,当下便答应了,只是并不急着走,先摒退了一干下人,她这才开口问道,“云公子有句话不得不问,那便是你的身体……嗯,还能人道吗?” “噗!” 预备着连夜赶路离开帝都的云攸灼,正喝了口茶水,以免路上饥渴。谁料竟让他听见王妃娘娘这样的话,瞬间他口中的茶水尽数喷出,脸上热辣辣地,竟连头都抬不起来。 君梓琳知道他的羞耻,她语气愈发光明磊落与堂堂正正,只说道,“云公子莫惊。我们到如今也称得上是朋友了,这种话虽是男女有别,但想必公子也知我是仵作出身。有某些事情上,早超出了男女之别。是以才会有此一问,只是想知道个明白,请您如实答来。” “这……” 云攸灼益发脸烫得很,只回头面对君王妃那诚挚毫无瑕疵的目光。他又不忍,当下只得如实回答,“现在……还不能。” “那你就不忙着离开吧!”君梓琳见如此,当下劝道,见云攸灼露出疑惑之色,君梓琳不拐弯抹角,直说道,“一来不知云公子以后还能否人道;二来你留在帝都的这些时间,我会从慕侯府那里要来当初与你有肌肤之亲的女子,若是能够留下后代,也算你云家不断后。” 听到这话,云攸灼益发感到无地自容,连连摆手。 君梓琳却止住他,只说道,“你也不必多说,事情就这么定了。今天你随我去侯府吧,横竖这些都是要面对的。再说你也不能躲一辈子,他毕竟是冠勇侯呢!” 最终云攸灼没有法子,只得随男装的君梓琳往慕侯府而去。 只是在此之前,她要先入衙门一趟。 云攸灼没想到王妃还有他事,甚至是要去衙门。他本能地不喜。之后便在外头侯着。 “云公子,也许你去了能帮得上忙呢。”君梓琳也不避着他,直说道,“有具尸体很奇怪,你走遍大江南北,可以帮我前去看一看。” 见到她一双美眸闪闪发光带着浓郁的期待之意。 云攸灼一时无法拒绝,只得点头应是。 趴在榻上的刘行听说青云来了,甚至还带了一个年轻男人。 刘行兴趣缺缺地,屁股上的伤都有了脓疮,原是因为他并没有静养的关系。而公务繁多,使得伤上加重。 “把她带进来吧。” 刘行怏怏地说道,又继续趴回去昏睡。 不大会子,有人奉上浓浓的药汁。 刘行厌恶这苦药,却也不得不喝下去,又有下人前来换屁股上的伤药。因青云前来,刘行便遣退了那人。 这时青云与一年轻公子走了进来。 刘行见了便朝那年轻公子掠去一眼,有些印象,但一时却想不起来。尤其是屁股上火辣辣地疼,更阻扰了思路。 “见过大人。” “来来来,青云你过来。” 刘行免去了青云等人的施礼,伸手便把人叫到近前来。 不等青云开口,刘行吐了口气,先劫着她,“青云啊,本官欠你一些人情,但是你看看本官现在,这是皇恩浩荡。是以,以后之事若是本官能力所能及的,必会为你办。但是有些事,本官却是无论如何都办不到的。” 这意思很分明,让青云莫要再开口。即使是开了口,他也不会答应。无论什么事。 看这刘行如此小气模样,青云倒是笑了。她微有些黑的小脸透着几分薄薄的光泽,抱拳道,“大人,您受伤了,要否让在下看一眼?” “不不,不了。”刘行一点不领情。 青云也不勉强他,只回头朝身边的男子说道,“大人,在下便是知道您受了伤,于是请了这位云公子前来。您大约还不知道他具体的身份吧。冠勇侯府上的大夫,医术虽不是天下第一,但却被慕侯爷视若珍宝般请为坐上宾。刘大人您……伤口已经溃烂,莫非果真不愿意让他为你瞧一下?” 看见刘行面有动摇之色,青云顺势又道,“若是就此发展下去,那烂透了肉,露出里面的骨头……” “好好好!” 不等青云把话说完,刘行已受不了地连连点头,忙不迭地让她快点闭嘴。 青云见了,微微一笑,回头便让云攸灼给医治。 云攸灼被她说得浑身不自在,但是医病却是拿手好戏。他点点头,便亲自为刘大人查看伤口,用不到半盏茶的时候,写下药方,所适配的药膏,都摆放在桌上。 刘行见了,干瞪了下眼。 他没想到这位云公子居然那么快。 之前他瞧的那个大夫,看了半天才出的药方啊。 果真冠勇侯府出来的大夫,真是不同凡想。 手下很快去取药,云攸灼知道药膏不那么容易配,当下便主动要求自己去配制。 刘行准了,屋子内便只剩下青云一人。 “咳咳。” 刘行受了青云的恩,有些抹不开脸,轻咳一声吩咐,“来呀,去把昨日刘大娘送来的果子拿上来,给青云公子吃。” 青云听他如此说,心下笑了。看来这位刘大娘,应该是刘行判的一个案子中的苦主,因判得对,这刘大娘必定是非要感谢大人,于是刘行实在推不开,只能被迫收了果子。 如果拿出来招待客人,刘大人心中必这下是那几分得意的。 想通这点,青云也不说透。 边吃着果子,一边说尸体的事。 “你如何知道那尸体名叫茂生?”刘行一听青云说,当下便防备起来。 自从之前君王妃离开后,他可是派人重重把守那尸棚,严加守卫衙门,防止再发生意外。 他这屁股,可不能再打第二回喽。 “大人如此问,还不如拖着您这病躯瞧瞧尸棚内的茂生,想必那尸体…必已有了变化。” 刘行听着这话,越听心下越是感到诡谲。 他几乎以为这青云与那君王妃一样,偷着潜了回衙门? 可不对呀,自己已经手下人严密守着尸棚,哪怕有苍蝇飞进来,也必能逮住。况且并没有手下来报,有可疑人等潜入衙门尸棚。 第504章 和蔼极了 “来人!” 刘行越想心下越不安,把手下招来去看尸体。之后又盯着青云,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个窟窿来似的。 结果不多会,手下的人急吼吼地跑来回报,“大人不好了!茂生那尸体,那尸体……” “怎么了!” 刘行看了眼青云,立时喝声质问。 “尸体下头滴着水,就像沐浴过一般,可吓人呢!” “混账!” 刘行听手下如此说,当下冷斥,当官差的居然还害怕,真是不成体统!凭白让人笑话了去。 斥罢刘行朝青云看去,却见她竟手抚着下巴,眉心紧锁,显然也在思索着。 “还愣着干什么,去找仵作验看呀!” 刘行头疼地撑起身体,这时云公子带着人进来,他正好调好了药膏,“这位刘大人,可是要抹药么?” “不用了,本官还得去看尸体。真是闹心!”刘行说到此,又朝青云送去一瞥,面上露出不耐烦之色。虽说这青云帮了他,可每回来,都弄得鸡飞狗跳的。偏偏那尸体又出了事,就跟青云算计好似的。 云攸灼便点头,安静地坐到一边,等候刘大人归来。 刘行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时,回头又看。只见这云公子正拨弄着盒子中的药膏,很安静的样子。而他旁边的青云,正拧眉苦思,似乎有未解的难题。 看了眼,刘行暗暗抓狂,让看尸体的是青云,现在不说话的也是青云。 这家伙莫非不是为了尸体而来的,现在沉默究竟是几个意思! 仵作已经查验完,与衙役赶过来。 刘行站在门口瞧了眼,轻易就瞧出仵作根本就没有查出什么来。那自己去查尸体,能查出什么来? 顿时刘行一阵头疼。 “咳咳!” 刘行重咳一声,云攸灼听到声音,抬头若有所思地看过去。可刘行根本就不看他,只瞅着垂头思索的青云。 见青云无动于衷,刘行只好冲云攸灼施眼色。 外头仵作等人就瞧见大人那有眼疾似地不停地挤呀眨眼。 最终云公子站起身来,好心好意道,“唔大人,您莫非是有眼疾么,在下也可以帮大人瞧一下的。” 刘行:“……” “青云,你随本官去瞧瞧。”刘行终是耐不住,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算他服了这青云了! “好啊。” 青云连含糊都不曾,仿佛正好等着刘行发出邀请。 她微微一笑,便率先走在前头。 落在后头的刘行见此,只不禁地皱紧眉头,眼底掠过一抹暗色。 顾不得屁股疼,他也很快带人赶上去。 到达尸棚,刘行就见青云已经前去验尸。 他着意观察青云的一举一动,哪怕是抚触尸体的方式都看在眼中。尔后冲旁边的仵作送去一眼。 仵作不明所以。 眼见青云一时半会出不来,刘行冲仵作招招手,两个人便离开这后院,到前厅说话,“你瞧着这青云像谁?” 仵作挠挠脑袋,有些不解大人这意思。 “笨!” 刘行愤愤横了他一眼,额上冒汗,双手舞动着,压低声音咬着牙,“我的意思是这青云像不像……像不像……你看她那抚触尸体的手法,还有她与尸体在一块时的动作,面上的表情,是不是像——” 仵作见到如此启发,立即“呀”了声,极赞同的点头,“对呀,是有点像个人!” “像谁?”刘行眨眨眼睛,隐约有着亮意。 仵作困惑地看着面前大人,苦恼道,“大人,这青云之前看着像个人,但是站在尸体身边时她就不像个人了。小人是这个意思。” “不像人,像什么?”刘行追问。 “倒是像个没有情绪似的,好像与尸体能融为一体,小人当仵作多年,却是从未见过这般人。看起来青云小公子,于仵作一门倒是颇有缘分,以后必定在小人的造诣之上呀!” 说了一堆,结果却没有一句是刘行想要的。 狠狠吐了口气,刘行转换了一下,又道,“那你瞧着之前君王妃验尸体时,是怎个样子?” “唔!” 仵作一听,眨动着眼睛回忆起来,突然“啊”了一声,面上刹那激喜。但很快便耷拉下脸来,缩着脖子摇头,“小人不敢说。” “嘿!在本官面前有什么不好说的!”刘行躁急道,“快些说,说了咱们好办事!快点!” ‘仵作!’ 一阵阵疾若雷声般的暴语,仵作硬着头皮,斟酌着道,“小人瞧着,君王妃与这青云那验尸手法倒是有几分相似的呢。” “好!” 谁知话一落,刘行大喜,一拍巴掌,甩身就往后衙走。 仵作不知他这是何意,只得追随在其中,且方才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他很是担心,忙亦步亦趋地跟上。 尸棚处,青云刚刚验尸完毕。 很奇怪,那尸体十分虽僵硬,但是自尸体的身上却流汗似地蒙了层水,所有的水积聚到破败木板榻上,以至于浸透了榻板,于地上积聚成一股小小的水洼。 青云背对着外头的衙役,拿出解剖刀,偷偷地又解剖了一番,结果竟一无所获。 而在尸骨之上却没有半点异象,与她取走的那块骨片完全相否。 茂生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凶手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杀了他? 虽然砒霜是茂生致死的原因,可这骨头里面透出的毒性,反应到尸体上却变成了水份。 青云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现象呈现?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院子内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进而刘行的声音大呼而来,“青云,你给本官出来,有事找你!” 正好青云也没有再要看的,剩下的就只有解开谜团。 她也不敢再留恋,把刀子一收,回身返回来。 刘行笑呵呵地一反常态,语气随和道,“青云啊,你可查了什么来了么?” “未曾。”青云拧着眉头,微黑的小脸浮动着深深的疑虑。 “也不急嘛,慢慢来,这尸体就在尸棚内留着。”刘行和蔼极了。 青云点点头,又摇摇头,“尸体也摆放不了多久,还是先把这情况录入尸格,若是再无进展,也只能先掩埋了。”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纵然是有心,也是放不了多久的。 第505章 马车疯妇 “嗯,王妃娘娘可还有其他吩咐?”刘行问。 青云摇了摇头,“没有了,这毒我还需得再查验一番。此事极为蹊跷,若是凶手执意要毒死茂生,便完全没有必要再施砒霜。而砒霜之毒发作,也是与此毒相克,才致延迟。” 刘行点点头,笑得更柔了,“王妃娘娘觉得这是什么人干的?与郑府可有关系?” “郑府?” 青云猛然抬头,蓦地对上刘行笑得几乎要变形扭曲的脸。 “你方才说什么?”青云迟疑地复问。 刘行却一手把身边的仵作拎出来,丢到青云面前,直说道,“君王妃,您还想要掩藏行迹么?仵作早已经看出你的真正身份,以青云的身份行事,你觉得很方便是么?” 那仵作早惊得抖成一团,“大人,小人、不是小人啊!”为什么大人转眼就出卖他,不是说好的么。 青云蹙眉,对向刘行不善的脸,她不确定道,“刘大人也知我被皇上禁足,一旦发现行踪,圣上重惩必落。是以才不得不以青云身份暂行其事,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呵呵,原来王妃娘娘这是早预备着让本官知道你的真正身份了!”刘行见君梓琳不慌不忙的样子,面上虽笑着,心里却灰败极了!这说明自己没算计过人家,那么他接下来的反应,也必会在她的预料之内。 真是可恶! 本官竟让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君梓琳已看透刘行微微翕动的鼻翼,隐约已透露出怒意。她柔声安抚道,“若是刘大人认为,我插手此案是因为茂生是郑府的家奴,此人之死与郑府有干系,那便是大错特错了。需知道前头乔义、梁二等人之死,我一力都记录在册。刘大人可以还不知那李开和张仅,却是虎头帮的帮众。这些人一连串地死的匪夷所思,无凭无据。” “若是大人你单独断案,必会毫无头绪。但若是联系起来,隐约你可能会看到一条线,连续相贯。” 君梓琳说罢,抬眸朝四下看去。 旋即自负一笑,面带促狭地看着面色越来越黑的刘行,开口又说道,“大人如今戳穿我的身份,身边却仅仅带着一名仵作,可见是不想彻底撕破脸皮的。既如此,那我劝大人很不必为这点事生气,需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一番话说得刘行很是泄气。 他还道自己捉住把柄,不仅能把君王妃将一军,更能得些惠处来。但是没想着,一切都在人家的掌控这中。 如此,自己就显得很是被动。 身为朝廷命官,刘行觉得很失败,心里很不平衡。 仵作见自己已经没用,忙绕到大人背后,只心下暗暗叫苦,他这是被大人给拖下水了啊。 最后刘行垂死挣扎地说了句,“敢违背陛下的话,君王妃还真是胆大啊!” 君梓琳并不吱声,先前她占尽优势,若是咄咄逼人的话,说不定刘行还真恼了。周烬便是个很要面子的男人,想来刘行也差不多。当着仵作的面打脸,刘行心里舒坦才怪。 而今她也在用人之机,能笼络还是笼络吧! 刘行见君梓琳不说话,便望着她,见她身形纤细,穿着男装,是个瘦弱的小子。再加上脸被抹得发黑,只有一双敏锐十足的眼眸透着几分熟悉之感。 如果不去联想,真的很难将她与那人前典雅尊贵的晋王妃放在一起比。 毕竟是一男一女,很难让人想到一块比较。 ‘但不知,以后王爷问起来,本官要怎么说?’刘行板着脸问道,心里还是想给自己找一块遮风挡雨幕布的。 他不能光给君梓琳行方便,对方也得给他行方便才成! “呵呵,刘大人是聪明人。”君梓琳闻言,便知晓刘行所要的是什么,她也毫不犹豫地给眼前人承诺,遂洒脱回道,“依刘大人看,我如此与王爷之间关系如何?” 刘行语滞,想了想。 现在帝都沸沸扬扬地,晋王要纳侧妃,但皇上那里却没有真正下旨。 看时间来算,君梓琳在晋王身边,依然得宠的。否则晋王早纳了妃。还有,君梓琳往相府住,晋王也跟着去。哪一回亦未曾落下过,这一点很说明问题。 “自是极好的。”刘行回道,不露情绪。 君梓琳点头,“既如此,刘大人便放心行事罢。总之王爷那里,自有我去说,大人以为如何?” 刘行闻言,眼睛一亮,旋即跟上问,“那这茂生一案,皇上要限期破案,本官若是听从王妃娘娘您的,那么期限之内,怕是根本破不了案啊!” 知他想偷赖。 君梓琳神秘一笑,“刘大人且尽力去做罢。” “这是何意?”刘行上前一步,见君梓琳竟转身欲走。 他顾不得身上的痛,追上前去。 “王妃娘娘倒是给句话!” “叫我青云。”君梓琳回身,肃声。 刘行扬扬眉,终是应道,“青云小公子,好歹您留句话吧。” 出入他这衙门公府,来去自如。可却每每话说一半就走,刘行当真是有些郁闷,这明明是在吊着他嘛! “刘大人自去查与茂生有干的人,按程序查即可,必会查出蛛丝马迹。我却不是神仙,怎能知道全部呢?”君梓琳冷冷回道。 刘行不待说话,外头便飞跑进来一衙役,“大人大人!找到那外室啦!” “哦?”刘行竖眉。 “还不快把人押上堂来?!” 一声令下,即刻刘行便升了堂。 很快一名披头散发的妇人被带上来,听刘行审问,此人便是茂生的外室。 原来刘行早去布下罗网抓找与茂生有关的人,包括这外室。 君梓琳想通这点,思及之前刘行问自己要话,她禁不住一笑,看起来这刘行倒是极精明的一人,想从自己这里榨取更多的消息,以利用于他行事。 “大胆刁妇!还不快点将事情从实招来!” 可是那疯妇,却玩弄着披散着的头发,嘿嘿地傻笑,并不肯回答任何问题,仿佛是真的疯了一样。 君梓琳偏头朝这疯妇看去,突然感到此人的模样很熟悉。 微微思量,忽地想起来今日前去皇宫之时,那撞上马车的疯妇,可不正是面前之人么。 第506章 骗子 那时候的她,眼神机敏,藏在披散着的头发背后。离开时,步伐不够散乱,方向极有目的性,身形敏捷。并不像是个疯妇。 当时未以为意,而此人正是那茂生的外室,那么她果真是碰巧撞上马车的么。 “来呀,给本官用刑!” 惊堂木下,衙役们按住疯妇,便要施行。 这之际刘行朝青去看了眼,似有意征询她的意思,只是她却巍然未动,仿佛并不欲插手。 当下刘行安心,暗道自己用刑是用对了。 虽不知这茂生与这疯妇究竟其中暗藏怎样的牵连,但是在茂生一死,这妇人便疯了,忒蹊跷。 “啊,不要用刑,疼啊,不要啊……”疯妇大叫,四肢没有体统地挣扎着,破乱的裙子挣开,露出了雪白的大腿根儿。 衙役们见此,动作一顿,纷纷偏开脸去,这行刑倒是有些迟了。 “求大人不要用刑啊,是真的有鬼啊!是鬼杀了茂生啊,是真的,真的!”疯妇放声嘶吼,一把推开衙役,便冲刘行奔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竟脚下不知被什么绊脚,忽地摔在地上,并嗷嗷大哭,“是鬼拽住我的脚了,他不让我靠近大人呀。公子,公子救我,救我!” 嗷哭之际,此人便朝青云扑去,并一把抱住她的腿。二话不说,抬头一口咬上。 “啊!” 青云一记手刀,劈在疯妇的后颈,这人便哼了声,晕了过去。 从衙役面面相觑,齐齐看来。 刘行也看了过来,干瞪着眼睛,带着询问之色。 青云环视一圈,最终开口说道,“空穴不来风,这外室声称闹鬼,必有其因由,看来是要去她所居之地看看了。大人认为呢?” 刘行想了想,点头。 于是君梓琳说道,“那快走吧。” 她走出去两步,谁知竟无人跟上来。 君梓琳:“……”怎么回事? “青云小公子,请过来后堂,本官有话要予你说。”刘行笑了,语气之中带着算计之意,不理会青云,当先往后堂走。 这人又有什么事? 青云只好跟进去,到了后堂,刘行命人泡了茶水,便站在原地饮茶,也不说话。 “刘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青云闹不明白了,怎么到关键时候,这刘行反而缩头。他意欲何为? 就听刘行压低声凑上来,一副拉近关系的样子说道,“王妃娘娘,下官有个小问题,还要请娘娘明示呀。” “什么事?” 青云心下一警,隐约猜到了什么。 就听刘行跟着说道,“方才下官想了,娘娘因何会对此案有如此兴致,若非是王爷的授意,必是有其原因的。下官想知道,这是为何,还请明示。” 这刘行是猜到自己没他,是不能行事的。 是以才会在这个时候硬是要从她嘴里掏出话来。 青云听了,略思索了下,便也不隐瞒于他,直道,“刘大人可还记得那破庙么?” “记得呀。”刘行点头,那城破庙,那晚上,破庙内死了人。但是这件事在后来被掩盖下去。事涉相府内宅,而又有解决的人,他自然是不问的。 ‘娘娘提这个做甚?’ 君梓琳沉吟了下道,“我与刘大人不同。你将那次事件搁置,我却是暗中调查许久。” “你的意思是……” 刘行意会过来,面色一变,不赞同埋怨,“既然那件事已经了结,娘娘何必再执著?这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何况那是相府之事!” “现在已经不是相府之事了。”青云淡淡地说道,“如今这一连串的命案,都是由那破庙而起,所以这件事情已经不能仅仅局限于相府。” 刘行听得这话,面色早变了,仿佛看见自己深陷泥沼,无法自拔。 这件事与傅相有关,他最头疼这个了。君梓琳能查得起,他查不起啊!这不是要拖他下水嘛!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青云又道,“刘大人不必惊慌,想必此事傅相也想彻查,只是却毫无头绪。也许傅相亦是在暗中追查,与我等一样呢!” “你是何意?”刘行一脸的不相信。 青云轻轻一笑,走过去,俯耳呢喃,“其实傅相的母亲傅老夫人是死在……” “啊?!” 刘行惊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甚至认为是君梓琳在胡诌。 然而君梓琳却冷笑一声,对道,“刘大人,现在你知道的与我一样多。如今还认为能从这件事情中拔身而出么?” 一瞬间刘行面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本来是找君梓琳要点把柄之类的,也好有点自信。 谁想到居然被泼了一盆祸水。 “现在刘大人想必并不愿意再去那疯妇家宅了,也罢便由本公子带着衙役前去吧。正好刘大人可以借此往伤处抹药。”青云面不改色,意味深长地提点道。 刘行僵了下,就听青云续道,“那茂生的尸体,麻烦刘大人行个方便,让云公子瞧上两眼,不指定会有突破。云公子可是冠勇侯最信任的大夫,大人明白吧?” 随后刘行放了人随青云去疯妇的家宅。 而他也只能借这个时机,好生地思索一番,自己究竟要何去何从。 麻烦了,总觉得陷入巨大的陷阱之中,但他却无力挣开。 云公子任劳任怨地为刘行涂药,见青云没回来,便询问。 刘行不答,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连伤口处的疼痛都仿似没感觉般。突然他似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云公子可知冠勇侯的病疾何时康复?!” “什么?慕侯爷并没生病。”云攸灼被刘行这一诈言问得怔忡,本能地回道。 本来刘行就觉得君王妃是在欺骗他的,可现在一听云攸灼如此说,立即刘行露出本来面目,顾不得疼痛猛然起身,一把勒住云攸灼的衣领子,磨牙,“好个骗子,你敢欺骗本官,不要命了你!说,你与君王妃为何要欺骗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云攸灼被扯着衣领子,只得引颈乖乖回他,“王妃倒是没意欺骗大人。只是大人为何会说我是骗子?” “慕侯爷根本没病,王妃却说你是给他治病的,这还不是欺骗!说,你与慕侯爷究竟是什么关系?”刘行被蒙在骨里,气到了狠处,不敢找君梓琳发作,也只能逮住这无名无势的云攸灼来发泄一通。 第507章 一墙之隔 云攸灼闻言,面色一黯,无奈低声下来,“大人,果真要问么?” “混账,本官何时在戏弄于你,说!说实话!” “好吧。”云攸灼眼中掠过复杂之色,说道,“冠勇侯当年伤在战场,我走遍天下,在那里遇上了他,因见他将死,便停了步伐,留下来将他照料伤愈。至后我们又在桥邯城相见,这次却反过来,是侯爷救了迷途之中的我,我们云家——” 刘行本以为自己会听到一段奴仆侍主的骄傲之词来。可万万没料到,居然是这么一个故事,而且他越听心越凉,背上的汗也越多。直到最后,不得不松开云攸灼的衣领,甚至还要小心翼翼地检查他是否生气。 眼前的这个人与冠勇侯,关系匪浅呐! 这个云公子,也是个不能得罪的家伙。 刘行想至此,满口苦意,不禁涩涩一笑,瞧瞧他都得罪了些什么人。对冠勇侯有救命之恩,这样的人焉能是自己能得罪起的? 想当初冠勇侯正是从战场安然归来,才被封侯。若是他死了,也没有如今的荣华富贵。应该说,他有今日,完全应该感激这云攸灼的救命之恩。 刘行根本不必怀疑云攸灼话中是否有假,因此人在晋王妃身边,焉能是普普通通的人了。何况君王妃还让他看茂生的尸体,可见此人的的确确是有能耐救冠勇侯的。 疯妇的宅院是在城内偏僻的一处小巷子尽头处,当衙役们引路来此后,青云便朝左右扫了一眼。 发现这是两旁俱是高墙的深暗胡同,便在这胡同的深处,正有一所宅门,这便是茂生的家,他的外室也住在这里。 白日里走在这里,犹感到几分阴暗。晚上想必是没人愿意出门的。 到了门口,踮起脚往里瞧去,但见着对着的便是主屋,两旁各有三间房,院子并不算大,与这里其他的宅院上比,看起来简陋得紧。 衙役们进去,院内空无一人。 疯妇并没有为茂生育有一男半女。 走进去查看,发现这里并不像是两人住过的样子,除了在榻底下有一双男式鞋样外,到处摆放着的无不是女子所用之物。 至于“闹鬼”一说,除了院子内种着两棵垂柳,大晚上的瞧着像是女鬼长长的头发在随风摇摆外,否则还真是没有像“鬼”的地方。 衙役们跑进屋内搜找了几圈,然后一无所获地出来,面面相觑,最后又都齐齐朝青云看去,等待她的意思。 青云在院子内转了一圈,即旋看向旁边的院墙。 这院墙是以两侧的别人家的墙,而为自己的院墙。是以也并不存在院墙之说。除此之外,便仅有这院门一个出口,再然后便是爬屋子顶而入。 只是这“鬼”从何来呢? 是臆想出来的还是故意所为? “青云小公子,在此没有收获,要不现在回了大人去?”衙役上前来问。 “嗯,你们留一个人下来,其他的都走吧。” 青云也不硬留他们,其他的衙役便都离开。 站在院内又看了番,青云猛然转回身,朝身后的屋子看去,嘴角流露出一抹微笑,淡淡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留下的一名衙役并不知道是什么事。 当下便上前询问。 青云冲他一笑,并不说破,“这件事,也许明日天亮,便有了眉目。走吧!” “可小公子,究竟是什么眉目啊。”衙役追在后头,根本不明白青云所说是何意思。莫不是她找着证据了,可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返回到衙门,青云让刘行把那疯妇放了,并且在此之前还让云攸灼给她瞧了身子,拿了药,让她回去煎药,以免再犯疯病。 刘行露出一副完全不再怀疑这疯妇的样子,等此人一走,当场便跌下了脸,“青云,你这是何意!让本官白白给个犯妇送银子,你要知道本官的俸禄也不多!” 云攸灼也露出一抹疑惑之色,只是安抚说道,“王妃娘娘必定有其目的,刘大人且听娘娘说吧。” “刘大人,自今夜开始,你派人守着那疯妇的宅子,不要声张。”青云魅笑一记,冲云攸灼点点头,转而对刘行吩咐道。 早知道那疯妇的宅子是一处极为棘手之地,刘行听她如此说,立即便知此人在为难自己,当场不苟同道,“青云,你也去了,可也看清楚了。那疯妇的宅子是一个极为不好隐藏之地。本官的人如何能够在暗中隐藏。依我来,也不过是藏在那屋顶上罢了!” 最后这句,不过是说气话。 但没想到青云竟一拍巴掌,笑着点头,“不错!藏在屋顶上,是个法子,大人便如此安排吧,免得夜长梦多!” 见此,刘行深吸口气,对青云这荒唐提议很是不认同。但是监视嫌犯却也是必须之事,如今看来也只能这般施为。 当下刘行命令属下悄悄行事。 青云见事情差不多,便冲云攸灼弩弩嘴,两人这就走。 “青云!” 才刚走到门口,刘行便迫不急待地赶过来。 “大人还有何事?” 刘行搔搔自己的脑袋,有些无力起来,遂问,“青云小公子,您难得出现一趟,这明日您还要入宫,实在忙碌得紧。下官这里若是有个突发情况,也没办法……” 今日他算是彻底被青云拖下水了。 没了青云便形如没了主心骨般,刘行好生尴尬。 “无妨。”青云偏头爽快而笑,指指身边高大欣长的男子,道,“刘大人您若是有要紧之事,便先通知云公子吧。他如今暂时居大将军府。” “哦……”刘行一想,旋即明白。现在晋王与王妃已回了林荫胡同居住,而晋王府与大将军府仅有一墙之隔,看起来这事十分容易。 “那下官有事也会前往大将军府做客的。”刘行不放心地又说道,目送青云与云攸灼离去。 在衙门耽搁了一些时候,路上青云与云攸灼加快了步伐,往冠勇侯府而去。 “你见了茂生之尸了,可有什么发现?”一路上青云边走边问。 云攸灼面上隐约有着为难之色,在皎洁的月色之下显得格外清晰。 第508章 你现在只能这样说话了吗 青云知道他在思索,但没有催促于他。 过了半晌,云攸灼才说,“我走了各处,虽然算不得见多识广,但是茂生之尸的情况还真是并非头一回见……” 青云点头,只任他继续说下去,“从前在陵州的时候,我曾经见过这么一个人。本来是急急赶往去救治的,但到了地方后,人已经死透。但奇怪的是,入棺,以及入土,那棺材之下则是一片水迹。” 听他说完,青云略露出失望的表情,看来云攸灼只是看见了,但却并没有真正的去研究。 “你可还记得那是怎样的人家,死的是什么人,还有……” 她正说着,但见冠勇侯府即在眼前,她扭头看着身边之人,“待回到大将军府,云公子再予我写下来,可好?” “好。” 再次将要入这冠勇侯府,云攸灼声音有些变调,不自觉地低垂下头去。 “好了,”青云伸臂拍拍他,鼓励道,“慕侯爷也不待见我。今日我们来,正是为了闯关,争取把这道关闯过去。如果闯不过去,那下次再来。” 见云攸灼面上露出畏惧之色来,青云哈哈爽快而笑,直言,“行啦,如果闯不过去,我自己来,不叫你一块啦!” 云攸灼听到此言,才松了口气。 青云见状暗自摇头,看来慕瀚博真的给云攸灼蒙上了层心理阴影。 一个男人被慕瀚博那样折磨,以至于很有可能今后都变成姓无能。怕是云攸灼永远都会害怕慕瀚博,真希望他对女人不要形成心理阴影才是。 当下云攸灼绞着双手上前叫门。 慕侯府的侍卫擎着火把,看见来人正是离开多时云公子。他们自不会阻拦,将人请进大厅,便去禀报侯爷。 大殿内静悄悄的,云攸灼紧张兮兮地望着四周,看见青云还在自己身边,他便朝她靠近了一点。两个人几乎要靠在一起,青云伸手摸摸云攸灼的大掌,发出冰冰凉,她禁不住轻轻叹了声。 “如果要等许久,不若改日再来?”过了一会儿,云攸灼实在忍不住了,小声提议道。 青云知道,他是再也不想来这里,是以才会如此说。 当下她也没有说破他的存心,便转移他的注意力,说道,“云公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衙门的人去盯着疯妇?” “为什么?”本能地问道,云攸灼双眼四下乱看,眼珠子骨碌碌地。 “私通!” “什么?” 骤然爆出的两个字,令云攸灼倏然回神,朝她看过来,“王妃娘娘您说什么,谁私通?” “那疯妇也许与别的男子有染。”青云微微眯了眯眼,继续解释,“衙役们在房间并没有发现什么。但是院子里面有些奇怪的东西。那柳树每日都有人浇水,这当然不是茂生干的,他没那时间。而疯妇在忙着装疯卖傻,也没有时间收拾两棵早已经茁壮长成的柳树,除非那院子里有第三个的存在。” “那么会是怎样的人,每日都逗留在这外室之中呢?” “茂生在郑府做奴仆,只有短暂时的时间与这疯妇相聚,甚至晚上却不能宿在那宅院中。” 青云说到此,语气顿了顿,便再没有说话。 云攸灼正欲催她说下去,猛然意识到什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但见一穿着墨绛色五蝠捧寿团花纻丝精致长袍男子,自殿外缓缓走进来,但见气宇轩昂,尔雅深致。 沐浴在黑夜之中,甫一入了殿堂之内,立即便露出他一惯染笑的容颜。 那坏坏的笑色,正是慕侯爷所一贯的风格。 看到这一张脸,几乎是瞬间云攸灼攥紧拳头,整个身体如临大敌般紧紧绷起! 青云是在感到身边人的变化,才略有意识地看过去,见慕瀚博这回竟没让她久等,如此轻而易举地便出来了。 “侯爷,真是许久未见!” 青云伸手安抚地捉了捉云攸灼的手臂,当下先而朝慕瀚博走去,并问候道。 “你是何人,找本侯何事?”慕瀚博根本没看青云,与她擦身而过,往前走去。 “我是梓琳。”青云笑着跟上去,心下极明白,慕瀚博又怎么不认识男装的自己呢,这个男人还在置气呢。 “哦,原来是晋王妃驾到,您这副打扮,是否有失体统呢?”慕瀚博露出凉薄的笑意,楚楚衣冠在烛火下散发着清冷之息,令人不敢靠近。 云攸灼早退到了一边,不敢多说,亦不敢抬头看那人。 青云与他不同,既不怕也没半点尴尬,甚至还厚脸皮地上前去解释,“侯爷也了解的,我在查案。穿女装不太方便,方才我去了京兆尹那里,顺道便来府上了。” 慕侯爷没吱声,似乎对这个话题一点不感兴趣。 于是青云自顾自继续说话,“近来帝都常常发生命案,京兆尹衙门忙。先前在那荷花湖池内捞上来之尸有些蹊跷,这案子皇上限时让侦破,时间有点紧。” 她说了这么多,结果慕瀚博一句都没应。 青云皱皱眉,朝他看过去。 慕侯爷触到她期待的视线,当即目光闪烁了下,继而复冷笑出声,“那本侯便祝你早日将凶手缉拿归案!” 这句话落地,场内又跟着安静下来,谁也不说话。 青云见了直皱眉头,耐不住地走到慕瀚博跟前,俯身瞧着他眼睛,纳罕,“侯爷,你现在只能这样说话了吗?” 她并不记得自己做了大逆不道的事,竟把他给惹得生气至今? 谁料慕瀚博语气凉薄,“本侯嘴笨得很,说不出能令君王妃高兴的话来。” 接着场面又僵住了。 在这里呆着,青云感到很沉闷,慕瀚博故意冷场,上回他没出现,这回他出现也是为了冷场而来。 虽如此,他能出来,青云已很是觉得有进展。 朝四下看了眼,但见侯府的侍卫还在殿外侯着。青云上前去一挥手,‘你们先退下去,我有话要对侯爷讲。’ 侍卫们见此,自然不肯听从她的,于是把目光对向自家主人。 见到慕侯爷的目光后,侍卫们行礼退下。 青云见此,更有了信心。 她回身,走向慕瀚博,轻咳一声,语气恳切道,“侯爷,近来可好?” 第509章 君梓琳她却不喜欢本侯 慕瀚博则是根本就不看她,偏开了脸,冷冷淡淡的,“好啊,好得狠!” 这话像是从牙缝里头发出来的,虽然是在说好,但总能令人品尝出一番其他并不好的滋味来。 而旁边的云攸灼见此,遥遥冲青云行了一礼,便如被鬼追似地退了下去。 青云见云攸灼走了,心下轻叹,没想到慕瀚博把人吓成那样。当下她伸手拽住慕瀚博的袖口,往身上轻轻一扯。于此,慕瀚博感到了,便不由地回过头来,黑眸炯炯。 见他肯看自己,青云忙开口说道,“侯爷,你说近来怎么会发生如此多的命案呢?而且京兆尹那边全无头绪,真是蹊跷得很呢。” 结果慕瀚博抿唇连半个字都不回。 青云则是靠近了他几分,伸手在他脸前轻轻一晃,小声问,“你怎么了?” 两个人近得,几乎彼此的呼吸都传了过来。 慕瀚博面色越来越黑,突然他猛然站起身,因靠近了他,这一下子直接令青云惊得骤然踉跄摔退几步,惊然抬头。 “晋王妃,你对本侯说这些做甚?莫非是在怀疑我?”慕瀚博连眼皮都没撩,声音冷酷无情。 青云见了,心里委屈起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恐这慕瀚博一怒之下指袖而去。 两个人彼此沉默着,殿内的气氛再度绷紧起来。 云攸灼在外头躲了好一阵子,本以为晋王妃很快会知难而退。谁料这一躲,竟躲得无边无际的。 因担心慕侯爷若再发疯,到时候晋王妃便有危险。 云攸灼便与旁边的护卫商量着,要不要去大殿处,看看侯爷有什么吩咐。 侯府的护卫都识得云攸灼,也知道这位是怎样古怪的身份。 天黑路远的,云公子又带了一名小公子来,有的护卫没看清那小公子容貌,心底下便猜测起来。尤其是两个人还被独自留在大殿之内。 “或许侯爷需要茶盏待客呢!”云攸灼催着说道。 两名护卫觉得是这道理,当下便往殿厅走去,云攸灼借此也跟着上前去。 只不过他们刚走到殿门口,但见侯爷与那小公子正牵着手! 两名护卫差点跌在当场,回头齐齐朝云攸灼怨念地瞪去! 侯爷莫非喜好男风,这古怪的云大夫如此,现在跑来一个小公子,居然还牵了手,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咳咳!” 誓要将这种苗头扼杀的侯府护卫,当场重重咳嗽一声。 清冷的夜中,这声音格外响亮。 青云听到这声音,忙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匆匆说道,“侯爷,看来你脉向并没有问题,若是不放心的话,还是请云大夫来给你看看吧!” “我再来看你。” 青云匆匆交待了一句,便奔出了殿堂。 本想把云攸灼留下来的,谁料这云公子跑得比她还快,居然早早地往侯府大门而去。 见她纤细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慕瀚博微微眯起了眼,眸光内透着野性的光芒,喃喃低念,“小琳儿,早晚你是属于我的。” 眼看着天色不早,青云不敢耽搁,快步往大将军府而去。 一旁的云攸灼始终未说话。 在快到大将军府时,云攸灼突然停了步子。 青云回头看他,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快点进来呀!” “王妃娘娘,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云攸灼半垂着头,脸埋在胸前,仿佛是犯了错般。 青云不解他意,重新走到他身边,沉声问,“有什么话都能说。只是也不知现在王爷回来了没,咱们就先别浪费时间了。云公子你好好歇息吧,我得快点赶回晋王府。” 她正要走,冷不丁被云攸灼一把捉住手腕。 “怎么?”青云奇异地看着如此坚毅的云攸灼。 “王妃娘娘,若是现在不让在下说,也许以后您将都没有机会再听到。”云攸灼很是失落地说道。 “为什么?你要走,还是什么?” 青云只得再度折身回来,与他面对面站着,“你想说什么,现在都可以说,有什么说什么。” 云攸灼点点头,颇有些艰难地,沉默了半晌。就在青云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却涩然地说道,“君王妃,若是想一直成为晋王正妃的话,那便离慕侯爷远一些吧!” “什么?”青云沉问。 云攸灼有些无奈地说道,“莫非王妃娘娘还看不出来么?慕侯爷对您,是有意的!”因为你,他甚至将火气发到我身上,惩罚于我。 后面的话云攸灼并没能说出来。 他只知道,如果将事实道明,也许王妃娘娘会受伤的。 当时慕瀚博找了无数的美人往自己的房里塞,所说的话无非便是那几样:“本侯给你许许多多的女人,现在你不会寂寞了”。 “云攸灼,你多么幸福,有喜爱的美人相伴,比本侯幸运多了。而君梓琳她却并不喜欢本侯……” 在那个时候,慕瀚博说了很多的话。 最终云攸灼在事后拼凑出了零星的,得出结论。 方才见君梓琳与慕瀚博手牵着手,云攸灼已感到某种危机。无论怎样,他都应当对君王妃说清楚,以免她误入歧图。而这若是她自己的选择,那也与他无干了。 “是吗?” 只是青云听到这话,却沉默下来。 云攸灼见她面色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的样子。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大将军府内去。 不知怎的,虽然君王妃没有说话,云攸灼却看到她的背影明显耷拉下来。 到达大将军府,云攸灼见君王妃去换了衣裙。 她看起来依然是那个漂亮的王妃娘娘,只是她的面上眼中已经没有了欢喜的笑意。 本想对她说句话的,可云攸灼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眼看着她翻墙回了晋王府,这一晚上云攸灼却是内心不安。 晋王府内,周烬果真并没回来。 君梓琳坐在桌前,望着烛火幽幽地出神。 忽在此刻,身后传来道男子之音,“妹妹,你去了何处,怎么现在才回来?” 这熟悉之音,令君梓琳吃了一惊。 她忙回头看去,只见一穿着青色袍服的潇洒年轻男子正站在自己身后,眼中带着询问与担忧。 “二哥,你怎么来?” 第510章 随我去个地方 君梓琳有些讶异地看着面前之人。 郑普徙连连摆手,只说道,“妹妹,我在这晋王府等了你一个晚上,你都不在!你知道我是怎么渡过来的,对外声称是与你说话。可是对内,却只有我一个!妹妹,你瞒着王爷,究竟在干些什么?” 一连串的话把君梓琳问愣住。 这晚上,她做了不少的事,只是最终却落在云攸灼所说的那句话上。 慕瀚博喜欢她。 “二哥,你来有什么事吗。” 君梓琳又坐了回去,失魂落魄地。 “妹妹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差?”郑普徙不答,反而打量面前人。 失去了一个本来应该可以成为要好朋友的人,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君梓琳暗自摇头叹息。 她珍惜每一个对她好的人,可是并不是想让这个变成男女关系。 纵然以后她与周烬会分开,却也没想过要与慕瀚博有男女意义上的关系。 看来她要失去慕瀚博了。 仰头看着站在面前的郑普徙,这个男人也很关心她,因为是她的二哥。 “二哥。”君梓琳涩声叫道,“二哥,二哥。” “妹妹,你究竟怎么啦!”郑普徙吓一惊,见君梓琳像是失了魂般一遍遍叫自己。 他心惊下便想去叫大夫。 只是君梓琳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小脸埋进他怀中,无声无息。 这一瞬郑普徙狠狠僵在当场! 妹妹怎么了? 是谁欺负妹妹了? 心里头,郑普徙想问个清清楚楚,谁都不准欺负他妹妹! 但是感到妹妹瘦瘦的身子在自己怀中,郑普徙忽然很不想推开她,手抬了抬,最终落在她的发顶,轻声安抚,“妹妹,别伤心。不是有哥哥在吗,我在这里,会为你遮风挡雨的。” “何人在遮风挡雨呀?” 随着外头有道低魅的男音告来,紧跟着关闭着的门扉便被吱呀一声,毫无预兆地推开。 晋王府院内灯火通明,而背过入屋的是名容颜绝美,气势浑厚的年轻男子。抬步入内,他的容颜被屋内的烛火照映,露出了真正的五官来,却见深邃的长眸如寒潭般的墨眸,隐含魄力,穿一袭滚金边的精美黑色袍服,通身的气势浑厚威慑,令人不敢直视。 “啊,晋王爷!” 郑普徙没想到周烬会在这样的巧合下进来,而妹妹正抱着他的腰,仿佛有些委屈。 不知被这样撞到,会怎样。 郑普徙本能地把妹妹护在身后,率先向周烬行礼。 “免礼吧。” 周烬面上并没有郑普徙想象的忌讳之色,相反他容色自然,气势扉然。走上前入座,见郑普徙站在自己面前,便和颜悦色地赐座,说道,“来呀,上茶。” 他并没问郑普徙所为何来,甚至还是在这样深的夜里。 甚至他也没在看君梓琳半眼,从始至终,晋王爷表现得都极为公式化。并不显得疏离,可也不至于像一家人。 郑普徙甚为惶恐。 他心里准备了许多说辞,结果周烬都没问,反而说道,“陵州近来不甚太平,本王瞧着待你回陵州倒是有些掣肘。”他说着朝外吩咐一声,“把本王先前得的那物取来。” 郑普徙正不知王爷这是何意,怎么好端端地说起陵州来。 这时雪卫自外入内,手中捧着个红底黑面珐琅竹叶盒,送到郑普徙面前,“王爷这是……” 周烬抬手止住他问,只说道,“你来得正好。本想着要给予你的,如今倒是免去本王再派人跑一趟。行啦,事情便至此吧,本王累了。” 王爷说累了,自是要下逐客令。 郑普徙手捧着锦盒,回头看他妹妹,问题是他来了这么久,一句话还没跟妹妹说呢。这事紧急呀,拖一刻一刻的危险。 但见妹妹垂着脸,眼观鼻鼻观心之状,郑普徙抬头对上晋王看过来的视线,无奈之下只得恭身告退。 他一走,雪卫也退了下去。 屋内周烬这才转过头来,研磨似地审视着他的爱妃。 君梓琳还在埋首,蔫蔫地,像是受到伤害一样。 “爱妃,过来。” 小女人心情不好,晋王爷当先服软,招招手让她到自己跟前来。 然而她倒也听话,乖乖地到了跟前。 周烬站起来,张开怀抱,笑眯眯道,“来,本王的怀抱给你用,抱吧!” “嗯。” 怀中温香软玉似的,周烬感到君梓琳果真投入了怀中,他讶异于她的乖顺,同时方才见她紧抱着郑普徙,所涌出来的醋意,竟在此刻消散。 也许她是真的心情不好吧。 精实的双臂合拢,将她小小的身子拢入怀中。 “爱妃,可是还疼着呢?无妨,那明日咱便不入宫学那劳什子礼数,我与皇上禀明即可,可好不好?”周烬轻轻拍着怀中人纤秀的背,声音宠溺温柔。 君梓琳伏在他怀中,只感到心里酸楚阵阵。 是她太渴望了吧,竟没看出慕瀚博是喜欢她,才会置气。 是她太糊涂了,连周烬都看出来,她却反过来觉得周烬小提大作。 她并没想过被人喜欢,建立起男女关系。她只是想有朋友。前世的时候,她的朋友便少得可怜。 她以为他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不论是谁,都能成为她的朋友,只除了周烬以外。 因为周烬已经成为她名义上的夫君,所以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朋友。要么这种男女关系继续下去,要么永远分开。 可是以后该怎么面对慕瀚博呢? 君梓琳心酸的是,曾经慕瀚博对自己的帮助,对自己的好。 她是真心对待这个男人的,可这个男人却是以别样的情感来对待她。 “怎么,还不舒服呢?” 周烬等了半晌,虽然没看到怀中人的脸,但他却清楚地感到爱妃的情绪很低落。 只不知是因何事,她竟这样不高兴。 眼看着夜已深,周烬不欲让她这般伤心下去,当下便拥住她的腰,另一掌已轻轻勾住她的下颌微微抬起,“爱妃,随我去个地方?” “嗯?” 君梓琳闷闷地哼了声,没有表示,只垂着眼皮子,声音恹恹的。 “爱妃,去吧!”周烬依然在征询她的意见。 君梓琳只得点头。 第511章 早上用膳 在她答应之后,周烬抱着她倏然窜出门,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奔到院外,紧跟着上了房顶。 “王爷,这……” 君梓琳担心,正开口,周烬已经将身上的外袍褪下裹住了她,柔声说道,“莫怕,带你去个好地方。” 眼前一片黑暗,只感到起起伏伏。 等周烬停下来时,君梓琳感到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但不知他要带她去哪里。 眼前的外袍揭开来,君梓琳挣扎了下,周烬便轻轻地将她放下。 然而看清楚自己的所在后,君梓琳吓得差点跌下去,只能死死地抱住晋王爷的腰,以求得自己千万别摔下去。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一亭子的顶端。 而在亭子的下面湖光山色,倒映着天空中皎洁的月色。 君梓琳紧紧地抱着周烬,颤着声不解问,“王爷,来这里干什么?要不,我们回去歇息吧!” 心里有越来越不好的预感,君梓琳总感到周烬这是存心在捉弄她,想看她出丑。只是若在这里栽下去,如果掉在水里,会吃一肚子水;如果掉在亭子下面,大约会变成一摊肉酱。 越发听不见周烬的回答。 君梓琳坚持不住了,只得求饶,“王爷,方才是因为想到痴傻时的一些往事,才会抱着哥哥伤怀的。王爷,能不能现在就回去?” 听她如此说,周烬轻叹一声,伸手抚抚她的秀背,安抚道,“爱妃莫怕,只是需得过一会儿才能看见美景。” 没料到她会认为自己这是在惩罚于她。 周烬虽感到她紧紧抱住自己腰,是那般令人高兴。但也不忍心她饱受恐惧。 当下将她揽入怀中,使她跟自己一样站立于亭之顶。 君梓琳战战兢兢,根本就不敢看自己的脚底下。亭子的顶端是些斜斜的琉璃瓦。想要在这上面平衡而立,根本是不可能的。 紧紧抱住周烬,君梓琳咬着牙,不敢放松丝毫。 不多时,就在她实在坚持不了,紧紧闭着眼睛,不知是该自己主动跳进湖里还是乞求周烬放她安然落地。 便在耳边传来记爆破声。 君梓琳猛然一紧,却见竟是周烬的信号烟。 那琉璃彩色的烟雾在夜幕之中猛然绽开,也不知是何意。 但是周烬的声音却响在耳边,“爱妃,你看湖那里。”说着他朝着不远处如镜面的湖泊看去。 倒映着皎洁的一轮圆月,乍一眼去,秀美绝伦,再加上静谧的夜色,果真是令人心旷神宜。 但感到脚下的危险,君梓琳摇摇头,“王爷,这湖是极美的,那看完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说着她又抱紧了面前的男人,为了美景丧命,完全不值得当! “爱妃,你再看看。” 周烬非但没动,反而又指了指湖面。 君梓琳心下已有些生怒了,既摸不准周烬的意思,也不想再受他摆布。心里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当下她抬头,顺着他所指,朝着湖面看去。这一看,竟是连呼吸都忘记。 但见着静美的湖面上,圆月倒映,却在这静谧的深处,居然飞扬起一片荧光! “是萤火虫!” 君梓琳“呀”了声,几乎要被此刻的美景给吸去了魂魄。 扬扬洒洒的萤火虫,照亮一片,形成星得点点的荧光。 飞跃在湖面上,钻进林丛中,形成一幕幕柔和的光,远远看去,仿佛天上的星星落了下来,并在湖面上起舞。 “真美!” 忍不住再次赞叹,君梓琳深吸口气,连脚下的危险都忘记。 周烬见她竟松开自己,猛地吓出身冷汗来,连忙将这小女人紧拥住,以免她看到美景而忘情。 当所有的荧光在湖面上消失后,君梓琳依然沉浸在美景中无法自拔。 他们在这里已经呆了半个时辰,她又穿得单薄。 周烬拿外袍裹住她,便带着人离开。 “王爷,还没看完呢。现在有条小船该多好,我们泛舟湖上,近距离去看它们!” 被晋王爷夹在掖下飞速赶回王府,君梓琳嘴巴依然不停。 想到她之前还闷闷不乐之景,再看她此刻小嘴吧啦吧啦地欢快之语。周烬满足一笑,那些萤火虫本是留作他用。如今能博爱妃一笑,也是好的。 “下次再泛舟。”周烬听她说个不停,便答应道。 “好啊,这是你说的!” 君梓琳的声音从外袍下传出去。 这一晚上,周烬过得很开心。回到王府,爱妃依然问个不停,像只小麻雀般。 “若爱妃乖乖的,下次还会有更好的。”两人更衣沐浴,周烬翻身压住不安份的小女人,魅声告道。 君梓琳立即便不敢再动了,束手束脚地倒在榻内,老实地点头,“记下了。” “呵呵,每回在榻上,爱妃总这般乖巧。” 周烬并没进一步动作,只将她揽进怀里,熄灯,睡觉。 后来君梓琳偎依着周烬宽大温暖的怀抱,渐渐睡了过去,有一瞬间想着,如果这样过一辈子也是不错的。只是一切都不会变么?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君梓琳翻了个身,发现自己竟爬到了周烬的身上去。 她忙撤身,担心周烬会纠缠,她忙把昨晚的事扯出来,“王爷,昨天你给二哥的是什么东西?” “郑普徙身为陵州长史,自然能用得上那东西,昨日我瞧着不错,便想到了他,顺手便拿了来。”周烬并不回答,只如此说道。 君梓琳想了想,说道,“依王爷的意思,二哥在陵州吃了苦头么?” 如果不是遭了罪,怎么可能会被周烬这般照料着。 从他的语气中就能听出,那是极照料的意思。 “嗯。”周烬应了声,也印证了君梓琳的猜测。 也难怪二哥生辰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去的迹象,竟是因为如此。 可晋王给的东西,又能怎么帮二哥呢? 君梓琳想不透,但周烬却也不愿意透露。 如此,她觉得还是等之后二哥来时再论。又或者是自己扮了男装出门找她时再说。 早上用膳。 崔嬷嬷服侍王妃王爷。 退下去之后,崔嬷嬷将丫鬟叫到跟前询问,昨夜可听到在娘娘屋里有什么异响。 她明明是燃了香的,怎么昨夜竟是什么都没听见,莫非是她聋了? 第512章 明摆是在刁难她了 结果两个丫鬟也同时摇头,表示没有听见。 莫非那薰香不管用? 崔嬷嬷寻思着,这便回去重新检查薰香。内宅之中,难免会被调包之类的。这种经验,崔嬷嬷还是有的。 燃这种薰香,用不了三五日,王妃娘娘必定得怀上。 之后检查完,崔嬷嬷却皱起了眉头,薰香完全没问题! 但为什么王妃屋里却没动静呢? 直到君梓琳派人请她前去更衣。 因着要入宫学礼数,是以君梓琳并不敢再如昨日那般迟到。她寻思着入宫见见孟嬷嬷,看她怎么样了,是否还能教得了礼数。 要知道,不能看着她遭罪,对君梓琳来讲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崔嬷嬷亲自服侍娘娘更衣,末了还问了句昨晚歇得可好。 君梓琳微笑点头,“自然是好的,嬷嬷取了药来吧,我要喝。” “是。” 没想到她竟如此主动配合,崔嬷嬷自是高兴的。 当下便亲自端了花来,亲眼看着王妃娘娘喝下去,崔嬷嬷这才把心放进肚子里。 虽然昨晚没听见动静,但是还有今晚明晚呢! 喝完药的君梓琳,看着崔嬷嬷无意识间流露出的笑意,她也跟着轻轻笑了笑,意味深长。 带着小蝶入宫,这回周烬几乎派了一队人马护送王妃的车驾入宫。 “爱妃不去学那礼数,也无人会说你。”周烬劝道,反正她有没有礼数,自己也不在乎。 横竖周烬就没在意过行礼这套事。 “不行,做事怎能半途而废呢。王爷,请允许妾身去吧!”君梓琳坚决否定了周烬的提议,于是便乘坐上了马车。 而目送爱妃离开的周烬,看着那马车渐渐远去,却是失笑地摇摇头。 雪卫在旁看了,不解地问道,“主人,您笑什么。入了宫王妃娘娘可能会吃些苦头呢!听说那个孟嬷嬷可不是个善茬儿!” 周烬乐了,“她既然这样喜爱入宫,必定是在宫内已得势。雪卫,你抽空去打听一番,看爱妃是如何行事的。” “是。” 君梓琳尚不知道,她不在宫内的这些时间,锦梧宫已经乱成一团,而早在她入宫之前,绣妃娘娘便已召了一人入宫。 而当她入了栖秋宫后,张皇后却说孟嬷嬷在锦梧宫内,请她入锦梧宫去。 “小姐,咱们要去吗?”小蝶低声询问道。 总觉得皇后娘娘有点欺负人。 那孟嬷嬷昨日发生了意外,现在焉能还让此人教小姐礼数呢? 还在,现在让小姐亲自前去锦梧宫,这不是要亲自去请孟嬷嬷的意思么。那孟嬷嬷何德何能,也敢劳烦小姐的大驾去相请? “去。” 君梓琳面上没有半分恼怒之色,相反转身带着小蝶便去了锦梧宫。 一路上小蝶偷偷察看小姐颜色,本以为小姐会生气的,但显然是她多想了。不自禁地内心暗自点头,小姐这份韧性,难能可贵。 还记得从前小姐痴傻时,小蝶便养成了不动声色的秉性。这并非是逆来顺受,而是要将一切都铭记于心,慢慢强大自己。 现在的小姐,便是这样吧。 锦梧宫似是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宫婢们在外头迎接着呢。 见礼之后,君梓琳抬步入内。 只是宫殿之内摆放着吃食等物,甚是齐全。 但是这里却空无一人。 “贵妃娘娘在哪里呢?孟嬷嬷呢?”君梓琳回头朝外面的宫婢问道。 “娘娘在沐浴,孟嬷嬷还未归来,请晋王妃稍侯吧。”宫婢不卑不亢地回禀道,眼皮都没抬,说罢之后福福身离去。 君梓琳回头看了眼桌上,心下冷笑,这些人明摆是在刁难她了。 看来昨天孟嬷嬷的事情,似乎是让绣贵妃起了怀疑。呵呵,纵然是疑心,也是没用的。她的东西并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她们也只不过是怀疑罢了,仅此而已。 看了眼空空的殿宇,再看向桌上琳琅满目的各种甜点小吃食。 君梓琳却并不动,只是出了殿门,站在台阶上,目光悠悠地看着下面的院内的花与草,假山与流水。 半个时辰过去了,绣贵妃这沐浴的,居然还没有完。孟嬷嬷也未归来。 君梓琳不以为意,反而心下轻嗤,以为这样放着她,她就会生气会发作么。真是幼稚了!当下君梓琳下了台阶,往不远处的花园而去,太阳慢慢地升起,普照大地。 晒了会太阳,君梓琳便走到一棵桂树之下,半倚着树干,便闭上了眼睛。 小蝶远远地侍候着,以为小姐困了,便欲上前来请小姐先入殿内歇息,万一着凉可是不行。王爷那里,必定会问罪的。 她尚且还未动作,突地便看见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由锦梧宫门而入。再往上看,当看见那个人的面貌时,小蝶猛然惊住,几乎要挪不开腿。 君梓琳并非是睡着了,她在想事情。 近来她并没有再出现断层似地失忆情况,有些庆幸。不过也得把所发生的事情,未破获的案件都记录在册,以免出现措手不及的情况。 今天还是得争取早点回去,也不知刘行那里怎么样了。最好回一趟郑府,问问二哥究竟从周烬那里收了什么东西,他又想跟自己说什么。 尤其是那疯妇的宅子,若果真在她的猜测之中,那么奸夫是谁? 他们狼狈为奸,与茂生的死有没有关系? 近来卜风一直无消息,君梓琳感到很担忧。只期望卜风不会发生意外。 当下她在脑中调出那疯妇的宅院画面,皱着眉头一点点地细细查找。 院内的那天井,以及旁边摆放着的一双绣鞋,除此之外有一只崭新的桶。而在不远处的墙边上却是一只尚还能用的旧桶。 这两只桶有什么问题吗? 君梓琳微微蹙眉,顿时在脑中将那两只桶的画面放大,她仔细去看。但见那新制的桶上,在桶边缘之地刻着个“木制”字样。而转过去再看那旧桶,除了破破烂烂被水给浸透腐朽之外,并无字样。是被磨掉了,还是…… 瞬间她又在旧桶的位置,找寻与新桶位置一样之地,果然便看见一些磨掉的痕迹。而一般用桶打水,哪怕把桶用老了,也不至于被磨掉。 第513章 稍逊一筹 看来这是被人故意磨掉的。 正当她想看清楚磨掉之后,是否留有零星的刻痕。 突然口鼻被什么捂住,君梓琳蓦然从回忆之中惊醒,下一刻睁开眼睛的同时,双手已经毫元悬念地攥握成拳,横击出去。 “唔!” 小蝶疼得咬着牙,但也不敢放开小姐。 君梓琳见是她,便收了手,在小蝶发出声音前,她顿然意识到什么,猛然一拢小蝶的腰,瞬间将人扯到树后,压低声问,“蝶儿,你在搞什么!” “小姐,先莫发出声音,有人来了!” 小蝶疼得弓起身子,脸都白了,依然咬牙告诫着。 君梓琳见她此,心下有些自责,但是看小蝶这颜色,她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这是在宫里,还是绣贵妃的锦梧宫,一点都不能松懈。 “您看!” 小蝶从树后露出一个小脑袋,朝着宫殿门指去。 君梓琳随着她的视线,顿时看过去。 只来得及看见一抹月白色的袍子划过,便进了殿内。 是个男人! 君梓琳瞬间确认,但除此之外,她还看到那人的袍子下的靴还有一截腿。 “来的是什么人?”君梓琳悄声问,心底下古怪极了。为什么会有男人进入后宫呢?要知道后宫之内,没有特殊召见,也只有皇帝能够随意出入。但是这个男人,莫非是被绣贵妃刻意召见来的? 小蝶愁眉苦脸,见小姐看过来,她索着眉小声回道,“是四殿下。” 四皇子? 君梓琳听后,微微讶异。 四皇子怎么会跑到后宫呢,莫非是绣贵妃召见他来的? 但是不对呀,绣贵妃所生的九皇子与四皇子并不对付。依君梓琳来看,四皇子性情温文尔雅,是世上最温柔的男人了。而九皇子居然还能与四皇子这样好性格的人闹翻,那此人必定是性情乖张刁钻,被惯坏的孩子。 所以四皇子更没有可能入这锦梧宫。 即使是被召见,也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方才宫婢说绣贵妃在沐浴。而四皇子在这个时候前来,岂不是…… 冷不丁君梓琳扭头死死盯向小蝶。 小蝶也正一脸战战兢兢地看着自家小姐。 四皇子对小姐也是极好的,小蝶知道,是以才会对四皇子的命运很担忧。 “咱们进去看看!” 君梓琳拍拍小蝶的肩,这便开口说道,当即大步走向殿门。 身后小蝶死死抓住她衣裙,“小姐,还是让奴婢去。万一有个其他的,都在奴婢身上,与小姐您无关。” 明知道小蝶考虑的周全,此刻君梓琳也赞同。可惜,君梓琳早已经把小蝶当成了家人。这个小丫头一路护送痴傻的君梓琳多年,忠心耿耿。这样的人,君梓琳如何能够抛弃她? 转念一想,君梓琳便把小蝶推到原地,低声命令,“蝶儿,我的话你还听不听?” “听。”小蝶又捏紧了君梓琳的衣裙。 “那么你在这里侯着,最好是躲起来,不要出来。” “小姐!”小蝶低叫一声,这算什么话,她怎么能听。 君梓琳摇头告诫,“蝶,你没绝顶武功,既逃不出这锦梧宫去,也没有任何份量。你现在惟一的用处是好好活着呆在这里,因为事后,本小姐还有事情交待你去做。你懂得死而后生之意么?如果懂,就安静地呆着!” “是。” 没有再挣扎,小蝶痛快点头应命。 这么多年,她懂得隐忍,也知道默默守护小姐。只要小姐还活着,她便有活下去的意义。 既然小姐如此说,她也不会做无畏的死亡,因为那成不了任何事。 见小蝶眼中闪过抹坚定,君梓琳勾唇一笑,她的丫头真是益发成长了呢。 冲小蝶点点头,君梓琳便朝着正殿大步而去。 虽不知四皇子前来做什么,但君梓琳却知道自己一定要看个究竟,哪怕只是个陷阱。但相信四皇子绝对不会害她。 方才四下还有数名宫婢,此刻却仿佛遇到召唤似地,个个都没了踪影。 君梓琳目光一揽,随后迈步入了殿门。 谁知当她踏进殿门之内后,那门哐当一声,沉闷地关闭。 而在外头,躲在桂树之后的小蝶,看到这一幕,心下一沉。她本能地就要逃出这宫去搬救兵,但与此同时在这宫内倏然冒出一连串的侍卫和宫婢,堵住了出口。 小蝶咬牙,果真与小姐所说一样。她没有绝世武功,是闯不出这里去的。 这是他们埋下的陷阱。 她现在不能被抓住,要按小姐的吩咐,好生躲藏起来,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派上用场的。 死死咬着唇,小蝶身子缩成一团,藏在花园之中。 而此刻君梓琳入了那大殿之后,门在身后关闭,她已经猜到这是一个局。 只是心下更忧,如果对自己来讲是个局,那么对付四皇子来讲呢? 她仅仅是个王妃而已,但四皇子却是皇子殿下,说不定以后能够成为这江山的主人。 而一旦犯了错,他将再没有机会,更会堕入地狱。 这是君梓琳不愿意看见的,不论别人会怎样认为,她绝不愿意看到四皇子遭遇这样的对待。 殿内并没有燃起烛火,而四下的窗子却在紧紧地关闭着。能够看见在殿内的座位上,正坐着个人,隐约是黑色的一团影子。 君梓琳走近一步,并未出声,但心已经瞬间开始下沉! 面前的男人,不是四皇子! 刹那间君梓琳再度从方才的观看中搜寻,她只看到四皇子月白色的衣袍以及一截腿还有靴子。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而真正的四皇子是怎样的呢? 君梓琳搜攫之前与四皇子之间的相处,将仅仅瞥过一眼的他的走路姿势等等,与方才的对比一番,最终查出了疑点。 四皇子行走之间步伐不紧不慢,其中小腿笔直修长,露出的腿裤处也显示出他傲人的小腿,是一种优美的曲线。但之前君梓琳忽略了一点,眼前这假扮四皇子之人,小腿虽修长,但线索不够美,稍逊一筹。 想通这点,君梓琳倒是反而放下了心。 因为四皇子没来,对方是利用这一点来引她上钩。 “阁下能够到来这里,必定是听从了这锦梧宫主人之命了,但不知你有怎样的意图呢?”君梓琳心静下来,反而没有半点忐忑之间,沉稳非常。 第514章 不慌不忙更不挣扎 对方在黑暗中站起身来,回道,“不愧是君王妃,竟在这短短的时间就道出了我的真身,呵呵,不过也可见王妃娘娘对四殿下倒是挺有情义的嘛!” 君梓琳不答他,只是揭露道,“这是后宫,阁下是男儿身,想必在这里呆不了多久吧。有什么事,你尽快道来吧!” 而此刻在锦梧宫的另一间殿室,根本就没有沐浴的绣贵妃,正懒洋洋地半躺在软榻上,睨着不远处正在门口半弓着身子的纤美女子。 “你给本宫出的这个主意,可是真的能有效果?”绣贵妃面上无色,只是半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样问道,“若是没有效果,莫说苑儿她喜欢你,本宫也是绝不会再留你的。” 门口的女子面容遮着薄纱,一双美眸只盯着地面,仿佛出神了似地。但她却并没有怠慢,在绣贵妃说罢之后,她板板正正地开口,“娘娘恕罪,这次萃儿所为正当时。需知道现在的晋王妃自嫁给晋王之后,便一直不曾圆房。这已经是大逆不道,如今我只是促成这件好事,也无不可。娘娘您说是么?” 绣贵妃听到这,蓦地睁开眼,一双美眸倏地盯向这蒙着面纱的傅绫萃。她不敢相信地疾问,“你说得可是真的?一直没有洞房?此事属实?” 连问三句,使得四下侍候的宫婢都跟着交头接耳,不可置信。 此事傅绫萃也是才刚刚得知。 原是那香草跑进了相府,还打听事。 恰好撞上了傅绫萃。 于是便倒了霉,傅绫萃焉能放过于她。着人捉了来,不由分说先打一顿。只是这丫头实在是嘴硬,傅绫萃撬不开她的嘴,便去撬她家人的嘴。 直到把她的家人处置了一遍,才勉强将这丫鬟的嘴给撬开。 如今章睿苑娶了元玉辞为侧室,傅绫萃感到自己已山穷水尽,如果再不抓住点什么,她也许会落得无法收场之地。而造成这一切的人,便是君梓琳。对君梓琳身边的人,她自然是毒手腕,一个不放过! 香草自动闯上门来,傅绫萃能抓一个是一个。 还有抱琴院那一帮人。 令傅绫萃气愤不得的是,虽然晋王爷等人已经离开了抱琴院,但她却依然忌惮那里。原是傅雅柔那个蠢货身边,多了一个叫千白的丫头。 这个丫鬟并非普通之辈,几番暗中相斗,傅绫萃都败在她手里,实在棘手至极。 也罢,既然捉住了香草,那便一步步来。千白,还不急于对付。 于是她递信往锦梧宫来,求了绣妃娘娘。 没想到绣妃对自己还有几分颜色,令傅绫萃感到安慰的是,绣妃还认她是章睿苑的世子妃呢。内心里,她益发觉得要毁了君梓琳,以报自己沉疴多时的痛愤! “你们都退下。” 当场绣贵妃让身边的宫婢们都退下,仅留傅绫萃一个在场。 “你的意思是让……”绣贵妃奇异地挑高眉头,美眸中一晃而过兴灾乐祸之景。 傅绫萃见此情形,白净的额上流出一缕光洁,她走近了绣贵妃面前,不动声色地说着恶毒之语,“娘娘,君王妃向外界瞒着她没有洞房的事实,可见是居心不轨的。而晋王爷也被她蒙在骨里。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让她尝尝洞房的滋味?而这样敢欺骗皇族的女子,又怎配成为晋王妃?” 闻此言,绣贵妃再也躺不住,蓦地站了起来。 她想到方才,傅绫萃带了一个男子进来,并且自己命人在大殿摆上了各色食物。 绣贵妃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事,但她的猜测程度很浅,而傅绫萃的意思却是后果极其严重。 “要让君梓琳的第一次给了无足轻重的男子!”傅绫萃已说出自己目的,对道,“贵妃娘娘,完全不必害怕。因为已经失了身的君梓琳,只要叫冤,便会暴露她未曾洞房的事实。而这样的烂贱货,晋王爷又怎会要她呢?” “嗯。” 绣贵妃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掩下心底的寒凉。 若是在她的锦梧宫发生此等事,一旦被皇上知晓,于她也没有益处。绣贵妃很明白,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并没会得到绝大的好处! 但她却想教训教训君梓琳。 孟嬷嬷是她的人,君梓琳这个傻子竟然敢让孟嬷嬷吃屎! 虽然吃屎的是孟嬷嬷,但遭到羞辱的却是绣贵妃。 这个傻子敢轻视自己,绣贵妃自然要让她尝尝后果! 但是傅绫萃敢在她的头上动土,可见存心胆大,绣贵妃目光闪烁,这样狠毒的女子当真适应做苑儿的世子妃么?还有此女极有野心,手腕冷辣,以后做上世子妃,不定会独霸了苑儿! 思虑间,绣贵妃已经把傅绫萃当做了废棋在用。 傅绫萃走到门口,朝着不远处的正殿处瞄了眼,眼底荡漾出无限的得意光芒! 那紧闭着的门扉,直让傅绫萃心里兴奋! 开始吧,就让君梓琳的第一次毁在那男人的手上吧! 就让晋王爷的脑袋顶上一片绿油油吧! 君梓琳,任你再精明又如何,这个锦梧宫你逃不出去,你只能认命! 在正殿之中,君梓琳的确惊慌起来。 那桌上的菜食应该是有催情的作用,那隐在黑暗中的男子,却是呼及越来越疾越来越粗,最后整个殿内都是他急切的呼吸声。 “你怎样?”君梓琳好心地问道。 那男人吸了口气,却猛然站起来,一双眼睛像是夜里的狼眼,“我知道你是君王妃,但是今日莫说是王妃,便算是王后,也是要臣服在我身下。君王妃,我已经提前予你说了。也不算是欺辱于你,来吧!” 此人武功极高,君梓琳就看见他那黑影一闪一动,自己还没来得及跑,便被他给压在墙! 男人本欲行事,但在焦灼的欲望之中,他却感到身下的女子竟然不慌不忙更不挣扎。 掀开浓厚的欲望,男人不由地疑惑问道,“你为何不躲?莫非是不怕么?” 君梓琳一动不动,淡淡地回道,“我在等你动,等你动完之后,我才能动。” 这话颇为暧昧,听在耳中更是激发了男人的本已叫嚣狂掀而起的欲望。 第515章 请皇上前来主持公道 “哧”的声,君梓琳衣裙被狠狠撕开,露出纤白的锁骨。 即使仅仅如此,这男人已经如狂兽一般压了上来,并扯出他那叫嚣的欲望之根。 而君梓琳的并不反抗,也使这男人放了大半的心,因而分出来的力量,并没有太多搁在她身上,用以制住她。 男人的唇正欲落下时,君梓琳手心一扬,黑暗中但见一片荧火粉之物,落在了这男人的欲望之根上。 几乎是在瞬间,男人惨叫一声,根本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君梓琳并不作停留,随手俯身抄起一把椅子,朝着身后的雕花窗砸去。顷刻间椅子砸出,窗子毁裂! 正等着看好戏的傅绫萃与绣贵妃等人,在侧殿之内看到这一幕,个个都怔傻在当场。 眨眼间她们均反应过来,便派人过来查看是什么情况。 但见一道利索娇纤的身影,犹如一道风般激射跳出来。众人只看到君王妃衣衫不整地奔出来,眨眼间便到了跟前。 她发髻微乱,一双敏锐的眸逼出一道冷芒,瞬间闪至近前。 她的速度实在太快,她的神色太过凌厉,以至于进来之后屋内的人们都惊呆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傅绫萃看见君梓琳从自己身边经过,她倒吸口冷气。正欲反应过来,便听见“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跟着在屋内乍起。 屋子内一时静极! 而等反应过来时,傅绫萃摸摸自己的脸,并不疼。她一双眼睛却是瞧着半边脸红肿的绣贵妃,惊得几乎要发抖。 君梓琳居然敢煽巴掌打绣贵妃,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许是多年都没挨过巴掌,甚至是连皇上都不曾这样打过她。 绣贵妃一时懵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尚且是傅绫萃回过神来,尖叫着发声,“君梓琳,你大胆,竟然敢打贵妃娘娘,你不要命了?!” 趁此时机,把君梓琳给杀掉! 打了绣妃娘娘,再如此衣衫不整地出现,正是灭掉她的好时候! 说罢傅绫萃扭身就冲到外头,想将这宫内的婢子和嬷嬷都找进来。而孟嬷嬷却是第一个冲在前头,昨天她吃了一肚子屎,这全是君梓琳害的。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君傻子的,一定要让这傻子也吃一肚子屎才行。 一众宫奴冲进来把君梓琳给围了个水泄不通,等候着贵妃娘娘的命令。 “还愣着干什么,把她拿下,直接拖出去仗毙!”傅绫萃不肯让君梓琳有喘息之机,她知道一旦给机会,君梓琳必定能翻身重来。 “慢著。” 说话的是被打的绣贵妃。 她毕竟在宫内呆了这么多年,心性并非是如傅绫萃这般目光短浅。 捂着红肿的脸,绣贵妃回头狠狠剜了眼傅绫萃,这才冲孟嬷嬷说道,“你留下,其余的人都给本妃退下!” 顿时偏殿内呼哗哗的一群人都跟着退了下去。 “贵妃娘娘,现在放过君梓琳恐怕会……”傅绫萃见此情形一下子便慌了,搞不懂绣贵妃为什么要放过君梓琳。 “闭嘴!” 绣妃看见傅绫萃凑过来,她厌恶地反手一巴掌甩过去。 傅绫萃便无缘无故地挨了一巴掌,她捂着自己的脸,竟是眼前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绣妃为什么要打她。明明打人的是君梓琳,为什么绣妃不打回去? 而绣妃,自然是要打回去的! 只是她先打傅绫萃,却是因为此女自作主张,将整个宫内所有的奴才都叫来。这等于是往外头宣扬了自己被打的事实。 莫忘记了,这是宫里,在锦梧宫有别的宫妃娘娘的耳目;自然在别的宫内,也有她的人在探听。 如今绣贵妃虽被君梓琳扇了巴掌,但也仅限于几个人知道。但傅绫萃这么一宣扬,等于是让整个后宫的人娘娘都知道。让她没有台阶下,自然要给傅绫萃巴掌尝尝! 至于君梓琳,敢碰她的脸,罪该万死。 但在此之前绣妃却要好生问问,究竟是谁给君梓琳如此大的胆子,敢碰她的脸! 走到君梓琳面前,绣妃美眸乍现寒光,心潮起伏之际全是嗜血杀戳,“君王妃,看来你是嫌自己的好日子过了头啊。你想过点苦日子,本宫成全于你……” “好啊!” 扇了绣贵妃巴掌,君梓琳却昂首冷笑,傲声打断她的话,建议道,“便请贵妃娘娘把此事宣扬出去吧,对了,最好是请皇上亲自来主持公道。看看是绣妃娘娘您擅自把陌生男子引入这锦梧宫,甚至是在那酒水之中下了情药,使那男子情欲发作,非女人不能解,此罪重要。还是本妃打你巴掌重要!来人,去请皇上来!” 此际君梓琳猛然扭头朝外肃声命令道。 而这整个锦梧宫,哪里有人会听从她的命令。 只是在此刻在花园内冒出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一溜烟地便往宫外跑,并应令道,“小姐放心,奴婢必定把圣上请来!” 众人定晴看去,居然是君梓琳的贴身丫鬟小蝶! “拦住她!” 与此同时传来绣妃嘶心裂肺的大吼声。 那门口果真便拦了数名嬷嬷和丫鬟,刹时间小蝶便撞上堵人墙,却是竟出不去。 见此情形,君梓琳非但不生气,反而慵懒一笑,歪头对道,“贵妃娘娘何必做此等自欺欺人之事呢?你现在把我的丫鬟拦住也没用,这整个锦梧宫都传遍了,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又都会往外说,后宫也会传遍。与其让陛下最后一个知道,不如让他第一个知道。何况贵妃娘娘把我引进正殿,让我与那欲毒发作的男子一起,可不正是想毁我清白,使天下人尽知么?我可是在帮你呀!” 傅绫萃捂着脸,听到君梓琳这番话,只恨得咬牙。现在她才明白,方才贵妃为什么要打自己,竟是因为这锦梧宫内,居然也有别的宫的奴婢做为眼线。而绣贵妃显然并没有抓着,是以无法子。 她在气愤时,绣妃却是内心暗惊。 因着君梓琳竟然怂恿她去请皇上前来主持公道,可见对方是心里有计划,并且笃定能赢。 本来主动权还在自己手里握着,但是此刻绣妃却有些拿捏不定主意,究竟是否要请皇上来。她是想废了君梓琳的,但这得通过皇上才可。 第516章 送上门被人家宰 目光落在君梓琳凌乱的衣裙上,绣妃清楚地发现,君梓琳仅仅是衣衫凌乱,露出锁骨。除此之外,其他之地,竟没有半点被扯开的迹象——她没有被那男人破身! 煞时间绣妃立时得出结论,也彻底明白,君梓琳敢如此理直气壮的缘由。 只要失去贞洁,君梓琳才会怕。 但现在她却没有失去任何东西,所以她不怕。 想通这点,绣妃强自按下心底的焦灼,面上非常平静,朝外面吩咐一声,“把小蝶丫头带进来。” 绣妃说着便状似冷冷静静地坐回到了椅子之上,她被打得火辣辣疼的脸颊依然一阵阵地疼痛非常,可她却强自扬起笑,冲君梓琳和颜悦色地,“君王妃,你这番话是何意思?不知是哪个,闯进了锦梧宫,还偷吃了给你准备的食物,此事不能怪得了本宫呀!” “哦,那在食物之中竟放了情药,这又该怎么说?莫非也是贵妃娘娘您不小心所为?”君梓琳一听绣妃这话,便知她有松口。只是面上君梓琳依然一副不依不饶之状。 握着右拳,君梓琳轻轻地拢在袖内,又暗自又攥了攥。 方才扇的那巴掌,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把自己的脸都给打疼了,不知绣妃那张脸会是怎样的滋味。 盯着绣妃那已经高高肿起来的脸颊,君梓琳心底寒笑,面上依然说道,“贵妃娘娘若是不相信,可以打开正殿之门,看看那男子究竟是个怎么样子。如此一来,咱们在圣上面前,也好有个说辞不是?” 听君梓琳如此说,绣妃冷冷睨了傅绫萃一眼。这便是她找来的人,居然如此用! “来呀,去看看。” 绣妃下令,孟嬷嬷便带着人前去正殿,而当到了时,立时便听到殿内传来道惨叫声。 绣妃见此,忙去看,其他的人也都跟了去。 君梓琳落在后头,小蝶跟在左右,轻声问,“小姐,事情成了?” “嗯。”君梓琳挑挑眉,勾唇真正露出笑来。 来到正殿,绣妃见着那男子后,也不自禁地跟着低叫一声。 只见着男子浑身僵硬,一张脸已经紫红到了极处。他的身体一动都不能动,仿佛是被人点了穴一般。但是他的腿处,那欲望之际,竟是硬生生地竖直着,如此污秽地暴露在空气之中,展现在一干人面前。 绣妃见此几乎气厥过去。 她扭头,凌狠地盯着傅绫萃,心里咬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个孔武有力的大男子,居然连小小的君梓琳都制不住。甚至是还要被放倒在这里,丢人眼现,蠢货! “这种事情,出现在后宫之中,是该请陛下来审看一番的。”君梓琳从后面走进来,柔声建议道,“贵妃娘娘你说呢,否则这后宫如此污秽不堪,以后皇子皇孙的血统,岂非有被浊淆的危险?!” 这把孽火,一瞬间便烧到了绣妃的头上。 君梓琳这话虽然看似简单,但若果真被皇上看到这一幕,事情将远远没完。就连她的儿子九皇子的血统都会被怀疑。而她这贵妃之位,也将保不住。 “来呀!” 想至此绣妃毫不犹豫地将门外的心腹叫进来,取了薄被把男子盖住,直接处理掉。 对此君梓琳并没有阻止,只是却笑道,“贵妃娘娘觉得把这个人处理掉了,事情便结束了对吗?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对不对?” “你想怎样!” 贵妃还没说话,傅绫萃已经冲上前探手捏住君梓琳衣襟,咬牙狠斥,“君梓琳,别以为你现在占了上风,如此嚣张,你以为自己能安然离了这后宫?!” 绣妃见此,只淡淡的一挑眉,并不说话,只任她们狗咬狗。 君梓琳垂眸看着自己衣襟上的手,只见傅绫萃的手上隐约有几个小红点,旋即她直往蒙着面纱的傅绫萃的脸盯去。 这灼烫的视线令傅绫萃心惊,忙别开脸去。 君梓琳若有所思,但也不戳穿她,只是扭头看着绣妃,“娘娘这样折辱我,却想要如此不着痕迹地收场,却是不太能的。虽说你现在能把所有的证据都消毁,但只要晋王还在,就保不齐我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也许贵妃娘娘自诩得圣宠,但你大可试试究竟是你得宠还是晋王得宠?” 能够在任何时候,利用可利用的一切。 君梓琳现在便如此,她才不会让晋王当摆设呢,要好好地使用他才对。 将晋王给搬出来后,在绣妃的眼里明显看见了灰败之色。 但见绣贵妃回头一把揪住傅绫萃,将人扔到君梓琳面前,淡淡道,“晋王妃,本宫算是赔礼,这个东西你拿去随意处置,本宫决不置一词,如何?” 傅绫萃“扑嗵”一声摔跪在地上,再加上绣妃的话,瞬间心里扬起万丈怒气! 她竟然成了东西,她居然如此低贱! 绣妃敢如此对她,等着她! “呵呵,绣妃娘娘言重了。你给的这东西,并不值钱,我要了也没用呀!”君梓琳笑逐颜开,她衣衫凌乱,可却神色自在淡定,很能镇得住场子。她连看都没看脚下的傅绫萃一眼,便扬头面对绣妃,满面春风地说道,“娘娘与你的母族联系,倒是甚密。虽然皇上并没说什么,但想必哪一个皇帝也不喜欢看见自己的妃子与宫外的一些人暗中联系,为自己牟利,您说呢?” 绣妃一听君梓琳这话,旋即面色一变,高高肿起的一半边脸色狰狞恐怖,再没了之前的美丽绝艳。 她隐隐感到危机,君梓琳接下来要说的话关系重大。她隐隐觉得君梓琳所图,绝不会那般简单。 就听见君梓琳继续道,“说来定国公门客众多,手底下的人更是如江湖大海中的水般纷涌着来效忠。至此,贵妃娘娘您在后宫的位子也是极稳呐。只是有件事,我看不过去,想请娘娘您相助一二。” “哼!” 绣妃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君梓琳根本是有背而来! 说不定方才君梓琳故意到了这正殿之中,故意衣衫凌乱,也是与此目的有关! 顿时绣妃有一种羊入虎口之感,原来自己这是送上门被人家宰! 第517章 心有不甘 心里头鼓着气,绣妃垂眸,看地上傅绫萃的眼神满含不善! 如果不是擅自采取傅绫萃的法子,若仅仅是自己的法子,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般。 “你说。” 绣妃咬牙,怒火中烧,一双美眸淬含着毒火。 “闻听陵州知府与贵妃娘娘多有几番瓜葛,”君梓琳嫣然一笑,缓缓告来,“只不过那位裴知府在陵州之地,呆得时候太长,是时候也该挪挪地儿了。贵妃娘娘说呢?” “你的意思是?” 绣妃没想到君梓琳会突然奔了陵州去,竟还说起那儿的知府。 她倒是不知那那裴知府,但却听说那裴知府与定国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煞时间绣妃想通了,原来这个君梓琳竟将黑手伸到自己这儿来。她想不敢往定国公府跑,却来揪住自己小辫子后,提条件。 绣妃怒不可遏,但自己现在落到君梓琳手上,却也无话可说。 既然对方有所图,绣妃自然不会放过她所图为何,因而问道,“晋王妃,你想让陵州知府离开,那之后知府之位空缺,莫非你已经有人选?” “让郑普徙任陵州知府。”君梓琳干脆暴露自己目的。 话都已经说出来,她也不在乎把话说明白一点,“以贵妃娘娘现在受宠于皇上,这点小事想必不会有困难吧。” 一时间大殿之内沉寂不已。 孟嬷嬷在旁不解地望着绣妃,轻声提醒了下。 绣妃回神,面上终于露出愤懑之色来。 她纵然再受宠,也不可能直接要求皇上把裴知府给撤掉,而让郑普徙上去。何况后宫不得干政。 看来这件事情要麻烦定国公府了。 “本王妃便等你消息了。”君梓琳见绣妃并不反对,当场一笑说道,转而看了眼孟嬷嬷,半真半假地道,“我是来学礼数的,你看现在净处理这些杂务,若是传出去,真是要挨皇后娘娘训斥的。不若咱们继续学礼数?” “孟嬷嬷,你去!” 绣妃现在看见君梓琳就头疼,可却要偏偏为她办成此事。 现在见君梓琳要学礼数,她自然懒得再应付,便让孟嬷嬷去教导。 “还不要再让孟嬷嬷来了吧。”君梓琳凉凉地看着孟嬷嬷一脸随和的假象,嫌弃道,“口太臭,本王妃不想用她。能否换人?” 换做此事之前,自然没有君梓琳提要求的资格。但是现在绣妃却也不得不应。 当下便换了个教导嬷嬷,把君梓琳安排到另一处小殿,让她去学礼数。 场内只剩下傅绫萃和绣妃二人。 绣妃眯眼看着慢慢起身的傅绫萃,审视而严肃。 傅绫萃心底哪里服气,但是又不能够公然顶撞绣贵妃,只得上前俯下身去,尽量做出赔罪的样子,“娘娘,是萃儿考虑不周,请娘娘恕罪。以后再也不会犯这等失误,请娘娘莫要再生气了。” 绣妃并不再理会她,扭头便往外走,此刻脸上火辣辣地疼。 命人把铜镜取来,绣妃对着镜子自照。 只见镜子里面那张美丽无双的脸,却有一半红肿地如馒头一般。 这都是君梓琳的杰作! 绣妃气狠地绞着铜镜,镜中人恨得目眦欲裂!从来都没有人胆敢如此伤她! 君梓琳,这笔账本宫记住了。 傅绫萃不甘于离开,但是她也看见绣妃的怒火。 不敢再多呆下去,傅绫萃忙行了一礼,便转身往外走去。 宫婢走过来向绣妃悄声禀报,“傅大小姐离开了。” 绣妃听后,略一沉吟,语气冰寒地吩咐,“去,替本宫送送她。” 宫婢怔了下,旋即领悟,当下应命。 之后数名宫婢跟着追出了锦梧院,追上了傅绫萃。 后宫里面基本藏不住事。 锦梧宫内被抬出陌生男子这一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宫庭。 而在此之后却有另一件事彻底证明了此事。 竟是傅相之女傅绫萃与那陌生男子一同出来,传说的版本有很多种,但是却有一个版本传得最广,那便是傅家大小姐仗着与章世子有私情,便买通了世子的姑母绣妃娘娘的宫婢,将此陌生男子送入锦梧宫,欲以此男羞辱晋王妃,以泄私愤。 后来是绣妃娘娘及时制止,这才免于酿成大祸。 消失被及时掐住,并没有传播太广,但是将后宫传遍已经足够。 雪卫得到这消息后,浑身起了好一层冷汗,最后摘了枝切了根地,把这个消息十分简略地复述一遍。 饶是如此,主人的怒火依然没被压住。 “本王进宫,亲自接爱妃出宫!” 君梓琳还想在这锦梧宫用次午膳,反正难得与贵妃娘娘相聚,她也要好生表现自己一番才是。 何况那陵州的事还没个眉目呢,万一绣妃反悔怎么办。 午膳还没有摆好,君梓琳的夫君便没打招呼入了锦梧宫。 “晋王,你怎的来了?”周烬的闯入,令绣妃很是异讶。 绣妃早已经料到自己宫内的事情瞒不住,所以她才在傅绫萃离开之后,送她一个礼物。既然此事都是由傅绫萃引起,那便让傅绫萃自己去背负。 可是没想到还是这么快就把周烬召来。 “本王来接自己的王妃回去,对此,绣贵妃应该没有异议吧!”周烬往殿内一立,一双深眸煞气横眼直盯绣妃,浑身的气势峥嵘轩峻,锐未可当。 绣妃面上蒙着白纱,她被打巴掌的脸,还没有好。此刻见到如此可怕样子的周烬,一时惊得后退了去,竟不知该说什么。 周烬也不等她回答,回头冲雪卫命令,“把王妃带走!” 雪卫应了声,周烬也随之出殿门,陡然间步伐顿了顿,随口说道,“绣贵妃,本王把王妃带走你若是心有不甘,自可告诉皇上。若无他事,本王告辞!” 一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张皇后听说了这事,也带着人赶来,谁知竟赶上了一个尾,眼看着晋王离开。 “皇后娘娘,要不要把晋王爷叫住?”身边的嬷嬷问道。 张皇后摇头,“让他走吧。此事还是莫要闹大得好。”她说着回头看了眼锦梧宫,秀眉微蹙,说道,“咱们去绣妃那里瞧瞧,这件事情是不能善罢了,她竟如此轻率!” 第518章 主人是怎么想王妃娘娘的 君梓琳肚子还空着呢,结果就被雪卫黑着脸叫出来,一路上被监视着出了宫。 上了王府马车,周烬的脸才缓和下来,雪卫在外头跟随,马车内仅有二人。 “王爷,你有事吗,怎么会来找我呢?还是说,谁出了事?”君梓琳摸不着头脑。按她的想法,宫内发生的事,周烬这样的‘莽汉’是不太常打听的。或许他会有耳闻,但那也是几天之后的事情。 但是,他却这么快就来,莫非是知道的?还是说有其他的事。 周烬板着脸不说话的样子,真是让人煎熬啊。 可是君梓琳早在上回两人闹别扭时,就已经从中得到经验。 这男人,特么的需要哄! 闭了闭眼睛,君梓琳把自己想象成奶娃子。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全然的母爱!她挪挪纤瘦的身子,凑近周烬,然后正想伸手勾勾他手臂。谁知这男人竟一甩手臂,不让她碰。 君梓琳:“……”嘿,这男人陷入自弃模式了吗。怎么连她都不让碰了。 厚着脸皮,君梓琳干脆半支起身子,直接硬生生地把周烬抱进了怀中,柔声道,“王爷,琳儿在呢,我在。” 这种安慰人的方式,真的很特别。君梓琳以前从来没试过。如今做起来,倒是很像模像样的。 而被她拥进怀里的周烬,简直心酸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明明在锦梧宫受了委屈的是她,可是这个小女人居然转过来安抚他! 周烬本是满腔的忿愤,想着怎么回咬一口。他的爱妃,绝不能白白受委屈。无论雪卫传过来的话,是否属实,但无风不起浪。爱妃在锦梧宫受了委屈,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厢还没考虑出个结果,爱妃却反过来抱住了他,甚至还安慰他。 周烬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小女人,一副强大的样子,居然受了委屈也不肯说。当真是让他身为男儿郎很是惭愧呀。 反手把她打横抱起,放在腿上,轻轻拥进怀里。 君梓琳感到周烬的动作,这才把心放进肚子里。看来这男人不生气了,这个爱的抱抱,很管用嘛!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靠在男人的胸前,君梓琳听见他的心跳声很平稳,知道他情绪缓和下来,于是打算进入正题。 周烬本想开口问清楚,在锦梧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想到这可能会让她难以启齿,周烬便又咽了下去。转眸看见她的衣裙已经不是早上离开时穿的那一件。再结合雪卫的说法,周烬本来打算睁只眼闭只眼放过去的事,瞬间再度提上日程。 此事,必须查个清清楚楚! 在马车上呆了一路,君梓琳也被周烬紧紧抱了一路。 结果最终她也没能周烬的嘴里撬出一个字符。 真是令人灰心。 君梓琳禁不住暗暗摇头,现在可真是好了,不知周烬发什么疯,亲自接她回去,害她都没办法去郑府了。但愿回到王府之后,周烬能去忙他的事情,自己也能改装扮,去趟京兆尹衙门。 回到王府,周烬第一句话便要求她去换衣,因身上这件实在太难看。 君梓琳多聪明,闻听周烬这话,立即便想透了。对方可能是知道了锦梧宫发生的事情,联系今日他提早来接的情形,看来他是已经知道。 想至此,君梓琳就想试试他。 反正这件事早晚要提上议程。 “小蝶准备沐浴。” 周烬让她换新的衣裙,君梓琳却反而要去沐浴。 而在看到爱妃居然要去沐浴,甚至面上还带着悲怆之色。周烬内心略感溃败,想他堂堂晋王,竟连自己的王妃都保不住。 这样的男儿,究竟活着还有什么用处? 在院内走了两圈,周烬一握拳头,带着雪卫便走。 谁知他还没有走出院子,浴房便传来哭泣声。 崔嬷嬷惊得连忙赶进屋去,问长问短。 雪卫见了,很是迷惑。打听来的消息说王妃娘娘并没有真正受到欺负,所以说按王妃的性格,不可能哭才对。她是那种强势的女子,莫说是没有被欺辱,但算是真的了,也不见得她会落泪,甚至还是哭那么大声。 “王爷……” 雪卫便想对主人说出自己的怀疑。 谁料主人一甩袖,竟是不走了,径直往浴房而去。 雪卫瞧着主人的背影,禁不住一阵疑虑,连忙也跟了过去。 周烬推门入浴房,之后在浴房内的下人陆陆续续都退了出来。 便看到小蝶低垂着头,也走了出来。 崔嬷嬷还在问小蝶,究竟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雪卫一听这话,也觉得是个好主意。 小蝶始终跟在王妃身边,而真实情况肯定只有小蝶一个知道。不如,去问问? “嬷嬷,还是让本侍卫来问吧。” 雪卫走上前制止了崔嬷嬷,领着小蝶往僻静处走去。 “小蝶姑娘,王妃娘娘在锦梧宫之内,果真是被欺辱了?” 刚到地方,小蝶正待问雪卫有什么事,不料竟从他嘴里吐出这些字眼。当场小蝶扬起巴掌便要去打他! 可恶的侍卫,居然敢如此侮辱她家小姐,该打。 只是小蝶实在没有雪卫高大,这一巴掌只戳到雪卫的下巴。 饶是如此雪卫也没生气,只是一改常态笑嘻嘻地又问,“小蝶姑娘,想必你也是明白人,如果王妃在锦梧宫失贞的话…那么主人的正妃之位便会空下来。而这样的王妃娘娘也没资格住在这里,也没有住在那大将军府内……” “住口!不准你侮辱我家小姐!” 小蝶磨牙,发出最后的警告。她的眼神迸射出来的火花如刀一般淬了寒毒,死死地激射过来。 雪卫见已经激得这小丫头如此生气,便知道火侯已够。 于是施施然一改口,态度也变得严肃起来,“方才王妃在浴房内哭,小蝶姑娘你可听见了?” 见小蝶脸色黯淡下来。 雪卫继续道,“看来你是不想说的了。但是你想不想听,本侍卫跟在主人身边,主人是怎么想王妃娘娘的?” “这……”小蝶抬起脸上,眼中含着痛苦与抉择。 “你不了解,也许你认为主人喜欢王妃,自然会容忍王妃的一切。但是对于一个失洁的女子来讲,主人纵然再喜欢,最终这王妃之位依然会易住。外面的人也会戳主人的脊梁骨。所以小蝶姑娘,如果你不说出实情,纵然娘娘在这件事情中有冤屈,也是要生生吞下去的。你现在还不打算说么?” 第519章 周烬的脾气 一番话把小蝶说得低垂下头去。 过了半晌,小蝶几近虚弱的声音才慢慢响起,“雪卫大人,如果我说了实话,你能保密吗?不让小姐知道?” 雪卫一听这话,当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原来王妃果真是受辱了?这对主仆竟想保密,让主人脑袋顶上绿油油一片么? 想至此,雪卫肃容,静听小蝶诉说。 然而,小蝶越说雪卫面容越古怪,直到最后,雪卫简直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了。 君梓琳直挺挺地躺在榻上,闭着眼睛,而她的手腕上却是太医在诊脉。 过了半晌,太医离开。 君梓琳睁开眼睛,无奈地叹息一声。想到方才对周烬的哭诉,她故意装出被欺负的样子,想试探一下周烬的反应。结果这男人竟是一语不发,反而还抱紧了她。 古代的男人不正是这样么,如果自己的女人被侵害了,除了休妻之外便是冷落。 可是周烬竟还抱她,莫非不嫌她脏么? 君梓琳叹息一声翻了个身,她没想到周烬的思想竟这样超前,他完全不介意啊!那……如果她说在成亲之前,她已经在密室之中与其他什么男人有过一晚上,那、周烬会不会翻脸? “唉!” 再次重重叹息一声,君梓琳直接趴在了榻上,苦恼死了。 周烬究竟是怎么想的,给点提示啊。 听到太医离开的声音,君梓琳干脆翻身而起。她不能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看看周烬是什么反应。 草草裹上件衣裙,君梓琳走到外屋,正要开门,便听见外头传来交谈声,“王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怎么办?” “让主人自己静静。”是雪卫的声音。 君梓琳点头,看来周烬也很苦恼,他在做决定。 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而对她永远失去兴趣,君梓琳倒反而感觉自己赚了。 但如果真到这种地步,君梓琳内心还是有些失落。 等了一会儿,听见周烬的门被打开,雪卫在外面侍候着,但见那个面容妖孽,身形挺拔的男人从旁边的屋子走出来。 君梓琳以为他要往这边来,但是他却连看都没看这边。 瞬间,君梓琳感到心头微凉。 周烬亲自吩咐雪卫,“你去为本王去将把这些人都找来。”说着他将一张小片的宣纸交到雪卫的手上。 从君梓琳角度能看出,那宣纸上小,但上面似乎写了密密麻麻的字。 雪卫看了一眼,大惊失色,“主人,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他们敢对本王的爱妃无礼,就应该想到会有怎样的下场。莫说是那绣贵妃,还是定国公府,本王一个不落,统统让他们尝尝,敢欺负爱妃的下场!” ‘他们这是还当爱妃是当年那个痴傻无人护佑的小女娃。今次,本王让他们瞧瞧,爱妃身后的人究竟是谁!’ 周烬的声音压得很低,字语间充斥着烈火般的怒意。 君梓琳只能依着把耳朵贴到门缝上去,才能够将勉强把他的话全部都听完。 知道周烬这是有意不想惊动自己,但听见这字字语语,君梓琳还是陷入了沉默。 她以为周烬会冷落自己,以为周烬会报复了对方之后,再将她打入冷院,甚至是休妻的。 可她却没想到,周烬虽在怒火上,却如此分明。 他竟处处为她着想。 这个男人…… 君梓琳翻身,坐在地上,抱膝陷入沉思。 是她一次次想将周烬推得远远的,而这个男人却次次都主动靠近。甚至是在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上,他也能为她变得毫无原则性。 这个男人,竟让她无话可说。 “主人,属下有话说,还请主人听罢之后再召集这些官员前来。”雪卫说着便欲将周烬往屋内推。 “不论是怎样的话,此事本王必行!”周烬转而将宣纸交给旁边的侍卫,吩咐,“把人都找来,明日上朝,本王必践行此事!” “是。” 后面的侍卫应声,举步便走。 随后周烬与雪卫入了旁边的房间议事。 而君梓琳却在之后听见了脚步声,她身后的门便被打开。竟是小蝶钻了进来,“小姐,不好了!” “什么事?” 小蝶本欲入内室,但却听到身后有声音,回头就见小姐竟坐在了地上。 “小姐快起来,听奴婢说。” 小蝶忙把之前雪卫吩咐自己的,都说给小姐听,“王爷这是想集结朝中的势力,在明日早朝时联合发动攻击。除了对准绣贵妃,还有其母族定国公府。此举若成功了,小姐的地位极为危险呐!” “你这话是谁教的?” 君梓琳一听,便知道小蝶自己说不出这种话来。 “是雪卫。”小蝶瘪瘪嘴,“奴婢只是传给小姐听,并没有他意,一切还要看小姐您的。” ‘我知道。’ 君梓琳淡漠地点点头,她并不是想不通这一点。 如果周烬真的成功了,那么自己就会招致整个定国公府及其势力的仇恨,最重要的是,周烬也树大招风,显示出了他极有力量的召唤之力,这只会引得皇帝的忌讳。 所以这件事情最好的方式,便是沉默以对,暗中解决掉。 对于君梓琳来讲,她之前让绣贵妃所做之事,将反而会把郑家推上危险之地。 这件事情连琐反应实在太强,她也不赞同。 只是被周烬的反应给弄懵了,才没有反应过来。 “你放心,待会雪卫出来,我会去求见王爷的。”君梓琳安抚她,但见着小蝶低垂着头应是。再联想到她竟听从雪卫的话。 瞬间君梓琳猛然意会到什么,“蝶儿,在锦梧宫发生的事情,你……对别人已经全说了吧?” “呃!”小蝶瞬间哑住,别开脸去,双手紧紧绞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君梓琳也不再予她多说,只是等雪卫出来后,她应该重新圆一下说辞了。 依周烬的脾气,一定会惩罚她说谎的。 果真,雪卫很快走了出来。 君梓琳打开门,跟着走了进去,不等她说话,周烬已背对着她开口,“还进来做甚,本王说过,任何理由都不能够阻止本王的决定。” 听到这话,君梓琳挑高了眉头,没想到周烬竟没被雪卫说服? 第520章 一把捉住她 “还不出去?!” 猛然周烬回过神来,却看见并非是雪卫,竟是君梓琳。 “你?” 晋王爷讶了下,没想到来的竟是爱妃。 君梓琳走上前,俯身便跪了下去,恳求道,“王爷,是梓琳小提大作了,求王爷不要责罚我。” 周烬没容她继续跪下去,俯身将她扶了起来,并揽入怀中。语声与之前绝不相符的温软,“爱妃,你在说甚,我哪里有责罚你的意思。我这是在为你出气,怎舍得罚你。” “可是……” 君梓琳犹豫着,心里想道,莫非雪卫没有把实情告诉周烬么。 如果知道了实情,周烬一定不会这么愤怒的啊。 “你是女子,又是本王的爱妃,遇到那等事情,自然是会害怕的。我怎会怪你小提大作呢?”周烬说着,目光温柔地看着怀中的女子,只是语气突然变得冷辣起来,“换作是绣贵妃,若是有朝一日被陌生男子对待,本王觉得她必定会疯掉。我的爱妃还是很勇敢的嘛!” “那……能不能别召你的人入府了,好不好?”君梓琳见周烬如此说话,她趁机提要求。 但周烬却跌了脸,“此事与爱妃无关,你莫管。” “怎么能与我无关呢?如果不是我,绣妃也不会露出真面目。这应该是我的功劳,王爷怎么能不算我一份呢?” “你还把这事当成功劳了?”晋王爷面色愈寒,拥着君梓琳的腰却慢慢收紧,雄性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下一刻就把她一口吞掉。 君梓琳挣扎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周烬靠近,近而一吻落在了她的额头。 被吻了。 君梓琳怔怔地看着慢慢直起身的周烬,目光很是复杂,“周烬你、你为什么会这样?”明知道她在锦梧宫遭遇了什么…不,就算他知道她并没有真正地被侮辱。可是这种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不是应该不喜的么,却怎么反而更对她有如此热情。 越看这个男人,越是看不懂。 周烬并没先回答她,只是将她一揽,放在宽阔的胸膛前。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描淡写却字字惊心,“爱妃,你想让我怎么跟你算账?莫非要追究你将锦梧宫那欺辱你的人给弄得长举不已么?” “唔。”君梓琳滞住,抬头欲看周烬的脸色,但被他牢牢压着。 就听他的声音继续从头顶传来,“还是说你偶尔会逃出本王的眼皮子底下,而去验尸。而大部分,所验的也俱都是男尸。那些男尸……每一寸身体不都经过你的手掌?” 君梓琳狠狠打了个哆嗦。 周烬却语气危险地告来,“这些事情,若本王统统都计较,爱妃说,该怎么惩罚你的不忠诚呢?” “呃。” 君梓琳缩了缩,她本来是想劝他的,但是现在却反被兴师问罪。她所有的把柄都攥在他的手上,让她怎么都无法反抗。 失败! ‘本王说过吧,不准你随意跑出去?’ 君梓琳一听这话,连忙摇头,生恐他又要加一条罪名。 “那本王可说过,不准你验尸,尤其是男尸?” 君梓琳连连摇头,重重肯定,周烬根本就没有说过! “很好,那本王现在明确约法三章……” “周烬!” 君梓琳连挣扎着从他腿间下来,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抱住了他的腰,哭丧着恳求道,“王爷,不要这样。我以后都听话,别约法三章好不好?” 剥夺了她验尸的权利,又不让她出去走动。 她一生都要困于这内宅之中,岂不成了行尸走肉。 “那你可知,本王心情如何?在锦梧宫回来,你却不肯说真相,那时本王心里又如何?” 君梓琳被周烬一番陈词,说得低下头去。 男人修长的手指却捉住她的下巴,重新抬起她的脸来,君梓琳便被迫与周烬的脸相对,听他继续说,“爱妃你已经长大成人,凡事要多想想我吧!你遭了罪,我心里可是会好受的?不先禀明原因,却让我从别人的嘴里,得知你一切。可知道我心里是何等滋味?” 最终,本来是劝慰周烬的。 却演变也了对君梓琳的兴师讨伐。 本来振振有词的,变成了哑口无言。 君梓琳最后被周烬说得无地自容,感觉自己简直是罪大恶极。 在这番惭愧之下,君梓琳节节败退,割地赔款,在这屋子之内被自己夫君一番温存爱抚,这才算是平息了周烬这场“委屈”。 从小榻上支起身来,君梓琳只感到身子虚软。 虽然两个人没有做到最后,但周烬的手段却是令她求饶不已。在他的攻势之下,她连在锦梧宫被那陌生男人撕破了衣领,这种细枝末节之事,也都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而结果便是,周烬极尽爱抚地亲吻了她露出来的一节锁骨。 低头瞄着颈间、锁骨上,那些浅浅深深的红印子,全都是周烬留下来的吻痕。 君梓琳轻轻一叹,这男人战占有欲真强。 把她弄成这副样子,还怎么出去见人? 从榻上而下,发髻也跟着松软下来。 长长的青丝垂落,君梓琳拾起落在地上的衣衫,小手却被一只大掌握住。抬眼看见周烬正兴致勃勃地靠过来。君梓琳瑟缩了下,哀求,“王爷,能不能下次。我真的很累。” “哦?爱妃的意思是,本王还有下次?”周烬反问,俊美的容颜露出猫偷吃了腥似的笑。 君梓琳咬着舌,并不肯再说。 只是她方才当真是被周烬折腾得难受。 但这男人却是始终不做那最后一步,哪怕是最后她愿意,她投降了。他却依然没有做。 君梓琳暗松了口气,早在之前,周烬便如此,没有做到最后。 他像是在担心什么似的。 “给你更衣。” 周心也不再闹她。 却是尽心地为她穿上衣裙,只是穿衣过程中,却也不忘占点便宜。君梓琳很是无语。 待周烬为她穿上外袍时,君梓琳一把捉住她,不依地问,“那,你答应了吗?不要再追究了?” 其实她已经差不多知道结果,可还是想让他亲口保证。 名单上的人,并没见来。而周烬又与她在此厮磨了好一阵子。他既然要行事,是绝对不会这样懈怠的。惟一的解释是,他是答应了。 第521章 嘤嘤哭泣起来 “追究是一定的。” 周烬嘴里说着,又贪恋地在怀中的小女人脸颊上轻吻一下,“明日早朝后,御书房再说此事。爱妃你放心,本王是绝不会吃亏的!” 见他信誓旦旦之语,君梓琳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甚?” 这是她第一次笑,自进了这屋子后的头一回。只见犹如夜间开放的昙花一般,红的唇白的齿,笑得眉眼弯弯可爱又美丽。 周烬禁不住喜欢,又想吻她。 只是怀中的人却道,“王爷这话让我想到一事,还记得孟嬷嬷么,她却是也不肯吃亏,结果却捞了屎吃。哈哈哈!” 君梓琳想到此,便非常出声。 尤其是今日回来时,孟嬷嬷那吃了屎的表情,简直与她之前真的吃屎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啊。 笑完后,君梓琳却见周烬没笑,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不解他怎么这样看着自己,君梓琳有点奇怪地问。 “爱妃你的意思是,本王也跟那孟嬷嬷一样了?”周烬阴着脸问。 君梓琳一听这话,旋即变了脸色,连连摆手,‘怎么会。我怎么可能这样想,王爷您想多了。’ “那爱妃可知道,本王最爱吃什么?” 君梓琳骤听这话,微微一愣,下意识地问,“吃什么?” “吃你。” “啊!” 谁料到周烬话落,居然再度扑了过来。 君梓琳好容易穿好的衣裙,最后又重新被男人厮磨着褪下,‘王爷不要啊……’君梓琳低叫乞求道,她已经没力气了,周烬怎么还—— “爱妃说错了话,本王只能践行承诺了。你且忍忍吧,等本王完事。”周烬压抑着语调,俯下身去。 “呜,王爷什么承诺,你从来没说远啊。”君梓琳要哭了,感到在身上作乱的那双大掌,她一时欢愉一时又痛苦地皱紧眉头。想要更多,可是周烬却偏要折磨她呢。 “说过的,吃你嘛。” 周烬抽空告道,俯下身去,再也没有说过句话,一切都践行自己的承诺。 ‘呜,王爷不要……轻点,轻嗯……’ 小小的屋子内,气温一点点地升起。 而在屋外,雪卫等人早离得远远地,只当没听见。至于去请那些名单上的人,雪卫则是将宣纸纳入怀中,暗想着,等主人再提起这件事情时,再说吧。 小蝶与崔嬷嬷听见屋子内的声音,一个羞涩一个欢喜。 照这般下去,不出半个月,小姐就会怀上身子。 崔嬷嬷高兴得差点要起舞,太好了。小姐做得太棒了,正是要如此,狠狠勾住王爷的心,这偌大的晋王府,以后只有小姐一个人,没有侧妃什么的,这样才对呀。 晋王府内刚刚平息了事端。 而在傅相府内,波澜才刚刚绽开。 傅柏修并不知锦梧宫内所发生之事,但是晋王府里面的大动作,却是瞒不过他。 甚至一度有朝廷重臣前往王府。 底下的门生上门,便将此事相诉。 傅柏修起初还听不太懂,还以为周烬体内的毒发作,又出问题,这是在怨怪到自己头上来。 但没想到竟与此事无干,而是与君梓琳有关。 莫非是那君傻子又想入相府居住? 傅柏修感到一阵头疼。 就听下头的人已经不耐烦地直言,“是锦梧宫出事啦!听闻大小姐是从锦梧宫出来,相爷此事却是不容有失,还是请您早日定夺。” “何事呀?” 傅柏修依然一头雾水。 锦梧宫那不是绣贵妃之地么,怎么就出了事?莫非与定国公府有关系? 那人见傅相如此不知,当下只得疾上前来,一阵俯耳告知。 傅柏修听后哑然! 居然发生这等事? 傅柏修想了一下,让来人离开,他自己则是亲自去了宜蕴院见傅绫萃。 虽然不知传闻是真是假,但似乎君王妃果真是遭到了伤害。否则晋王也不会闹腾得这么大。 若此事与傅绫萃有关系,傅柏修深吸口气,那么他将不得不把这个女儿推出去了。 若是放在从前,他倒是能护上一护。 但而今,他守孝在家,且傅绫萃又让元玉辞夺了先机,成为了章睿苑的侧室。 以后的傅绫萃能否嫁入定国公府成为章睿苑的正室,这极难说。 而傅柏修却因为这些日子以来,被多番打压,又且人不在朝中,有很多事情耳目不够灵透。这削弱了他的能力,几乎要置他于死地。 于此刻,他将再也不能让傅绫萃再扯后腿。 刚到了院子,但见着姚氏正带着人在院内,更有大夫前来。 见老爷过来,姚氏忙赶上来,抹着泪道,“老爷,萃儿她遭了罪,现正倒在榻上呢。不知老爷此来何事?” “哼,都是你纵宠的结果!” 傅柏修不听姚氏这话,径直闯入屋内。 他就知道姚氏是故意作戏,想让傅绫萃逃脱惩罚罢了。 结果刚进到内室,但见傅绫萃面色惨白,只是她曾经那美丽的面孔此,此刻却多是一粒粒红色的痘痘。 之后布满了整张脸。 “你,你怎会变成这样?!”傅柏修见了大惊失色,几乎要摔在地上。 姚氏忙上前扶着他,叹息一声说道,“老爷,您不知道。咱们萃儿是被人暗算了。这回去锦梧宫给绣妃娘娘请安的,结果却反被利用一番。” 见傅柏修没说话,姚氏又跟着说道,“君梓琳唆使绣妃娘娘身边的得宠的孟嬷嬷吃屎,此事被娘娘怀恨在心。恰好咱们萃儿入宫,绣妃娘娘报复君梓琳不成,便将这个屎盆子扣到了咱们萃儿的身上。这不,萃儿气不过便病倒了。” 傅柏修听到这些话,立时朝榻上的傅绫萃看去。 只见她点头,同意娘亲的话,说道,“爹,您不知道。自从您守孝在家,每个人都欺辱女儿。他们是看爹不行了,所以才会对女儿如此鄙视。求爹爹做主啊!” “哼,还不是你不争气!” 傅柏修气上心头喝斥道。虽如此,内心却起了泡泡。也不得不认同傅绫萃所说的属实,他也已经渐渐感受到了。 见傅绫萃嘤嘤哭泣起来,傅柏修也没心情安抚她。一甩袖,很快离开。 待他走后,傅绫萃便从榻上坐起来,若无其事的一抹眼角的泪水,根没事儿人般,朝外吩咐一声,“继续看着院门,若有人来,最快速度禀报于我。” 第522章 半信半疑 “是。” 有小丫头飞快地跑出去。 傅绫萃则是好整以暇的起身,对着镜子再度涂抹自己的脸。 这几天她感自己的脸有恢复的迹象,但是进度却极度缓慢。是不是要再找个大夫来看看呢? 姚氏把傅柏修送回去,转而便重新赶了回来。 “萃儿,你是怎么了!”看到傅绫萃又在摆弄那脸,姚氏恨铁不成钢,“你以为能骗得过你父亲去么。如果被他发觉,你就完了!” 见傅绫萃不语,姚氏气得再度出声埋怨,“你可知道锦梧宫是什么地方,也是容得你撒野之地么!越是那种地方,越是失败的话,付出的代价将越大!这个简单你难道不懂么?” “娘,我也懂另一个道理。如果在那里成功的话,我得到的东西也将越多!” 傅绫萃头也不回地反驳道,便在自己脸上涂了一层薄薄的药膏。 “你爹爹现在守孝在家,你必须得收敛些,懂吗!”姚氏无法,只得这般教训道。 傅绫萃并不言语,之后姚氏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 直到她走了,傅绫萃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待把脸上抹完了,傅绫萃打算去外面透透气。只是守门的小丫头飞快地跑进来,“小姐,元小姐来啦!” 元玉辞? 她还有脸来? 傅绫萃听到这个人,恨不打一处来。 这个女人夺走了她的男人,现在居然还敢来。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让她进来!” 傅绫萃深吸口气,眼中冒着火光。 而在她声落之际,元玉辞的声音却在屋内传来,“萃儿便是这般待客的么,我都进屋了,你的人却都拦着,真真是不懂事呀!” 傅绫萃听见她来,连忙提着裙子从内室冲出来。 只是她还没奔到元玉辞面前,对方却先而来到她眼前,不由分说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啪的声,耳光响亮。 “这是还你的。”元玉辞笑着收手,但是却在傅绫萃抬起脸时,她却陡然再一巴掌挥出去,随后另一道更响亮地,“啪”再次扬起,伴随着元玉辞略显阴辣之语,“还有这一巴掌!” 连着两巴掌,傅绫萃几乎要被打懵。 尤其是今日,她在锦梧宫已经挨了一巴掌。今天这事,惊心动魄。如今被元玉辞打,几乎要将她打懵了。第二个巴掌,则直接将她打醒。但当元玉辞第三巴掌欲要落下来的时候,猛然间被傅绫萃强硬拦住,反手一挡,甩开元玉辞的手臂。 两人对峙。 傅绫萃震怒地瞪着元玉辞,这个女人竟然敢打自己,活腻了! 元玉辞却完全不怕,同样气势汹汹地回瞪过来,“萃儿,先前在城门口那几巴掌,滋味怎么样。跟你的巴掌,有得拼吧?” 她面色虽凶,语调却极为悠扬,仿佛在说一件享受的事情般。 今日她来这里,不为别的,就为了送巴掌。 现在看来,第三巴掌送不上了。 元玉辞耸耸肩,打算回府。 反正她已经嫁不成周烬,惟一的遗憾却是成为了章睿苑的侧室。若果可以,成为正室才是好的啊。 人人都以为章睿苑最终会娶傅绫萃为正室,可元玉辞却不觉得。 她认为傅绫萃与章睿苑,很快就会分手! “我走了。” 元玉辞回头看了眼,毫不留恋地说道,但是话才说完,她面色一变,吃惊地看着被自己打下面纱来的傅绫萃。 她露出了面纱下的容颜,而这张脸,竟千疮百孔! 最为诡异的是,元玉辞看见这张脸,与自己之前脸上受伤之状,竟一模一样。 元玉辞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下毒害傅绫萃。 “怎么,现在你可以耻笑我了么?”面纱被打落,傅绫萃却并不感到羞耻,反而愈挫愈勇,直直朝元玉辞盯去,咬牙,眼已经发红,“看到我如此狼狈之相,你心里很高兴是吧,世子侧妃!” 在说这话时,元玉辞看到傅绫萃眼底的悲凉,和不顾一切的鱼死网破的决然。 不知是被她的气势给吓倒,还是与曾经自己被毁容的样子一模一样给同情的。 元玉辞轻喃着摇头,“没有,我一点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那你还敢在这里出现?!”傅绫萃放声大吼,下一瞬犹如某种野兽般直直朝元玉辞扑去,竟是不管不顾地做出一副同归于尽之状。 被刺激到此,傅绫萃早已放下一切。 尤其是在元玉辞这样的侧室面前,没有得到世子妃之位,自己所帮之人却先一手撬了自己的墙角。 傅绫萃心底又委屈又气愤,恨不得将元玉辞给撕了。 元玉辞被她的气势给吓呆了,被她狠狠咬了一口时,才恍然惊醒,大叫起来。 四下的人都不管,只有元玉辞所带来的人扑上来拉架,但是却又被傅绫萃的人给拦住。 眼看着自家小姐就要被咬死了,元玉辞的丫鬟急得团团转。 “别咬了,你的脸我能医治!” 元玉辞是实在被咬怕了,不得已大声疾呼着。 而傅绫萃在陡然听到这话后,竟是意识到了什么,倏地住口,若有所思地盯着元玉辞,“你所说的可都是真的?” “自然都是真的!” 元玉辞捂着受伤的颈间、脸颊侧。 她指尖缝中往外汩汩涌血,饶是如此,看见如野兽般的傅绫萃,她依然有些哆嗦。 比起狠,她真是完全毕不上傅绫萃啊。 ‘你怎么会医治,莫非是骗我的?’傅绫萃不相信的口吻,以袖子抹了把嘴角的血,仿佛在警示什么。 元玉辞轻叹一声,“你哪里知道,你这毁容的样子,却是与从前的我一般。” ‘你什么意思?’ “别误会。”元玉辞连忙解释,“你脸上的毒,可不是我下的。千万别误会,而我也是好容易才治好了自己脸上的毁容。” “你知道吗,我之所以被毁容,完全是君梓琳的缘故,是她下毒害我!” 元玉辞说到这儿,气愤异常,从地上站起来,面上露出厌恨之色。 “你之前脸上生疾,是君梓琳在背后所为?”傅绫萃半信半疑,对元玉辞怒目而视,隐有逼迫之意。 元玉辞对上她的眼神,叹了口气对道,“我骗你做甚!是君王妃干的!只是这事我没有办法明说,也没抓着她的不是。那时候发生这件事情不久,君王妃便出了事,我便当作是她作孽的回报罢了!此事便没有再计较。可是没想到呀,她居然对你下手……啧啧。” 第523章 我为你铺路 听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傅绫萃略感几分狐疑。 当下收敛了势,傅绫萃一整衣裙,朝左右吩咐道,“你们都下去,我与元小姐有话要说。” 丽棋看着自家小姐,见元玉辞挥挥手,她便也随着其他的丫鬟退下,心里却不解,方才两个人还闹腾得很,怎么转眼就和好如初。 傅绫萃让元玉辞把话说清楚了。 元玉辞也不忌讳,反正这毒她还打算给傅绫萃用用呢,到时候好将人把控在手中。现在君梓琳提前用上,元玉辞也乐于收获这结果,这等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傅绫萃给掌控在手中,她还得感谢君梓琳呢。 把君梓琳暗算自己,添油加醋地对傅绫萃说了一通。 元玉辞末了告道,“萃儿你是不知,君梓琳十分恶毒,她手中有着各种各样的毒药,不定什么时候就中了她的暗算了……” 本来先前元玉辞所说,傅绫萃并不怎么相信。 但是最后这句话,却莫名入了傅绫萃的心。 这是事实,君梓琳的确有许多毒药。而在锦梧宫,她就已见识过。 她带去的男子,本来是想破了君梓琳的身。但是莫名的那男子竟然不能动弹,甚至是那胯间巨物直挺挺地,就这样瘫在地上。 若非是君梓琳动用了某种毒,又怎么可能会产生这种状况。 便是因此,傅绫萃相信了元玉辞所言。 只是令她不能想象的是,君梓琳是怎么给她下毒的? 自然是君梓琳在这里居住时,才有机会下毒,又是怎样的方式呢? “上次君王妃下毒,是把毒掺进我的胭脂里头了。”元玉辞提醒道,她明知道是她与章然水商量,将掺了毒的胭脂,转托给胭脂铺的伙计,给君梓琳和傅雅柔。如今却反过来说,但面上却没半点愧然,反而犹如说事实般。 听着元玉辞的话,傅绫萃微微思量,目光朝着院内院去,寻思着自己的中毒之时发生的异常之事。 结果想到那日清晨,丫鬟接了露水来沐脸。而在之后,她的脸便有一种刺痛之感,进而感到不行了,仅仅用了一个上午,她的脸就被毁。 是那露水的关系! “来呀!” 傅绫萃陡然而起,朝外大呼。 而元玉辞在旁边一听,目光闪烁了下,在看到傅绫萃命人将院子里头数名小丫鬟给捉来,并押在地上狠狠鞭打时。她心下一乐,傅绫萃这是要找后账呐! “以后本小姐吃的用的等等一切,你们这些贱人需试用之后,没有问题才能给本小姐使用,明白吗!” 傅绫萃气狠了,啐了一声,冲院内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三个小丫头狠瞪一眼。 所有的奴仆都在院内集合,眼看着小姐立威,直接将那三个卖身的丫鬟打死在院内,静寂之至,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而领着去接露出的两个大丫鬟,虽并未被打开,但也被打得哭爹喊娘,一时间院内一片阴戾森森,所有人都缩头缩脑地。 看着大小姐凶相毕露,尤其是那张长满痘痘的可怕脸,七分像鬼的模样,更令人心头寒颤连连。 出了口恶气,傅绫萃却感到有什么依然堵在胸口,让她咽不下去。 她再次败在君梓琳手中! 傅绫萃咬碎银牙,想到锦梧宫的事,再加上今日之事,一股被羞辱的蒸腾之怒冲扑上来。如果不能亲手活剐了君梓琳,当真难消她心头之恨。 “萃儿,快喝点茶,莫再生气啦,当心气坏了身子。”元玉辞在旁边瞧着,虽对傅绫萃这股狠劲,心生惧色,但是一想到自己握着傅绫萃恢复容颜的法子,顿时元玉辞就又高兴起来。 傅绫萃焉能喝得下茶去,恨不得现在就冲进晋王府,直接把君梓琳撕成碎片! 但现在却不能,她要忍。 强忍着心头之恨,傅绫萃慢慢坐了下来,扭头看见红木桌上那君山银针茶杯正斟满,里面的茶水安静倒映着周围的影响。她伸脸过去,就在茶杯内看见了自己的脸。 这张脸满是痘痘,坑坑洼洼,像是一个筛子,可怖而讨厌。 “哪里来的馊茶!” 傅绫萃恼怒地拂袖,连茶杯带水一股脑地拂掷于地。 “啪”地声,茶杯碎裂在地,水溢出来。 元玉辞看到这,却漾起了笑,“萃儿何必这么生气呢,当心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嗯。” 傅绫萃看不见自己的脸,心下微微舒展了几分。只是猛然想到什么,她拧眉朝元玉辞盯去,抿了抿唇,语气危险道,“你还留在这里做甚?做了世子侧妃,现在你很得意呀。怎么,还看不够笑话,要继续看下去?” “哪里,萃儿你想错我了。”元玉辞赔笑,指指自己的脸,笑眯眯道,“萃儿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干嘛为这点小事生气呢,当心事情不成,反被打脸。” “你也听说了。” 傅绫萃一听这话,立即便明白了元玉辞话中之意,看来锦梧院的事情,她也听说。 “你想说什么?”傅绫萃情绪很快便平息下来,若无其事地问道。 元玉辞目光闪了闪,心下暗暗吃惊,没想到傅绫萃竟这么快恢复如初。 “我只不过好心,想劝劝萃儿你,没事还是莫去那锦梧宫吧。那绣贵妃也不是好惹得,你去了不定能捞到什么差事,反而害了你自己。”元玉辞笑嘻嘻的,眼中荡漾着春风。 “嗯。”傅绫萃反而不语。 元玉辞之后再度说了番话,但是傅绫萃却全部都以简短的字符作答,严密而滴水不漏。 ——反正她的脸毁了,早晚会来找自己恢复容颜的。 想到此元玉辞也不屑于再在这里呆着,起身便要告辞。 傅绫萃冷不丁出声,“我想请你帮忙,把我的脸恢复如初。” 正走得门口的元玉辞,步伐一顿,面上虽无色,但是内心却窜起一股激喜! 她终于开口。 但是元玉辞也不是任人摆布的,她抬步继续朝外走。 傅绫萃见了双眼蓦地紧眯,进而拿出自己的诚意:“元小姐,只要你能把我的脸医治好,君梓琳那里,我会为你报仇。还有,你来这里不正是想为今后入定国公而扎根么。好,我为你铺路!” 第524章 木制 话罢之后,傅绫萃清楚地看到门口处元玉辞娇柔的身躯微微轻颤,忽地傅绫萃心底扬起一阵冷笑。 元玉辞强抑住内心的法,说实话,傅绫萃太超出她的所料。 本来成不了晋王侧妃,元玉辞恨死君梓琳,她也绝不会放过君梓琳。 但是如今她与章睿苑却是金口玉言的姻缘。 这一世是改变不了。 经过最初的别扭和不甘后,在父亲的严词之下,元玉辞终是屈服。 既然成为章睿苑的侧室,木已成舟,她只能遵从。 父亲说得对,既然是定国公府的人,便该往上爬,而不能耽于自己的私利。 于是元玉辞才来到了相府。 她就要成为定国公府的媳妇,那便要为自己谋利。 手中攥着大量筹码的傅绫萃,则成了元玉辞第一个攻略对象。 与此相比,报复君梓琳,则是很可以排在第二位,显得不那么重要。 还差一步,父亲便成为当朝丞相,所以元玉辞要为此而奋斗。 听说了锦梧宫的事,元玉辞看到了契机。 虽然傅绫萃入了锦梧宫,传出来的消息却是不堪。但也间接说明了一件事情,锦梧宫的娘娘是看得起傅绫萃的,否则也不会召她入宫。 而自己呢,根本不被那绣贵妃看在眼里。 她要努力勾搭定国公府的人,包括那位绣贵妃。 而最先便是从傅绫萃的脸开始。 现在傅绫萃却主动提起来,元玉辞心下暗喜,转回身后却面无表情,竭力自持,只微笑点头,“成交。” 君梓琳是在榻上听说了香草被扣在相府的事情。 而伴随着的却是小蝶打听回来的消息,内宫之中似乎在传晋王夫妇似乎没有圆房,到现在晋王妃还是处子之身。 回来述起此事的小蝶,眼睛都红了。 “小姐,您说外面的那些人嚼什么舌头,小姐早是晋王殿下的人,怎么可能还是处子之身?”小蝶不甘心,如果直到现在小姐还是干净身子,那只能代表王爷不想碰她。 但这怎么可能呢。 之前在旁边的侧屋之内,她们这些奴婢们还听见了王爷与小姐两个人在里头卿卿我我呢。 外面的那些人,根本便是想毁小姐的声名! 见君梓琳不说话,小蝶再道,“奴婢觉得香草这个丫头是个好的,但也保不定她被拿捏到了短处,在外头乱说。小姐,快点想想法子吧!” “傅绫萃向来不择手段,看来香草必吃了不少的苦头。”君梓琳沉吟一下,让小蝶为自己更衣,便将追魄找了来,“你盯着傅相府,必要时间不动声色将香草救出来。” 追魄应命而去。 君梓琳在屋内踱着步子,心下寻思着。 如果仅仅是香草,倒也罢了。问题是傅绫萃不可能仅抓了香草,必定还连带着其他人。 “蝶儿,你带着人打听一番,最好能免除后顾之忧。” 君梓琳想了想说道,让小蝶下去。 崔嬷嬷随后端了药进来,“小姐,快趁热喝了吧。” “多谢嬷嬷。”君梓琳含笑应道,仰脖喝了。抬眼看见崔嬷嬷笑得嘴巴都快咧到了后脑勺。当下心底暗暗好笑,不知崔嬷嬷失望时,是否也笑得这般开心。 见小姐喝了底朝天,碗里一滴药都不落。 崔嬷嬷笑得更开心,又问道,“不知王爷何时回来,奴婢好燃起薰香,也能助眠!” “这个尚还不知。”君梓琳略皱秀眉摇摇头,只随口说道,“嬷嬷年纪大了,若是王爷回来得晚,便交待给下头的丫鬟来做吧,嬷嬷且歇着,明日还得再劳烦您。” “这怎么成。一定要奴婢亲自动手的。”崔嬷嬷一脸郑重,这种事情她是决计不会假手他人。 “好,那便随您了。” 君梓琳也没再劝,把崔嬷嬷打发了,她琢磨着自己也得出去一趟。 把擒风找来,君梓琳在屋内换了男装,便让擒风带自己翻墙过去。 有前头追魄所为,这回擒风根本没半点反驳,直接闷声抱起晋王妃,倏忽越过了墙。 这一回君梓琳不知周烬何时回来,因而把擒风留在墙边,让他监视着,到时候给自己放信号。 当下她在大将军府,便往外走。 谁知那刘行早已经到达了大将军府,正在出口的必经之地侯着。 云攸灼正陪他饮茶,两人正自感慨,王妃得什么时候过来。而云攸灼正欲建议送个信号过去,以免大人等得太久。 这刘行却是一个自负能算计的,他认为今夜君梓琳必定会入大将军府。 于是正自说着,远远便看见一名公子模样打扮的少年朝这边而来。当场刘行便笑了,指着那人对云攸灼道,“云公子怎么样,本官猜得不错吧!” 恰好君梓琳正好赶过来,听见他这话。 她却问也不问,直道,“刘大人,事情怎么样了?” 挂了一天心,到了这天黑才得脱身。 刘行当场站起来迎出,“青云公子,闻听宫内发生变故,但是以公子的机敏必定有惊无险。是以下官虽有了消息,却不敢真的上门去叨扰,这才于此地侯着呐!” 君梓琳一听他这话,知道是调侃居多。 她并没在意,只摆摆手,示意刘行入厅室再说。 “衙役已经去查了,果真在那疯妇放回去之后,却是与之前不同。像是突然开窍一般,竟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刘行说着,禁不住摇头,“但是蹲守了一夜,却是没地点消息。看来今夜还得去蹲着守。” 君梓琳听罢,想到之前的想到的,她说道,“刘大人可查过疯妇家的木桶?” “这是为何?”刘行显然没料到本案会与一个木桶有关,忙洗耳恭听。 “也没什么。只是那木桶上刻着‘木制’之字符,这却是为何?刘大人可以去查查,这打水的木桶究竟出自何处?”君梓琳说着,又另外想到那已经被疯妇所不用的木桶,遂又道,“再来,另一只被废弃的木桶又是出自何处?” “‘木制’的话,大约是出自木家商会的吧。”刘行想了想,摸着下巴回道,“木家商会有许多的分铺子,而这些铺子均都有售这种打水的木桶。而只要是这种类的物件,必定刻上‘木制’之类的字符。有什么问题吗?” 第525章 偶尔为之 “有问题的可能是另一只被废弃的木桶。”君梓琳淡淡地说道。 说到此,君梓琳突然想到一事,扭头问身边沉默着的云攸灼,“云公子你曾到过陵州,可知道那儿的知府如何?是怎样的人?” 突然被问及这事,云攸灼怔了下,皱着眉头回想,尔后才缓缓说道,“我在那里住过两个月。陵州的民俗风情还是不错的。至于知府,下头的百姓却是无人敢谈论。许是那知府治下极严吧。不过听那儿的百姓说,一般发生的事情,知府大人都会找下面的人前来处理,偶尔上个堂什么的。” “可知道那儿的长史怎么样?”君梓琳又问。 这个问题却是把云攸灼给难住了,他只能摇摇头,“在下是一介草民,对于官场中人,倒是没太关注过。不过娘娘问起长史之事,在下倒是突然想到一件事。” “陵州之地有许多珍奇的药草。山民们有的前去挖掘,但是之后知府把山封了,不让再挖。是以那山上的药草,便被落入了官府的手中。在下曾也抱怨过,因为有一味药而药铺内并没有,本来去山上采撷却是可以的,但因官府的人守着,却是无法。最后那伤者却落了个腿残的下场。” “咦刘大人,您是官场中人,您说那陵州的山,果真是官府的么?” 刘行听后压了压眉,哼了半天,到底是没置评。 君梓琳轻咳一声笑着说道,“刘大人,莫非那陵州的知府也如帝都这般,官比你大,能压死你,所以你不便于说,怕得罪他们?” 被王妃娘娘讽了一顿,刘行尴尬了下,只得如实说道,“倒是没听说过陵州的山是属于官府的,这大概是那裴知府仗势所为。而那些珍贵的药草,依本官看,大约也都入了他的囊袋了。” “我就说了!”云攸灼震声而起,怒斥瞪目,“若非那裴知府,便不会有人残疾。他堂堂一方父母官,竟做此事,甚至为了自己私利,而置百姓于不顾,他还配做父母官么!” 云攸灼只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看不惯有人在自己的手上受伤死去。 这一些君梓琳都知道,但民不与官斗。 那时候的云攸灼想必也是极为难的。 刘行听到云攸灼如此说,当下便鼓励道,“云公子您且放心,此事只要予慕侯爷告一句话,便可行啦。何必劳烦公子您如此大驾生气呢!” 听他如此说,君梓琳当场翻了个白眼,这个刘行还真是会趁势而为。 云攸灼闻言,方才还愤慨之相,立即便耷拉了,缩了回去,默默地喝茶不语。 刘行看他这样子,又看看君梓琳,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云公子不是救了慕侯爷的命吗,这么大的恩,怎么云公子还蔫蔫的,不是应该挟恩图报的吗! 正说着话,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竟是刘行手下的捕头赶来,“大人,出事了!” “走!” 刘行起身,带着人便往出事之地赶去。 君梓琳随行在后,以为出了人命。之后待赶到地方之后,她看到了在那疯妇的院子内,四下火把烧得噼啪作响。 照亮了院子中间,那跪着的一男一女。 衙役们见大人而来,忙上前来禀报,“我等在暗中监视,却发现有男子入内…后来在榻上捉住了这对男女。” “大人饶命啊!” ‘大人求宽恕啊,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啊!’ 那疯妇也不再疯了,措词清晰非常;而那奸夫却是一个劲地磕头,并不肯把自己的脸露出来。 留刘行等人在那里审人,君梓琳则是去了水井旁边,欲要找那记忆之中的两只木桶。 但是当看到场内却仅摆着一只新制的木桶,旧的木桶竟不知所踪时,君梓琳讶住。她连忙将那新木桶取来,寻找记忆之中的印刻,果真上面有着“木制”的字样。 云攸灼举着火把走过来,点头说道,“果真被你说对了,上面真的有两个字刻。” “你帮我找找,看这里还有没有另一只桌的木桶。”君梓琳吩咐罢,便摔先往这院子内寻找起来。云攸灼则是进了屋 然而不过片刻,两个人一无所获地碰面。 见到云攸灼面上空空如也的表情,君梓琳直皱眉头,积力回想当初看到那旧木桶的情形。 但遗憾的是,她就算能够找到那时的记忆,却是不能够重新回到过去,将那旧桶重新翻看一遍。是以,也不过是从记忆之中那旧桶的一面,重新再揽看一次,却也没甚帮忙。 为什么要把那旧桶藏起来呢? 莫非在旧桶之内,有着重要的证据?还是说能够指向某个重要的点? “那旧桶在何处!” 走向疯妇,君梓琳指着水井旁边。 疯妇闻言,抬起脸来,怔怔地看着火光下的男装打扮的君梓琳。她就这般看着,几乎要忘记了回答。 而君梓琳也在这一面之中,看清楚了这个曾经装疯卖傻,甚至是撞自己马车的疯妇。 这疯妇有一双炯炯光亮的眸,猛然熠亮地盯过来,倏地神思却在瞬间恍惚。 一股奇异之感,瞬间涌入君梓琳心头,总觉得这个疯妇……有些熟悉? 刘行等人并没有瞧出什么来,只是训问疯妇与奸妇是如何杀害茂生的。 对于旧桶,疯妇根本说不出所以然来,察颜观色发现这疯妇似乎并没有说谎。君梓琳暗暗朝那奸夫观察去。 之后在刘行的严密审讯之下,君梓琳得知,这疯妇与那奸夫乃是木家商会分铺子下的掌柜。那新制的水桶却是疯妇亲自去木家铺子内购买的。 便是因此,两个人勾搭成奸,渐渐成势。 茂生置办了这外宅,养着这疯妇。且回家也不过是偶尔为之,甚至连过夜都不曾。 这疯妇便与这木掌柜勾搭到一块,夜夜厮守。 事情要从茂生归来,差点与这木掌柜撞上说起。事后这疯妇陶氏便亲手秘密地在院子之内,两侧的院墙以及这屋子内想起了藏人的法子。 她挖了地窖在屋内,以防茂生突然回来,也好有个藏处。 之前君梓琳在两侧的墙处发现了异样,便是怀疑此事。但是之后刘行的人在屋内的地窖挖出了临时慌乱躲藏的木掌柜。 第526章 小妹偷偷离了晋王府 招认的结果,不甚理想。 君梓琳站在院子一角,安静地望着四下,不时看看天空。 关于陶氏所说的院子内闹鬼,虽确有其事,但是却是故意施为。木掌柜出的馊主意,想通过这件事情把茂生吓跑,从而放陶氏自由。 但是那茂生非但不怕,反而对陶氏更好。 如此一来木掌柜反而有杀死茂生的动机,但是在茂生身死的当日,木掌柜都呆在店铺之内,并无作案时间。至于派手下人去干,则另当别说。 至于陶氏,则是咬定茂生是怕鬼的,最后被鬼吓死的。 她与木掌柜的想法不一,却是令君梓琳感到很有趣味。 随后衙役们从那地窖内找到了陶氏偷偷绣的鸳鸯绣帕,以及香囊,全都是给木掌柜的。 当下君梓琳冲刘行低语几句。 刘行点头,当场就地把陶氏和木掌柜分开审问。 因懂得君梓琳的意思,刘行审案也格外轻松。先后问了木掌柜为何认定茂生不怕鬼。尔后又问了陶氏,为何认为茂生怕鬼? 从两个人不同的言语之中,间接了解茂生这个人。 从木掌柜看来,茂生是个胆子极大之辈,哪怕是有一只吊死鬼在他眼前,他也能一拳击过去,把鬼打翻。试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怕鬼呢? 但是从陶氏这里的回答则绝然不同,茂生非常怕鬼!因为回来之后,他总是躲躲闪闪,朝四下看,仿佛这院里面有鬼在藏着偷偷监视他一般。 而陶氏正是受此启发,才会故意编造在鬼,吓唬茂生,真没想到果把他给吓死了。 之前陶氏知道茂生横死,便躲躲闪闪,也让自己人做出一副被鬼给吓疯的样子,意图骗得官府相信。但谁想到竟然会暴露。 刘行听到这一番说辞,便命人把两犯人带回去。 听到陶氏和木掌柜一声声的“冤枉”的喊声消失在夜色之中,刘行摸下巴,“这个茂生,不是个简单之辈呀!” 君梓琳一旁沉默着。 想必直到现在陶氏还不知道茂生并非是被吓死,而是吃了砒霜而死。 甚至是即使吃了砒霜,也没有当场暴毙,居然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死于非命。 茂生的身份绝不简单! 突地君梓琳想到一点,先前云攸灼说过,茂生身上积水之状,与陵州的一死者有些相似。 陵州! 君梓琳想至此,便打算去趟郑府。 刘行见她有此意,忙也跟来。 “大人不审案吗?”君梓琳住步,扭头睨着他。 刘行笑呵呵地,“青云小公子,虽然你有些本事,但奈何现在整个帝都对晋王妃都是十分关注呐。纵然是你现在这副样子又怎样,万一被人起了怀疑,可是欺君之罪呐。不是说了么,晋王妃现在正被禁足呢!” ‘怎么样,有本官为你打掩护,帮着您欺君,是不是感到很温暖?’ 刘行洋洋得意,完全发挥了没脸没皮的功力。 听他如此说,君梓琳反而不好再推拒。再者之前那陶氏看她的眼神,君梓琳总觉得好像是被认了出来。 ‘好吧。’ 君梓琳应声,带着云攸灼,随在刘行的身边,赶去郑府上。 那厢郑府见京兆尹深夜登门拜访,很快郑尚书便赶了出来。而君梓琳则是趁机熟门熟路,绕到了二哥的院落。 爬上了墙,君梓琳冲里头看看,发现这么晚了,院子里头还亮着灯呢。 只是院内空无一人,也许奴仆已经都睡了。 君梓琳没费劲翻墙,干脆直接直接走院门,一路踏着飞快的脚步,朝着屋门飞奔。 烛盏亮的屋子窗外,君梓琳躲在窗外头轻声细听。 但听见里头传来两道商量事情的不同男音。 但是在君梓琳听了两句话后,那声音居然没了? 难道是发现我了? 君梓琳心下起疑,下意识地便直起身往窗口处探头。 怎知,她这一动作,猛然间引得窗子处一道黑影压下,动作迅如闪电。根本来不及反应,君梓琳便被提溜着衣领子扯进了屋子内。 郑濯简当场手中长剑一横,落在君梓琳的颈间。 郑普徙同时大喝,“什么人!” 爬在地上的君梓琳:“……”没想到两位哥哥武功这么厉害呀。 进来后还没听见点有营养的话,就被擒了住。 无奈,她只得从地上站起来,把脸暴露在两人之下。 幽幽的烛火,郑濯简眯眼看着面前这身形瘦弱,面容微黑的小公子模样之人。 而郑普徙在看清楚这闯进来的陌客时,对上她的脸。 “哎呀!” 郑普徙闷哼一声,上前推掉兄长的剑,直把人拥进怀中,“没想到是你,你怎么这副打扮前来,当真是吓坏人!” 见兄弟竟将这陌客搂在怀里,郑濯简下意识地收了剑,禁不住仔细打量这陌生少年,似乎有…几分相像的。 郑普徙见大哥还在犹豫,当场一拍怀中人的肩头,笑道,“大哥,是妹妹呀!只不过穿着男装,便识不出来啦!哦,也改换了发式呢。” “小妹?” 郑濯简张口结舌,他方才就觉得有点相像的,没想到还真是。 “小妹,你怎的扮成这副样子?” 两人把君梓琳让进座位后,问道。 郑普徙一挥手,“大哥,这件事我以后再告诉你,现在妹妹来了,咱们先商量正事啊。” 这话又令郑濯简暗自吃惊,朝君梓琳猜度看去,这个小妹竟参与了一些事情,怎么二弟竟不告知于他?! “大哥二哥,刘大人来了,正与父亲相见。关于茂生之死,查到了一些线索,但是并不是我们需要的。初步判定茂生的死与他所养的外室无关。据我们查到的,茂生此人并不简单,需得查清楚此人真正的身份,才能彻底破案。” 君梓琳一口气将自己所知的说出来,眼前两兄弟互视一眼。不等郑普徙说,郑濯简先说道,“小妹,此事危险。你现在正被陛下禁足,以后万不可胡闹,若是被人发现……” “大哥,你说什么呢!连你都没识出妹妹,谁还能识得出来?” 见二弟打叉,郑濯简皱紧了眉头不悦,“你此言未免太自私了!” 一句话把郑普徙说得闭了嘴巴,就听郑濯简接着说道,“如今夜已深,小妹偷偷离了晋王府,晋王殿下会怎么样?还有之前的出游之宴你莫非不知,小妹当下最紧要的任务乃是坐稳晋王府正妃之位,你如此耽误她的前程,莫非便是对她好么!” 第527章 晋王府内没有子嗣诞出 “可是大哥,妹妹也是为咱们好……”郑普徙还想辩几句,被郑濯简一个眼神给消灭在肚子里。 君梓琳听他们说完。 之后她开口道,“大哥息怒,我来这里是有件事要问二哥的。” “什么事?”郑普徙连忙问,眼中还带着几分得意地瞥了眼大哥。 “二哥在陵州时,可遇见棘手的案子,或者是奇异的人事,尽都可以说来。指不定对这案子有帮助。” 君梓琳一提到陵州,面前的兄弟俩反而沉默了。 郑濯简如此晚还耽于此地,便是商量二弟回陵州一事。 虽然身为陵州长史,但对于郑普徙来讲,这只不过是一个虚差。那陵州的知府,根本就不把这长史放在眼里,自行其事,甚至当做不存在般。 而这次回帝都,私底下却是郑普徙得罪了那裴知府。 如此才迟迟没有及时回去。 郑濯简哥俩儿,正是商量晋王爷所送的那东西,居然恰恰对了那裴知府的胃口。 他们愁的便是这个,如果让二弟拿去,巴结了那裴知府,结果只会适得其返,这只会令那姓裴的滋生了嚣张之气。 而如果不拿去,二弟便没办法在陵州站稳脚步。 纵然父亲是帝都的尚书之职,郑濯简也没办法说服父亲,暗中使力,将二弟调回帝都任职。 父亲的原话很清楚,如今他们有了君梓琳这个妹妹,便等于与皇家结了亲。以后一荣俱荣。 而今晋王势盛,皇上隐有忌讳,而身为晋王妃的母族,一定要谨小慎微,不可造次。 是以父亲那里,坚持让郑普徙回陵州,并且要比从前更加谨慎而尽职。至于晋王所送之物,自有其用意,便按这意思送给裴知府,一切且看以后。 在郑容驿看来,晋王既然会让二儿子带东西给裴知府,必有其用意。 二儿子只不过是当了回搬运工而已。 旁边二弟与小妹在轻声说话。郑濯简淡淡地看着这二人,扭头看向已入中天的月色,默数着时间。 他脑中渐渐想起父亲单独对自己说的话。 ——观晋王对王妃爱慕极深。但若无子,至终晋王会再纳妃续子嗣。只王妃性情刚烈,或许会驳得惨淡收场。是以郑府尤其谨小慎微,至少若王妃之位不测,君梓琳也有个回头归路! 而今郑濯简亲眼所见小妹不羁行径,心下已隐隐忧虑起来,或许父亲所言不错。 小妹个性刚强,若晋王纳妃,她必不相与,两相早晚闹翻。 而最后小妹也只有郑府一条回路吧。 唉,身为皇家妇,又有哪个皇亲国戚的男儿不娶侧室的。 郑濯简当下竟在郑普徙之事上又添一忧,深深皱起眉头,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与郑普徙说罢之后,君梓琳抬眸看大哥,却见也不过几个呼吸之下,那忧虑竟爬满他那张从容不俗的容颜。 “大哥,你想什么呢,妹妹要走啦!”郑普徙却是欢欢喜喜的,方才妹妹给了他一些信心。行了,明日他便安心踏上归程,回陵州! “哦哦。” 郑濯简回神,连忙一笑点头,“嗯,二弟你在此,我送送小妹。” “我也送呀!”郑普徙雀跃地要跟上。结果被郑濯简一个眼神给瞪住,只能无限委屈冲君梓琳道,“妹妹,明日你不能送二哥了,来,让二哥抱抱。” “都多大了,小妹已嫁为人妇,哪容得你随意抱…”结果郑濯简话还没说完,君梓琳便二话不说投进郑普徙的怀中。 郑普徙高兴得哈哈大笑,对冲出屋的郑濯简道,“大哥,你干嘛去,小妹抱我呢!” “二哥,这次去陵州也许会有点变化,望你珍重吧!”与郑普徙的欢喜不同,君梓琳语气郑重严肃,离开他的怀抱,拍拍他肩头,抬步离开。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郑普徙目送君梓琳离开,不解地抓抓头发。 君梓琳追上郑濯简,与跟郑普徙不同。面前的这位大哥,可不是那么好敷衍的。 走出院门,往前院走的路上,一片黑黑的小道。 静谧与黑暗伴随。 前面的郑濯简突然停了步伐,君梓琳猛然也跟着顿住。 郑濯简直指前方那微弱的灯火处,转头看着身侧的小妹,开口道,“都说生而为人,男儿要做出一番大事业来,小妹的心里必定也是如此的吧。” 君梓琳听得这话,立即警惕起来,这个大哥想说什么。 “但不知小妹的目标是什么呢?”郑濯简又问。 见君梓琳沉默,他轻叹一声,“母亲总喜欢能抱外孙的,希望小妹能怀上个一男半女。可是在为兄看来,小妹却无意于此对不对?” 虽然他常从母亲那里听来,小妹半个月内必定怀上。 但如今看君梓琳这身打扮,郑濯简便知道,一切绝非那般简单。 纵然是那崔嬷嬷,怕是也中了小妹之计。 君梓琳见说来说去,又说到这个事上。她头疼地抚额,掐了掐眉心。 “好了,大哥不为难你。” 郑濯简话锋一转,继续朝前走。就在君梓琳松了口气时,就听他续道,“不过,你要给我们一个时间。” “时间?”君梓琳不解。她更不料的是,她的事情居然连大哥也关注了。是了,她现在虽为晋王妃,但从此再不是那个无父无母的大将军府的遗孤,她有母族。除了郑尚书府,便是傅相府。 虽然傅相对她多有苛待,但是若她受损,不仅郑府,傅相府也会遭到打击。反之亦然。 大哥不仅是在忧虑她的未来,也在考虑这尚书府的未来。 君梓琳最不愿意想这些事。 这使她不得不正视自己所背负的。 而只要她背负起那些,那么她将无法轻易离开,甚至是不得不忍受一些事情。 而诞下子嗣,让大家安心则是首要的。 郑濯简不再等君梓琳说,他径直说道,“小妹,今年之内尚且。若是明年之初,晋王府内没有子嗣诞出。皇上不会顾及晋王意思,将会再次赐婚。” “小妹你该知道,当你成为第四任晋王妃,却安安乐乐地活到现在时,这整个帝都内的重臣高官都在蠢蠢欲动,多少有瞅着晋王后宅,想把女儿送进去。” 第528章 又要落空 说到这儿,郑濯简吐了口气,忧虑地压了压眉。他退后一步,大掌落在君梓琳的肩头,轻轻地捏了捏,声音压低了几分,再道,“若小妹对晋王殿下果真无意,那便……和离。” 君梓琳听到最后那两个字,倏然一惊,扭头不自觉地看向郑濯简,恍惚中在这样的黑暗,竟看见他坚决的目光,“小妹,你应当好生地思考一番。若是你肯和离,趁还能和离之时而为;若是错过了时机,你终其一生,只能在晋王府的内宅老死,眼看着晋王宠爱其他女子,与别人生下一大堆子嗣。” “你只有这两条路。” 郑濯简把君梓琳送出府,并亲自送往大将军府。 一路上郑濯简什么都没说,兄妹俩彼此沉默着。 到了大将军府门口,君梓琳正欲请兄长进去,郑濯简已先而说道,“小妹,时候不早,你需得尽快回王府。记住,你需得做最后的决定,无论选择哪条路,都要坚定地走下去不会后悔。” 听着这话,君梓琳整个人都感到不好了。 她承认自己贪心,想保持现状。 可没人能够永远保持现状,而她,要么留下来成为晋王妃,负担起自己的责任;要么和离,随便过自己的日子去。 “好。” 君梓琳点头,与郑濯简在大将军府门口分开。 刘行他们还没回来,君梓琳也未理会。 到了与晋王府相隔的墙边,她看了眼四下,擒风便现身,“娘娘,要回去?” 见他如此问,君梓琳松口气,看来周烬还没回来。 她点点头,与擒风顺利回到晋王府,如此悄悄地改换回女装。 第二日,郑普徙打点行装,准备离开。 而郑容驿则是刚刚下朝回来,脸色很不好看。 郑濯简正送郑普徙离开,见父亲如此,兄弟俩便问缘由。 谁知郑容驿却双眸寒酷地盯着郑普徙良久,最后皱紧眉头,抿着唇什么都没说。 在郑容驿身边的随从却笑着恭喜道,“二公子大喜,且快些走,说不定待会便有圣旨到啦!” ‘给我的?’ 郑普徙莫名其妙,皇上为什么会向他下圣旨,发生了什么事吗,可他啥都没做呀。 不等兄弟俩弄出缘由来,圣旨果真便到了。 内容令郑普徙又惊又喜,直到接过圣旨,他还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幻。 “大哥,你说我怎么一下就成了陵州的知府了呢?那裴大人他?”郑普徙抱着圣旨,几乎乐得要在原地转圈。 郑濯简没空回他的话,转而往父亲的书房而去,问明原由。 “今日早朝,苏御史便弹劾陵州知府裴正。之后那元庶常竟提议在陵州为长史的郑普徙继任知府,并列举徙儿种种的功劳…这当真令为父心有余悸呀!”郑容驿说出原因。 郑濯简与其父肖似,有着谨慎性情,听到这放便觉得不对劲。 据他所知,那裴正是属于定国公府那边的人。如今在皇上赐婚元玉辞之后,元庶常也倾倒于定国公处。 至于那苏御史,私底下早与定国公府有联系…这事透着蹊跷啊。 为什么他们那一派的人,会把自己人给弹劾掉,却转而让郑普徙来填被这个肥缺呢? 陵州虽离帝都极远,但那里却绝非穷乡僻壤。 在那里当知府,山高皇帝远,绝对是个肥差! 只是这肥差来得太易,而以往二弟在那里做可有可无的长史之职,却屡次遭到那裴正打压。实在匪夷所思,对方竟然如此轻轻松松地就抛过来这么个美差给二弟,莫非是有其他居心? 父子俩正商量不出个眉目来,就听见外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接着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便见着郑普徙兴冲冲地进来,一挥手朗声道,“父亲,大哥,你们不必再犯愁啦!这件事情是妹妹做的!” “什么?” 父子二人齐齐朝郑普徙瞪去,“是琳儿?”郑容驿浓眉挑起,更露出意外之色来。 见他们不相信,郑普徙说道,“怎么,你们都不相信妹妹的能力呀!” “莫非不是依仗着晋王爷,所为的此事?”郑普徙猜测着,心下隐约有几丝松懈下来。想到自己昨夜与君梓琳的相谈,若果真如此,那小妹便是选择了留在晋王身边,是以才会使用晋王的力量吧。 “肯定不是啦!” 郑普徙笑着打断大哥的猜测,直接将君梓琳对自己所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那郑容驿听了,有些异样,正要问郑普徙是从何时见着君梓琳又听她说这番话的?结果郑濯简却先而接话,“小妹有如此笃定,看来是把事情做得极稳妥的了。但不知,小妹是靠着什么,竟拿捏住了那群人。” 郑濯简一面为君梓琳的能力所震惊,一面又为她而忧。她凭藉着自己力量与定国公府那些人斗,一个小小女子,怎能有如此强大的心思。 郑容驿听到此,禁不住微微眯起了老眸,闪动着不为人知的暗芒。 两个儿子齐齐朝父亲看去,心底松了口气,这不是定国公府那帮子人的陷阱,而是妹妹争取来的。这一次可以磊磊落落地上任了。 郑濯简极聪明,将郑普徙叫到一边来,轻轻地叮嘱几句。 既然对方是被让出知府之位,那必定有所不甘。到任之后需得注意要好生地防备,以及那裴正遗留下来的诸多事宜和手下人。 郑普徙都一一点头应了,之后便上路。 他一走,书房内又只留下父子二人。 “简儿,茂生的案子放心让琳儿去查吧!” “父亲!” 听到爹爹如此说,郑濯简禁不住失惊,“可是小妹她是晋王妃,您不是希望她能坐稳王妃之位么?如果涉足此案,必会为人所忌讳。” 郑容驿略作思索,点了点头,轻叹一声,“便放手…让琳儿去做吧。我们在背后,不顾一切相助于她!也许我们大家,都太小看琳儿了,便让她做罢!” 见父亲如此说,郑濯简暗自吃了一惊,难道他真的轻看小妹了吗? 君梓琳大清早便见崔嬷嬷欢喜地回了郑府。 她轻叹一声,肯定是昨夜发生的事又让崔嬷嬷误会了。可惜她那渴望抱外孙的娘亲,怕是这次又要落空。 第529章 安家 周烬打外头进来,他刚上朝回来,在御书房内又被皇上留了会子。 因早上起的太早,他到现在还没有用早膳。 进来之后看见桌上的膳食已经被收得差不多,周烬轻叹一声,“果真这府内上上下下的人都是疼爱妃的,爱妃吃饱,整个宅子的人都吃饱了呢!” “怎么,你没吃?”君梓琳听他这话说得酸溜溜的,当下也不再问,便亲自去厨房张罗。 ——王妃亲自给王爷整理膳食啦! 对呀!王爷与王妃越来越恩爱了呀! 在厨房内的君梓琳听着下头人的窃窃私语,禁不住无聊地勾勾唇。 她要亲自下厨,可是有求于人,才不是恩爱呢。 把做的几样小菜给盛出来,分别是香酥鲜菇,雪菜黄鱼,野菌红枣羹。 君梓琳之后让人端着,赶回屋内。周烬正半躺着,眯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的。 走进去之后,只见他依然倒着,连动都没动。 莫非是昨晚太晚睡,清晨又太早起,所以才会睡了过去? 记忆之中周烬不曾如此,这男人永远一副充满活力的样子。 让人把饭菜放到桌上去,君梓琳便信步走上前,刚想伸手轻轻拽拽周烬的衣袖,令不丁天悬地转,她被周烬给翻身压在小榻上,两个人眨眼间呼吸相对。 “你……没睡着啊?” 君梓琳脸颊微烫,大清早地就被以这种姿势压着,很别扭,“那快点起来,要吃饭了!” “爱妃。”周烬不回答,反而叫人。 “嗯?”君梓琳知道叫的是自己。 “爱妃做得什么好吃的?”周烬俯身把脸埋在君梓琳的颈间,声音软软情动。 君梓琳本能地绷直身子,感到痒极了。 她缩了缩身子,却被周烬拥得更紧,男人突然变得强势的声音传来,“那些好吃的,我都不想吃了,想换换口味。” “哦?你想吃什么?”君梓琳轻轻抬了抬头,对上男人鲜活美丽的眉眼,一瞬间被那眸中的欲望裹挟进去,心头跟着怦怦直跳。 “吃你。” 周烬一声落下,跟着便压了下来,那舌落在君梓琳颈间。 “嗯……” 君梓琳闷哼一声,更缩紧了自己,本能地推拒着他,却被他压住一双小手,更加深了这个吻。 “大胆,没看见本小姐来了吗,你们居然敢阻拦我,真是不要命了。知道我是谁吗?知道王妃是我的什么人吗?快点让开,告诉你们我是魏蓉蓉,还不快点让开啊!” 正在此刻,外头传来道清脆的女音。 那声音益发逼近,马上就要到这屋内来。而那些奴仆却并没一个坚决阻拦。 周烬浓眉大皱,抱着君梓琳坐起身,轻抚她微乱的鬓发,很是不悦道,“大清早的,究竟是哪个……” “表姐夫,是我呀。我是蓉蓉!” 结果不等他说完,外头的那个已经应了声。 君梓琳垂下头,嘴角却不由地牵起。蓉蓉来得真是时候,否则这顿饭自己可就成了周烬的餐食。 当即她轻轻抚了抚周烬的肩头,安抚说道,“王爷,这是我表妹,当时在宴会上你定是见过的。柱国公魏从射的女儿魏蓉蓉呢。” “是呀是呀!”外头那古俐精怪的小丫头,早听见了屋内人的话。 虽然两旁的奴仆并没有强硬拦着。但魏蓉蓉懂得规矩,有一门之隔,她也未曾硬闯。 只等着门内的人传她进去才肯。 “行了,你进来吧。” 过了一会子,门内的人吩咐道,魏蓉蓉高兴的一跳,发间的流苏跟着微风轻荡,竟是娇美无比,莫可逼视。 丫鬟打开门,魏蓉蓉蹦蹦跳跳入内,但见晋王殿下正襟危坐地用饭,头都没抬。而她的王妃表姐却是含笑看着她,眸子内荡漾着欢喜,显然是十分喜欢她的到来。 “见过晋王殿下,见过王妃娘娘。”魏蓉蓉上前施礼,不等周烬让她起身,她已自行起身,笑着奔到君梓琳面前,“王妃,我来得是不是不对时候呀,你们这么久才开门,嘻嘻!” “小丫头。” 君梓琳宠爱地轻点她的鼻端,微笑道,“以后莫叫王妃娘娘的,叫姐姐就行,也不要再施礼了,太见外。” “那这可是姐姐说的哦,妹妹便遵命了!”魏蓉蓉一点都不客气,一径地都受下。 “姐姐,今日见花市早,我特意买了几株花过来送给你呢,咱们去看花吧!”有晋王在此,魏蓉蓉还是有些拘谨的。女儿家家的话,她不方便当着晋王的面说,当即拉着君梓琳离开。 君梓琳向周烬告退后,便陪着魏蓉蓉出门。 看着爱妃被叫走,周烬抿着唇,脸色越来越差。本来好好的一顿早饭的,结果全泡汤了。魏从射这个家伙,怎么教育的自己女儿,可恶! 原来魏蓉蓉的调皮程度,远远不在君梓琳之下。 她来此地却是先有准备的。 跑到大将军府,她命人架起高梯放到墙上,然后爬上去观察仅一墙之隔的晋王府。 发现这整个府内,有树有水的,独独没有花。 王妃娘娘在这里居住,怎么可以没花? 于是大清早地,魏蓉蓉便带着人呼喝着朝着花市蜂拥而去。 君梓琳看见魏蓉蓉对着满车的各种花卉,指挥若定,并且对着花园内哪个位置,摆放哪种花,她都了若直掌。因怀疑,而追问之下,才听她如此说。 这些花卉,却是并便宜。 再者虽然将花埋进土里,它们便会生长,虽如此,这却是一厢情愿的说法。 花园之内,需得有花匠打理,专门在这里养植。 若是开一阵子花,便都枯死了,才是败景呢。 看到一团团锦簇在这晋王府安了家,君梓琳轻叹一声,“蓉蓉,我不会打理花,这些花若是……” “姐姐放心。我找好了人帮你打理。只要这些花长得茁壮了,这人便离开!” 当下魏蓉蓉把两个花匠给找了来,却是一男一女。显然是对夫妻,“便是他们。我在花市上买的人。等这花儿长得益发好了,便打发了他们。” 见这小丫头竟是有谋有断的,君梓琳想拒绝,却也不及。 所有的花都种进了花园之中。 第530章 许诺 之前还空空荡荡,没有一点粉单调不已的花园,此刻却是旺盛着美丽的心情。 魏蓉蓉在花园内又转了一圈,指指那快干枯了的流水,还有矮冬瓜似的假山,毫无特色的样子。她大摇其头,“不好看!我府上有一块漂亮的假山石,到时候给姐姐搬过来。” “蓉蓉啊!” 君梓琳听她越说越像是大兴土木的样子,禁不住出劝道。 她与周烬都不是什么风雅之人。 周烬在军队之中,更不理会这些花花草草的。 君梓琳是只要有具尸体,便可以顾不上吃饭。 说实话这美丽的花园,如果真建成,摆在这里,还真是有些浪费了。 “姐姐莫说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呢!”魏蓉蓉活泼欢喜的小脸面对君梓琳,一下子严肃郑重起来,“之前在宴会上见着姐姐,我就想过送姐姐什么礼物好。现在这个礼物还不完整,姐姐便让我做完嘛。” 君梓琳,“……”她不知道要送怎样的回礼好了。 而且这礼物也忒贵重了。 眼看着魏蓉蓉指挥若定,没半分异样之色。君梓琳轻轻叹了声,也罢,便随她去吧。 这小丫头忙来忙去,额上都溢了汗水。君梓琳转而命人取茶水来。 还好她之前已命人了解魏蓉蓉的喜好。 正在此际小蝶赶回来。 这个丫头昨夜未归。 君梓琳吩咐人照顾蓉蓉,便转而将小蝶叫到一边的树荫处,“如何?” “小姐,香草是被带出来了,只是身子伤得厉害。”一夜未睡的小蝶,眼圈都是黑的,气喘吁吁的,“追魄大人已经将她安然送回。不过香草的家人,也亏得厉害。” 听到这话,君梓琳明白了。傅绫萃这是拿香草的家人威胁。 她点点头,亲自去库房,找了几件自己的嫁妆,让小蝶先拿去当了,补贴香草的家人。 顺带吩咐,送香草及她的家人离开帝都,走得越远越好。 小蝶明白小姐的心意,未免傅绫萃她们再咬着香草不放,也只得如此。 只是小姐要把嫁妆内的物件给当了,现在她们已经没银子了。 “好吧,奴婢这便去办。” 君梓琳点头,算计了下。自己手头的现银已经不多,也惟有把嫁妆内不怎么值钱的东西给当掉。 还好,她的嫁妆虽然不丰厚,但当初出嫁时,却是打劫了傅绫萃的嫁妆,她还有好一笔嫁妆能用呢! 对于魏蓉蓉的到来,周烬很是不高兴。 在府内呆了一会儿,眼看着爱妃是不可能抽出空陪自己,当下他拍拍屁股离了府。 他一走,君梓琳倒是松了口气。 跑回到魏蓉蓉,见这小丫头正认真地整理花园,看来是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个花园整理出个样子来。 “蓉蓉啊,晋王府不止这一座。”君梓琳试图劝她,“说不定你整理了这一间,过不许久王爷便返回城外居住了呢。” 君梓琳是不想让她白浪费。 谁知魏蓉蓉却笑得璀璨如花,“姐姐,你是这王府所有人的主心骨,这点事肯定不在话下啦!” 君梓琳:“……”这小丫头说话还真是自带三分刀锋。 见劝不住,君梓琳只得由她去。 只是一座精美漂亮的花园,却不是三两日就能整理出来的。 何况所需要的金银也是无数。 君梓琳琢磨着,拿出自己一部分嫁妆来换成银子给魏蓉蓉支配吧。不过这花园到底是周烬的财产。所以还是由他出大头,自己出小头。 想到做到,君梓琳冲左右府内的人吩咐,“你们去取册子,记录花园的用度……” 那厢魏蓉蓉听见了,立即明白,上前来说道,“姐姐不要太麻烦了,所有的用物我都已记在册子上,你看一下。” 君梓琳拿过她手中厚厚的一本册子,当下打开来看,只见上面的用度一样样都记录在案。 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是极有心机的。 这些用物列了满满一大本子。 见此君梓琳把册子丢给身边的嬷嬷,吩咐道,“去照着这册子上所列,都去买回来。” “不用啦!” 魏蓉蓉连忙拿回册子来,笑着说道,“这册子只是一个临时的,有许多都用不上啦。还有,上面标着横线的,都是我已经备齐的,只是没有送来罢了。” 这下子君梓琳知道魏蓉蓉是认真的。 她上前将魏蓉蓉带到一边,轻声说道,“蓉蓉,这可是不小的一笔银子,你都弄好了?你有这么多银子?” 感觉这笔银子数目巨大,君梓琳都跟着肉疼。 这差不多要用掉她一半的嫁妆呢,这蓉蓉是疯了吧,这么多银子往这花园里头用。 “没有礼物送你呀!只有这个法子了!” 魏蓉蓉露出苦恼之色,眼神却是欢喜的,“难道姐姐不收么?”说到这儿,她又做出小可怜的委屈样子。 君梓琳都服她气了,当下只能点头。让魏蓉蓉把需要的尽数都说出来。 微微想了想,君梓琳说道,“蓉蓉,这几天你都要忙花园的事情,不若住下来吧!跟姐姐一块睡。” 好歹魏蓉蓉在,对周烬能挡个几天。 “真的?!” 魏蓉蓉眼中都冒出了灿烂的光芒。 君梓琳点点头,两人便如此愉快地说定了。 小蝶午时才赶回来,把事情办妥后尽数禀报上来。 “事后听香草说起此事,正是元嬷嬷引得她入了局,为傅绫萃所擒呢。”小蝶忧心地回禀道。 “小姐,那元嬷嬷如此嚣张,方才死了个儿子,如今却是没半分悲意。小姐看,是不是其中有蹊跷?” 听小蝶一连串说起这事,君梓琳也不自禁地上心。 正常下自己儿子死了,身为母亲的,哪里还有心情在府内做事呢,必得请了主人,回家才是。 但这个元嬷嬷却是与之不同,为什么? “小姐,莫非这元县并非是她的亲生子?” 小蝶猜测道,君梓琳并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要么便是傅绫萃许诺了元嬷嬷什么,使得这老婆子肯继续助纣为虐。小姐觉得呢?” 君梓琳沉默地抿抿唇,抬步便走。 身后的小蝶跟着静下声来。见她说完,君梓琳吩咐,“在抱琴院里,小屋子内的东西都收整好了么?尽数送到王府来,有许多东西我还得用。” 第531章 王妃不愿意 见小姐对这件事情并不发声,反而要用小屋内的东西。 小蝶机灵地点头,“都已经包好,小姐若是要用,即刻就能送来。” 君梓琳挥挥手,示意她立即动身。 在晋王府之内,有许多屋子,这几日君梓琳单独开辟出一处,专门用于堆放自己那些物件。 现在已收整得差不多,手中的已有物也都放了进去。 就等着将抱琴院内的那些也搬来,她的物件也算得上是齐全了吧。虽然后续还需要再填补一些漏洞。 在内宅最大院子清露院后面的易居之中。这里地处偏僻,与内宅的各大宅子都不太间隔,而且素日里也看不见这地方。 周烬不管,她便悄悄地收拾出来。 私底下君梓琳虽然没有决定以后与周烬,是否会一生一世。但是她也在准备着,若是昨年初春,周烬等不得,纳了新侧妃,而侧妃又得宠的话。她是预备着,要将那最大的院子清露院让出来给得宠的侧妃。而她自己去易居,也是极好的。 无论怎样,她前世的职业,今生的技能,不管落到怎样的地步,都会成为她活下去的可依靠之物。 而周烬,她还并不确定,这男人能否靠得住。 虽然看起来,他是很喜欢自己的样子。 往易居转了一圈,简洁干净幽雅清净。 君梓琳点点头,这地方适宜做为她的“办公”场所来使用。 只是方才小蝶所说的,元县之死与元嬷嬷如此活跃,倒是很奇怪得紧。 要不要派人去查查元嬷嬷? 君梓琳想至此,却摇了摇头。 之前派追魄去查了,但收获并不大。将注意力放在一个小小的元嬷嬷身上,根本意义不大。 只是就算追查傅绫萃,也没什么收获,这个女人一直呆在内宅,波澜不惊的。除非在相府内宅,安插一个得力的人悄悄监视着…… 君梓琳寻思着,当下便将擒风找来。 过不多久,外头传来一阵急切禀报声,“四殿下入府啦!” 四皇子? 君梓琳听到,心下一提。 她倏地想到之前在锦梧宫看到神似四皇子者,便是因此自己才上了当。 对手知道要找个神似四皇子者引她,而今四皇子怎的还登门了? “没说王爷不在府上么。” 君梓琳不想如此光明正大地见周锦墨,她也需要“避嫌”。尤其是因锦梧宫发生的事。她不想让别人再加深某种不好的印象,对彼此都不好。 “四殿下知道,说要见娘娘。” “好吧,我去看看。” 无奈,君梓琳硬着头皮,抬步去。 周锦墨在王府大殿等候,远远看见君王妃垂着头,典雅端庄而来。他挑了挑眉头,便站起身来。 君梓琳进来向他行了礼,便命人上茶。 因问道,“殿下如此急切赶来,不知所为何事?” “因听说晋王妃在锦梧宫出了点事,而今并不再入宫。因此今日来看看王妃,来人,把补品送上来。”周锦墨做得很公式化,令人摘不着半点疑迹。 “听闻娘娘在弄花园,不知可否带本皇子前去观看一番?” 周锦墨说罢便起身朝门口走去。 “嗯,四殿下这边请。” 君梓琳按下心事,引周锦墨往花园处走去。 魏蓉蓉那小丫头不知去了何处,场内只有园匠,并无其他人。 两人远远站着瞧看,周锦墨所跟在身边的随从尽都离得远,听不见他们说话。 “晋王妃,需得谨言慎行。”微眯起眼睛,周锦墨眺望那尚未建成的花园,一束束花种在园内,才初初有了一个轮廓而已。 君梓琳见周锦墨说话并不看自己,仿佛在自言自语般。 她知道对方这是心有顾忌。 再者她这晋王府才不过是刚才开了一个园子,外头的人竟全知道。 可想而知,此晋王府内,也不是只有周烬的人嘛。 “四殿下,来这里只为了说这句话?”君梓琳也望着那花园,腮边的发丝,随着轻风飞舞。 “自然还有他事。” 周锦墨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绿树,尔后朝那走去。君梓琳自然也是要跟随在身边的。 便听见周锦墨边走边看风景,状似无事地说道,“琳儿,我无意中听见在京兆尹衙门出入,曾有你的身影。是以,要你注意。上次我说过,最好不要再插手那些事情,若是一朝查出个结果倒也罢了。只是,这其中重重牵连,并非你能力所及。还是罢了。” “四殿下,原来是来帮我的。” 谁知周锦墨竟听到君梓琳如此洒脱的话,他微微一愕,回头冲这双眸敏锐的女子看去,她在说什么? “怎么,殿下若不是来帮我的,又怎会亲自登门。还是挑晋王不在的时间内?” 君梓琳冲他微微一笑,非但没将他的话放在耳中,及至又道,“殿下也知道,我无法从其中抽身了。若是我猜错,这遮天蔽日的大网,笼罩无数。而我仅仅摸到了一个边缘,却还不甚清晰。” “锦梧宫的事情,殿下也听说了。您必然也知道,对方引我入局,所使用的人,正是与殿下肖似。” 君梓琳说到这顿了顿,抬眸看面前男子,但见周锦墨温文尔雅处,那张百媚横生的俊雅容颜,却透出微薄的红意。似乎是……害羞了? 看到这脸皮薄的男子在自己面前微慌乱地撇开头去,君梓琳却是满脸正色,义正严辞,“所以殿下,必须帮我!因为,我们是绑在一起的!” 在谈论案情之时,君梓琳从不会将个人感情代入。 虽则她曾经产生过依靠周锦墨之心。但这并不等同于现在。 她要抓住机会,获得周锦墨这一股助力! 背对着她的四皇子一动未动,却只留给君梓琳一个背影。 他如此巍然不动,君梓琳自是知道,自己并没有说服他。当下她走前一步,到周锦墨的面前,仰起脸与他面对面,压低声道,“殿下应该也知道,在锦梧宫发生事情后至今产生了怎样的后患。听说有人在宣扬,晋王正妃还是处子之身,根本没有洞房。” “也许会有人问,这是为什么呢?莫非是晋王不愿意,还是王妃不愿意。而如此王妃不愿意的话,那王妃心仪的人又是谁?” 第532章 别打了 说到此,君梓琳邪邪勾唇,笑看周锦墨,“四殿下认为外头接下来会怎样传?而如果成为晋王妃心仪的人,那个人又会招惹怎样的灾难?” 但见周锦墨明媚雅致的容色,慢慢沉下来,仿佛浸在湖内的弯月,益发令人看不清楚。 只是君梓琳知道,他心念已动!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要加把火呢? 微微启唇,君梓琳正要开口。 却听周锦墨清润的声音缓缓送出,他问,“既然晋王妃说到了此地,那么我也想知道,王妃是否没有洞房?” “呃!” 君梓琳讶住,下意识地仰头看面前的男人。他怎么…… 他的方向完全歪了呀! 周锦墨那双钟天地灵秀的眸清澈却又深不见底,此刻正定定看着君梓琳,她的意思,他尽都明白。 锦梧宫那些人之所以找肖似自己的男子,便是怀疑君梓琳与自己有些暧昧。 也便是说如果君梓琳倒霉,他也会跟着沦陷。 是以这才是面前这位晋王妃“威胁”自己的原因。 可周锦墨并不在乎,身为一个旁观者,他也想知道真相。君梓琳与周烬是否洞房了? 如果没有,周锦墨已感到自己心怦怦跳动,期待之中的,他希望面前的女子摇头,说没有。那么既然她不威胁,他也愿意为她做任何人。 那双深黑的眸子氤氲流动着荡漾的情意。 对上周锦墨的眼睛,君梓琳直感到自己的心跟着都跳动快了几分。 “咦,你们在说什么呀!” 不待君梓琳开口,自不远处突然蹦蹦跳跳跑过来一个小丫头。 周锦墨定晴看去,但见这小丫头古俐精怪,容颜虽美但却弄得如小花猫般地脏兮兮,应该是去玩泥巴了。 “四殿下?” 小丫头跑过来,看见周锦墨后,连忙收敛了,飞快地行了一礼。 “蓉蓉,你去了哪里,怎么弄得这么脏,来我带你去洗洗。”君梓琳暗松口气,不敢再在原地多呆,便抓住魏蓉蓉的手,就要带她离开。 “可是才看见四殿下来呢。殿下快过来,我做的花园,您看看好么!” 魏蓉蓉还不想走呢,也并不觉得自己脏。她绕开君梓琳,跳到周锦墨面前,歪着头请他过去花园那般。 周锦墨在原地略站了站,随后定定看了君梓琳一眼,点头,“好。”当下他随着魏蓉蓉前去施工的花园处。君梓琳头疼抚额,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坟! 中午的时候,周烬赶了回来。 也不知是听到什么风声,竟留下来用午膳。 于是中午的饭桌上变成了东道主晋王夫妇,四皇子以及魏蓉蓉为客。 皇家用膳礼仪严格而优雅兼具美感,其中便是饭食间不语。 只是魏蓉蓉虽出身高贵,却不屑于守那劳什子规矩。再加上她并不怕周烬和周锦墨,是以在饭桌前,每每问起花园的事,并偶说市井间自己看着的一些奇事笑话。 不过她也并不常在市井间走动,笑话很冷,奇事也极普遍,并没什么特色。 是以并不能够使饭桌前的两位男子动口,他们甚至连眼皮都没撩一下。 君梓琳轻咳一声,把筷子一放,“我用完了,先退下。” 她说着冲魏蓉蓉施个眼色:没感到用饭时气氛紧绷么,赶紧走! “姐姐,可我还没有吃饱啊。你吃饱了便走吧,我还要跟姐夫、四殿下说话呢!” 魏蓉蓉不怕死地说道,语态天真至极。 “嗯,你好好用饭。”君梓琳磨牙,这个丫头看不出有事吗,要呆在这里当炮灰吗。 行吧,让她自己呆。 君梓琳干脆出去,没听见有人拦自己,她暗自庆幸。 只是不等她在外头喘匀了气儿,忽听得殿内突然传来道尖叫,紧跟着便是桌子摔砸在地后发出的沉重闷响。 不等君梓琳去查看,外头的护卫早窜了进去。 结果,只带出一个吓得浑身哆嗦的魏蓉蓉。 各大侍卫瞬间纵出殿门,眨眼间消失在院内各处,竟是连人影都见不着。 君梓琳上前,呐呐地抱着吓坏的魏蓉蓉,翘首朝殿内看去,内心莫名的同时,却也禁不住倒吸口凉气。 周烬和周锦墨他们…… “嘭!” 两人当殿内对了一掌,掀翻殿内一应之物后,瞬间又朝着院内掠来。两人眨眼间又缠斗在一块。 只见你来我往,如影化形。 光影之间,但见一道慑冷寒掌直袭周锦墨。 周锦墨长啸一声,冲天而起,身与掌融为一体,化作无数光影朝周烬扑去。 “他们为什么打了起来?”君梓琳这是头一回见周烬动武,而周锦墨也是,明明那样斯文温雅,怎么打起架来竟有股狠劲?太破坏形象了! 魏蓉蓉缩在君梓琳怀中,抖着声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只不过说了很平常的两句话,结果两人就打起来了!’ “说什么了?” 君梓琳皱眉,心底不确定地想道,莫非周锦墨来王府,便是为了要与周烬干架的?这件事情还是自己猜测了? 魏蓉蓉翻着眼皮子想了想,才说道,“起先姐夫问说:‘这东西不好吃也不适合你。’结果四皇子就将那鱼块硬生生叼了过来,还吃进了嘴里,吃完之后说了句:‘美味非常!’那时候姐夫的脸已经很难看了,可四皇子还又加了句:‘既然这么好吃,那我都吃掉好了。’……呜,就因为几句话,打起来了!” 听至此,君梓琳吐了口气。 当真是开玩笑啊。 就为了一样东西打架,这两个男人是小孩子吗? 再看去,周烬一拳戳到周锦墨胸口。而周锦墨也不遑多让,直接就飞掌拍到周烬肩头。 两个人身体均是一震,最终双双后退数句,稳下身形,用一种冷灭的眼神盯着彼此。君梓琳看到这,担心再这样打下去,周烬会受伤,因先前他中毒,也不知现在如何。这男人自宴会之后又忙忙碌碌,毫不爱惜自己身体。 “别打了!” 君梓琳冲上前阻止,周烬并没有理会,一个纵身朝周锦墨掠去。 见他这是不死不休的架式,君梓琳哪容得他这般,当下抱住他手臂,死死地,不让他再动! 第533章 暗中有仇家 周烬只感到自己手被她拢进怀里,所触之地竟是她柔软的身子。 瞬间,晋王爷镇住。 再抬头时,他妖美的深眸中已漾起得意自负的笑,就这般往对面周锦墨的方向傲然冷睨过去。 周锦墨浓眉凝起,沉了脸,朝周烬与君梓琳紧密相接触之地盯去。 再对上周烬那得意自负之色。 “不打了。” 周锦墨收势,负手便离开。 君梓琳见他语似有丧气之意,而且又这样无头无脑地要离开。她正欲放开周烬去追,哪料周烬却攫住她,“爱妃,我手疼。” “啊?” 周锦墨听见身后周烬似撒娇之状般地说手疼,他禁不住身体一僵。果然,其后君梓琳便再没追来。 深吸口气,周锦墨甩袖离开。 “你怎么样,还有哪里疼吗?” 周烬叫手疼,君梓琳自是不敢怠慢。何况周烬看起来很强大的,谁知周锦墨竟然能与他打个平手。在君梓琳看来,周锦墨是深藏不露。打伤周烬,也是有可能的。 而周烬却是外强中干,这男人表面硬撑着呢!其实内里虚啊! “我来看看。” 当下君梓琳轻托着周烬的手裳,便朝屋内走去。 表面上没看出什么来,君梓琳一根根手指给他活动了下,他却叫疼,但骨节却并未错位。看来是伤到了筋。 她将自己制作的跌打伤药取来,轻轻给周烬抹上。 抬头再看这男人颜色,红润有光,倒是可以,至少没重伤。 “你先歇着,我去厨房让他们做些补汤。”君梓琳放下他的手,起身便朝外去。 刚走到门口,欲要打开门。 忽地身后一股强劲的大力压来,君梓琳猛然回身,却见着周烬已压来。 她身子被压在门板上,仰脖便看见他俊美妖孽的容颜。 “周烬你……” 君梓琳吃了一惊,这男人这副样子,莫非是发情了? “爱妃,我手还疼。”周烬欣长的身躯紧紧压着门板上的晋王妃,两人的身子仅仅隔着薄薄的衣料,火烫地亲密接触。 但见周烬满脸的可怜之色,把自己“受伤”的右手拿给爱妃,可怜兮兮地嚷,“手疼,爱妃给吹吹。” “噗!” 君梓琳口水差点没喷出来,这男人居然让她吹吹? 他还是个孩子嘛?! “疼啊。” 周烬不依不饶,靠在君梓琳身上要给吹吹。 真拿他没办法。 君梓琳只得抱过他大掌,红唇微启,为他吹吹。 “还疼么?” “疼,真疼!” 再吹吹。 “还疼么?” “有点。” 再吹吹…… 如此反复,君梓琳嘴巴快吹抽筋了,这男人才勉强不疼了。 但见周烬笑得嘴巴便咧到后脑勺了,也不提吃药,只说还有事情,便带着人又走。 君梓琳真怀疑这男人是故意的。少不得要嘱咐他两句,注意身子。谁知这男人竟回头,暧昧一笑,“自是注意的,回来后爱妃再给吹吹,便痊愈了呢。” 听此言,君梓琳黑脸,却是不敢再说让他注意身体之类的言辞。 周烬前脚刚走,君梓琳便爬墙去了大将军府。因有魏蓉蓉在,她便命令女仆好生编派谎言,以免被蓉蓉这个精灵的丫头给发现自己翻墙。 云攸灼正在搬一些医书往屋子内去。 他本是打算离开这帝都之地。但因茂生之死的案件羁绊,他也不想那么急着离开。何况再也没有人逼他行榻事,而这大将军府甚为空旷,则更适宜读书研究药草之类。 君梓琳进屋瞧他时,他正在一手拿书卷,一手捏着药草,眉心紧蹙,似乎在想着什么。 “云公子。” 君梓琳低声唤道,云攸灼猛然回身,见打扮得光彩闪闪的君王妃,一时竟惊愣住,反应过来时连忙对她行礼。 “免礼,也不是第一回相见,不用多礼。”君梓琳说着便在屋内转悠随意看看。 云攸灼小心翼翼地看着与男装完全不同,光艳鲜活的君王妃。他自是不敢怠慢,便规矩地立于一侧,等她问话。 等君梓琳看罢,发现屋内安静非常。 一回头就见云攸灼正待命似地立着。 她微微一笑,便因为有蓉蓉在,她才没有换成男装。因来回换着太麻烦。何况自己在这里也呆不长,只是听些外头的消息。 不料这云公子竟是当成王妃大驾,不知不觉便有了那些虚礼。 她也不多说他,只问,“衙门中来人了吗,有说什么?关于那疯妇以及奸夫之事?” “回娘娘,在下又去了趟衙门。发现那茂生的尸体并不易于保存,便将那砒霜延迟发作的各种疑点取来。” 听云攸灼如此说,君梓琳便补充说自茂生身上取下的骨片,水色发黑。 云攸灼本是找寻各种医书及奇异偏门之术,查看归类与砒霜相抗的各种药草,再试看是否与茂生身上的另一毒相似。 但听君梓琳所言,云攸灼面色大变,连声问,“还可以这般?竟要将死者身上的骨头生生取下,未免……” “茂生会同意的。”君梓琳郑重严肃点头,与中医大夫完全不同的是,法医只要为无辜死去的人“说话”,找到死因,为他们的死大白于世间。 对上君梓琳认真肃冷的眉眼,云攸灼怔忡住,之后点了点头,并不敢再多反驳。 “之后我让人将那黑水取来,你再对比研究看看。”君梓琳觉得有云攸灼在身边,方便极了。虽然对方不是仵作,但却医术强大,但凡这样的人都会有钻石的劲头儿。 “还有一点,”云攸灼突然想到说道,“关于那茂生的外室,疯妇始终咬定茂生是吓死的。但在告诉她茂生乃是被毒死时,疯妇反而不说话了。至于那掌柜,却是连连点头,他认为茂生被毒死很正常,因为这个人深藏不露,说不定暗中有仇家!” “刘大人单独审问疯妇,可有何进展?”君梓琳见情况有变,连忙追问。 云攸灼想了想沉吟道,“倒是说出了几个人,但却完全是已死之人,案情陷入僵局。” “已经死了?是什么人?莫非这疯妇是故意的?” 君梓琳连问三句。 云攸灼见她如此关切,便细细予她道来。 第534章 底牌 仔细听他言罢,君梓琳缓缓坐下,神色慢慢变得凝固起来,微垂首仿佛在低思,却隐约染着几缕忧愁之色。 死者名叫陶二,是西埠坊李府的一名伙计。 据疯妇交待,茂生与陶二私下里有过联系,她还亲眼撞见过一回,便茂生十分忌讳,仿佛见鬼一样把她赶走。 因而疯妇记得此事,还私下打听了,瞧着陶二流里流气,她生恐是陶二是为茂生找女人的,而自己如今这地位却保不住。因而知道此人。 “可有什么标志或是物件之类的?” “何意?”云攸灼炯炯有神的眼眸透着疑惑的薄光,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君王妃。 君梓琳听后恍然觉得自己并没有表达清楚,是以继续细道,“在陶二身上,乃至于他的主人那里,可有什么特殊的物件,发现可疑之处呢?” 茂生这条线越来越深,君梓琳不怕深挖,她只怕自己挖不干净。 既然出现了这李姓府地,虽则不能怀疑全部,却也与郑府相差无几。同样是家奴,同样是那样的府地巍然而立。 君梓琳了解郑府,但却并不了解李府。 而既然案情未破,其事不明,她自是要怀疑一切。也可以说,她现如今对郑府了解的并不深透,那么如果攻克了这突然冒出来的李府,是否就可能解开茂生之死的谜团以及那郑府是否也有些猫腻呢? “你是说此事啊?” 云攸灼露出恍然之色,抿了抿唇,眉心轻皱,显然是在思考。 “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思量。”君梓琳温声告道。 “只是担心,若我说得杂而乱,会扰乱你的思路。”云攸灼如是道。 但现在君梓琳已如此说,他便将所听到的,尽数告来。 “类似于这种的。” 云攸灼将之前自己所记下来的图形,执笔往君梓琳面前一画。 笔迹有点混乱,一时瞧不出是怎么来。 君梓琳挤眉弄眼,又将宣纸放得远些来查看,终于发出了一缕缕契合之处。 这个图仿佛有那么点像……兽翼。 犹记得她还未嫁给周烬时,那男人曾让呆在定国公府的她,查一幅画。 那幅画上所描绘的便是这么一双兽翼,仿佛扬天飞翔。 那时候周烬只提及此事之重,却并没有说原因。 事后她也没有查出所以然,而周烬更是再未提起。 “李员外?!” 君梓琳猛然扔下宣纸,美眸眯起,小脸秀丽绝伦,对向云攸灼,“李员外呢,他有没有死?!” 被她如此慑人之色震住,云攸灼对上她那双美眸,但感到宛如云中现日,彩霞满天,竟美化美仑地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好容易回过神来,云攸灼暗暗咬牙,先前见君王妃,倒不觉得怎样。怎的她穿了女装,却如此引人。 “这个,小人却是不知。”云攸灼一整神色,垂头恭敬地回道。 “你去找刘行问问,查查那个李员外,看他死了没?”君梓琳立即道,“我现在不方便入京兆尹处,你便替我去办了此事吧!” 因有四皇子来告,现在尤其光天化日之下,哪怕是男装,君梓琳也不敢扮了。如此只能请他人代劳。 “事不宜迟,你快去吧。” 云攸灼见她甚急,于是点头。便在此际,外头有暗卫现身相告,“禀娘娘,魏小姐在各个院子内找您。现在是否……” “回去。” 君梓琳转而向云攸灼交待了两句,便转而回到晋王府。 魏蓉蓉但感到她离开如斯之久,现在才出现,聪明的她便朝那一墙之隔的大将军府看去。尔后偷偷一笑,知道她是去了哪里,但却并不点破。 “姐姐,我花园内还缺一样物件,能去大将军府去吗。之前看到那里似乎有呢!”魏蓉蓉转动眼珠,笑得非常迷人。 君梓琳正也出神。她也不说话,挥挥手,示意她想干吗干吗。 如果那西埠坊的李员外也死了,如此便与先前那在寺院之内,找着死去的被称之为“李员外”的人,便吻合。 此刻君梓琳等得极焦心,根本就不听见魏蓉蓉的话去。 她大脑中能清晰地记得,当初傅雅柔不见,她与手下人发了疯地寻找,其中便找到了那寺院之内。因在那里遇上了冠勇侯沐浴,曾一度打断查案。 但事后却有人告知于她,有个李员外死在了那寺院的后山处。 之后君梓琳没能见着尸体,只闻这李员外身边似乎也有个兽翼,飞翔的样子。 当时虽然也怀疑,但事后与傅雅柔失踪一事,并没有关系,君梓琳便仅仅留心了那兽翼,但却并非派人实际去查看。 如今云攸灼所绘的,虽然没有十分逼真,但却有五分与兽翼相似。 如果两相能够对起来,便说明茂生之死,根本不是偶然。 甚至与周烬所查的那兽翼,尽有着莫大联系! 君梓琳双眉紧锁,眼底透露出几分忧色。她抬头朝屋内看了眼,发现方才聒噪不已的魏蓉蓉,竟不知去了何处。 大约又去弄花园了吧。 君梓琳轻叹一声,伸手轻执起旁边的雕龙凤呈祥紫砚壶,里面所泡制的乃是雪莲露水的六安茶,本是她特意取出,用来招待蓉蓉的。因这丫头实在辛苦,竟有些舍不得她为了自己的府邸忙里忙外的。 可惜这丫头竟是连一滴水都未曾喝,便又跑没了影。 握着斗彩莲花纹瓷杯,君梓琳蓄饮了一杯,随后又自斟了杯。 心底琢磨着,此事是否要告知周烬? 若是尽数告诉他,依那男人的精明,岂非会追问全部。到时候她连半点隐私都没有了。再者,周烬知道后,是否还会让她插手呢? 想了想,君梓琳放下杯,摇头站起来。 不能告诉周烬。 如今她手中所握着的便是底牌。但相对的,周烬手中也有牌,但却远远没到底牌的地步。 以自己的底牌交换他手中的牌,早晚自己会输。 君梓琳在屋内来回踱步,除非那男人主动亮牌,自己才能一点点交出底牌,但在这个过程中,她要想方设法掏空周烬的底牌才行! 但这样僵着,也不是法子。 必须得引起周烬的注意,以至于让他想交出牌才行。 第535章 一身男装 正将自己关在屋内的君梓琳,却不知道此刻,魏蓉蓉已经去查她了。 身后跟着俩小厮并两丫鬟,魏蓉蓉一身女儿紧身装,入了大将军府。因报出了君梓琳名号,这将军府的人,却是无不知晓,自是无比尊贵地招待她。 “咦,你们这里竟没有主人家出来待客么,实在是失礼得紧!还不快点把主人家叫出来,要不本小姐会不高兴的!” 魏蓉蓉一拍桌子,神色肃正地要求道,仿佛她果真在生气般。 下头侍候着的一干大将军府的众人,却是个个战战兢兢,心里一片苦涩:大将军府的主人,可不正是君王妃么。王妃娘娘就在隔壁晋王府呢。这位姑奶奶明明是从晋王府过来的,却还找王妃娘娘,莫非是故意来找他们这些下人的不是? “呀,你们居然都不听我的话,当真是反了你们!还不快点把人叫出来?!” 魏蓉蓉“啪”的一拍桌子,柳眉倒竖,却是真的怒了。 外头的奴仆眼看着这情况,有的则是直接去禀报了在这府内住着的云公子。 而有的则是去了晋王府,去王妃娘娘处搬救兵。 这位魏小姐瞧着天真活泼的,没想到怒起来却能吃人! 云攸灼恰好由外头归来,与那欲出府门的奴仆正好撞上。忙问何故,奴仆一阵言说,将魏小姐的事情说去。 当即云攸灼让这奴仆先去晋王府,而他则是去拜会魏家小姐。 说来也是他失礼,到底是晋王府的妹妹,理应知道自己这号人的存在。看来魏小姐这是要发作。 到了正厅,云攸灼远远往魏蓉蓉处一拜,“小姐在上,云攸灼有礼。” 魏蓉蓉心下正急,那奴仆去了晋王府,她估摸着过不了多久,姐姐就会赶来,到时候她可难解释啊。 可是这府内的正主,却还没了出现,真是急死个了。 忽地一道雅蕴的男音传来,仿佛是一管洞箫发出的声音般,悦耳至极。魏蓉蓉心头一动,欢喜,连忙转过头来看。 但见厅外立着道高大欣长的身躯,竟是灰色薄衫加身,身如玉树,面容俊逸。竟是一个白面书生般的男子。这个人便是姐姐喜欢的人?之前偷偷出来欲相会之人? 虽然…比不上晋王爷的绝美,连气势都差一大截。但身上的那股子书得温润的气质,倒是比晋王爷强些。 难怪外头盛传姐姐没有洞房,与晋王爷相敬如冰。 看起来就跟当初出嫁一样,晋王要娶的本来是傅绫萃的,结果变成了姐姐。两个人根本没有感情基础啊。 而在婚后,却变成这副样子,倒属正常。 “你过来。” 魏蓉蓉朝云攸灼招招手,眼中划过笑意,却是含着满满的打量,看着这眼前的男子。 结果越看,她越是满意。 虽然长相之类的,都比不上晋王。但是人和气,温文。一看便是那种过日子的人。瞧着令人喜欢,姐姐便是喜欢这种的吧。 “魏小姐。” 云攸灼面皮薄,被女子这般眼神看待,他便有点撑不住。 他脸皮发红地低唤了声,便垂下头去。心底却是发疑,莫非是娘娘派她来取情报的? 可是合该说正事的,只管盯着他却是做什么。 “好了!” 不等云攸灼想,便听魏蓉蓉娇呼一声,腾地站了起来。 但不知她这是何意,正在云攸灼寻思之际,魏蓉蓉开口说话。恰在此际,外头走来丫鬟小蝶,“小姐,您在此呢,我家小姐正找您呢!” 小蝶奉命而来,说完后,便朝云攸灼看去。 “哦是吗。”魏蓉蓉歪头,意味深长地笑开口,转而又将眸光落在云攸灼身上,她笑得更暧昧了。 小蝶福身点头,魏蓉蓉便也不多留,当下负手溜哒着离开。走之前还斜眼冲云攸灼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仿佛一副老相识般。 云攸灼一头雾水。 小蝶对他低喃几句,他连连点头,之后便入书房,写了封信送来。 “多谢云公子。” 小蝶取了信,塞进手袖内,便与魏小姐离开。 魏蓉蓉回了晋王府,瞅着小蝶把信给君梓琳,笑着调侃,“姐姐,可是封情书么?” 君梓琳拿她没办法,轻叹一声说道,“蓉蓉,你可知今日之事若流传出去,对于晋王府是怎样的打击么?” “这……” 魏蓉蓉虽爱凑热闹,可也是个懂得轻重的。 本来外头传说晋王脑袋上绿油油一片了,却也仅仅是“相传”。但凡自己多说一句,怕是便坐实了这些话,只有害无有益。 如此而来对姐姐也是极大的打击。 魏蓉蓉捂唇,认错地垂下头,声音像是被狂风吹得模糊了一样:“姐姐,我错了,以后再不敢这样。可是人家真的很好奇,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嘛!” 一听她这话,君梓琳就头疼。 感把这丫头留下来,当真是巨大的灾难。 她挥挥手让下头的奴仆陪着魏蓉蓉玩去,免得在这里耽搁自己查案。 魏蓉蓉走后,君梓琳将信展开,上面是云攸灼所书之语,正是衙门内的最新呈报。 宣纸上写得清楚明白:李员外已死。 下面则是详述李员外的死因死地以及复述了些尸格上的话。 君梓琳看罢之后,长吁一记! 果然与她记忆之中的画面重合。 这个李员外,便是当初死在寺院之中的那人! 陶二死,李员外也死。在其之后,一个与之绝对入竿子打不着的茂生,也死得莫名其妙。 这个茂生活著之时,却是与陶二有过接触。 他们有怎样的暗中联系,这是不是乃是李员外致死的原因。 想当初傅雅柔被关在刑部,便同时发生另一遭死案。 君梓琳苦恼的是,这两件案子,是否有暗中关联呢?现在傅雅柔已经安然许久,可这一边却是接连死人。 “有时间还是去看看表姐吧。” 君梓琳暗暗想道,心底却溢出不安。 当下她往易居走去。 小蝶已将抱琴院内小屋中所有之物都弄好,君梓琳并没让她收拾,这些东西都得她自己来做。 她转而将之前用来画妆之物,全部都收拢一番。 心下暗暗寻思着。 随后眼斜向不远处的一身男装。 第536章 不相信 接着想到四皇子所说的话。 尔后她用力摇摇头,不能再按原来的样子换男装了,一定会再被察觉的。必须再改换装扮才行。 “叩叩叩。” 小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 “门没锁,进来吧。” 应了一声,小蝶跟着走进来,转而看见小姐对着她从前的男装发呆。小蝶便有股不好的预感,“小姐,您这是…又要易容出门吗?不要啊,现在外头风声极紧,便算是扮作男儿郎,也有被识破的风险,千万不要冒险啊!” “追魄那里有人皮面具两张。” 君梓琳喃喃说着,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戴上其中那张人皮面具出去。 这样就算照了面,熟人也不会识出她来。 “小姐不可能扮作其他人!” 小蝶坚决否定,愁云满面坚决阻止,“小姐扮成别的人,又要光明正大地走在街头,必会承接那张脸的恩恩怨怨。奴婢不放心,所以不能!”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君梓琳有些诧异,因问道,“蝶儿,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因何会这样?” “难道小姐不是要去查李员外府上吗?”小蝶眼中忧着千万忧虑,咬牙似地狠道,“小姐又要去验尸!” 对于验尸之事,小蝶根本深恶痛绝。 可她却根本管不了自家小姐,她只求跟在左右,在小姐有事时,加以周护。她所能做的…便只有这个了。 君梓琳讶异过后,便轻轻而笑。 小蝶看了信上所书,这丫头已经猜到她下一步在做甚。 转身轻轻抚了抚解剖刀,君梓琳转而轻叹一声,“本来这件事可以吩咐京兆尹去办,只是他们那虽有仵作,但我却并不能放心他们去验。何况,再也没有理由让他们去验尸。先前李员外死,他们必定已经验过。若是再让他们验,必会引起不喜。” “还有,我也无法说出让他们重新验尸的原因。此事,与王爷有关。” 小蝶听罢这些原由,禁不住问道,“小姐何必自去?把这些事情告知王爷就行了。” 君梓琳轻叹一声,“如果告诉王爷,岂不是要将一切从头至尾地告诉他。你觉得他愿意听这些话吗?” 小蝶一时无语。 “那小姐是要去了?”过了半晌,见她还在忙活着。小蝶不由地问道,语气中自有几分担忧。 君梓琳轻轻描摹着那各种妆容颜色,心下寻思着,想为自己找一张合适的脸。自然还是要扮男装,但一定要与之前那张脸不一样。 须得借出一些东西才可。 可她这里的材料却并不全,有许多被使用了。 “蝶,你出去买些肉皮色的粉来。”君梓琳说道,朝小蝶看了眼。 “小姐您……” 小蝶见此,无奈只得点头,“奴婢这便去。” 君梓琳向她交待了要买的数量,让她前去。 之后她取了笔,在宣纸上轻轻描画着。 不一会儿,上面便出现了一张眉目凌厉的男性脸庞。 这张脸略圆,眉浓眸凌,鼻梁高挺,嘴唇微厚。 这便是她要使用的一张新脸。 小蝶出去买了肉色粉来,便急匆匆地往回赶,来的路上遇到跟元玉辞一同逛街的傅绫萃。 瞧着那身形却是与傅绫萃一模一样。 小蝶笃定了是她,但见这二人朝着一处古玩斋走去。想上回与元玉辞一起的还是章然水,这才过了多久,竟然章然水换下变成了傅绫萃。 这二人有什么目的? 傅绫萃蒙着脸,必定是脸还没有恢复。 尾随他们回到古玩斋,小蝶正欲进去,忽听得不远处一记轻咳。她蓦地抬头,只见一身白衣紧身衣袍如雪般驻立,面若桃瓣,却端得神色严峻。不是雪卫还能是哪个。 小蝶本欲走,但雪卫冲她咳个不停,像得了急症似地。 无奈她只得上前,悄悄将那粉藏在身后。 雪卫招手把小蝶带走,转而便看见不远处送来数道目光。 他扭头看去,竟那人是傅相的大小姐傅绫萃。 再回想到小蝶方才的举止。 “小蝶姑娘,你方才是……”雪卫询问道。 “见着表小姐了,所以想上前打个招呼。”小蝶若无其事道,却是将袖内的粉给捏得更牢。 这件事可不能让雪卫知道,否则的话王爷也会知道的,到时候小姐会很倒霉的。 为了不使雪卫继续问下去,小蝶连忙反问道,“雪卫大人不是跟在王爷身边么,怎么竟是没有看见王爷呢?” “咳咳。” 雪卫冷不丁地被如此问,顿时像是被敲中膝盖骨般,似乎是有点疼,面上的表情也不太自然。他只随意朝着皇宫的方向指指,“王爷在宫内,这不我出来溜哒,不是闷嘛!才遇上了你。” 虽然他说得很好,但是小蝶可不相信。 小姐嫁给王爷之后,小蝶可是深入观察过雪卫等几个侍卫,因他们是亲身侍候在王爷身边。只有与他们搞好关系,以后小姐的日子才好过。 是以,对于雪卫的一些不自然,她几乎瞬间就能看透。 “那雪卫大人现在是否要回王府呢?” “自是要回的。”雪卫自若道,偏头问小蝶,步伐却并没有缓慢下来,只说道,“蝶儿,你家小姐呢?” 被他如此叫,小蝶嘴角一抽,但很快恢复,随后面不改色地回道,“自是在王府的。” “哦。” 雪卫发出一道长长的“哦”音,两人一路走着,但却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 之后小蝶因雪卫的那句话,心下有几分异样,总觉得像是被看透了什么般。 到了王府门口,她匆匆与雪卫告辞。 身边的雪卫点点头应下,望着小蝶离开的背影,雪卫咋舌,“怎么小蝶姑娘的另一只手总是避讳着,莫非手里面拿着东西,不能被我看着?” 当下雪卫便思量了下,王爷离开的时候说了,要保护好娘娘,如今娘娘又是个自有主张的人。 雪卫悄悄将王府内的护卫找过来,一番私下命令。 很快素日里看似十分松懈的王府,在这青天白日里变得很是严密,哪怕是飞进来一只苍蝇,也是要被三番五次询问的。 小蝶跑回到易居处,气喘吁吁地把粉交给小姐。 第537章 吓一跳 “你做什么,跑这么快,后头有鬼在追啊?” 君梓琳将粉拿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尔后将狼毫取出来蘸了一点,再弄湿了,如此往皮肤上一描画,专看这粉的质量与稀薄均匀度。 “小姐,您真的要这样做吗?”小蝶很是犹豫地问道。 君梓琳点点头,眼中却没有半分犹豫,说道,“此事必须如此,没有专寰的余地,蝶儿你需得帮我才可!” “过来。” 说着君梓琳招招手,示意小蝶到她的跟前来。 “小姐不会是想在我身上试试吧?”看着那香粉,小蝶就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君梓琳淡淡一笑,小脸红扑扑的,她体态轻盈,眨眼间扑到小蝶面前,一手捉住她的肩,一面笑道,“只不过是试试而已,莫非还会对你不利不成?放心吧!” 被她紧紧扣着肩,小蝶只得从了。 但却小心翼翼地不被小姐给算计了。 院内的崔嬷嬷方才回到尚书府,禀报了王府这边的情况。 她有些苦恼,这几日晚上,总是没有听见王爷与小姐欢好。莫非是她燃的薰香不是时候,怎么他们都没有痕迹呢? 苦恼过后,她又几番检查了薰香。 一转身便看见了魏小姐。 因想到夫人的话,她便朝魏小姐禀了句,“夫人让您去呢!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现在便过去一趟。” 魏蓉蓉才不相信呢,一定是姑母故意想诱自己过去。有崔嬷嬷在,姑母肯定早知道了自己在王府的所做所为。 姑母定是反对呢。 “夫人说了,有好东西要给小姐您。”崔嬷嬷见不成,便诱惑道,“是有关这园子的事情,还有一些夫人亲自栽育的名花。莫非小姐不想要么?” “真的?” 终是经不住诱惑,魏蓉蓉双眼放光,决定免为其难地先去姑母那里瞧瞧,反正也不少根头发。 当即她去找君梓琳告别,谁知道人却并没有在主屋。 转了一圈,没找着人,她只得让仆人传声话,之后便带着人赶回尚书府。却没料这一去,竟是再没不能回来。 君梓琳抿唇微笑地收回手,端祥着面前的这张脸,尔后便将旁边的铜镜取来放在小蝶面前,让她对镜看。 只看见铜镜内有一张皎洁若月般的容颜,因画着浓妆,且有粉敷面,使她这张脸白皙度与君梓琳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镜内的人,小蝶却是不太识得。 君梓琳也凑到镜前,与小蝶的脸碰了碰,两人齐齐看镜。 “啊小姐!” 难怪小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眼熟,却不料竟是因此? 她的脸与小姐的脸几乎要一模一样。 “小姐,您怎么……” 小蝶满面不解,为什么小姐要将自己画得与她一样。莫非是? “不错。我离开帝都时,这些日子你便扮作我。” “什么!” 小蝶下巴几乎要掉下来,没想到小姐居然是这般打算,怎么可以,她怎么能扮得了小姐? “蝶儿,此事只能由你代劳。最近迟三日,我便会归来。你跟在我身边日久,不需要多教授,你便能模仿得我。所以,莫要再多说了,就这般定下吧!” 君梓琳说罢,将铜镜拿回来,反而对镜重新对着自己的脸描画起来。 “小姐,您不能这样啊!” 小蝶慌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个结果。她以为自己也要跟去的,可是—— “只能如此。” 君梓琳并不给她转寰的余地,随后便对镜理妆,将自己画成所需要的那张脸。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一张新颖的脸孔便出现在镜子内。 君梓琳轻轻抚过自己脸颊,扭头朝小蝶看去。 “啊。” 小蝶吓一跳,但见面前人虽然还是穿着小姐的衣裙,但是她眉目凌厉,皮肤略粗糙是一张纯正的男性脸庞。 这张脸略圆,眉浓眸凌,鼻梁高挺,嘴唇微厚。 除了那双眼睛里头,有一丝略略与小姐相似的光芒外,其余之地,竟是什么都没有。 “小姐您……” “咳咳。”君梓琳故意粗着嗓子咳了下,尔后喝道,“追魄出来。” 追魄等人在外头暗处守着呢,听到有人叫自己,这声音虽然粗嘎,但有几丝神似王妃娘娘,当下便入内拜见。 谁知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个穿着与王妃娘娘衣裙一模一样的人,只是这张脸却是……是一张男性的脸庞。 追魄略愣了愣,几乎有点难以分辨。 他自是知道,世上有着易容术,以至于精化到令人识不出原来那人目的。 略微想了想,追魄起身,并没有去拜这人。 相对君梓琳却点了点头,露出雪白的贝齿,并用她自己的声音说道,“追魄做得不错。之后到了西埠坊,我便是以这张面孔示人。你记下吧!” 小蝶听见追魄竟然遵从,一时间只感到小姐简直要胡闹到了底。 “收拾一番,我们离开王府,前去西埠坊。”君梓琳命令道。 以现在这种脸孔,她自是不敢光明正大地走出晋王府,而若是被人瞧见,必以为王府又出现了一个陌生男子,指不定会多出更多的流言蜚。 “我们从大将军府走。” 君梓琳吩咐罢,将身上的衣裙给小蝶换上。 她自己则是换上了早准备好的男装。 “外头戒备森严,怕是一时半会走不了。”追魄由外头打探回来,回禀道。 “怎么好端端地戒备起来了?” 君梓琳不解,心下怀疑是否自己的计划被泄露了,所以才致如此? 她看向小蝶。 小蝶只得说道,“来的时候听雪卫说了,王爷在皇宫之内有事,依奴婢看来,可能王爷会回来得晚些。所以嘱咐雪卫保护好小姐,现在的戒备才严酷起来。” “原来是这样。莫非他今夜要住在皇宫之中?倒是天助我也!”君梓琳暗喜,没想到她要离开之时,周烬也不回来。 “蝶儿,蓉蓉这几日会住在府内。到时候你不必与她多相处,以免露馅。”君梓琳嘱咐道。 还好她与魏蓉蓉也没有太长时间的接触,小蝶远远的还能糊弄几番,君梓琳想来也只能如此施为。 她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拢进了工作箱内,尔后冲追魄一扬眉,“等黄昏时走,你去准备好马车等物。” 第538章 示意她亲自来做 “是。” 眼看着小姐这是真的要走,小蝶心头慌慌,抱住她手臂,千叮万嘱,一定要安然归来,一定不可超过三日。 君梓琳见这丫头依依不舍之相,禁不住扑哧一笑,轻抚她头发,柔声道,“又不是生离死别,你怕什么……” “呸呸呸!” 小蝶连忙一阵,使劲摇头,“小姐千万莫说丧气话,奴婢等您回来。若是小姐不按时回来,那以后您再说其他的,奴婢都不会相信您了!” ‘好吧。最重要的是承诺。放心吧,三日,会归来的。’君梓琳轻轻松松地拍拍小蝶的肩膀,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见天色已晚,君梓琳动身离开。 追魄找的是一个青毡布的小马车,看着十分简陋不起眼。君梓琳在雪卫等人的监视之下,翻过了墙,到达大将军府。与云攸灼说了情况后。本以为将他留下来,到时候好有个接应,谁知此人竟坚持要随自己前去。 如此那小马车内两个人有些拥挤地相对而坐相顾无语。 云攸灼面对这一张全新陌生的脸,便问道,“不知现在你叫什么名字,在外头也好有个称呼。” “青云吧。”君梓琳想了想回答。 “哦。”云攸灼只得点头,却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相对无语直到了城门口。 在这个时间段,城内繁华熙攘,城门口来来去去的人许多。 只是这本来很平常出入的马车,却被生生拦了住。 云攸灼紧张地直抠马车壁,刚想下车,忽听得外头传来道高声趣味的嗓音,细听之下竟是冠勇侯。 这下子云攸灼更紧张了。 君梓琳见后,上前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抚,只说道,“别怕,还有我在,他不会进来的。” 把个好生生的人折腾成这样,君梓琳也是服气。 但不知冠勇侯跑到城门口做甚,又因何会查她的马车。 将旁边的小铜镜拿过来,对着镜子复照一遍。 君梓琳点头,这张脸去面对慕瀚博,不会有问题。 眼听着外头的马车夫拦不住那检查者,当下君梓琳便掀开车帘子朝外露了一个头,因而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马车夫忙前来回禀,说是城中在查可疑人等。只进不出,谁若出去,便要搜查。 听闻此话,君梓琳皱皱眉,她怎么没听说过查可疑人等的? 当下便离了马车,朝着那城门侍卫而去。 微一偏头便见着不远处正一高头大马,端得身姿伟俊,神俊非常。 君梓琳朝那看去,但见竟是慕瀚博,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朝自己看来。那微微耸起的眉头,似乎是在说明着什么。 虽然换了一张脸,但君梓琳依然不敢与他对视。一来是担心被识破;二来她只不是普通百姓,若是与之对视的话,岂非更是暴露了自己么。 当下她只做自己并没有识出这高头大马上的人乃是当今的冠勇侯。 君梓琳冲那城门侍卫说了几句,尔后引得那侍卫去马车内查看。最后倒是轻轻松松,接着被侍卫放行。 暗自松了口气,君梓琳上得马车,谁知道马车走走了两步。 眨眼间再次停了下来。 掀开车帘子一看,还没走出城门。 她急得皱起眉头,再次出得马车,便问怎么回事。 方才不是查得极好吗,怎么转眼就翻脸,还想查什么? 正在此际便看见那高头大马的男子,正引着马嗒嗒地朝这边而来。 在马车前而定,男子居高临下地看来。 “这位大人,但不知您有何事,小人真的赶着出城。”君梓琳用自己粗嘎的嗓音抱拳俯首,一副弱势小百姓之态,表现得维妙维肖。 冠勇侯望着面前之人,他目光扫向四下,最后又落在面前之人身上,尔后才缓缓地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冰笑,淡淡说道,“本侯丢了一样东西,所以这出城之地,都要好生搜查。方才虽有人查过,但还得过本侯这一关。” 君梓琳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慕瀚博想亲自查? 那岂不是说他要亲自去马车内,这不就看见云攸灼了么! 君梓琳咬紧牙关。 当下有些后悔,如果不带云攸灼来便好了。 这样慕瀚博也没什么可查的。 可是又一样,君梓琳又十分生气,没想到慕瀚博竟对云攸灼如此执著。这是不想让云攸灼出城呀。 但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呢? 之前也没听说他要查探城门的? 这一瞬间,君梓琳想到了极多,但是之后又全部汇集到一点上。怎么把慕瀚博引开,云攸灼绝对不能让他看着,否则自己便惨了。今日必出不得城门,慕瀚博也会耍赖。 这最终会耽误自己事情的呀。 “怎么,你不想让本侯查看?” 正在思量之际,马上那慕瀚博带着强势压迫之凌音告来,接着不等君梓琳说话,他便径直打马来到马车前,伸手便要挑开马车帘子。 君梓琳哪能如他所愿,当场便伸手格挡住。 而由此她与慕瀚博对上,两人的眼睛在顷刻间相对,芒光四射,仿佛从这目光之中看到了一些极熟悉之物。 君梓琳暗道糟糕,便在收回目光之际,她却看见了属于慕瀚博的一股极熟悉的眼神。 似笑非笑的,又似是极坏坏的笑容。 见到此情,君梓琳暗道不妙! 慕瀚博便是这种人,一旦被他盯上,非但给他玩死! 本以为今日有云攸灼在,自己脱不了身。 而今,君梓琳发现自己本身竟也好像是对方的一个大目标似的。 她现在搞不清楚,自己对慕瀚博来讲是个怎样的存在。她已经扮成男子了,莫非是被对方识出来了? “打开车帘。” 慕瀚博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尔后傲睨向君梓琳,示意她亲自来做。 只是等了半晌,却并不见君梓琳动作。 四下的围观者越来越多,间或有议论声传进来。 慕瀚博却并不着急,只扬声说道,“本侯今日丢了一个人,怀疑他会离开城,便在此守侯。如今本侯怀疑此人便在这马车之内,来人,把马车帘子掀开!” 话落,君梓琳只感到心里咯噔一声。 慕瀚博要找的人,果真是云攸灼。 第539章 暗中盯梢 与此同时一股矛盾感遍袭而来,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慕瀚博偏偏在这个时候找云攸灼。之前云攸灼离开了数日,也不见他行动,偏偏却在这个节骨眼上。 这个男人,当真让人头疼。 眼看着有侍卫上前来,撩开马车帘子,便入内查看。 君梓琳有心想阻止,但却无能为力,毕竟场内那么多人。而在之后君梓琳更是后悔,如果自己能给云攸灼装扮一番,现在也不会有这样的大麻烦。 这下子只能靠马车内的云攸灼自己机灵应变。 “四皇子驾到!” 正在此际,突地听见一道高声断喝,跟着四下看热闹的人受惊,齐刷刷跪了一大片。 君梓琳也跟着跪于地上,相拜。 “慕侯爷,不知何故竟堵着城门?”是四皇子周锦墨的声音。 君梓琳闻声,心下大喜。 虽然没有信心,但是听见周锦墨的声音,她总感觉仿佛是听见吉祥的声音般。或许是以往的每一次,周锦墨的出现,无一不是对她的周护。 如今再想起来,反而有一种自己这次也会被周护的错觉。 而实际上,她现在是扮的男装,周锦墨又怎么可能跑来护着她呢,当真是异想天开。 “不知慕侯爷是找什么人,可知这马车内之人正是本皇子的人。怎么,你有异议?” 四皇子说道。 君梓琳从来没听见温文尔雅的周锦墨会说出如今这般强势之语,素日里的他总是一种极平易近人的样子,何曾像如今这般。 慕瀚博冷笑一声,“四殿下来势汹汹,看来是保定了这马车内之人?” 针尖对麦芒,慕瀚博也大有不撒手之势。 “不错。” 周锦墨坐于马上,昂首朝慕瀚博睨去,只淡声告道,“侯爷若是肯放我的人出城去,倒也好说;但若是侯爷不肯放的话,那本皇子也无话可说了。” 他说话总是极淡雅的,就连现在这句明明是威胁的话,他也说得无波无澜。 君梓琳听在耳中,却疑在心上,有些不解周锦墨莫非是手里有着慕瀚博的把柄。否则如此不痛不痒的话,他说出来焉能有半点效果? 然而之后她便明白了这效果竟是极大的。 “四皇子,今日本侯便卖你个面子!”慕瀚博磨牙说道,微微勾起的唇却有着凉薄的坏坏笑颜。他猛一回头,并不再看马车,而是朝君梓琳的方向狠狠一剜。 这一眼,几乎惊心。 君梓琳几乎不明白,慕瀚博为何这样带怨挟愤地盯自己。仿佛是自己坏了他的好事,才招致如此。 眼看着慕瀚博等人退了下去,四皇子便打马走过来,亲口说道,“随本皇子出城,送你一些路程吧!” 所有的一切都来得莫名其妙,君梓琳解释不通,她本来是秘密行事的,但是看现在这个架式,仿佛是已经透露了风声。 而慕瀚博与四皇子同来争云攸灼么? 而前者或许还符合些情理,后者便完全无从去想象。 毕竟云攸灼与四皇子之间,并没有半分联系。 安然出了城门,君梓琳回头,发现慕瀚博依然用那种含怨带愤地目光盯着自己。 她一时有些无奈。 出了城门,四皇子下马走过来。 君梓琳忙行礼,只是手臂却被他给拽住,往前一带,君梓琳几乎要撞到他的身上。 被他大掌稳稳地扶住,君梓琳抬头,发现自己正依在周锦墨的胸膛前—— “若是有人知道,本来该禁足于王府院内的晋王妃,却乔装打扮离开帝都。不知皇上那里会如何?” 周锦墨说出的话,简直诛心。 一瞬间君梓琳冷汗掉落下来。 然而他的话尚未结束,便听他继续说道,“今日虽然离开了帝都,但是所知道晋王妃行踪者除了本皇子之外,便是那慕侯爷。晋王妃想要安然的话,最后现在回去。” 刚刚出来,便要回去。君梓琳心惊之后,无以言语。 她不可能回去。 哪怕是连慕瀚博也知道这件事情,也不可能回去。 她将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掌中轻轻地收回来,抬眸静静望着面前之人,启唇,“多谢四殿下相助,只是我无法回去。那个地方,我去定了。” 只是虽如此说着,君梓琳心底却是忐忑的。 如果说她能信任周锦墨的话,那么关于慕瀚博,她可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即使如此,她也要做下去。因着一团团迷雾在面前张开,若是不弄个水落石出,便会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想掌握自己的命运,非得亲历亲为不可。 “本皇子说过,不让晋王妃插手此事,居然根本不听。”周锦墨露出了轻叹之色。 君梓琳并不回他,只问道,“殿下怎么知道晋王妃离开了帝都,又怎么会如此及时地赶过来。” “本皇子之前在王府与晋王打了一架,晋王妃想必是知道的了?”周锦墨不答反问。 君梓琳闻声,默默点头。 她虽然是知道的,但是对于当时的事情,她却并不想再提起。 便听周锦墨继续说道,“盯着晋王府的并不仅仅只有本皇子,或许还有慕侯爷。” 周锦墨说着扭头朝君梓琳送去一瞥,“本王自是不会提晋王妃离开帝都之事。但是慕瀚博是否会说,便不在本皇子的能力之内。要走要留,王妃自己做主罢!” 他也不等君梓琳回应,上得马后,便往城门口而返。 君梓琳站在原地,皱着眉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他们之间有一层窗户纸,可是君梓琳却知道,这层窗户纸不去捅破才是最好的。 转而她翻身上得马车,云攸灼正从窗户外收回视线来,忙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乔装打扮。” 君梓琳说着,吩咐马车夫快些赶路,“待到了下一个城中,咱们便乔装,弃了马车,再行事。” “也只得如此了。” 云攸灼松口气,因并没有见着慕瀚博前来。 他又说道,‘咱们骑马赶到西埠坊,比坐马车要快一些。到时候也能赶得及。’ “好吧。” 既然有人知道自己离开了帝都,便也会有人暗中盯梢。 周锦墨的话犹言在耳,君梓琳自是要小心翼翼。 第540章 尸体之过 一路上换了三种装束,最终君梓琳在天亮之际赶到了西埠府。 濛濛的天色,两个人气喘吁吁,在马背上颠波得连昨夜的饭都呕了出来。 便在此际只见这里灰蒙蒙的一片,天色都快亮了,整条街上却无一人出来摆摊,甚至连店铺也未曾开门。 君梓琳益发感到奇异,便看向身边的人。 云攸灼走过的地方比她吃的盐都多,对于这个世界,他比自己了解。 此刻他也尽职地解释道,“以往却是不曾见过有这种情况。如果是瘟疫之地,或许会有。但是像西埠坊这种地方,一般不会。极有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却是会出什么事呢?”君梓琳禁不住疑道。 两人下得马车,牵马在街头走着。 正不知该先去何处之际,便看见不远处奔过来一队人马,每个人脸上都闪着焦急,匆匆而过。 君梓琳上前扯住一人,发现此人穿着公差服,竟是衙门之人。 “是外乡人吧?” 不等君梓琳说话,那公差便客气而热心地说道,“外乡人先找个地方猫着,回头等天大亮了你们再出来!免得遭了祸,快走吧!” “发生了何事?”君梓琳转而捉住对方的袖口,并不放人离开。 “具体一两句说不清楚。事实上是这里炸尸啦,所以家家户户闭门不敢出,生恐会被尸体咬了,自己也变成死尸呢!你们也找个地方躲着吧,前头那客栈,把门砸开,进去里头躲着,等太阳出来吧!” 这衙役说罢,甩开君梓琳便走。 “差大哥,有件东西需得给你看下。”君梓琳不好再拦人,便只能如此说。 “何物啊?” 这衙役有些无奈,但也愿意停下来,因为这尸体咬人的事不小,不能就此放松,这新来的外乡人的口音像是从帝都来的,从那儿来的可都是贵客,是以便多了几分护佑。 君梓琳从腰间将一个令牌取出来,交给这衙役看。 这衙役本不以为意,认为她是从哪里弄来的一个木牌牌玩儿呢。 但是没想到,这木牌居然是…… ‘王爷?!’ 衙役差点哭了,当场止不住地便要下跪。 尤其是在左看右看,确定面前的这令牌是真的后,他更是恨不得趴在地上。 难怪昨日做了个好梦,他还以这回能将那尸体给抓住。 但谁想到居然是遇上了当今的晋王爷!活阎王啊! 这不是专门管小鬼的么,那尸体必能抓住! 把令牌还回去,衙役一把握住君梓琳的双手,感激涕零道,“王爷,小人给您磕头,求王爷明察,这案子该怎么个查探?” 君梓琳本也是想请对方把话说清楚的,谁想到对方居然一步到家,让自己给他帮着办案。 “也可,你细细予我讲来。再者,今日之事是我们的小秘密,千万不能告诉他人,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准透露出一个字去,你可知晓?”君梓琳叮嘱道。 这是周烬给自己的令牌,当时便想着带来,少不得要用上一用。 当下便这叫做张凌的衙役便将事情的来拢去脉说了一遍。 原是因为猎户打了一只白鹿,在场有其他人看见,并帮忙猎着。因而最后是两家争这白鹿,最后变成纠纷。谁知道那猎户被不小心推了把,后头正是猎刀,竟是将猎户的身体直直捅穿。 那不小心推了一把的农户,却是吓坏了,回去之后没两天便自杀。 令人感到奇异的是,猎户的尸体却不见。 众人以为诈尸,且又多番死人,因而太阳不出现,大家也都不出来,整日里关门闭户的。 现在衙役们正在跑去猎户家,看有什么新的线索,将猎户的尸体找回来。 君梓琳却是看见这衙役张凌的手中,竟还藏着一把香,看来是要以香招魂。 听罢之话,君梓琳沉吟一阵。 张凌见她颜色绽开,当下继续请教道,“王爷,您看这案子您是不是可以指教一番呢?” 连大人都拿这案子没法子,如今遇上了当今的晋王爷,自然却是不能够有半分放过,若是能得王爷指点,那这案子自然是要破了。 君梓琳想了想,却是微微一笑。 旁边一直在听的云攸灼,只感到此案诡异至极,竟是有许多疑点,但最终却是需要先去确认一番,才能定夺。 “差大哥,你且莫要再去那猎户家,只需要带要将这西埠坊的城门,牢牢把守几日。在这几日间再带人将西埠坊搜个细细密密,必将有所收获。”君梓琳说着,勾勾唇一笑,并不再多言,转而又道,“你可知李员外家在何处?” 张凌正没弄清楚君梓琳的意思,偶地只听到“李员外”三字,却是格外地心下一提,忙指指位于这条街的后头那条,说道,“便是在那西齐街的中街,那里所居的尽是富硕人家!但不知你们找李员外何事?” “可是在这西埠府只有一个李员外?”君梓琳又问,因自己并没提名姓,张凌却如此轻易地道出这李员外的所在来。 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是啊。”张凌大大方方地答道,“在整个西埠坊就只有这西齐街的李员外府最为出名。王爷您来,自然是要找最出名者啦。属下猜得是不是?” “好了,你去办事吧,若晚了必得令贼人逃掉。” “果真?” 张凌吃惊,他并没想到会这样。只以为王爷是在告诉自己捉尸的法子罢了。不成想竟然不是捉尸,而是捉凶手。那么凶手会是…… 不等张凌再问,那位晋王爷已经带着随从远远踏上行程。 张凌搔搔脑袋,赶紧带人去布置。 君梓琳带着云攸灼,往西齐街而去。 “你怎知那凶手会逃?不是尸体之过?”云攸灼百思不得其解,君梓琳竟如此笃定,莫非她暗中窥破了什么? 君梓琳摇摇手,眸光里带着从容不迫,“凶手很明显是那猎户。但是猎户故意使自己变成尸体,好逃出法网。至于那与他争白鹿的农户,也根本不是自杀,却是被猎户所杀。一切待逮住那猎户,便可解释得通。” 听她言,云攸灼略略回想,竟果真如此。 第541章 平静下来 如今人们都不敢在太阳落下后出门,岂非是方便了那猎户逃窜。 但是还有一点,这事也并非是一两日,因何猎户不逃呢,却反而要等?岂不是傻的。 云攸灼因而问出声。 但听见君梓琳笑了笑,小脸很是通透灵动,“你方才没听么,现在这里偶尔会平白死人。因我看,是那猎户杀人劫财。想要彻底逃离这个地方,需得有足够的银子才行。而最好的莫过于偷盗,偷后却没人会怨怪到猎户的身上,这才是最好的法子。” “懂了。” 云攸灼苦涩一笑,他倒是没想到君梓琳竟有如此手段。 两人步伐未停,很快便到达了那李员外府。 君梓琳在原地略站了站,便转眼瞧着这府门,但见门扉略旧,却格外精济奢华,显然经历了些年月。 在扁额上书:李府。 字符苍劲有力,显是亲手所书而致。 在府门口有两个家丁在,他们到时此二人正在严肃而立,似乎很是警惕。 君梓琳上前,正要说话,云攸灼拽住她的袖子,却是赶在前头开口,“请问李员外可在?” 那两个家丁早看到面前的这俩人。 一个身形高大,看着模样倒是周正; 另一个略是矮瘦,五官轮廓很浓郁,看着不像是个好相与的。 而那高大男子居然问起老爷,这二人是何意思? “你们是何人,我家老爷焉是你们能问的?快走,快走!” 其中一人便走过来要赶人。 云攸灼在外也练就了说谎的本领,因而并不退半步,只说道,“在下与贵府李员外有过一面之交,他之前的腿伤,还是在下治愈的。可否通传一声,在下定要见着员外。” 人老了自然会有这样那样的病痛。 李员外也不例外。 家丁一听说有人给老爷治疾,当下便有些迟疑,赶人的态度也没先前那般强烈。 后头那家丁犹豫了下说道,“我家老爷早在之前便病逝了,你们要找人却是时机不对,还是请回罢!” 虽如此说着,却依然不肯让他们入府。 云攸灼才不是那样好打发的,因开口回道,“即使不是李员外,找你们府上现在的老爷也是好的,还请通传。” “哦,你便说找我家大公子便行啦,做什么拐这么多弯角!”家丁一听,连连摇头,只觉得面前这高大男子看似忠厚,实在也狡诈得很呢,“我自会予你通传,但是大公子是否见你们,会是两说的,自求多福罢!” 说着这其中一人,便转身入府,留下一人看门。 君梓琳在外头等了半日光景,都日上三竿了,她怀疑是那家丁偷赖,躲在某个地方喝茶纳凉。 而要见这李员外之子,似乎益发地难了。 若是今日见不着,改时寻个机会也可。 正做如此想,君梓琳便看见那小厮去而复返。 脸色再没之前那般好,只是像是挥苍蝇一般抬着手,“快进去吧,大公子愿意见你们啦!” 总觉得这难得见上一面,竟是被这个手下给求来的。 君梓琳二人对视一眼,谢过了门房,这便朝府内走去。便有丫鬟上前来,引着他们往上房而去。 李府的宅子极大,花园式的院子,到处一簇簇的鲜艳的芳花,鼻间流淌着一缕缕花香,令人沉醉不已。 但整个院子的格局也有些略感阴森,并不适朝阳。 丫鬟将他们引到上房大厅,便退了下去。 君梓琳与云攸灼在屋内落座,但见这厅室之内陈列古朴,很是雅致。外头有奴仆侍候着,屋内并没人。 想必那位李大公子还在内宅。 正此际便听见外头的丫鬟们小声议论,“这次甄姨娘生下个儿子,以后的日子也益发地好了呢,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 “那小公子不是被夫人抱去了吗,甄姨娘哭了两日呢,到现在也没把她的儿子要回去!” “竟是如此?那大公子现在可是……” “安慰甄姨娘呗,反正大公子也斗不过夫人!” 君梓琳一面听着这些丫鬟的闲言碎语,一面转头看着这些屋内的布置。可见李府家境殷实,那大公子似乎是个喜爱小妾的,甄姨娘必定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 正思绪着忽地便听见外头传来一溜地声音,“见过大公子。” 竟是那李大公子前来。 君梓琳二人忙起身,但见一穿着湛蓝色云纹团花锦缎袍子的年轻男子迈步而入,他身形中等,穿着贵气斐然。他的眉头紧锁,显然是愁丝盈脸。 思忖着此人必定是因为那小妾的事情而有愁容么? 不过李员外才刚去逝,虽然这李大公子有愁绪,但却不见半分悲伤,倒是令人感到稀奇。 双方见了礼。 李大公子见君梓琳二人衣着口音,便并不像是外地,倒是像从帝都而来,遂细问了父亲病情之事。 结果君梓琳却是另一番说辞,“令尊在入帝都的途中,腿上生疾,才是这位大夫所医。但不知现在令尊怎样了?” 一提到父亲入帝都,李大公子面上一闪而过的阴沉。 但听君梓琳只是问了那疾病之事。 他便极简单地以父亲亡故为由,一语带赤。 “那令尊是何时亡故,在哪里去世的呢?” 君梓琳如此一问,立即引得李大公子警觉。方才还略有些沉闷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你问这些做什么?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一连串警惕的问话,着实戳中君梓琳心底的那根怀疑之弦。 她略略一笑,仿佛猎人正张开网在等待猎物般,从容回道,“只是好奇。因来时听说了猎户失尸之事,在下有些不敬,便想到了李员外。望李大公子莫要生气,倒是在下想太多了。” “嗯。” 这李公子点点头,面色倏地又平静下来。 见对方并不再提,李公子也不再提起此事。 李公子在厅内坐了会子,见两位客人竟然还不走,他正欲开口赶人,谁知这两位竟要求借宿。 这天还尚早,什么样的路不能赶呢,居然要住在他的府内? 李弼眉头拧紧,开口正要拒绝。 君梓琳扭头冲云攸灼看了看。 云攸灼皱皱眉头,只得开口说道,“当时与李员外相谈甚好,是以想留下来看看他的住宅。李公子不知是否要答应呢?” 第542章 声音压得极低 李弼真想直接丢出去一包银子打发了这二人,也比这两个外人住在自己的府地要好太多。 但是现在却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硬赶走这二人,却是在父亲新死的情况下,却是不太妥当的。 思绪了番,李弼只得答应。 让人安排了他们的院落,李弼甩袖离开。 君梓琳等人被安排在这李府的客苑,云攸灼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便问道,“外头有好的客栈,您怎么突然想住这李府了呢,有些阴气森森的。” “之前也想过住客栈,但是听说了那甄姨娘的事,觉得还是住下来易于探听事情。再者李员外之死相当蹊跷,还有那陶二之死,却是牵连到一块的。方才你可听那李弼提过陶二这样的话么?” 君梓琳的话让云攸灼直摇头。 “那咱们留下来,慢慢探听清楚再说。”两个人商量毕,这便入了客苑,进屋子休息。 云攸灼闲得无事,君梓琳却是抓紧时间查看这李府客苑的情况。 虽然与李员外八竿子打不着,但这里却是李员外的居所,趁着天亮,先寻点蛛丝马迹再说。 不一会儿有小厮前来打点茶水之类。 君梓琳问了句甄姨娘的事,这小厮竟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把茶杯摔在地上。 之后便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君梓琳从衣袖内掏出一锭银子塞进这小厮的手内,尔后把门带上,只余两个人,这小厮一面摸银子一面露出为难之色,脸上还带着惊恐之状。 君梓琳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何以这小厮会这样害怕呢? 她慢慢引导性地问了些问题。 这才渐渐理清楚了这里所发生之事。 原来那甄姨娘本是那李二公子所喜的女子。自从李员外暴毙后,李二公子便离了府,这府里里外外俱是李大公子所操持。 外人看来似乎是李弼在支撑起这个家,但实际上却是大公子将二公子赶走,并趁机抢占了甄姨娘。 听说之前甄姨娘腹内的孩子还是二公子的呢。 现在夫人将孩子带走,大公子一句情都不肯说。原也是觉得这孩子不应该留下来。便扔在夫人那里,任其自生自灭罢! 君梓琳记下,只是转而问那李员外之事。 谁知小厮竟一脸空白,对此事完全不知。 将小厮给挥退下,君梓琳心下发疑,原来这李府的内宅还有如此多的事。但是离开的李二公子,需得找着,纵然问不清楚,也能够知道个事情大概。 何况自己的父亲暴毙,两个儿子竟都默认,并不见半分的查因寻果,却是奇怪得很! “这个李府瞧着鬼气森森,我可以瞧病的名义,探查一番。” 云攸灼自告奋通地说道。 “我们来路不明,这李大公子不一定让咱们查。何况这李府也有的是银子,不可能连个大夫也请不起。”君梓琳摇摇头,目光洒落在这片院落,只是若如此呆着,也没甚收获,不若自己制造出点事故来,倒是尚可。 从袖口内翻出一个小瓷瓶,君梓琳扭头冲云攸灼挤眉弄眼,“现在我出手,过会你出手!” 云攸灼张大了眼,但却强忍着没发出声音,只皱起了眉头,表示对这件事情并不怎么赞成。 李府的厨房就在离客苑的不远处隔着条小道。 君梓琳摸清了地方,便翻墙窜过。 云攸灼见她身形动容麻利,禁不住轻叹,“王妃娘娘的身法果真是独步无双啊!” 不小心把药下到了端向主屋的菜里头。 君梓琳回来时,额上微泌着汗湿,眸光却湛然华美,冲云攸灼弩弩唇,“现在该你了。” “额,青云你所下的是何药?”云攸灼略感紧张,他还从来没办过这种事。 行医救人,自是病人生疾,且再医治。 像如今这般,病人无疾,竟是制造个疾症,他再出马医治。若非是出于无奈,这种行径,当真令他汗颜。 君梓琳冲他调皮地眨眨眼睛,“听闻云大夫医术高明,现在正是展示你医术的时候呀!” 云攸灼:“……”被王妃娘娘坑了。 君梓琳在院内等着,云攸灼则是快步出门,先作出一副在院外溜哒的闲散样子,尔后故意经过主院门口,打听动静。 李府虽然有银子,但是若急症,外头的大夫尚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赶到。 他不相信他们会不用眼前的大夫,而去找那远处的大夫。 不知是王妃娘娘的药力太猛还是怎的,这主院内竟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声。 云攸灼步伐一顿,忙赶到院门口。 这院内的奴仆显然也吃了一惊,云攸灼就看见一个奴仆打扮的丫鬟,从三道台阶上滚将下来,抱着肚子惨叫成一团。 而这院内,除了这个丫鬟外,竟没有其他的惨叫声。 ——莫非那饭食,李大公子没吃? 正在云攸灼狐疑之际,院内的下人纷纷言语起来,“这春香丫鬟为大公子尝饭,没想到竟然有人向大公子的饭食中下毒…唉,看来二公子还是贼心不死啊!” 这关李二公子什么事?云攸灼不解。 但现在这种情况,李家断不会辛辛苦苦为个丫头请大夫了。 如此,云攸灼只得抢步出来,装做刚刚路过的样子,“怎么回事,本大夫来瞧瞧!” 其他的奴仆均让开。 云攸灼为这丫鬟诊脉,只感到这脉向实在古怪得紧。 但不知道王妃娘娘究竟在饭菜里下得什么药,这似是巴豆又强于巴豆的药,是什么东西? 丫鬟吃了之后却不拉,只一个劲的小腹绞痛。 “快,将她抬进房内,我开药方,先让她吃吃看!”云攸灼冲左右那些发愣的奴仆们喝道。 将春香抬进丫鬟房,云攸灼回头,却见主屋内李大公子甚至连面都没露。 心底,一时狐疑顿起。 开了些药,云攸灼见春香的腹痛止住,这才返回客苑。 但在这期间,他始终没有见着李大公子李弼。 客苑内,君梓琳刚刚用完了饭,托李家的福,她这顿吃得不错。 只是没想云攸灼回来后所说的一番话,令君梓琳诧异不已,“这李家竟赶上皇家了,吃饭家还要让下人试吃?” “嗯,若非是试吃,那腹痛的却不一定是春香了。”云攸灼凝重地说道。 见君梓琳凝目不语,云攸灼眉头皱了下,声音压得极低,询问,“娘娘您下的是怎样的药,却如何那春香的腹痛始终不止?还是拿出解药来吧!” 王妃娘娘这一手,云攸灼暗暗吃惊。 第543章 究竟是哪个客栈 本以为是普通的巴豆,但病人的症状完全不是如此。 没想到王妃娘娘会验尸,连制做毒也… “没事,她疼一阵子就过去了。”君梓琳讪讪一笑,也没想到自己会弄巧成拙。 不过从这点倒是能看出,李家的人是有防备的。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云攸灼放了心遂问道。 “不如晚上去探一探。” 君梓琳眼珠一转,语调却有些无奈地道,“这虽不是什么上等的好法子,但若是我们每做出一事,便碰壁,便证明这李府的水并非一般的深。也就更有理由查他!” “也只能如此了。”云攸灼淡淡叹息,不忘嘱咐,“你可要小心,不排除这李府是有高手的。” 君梓琳点头,倒是可以把追魄找来,让他去查看这李府的情形。 自知是三角猫的功夫,君梓琳也不强求。 天彻底黑下来,李府正欲关门时,外头竟突闯进来一人。 那人穿着一身公差衣裳,一路所向披靡直往府内大堂。 君梓琳等人自是不知,但是很快这公差便由下人引着,来到这客苑,并登门而入。 “呀,两位公子找得小的好苦啊!”公差进门便抱拳施礼,客气激动得仿佛见着了当今天子。 见来者竟是入西埠坊时所见的那公差张凌,君梓琳薄薄的唇瓣浮起抹笑来,意味深长,问道,“原来是故人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啊?” 李府的管家李福带着人亲自送了张凌而来,本是吓得哆哆嗦嗦,以为府内的这两个陌生客官犯了大罪,才引得公差前来。谁料到,这张捕头的脸色不太对呀,他这副样子哪里像是办案抓人的,倒好像是来上供的! 张凌欲言又止,回头看向李福他们还在,他挥挥手驱赶他们,“你们先下去,我有事要对他们说,快点退下!” 李福等不敢怠慢,一个个不情愿地退了下去。 饶是如此张凌还是不太放心,他回身,把门给关闭。 之后快步来到君梓琳面前,当下便跪在地上,并磕了个头,补了个礼,小声拜道,“小人见过晋王殿下…” 君梓琳见他这副偷偷摸摸的样子,内心简直无语。 见他拜完,君梓琳才装模作样地问,“你来此,究竟有何事?” 这西埠坊并不大,张凌能查到他们的行踪,倒也不是件难事。 可这趁夜而来,难道是张凌手上的那件案子出了差错? 君梓琳只能做如是想。 但她没料到的是,事情竟比她所思量的还要严重—— “冒牌货来了!” 张凌一来便冲口急火火地嚷着。 “什么冒牌货?”君梓琳不解。 “自是晋王爷呀,那个冒牌货!”张凌抖着声音嚷嚷。见君梓琳皱眉沉脸,他生恐她听不懂,便又道,“王爷,您不知道,在这里有人在冒充您!” 张凌压低声面色严峻同仇敌忾地磨牙,一双眼睛在黑夜中泛出的眼白格外森怖,闪动着寒白的凌光。 “冒充?” 君梓琳不明所以,心里头还古怪,莫非周烬也能冒充? 莫非对方跟自己目的一样? 但是她有令牌,自然能冒充。可对方呢,身上携带了什么证明他是周烬呢? “对呀对呀!” 张凌眼睛放着精光,笃定道,“他一定是冒充的!可是我们大人竟要去客栈拜见他,当真是邪乎!王爷您看,咱们现在要不要戳穿那骗子?!” 云攸灼在旁听闻此言,忙朝君梓琳看去。 “呵呵,张捕头莫要惊慌,还是让我亲自去瞧瞧再行定夺。”君梓琳突然变得老神在在之色,伸手按住张凌肩膀,命他稍安匆躁,“本王在这西埠坊之事,你可告予过他人?譬如你家大人?” “没有没有!”张凌连连摇头,举手发誓自己对晋王爷的忠诚。 君梓琳见此放下心来,决定继续发挥自己的威慑,负手而立在原地走了一圈,最终道,“张捕头你且负责继续观察,这个假晋王便交予我了,你先回去,若有消息我派人传你过来。” “那……属下告退?”张凌眨眨眼,询问地看向君梓琳。 “你退下吧,今日之事不可告予任何人!”君梓琳状似随意的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门打开又关闭,张凌很快离开了客苑。 云攸灼忙说道,“看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了。这个西埠坊瞧着很不太平!” “在此之前,还是得先去拜会拜会这个假晋王再说。”君梓琳凝目微笑,嘴角勾勒起一抹冷意。 她还愁这缸水太浑,自己都捞不着鱼。 没想到竟有人自动送上门来,倒要看看这个假晋王是何许人也。 “别人敢装,那说明必定是装得极像,你去拜会,万一出不来怎办?”云攸灼不由地担心道。 “再者,这西埠坊的官员莫非是傻子么,假的晋王,他都能认成是真的?这究竟是不是朝廷命官呐!” 君梓琳不语,只静等时间流逝。 到了亥时,君梓琳翻身而起,云攸灼听到动静,也不再睡,想随她一块。 “我只是去夜探,你去了就变成拜访了。”君梓琳不带他,只拒绝道。 “可是万一你有个什么……”云攸灼有些不安。 君梓琳知道他的意思,遂道,“这李府虽然有些猫腻,但还不至于杀人灭口。尤其是张凌来过情况下,他更不敢碰咱们。所以你呆在这里,安全没问题。” 不等云攸灼反对,君梓琳悄悄开了门,翻出院子消失在黑夜中。 一路出了府,往大道而行。 君梓琳暗悔没问张凌,究竟是哪个客栈。 她往这西埠坊的最大客栈而去,借着阴暗处藏身,君梓琳朝这吉祥客栈看去,发现这里车马备齐,护卫林立,竟仿佛是官家开的一般。 但是在那马车处,远远看清楚,那正是这官府衙门大人的马车。 想到先前张凌所说,君梓琳异样,莫非那假货真住在这客栈内,而衙门的官员居然亲自来拜会他。 君梓琳琢磨着怎么进客栈。 无论怎样,她得去看个究竟。 饶到后墙,君梓琳看见一层处有许多客间的窗子,而有的则是半开着的。 第544章 小拳头攥紧 而这客栈显然并没有清场。 跳窗进去看看那冒牌货。 这个人敢冒充周烬,真是不要命了! 君梓琳猫着腰绕到后墙,在外头静待了会儿,寻到一处无人看守的窗子,猛然纵身而上,便跳了进去。 耳边传来“吱悠吱悠”有节奏的声响。 君梓琳所在的这是一层,她极易进来,因而并没有料想进来后会听到这种声音,间或夹杂着女子欢吟的低叫之音。 她略在原地站了站,随即若无其事地绕过声音朝门口走去。打开一道门缝朝外瞄了眼,走廊内并没有侍卫在。 君梓琳心下略沉,更加确定那人果真是个冒牌货。 如果是真正的周烬,必不会单枪匹马,更不可能守卫如此松散。 一时间君梓琳有点好奇这冒牌货是怎样的人,而错认冒牌货的那官员究竟是个怎样的家伙,莫非眼睛长到脚底板上去了吗。 反身把门虚掩,君梓琳随即在走廊内静声倾听,发现在前面左侧倒数第二个房间传来一道男音。 那男音在四十岁左右,中气十足兼而颇具架势以及恭维之意。 这声音有点像当官的口气。 本来以为他们会在二层,不料竟是在一层。 君梓琳蹑手蹑脚地朝着那个房间靠去,最后在倒数第三个房间处停了下来,尔后半低着身子,竖起耳朵听着。 房门是虚掩着的,她在这里能够很清晰地听见谈话声。 只是令君梓琳感到奇异的是,只有那中年男子的说话声,却并无人回应。但即使如此,也仿佛是两个人在说话般。除非另一位只是听,或者是以眼神示意。 这个冒牌货不敢露出声音么? 君梓琳半蹲在原地,竖着耳朵听了半晌,结果,还是没有那冒牌货的声音。 不行,得想法子瞧瞧冒牌货是谁,有什么目的。 想罢后君梓琳悄悄支起身子,由于蹲得时间略长,她小腿有点麻,当下只得强忍着。 便在此际,突然那官老爷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王爷您身子不适,何须赶这些路前来,知会下官一声,必定寻找到那药,为您送去帝都呢!” 方才这官老爷任泰初说起西埠坊的治安,说案子,说民情。绕了半天,跟打太极似地。 现在冷不丁地这句话爆出来,君梓琳身子蓦地僵住,没动。 “找药?” 君梓琳暗暗自问,找什么药?西埠坊的药? 那冒牌货并未说话,就跟哑了似地。 君梓琳一时摸不清楚,这冒牌货究竟打得什么哑谜。 之后任泰初又保证三日之内,必寻到那味药草,如此起身,便欲告辞。 君梓琳早返身回去,躲进客间里头。 透过一条手指粗细的门缝,她看见这任泰初穿着官服的身体打门前经过,随后便消失在走廊尽头,离开了。 君梓琳又在屋内静默了阵子,听到外头再无动静,她轻轻将房门打开,正在此际忽地自身后传出道粗嘎的男音,“你是谁啊……” 客间屋子黑灯瞎火的。 君梓琳没料到自己身后这客间的主人出现,方才看见个黑乎乎的身影在这里动作,取了佩刀而来,本以为是小贼,谁知道看这身影竟是个纤瘦的女子体形。 是以先出声,而并未先举刀。 但他没来得及说出第二句话,身子便砰咚一声栽在地上。 君梓琳忙把门轻轻关上,确定在安静的走廊上,并没人被惊动,她才回身重又把门打开,朝着倒数第二个门看去。 轻手轻脚地靠近。 发现门还是虚掩着的,里头的烛火忽悠悠地,时明时暗。 ——这里头的冒牌货,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莫非是因为想得到药草,所以才会欺骗的? 对方是要扮作周烬的脸还是蒙着脸亦或者根本是另外一张脸。 君梓琳想不透彻,但今日她非要前去偷看两眼。 正欲起身,自屋内便传来茶杯磕在桌上的声音。紧跟着脚步声朝门口响来。 冒牌货要来关门了! 君梓琳心头暗叫,旋即飞身朝前头的拐角躲避。 谁知待她躲起来,那脚步声反而消失了。 君梓琳暗恼,为自己小提大作,太过高看这冒牌货,更为自己经验不足。早知道让追魄来探查! 她重新返回,猫着脚,一点点靠近。 便在她靠近之时,忽地自半开着的门缝中,陡地滑出来一道黑影。 因为来得及快,君梓琳几乎措不及防! 待看清楚时,竟是一块胳膊粗细的长长木块,正好从门缝中窜出,砸在她的脚尖前的三公分处。 君梓琳:“……”险啊,否则脚趾要被砸坏! 她在原地呆立许久,直到那脚步声再响起! 君梓琳心都要提到嗓子眼,还好那脚步声渐渐离得门远了些,她松口气,但却不急着逃走。 她透过门缝朝内瞧,屋内一个人都没有,仅有孤盏幽幽。 低头再看这横挡在面前的长木,君梓琳心下拧了气,不管怎样,今日是深是浅,她都要试上一试! 当下再不顾忌,一把推开门,便朝内纵去。 谁知这门居然不老实,在她推开之际,竟然发出“嘎吱”的一道粗响。在同一时刻,惊动了内屋之人。 君梓琳正好站在正当厅内,眼看着内屋之人要出来。 她急得直冒汗,憋见不远处的圆桌,一咬牙,钻了进去。 在桌底下以,桌布将自己的身子掩盖住。 但见在桌前突地出现一双宝蓝色纻丝男子靴,君梓琳缩在桌下,心跟着拧紧。屋内一时安静无二。 她听到这男子斟茶水的声音。 继而是“咕噜噜”咽下一杯茶水的声音。 尔后这人又在桌前站了一阵子,似乎桌上正放着他值得研究的东西。 但是君梓琳记得,她方才躲在这桌下时,正而看见青铜鼎紫檀木的桌,并其他,只有杯壶。除非这个冒牌货对桌子感兴趣。 这个变态,究竟是什么人。莫非是已经发现自己藏在桌下? 君梓琳心提到嗓子眼,小拳头早攥紧,准备等待最后一击! 谁知此人竟离了桌子,转身走到门口。 “吱嘎”一声,将门掩关。 君梓琳在桌子底下朝外看,发现他的脚是脚后跟朝着自己,便知道此人是背对着自己关门,但是也有种可能,他虽背对着自己,却可以扭过头来瞧向这边。这这得是他发现自己藏在桌下的前提上。 第545章 不是周烬又是谁 这刹那,内心虽有犹豫,君梓琳却没有放弃先机。 趁他关门,她身子从桌下一滚,往旁边侧的大柜处藏身而去。 这里的角度很隐蔽,不容易发现。自然,这在对方并不来大柜子的前提之下。 对方将门关闭后,竟并没有进内室,却是重又坐在桌子前,倒茶饮水。 君梓琳见此心头欢喜! 因为在她这个角度,稍稍往外撇开不到十度角位置,便可看见那坐在桌前的冒牌货,究竟是什么样的货色。 听到他喝水的声音,君梓琳心下微鄙:装什么晋王!周烬用饭用水可是极优雅的,就算是喝水,也不会弄出半丝声音。 当下君梓琳偏头看过去。 但见那坐在桌前的男子,穿着袭淡青色素面锦缎阔袖刻丝衣袍,身姿笔挺气势端方而坐,微低着脸,一手捏着青花缠枝冰纹瓷茶杯,正抿唇咽下那茶水。而露出来的多半面容竟是翠眉深眸,隐含魄力,居然是是…周烬?! 对上那与周烬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时,君梓琳身子巨震,猛然收势,因来不及脑袋轻轻撞到后头的大柜子发,出“咚”的一记声音。 君梓琳恍然像是被谁给一拳头砸在心脏上一样,脑子里响起丧钟! 完了,她要被发现了! 可是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周烬?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也许是自己方才没看清楚? 除非是用了周烬的面皮,否则不可能会如此像? 但是追魄说过,人皮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成,何况周烬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被人剥下脸皮来? 那么说眼前的这个人是周烬了? 刹那间君梓琳心头浮浮沉沉,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虽然这人是周烬,自己便解除了危险,可是死罪能免活罪逃不掉啊。她打扮成这副样子,被周烬识破,会饶了她? 还记得上回她就在出游之宴结束后,多提了关于慕瀚博的一句话。这男人就抱着剑演了许久的戏,最后反而是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 君梓琳自那时起便让自己小心,惹谁莫惹周烬,这男人难对付得很! 现在被周烬知道了,还有个好歹么! 何况,万一这个人不是周烬,又该怎么办? 正在君梓琳怀疑时,突听见一道低魅的男音喃喃地告来,“这客栈竟到处是老鼠。方才老鼠撞门进来,现在竟跑进了大柜子里?罢了,本王明日换客间便是。” 如果说方才君梓琳还怀疑,这个冒牌货不是周烬,那么现在听到这声音,即使是她昏死过去,也能在死前睁开眼重重点头,这特么的真是周烬! 真真是作孽啊! 居然在这里遇上他,真正的周烬,晋王爷! 难怪任泰初那样客气,特么的这老小子比自己聪明多了,早识出真正的晋王了啊! 正在君梓琳胡思乱想之际,周烬已然朝这边而来。 ——如果被晋王抓住,后果是什么? 君梓琳听到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脚步声,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像是有数千只蜜蜂在鸣叫。 强忍着内心的不安,犹如十五个吊桶同时爆炸一样。 前世那般好的自制力,可现在周烬面前,竟全部失灵! 君梓琳挣扎着,感觉自己仿佛被无形中五花大绑似的。她挣扎着就要被这种又窒息又被牵制着的感觉折磨疯了!真想放声大叫出来,可是正在此际,脚步声嘎然而止。 旋即消失在不远处的内室处。 周烬回内室歇息了? 君梓琳心道,可她一时对这样的结果而有些错愕。这就像是明知自己会被狂风大浪拍死,可是最终,居然完好无损的在岸边,竟还享受着下午茶?? 等了好久,君梓琳都没有等到周烬再返回来的意思。 “呼……” 君梓琳浑身失力,瘫坐于地。 她实在是太怕了…悉想之下,还有些窝囊。 君梓琳有些无力地摇摇头,都快要被周烬驯服了,若是这男人再进一步,铁定、她会跪下来恳求他的,甚至会做他的奴隶。 这男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在她的心中? 收拾心情,仅在一分钟之内,君梓琳将自己心情调整好。 在不面对周烬时,她能迅速管理好自己。这一切都是周烬惹的祸! 君梓琳冲内室方向作势狠狠瞪了眼,但最终她没敢再走门,省得被这男人骂成是老鼠。寻了个窗子,轻手轻脚地翻出去。 至此君梓琳迅速离开走廊,奔出客栈! 这一次的收获真大啊,可也太凶险了点儿。 君梓琳远远匿身于客栈外灯笼所照不到的阴影之中,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月色,转眸透过那被灰尘和风霜打旧的褪了色的灯笼,朝着客栈看去。 从这个角度,能够看见周烬所居的房间窗子。 自己离开的时候,他虽然进了内室,可是外屋的烛火却并未熄灭。 房间的窗子,是那内室处的。 君梓琳静静望着那窗,耳边再次响起任泰初之言,周烬前来西埠坊是为了寻一味药。 他要寻怎样的药? 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虽为夫妻,可君梓琳心下甚明,这个男人的世界从来没有向她展露一角半分。 所以她不知道。 所以她的世界,才不愿意向周烬开放。 仿佛她先展示了自己,便是输了般。再者,若如此,周烬那霸道的性情却先下手为强,掌控了她的事情,却偏偏不向他坦露他自己的世界,那该如此呢? 君梓琳内心深处也会怕,怕自己没有退路,怕感情… 任泰初说过,他会很快离开。 方才在屋内,他也说过,会换客间。 他在西埠坊,呆不久吧? 那他在的时间,她便不再出现吧。 君梓琳暗暗点头,转身正欲离去,离眸之际却再次看向那窗,方才那里微微发暗模糊,而此际竟有道向影清晰地立于那里。 那个欣长宽阔的背影,不是周烬又是谁呢? “难道他也是夜不能眠么?” 君梓琳望着他的背影,低低喃语。 她仰脖看了眼头顶上的月色,皎洁秀美,月光洒落在他的窗前,虽不至璀璨却清魅非常,令人忍不住向往。 “雪卫根本是骗人的。周烬没入皇宫。他瞒着我来到,了西埠坊。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只独独我不知道罢了!”君梓琳凝望着那背影,轻轻一叹,幽幽地仿佛埋怨。 第546章 你会跟他一样死 她再不多看,转身消失在黑暗的街头尽处。 只见月色的街道下,那背阴的暗处,一道纤细的倩影兔子般疾奔,眨眼间不见踪影。 而方才那道背对着窗子的身影猛然转过来,窗子微开露出一张妖美容颜。他眉如墨画,鬓若刀裁,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墨眸,隐含魄力,男子朝这边看了眼,轻轻一叹! 第二天清晨,君梓琳很早便醒了。从榻上起来,看见陌生的环境,想到昨日那一切。 她禁不住拢起秀眉,有周烬在西埠坊,她做事要小心着些,以免被发现端倪。只是依然令人想不通,周烬竟没带一个侍卫在身边,单枪匹马而来,难道他都不怕么。 这时云攸灼也已经起得身来。 昨日回来时,他已经歇息。是以并不知道君梓琳查到了什么,因问道,“那假的晋王爷如何?” “是真的。”君梓琳朝天翻了个白眼,叹息一声。 云攸灼本打算听她说说的,谁想到竟只听到这沉重无比的三个字。为此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抬头便见面前的王妃娘娘却是淡定从容。他不禁为她考虑道,“娘娘,您现在的样子,被王爷见着不算雅观吧。” 但见君梓琳是一副男子装打扮,脸上的装容描画得深邃,五官轮廓透着凌厉。而那惟一还透露出本人模样的眼眸,看起来也被深黑的线条给刻画描摹,弄得极是变相,失去了本真。 他的这些担忧,君梓琳统统没有。 只要张凌不说,她就没事。 反正周烬不可能跑街头抓人,再者他也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帝都呀。 云攸灼在担心君梓琳暴露,君梓琳所思的却是今日如何打开局面。 便在此刻,突然见着院内落了一只信鸽。 这只鸟在院内盘桓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云攸灼首先发现了它,忙走到院内,望着这只鸟。眯眼看见鸟爪腿处竟绑着个东西,似乎是信? 但不知它是谁家的,怎么落到了这里? 君梓琳转身进屋,正在此际那鸟突然俯冲过来! 云攸灼大吃一惊,忙喊了声。 君梓琳闻声回头,但见一抹黑影疾窜而过,耳边听着扑棱着双翅的信鸽,却是落在了自己的肩头。 “是你的信?!”云攸灼猛然反应过来,双眼灼亮地看着君梓琳。 君梓琳蹙蹙眉,“不曾养信鸽,且先看看。” 她伸手捉过肩上的鸟儿,而这鸟竟也不怕,老实乖巧地被她捉着,从它的脚爪上拿下一小片卷成卷儿的纸,然后将这鸟放了。 君梓琳独独打开这纸卷,但见上头书了几个楷体小字。 却让君梓琳眸色一阴,跌下脸来。 “发生了何事?” 云攸灼走上前来询问道。 君梓琳凝目慢慢说道,“傅绫萃带人去了晋王府,偏偏要来寻我。” 云攸灼并不知道君梓琳与傅相府的一些恩恩怨怨,只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如今听到此言,却觉得几分严重,“怎样,她不会发现你不在吧?” “我命小蝶扮我,应该能够蒙混过去。” 君梓琳也不确定的语气,信上说魏蓉蓉在。想必有魏蓉蓉的护佑,小蝶应该不会露馅。但傅绫萃却不是傻的,得在她怀疑之前赶回去。 必要将李员外这事,尽快解决掉。 两人正相对沉默着,外头便有下人们进来询问,君梓琳扭头看去,但见那李管家带着两个婢子进来,询问他们今早要用什么饭。 虽看似热情,但言语之间却透露着冷漠,显然是来赶人的。 君梓琳只当没看见,说道了几样菜,管家便带着下人离开。 他们一走,君梓琳琢磨着自己该怎么挖出李家的秘密。这样呆着不是个办法。 “吃罢了饭再想吧。”云攸灼见她凝眉苦思,便出声劝道。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君梓琳考虑着动用官府的力量,又投鼠忌器,因有周烬在此,她并不想惹麻烦。 可没有名头,却是令她动弹不了半分。 不多时丫鬟端了饭食前来,君梓琳与云攸灼坐下用饭,顺便问了丫鬟几个问题,尤其是关于甄姨娘的。可这丫鬟却是低着小脸,并不出言。 君梓琳捉摸着要不要再拿些银子打赏她,免得撬不开她的嘴。 谁知竟在此院外头倏然爆出道尖叫。 声音响彻在清晨之中,格外清晰。 丫鬟闻声明显哆嗦了下,目光闪烁,再不肯多留转身飞跑。 君梓琳扔下筷子当即追了上去。 云攸灼不敢多停留,也跟上。 两人追着丫鬟的身影,到了下人院的一处屋前,这里离着客苑不远。 只见这一会的功夫,院内已集聚了数十名下人,有的大哭起来,嘴里喊着“李管家”之语。 君梓琳见势不好,拨开人冲进屋,刚一进来,眼前两条悠悠荡荡的双腿吸引了她的视线。 “把他搬下来!” 君梓琳令道,尔后自己将椅子扶正,四下没有男子,云攸灼只好上前,将上了吊的李福给抱下来。 身子还是热乎的,不知能否救过来。 云攸灼随身带上了银针,一阵施针,君梓琳则在旁摸脉抚心口,尔后皱紧眉头。他们来晚一步! 屋外的下人们见到此,齐刷刷地躲到一边,每个人眼睛都瞪得大大的露出毫不掩饰的惊恐。 君梓琳扭回头朝现场扫了眼,冲云攸灼施了个眼色。 云攸灼忙着救人,也没看懂她这眼神。 但下一刻君梓琳已然大呼,“都愣着干什么,人死了还不快点报官,难道想让李管家白死么,赶紧的!” 被吓呆的下人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有的则是朝院外奔去。 君梓琳趁机起身,捉住之前那个给她侍候饭的丫鬟,往门外一扯,感到丫鬟双手冰凉发抖,她当即趁热打铁出声恫吓,“快带我去寻你家大公子。” 丫鬟在挣扎,君梓琳回头看了眼李管家,咬牙低喝,“否则你会跟他一样死法!” 是啊方才李管家还活生生的,转眼就上吊自杀。 下一个轮到她,那她岂不是要死了。 寻巧早被吓得哆嗦,此刻更言语无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精致院子,语无伦次地,“大公子,大公子和甄姨娘……甄姨娘……” 第547章 冷冷地勾唇而笑 “带路!” 君梓琳当下将寻巧往前一丢,让她引路,两人很快进了院子。 这院子有两颗巨大的槐树,遮蔽避目,几乎将所有的阳光都挡住。但院内的却修剪得很是精细,花花草草生长得却是很纤细,怕是因终年见不着阳光的关系。 谁知那寻巧走到院子中间,却是死都不肯进去,身子颤出筛糠,嘴唇都抖得发白。 君梓琳见她如此没用,这便自行前去。 谁知院内的一道朱漆门突地被大力撞开,那力道甚大,门咚的声打开,朝后弹去,又颤微微地返回来。与此同时从院内奔出来一个穿着雪衣的披头散发女子。 君梓琳微异,上前正欲说话,这女子便猛地扑过来,一把攫住她双臂。 只感到女子的十根指甲都抠进了自己手臂内,君梓琳疼得一皱眉,对上这女子的眼眸,但见眸光混乱混浊,竟是不见半点正常人的神色。 这女子竟是神致不清的。 君梓琳倒吸口气,只因这女子的双眸竟是有几分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她是谁? “呜甄姨娘,快放开她,快松开!” 忽然一道女子声音传来,君梓琳看见寻巧嘴里哭求,一边想推开这疯女子,而带自己离开。 “甄姨娘?!” 君梓琳大吃一惊,一把挥开面前的疯女人,转而拖住寻巧,声疾色厉,“你说什么。这个疯女子是甄姨娘?!” “呜,是啊,是她……”寻巧呜咽着,身子缩得更厉害,却紧紧抱住君梓琳,“求求您公子,快走吧,被大公子发现,我们都会被发卖的呀,快走吧!” 那甄姨娘十指上染着纤纤血红,她疯狂地舔着那指尖上的血玩得很惬意。 君梓琳思量了下,先跟寻巧离开。 他们刚走,李弼的人便赶了来。因李管家之死,大家惊吓,便过去瞧看,因而疏忽了对甄姨娘的看管。 返回客院,君梓琳让寻巧坐下来,并亲自为她倒了杯水,温声道,“这李家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来。” 寻巧捧着杯子,轻轻啜着里头的热水,身子依然抖得厉害,但却并不开口。 君梓琳皱眉,她之所以放弃查甄姨娘,便是为了寻巧这个会说话的嘴巴,怎么她现在莫非是带回来一个哑巴? 寻巧只是并不说话。 君梓琳沉默了阵子,决定一针见血。 她轻咳一声,只说道,“看来甄姨娘之所以疯,与你脱不得干系。如今李管家已死,官府马上来人,本公子这便将此事告知官府,使他们仔仔细细地查!” 她说罢举步出门。 寻巧早惊了,扔了杯子冲出来抱住她的腿,嘶声疾呼,“公子不要!公子千万不要,会死的,还会死人的!” 君梓琳回身,见已经刺激了寻巧而暗暗点头,只是她的话令人不安。 她蹲下身,柔嫩的指尖勾住寻巧的下巴,微微一抬,目光清冷,“这是何意,全部说出来!” “呜,不能,不能说……” 寻巧摇着头,可见君梓琳又要起身,她顾不得只得大声答应,“我说,我全说给你听!” 当下寻巧说了一些话,只是她速度太慢,君梓琳便挑了几个重点问。 最终她欲言又止地问道,“公子您怎知道,李管家他死了?” 因方才云攸灼在救人,寻巧觉得还有可能救过来,因为李管家的身子还热乎着。 “你在这里呆着,不必出去。”君梓琳没回她,起身朝院外走去。 这时已有官府的人赶来。 正是张凌带着弟兄们前来探察。 李大公子口口声声说李管家是自杀而已,并非谋杀。官府的人不能插手。 并回头惩治了那个敢去报官的下人。 只是张凌却并未入耳般,见着君梓琳,当即点头哈腰地来到跟前小声询问,“公子您看,这案子怎么办才好?” 君梓琳倒想问问他,那“诈尸”一案,他查得如何。现在见他主动上前来问,她倒是放下了心,当即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李弼见这硬赖在李府不走的客人,竟然与张捕头有些牵连。 他直皱眉头,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张凌没找仵作来,只是让手下的兄弟记录了尸体结果,并将之前君梓琳私下告知的,尽数记录在案。 云攸灼走到君梓琳身边,不无遗憾地道,“晚了一步。” 否则他就能将人救活了。可惜! 张凌派人在院子内查看,尤其是李管家的屋子搜查。 云攸灼见君梓琳不说话,因问道,“你说好好的,李管家为什么要上吊自杀呢?” “方才这张捕头说李管家是自杀,可他为什么还要再查?你看李大公子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了。” “找到了!”正在云攸灼喃喃念叨时,张捕头带的一名衙役突然大呼一声。 君梓琳偏偏头朝李大公子看去,此刻李弼面色阴沉,只是眼眸却凌厉了下。他死死地盯着那从李福屋内出来的衙役,紧紧地抿起唇。 张凌把那个类似于水滴子的玉佩在手中作势掂了掂,尔后朝君梓琳看了眼,这才满腹自信地走到李弼面前,扬了扬,“李大公子,你可识得这玉佩?” 李弼垂眸警惕地睨了眼,不漏声色地摇头,“不识得。” “来呀,把李大公子带去衙门!”张凌二话不说命人将李弼带走。 当场院外便传来道持重的女音,轻轻蔓蔓令人不敢小视,“这是谁?竟要带走我的夫君么,但不知夫君犯了何罪?” 众人等齐齐声院外看,但见一名穿着银白闪珠洒丝月蓝合欢花弹绡纱,梳着妇人髻,发间插着和田玉钗的妇人,由丫鬟扶着典雅庄重地走过来。 她往场内一扫,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张凌身上,冷冷地勾唇而笑,眼底却冰冷非常,“原来是张捕头,但不知阁下因何要抓我的夫君呢?可有什么证据?” “李夫人!” 张凌一见此人,面色禁不住一变,回头便朝君梓琳处偷了眼。 没想到这一眼,却是被李夫人给抓个正着。 当即李夫人也扭头朝君梓琳看去,这一眼却不再是匆匆一瞥,而是正眼相看,满含打量,充斥着挑衅。 第548章 醉美人 君梓琳任由她看,也同时回看过去。 只见这李夫人容貌端庄,涂着淡色的口脂,容长脸,一双吊销眼加上浓长的丽眉,倒是中和了相貌的恐怖。 见此,不禁想到之前那疯女人甄姨娘。虽然仅仅见着甄姨娘披头散发的样子,但是仅凭那双眸中混浊的光彩,却也比眼前这位李夫人秀美上好几层次去。 那虽是个疯女子,却是相貌在那里摆着。只眼神便极美,哪怕是疯了。君梓琳不难想象,此女若是神智正常,该是怎样的一番美丽。 “怎么,原来这是一位大人么?”李夫人气焰破强势地冷凝回看君梓琳,瞳孔微缩,迸现着寒光。 君梓琳觉得她的眼神与砍刀无异,满场都是她的气息。 “自然不是!” 张凌赶紧摇头,之前君梓琳吩咐过他,不能泄露身份。 他可是牢记这一点。 然而张凌否决之后,李夫人便轻哼地笑了笑,仿佛蔑视至极,挡在李弼面前,昂首道,“管家贪墨我李府的家财,如今畏罪自杀,与我夫君何关。张捕头,你可要明察秋毫!” 张凌一听这话,微皱眉头,因之前君梓琳也说过,表面上看来李管家的确是自杀。 但是从情理上来讲,这点很难令人信服。 而李夫人却说管家贪财。这却倒是个好的突破口。 张凌听后忙问,“因何贪墨,可有证据?” 李夫人冷笑一声,将身边的丫鬟找来,让她去带着张凌等人去查看。 从始至终李弼都没有再说话。 李夫人见事情解决,她扭头看了眼李弼,尔后先离去。李弼垂眸,负手离开。 君梓琳在旁静静注视着,感觉这一对夫妇有些奇怪,这俩人的相处模式刻板而冷漠,实在匪夷所思。 因管家之死,张捕头命令所有人都不得离开,这自然也包括君梓琳二人。 明日张凌这是让她留下来查案,可是君梓琳看了眼天色,她呆的时间不长了。 最晚明日便得离开,回到帝都。 小蝶坚持不了太久,那偌大的晋王府,周烬不在自己若是还不在,里面的人必会急死了。 “公子,您查出什么来了?”君梓琳重又返回管家的屋子时,却听到了道小丫头的声音。回头便见是个圆脸的丫头,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个人该是先前被自己下药的春香。 想来那肚子疼,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 见她在,君梓琳招招手要她过去,询问了关于李管家之事。 正好张凌也查完后,以重新勘探现场为由而来,与君梓琳撞个正着。 再加上张凌的叙述,君梓琳渐渐搞清楚了这件事。 李管家的儿子李大信宅子内妻妾成群,也有些赌气。 无论是从春香的嘴还是从张凌处所说,李大信都背负了不少的债物,且是李福一直暗自承担着。 方才张凌寻了府内的账簿查看一番,事情果真如此。 看起来这件事情竟是真的,但是春香说了关键的一点,李管家上吊之前,见过大公子。 君梓琳禁不住想到先前始终一语不发的李大公子,还有那水滴子玉佩,李大公子见着这玉佩时,面色上的惊慌,现在君梓琳只要闭上眼睛便能看见。 “我已经派人去查大公子李弼,看能否查出些什么来,再者已将那李大信给传来,到时候再审问一番!”张凌说着向君梓琳抱拳告辞,先忙自己的。 谁知他走了没两步,突然又倏地转身返回来,“有件事,属下不知当不当说?” 君梓琳示意他有话直讲。 张凌摸着下巴,有些凑趣似地说道,“原此事对您来讲,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对咱们西埠坊却是大事,这案子属下要稍微放一放,因到了晚上便是品酒会。西埠坊的美酒要出炉啦!” “您若是赏脸,还请到时光临!” 事后君梓琳才知道,今天晚上是“醉美人”的出世之时。 “醉美人”是李家酿酒坊所生产,远近各地名闻。 君梓琳因不喝酒,对此事也并不通晓。 但是在“醉美人”出世百日之内,必将第一批好酒运往宫廷,供陛下及百官品尝。 世皆传说,陛下在每年的出游之宴上龙颜雷霆,但是在过不多久,用过“醉美人”之后,心绪平静,天下太平! 是以,每一年都会有朝廷命官前来,专为了这“醉美人”的出世。 而今,据张凌所说,朝中尚未派人前来。因而猜测,当晚可能会有朝中大人微服私坊前来,是以任大人叫衙门内的人都眼睛张得大点,免得冲撞了大人。 君梓琳返回客院,心底寻思着这“醉美人”竟出自自己所在的李府。 那是谁酿的呢? 大公子李弼完全没有酿酒的本领,因自他身上连点酒丝都没有。 莫非是二公子? 可二公子不是不在府上吗? 看来有必要让寻巧过来一遭。 在这“醉美人”成熟之机,李府的管家却死了,的确很古怪。 寻巧见叫自己,忙入内侍候,只是绞着的双手依然显示出不安之色。 听君梓琳问自己,她只说了所知的。 原来二公子才是这李府酿出“醉美人”的真正人,而之前是李员外亲手所为。 可现在李员外已死,二公子又不知所踪。 有关于“醉美人”却有如此大的作用,是不是与前者二人有什么不可相说的牵连呢? 让寻巧退下,君梓琳坐在桌前沉吟,连云攸灼给她斟了茶都没看见。 “你是不是在怀疑李员外和二公子的失踪,实际上是有人暗中阻止‘醉美人’的产出?” 君梓琳点头回道,“虽然有此怀疑,但‘醉美人’产出李府。就算李大公子再恶二公子,也不可能会做出这样损人不利己之径。若是换作是我,必会等‘醉美人’产出之后,再流放李二公子。”她说着又仿佛想到了什么,轻轻摇摇头,“也许这样也不妥。因为在‘醉美人’酿出之时,很显然朝廷会派官员前来,这岂不是李二公子的机会么?” 她说罢转眸朝云攸灼看去。 云攸灼闻言点头,只是猛然说了句,“不若咱们到时前去看看如何?” 第549章 傅绫萃换了丫鬟装束 “看什么?” “看‘醉美人’出世。到时必定有李家酿酒的伙计们出现,我们倒可以多了解番,以帮忙查案。” 君梓琳皱皱眉头没有说话,她总觉得也许晚上的品酒会,也许周烬会去。她不想与他撞上。 见君梓琳不说话,云攸灼宽厚一笑,“那便等到晚上再说吧。” 君梓琳将追魄等人找来,吩咐他去查探李家的酿酒坊. 午膳是在客栈用的。 周烬打开窗子,朝下头看了眼,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却是没一张身影是他所熟悉的。 看来她是不会再来了。 周烬转身返回外屋,坐下来,安静用茶,眼眸却转动着不为人知的流光。 门外传来道男子之音,“爷,属下回来了!” “进来。” 周烬应了声,门“吱悠”一声被打开,一名穿着紧身衣的男子垂首进来,抱拳行礼。 “可查到了人在哪?”周烬起身,在屋内踱来踱去,他穿一袭滚金边的精美黑色袍服,通身的气势浑厚威慑,令人不敢直视。 手下抱拳行礼,“爷恕罪,属下查到了恒州,可是在那里却失去了踪迹。怀疑是对方故意施为。” 周烬闻声点点头,随即便道,“那兽翼真伪与原印迹相比,可有何区别,可是一模一样?” 因兽翼在宫内出现,周烬当时本是在宫内,此事恰由宫中侍卫发现报到御书房予皇上。 后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周烬被皇帝派下来撤查此事。 为掩人耳目,此事并没对外散布,因而对外皆知晋王是在帝都,并未离开。 周烬早派手下暗中查此兽翼,奈何,却一直没有收获。 如今之所以找到西埠坊,正是因那李员外死在庙宇之中,身边却有着那兽翼刻印。 将此兽翼与那宫中的兽翼做一对比,可知是否乃是同一翼。 “虽有细微的差别,但可确定是同一个刻印。”手下答道。 静默了一阵,手下抱拳迟疑了下,终是问道,“爷恕罪,属下还有一事不明,请爷示下。” “你是说李府的查探问题?”周烬问,深邃闪过锐光。见面前之人一副被说中心事之相。当下周烬只道,“还不到时候。今日是‘醉美人’出世之机,到时本王或可前去一观。” 手下只得应是,只是内心依然很奇怪。这不符合爷的风格,毕竟李家是重点查探对象。爷对任泰初都只说是来寻一味药材,并没道出天机。现在却迟迟不肯对李府出手,这究竟是因什么呢?莫非还真的跟“时候”有关系? 眼看着时候还早,周烬换了身衣袍,对手下吩咐,“传信予帝都,便说本王需过两日才能回去。”说罢他将手下挥退,自己出门。 一封信别于信鸽腿上,手下旋即将之放飞。 看着那信鸽飞得极高极远,正而往帝都的方向而去。 而在帝都之中,此次定国公竭力请旨要入西埠坊,查看‘醉美人’出世之机,并于早朝时便请到了圣旨。 傅绫萃自抱琴院出来,听说了此事,便命人去问章睿苑。 而在抱琴院的傅雅柔,忧心忡忡地绞着手,不无忧虑地说道,“傅绫萃说表妹没有在晋王府,此事究竟是来试探我呢,还是事实呢?” 翠枝忙安抚,“小姐放心,若是娘娘果真没有王府,便不是傅绫萃这般来说,而是整个帝都将会炸锅,是以小姐尽管放心好了。” 虽听她如此说,傅雅柔却依然不能放下心来,她露出个淡淡的敷衍的微笑,叹道,“现在表妹做什么,都不予我说了。她也不似从前那般听话,真是让人忧心呢!”说着这话,她不看翠枝,却是朝不远处的千白瞧去,眸中带着期待之色。 她现在能依仗的人,也只有千白了。 无论怎样,有千白在,傅绫萃根本不敢在抱琴院放肆,自己也不会动不动就受伤。 傅雅柔知道,自己能安安然然的在这里,全赖于千白。 只是千白什么都没说,只立在那里,仿佛一根柱子似地。 从抱琴院回来,傅绫萃对镜照脸,看见仅仅留下一点红印子,其他的倒是没什么。看来元玉辞所拿的药膏是管用的。 只是为什么都过了这么久,那红印子还不消除? 还有,她总觉得身体不对劲,傅绫萃怀疑元玉辞利用方便,又给自己下了毒? 这之际她跑去了姚氏那里,恳求娘亲请了大夫来诊脉。 谁知果如她所感觉的,自己身上还有余毒残留。 傅绫萃正自暗懑于元玉辞,竟敢向自己下毒。谁知大夫的一句话令她狠狠打了个激灵。 这毒早在她身体内,甚至是在元玉辞之前。 傅绫萃暗暗想着,就听大夫说是毒从表皮而入。瞬间她便明白,毒是与毁容的毒是一块进来的。 可惜这毒的名字,令傅绫萃哭笑不得,竟是水芯毒。 这下子不用想也知道下毒者是谁,君梓琳! 她想以牙还牙,还要毁了自己的容。 这一招,当真是歹毒! 傅绫萃寒着脸,幽冷森然。 这口气,她绝不会咽下去! 正在此际外头有小丫头来回话,从定国公府传了一封信前来。 傅绫萃见信上署名是自己。 她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章睿苑邀约自己用午膳。 ‘娘亲,午膳我与苑哥哥一块吃。’傅绫萃心情略好,坐起身来说道。 姚氏禁不住劝她,“这个时候,你出入府门不好,还是再过些时间吧!何况你之前刚出去,再出去做甚,便让章世子入相府一趟吧!” ‘娘亲放心,我会改换装束出门的。’傅绫萃不为所动,淡淡地说了句,举步出门。 姚氏见她背影,不赞同地摇摇头,在后嘱咐,“早些回来,否则娘也保不住你!” “嗯。”傅绫萃换了丫鬟装束,身边没带下人,便这般出了相府。 按照信上所写的约定,她转而到达一处饭馆,在二楼的雅间找着了已经等候多时的章睿苑。 今日章睿苑穿着一身石青色净面杭绸直裰,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熠熠,秀美慑人,迎如云端初月。 傅绫萃远远地看了一眼,心头一动。尔后抿着唇便到了跟前。 第550章 错失了先机 章睿苑一向目下无尘,眼角余光瞥下这套丫鬟装束,便头也不抬地轰人,“走开。” 他的语气轻漫而坚决,竟没有半分客气。 可是被他所驱赶之人,却是“扑哧”一笑,“苑哥哥是我呀,你要赶我走么!” 章睿苑缓缓抬起头来,便见着面前的女子眉似新月,款步姗姗,如空谷幽兰。穿着丫鬟装。 傅绫萃转而坐了下来,章睿苑见她这般打扮,很明显地皱皱眉,颇有些嫌恶,“你怎的扮成这副样子?” “出来不方便。怎么苑哥哥不喜欢?” 第一回打扮成这样,傅绫萃有些不习惯,但却别样地刺激。尤其是所有的人都认不出她的时候,感觉很是有趣。 “随你。” 章睿苑收回视线去,坐了一会,这便开口说道,“西埠坊的‘美人醉’你可知晓?” “便是年年贡于宫中之酒?”傅绫萃立即答道。 “嗯。这次父亲要亲自前去,我欲陪同前往。便是与你说一声而已,若是没事,你回去吧!”章睿苑神色淡淡地说道。 刚开始他也没想着要告诉傅绫萃,不过这次要过去好几天,如果就这样走了的话,万一傅绫萃找不见人,章睿苑想了想便亲自出来告诉于她,免得她多想。尤其是如今他已经有了侧室的情况下,尤其不想让她想太多。 傅绫萃听后却沉默了。 “怎么,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见她神色,章睿苑便知是有事情的,遂挥挥手示意她有话直说。 傅绫萃也正有事要说,只是该怎么说,却是个问题。 她朝章睿苑看看,又垂头看看自己如今的这身打扮。 旋即她只说道,“苑哥哥,先前我去晋王府拜见王妃了。可是王妃并不在府内。” “什么?” 本以为她是对自己离开有说法的,没想到她居然说到君梓琳头上去。可君梓琳没在王府,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早已下旨,她既不入宫学礼数,便该在王府内禁足!现在她不在王府,那是去了何处? 傅绫萃瞥见章睿苑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疾厉之光,有刹那,她心里并不痛快。 但是今非昔比,如果放在从前,傅绫萃内心自是不高兴,但现在已经没有意义,面前的人已有元玉辞为侧室,这给傅绫萃的感觉,总好像是章睿苑再也飞不出去了。 所以,她心底的酸意,反而淡了。 现在,如果戳穿君梓琳不在王府的事实,不知皇上那里会如何? 当下她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章睿苑。 如今父亲守孝在家,必须韬光养晦。不比如今的定国公,如果章睿苑肯去做,傅绫萃不介意好好地咬上君梓琳一口。 “不行。”章睿苑想了想,矢口否决。 傅绫萃面上诧了诧,露出怀疑的神色,因问道,“苑哥哥为什么如此说,莫非有难言之瘾?” “不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章睿苑俊眉一皱,淡淡告道,他所言正在傅绫萃的意料之内。 见他不肯再往下说,傅绫萃也不再多问,起身便要离开。 既然章睿苑不肯做,那她自己跟别人去做。 这件小事,有何难的。 “你回来,我予你说。” 见傅绫萃决绝要走,章睿苑俊脸阴沉下来,虎着声喝道。 可傅绫萃却偏偏不回去,脚步都没停下来。 章睿苑无奈,只得起身追上她,将人拉回来,见四下无人,他才不得不开口道,“此事与君王妃无关,最重要的是她身后的晋王!” “这是什么意思?”傅绫萃板着的脸软化下来,她还以为章睿苑会跟自己解释什么,谁料他竟说了个她所不知道的线索。 章睿苑已经说出了一半,如今也不想全部瞒着她:“我收到消息,晋王殿下已经离开帝都了。至于去了何处,尚不可知!如今你说君梓琳也不在晋王府,看来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竟是这样。” 傅绫萃暗暗吃惊,微带着红印子的脸庞浮起层淡淡的波澜。 倒是她考虑不周到。 如果真如苑哥哥所说,那么自己跑去戳穿君梓琳不在帝都的事情,却反而招了皇上的忌讳。再者绣妃娘娘那里已是对她百般厌恶,傅绫萃现在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自是不能随心所欲。她必要做到一击即中,而不是胡乱挥动! “那苑哥哥打算如何办呢?”傅绫萃转回身,面对章睿苑一反先前之态,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 见她颜色温柔,章睿苑知她已被自己说服,并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章睿苑这便回道,“我已派出人去追寻晋王,相信有晋王的地方必有君梓琳!到时候就可以对他们,完全掌控!” 见他如此说,傅绫萃尚还满意。 只是现在依然没有消息,却是令人烦恼。 她想了想说道,“还是尽快,否则的话错失了先机,对咱们却没有好处。” “你所言不假。” 章睿苑颔首,两人重新坐下来,说了会子话。随即外头有手下来报,章睿苑将人叫到跟前,听到几声耳语,面色倏地阴冷下来。 伸手将人挥退出去,章睿苑深索着眉头不语。 傅绫萃静静的在旁边等着,见他展开颜色时,她抓紧时机问道,“苑哥哥,发生了什么事?” 章睿苑在内心将事情计算已毕,见傅绫萃问来,他淡淡的扬眉,轻描淡写地说道,“是关于晋王的。他现在正在西埠坊。” 周烬在西埠坊? 傅绫萃万没料到,自己竟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转而她又倏地得出结论,不仅周烬在西埠坊,也许君梓琳也在! 正在她要问君梓琳的消息时,章睿苑却已经起身,“时候不早,须得尽快赶路,否则便到不了西埠坊了。” 说罢他径直朝着门外头走去。 傅绫萃动作顿了一下,转瞬间,她突地想到一件事,双眼乍亮,跑上前抓住章睿苑的衣袍,压低声道,“苑哥哥,带我一块去吧!” “嗯?” 突如其来的话,令章睿苑大吃一惊。 可是傅绫萃却紧紧地捉着他的衣袍,坚决道,“我以现在的打扮前去,没人会识出我,让我随你一块去吧!” 第551章 看过一遍 傅绫萃知道君梓琳已经摸着了虎头帮的事情。 是以她暗中派人通知了虎头帮。 而现在君梓琳与周烬一块在西埠坊,这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莫非这件事情与虎头帮有关系,如果她不亲自去一趟,又怎么能放得下心。 令傅绫萃内心暗暗惊悚的是,君梓琳的魔爪也许已经伸向了各个地方,可是她却没有半点知悉,这种事情不安全极了。 本来章睿苑是想骑马的,但有傅绫萃在,他只得坐马车。 与定国公二人,分别两辆马车前去西埠坊。 在天将黄昏之际,他们一路颠波地到达。 等下得马车后,人已经有些晕晕沉沉,实在是这一路上太过风沙急切,甚至是在马车上还不如骑马来得舒坦。 黄昏时的西埠坊格外地美丽。 君梓琳与云攸灼在街头晃悠,顺便仰脖看着晚霞将这里度了层金色的余辉,看起来颇有种璀璨的夕阳之美。 而这个时间,与他们上回来的情况不同,人越发地多了起来。 在街头他们好几回看见张凌,都是带着衙役出来维持安全的,最后一次他们遇上张凌,听到对方低声说了句:“大人来了!” 君梓琳还以为是那任泰初,回头又觉得不太对。 之后他们便看见了定国府那气派无比的马车,以及后头那辆略精致的马车下来的两个人。一个衣衫翩翩犹如天人下凡的俊美公子,另一个则是个穿着不起眼衣着,低重垂着头的丫鬟。 站在人群之外,君梓琳一眼便识了出来。 定国公章郁数,世子章睿苑以及……傅绫萃! 深谙易装易容之术的君梓琳,自然不会把傅绫萃这点瘪脚的把戏给蒙住。 只不过是换了下装束布局,其他没变,自是一眼即识破。 莫非定国公他们便是此次前来的“大人”。 这些人是为了“美人醉”而来。 避开这些人的风头,君梓琳与云攸灼退至一侧,只是往前走时,突地看见一个身形俊伟的男子迎面而来。君梓琳心下一“咯噔”,扭头对云攸灼低声告道,“快低下头,晋王!” 云攸灼惊得忙把脑袋垂在胸前。 与周烬擦肩而过时,君梓琳才算是彻底松口气,却感到十分棘手。总觉得没好事。定国公来了,周烬也来了,事情太麻烦! 不等她与身边的云攸灼眼神碰撞。 突地便听到一道魅惑的男音响起,紧跟着这人手臂横在自己面前。君梓琳几乎是本能地推了云攸灼一把。西埠坊太危险,她与云攸灼都不能暴露。 云攸灼会意,当即若无其事地朝前走去。 君梓琳这才暗松口气,回头朝着手臂的主人看去,先看到男人俊美性感的下巴,再往上他眉如墨画,鬓若刀裁,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墨眸,隐含魄力。 此际君梓琳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只怔怔的。 “公子,你的东西掉了。”手臂的主人递过来一样东西。 君梓琳这时彻底清醒过来,随后在看清楚对方递过来的东西时,她顿时犹如被人当头击了一重棒,几乎要厥过去! 手中的东西,正是晋王爷令牌! 君梓琳眼前一阵阵发黑,仰面前周烬这张俊美的容颜。晋王令牌遇上了真正的晋王爷,完蛋了,她会死。 “那、那个……这个不是我的,是我捡的。”君梓琳几乎是以甩的样子,将令牌甩出去,当场哪里还敢停留,推开周烬撒腿就跑。 “兄台!” 周烬在后头疾呼,手中还捏着属于自己的令牌。 今日发生的事情,当真是有趣呀! 她竟然掉了令牌,还吓得逃之夭夭。 呵呵呵。 周烬负手而立,睨望着那道消失的背影,嘴角勾了勾,品味着方才所看到的景象。她穿着淡青色的男式短衫,身形瘦削,打扮极利索。头发高高束起,有几分飒爽之姿。只是那张小脸…太丑了。不仅黑乎乎的,连那曾经的美丽的柳眉也变成了浓浓的剑眉,眼睛比从前要大而黑了一个轮廓,不知是怎么弄的,她的脸形立轮而深邃,完全失了从前的那种女子的美貌。 “爱妃,当真是百变呀!” 周烬感叹,又有些棘手地摇摇头。 这样不听话的爱妃,他当真不知该怎么相待于她。 君梓琳一路上飞奔,直到逃进了李府,这才彻底松口气,此刻她的心都乱了。 “你怎么样!” 云攸灼的声音从旁侧传来。 煞时间,君梓琳深吸口气,就这般安静且沉息下来。 云攸灼起先还担心于她,但现在看见她面色正常,目光深深,沉稳非常。却是松了口气。 “看来我们要加紧行动了。”君梓琳微眯起眼,深深说道。 云攸灼指指身边的李府,“府内能用得上的人都走了,现在空荡荡的,不如——” “好主意!” 君梓琳比他的反应还快,不等他说完,她已先入府,并且熟门熟路地翻找起来。 云攸灼在后头一路跟着她,不时压低声问,“您怎么会记得这么熟?” 明明两个人都是初来乍道,为什么她会比自己还熟悉。 “之前看过一遍,记下了。”君梓琳说道,不以为意的语气。 她的超强记忆力不会有半点偏差,看过一遍,自是最终熟悉。 但是云攸灼则不同。 君梓琳也不想细致与他解释。 两人先到了甄姨娘所居住的院子,刚进去,便感到这院内静悄悄的。 与先前甄姨娘在的事情不太一样。 “你去那边看看。” 君梓琳吩咐云攸灼去东厢房。而她则是转到了那败落的花园处,并朝那旁边的屋门轻轻一推,并钻了进去。 私闯屋宅的事,云攸灼还是第一回做。 不过本着查案的心情,他努力挥去那股不自在,入房间内寻找起来。 具体也不知道要找什么,但是如果那甄姨娘是疯的话,那为什么她的房间看起来如此整洁呢? 云攸灼有些疑惑。 如果是丫鬟们在这里侍候时所为,那么现在甄姨娘又在何处呢?一个疯子,不可能没人照顾。可是这院内却显然没一个人。难道是因为“美人醉”的酿成么? “嘭!” 正在云攸灼一点点寻找蛛丝马迹时,突地听见花园那里传来道沉闷之声。 第552章 上头已有规矩 “不好!” 云攸灼想起君梓琳,不敢再多停留,飞跑出门去,朝花园处的那扇门而去。 不等他推开门,君梓琳的声音便传来,“别动!” “你说什么?”云攸灼不明所以。 “这房间有机关,你先别动!”君梓琳喝道。 云攸灼当场便不敢再动,只是过了会儿,再度传来道“嘭”的巨响,云攸灼听见君梓琳短促而压仰地“啊”了声。他再也忍不住,一把踹开门冲进去。 只见屋内空空如也,君梓琳不见了! “青云!” 云攸灼惊得眼圈发黑,放声唤道。 “小点声,去拿个火折子过来!”君梓琳的声音不耐烦地传来,云攸灼听她中气十足,心下略松,旋即便去寻她的所在。 却见她竟是在这间小屋子墙的后面。 云攸灼奇异了下,然后再顺着墙去寻找,竟然发现这间屋子的墙竟是个假墙,实际上真墙还要在这假墙的后面。 忙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取来,云攸灼回头找了灯盏递过去,一面问,“要不要我下去帮你?” “你看门。” 君梓琳只吐了三个字,便再也没有多说,云攸灼只感到屋子内一时静悄悄的。 本以为会等很久,但没想到君梓琳很快便出了来。 云攸灼松了口气,见到假墙的后头有着窸窸窣窣之音,他忙上前欲伸手将君梓琳拖出来。 “你别动,我自己出来!” 君梓琳喝了声,语调有点古怪。 云攸灼没放在心上,便答应下来,之后朝后退了两步,等她出来。 谁料到他竟反而看见自假墙的后面,竟跳出来一个浑身穿着破破烂烂的披头散发的怪人! “你……” 云攸灼几乎不敢认! 而这“怪人”当场甩了甩脑袋,以云攸灼所熟悉的动作叹了口气,又伸手抹了把脸,“中计了。不过也有收获。” 听声音属于君梓琳没错。 ‘娘娘您……’ 这下子云攸灼才慌了神,当即也不觉得眼前的怪人如何,只想到此人是君梓琳,他便没有办法自已。忙捉住她,失而复得似地感慨,“娘娘您,您这又是何苦!” “怎么了,是为了查案嘛!”君梓琳对云攸灼这副动容的样子感到可笑。他们来这里,可不正是为了查案么,早应该做好接收一切的准备。 怎么这云攸灼是个大男人,竟比她还要脆弱。 可她哪里知道,云攸灼所想的与她可不一样。 想当初云攸灼只以为她是一时兴起,无论是对案子还是那尸体。私底下云攸灼却是知道的,她的身份地位,能做到此已经很不容易。接下来他也不会强求于她,反而会帮她。毕竟这样的王妃并不多见。 而今,看见她受苦狼狈的样子,云攸灼只感到胸膛内酸酸的涩涩的,不是滋味。 当场仿佛根本不在意她浑身的脏,反而将她给紧紧拥住。 “别弄你一身,咱们赶紧回去,先沐浴,完事去那品酒会!” 君梓琳匆匆说了阵,尔后回自己的院子。 这事没惊动下人,云攸灼亲自打水。 君梓琳草草洗了一下,擒风速度倒是极快,从外头购置回了尺寸相差无几的衣袍。 收拾好自己,君梓琳从袖口内取出一样东西,搁置在桌上。 云攸灼看得清楚,这是一枚水滴子形状的玉佩。 似乎这个玉佩,之前见过。便是在李管家死后手中之物。只是后来被当成了证物。 “这个水滴子与李福手中的那块差不多。但是根本的差别却是,这枚玉佩是粉色的。而那枚是通透无色,也可以说是白色。”君梓琳抚了抚这块玉佩,想到之前的情况。 那李大公子费尽心机,弄了一个假墙。 回头就将这假墙内藏了这么一样东西,甚至还弄上机关。君梓琳差点死在里头。 这块玉佩与那白色的玉佩一模一样,有蹊跷。 还有,甄姨娘不见了! “是为了甄姨娘?”云攸灼问,伸手抚了抚那粉色的玉佩,只感到玉质光滑温润,令人舒适。 君梓琳点头,“如果我们在品酒会上找到甄姨娘,那么一切谜团或可解开!” ‘可是甄姨娘已经疯了!莫非她果真是假疯?’云攸灼不太相信地说道。 君梓琳摇摇头,“是不是真疯,我们看看就知道了,现在还不好下结论。再者这品酒会对于李府来讲生死存亡。看来这些人宁可冒着被查破的危险,也必须使用甄姨娘去做某些事情。可见甄姨娘之重要性。”君梓琳说着一理衣袍,尔后取过铜镜来再次对镜整饬自己的脸,一面说道,“这也是即使甄姨娘疯了,李家依然留着她的原因。呵呵,不是说她与二公子相好么,李大公子如此容得下她,看来也绝不可能仅仅是心胸宽广或者是为了爱情嘛!” 待重新将容颜弄原来的样子,君梓琳松了口气,这下子又恢复原样了。 此刻天色已黑,但是距离品酒会却还是有段时间。 君梓琳不敢耽搁,带着云攸灼赶到会场。 李府的品酒会被安置在西埠府最大最豪奢的酒楼上。 今夜灯火通明,今夜整条街都挤挤攘攘,好不热闹。那排队品酒的几乎排出了这条长长的大街去。 在这座豪奢的酒楼对面,则是隔着宽宽的大街,座落着一所茶肆。 这茶肆此际亦是灯火通明,璀璨无比的样子。 但是与酒楼迥然相反的是,茶肆之内空空荡荡,没有人气。 “大家怎么都不去茶肆呢?虽然远,但是看得清楚呀!” 见云攸灼如此说,君梓琳道,“上头已有规矩,官员不得入酒肆。像这座豪奢的酒楼,定国公他们并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进入,哪怕是奉旨前来。但是在这茶肆之中,却显得安全而坦荡得多。毕竟谁都不愿意被御史逮住小辫子。” 听到这话,云攸灼略有所感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转而他又苦涩一笑,看着那同样不下于酒楼的豪奢茶肆,叹息地摇摇头,“可惜,不过是改了个名字而已。与酒楼又有什么区别?当真是掩耳盗铃彼欺欺人也!” 之后的话君梓琳没有听见。 第553章 见到有用的人 她来这里不是当御史的,而是查案的。 茶肆那里没有她要找的,眼前的酒楼才是她最需要找的地方。 “我去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弄到进去的法子,你在这里先排着队!”君梓琳拍拍云攸灼的肩,转而朝酒楼内的人群挤去。 定国公章郁数站在幽静而豪阔的茶肆之中,目光透着满意地看着面前的一切。没想到在西埠坊这种穷乡僻里的小地方,竟然还有这样豪奢的茶庄,外面人声攘攘,这茶馆内安静幽深,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章睿苑与其父不同,他正拿着铜质的千里眼,往对面的酒楼瞄去。 一寸又一寸,寻找着可疑人等。 他暗中派出去的人也在查找中,可惜,都没什么消息。 傅绫萃自顾自斟了杯茶。 她与章睿苑在第三层,而定国公是在第五层。是以他们在这里可以随心所欲,连下人都是可以随便支使。 “苑哥哥,你说若是我去对面,会怎样?”傅绫萃见章睿苑终是皱起了眉头,便知道他一无所获,当下便建议道。 “你不必冒险,何况我的人已经散布出去,不急于一时。”章睿苑说着朝傅绫萃看去一眼,只道,“你在此侯着,没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好吧,我知道了。”傅绫萃只好答道。 她本是想混出去找君梓琳的,结果一点消息都没有,实在是让气馁。 摸不着他们的想法,傅绫萃心下根本不案。 现在又枯坐于此,当真如在火上煎烤一般。 便在此际章睿苑“噫”了一声,傅绫萃知她必定是发现了什么,连忙上前去问。 就听章睿苑喃喃,“似乎是看见了一个熟人,呵呵。” 他说着,收回身来,冲手下命令,“你们去盯着云攸灼!便在那里!” 章睿苑指尖一戳,遥遥地冲着排队人群最后的那名身形修伟的男子而去。 “是!”手下一阵点头,尔后离去。 不等傅绫萃追问,章睿苑笑着说道,“这个人之前在帝都,一直住在大将军府上。” “可是现在,他竟跑到这西埠府来。并且周烬与君梓琳都在这里,呵呵有趣有趣!盯着他,就能找到君梓琳!” 章睿苑自负一笑,容颜在幽幽的灯火之下,气质冷漠,凭空生出一些疏离感来。 他对这一点很自信,君梓琳对云攸灼的照顾。冠勇侯对云攸灼做的那点龌龊事,他可都清清楚楚。现在云攸灼只可能与君梓琳呆在一起,其他人都没可能! 随即他再度取了千里眼来,尔后便朝着之前的排队之处看去。 “没了!” 章睿苑闷哼一声,当下在这密密麻麻的长街寻找,竟然一直都没找到! 可恶,竟然又没了! 他气得直皱眉头。 傅绫萃走上前来,安抚,“苑哥哥不是已经安排了手下人去追踪,安心等消息吧!” “过一会儿便是品酒会的开场,君梓琳一向不安于室,说不定到那时会有消息吧。”傅绫萃几乎是磨着牙说道。 章睿苑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将千里眼再度架在了眼前,又朝内随意扫看。 却是无所收获。 正在他无聊地要收回来时,谁知几名衣着光鲜之人却是簇拥着一名身姿格外英朗的男子,朝着酒楼内而去。 那几个人,章睿苑识得,可不正是这里的任泰初么! 而那留给他背影的男子正是周烬。 这个人即使是化成灰,章睿苑也能识得出! 如果说之前对周烬是一种相交的温情话,那么现在他们已经反目成仇,因为君梓琳! 都是因为君梓琳,他才与晋王如此交恶。 但也是因为晋王,他与君梓琳才闹得如此僵! 最终章睿苑将他们夫妇当成了自己的仇人来对待。这种关系,将没有缓和的余地。 这时第五层的定国公派人传下话来,让章睿苑前去第五层,因为在第五层的视线才是最好的。 “我知道了。” 章睿苑阴着脸点头,但却没动。 傅绫萃站在他身边,低声询问,“苑哥哥,那任泰初不是这里的地方官么,他怎么可以进酒楼?还有晋王,他也进去啦!莫非不怕御史弹劾?” 章睿苑眸色更阴,冷冷地道,“莫说是进这酒楼,但算是进窑馆,到时候被皇上得知,周烬也会找一大堆的理由来逃避。再者,周烬是奉命而来,以后即使会得到惩罚,也会被从轻处置。皇上那里,给他留足了余地呢!” 听如此说,傅绫萃渐而沉默下去。 不知为何,虽然没有那样的感觉,但是心底却总有一道声音在说着什么:她似乎是后悔了。 如果当初不是用君梓琳来调包,而是她坐上了嫁给晋王的花轿,那么结果会不会与现在不一样呢? 她抬头望着面前章睿苑的背影,心下暗暗叹息,想成为这个人的世子妃,不知道会是哪年哪月。而成为王妃,却是近在咫尺。可她却将这个机会给扔弃了。 虽然晋王的王妃遭到了诅咒,但是君梓琳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知。 一时间傅绫萃心头复杂,尤其是元玉辞成了章睿苑的侧室之后,她对章睿苑的不确定性,益发地强烈了。 “我们走吧!” 章睿苑扔下千里眼,转而拥上傅绫萃的腰,便要往第五层而去。 ‘苑哥哥,还是你去吧,我便在这里即可。’傅绫萃一时间受宠若惊,她现在是丫鬟打扮。并没有向定国公明说自己的身份。但是相信国公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她可不想挑明了。 “萃儿,父亲已经知道你来了,我们的事情是迟早的,何必作态呢,走吧!” 章睿苑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带着人便朝第五层而去,两旁的侍女侍卫齐齐行礼。 被他这样拥在怀中,不知为何,傅绫萃心头突地暖暖的:也许她的选择是正确的呢? 君梓琳钻了个空子,借着张凌的关系,与云攸灼入了那酒楼。 这酒楼的前头有一处巨大的空旷之地,而李府的奴仆们便在这里忙忙碌碌地送酒,只见一坛一坛的美酒搬上货架子。 君梓琳瞧看了一眼,并没有见到有用的人。 第554章 屋子内究竟有何物 当下她便朝着酒楼内而去。 自是先去找李弼,想必找到他,便能找到那甄姨娘。 君梓琳想罢与云攸灼做了个手势,两个人分头行事。 即使如此,这酒楼忒大,他们也要费一些时间。 李弼带着人亲自去对面的茶肆拜会了定国公大人,随即退出来从后门入酒楼,正要到五层查看酒的情况,忽地便见手下的奴仆急匆匆地赶来。 “大公子不好了,那‘醉美人’不见啦!” “什么?” 李弼忽听此言,面色倏地阴下来,鼻翼翕张,一双眼睛漆黑沉寒,恨不得将面前的奴仆给宰了。 “去找!半柱香之内,把人给我找着,现在便去!”李弼放声大吼,一巴掌将那奴仆给扇在地上,很快离开往五层而去。 李福去了之后,李弼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使用。 如今看了眼身边四周,愤愤地喷了口气,再不多说。 正而到了五层楼上,便见前头有小丫头疾奔而来,冲上前施礼细声细气地道,“爷,是夫人让奴婢前来,因听闻那醉美人临时有事,夫人的意思是让奴婢代替那醉美人……” “混账!就凭你?!” 李弼没听这下人说完,气吼吼的将人给骂下去。 即使如此依然不解气,李弼气得在屋内来回走动。 每次“醉美人”出世,都是要有在这西埠坊美名贞洁声名好的女子来表演,以代替醉美人酒。最终酒与美人一同出世。 往年的醉美人都是预选下的。 而今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就连醉美人酒都差一点出不来。 找来的那醉美人,也是临时草草选定的。 如今这随便选的居然跑了,李弼焉能不生气,“必定是她干的!” 李弼气不打一处来,面色铁青,“她嫁入我李家,所图的还不是醉美人酒?!现在人才刚刚失踪,她就派了丫鬟来顶替,狼子野心,可恶的妇人!” 之后李弼也想过,直接将醉美人酒呈出去。 但是今夜来了这么多人,连当今位高权重的定国公也在茶肆之中,等着观看这盛世一幕。如果只干巴巴地将酒献出,非得败了国公大人的兴不可。 若是回去向圣上进言,李家焉能还有个好的? 李弼皱紧眉头,紧捏着拳头,不住地咬牙。 接着便由外头传来一声声奴仆的回报声,“没找到”“没找到”“醉美人没找到”! 听着这一道道声音,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李弼强撑起来的架子也愈发地难以支撑。 没想到他要沦落到听那贱人话的地步。 正在思量着,忽地便听见外头传来一阵阵的议论声,竟是私下里奴仆们的议论: “若是二公子在,一定不会出这样的麻烦事。” “可惜二公子走了,现在连醉美人酒也送不出去,如果大公子再不决定,李家可就完了……” 紧紧地捏着拳头,李弼冲出去,一拳击翻那个嚼舌根的奴才,不等他求饶,便对左右喝道,‘给我拖出去,重重打死!’ “大公子饶命啊,大公子!” 一阵哭丧之声,那下人被拖出。 其余的奴仆人均是战战兢兢,无一人敢再说半个字。 君梓琳摸上了五层,眼看着一个小奴被拖下去,这整层楼上均有李府的下人在守着,但是她进来后,却没人拦着,每个人忧心忡忡,有的面露惶色,似乎是吓得不轻快。 似乎是李府内部出了问题。 君梓琳暗暗想道,上了五层,便见廊道上一大开的屋门,外头挤满了下人,气氛异常肃穆。 走近了细听,便见屋内正有人训话,听那语音可不正是李弼么。 当下君梓琳大步迈入,进去询问了情况。李弼初时并不肯说,但是听言君梓琳能相助,他想了想,这才把情况一一和盘托出。 原来是缺一位美娇娘。 君梓琳暗道,而那李夫人却是已事先准备好,可是李弼却并不愿意使用。虽不知道这两夫妻间出了什么问题,但君梓琳却知道现在时间紧急,如果李弼不做决定,将人迟出了“醉美人”酒的推出,百害而无一利。 从破案方面来讲,君梓琳也不想在此案之上再出叉子,那将非常麻烦。 “大公子,这个时候不若悬赏去请位美丽的女子吧!”手下的一名奴仆出主意道,“小人便有一绝佳的人选……” 见他们有商有量,君梓琳便借机退了出来。 她灵活地对着五层摸了一遍,发现只有廊道最后的那个房间关门闭户,并有重重人把守。看起来似乎那里有着很重要之物,可是君梓琳却知那“醉美人”酒是被放在三层的,有着李府酿酒师傅们的重重守护,根本容不得旁人插手。 于是五层的这个房间,引起了君梓琳浓厚的兴趣。 她眼珠一转,决定暂时先放开,等到醉美人酒出世后,趁机再摸进来。 退出五层,君梓琳与四层的云攸灼撞上。 刚走近,便被他扯到身后的一个房间内,“怎么?” 见他颜色,君梓琳便知是查到了重要的事情。 “你知道那醉美人并不是逃走的,而是被人给掳走的,故意让李家的酒无法推出醉美人酒呢!”云攸灼急急说着,“还有五层最后一个房间,只有醉美人可以进去。” 君梓琳“哦”了一声,这些个消息,她差不多也都掌握了。 只是云攸灼的话还没说完,他又道,“你可知道往前李府所用的那些推出醉美人酒的醉美人,一个个最终都是怎样个结果?” “嗯?”这句话彻底引起君梓琳的兴趣,她上下打量云攸灼,这家伙怎么比自己知道的还多,这不科学啊。 “死了。” 最后的话令君梓琳面色僵住。 往年的醉美人全部都死了? 君梓琳怔怔地找了个椅子坐下,重新回想起廊道后头那最后一扇门。 没想到事情竟然这样。 那个屋子内究竟有何物? 里面有怎样的秘密? “李夫人也将她的人送来,当做醉美人。可见李夫人也想探清楚这里头的猫腻?” 君梓琳沉默地听着云攸灼的分析,面无表情。 只是当云攸灼说至一处时,她皱了皱眉头,禁不住又问,“你说什么?” 第555章 极奔放 云攸灼面色红了下,小心地又重复一句,“娘娘恕罪,在下果真是为查案着想。与其让这花落别家,不若您亲自上?在下在外头接应您,便可以了,您说呢?” 他们一路追查,走到了现在,而且剩下的时间也不太多了。如果还是原地踏步,那么来这一趟便白费。 既然那醉美人有秘密,还不如让晋王妃直接去做“醉美人”亲手把醉美人酒献出来。 这样就能查探出事情的原由。 “娘娘认为呢?” 云攸灼见君梓琳久不说话,禁不住再次催问道。 君梓琳沉默了一下,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如果她扮回女装,成为醉美人的话,那么她这张脸,定国公可是见过的。她还能回得去,被帝都那边的人知道,非得重惩她不可。 想罢她比划了下自己这张脸,尔后说道,“这张脸很多人都认得。” “娘娘多虑了,其实可以蒙着脸,便没有人能看出来。再者只要查到案子即可,那些人只要不是捉个正着,所有的一切也不过是建立在怀疑之上的。” 听云攸灼如此说,君梓琳想了想最终点头。 为了查案子,她这也算是拼了。 当场他们把李弼手下找来的那醉美人给打劫,直接劫到了四层的屋内,也算是巧了,君梓琳与那醉美人的体形相差无几。 对方的衣裳,她穿在身上,也同样合适。 云攸灼忙前忙后,看见君梓琳最终收拾打扮好,“现在还缺一面纱罩脸。”君梓琳四下寻找着。 “给,在这里!” 云攸灼连忙把捏在手中的粉色面纱捧上前,眼皮也不看撩,垂着头道,“娘娘快些吧,时间不多了。” 君梓琳点头,戴好面纱,又对着铜镜照了一番。 这次他们没有再前去五层得到李弼满意,而是转头前去了三层。 醉美人失踪的事情急得李家人团团转,谁料到又来了一名醉美人,最终还没给大公子看呢,回头就又不见了。 时间早已经过了,酒楼外头的观客们早已经不耐烦。花了重金前来吃酒的楼内客官们,也都浮躁起来。 大家议论纷纷,怀疑李家的诚意。 最终对面茶肆之中定国公派的人前来,命令可直接去掉醉美人这一环节,上醉美人酒即可。 而李家的人则是将这个消息传到五层,不等李大公子派人来回说,大家没料到醉美人竟是自动出现? 当场大家都跟着欢喜起来,当下便簇拥着醉美人去取醉美人酒。 晋王爷与那些吃醉的宾客一样,正坐在酒楼之内,等着醉美人酒出世,尔后他们这些人第一批吃着那酒。 品酒倒在其次,重要的是品酒时所看到的人。 已暗中散播出手下去查探,令周烬感到郁闷的是,他一直没能从这重重人群之中找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如果没料错的话,她必定也会出现的。只是现在,她是躲到哪去了? 莫非是故意躲着自己? 眼看着醉美人酒还不出世,周烬坐在原地略有些烦躁,当场起身便准备随便走走。 谁料这个时候酒楼之外竟爆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在酒楼内的人们,听见这般轰鸣似地喝彩声,每个人都有了疑惑,纷纷想出去瞧瞧。 周烬便被人群给挤了出来。 本来这酒楼内的座位是最珍贵的,不花重金绝对买不到。至于酒楼之外以至于街头那些观客们,则是一文钱也没花,大家是站在外头观看醉美人捧着醉美人酒献出世来的。 但是现在情况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外头的人反而得了便宜,而楼内的人却是半点便宜都没得到。 外头爆出喝彩声时,楼内的人便一个个不平起来,跟着瞪圆了眼珠子看向那突出的台子处,醉美人腰如柳枝款摆,身如彩带飞横,并怀中抱着一小坛醉美人酒在场地之内舞动! 大家一面喝彩一面大赞。 顿时便有人跑到五层去禀报,更有宾客们表示不甘,要在醉美人酒出世之后,让这醉美人去酒楼之内,每一桌上都要跳一场! 方才还为没有醉美人出场而头疼,此刻听这话,李弼哪里还能沉得住,忙奔到窗前,打开窗子朝着下头观看。 但见粉色的丝带飞扬,姿态曼妙,随着一款音律慢慢流出,只感到情绪高昂,舞姿由缓慢的行云流水到慢慢劲爆,燃遍全场。 怀中小小的酒坛,里头的酒随着她的舞姿都跟着洒了出来,饶是如此那酒香四溢,飘向八方,即使没有喝着那酒,可凭着这香气亦让人沉醉。 这样的表现与往年那些醉美人的表现简直是两个极端,这不仅表现出了醉美人酒的味道,更是将其活灵活现地演化出来。 李弼见此暗松口气,又朝着对面的茶肆看了一眼,这下子李家总不会败落在他的手上了,这个醉美人,事后他得单独与她见上一面! 当下李弼转身回去,打算下楼。 此刻在酒楼之内空荡荡的,宾客们无人再在这里留坐,因外头精彩的表演,大家都齐涌向外头看醉美人的姿态。 这导致酒楼之外被挤得水泄不通。 周烬便在其中。 人挤人人挨人,他想前进一分都不行。 听着四下爆发出的响亮赞叹声与掌声,周烬俊脸都气绿了! 尤其是看到台上那个女子虽不会古典舞步,但是她的每一步身姿却又透着莫名的协调。但见她时而抱着怀中的酒坛做一个劈开双腿的动作,时而又翻身倏起,身子灵活如游鱼般直立而起…总是给人最惊讶的舞姿,最终却又回归。而那四下的伴乐,却是总能随着她的动作,不时地变化节奏与音调,使得观者们也跟着心潮起伏涌动起来。 她所跳的舞,是一种极陌生的,但却是极奔放的,令人忍不住跟着也想跳,甚至是想跟着轻轻地呵着调子。 但是周烬却越听越气!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爱妃还会跳舞,甚至是跳这种似是发明创造似的舞步? 可恶的是,并不是跳给他自己看的,而是跳给整个西埠坊的这些百姓们看的。该死的,真希望这些人全部都瞎掉,只有他能看见,只有他能! 第556章 一定是他出的馊主意 紧紧捏着拳头,周烬回头,只看见不远处的云攸灼,他正瞪圆了眼珠子看自己的爱妃。 “不、准、看。”周烬咬牙。 但是云攸灼两只眼珠子仿佛是被人给吸住似的,哪里能听见这厢晋王殿下的威胁呢。 这厢酒楼内的观客几乎达至盛潮。而在茶肆之内,虽然观官不多,但却个个位高权重。 定国公章郁数眯着眼睛瞧着对面的舞,只觉得这舞极怪异,从来都没见过。但却莫名地入心。 他正想要赞美几句,只是瞧着那灯火通明的台子处,那正在起舞的醉美人的脸,虽蒙着面纱,但却总给人几分熟悉之感。 章郁数有些奇怪地抚着胡须,心下琢磨,怎么有这种感觉,难道是从前见过? 可这女子最多也不过是个舞姬而已。 自己怎么会觉得她眼熟呢? 章郁数这般奇怪,但是在他身边坐着的章睿苑则是不然! 让人将千里眼取来,章睿苑放在脸上,便朝着那舞姬细细看去,从她的每一个肢体动作、头发脸身体四肢尤其是面纱处的那张脸。 虽然面纱将整张脸罩住,但是随着她动作过大,舞姿奔放,以及音乐节奏加快,全场的氛围跟着提高到最爆炸的时刻,她的面纱也会跟着被掀开一个细细的角度。 虽然不多,但却能将她的一点脸颊给露出来。 仅这一点脸颊,章睿苑自然不识得,但是结合那张脸却…… 是君梓琳! 与章睿苑的细微观察完全不一样,傅绫萃几乎是本能地便看出了那对面舞姬醉美人的身份。 这人正是君梓琳无疑。 她对君梓琳太熟悉了,自幼君梓琳便住在她的府上。 两个人也可以算是一起长大的,君梓琳有怎样的身材、动作举止,这些怎么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还有她知道君梓琳变了,与从前的那个傻子决然不同,但是对君梓琳的体形,她是化成灰也能识出来。 对面那个人正是君梓琳,即使她正蒙着脸,也逃不出她是晋王妃的可能。 可是现在怎么办? 傅绫萃心下快速地思虑着,如果禀报给定国公,他一定会质疑再审查,才会前去揭穿。但是到时候也许君梓琳会逃走。 她绝对相信,君梓琳不会无聊地跑来起舞,必定是有所图。 毕竟在这大厅广众之下露脸,君梓琳担了很大的风险。 傅绫萃焦急的是,她该怎么出其不意地将君梓琳抓住。 现在显然也不是一个好法子,这么多人,也许只有用飞的,才能当场抓住君梓琳。但是醉美人酒却是皇宫要的,毁掉这场宴会,可是对皇帝的大不敬。 左思右想,竟是没有一个可靠的法子。 傅绫萃额上禁不住急出汗来。 正在此际身边的章睿苑突然开口,“跟我来。” 带着傅绫萃到了僻静之处,定国公看了一眼二人,并没有阻止,只任他们而去。 “那个人是君梓琳是不是?”章睿苑紧紧盯着傅绫萃,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吐出来的。 她简直太大胆了,居然敢公然在这里表演,看来她一点都不知道她自己的身份。 身为晋王妃,她竟然做出如此出格之举,呵呵,这正是除掉她的好时机呀! 傅绫萃看着章睿苑眼中狂孽的寒凉之色。她点点头,正中下怀回道,“不错,那正是君梓琳。苑哥哥想怎么对付她?” 虽如此说,傅绫萃的心中却满满含着嫉妒。 现在君梓琳是违抗圣命,不在晋王府禁足,却在这里抛头露面,是大罪!但是傅绫萃所不能平的是,凭什么君梓琳跑来随便跳支舞,却能将整个西埠坊的男男女女宾客都为之疯狂。 莫非这些人都中了君梓琳的毒了么! 君梓琳的舞有哪里好看,为什么这些人全部为她而痴狂? 傅绫莘眯着眼看着对面的那看台上正在热烈起舞的人,她紧紧地绞着手,恨不得冲出去撕碎君梓琳脸上的面纱,昭告天下,这在众人面前献媚的人不是别人,是晋王妃。她放荡下贱自甘堕落! 她恨不得让天下的男人都对君梓琳垂涎,恨不得让周烬头上一片绿! 傅绫萃在气得不能自己时,章睿苑却是朗声说了句,“自然是让她做的丑事败坏在天下人面前!” 但见他那谪仙般的面容此刻张狂头上罪孽的乱笑。 他朝傅绫萃看了眼,仿佛是在征询她的意见。但是傅绫萃却什么都没说,她只是微笑地望过来,仿佛一切都听从他的意思。 章睿苑见此,会心一笑,当下便将随身的侍从招过来,他眼中闪动着灼亮的寒光,耳语一阵。 那属下并没有半分迟疑,行了一礼,转而离开。 章睿苑双手抱胸,重新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再眯起眼朝着对面睨去,心中得意洋洋,“君梓琳,你继续演戏,本世子倒要看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 傅绫萃喝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计划,但是为免计划有失,她走到章睿苑面前,再度耳语了一阵,补充了他的计划。 “嗯,有备无患,你去吩咐他们去做吧。”章睿苑挥挥手,展示出对傅绫萃的绝对信任。 傅绫萃点头,心头怦怦直跳,便去吩咐手下人去做。 章郁数看他们嘀嘀咕咕的,便招招手示意世子过来,问他发生了何事。 “父亲且等着瞧着,接下来会有一出好戏呢!”章睿苑得意非常,心潮起伏。这一次他总算是能赢君梓琳一回,这一次绝不会让她跑掉! 这一支舞,君梓琳足足跳了半个小时! 汗畅淋漓,同时也累得不轻快。 一曲毕,她怀中的美酒已经洒尽,谢了幕之后,她往后台而去。 周烬早准备着这点,早在之前先往后台移动。 这里人山人海,有的时候,哪怕是有武功有权势,也不一定能够随心所欲,毕竟大家都挤得紧,实在没有半分空隙。 而云攸灼却比他早一步到达后台。 周烬瞧着,心头不爽,这个云攸灼一定是他出的馊主意,他的爱妃只能跳舞给他自己看。 回头看他怎么收拾云攸灼。 至于君梓琳……哼哼! 想在外头直接堵住他们的周烬,眼瞧着云攸灼进到后台去,但是后头却又鬼鬼祟祟地跟一人。 第557章 一时躲闪不及 但见那人身形轻盈,动作更是矫捷,这竟是一个练家子。周烬几乎肯定,此人必定是冲着君梓琳而去的。可是云攸灼却是不会武功的。 不好,爱妃危险。 周烬往前争去,但是他才挤开人群往前行了不过一步,谁料到竟感到身后一拳击来。他朝侧一闪,但见足有四名陌生男子朝他围拢而来。 见到这些人,周烬顿时更加肯定,他们这是冲着爱妃来的。 当下与那四人较量起来,周烬眼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后台,想趁时机救爱妃,同时暗骂追魄他们,怎么不跟在君梓琳身边,这些个暗卫莫非是看着玩儿的。 但是如今周烬自身都难保,这个人满为患的地方,连暗卫进来都有些困难,又何况是追魄他们早被君梓琳给遣走。 场内一时都跟着乱了,且轰乱的人群却更加令人不辨方向。 何况更有许多人急着往这酒楼内挤来,因为得知这醉美人还要亲自给每一桌献舞,他们怎么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周烬在外头解决了那四名陌生男子,便往后台而去。 谁知道后台之中,倒了一大片。 包括云攸灼在内,全部都歪在地上,被人打晕。 周烬上前将云攸灼给救醒,问了她君梓琳的所在。云攸灼便指了指不远处的楼上,嘴里没能说出话来,便又晕了过去。 往头顶上看了眼,周烬这才瞧清楚,从这后台处通往上头有一个小小的通道,能容得君梓琳这样纤瘦的身子所在。 而会缩骨功的人,也自然能钻了进去。 如今周烬也只有这条路可走。 外头人员挤挤,实在没有办法走,反而是走这里却是近许多。 周烬无奈只得施展缩骨功,跟着挤了进去。 君梓琳逃往第四层,眼看着后头的人追来,这是彻底打破了她的计划。 跑到第五层,君梓琳直往最后一个房间冲动。 她知道那里守卫森严。 但是,有身后的这个追兵,君梓琳却是不怕,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她有的是机会。 当下她一下撞了进去。 后头的那人正是也跟着追进。 继而屋内响起一团箭矢“嗖嗖”之音。 君梓琳闷哼一声,直接扑倒在地上,跟着有三五黑衣人犹如鬼魅一般扑了上来。 他们缠住了身后的那追兵,同时也将君梓琳钳住。 “我是醉美人,请容我进来,这是追我的人。” 君梓琳捂着身上的箭伤,表面上满是乞求地解释道。 黑衣人留下一个钳住她,剩下的则是去对付那追兵。 “走。” 黑衣人拎起君梓琳,往内屋而去。 君梓琳面上露出疼痛之色,内心却是微微一笑。没想到事情进行得这么顺利,她倒要看看这里究竟有什么。 云攸灼说过,每一任的醉美人都会消失。 现在她要看看李弼怎么杀人。 被推进内室,令君梓琳不敢相信的是甄氏竟果真在此。 于小院子内消失的疯颠的甄氏却在这里,她正安静地对镜理着鬓发。 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对着镜子,她面容安详恬静。 君梓琳走到近前,坐到她的身边。 可这个女人却仿佛根本没看见般,自顾自地依然在梳头发。 “甄姨娘?” 君梓琳走近了她,望着镜子里面她的这张小脸。 但见眉眼弯弯,她的杏眸如秋水,看起来温柔至极,但却没有焦距,很是散乱。 便是如此,这双眼眸也是君梓琳有些熟悉的。 之前透过凌乱的头发,她感到这双眼睛就有些熟,如今这甄姨娘把头发梳好了,这双眼睛给人的熟悉感便益发地重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甄姨娘要在这里。 李弼在哪里? 君梓琳趁机将屋内翻了一遍,外头打斗声阵阵,她需得抓紧时间。 正当她翻到甄氏的梳妆台时,突然一只手横空抓了过来。 由于对方出手的动作实在太快,君梓琳一时躲闪不及,竟被他抓个正着。 不等君梓琳有所行动,对方却倏然而至,捉着她往身边一捞。 当场,君梓琳便如风中的丝线般,被对方捞到跟前。虽如此,趁此机会,她突然出手,抓住甄姨娘,结果两个女人齐齐的倒在了来人的身上。 “啊!” 一阵短促之叫,君梓琳与甄姨娘齐齐歪在地上。 甄姨娘仿佛没知觉般,倒在地上,也没有爬起来,便保持着歪倒的姿势。 而君梓琳,果断爬起,下一刻回头去看,但见身后的人容颜妖孽,通身的气势浑厚威慑,令人不敢直视。竟是周烬。 下意识地君梓琳就去捂着自己的脸,而幸好,她的面纱还在。 只要周烬识不出她就行,虽然此刻她的内心是崩溃的,总觉得已经被周烬识出来了。可是她却还没有想到好的理由,能被对方所接受。 便在此刻便见周烬俯下身来,大掌犹如带着魔力般抚按向君梓琳柔软的发丝,纤细的鬓角,以及娇嫩的脸颊。 最后在君梓琳强烈的抵抗之下,他却轻轻松松地将对方的面纱扯落下来。 整张脸被迫暴露在周烬的视线之下,君梓琳猛地闭上眼睛,心里尴尬极了。 她想道歉,可是现在说对不起,管用么。 总觉得一点用处都没有。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清晰,君梓琳忽地反应过来,这不是他们闹别扭的时候,为今之计还是得快点把事情搞定,这样呆下去,大家都活不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抬眼看着居高临下正睨视自己的周烬。二话不说,君梓琳犹如猴儿爬树般,冲上去抱住周烬,不由分说将自己的吻印了上去。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极短。 君梓琳猛地离开了他,两个人相互看了眼,之后君梓琳先出言,“快点离开,我先带上甄姨娘,王爷在前面开路!” 她回身抓住正傻傻坐在地上的甄姨娘,见周烬还抿着唇一副不肯轻饶的样子。君梓琳捅了他一把,“快点啊,时间不多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周烬似乎也预料到现在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他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出门。 而一路上两拨人马斗在一块,一个是李弼的人,另一拨却是个个面容极生,也识不出来。 第558章 周烬又生气了 周烬进入之后,三股势力相斗,君梓琳拽着甄姨娘趁机离开。 眼看着周烬没跟上来,君梓琳松了口气,带着甄姨娘便下了去。 谁知走了才不到两步,身后有人追来。 君梓琳暗吃一惊,忙回头查看,见来的人是周烬,她松了口气。正想说话,手便被周烬给握了住,“随我来!” 三人走在廊道之中,不多时便听到有人追来。 周烬转进旁边的一个房间,熟门熟路的。 他朝君梓琳看了眼,随后将窗子打开。 从五层往下头望去,在深黑的夜色中,有一种即将要坠入深渊般的错觉。 而周烬仿佛早料到她的想法,他却也正这么干。 “我们下去!” 周烬抓住君梓琳的手,便要往下跳,“别,会死人的!” 君梓琳紧紧抓住甄姨娘的手,冲周烬坚决摇头。她才不会下去,一定会被摔死的。 “看见下面的那些黑乎乎的东西了?不会死的,走吧!” 周烬也不给她质疑的时间,当场抓着她,直接朝下面跳去。 君梓琳放声尖叫,手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更紧紧地握住甄姨娘的。 一阵“砰通”之声,身体巨震,感觉所有的骨头都散了架,但好消息是还有活着的感觉。 君梓琳皱着眉站起身来,这便去找那甄姨娘。她已经昏死过去,但有呼吸,这令人放下心来。 “走。” 周烬却不多留,抓起君梓琳便走。 “不行,你得抱着她!” 君梓琳把甄姨娘拖到周烬面前,急切道,“这个女人很重要,你得抱着她走。现在我跟在你后面,咱们走!” 身下是厚厚的草垛,可即使如此甄姨娘的身子太虚弱了。 君梓琳不可能放下她自己走。 心头突然想到云攸灼,不知他怎么样了。但眼前混乱,还是等把甄姨娘安排下来再说。 周烬皱紧的眉头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让他抱别的女人?爱妃竟让他抱别的女人? 从上面跳下来,爱妃必定也受了伤,可是她竟然不要抱抱,反而让他去抱别人? 周烬觉得这事有点可笑,而且这女人不三不四,他不想抱。 “她是重要的案犯,我们不能失去她!”君梓琳语重心长且坚决地说道。 她深深地望着周烬,黑夜中这男人的眼神格外地阴沉暴戾,仿佛她再说一句,他就会爆发。 只是君梓琳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当场她故技重施,直接对着周烬吻了下去,睁大了眼睛,直吻到他的眼睛里面没了暴戾。最终君梓琳松了口气,这才分开彼此,重新说道,“没时间解释,还是快点吧,过一会儿有人追来可就麻烦了。” “好。” 不知是这个吻起了作用,还是君梓琳的话起了作用。 只见晋王爷很痛快地抱起甄姨娘,率前走在前头。君梓琳追了上去,满意地微微一笑,看来周烬也不是那么难教嘛! 此际只看见君梓琳等人朝着人更稀,灯更昏暗的街头闪动。而在那酒楼之内,此刻早已经大乱。 原来的地方再不能落脚,周烬找了一户人家,三个人潜了进去,这才算得以暂时安稳下来。 随后周烬将手下的人招来,君梓琳想将追魄等人召来,但碍于现在是敏感之时,她若是放个信号之类的,难保定国公那边的人不被发现。何况傅绫萃也来了,她今日遭到了袭击,很有可能与傅绫萃有关系。 最后考虑下来,也只得很忍耐着而已。 为甄姨娘弄温了巾帕轻轻擦过,君梓琳轻叹地看着黑暗的夜空,琢磨着下一步的计划该怎么办? 周烬吩咐罢手下人,转身走进来。 深夜的屋子,掌着幽暗的烛火,仅照亮巴掌大点的地方。 君梓琳在认真地为甄氏探额头,外头那道高大的身躯走到跟前,她仿佛也未曾察觉,依然在专注地做着手上的事情。 只是持续了不过一分钟,君梓琳便有点撑不下去。 她偷眼看了面前的周烬,接着便感到浑身无力。周烬高大挺拔的身躯居高临下地,仿佛要压过来似的。 这男人双手抱胸,一双眼眸便这般定定地睨过来,仿佛要将她给看透彻般。 君梓琳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压了压眉心,有些无奈地吐了口气。 谁知这口气还没有吐完,周烬咳了声,声震四野,回荡而至,在这黑夜的屋子内几乎掌控着所有。 君梓琳剩下的那半口气,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就在这节骨眼上,她眼角的余光,看见周烬的手臂落下来,君梓琳以为他要动手,心口一跳,几乎没能忍住地朝侧躲了下,身子跟着缩紧! 她知道自己犯了错,犯了大错。 之前的那两个吻,挽救不了什么,现在才是周烬算总账的时候。 空气内静默着,君梓琳感觉越发喘不过气,感觉周烬跟座山似地压过来,让她越来越难以抵抗。 终于就在她即将无法忍受时,周烬轻咳一声,语气森然地开口,“听说爱妃来了西埠坊,此事可是真的?” 君梓琳闻言,心下一咯噔,完了,周烬这是要算总账。 不等她点头承认自己的错误,周烬魅冷的嗓音跟着再度传来,“跟个男人来的,嗯?” 如果说上句话仅仅是一种追究的话,那么眼下这句,不啻于一种切肤追责! “没有!” 君梓琳矢口否决,开玩笑,如果承认了她小命要保不住,周烬最爱吃醋了,这男人会疯的! “哦,那爱妃是自己来的?” 接下来周烬这声音略有软化,君梓琳暗松口气,知道自己机会来了,便老实招来,“王爷我是跟个大夫来的西埠坊,但是您认识他,他是云攸灼。您知道的,他住在大将军府。这次来西埠坊,他是为了给自己病人医治,我便跟来了……” 现场的气氛再度紧窒起来。 君梓琳重新缩了回去,麻烦了,周烬又生气了。 她偷偷抬眼看,可这话她不说以后周烬也会查出来,万一不主动招,被责罚的话,事情可大条啦。 等了半天,君梓琳没听见周烬说话。 她朝他看去,发现男人正在往聚精会神往这屋外注意。 第559章 渡过这冷冷的夜 他在看些什么? 君梓琳有点意外地想道,然而不等她出声,周烬猛地纵身而出,但见院内突袭来数十道黑衣色,每人手中量出锃亮刀刃,齐刷刷把周烬围在中间。 有追兵! 君梓琳回身就去拉甄姨娘,谁知头顶上突然破开,从上头落下三名黑衣人,跟着一记白刃划来,直切她手臂。 尖叫一声,君梓琳朝后骤退。 便在这时,对方处发出道“噗”的声音,刀刃捅了进去。君梓琳眨眨眼,当看见那刀刃刺进甄姨娘的身体时,她顿时红了眼,回头抄起把锄头大吼一声冲了过去! 门外的周烬听到声音,哪里还恋战,一掌虚晃,撤身出来,往门内疾奔。踹门进来,但见君梓琳举着半截锄头正张牙舞爪地与那三名黑衣人斗。 周烬飞身上前,格开一柄利刃,把君梓琳拽到自己身后,厉呢,“你躲着,不必动手!” 男人探手一抓,手宛若有着魔力,立即扣住迫上来的对手脖颈,“嚓吱”一声,颈断人亡;身后两柄大刀袭来,男人一个旋身,尚未完全回身,双掌已先至,那动作快若闪电,疾若迅雷,瞬间化掌为拳,连环出拳,就听“啪啪”两声,跟着传来道道回音“噗噗”之声,瞬间几个杀手尚未碰到他的衣边,便已横死当场。 地上累累尸体,周烬身上染血,手中夺来的大刀刺目沥血,仿佛杀神一般立于当场。 正在此际周烬的手下齐齐赶来,虽有些晚,却带来了好消失,这些黑衣刺客是定国公府之人,他们查到定国公已经入了李府做客。 君梓琳听得这话,转身回屋将甄氏的尸体拖出来。 “你要做什么?”周烬把刀一丢,来到近前。就见君梓琳已经将灯烛取了过来,与天上的月色一块照射下来。 虽不至于很清晰,但是能看得见了。 “验尸。” 君梓琳淡淡陈述说道。 众属下见此,个个面面相觑,王妃的话,他们有些听不懂,验尸?亲手验么? 正自疑惑之际,君梓琳已要剥开甄氏尸体。 甄氏是被一刀刺中心脏而亡,在小屋内,君梓琳已知她活不成。心下遗憾的同时又愤恨不已。想到李弼,只觉得心凉。甄氏好歹生下了李家的骨肉,没料到最后竟被斩尽杀绝。 想来李弼将甄氏从那府内小院子弄出来,放进酒楼之内,必也有其用意。 可怜的甄氏却是因疯颠,最终死于非命。 查验了尸体,君梓琳将其身上的衣裙全部剥开,一寸寸查。 四下的手下人见此,纷纷避开眼去,心里头嘀咕不已,王妃娘娘怎么喜欢给死人剥衣服?她真的能验出什么来? 不过是一刀毙命罢了,因何做得如此? 大家心里一阵不平,耳边就听见嘎吱一声,在这静谧的夜中格外响亮。 众人纷纷回头,但看见王妃娘娘竟然从那尸体身上抽出一块枯骨来! 之所以说是枯骨,乃是因此这白骨干巴巴的,血肉分离,就好像不是长在人身上,而是在空气中干了数载之后被抽出来一般。 这东西竟是从鲜尸身上取下来的,不仅手下人吃惊,周烬也禁不住定了定神。 将这骨头收敛起来,君梓琳朝四下看了眼,仿佛在思量着什么,不一会儿她不确定地问道,“这里还安全吗,我想把甄氏放在这里,过几日再来看她。” 众属下:“……”王妃娘娘这是在迷恋尸体吗? 周烬朝这里看了眼,似乎是考虑了下,但很快,他便说道,“将尸体放在衙门内最安全。” 君梓琳听他这话,略感意外。难道周烬已经改变主意,他不再微服私访了? 周烬并没说话,转而冲左右手下人吩咐,“将尸体送回衙门,便说是本王送来的。”说着,他将那枚令牌递过去。 看到那令牌,君梓琳半晌无语。 这不是之前在街头,自己身上的令牌吗。后来不知怎的,被周烬当场摸了去。这男人,竟然就这样拿了出来。 君梓琳不愿意去想,张凌看见这令牌,再跟眼前这周烬的脸对上,当真不知得是怎样的表情啊。 尸体被抬走。 周烬朝君梓琳径直走来,月色下他的身形欣长如玉山倾倒,令人移不开眼。 君梓琳本能地缩了缩,有点害怕他会追问令牌的事情。 “爱妃,你可知我是怎么把那令牌拿到手的。”周烬饶有趣味地说道。 君梓琳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原是之前在街上,遇见了个小贼,竟然怀揣着本王的令牌。爱妃,这令牌是本王送予你的,怎么在那小贼身上,嗯?” 周烬的话令君梓琳不知该如何说起。 难道她要说,他口中的“小贼”正是她么? 见对方逼视地看过来,君梓琳无奈,只得说道,“王爷恕罪,之前离开帝都想着可能会用上这令牌,谁料到中途却是丢了,待发现时已然来不及。不过还得感谢王爷,把令牌失而复得。” “哦。”周烬一副恍然而悟的表情,“我还以为令牌是你予那小贼的。不过瞧那小贼见本王如此惧怕的样子,他似乎是知道点内情么?” “呵呵呵。” 君梓琳回以一连串的讪讪之笑。 两人说了会子话,周烬便带着君梓琳往这西埠坊的一户人家而去。 原是手下人提前租借下来的一处别苑。 只是这院落自是不能与帝都之地相比,略有些破旧,却是尚能住人。 两人回了去,便张罗着洗洗睡。 临时住过来,并没有得心的下人侍侯。 周烬则是直接去天井接了水,就着微凉的井水便草草沐浴一番。 君梓琳要麻烦得多,这冷水只会令她感冒。而且把冷水烧热,还需要锅与木柴,待忙完这一切,天也快亮了。 深深地叹息一声,君梓琳抬头望望天,打算就着现在这身衣裳,稍微地等到明日再说。找间客栈也是不错的。比在这里强太多。 她回身去房间,发现这里虽然院子大,屋子多。 但是所有的床榻都是光秃秃的,没办法住人。 惟有一个床榻,上面有着暖絮的棉被,可以帮她渡过这冷冷的夜。 第560章 本王都会支持 君梓琳飞快赶过去,手才刚刚触到那干净的被角,结果眼前黑影划过,周烬挡在了她的面前。 “王爷您……”君梓琳看看被夺过去的被子,又看看半赤着身子的周烬。 这男人腰间仅围了一件薄薄的布料,欣长高大的身躯挺拔立于面前,那结实的肌肉弹性十足,散发着雄性荷尔蒙气息。 君梓琳结结巴巴的,一时说不出话来,眼前晃着的全都是周烬那令人血脉贲张的淋漓肌肉! 胸口怦跳着的,是她那颗小心脏。 微幽暗的屋内,那透射进来的月光下,还能看见周烬滴在肌肉上的晶莹水珠儿,紧跟着咕噜一下,滑了下来,直到下腹处…… 君梓琳脸颊发烫地别开脸,小声解释,“王爷,能不能把棉被借给我用一点,时候也不早了。” 虽然知道自己没有出力,便享用这棉被,似乎有点太理所当然。但自己顶着晋王妃的名号,君梓琳觉得周烬理应让她,再者周烬是男人嘛,她是弱小的女子。 “爱妃洗干净了自然可以。” 周烬提出条件,尔后捏着棉被往身上一裹,翻身上榻,背对着她直接闭上了眼。 君梓琳在他身后轻声又恳求了一番,奈何周烬不为所动。 她知道这男人必定还在生着气呢。 毕竟她的解释漏洞百出,无法不令周烬起疑。 见说不动他,君梓琳只得叹息一声朝外走去。让她生火烧水,这件事情不太可能,主要是没有火,还有柴。再者也够浪费时间的,她宁可在光秃秃的屋内挨一阵子,等天亮! 然而她才刚出屋门,便听见院子内一个小偏屋内,有着跳跃的火光。 待她赶过去,只见一名侍卫已提着冒着热气的水朝外而来,见面之后,侍卫躬身行了一礼,尔后往旁边的屋子走去,将那桶热水轻轻松松地倒进屋内的大桶,侍卫便退了出来。 之后又有二人取了冷水,同样进屋内倒进大桶中。 就在君梓琳略有所觉地感到,这事也许跟自己有关时。就见一名侍卫上前来,恭敬说道,“娘娘,热水已烧好,请娘娘沐浴。” 来人共有三名侍卫。 其中一人说罢后,便转身回去,这三名侍卫远远地离了屋子,在院内忠诚守侯,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君梓琳看看那屋内热气腾腾的大木桶。再看看院子内的三名侍卫。 她轻轻叹息一声,内心五味杂陈。 周烬把他那能力出众的侍卫当成老嬷嬷使唤了,让自己怎么能接受,总觉得那份大桶内的热水,沉甸甸的。 可若是任由水凉了,又觉得对不起这三名侍卫的心意。 当下君梓琳开口,真挚道,‘多谢你们。’ 她转身进了屋子,关上了门,沐浴起来。 之后披好了衣服,这才轻手轻脚回到睡房,远远看见周烬已然把裹卷着的被子拉开一些,正好为自己留出了位置。 君梓琳轻吸口气,低头看看自己的中衣,当下走上前去。 外头的侍卫们见娘娘进得屋去,三人皆松了口气,互视一眼,尔后继续守护着。 君梓琳蹑手蹑脚地钻进了被子,被周烬暖和得热乎了,她轻轻发出道记喟叹,有男人的日子还是蛮不错的嘛,至少有人给暖和被窝。 这念头才刚起,背对着她而睡的周烬忽地翻身而起,最后冲她重重了压了来。 “唔。” 君梓琳被压了个结实,当下便挣扎起来。 周烬不容她,非但没退,反而益发地而来,最后直接与她交颈相抵。他的唇与她泛红的耳尖擦过,男人低魅有磁性的嗓音传来,“爱妃,你说那个小贼是谁呢,我怎么觉得他很面熟呢?” 这话一出,当场君梓琳便止住了动作。 随之耳边传来周烬魅惑的笑声。 他也没再有下一步动作,而君梓琳亦是不敢再挣扎,生恐之男人灵感一动,又漏出令人吃惊的话来。 便在大脑中,君梓琳不由地想自己的妆术问题。 按说不论是她扮作黑脸青云装,还是之前那张五官深刻的略成熟男装,放在哪个眼里,也都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嘛。君梓琳觉得周烬绝对不可能看破。 但方才那话,她怎么听怎么觉得是种威胁。 如此思复着,可又不敢直接问周烬。 自己现在被人压在身下,很容易就被吃干净的啊。 当下只得忍着,也不知是太困还是怎的,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亮,因着心中有事,君梓琳并没有睡到日上三竿。 可是周烬起得比她还早。 昨夜还空荡荡毫无人声的院子,此刻竟传来些许脚步声与问侯声。 君梓琳翻身而起,披衣来到门前,眯起眼睛朝门缝外瞧去,只见外头三三两两的丫鬟小厮打扮的人,各自收拾着院落。 看来这些人是周烬找来的。 只不过今日她应该启程回帝都,周烬这样大费周章做什么。 当下她转身去取衣裳,门却被推开。 君梓琳忙裹住自己,见是周烬,她松口气。 “爱妃,你的新衣。”周烬臂弯间捧着一簇天青色细云锦广绫锦绣裙衣,放到了面前来。 君梓琳拿过来,谢过了人,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行程予他说了。 “既然爱妃来了,我们便得在这里多呆上两日,你且有个心理准备。”周烬说完,举步出门。 君梓琳见他突然没什么要问自己,她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当场便“哎”了一声,见周烬止步回首,容颜妖孽,仿若映着朝霞,璀璨生花。 “那个,既然要留下来,我想去看看李福的尸体,可不可以?”君梓琳小声问,说完这话后,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本来她要说的根本不是这话啊,怎么出口后就变成了这样! 可恶。 周烬快要把她变成胆小鬼了。 “可以。” 周烬出乎意料地痛快,他朝君梓琳看了眼,深眸却是溢出缕促狭之色,又补充了句,“本王的爱妃若是出入衙门验尸,传出去会如何,你应该知道。还有上回的宴会之罚,想必你已经尝够。除非能神不知鬼不晓的去验尸,本王都会支持爱妃你的,放心吧!” 第561章 请出姑母 他说罢这番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君梓琳:“……”这男人绕这么大的弯,究竟什么意思啊! 她自然是知道周烬的意思,无非是让她换一种身份与容貌去验尸,如果她想的话。 可是这样的话,不就暴露了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实吗? 到时候周烬只会先跟自己算被欺骗的这笔账,还谈什么验尸?! 那一厢周烬始终没有收到爱妃的回复,他神秘一笑,仿佛一切早在预料之中。 一时间只剩下院子内奴仆们收拾东西的声音。 君梓琳有些无奈,只得看着周烬离开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天已大亮,入了李府的定国公等人,由李弼引领着瞧过了这府邸,之后又看过了酿酒坊,当下宾主落座,倒也相谈甚欢。 定国公由皇帝亲命,带着醉美人酒回去,按说今日已经完成了任务。 只是定国公还想再看看昨日那名台上的舞姬,便是推出醉美人酒的女子。 李弼听后满脸无奈,但却无可奈何,最终只能应命,暗中派人去寻那舞姬。 往年每一任推出酒的醉美人,都无一例外会成为历史。 这一年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李弼没想到的是,不仅醉美人不见了,甄姨娘也不见。 他命人寻遍了整个西埠坊,也没能找着甄姨娘。 刚应了大人命令退下,李弼便听闻衙门有人前来。 “莫非是为了李福之死?”听说此言,李弼冷冷地皱紧眉头,嫌恶至极。 奴仆直摇头,“并非是李管家之事,却是另有其人。大公子您去看看吧!” “侍候好国公大人!” 李弼嘱咐了句,便亲自去相见。 李福之死令他颇为厌烦,但是如今定国公在府上,李弼可不觉得衙门的人能为难得了他。再者那任泰初任大人,还来拜访过国公大人,那副样子可是谄媚多了! 当下李弼心头反而充满勇气,有恃无恐起来。 随之来到厅堂,见来才是衙门内两个跑腿的衙役,并不是带刀捕头。他暗松口气,觉得自己太小提大作。于是便随口问了句,有何贵干。 衙役门也没指望着堂堂的李大公子会对他们多客气。 当即只是匆匆说了句,“今早衙门发现具尸体,还请李大公子前去认尸。” “尸体?”李弼万没料到是这样的话,他额头冒汗,连声询问,“什么尸体,你们怎么知道尸体是出自李府,有何凭证?” “瞧着像是贵府上的甄姨娘,是以才会请大公子前去认尸。”其中一个衙役干脆说道,便抬头看着李弼,等他的回复。 李弼面色陡然铁青,仿佛是被人给生生击了一拳般。 缓缓坐回到椅中,李弼半垂着头,室内安静至极。 两个衙役自是知道甄姨娘的身份,只当李弼是心疼自己的小妾,是以才说不出话来。理解他的悲伤,二人没有再说什么,只静静地等了半晌。 “好,我去。” 李弼最终点头答应。两衙役便在头前领路。 一行人很快到了衙门,君梓琳与周烬远远的在衙门的对面看着李弼与衙役进去。 “爱妃,这里好无趣,不若咱们换个地方玩吧!”周烬坐着无聊,也懒怠于看这些事,当下建议道。 “看完这一点,就换地方。”君梓琳认真说道,李弼便在眼前消失。 她慢慢回想方才李弼与两衙役前来的情景,双手拢在袖口内,一路抿着僵白的唇,神情跌冷到极点,那模样确如丧考妣一般。 君梓琳若有所思,与周烬在外头继续等。 这是她想出来的最好法子,虽然要差一点,但总比暴露自己扮男装的事实好。虽然扮成男装与周烬一同进衙门,也许会得到更多。但是以后她的日子将极不好过。 而此际在李府内的章睿苑与傅绫萃正在一处别苑之内歇息相谈。 “昨日派去的人没能伤到她半根寒毛,真是可气!”章睿苑捏着镶丝十样锦的茶杯,重重往身旁的桌上一顿,面上萦绕着怒色。 傅绫萃没理会这茬儿,想了想只道,“昨日是我们惟一的机会。今日天一亮晋王便在这西埠坊露了身份。任泰初已经派衙门的人保护他,若是再出了似昨夜那般的刺杀之事,怕是会牵连一片!”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周烬是奉皇命来查案。 若是出了叉子,便是阻扰办案,会被皇帝所忌讳。 傅绫萃气的是,昨夜动用了那么多人,居然都没能成功,只能说章睿苑的手下,个个都是废物!没有的东西! 章睿苑显然意识到这一点,对于周烬量明身份,他想了想说道,“晋王露出真身来,无非仅一点。昨日的刺杀对他人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他已经无法做到隐瞒身份行事。他在寻求官府的保护。可见昨日我差一点便成功了。” 语气之中流露出不甘之意。傅绫萃听他如此说,只是提醒道,“最重要的是接下来,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我还不知周烬来西埠坊具体要查哪个案子,先让人在暗中监视他!”章睿苑微微眯起了眼,俊美如谪仙的面孔流露出不甘之态。 若是昨夜能成功的话,就不会有今天这许多麻烦事,当真是令人生恨! “君梓琳也来了这西埠坊,相信现在消息已传到了帝都,不知圣上听到此事会有何反应。”傅绫萃接着又说道。 如果与绣妃娘娘没有闹得那么僵,她必定会寻求娘娘的相助。 但是现在傅绫萃担心对方会挟私相报,反得不偿失。 “这次周烬是奉皇命前来,如果周烬想护着君梓琳,相信只需要回帝都请罪即可。所以君梓琳违抗皇命,从禁足的晋王府出来,罪过可大可小,端看周烬了。”章睿苑皱皱眉头,显然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满意。 傅绫萃突地弯了弯唇,说道,“苑哥哥,你看此事能否请绣妃娘娘帮忙?” “我姑母?” 听她提到此,章睿苑略愣了下。 绣妃娘娘对他颇为疼爱,但是姑母是一个霸道的女人。章睿苑并不太喜欢与姑母相处,会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现在看来,想要对付君梓琳,请出姑母是最好的法子。 第562章 周烬凑过来 “好吧。” 平衡一下利害,章睿苑点头,当下飞鸽传书入帝都。 “苑哥哥可莫要提萃儿,我担心绣贵妃还在生我的气。”傅绫萃紧跟着在后头提醒道。 章睿苑知道上回在绣贵妃处发生的事。 不过他了解姑母的脾气,觉得是傅绫萃吃了亏,但他却并没有安抚身边的人,毕竟姑母是长辈,晚辈吃些亏又能如何呢。 他点了点头,同意。 “那个云攸灼怎么办?能不能利用一番?”傅绫萃忽地想到这茬儿,昨日虽没有收获君梓琳,但是云攸灼多少也算条小鱼。只要能用,自是要尽快派上用场的。 “此人精通医术,若是不能为我所用,便毁了他。”章睿苑毫不留情地说道。 傅绫萃满意一笑,“苑哥哥说得对。” 目送李弼进衙门,回头又目送李弼出衙门。周烬的耐心用光,这下子根本不肯再多留,携着爱妃离开。 一路上遇到了两个衙役,正是之前去送信的两名衙役。 君梓琳与他们擦肩而过,忽地想到什么,忙止住步伐,回头问道,“你们传信予李弼时,他可曾说过什么?有怎样的表情?” 俩衙役没人认识君梓琳,更不识得周烬。 晋王虽被人尽皆知,但见过他真容的人却少之又少。 现在俩衙役被一个穿着天青色裙的美丽女子给拦住,又听见她问这般话。虽心中有疑,但既是美人所问,他们自是乐得答。 当下二人纷纷停下步伐,朝君梓琳围上来。 周烬一看,眸色倏冷! 不等他作出反应,君梓琳已然很知趣地退后一步,双臂抱住周烬的手臂,做出副亲昵之态,又显示自己名花有主。 这时俩衙役才发现美人旁边还站着个美男子。 二人有些悻悻然,但见美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二人心气儿立即又高涨起来,对君梓琳一番回答。 “多谢两位大哥。”君梓琳听罢后,笑盈盈地向二人施礼。 两衙役双双抱拳回礼,本想问问这美人因何会问这种事。 只是美人已抱着美男的手臂双双离开。 “可问到你想知道的了?”周烬有点不满,但斜眼瞄见爱妃紧紧拥住他手臂的样子,他那点不满便不好再表现出来,最终唇角微勾,露出笑意来。 “有点可疑。” 君梓琳沉吟地说道。 其实在李弼来时,她便觉得李弼的状态不太对。 如果是自己心爱的人死了,另一方的表现不可能像李弼这般只有愤怒,无有悲伤的情绪。 而两个衙役的话,更是令君梓琳确定了这一疑点。 昨日李弼偏偏将甄姨娘带到酒楼去,君梓琳便感到甄姨娘与这李府酿酒有些关联,只可惜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事实上甄姨娘与李弼,也许仅仅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那么李二公子在哪里? 君梓琳朝周烬看了眼,这男人面上没半分颜色,对事情似乎毫不关心。 既然他不问,当下君梓琳也不同他说。 “这西埠坊也没有好去处,爱妃,我们前去舞楼看戏听曲吧!” 周烬说着,朝前头指指。 但见不远处有着彩饰雕刻处。 随着风起舞之地,偶有香风阵阵飘来。 君梓琳抿了抿唇,现在她没有玩乐之心,时间不多。 她将手从周烬的臂弯间抽出来,谁知才抽到一半,便被男人紧紧地攫住,竟是不放。 “王爷我,累了。”君梓琳找借口,她才不乐意去听戏。 只周烬却不放她,怡然自得地说道,“难得出来一趟,爱妃若是玩得不够尽兴,回到帝都必定会埋怨本王。走吧,也不远。” 他也不再询问君梓琳的意思,带着人便朝那彩饰处而去。 一路上追随着他而来,君梓琳便看见四下的人越来越多,显然这戏园子是挺受欢迎的。 他们到来,引得四下的人频频相看。 君梓琳瞄去一眼,发现这些人瞧周烬的竟是极多。 “想必那里才是适合听曲之地吧!” 周烬伸手往不远处第二层的大戏台子上看去。 之后他牵着君梓琳的手,绕过面前的小道,直往那楼梯口走去。 跟在他后头,一路上接收众人的视线相看。君梓琳皱紧了眉头,有点不太舒服。 待到了第二层的大戏台子上,君梓琳才发现这里已经坐满了人。 只是突然多了她与周烬二人,竟是没有可坐之地。 眼看着台上的戏马上就要开场,君梓琳拽拽自己的手,小声劝道,“王爷,咱们走罢!” 她不是爱戏之人,台上那咿咿呀呀的唱腔,她却是根本听不懂。在这里坐着也是煎熬,这些人帮了她呢。 “无妨,让这些人统统离开便可。” 周烬笑了笑,完全没有压力,回身朝跟来的手下一阵吩咐。 从周烬一声令下,便有侍卫进来,尔后正坐得满满当当的观客们,却被极快地清出场去,眨眼间只剩下他们两个。 君梓琳:“……”周烬是怎么做到的? “爱妃,这个结果你可还满意。行啦,现在瞧戏吧!”周烬笑眯眯地,俊脸一片光彩。 见他如此高兴,君梓琳有点高兴不起来。 只要想到接下来听那些咿咿呀呀的戏,她便很是无语。 两人坐了下来,而台上的戏幕业已开始。 周烬深怕君梓琳不懂,便充当介绍者,在她耳边低声解释着,“这乃西埠坊有名的霓裳破阵舞,当初我在宫内看过一次,今日爱妃便也来看看吧!” 见是如此,君梓琳倒是放下心来。 只要不是唱戏的,她都可以接受。 不大一会儿,便在台上幕布被揭开,有舞姬漫步而入翩翩若仙子。 只见四下配乐笙笙,仿佛她们的衣裙也跟着起舞般,飘飘缈缈,引人遐思。 舞步跟着飞纵而起,犹如漫天飞花,点缀出一片片炫美之景,犹如仙女下凡尘。 正在君梓琳看到最精彩之处时,周烬凑过来,语声低魅而诱惑地道,“爱妃,她跳得好还是你跳得好呢?” 君梓琳身子猛的一僵,想到昨日自己在酒楼前起舞的情形。回头还被周烬抓个正着。 她僵硬地扯扯嘴角,没敢接话。 如果不是为了查出甄姨娘的下落和李弼的猫腻,她也不敢这样大胆。再者这完全是豁出去了,反正没人看见她的脸。 第563章 忘记了反应 她就按照自己的的舞步起跳,至于古代的舞蹈,她完全不会,只会跳自己那个时代的舞罢了。 当时也没想到会雷爆全场,不过人们的热情还是让君梓琳心头微微得意。 “改日,爱妃单独给我跳一支舞可好?”周烬又道。 君梓琳一激灵,连忙从回忆之中抽离,扭头瞪大眼看着周烬,禁不住问,“什么?” 让她给他跳舞? 可是周烬并没有再问下去,便在此际这霓裳破阵舞突然飞跃到达顶峰,全场的配乐直冲上去,忘情的舞蹈配着最高昂的音乐,令人的心扉直颤。 因为那劲美的舞蹈,令人目不瑕接,连君梓琳也忘记了下一步的反应。 直到一曲终了,君梓琳回过神来。 正在此际,台上的舞姬们尽数都欲退下去。君梓琳转眸便看见在出口处正站着一名下人,有点眼熟,但一时却识不出来。 同一时刻耳边传来周烬霸道之音,“愣着干什么,给本王继续跳啊!” 君梓琳听这话,有些异然地朝周烬看了眼,这男人怎么突然发疯? 从来周烬都是十分知礼,从不逾越,甚至对外连多说一句话这样的事情都不会有周烬。 但是现在的周烬,有点让人诧异。 外头有人朝这边而来,正是这舞姬们的头头,一面赔罪一面请求王爷开恩,让舞姬们去另一处。 因为霓裳破阵舞,都是一模一样的。方才周烬已经看过,并没有必要再看第二次。 所以感觉王爷这是在故意找茬儿啊。 见说不动晋王爷,那头头便朝君梓琳拜了拜,想取捷径。 君梓琳伸手按住周烬手臂,刚欲开口,却反被他一掌压制住,尔后周烬低声告道,“知外头那人是谁么,定国公的侍卫。知这些舞姬前去那里做甚么,爱妃莫非你不想帮这些舞姬们逃脱魔爪么?” 一阵话令君梓琳一时迷糊,但转而又清明起来。 原来这些舞姬竟是去侍候章郁数么! 她想罢抬头朝台上那些舞姬看去,她们似乎是知道接下来的命运般,竟是一个个欲语还休地幽幽朝这边看过来。 周烬并不看她们,只微笑地重又坐了回去,娓娓道来,“爱妃还不知道吧,这些舞姬当年入宫献舞,曾有一人在其间与当今的定国公有些龃龉。如今随着时间过去,这件事却也渐渐的不被提起。可是,没成想定国公有朝一日会亲自来这西埠坊,看来当看之事又要重提。” 君梓琳听着这话当即便明白了。 她沉默了下,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坐了下来。 周烬见她接受,心下倒也高兴。 随后便见众舞姬又返了回来,然而那外头的侍卫却是陡然一吼,威风凛凛的冲进来,往台上一斥,“国公大人要看戏,你们居然不为所动,一个个是不是活腻了?!” 本以为躲过一劫的众人,听到此言无不身体战栗,个个心惊地看着进来的侍卫,瑟瑟不敢言。 “去回了定国公,便说本王在此听戏,他若是果真想听,便来与本王一块,或者是改日。走吧!” 那方才还在耀武扬威的手下,突然听见这话,忙扭头看过来,只见空空满堂,却在最后排坐着名身姿仪容精湛,通身的气势浑厚威慑,令人不敢直视,不是晋王爷还能是谁! “是。” 手下连忙抱拳行礼,有心想再说几句,只抬头撞上周烬送来的威慑眼神,他倒吸口气,只得垂下头去,最后不得不狼狈而出。 他一走,台上的舞姬顿时大松口气。 自定国公入西埠坊,而排在李家醉美人出世第二日便要搭戏的舞姬们,便紧张不已。生恐国公大人前来。 但是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还好,晋王爷首先来了。 这位“活阎王”虽然难侍候,但比起怀揣着愤怒之心前来的国公爷,却是好上太多。 当下众人卖力再度舞了一曲。 待看完这舞曲后,君梓琳已经肚腹空空。 台上的舞姬齐谢礼,尔后退下去。君梓琳侧头朝周烬看去,发现这男人虽巍然不动,却别有一番冷慑的气势。与初见他时的模样却是相差无几。 若是没有私下接触,怕是会认为这副样子,便是他的真面目呢。 周烬起身,带君梓琳离开出去乘了马车。 “王爷就这样离开,那些舞姬怎么办?”君梓琳遂问道,他们一走,想来定国公会再找麻烦的。 “这点事,若她们都解决不了,本王也只能放任自流了。”周烬面色淡淡的,完全没有先前护佑那些舞姬之色,相反还十分淡漠,两人乘马车而去。 马车内空间封闭,君梓琳见这男人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只是对待舞姬上面,他显得有点随意。 “莫非你想让我将她们统统纳入内宅?”周烬蓦地看过来凌势的双眸眩亮慑人,朝君梓琳看过来。 “若是王爷有这等本领,我也愿意的。”君梓琳不动声色地回,俏脸一点情绪都没有。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似乎都隐隐筑起一座墙。 君梓琳就等周烬接下来的话。 也不知是怎的,这男人故意耍懒。 他忽地凑上来,君梓琳忙往后撤身,纤细的手臂却被他抓在大掌中,尔后他倏地迫近,两人鼻息相交,四目瞬间相对。 一下子君梓琳便不太敢呼吸。 周烬像是掌握了什么般,他勾唇而笑朝君梓琳微微压了压,压低了魅惑的声音,缓缓说道,“爱妃此言差矣,后院仅有爱妃一人,我尚且招架不住。若是多几人,我焉能见得着明日的太阳?” “所以,爱妃莫要逼我。” 君梓琳被他的话给震得忘记了反应,直到周烬那修长带着薄茧的指尖在她的腰处轻捏了下。 当即她惊呼了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调戏了。 “去凰宴楼!”在君梓琳没做出反应前,周烬先而撤身离开,冲外头的车夫吩咐一声,马车调头,朝着凰宴楼而去。 君梓琳面红耳赤,一路上都在偷偷调整自己呼吸和心跳。 跟周烬单独呆在一块,她所有的自制全部都跑没了。以往所有的经历,好像都不曾存在过般。 第564章 奇怪的念头 她有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当下只闷声不语低着头。 马车行了一段路,停了下来。 周烬撩开丝锦织布绣百鸟朝凤的两层厚马车帘子,下得马车后,他并没走,反而回身冲车内伸出手,当厅广众之下他声音朗朗,面绽笑色,“爱妃,下车来。” 躲在车内的君梓琳闻声,很是懊恼了阵。 这男人戏弄她,还没完么。 现在外头那么多人,帝都早知道他们来到了西埠坊,他又闹那么大的动静甚至亲自扶自己下马车,可想而知以后回到帝都日子会多难过! “爱妃——” 外头周烬拉长了音调,经过的百姓纷纷驻足朝这边看。没人识得晋王殿下,但是那“爱妃”二字,却显然不是叫某个人的名字,这是一种称呼。 于是场内所有人都跟着议论起来,猜测着他们的身份。 君梓琳眼看着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自己再不出去,周烬被猜出身份,会下不来台。 当即她硬着头皮,将小手放进他的大掌中,却看到他竟扬起得意的笑色,牵起她的手朝着凰宴楼而去。 “听闻这里的菜食虽比不上林厨娘所做,但是却是地方特色菜肴,过一会爱妃多吃一些。若是喜欢这里的菜,便让这厨娘去王府应差便是。” 周烬一路牵着晋王妃的手,一边低声喃语。远远看去两个人似是说情话一话,只是晋王殿下容色柔和,语气情谊绵绵,可在他身边的女子却显得淡泊谨慎得多。 入了凰宴楼,与帝都不同,这里并没有典雅的单间,而是一个个的大敞堂。 晋王来了后,便被请入二层,结果一整个宽阔放着足有四十套桌椅的二层,在王爷入内后,则是被全场清空。 楼梯口侍卫守着,不时有小二奉茶上来。 菜谱就摆在桌上,周烬在点餐,君梓琳趁机问,“王爷,您这次来西埠坊,所为何事?” 她才不相信周烬来此是为了游玩。 可被蒙在骨里,她也不喜欢。 必须得问个清楚。 “爱妃来西埠坊,所为何事呢?” 见君梓琳谈正事,周烬立即耷拉下眼皮子,语调也由方才的焕然生发变成了此刻的黯淡无生气,仿佛是由晴天化成了黑夜。 “上回出游之宴发生了一起命案,王爷应当知道吧。我在查这件事情。”君梓琳想了想,决定先不说李员外的事,先从源头开始说起。若是周烬有心的话,她会耐心予他说完,这样他们也能相互交换情报。慢慢地君梓琳也想渗入周烬手上的权势范围,毕竟这个比自己查案要来得快速得多。 再者本来在她手上的令牌,落回了周烬手中,君梓琳身上连个护佑都没有,实在心里没底。 “哦,如此便查到了李府上,可查出什么来?”周烬一撩眼皮子,面上流露出询问之色。但是他却没有对君梓琳说出一句关于他手中的情况。 “查出了一点来。”君梓琳当即说道,也意识到了什么,反而问道,“不知王爷查到了多少?” 继而就见周烬又耷拉下眼皮子,仿佛恹恹之色,淡淡地说道,“我发现王妃不见,便一路寻找,终于在西埠坊找到王爷了呢。” 撒谎! 君梓琳闻言,心里大声责骂。 周烬在说假话,很明显的撒谎。 君梓琳咬牙,正要再追问下去,可是这时小二已经很及时地将菜食奉上来。 这凰宴楼内的招牌菜全部都上了来,不一会儿,四四方方的枣木桌上便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早上并没有吃什么的君梓琳,看到这些菜肴,肚子里面本能地便咕咕了声。 耷拉着眼皮子的周烬,仿佛一瞬间活过来般。亲自为她夹了块鲜香润嫩的鸭腿,亲昵无比地道:“吃吧。” 君梓琳:“……”这男人的脸跟翻书似地变。 直不知道周烬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管怎么样,她先吃饱再说吧。 “有没有好酒?”周烬问道。 远处的那侍卫自动便去寻酒,不一会儿来禀道,“有竹叶青。” “取一壶来。” 面前摆着两个镶金嵌玉旧窑瓷杯,周烬满上了两杯,一杯推到君梓琳这边。 君梓琳:“王爷,我不会喝酒。” 周烬却笑了笑,一点不觉得为难的样子,将手中的酒杯在桌上磕了磕,“爱妃会喝酒的,之前爱妃与傅相的二小姐饮酒,不是极美味的嘛,哦对了,冠勇侯还在,是不是?” 有这么回事吗? 君梓琳立即去想,结果超好的记忆力告诉她,还真有这么回事! 可当时不还有表姐的心上人嘛。 周烬想到哪里去了,居然拿那事来找她的茬儿。 虽想反驳,但周烬已经把酒推过来,深美的双眸充满期待感地看过来,“爱妃喝吧,这酒美味,真的呢!” 对上她那双眼睛,君梓琳有点无奈。 周烬倒是先干为敬,君梓琳犹豫地望着面前的酒楼,心里想着只喝一杯应该没事吧。 只得硬着头皮,执杯饮下。 预料之中的热辣没有,这酒倒是略显温和,很是醇美,有点甜头且微苦。 君梓琳点点头,把酒杯放回去。 结果周烬以为她还要喝,晋王爷于是亲执酒壶为她又斟了一杯,“爱妃,喝吧!” “爱妃,吃菜!” 但见是珑缠枣肉,切宜藕铤儿以及大金标号和新柑子配饼等等。只看到琳琅满目,令人食欲大增。君梓琳就着菜吃这酒,只觉得口舌生香,仿佛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也吃下去,她感觉腹内有股余热,竟很是舒坦。 君梓琳便没有费力回挡,当下被周烬倒一杯,她便饮一杯。周烬夹菜,她便乖乖地将盘内的菜都吃光。 不大会子,腹内饱饱的,有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浮了上来。 君梓琳笑歪了头,望着对面的绝色男人,心里头冒出个奇怪的念头: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啊,是她的人呢,属于她哦。 呵呵呵…真的很幸福啊。 这么美的男人,睡一次值一次! 想着想着,君梓琳打了外饱嗝。 周烬把爱妃喂饱了,他自己却还没动筷。 见对面那美娇娘拄着手臂,歪头迷恋地看着自己。周烬这才收回给她夹菜的双筷,转而自己吃自己的。并时而抬头,享受的看向对面的君王妃,如沐春风般在她的注视之下。 第565章 晋王爷也是有人情味 这一顿饭,晋王爷吃的比以往哪一顿都吃得美味且时间长。 他吃了整整一个时辰,而他的美娇娘却也在对面傻兮兮地望了他一个时辰。 莫名的满足感充盈在胸口,周烬心下欣欢极了。 早知道把爱妃灌醉,就能有这等待遇,他便早一点行动。 只转头想到上回冠勇侯将爱妃灌醉,甚至要把她带回府去。周烬满是飞天泡泡的笑意,便跟着都破散了。他板起脸,冲对面的美娇娘道,“爱妃,冠勇侯如何?” 人都说酒后吐真言,他倒想听听爱妃是怎么评价慕瀚博的。 君梓琳还没醉得晕头晕头。 只是脑袋有点不在线。 听见周烬问话,她本能的去捕捉冠勇侯的身影,然后如实地吐出字眼:“慕瀚博啊他,他喜欢我呢…你不知道,他还会撒娇呢……呵呵呵。” “咦,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生病了吗?” 君梓琳看见对面周烬俊脸越来越黑及至扭曲的样子。 她有些不解,便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朝他走去。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君梓琳此刻颇有醉意的心中,想的全都是她的男人不好看了,越跌脸越丑,真是丑哦。 “你笑笑嘛!” 没了尊卑的清醒大脑,君梓琳两只手已毫无预兆的拍向周烬的俊脸,并往两边扯,“笑笑嘛,多好看啊!” 晋王爷心情很差。 他的人被觊觎了,他现在很不高兴! 见君梓琳作乱的小手,不停的招呼在他脸上。 他暗怒,长臂一勾,将她轻易地掳进他宽阔的怀中来。他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肃声问,“冠勇侯喜欢你,那你呢,喜欢他么?” 别人喜欢他的王妃,周烬可以不管。谁让他爱妃的魅力大呢。但是爱妃的心意,他得弄清楚! 这令周烬不得不想到前些时候,他们住在傅相府,爱妃却始终不肯让他碰,以至于号啕大哭!这些事实,使人觉得诡异。如果爱妃并不是有其他的疾症,而是内心里根本不想与他… 想至此周烬磨牙,有些发泄惩罚地俯下头,对着君梓琳的脖颈狠狠咬了一口。 看见那娇嫩的颈子上留下爱的齿痕,周烬心里舒坦多了。 这是他的人,谁都抢不走。看,上面有他的痕迹! 君梓琳疼得挣扎着,美眸沁满水意,红唇被雪白的贝齿轻咬,泫然欲滴。 “不准反抗我。” 周烬霸道命令,反而更加紧紧地抱住她,“爱妃回答我,你喜欢我还是喜欢慕瀚博…” “周烬!” “嗯?” 被直接嚷着称名道姓的,周烬很不满意。 他那么在意怀中女子,她却这般待他。竟然连名带姓地叫他,莫非果真是不喜欢他么? “周烬。” 听到她又叫自己名字,周烬俊脸黑了又黑,当下沉着声气势冷慑地森声威胁道,“叫本王干嘛,莫非你喜欢的是本王吗。既然不喜欢,就别叫我!” “嘤…喜欢周烬,喜欢的是周烬…” 回答他的是君梓琳根本称不上力道的挣扎与柔弱的低叫。 周烬钳制着她的柳腰,益发收紧,心中的恼怒也在不断飙升,但君梓琳最后的回答,却令他非但没有松了力道,反而更紧了,直接将她抱转过来,与自己面对面。 男人激喜震动,紧紧地钳住她,喜色瞬间盈满他那张俊美璀璨的容颜,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这流满泪水的小脸,动容问,“爱妃,你喜欢的人是谁?再说一遍,快。” “呜,喘不上气。” 君梓琳软软地歪下来,整个人被周烬钳住,她本来饮了酒神智益发不清楚,这时侯便是又困又疼地,招架不住的直想睡过去。 “好好,我松开,你再说一遍。” 周烬轻手轻脚地打横将人抱进怀里,哄着她说话。 最后君梓琳实在不堪其扰,挣扎着又坐起来。她的发髻微乱,加上娇憨的容颜,眸中闪动着几分天真率直。 将肩处的绾肩双金环拿下来,她将之塞给周烬,摇摇头晃晃有些发昏的脑袋,“给周烬的信物,定情信物。只有他送我,这次我送给他。周烬…长得好好看!”说到最后她傻兮兮地笑,醉眼望着面前人的脸,与记忆中周烬的脸重合。 她试探着凑上前,并没有得到面前人的反应。 于是她又朝前凑了凑,看见面前这张脸正是自己记中的那张,当下她欢喜起来,沉醉地想要亲亲他。 软濡甜美的红唇印上来时,周烬僵住。 直到她吻罢后,歪向一边,闭眼睡去。 周烬反应过来,依然怔怔的,指尖抚过唇瓣,想着这是爱妃吻过的。是她酒后吐真言,向自己表白之后,再吻过的唇。 一重接一重的惊喜袭来,晋王爷几乎忘记了反应。 现在他彻底相信了,爱妃喜欢的人,是他,只有他自己。 不论外头那些狂蜂浪蝶如何招展,爱妃喜爱的人是他。 “爱妃,不能这样。吻过之后要负责的哦,来,让本王吻回来!” 周烬俯身再度吻了回去。 只是君梓琳在睡梦之中十分任性,感到那扰乱的舌头,当场揪住。周烬还以为会有进一步的惊喜等着自己,不料舌上大痛,他闷哼一声,大掌捏住君梓琳的下颌,才最终将自己的舌从她那尖利的牙齿中解救出来。 “调皮的小家伙!” 周烬吐吐舌,本来如火的热情,被这一咬给咬得消失怠尽。 眼看着怀中的她睡得死死的,周烬无奈,不愿意再呆下去,打横抱起她往外走去。 晋王爷入凰宴楼整整两个时辰。 整座凰宴楼无一人出入,不接待任何客官。 直到晋王离开,凰宴楼挂出牌,接待来往客官。 顿时本来空空荡荡的凰宴楼,一下子人满为患!人们纷纷挤进去,争先恐后的谈论着,无非是晋王爷在这食肆之内两个时辰之间,都干了些什么事。 还有,那个被晋王爷抱在怀中的女子是晋王妃吗?如果不是又是哪个舞姬呢? 因晋王爷是从舞姬处而来,他身边带个舞姬,便完全没有半点可疑的。 都说晋王是活阎王,但是今日一见,男儿不风流妄为人,晋王爷也是有人情味的呀。 第566章 不满 对于晋王的八卦,在这凰宴楼便于今日密集地传播开来。 这样的流言,自是极快的便传入了帝都城内。 甚至是连内宅都传得极其绘声绘色。 尚书府,郑夫人听到这样的流言,一时根本坐不住。当下便领了嬷嬷去晋王府,入府之后便将崔嬷嬷找来,狠狠一顿训斥! 她不是说女儿与晋王爷的关系很好么,可现在晋王带舞姬在西埠坊的凰宴楼用饭,整整用了两个时辰! 这么长的时间,究竟在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她这样的过来人焉能不知道。 可怜她的女儿却还在这王府之内守着被禁足。 崔嬷嬷见郑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她有些呆怔,自己也闹不准。当下便上前欲耳语对夫人私言。 “你现在说出来即可,现在就说!”郑氏心疼女儿,不忍亲自去见君梓琳,自是要在这里先训斥了下人再说。 崔嬷嬷无奈,只得结结巴巴地道,“夫人,是这样的奴婢之前看过小姐,可是小姐的样子并不太像是小姐,而像是……” “闭嘴!” 郑氏听到这里,早已反应过来。她目色不定地冲崔嬷嬷厉叱,紧跟着便将人给叫到一边,私下寻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小姐不在王府同?” “不错。假扮小姐的是她的丫鬟小蝶。真正的小姐……呜,夫人责罚奴婢吧。奴婢也不知道小姐去了哪里啊!”最后崔嬷嬷跪地求饶起来。 郑氏听得惊疑不定。 心里一会是这般想法,一会是那般想法。 最后一咬牙,“带我进去看看!” 不管怎样先去确认,如果真不是君梓琳,那她再派人去寻也可。 当下郑氏去见这王府内的晋王妃。 这竹叶青的酒劲有点大,但是歇一会子便渐渐清醒过来。 君梓琳从昏睡中醒过来后,天还是亮着的。 她松了口气,连忙翻身而起。 出了门便见侍卫守着,左右不见周烬。她暗道不妙,周烬把她灌醉,他自己去做事了。 这男人真坏! 君梓琳暗骂一声,当下也不作停留。 把门口的侍卫挥退,她将追魄找了来,“可找到云攸灼的下落?” 云攸灼不见,君梓琳早放在心上。只是碍于在周烬面前,并不方面提到别的男人,省得他吃醋。 “在定国公处。”追魄说道,“要不要属下将他救出来?” 云攸灼落在定国公的手里,便等同于落在章睿苑的手中。 君梓琳知道章睿苑的意思,派一个人去救云攸灼,便会有一个人落在他的手中,他必定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云攸灼暂时不能救,且先看看对方开出怎样的条件再说。 想了想,君梓琳挥挥,表示这事先作罢。 “你代我去看看甄姨娘的尸体还有李福的,与普通的尸体有任何异状,都来回报。”君梓琳拧眉告道。 追魄应命,转而纵身离开。 这临时的院落,正是之前周烬特意租借而用。外头守着的侍卫,自是在看着她的。君梓琳可没那么傻,被这些人监视着去做事。 但在这里等候周烬归来,却并非明智之举。 且先等等追魄的结果吧。 她回屋,将之前从甄姨娘身体内得到的那块枯骨从浸泡的药水中取出来。 只见药水变成了墨色。 当初她从茂生身上摘下一枚骨片,浸泡之后与面前的这些墨色相同。 这些隐性的线索联系起来,非但没有给君梓琳发现其中暗中联系的快感,却反而更加头疼起来。 现在她极想从李福的身体里面取块骨片来浸泡下,看是否也如此。 实难想像这甄姨娘的死与茂生会有着冥冥中的联系。 但有这样的联系,也一点不奇怪。 李府的下人陶二便与茂生有过接触,可见茂生与李府绝对有着某种渊源。 而如果只摘出甄氏与茂生的暗中联系,反而不够全面。 除了死去的李员外之外,在李府之内,是谁还与这桩案子有关呢? 君梓琳想到了李大公子李弼。 无论怎样,这个人与甄姨娘的死,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首先若非是他将甄姨娘带出李府,便不会有甄姨娘的死亡。还有那堆黑夜刺客,虽无法证明是李弼的人。但是自从甄姨娘死后,李弼的反应却是极古怪的。 一定要弄清楚里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放下手中墨黑的骨片。 君梓琳转身走出内屋,在外屋来回溜了两圈,心底却一遍遍地琢磨着当时甄姨娘的那眼神,为什么她看得竟那般熟悉? 为什么? 不多时便听到门传来细微的开合声。 追魄走进来,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若有似无:“娘娘,李福的尸体已被埋,但是甄姨娘的尸体还在衙门之内,只不过被定国公的人重重守着,属下无法近前。只不过远远看了一会儿,尸体被布包裹着,但是在尸床之下却有一滩水。若非是尸被洗过,便是有其他异常。” 君梓琳眯了眯眼,“看来,有人要与咱们竞争了。” 没想到甄姨娘的尸体也出现异样,如果是有水渍的话,怕是与茂生差不多了。现在也只能这般猜测。 只是令人头疼的是,定国公也来插上一脚。 既然他们知道把甄姨娘的尸体给护着不让看,那么想来李福的尸体,她必定也找不到了。 至此君梓琳不得不怀疑,莫非定国公也在此案之中有过手段?他又做了什么呢? 正思虑着,外头传来一阵声音,竟是周烬回来了。 君梓琳脑中飞快转动,将追魄叫到跟前来,便是一阵压低声音吩咐,最后道,“快些,王爷在的时候,你不必出现!” “是,属下告退。” 在周烬进来之前,追魄跳窗隐了身形离开。 门被推开,外头的人止步,周烬一人而入。 “爱妃睡得好么。” 显然晋王爷的心情极高,一进来便朝君梓琳走来,将她圈在怀中,男人俊美的容颜漾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垂首看着怀中的爱妃。指尖抚过她的额头,轻轻地揉了揉她柔软的青丝。 君梓琳:“……”周烬这是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在道歉么? “还行吧。王爷自己走了,把我扔下,有什么办法呢,您是王爷。”君梓琳不咸不淡地发泄自己的不满。 第567章 别开生面 如果要道歉的话,他也未免太好过一点。 君梓琳自然愿意给他机会,但却绝不是这样的道歉法。 “呵,爱妃自己睡了过去,是你的酒量不行呀!”周烬像是没听懂她的话般,笑得璀璨生辉。 “嗯。” 君梓琳推开他,故作生气的朝旁边坐下,也不理他。 “怎么,爱妃真生气了?”周烬走过来,偏偏挤向她坐的那个椅子。 君梓琳:“……”被挤到一边,最终被男人一臂捞起,反而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她不甘地挣扎着,听见男人闷哼一声,尔后感到某处不可名状的变大。 君梓琳黑着脸一动不动,紧抿着唇,故意重重地哼气! ‘爱妃,莫生气了。’ 周烬将她圈在怀中,一声比一声软绵地哄她。这样的周烬与平时的他判若两人。再强硬的男人,此刻也化作绕指柔。可惜君梓琳完全不买账,依然重重地哼着,就不听他的哄。 “好啦,爱妃想怎样,尽管说,只要本王能办到。”最终周烬失望的发现,自己的美貌完全不管用,因为爱妃一直在生气。他也知道,自己需得拿些实惠,怀中的这个小女人才会改换面孔。 无奈之下,只得让步。 见他肯松口,君梓琳才怏怏着俏脸,有气无力地看过来,“王爷果真答应了,不会中途再加一大堆条件吧?” 她看似提不起兴致来的样子,可实际上内心已经欢喜一片! “自然是。”周烬一本正经地点头,那副样子简直再真实不过。 “那我想请王爷帮忙做件事,这事在王爷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绝对不会造成你的困扰,不知你是否答应?”君梓琳又道,双眸直直地看着面前这张俊美瑰丽的容颜。 周烬竟没有半点迟疑,很痛快地答应:“自然可以。爱妃想做什么,都可以做,只要我有能力为你达到。你尽都说出来吧!” 与君梓琳的担忧相反,周烬答应得简直太痛快不过! 他这样子,君梓琳反而感到疑虑。 只是当下也顾不得那许多,只说道,“王爷去见见定国公呗!” “嗯?” 周烬所能想到的,关于他爱妃的要求,必定是除了查尸便是验骨头。可是她居然让自己去见章郁数? 这是何故? 两个人正大眼盯小眼,互相猜忌彼此的心事时。 外头传来侍卫的回禀,“爷,张捕头求见您!” 张凌? 君梓琳一瞬间便想到此人。 “见。” 也不知周烬是怎么想的,甚至连想都没想,双眼盯着君梓琳便吐出一个强硬的字符。 “走吧爱妃,随我去看看张捕头,此人是衙门内的捕头,许是对你查的案子有帮助呢?”周烬笑盈盈地,揽过君梓琳的腰,往外走去。 君梓琳硬着头皮,本不想跟去,但又想着从张凌的嘴里或许能听到有用的线索,于是便随着出来。 张凌没想到自己来面前晋王殿下,竟还让他见着了王爷身边的红颜知己! 连大老爷都不知道王爷身边的这位女眷,究竟是王妃还是王爷的相好。但是如今张凌偷偷瞄了一眼,发现这女眷杏眸绝美,眸光灼灼清湛,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即使还未长开,却难掩其绝美之姿。 耳听得王爷又问,张凌哪里敢再看,连忙有话说话。 “诈尸一事如何了?”周烬又问。 这是君梓琳委托他来问的。 张凌一听,心下好一阵悬,西埠坊这么巴掌大块的地方,怎么能瞒得过晋王殿下。他将诈尸一事老老实实的禀报上来。 原来那凶手猎户已被抓住,但因已死了好几日,便直接埋了。 君梓琳听在耳中略感奇异,张凌的这做事效率也忒快了。 正想着,便见这张凌试探着凑上来,仿佛是想向周烬私下说点什么的模样。 “时候不早,不若去李府。”君梓琳当下出声说道,以截住张凌下一步动作。但她终究完了一步,周烬多聪明,立即便意识到张凌有话要说,而他的爱妃显然是要阻止。 这其中必存在有趣的事情发生。 周烬回看了君梓琳一眼,便与张凌朝前走了两步。尔后便听张凌如此这般回说着。 君梓琳伸着耳朵听,结果越听,她心往越下沉。 张凌这个小叛徒,他把遇到拿着令牌的“晋王爷”之事,统统对周烬说了。自然,他现在见着晋王殿下如假包换的真正容颜,当然会将之前与那假晋王的约定,统统推翻! 只是这张凌却是矢口未提,猎户杀人诈尸一案。 ‘下去领赏。’ 周烬很是欣悦,摆摆手,便有侍卫领着张凌退下领赏。 张凌很高兴,颠颠的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见此,君梓琳气郁于心,再碰上周烬看过来的若有似无促狭的目光,不知为何,她总有股被看透的错觉。 突然周烬大呼一声,“张凌,你可能将那假晋王的模样绘出来?” 张凌身形一顿,迅速转过身来,点头哈腰,“自然能!” 君梓琳抚额:可恶的张凌!小叛徒! “行了,你退下吧。”周烬满意地微微一笑,连那双深邃的双眸也因此跟着柔许了几分。 而张凌点头应命,只是退下来后,他又摸不着头脑,殿下这是让他绘呢还是不绘呢?完了,殿下完全没有明确指示呀! 算了他还是找个画师,让画师来绘。 万一殿下再急用,到时他便献上来,多简单!说不定还能被赏识,被调到帝都去呢! 美好的前途在眼前展望,张凌喜滋滋的。 张捕头一走,院子内又恢复了安静。 “爱妃觉得这张捕头如此,倒是个极机灵的人,本王身边就缺这样的人才啊!”周烬看着院门口,颇有几分感叹地说道。 君梓琳望天,没想到周烬也有这样虚伪的一面,他明明不赏识张凌,他只是为了说给自己听。 “王爷,我们快点走吧,时间不多。”君梓琳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 说了这么多便是为了让他与定国公见上一面。 周烬却是知道,爱妃必定另有目的。 再加上他之前所查到的那些,这一次会面也许别开生面,倒是令人期待! 第568章 没听见本世子与你说话么 周烬没半分不在意,相反还很痛快地答应下来。 君梓琳见他应下,把心放进肚子里,准备接下来的一应事务。 “那爱妃还愣着做什么,咱们快些去吧!” 周烬说做便做,当场便欲大步出门。 “等下。” 君梓琳摇头,走到外头看了眼,回头对周烬道,“王爷,您先稍等一会,我马上就来。” 因不知她要做甚,又见她将一名侍卫领走。 周烬便于原地等候。 不一会子,果见她重新出来。但见她方才那穿着锦裙华丽端庄的晋王妃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青布劲装的男儿打扮。 她竟敢用男装? 周烬略愣了一下。 但很快反应过来,她虽穿男装,但并未化妆,只是将头发勾了个男髻。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的更改。 晋王见此,勾唇邪魅一笑,魅眸掠过一丝余味。 “王爷,走吧。”君梓琳坦荡荡地走到周烬面前,补充道,“世人都知道晋王妃被禁足在王府,我打扮成侍卫,对您多少好一点,是不?” 没化妆,只是穿了男装而已。君梓琳知道定国公等人都会识出她来。而她也没刻意避讳。反正那些人个个教练到了骨头里面。她所要避讳的只是那些不必要的目光而已。 “呵呵,既然爱妃想这般做,我无意见。” 周烬爽朗一笑,当场大步出门。 不知为何君梓琳总觉得他这笑容有点…阴? 正如此想着,二人到了府外。 但见一匹黑马正喷鼻等着主人到来。 周烬上前跨坐于马上,扭身回头,居高临下的冲君梓琳看过来,在这府外人声嚷嚷的门口,装模作样地说道,“本王既应你要求而去,那你便在前带路,走吧!” “驾!” 周烬声落之下,一扬鞭子,他胯下的马儿便照着前方冲了出去。 君梓琳:“……” 本应该在前面引路的君梓琳,此刻却只能苦逼的追在晋王殿下的马后头,即使如此还落了有两三百米之远。 周烬,你好样的! 君梓琳咬牙快跑,心里头对周烬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方才她就觉得周烬那神色不对,果真是在这儿吭她呢! 早知道她该先把马车牵出来才是,也不必跑这大老远的路。 西埠坊街头,人们只看见一骑黑马于街头疾驰,后头追着个身形瘦弱的青衣侍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人们跟着摇头叹息,觉得这侍卫直弱! 好在君梓琳体格比一般的女子强很多,气喘吁吁的跑到李府时,觉得浑身越来越有劲,身体的血液循环开了,竟感到无比舒服。 她当下决定,等回去,再跑步。 李府门口拴着匹黑马,君梓琳进府后,见周烬早不早了。 她暗道不好,被周烬抢先一步! 这回她又失了先机! 对于李府十分了解,君梓琳当场往大厅奔去。 谁知这里竟没人。 她一路跑得焦渴,抓住个奴仆便索问定国公的居处。 那奴仆说了客苑,君梓琳便飞快的赶了去。谁料竟是之前自己所住的那客苑! 进去之后,遭到定国公侍卫的阻挠。还是周烬出来证明了身份,君梓琳才得以入内。沿途遇上几个熟悉的,寻巧和春香二人均在这国公院子内侍候着。 君梓琳琢磨着找时间问问她们章郁数等人在这里的动向也行。 “原来竟是晋王妃么!” 章郁数见一身侍卫装束的君梓琳走进来,他当下起身,只温笑一笑地打了个招呼,便重新落座,继续与周烬相谈。 君梓琳一看他们谈话热忱度,当下便知周烬这只狐狸精早把重要的方面放在前头谈了,自己来晚了,被他夺了先机。 闷闷的,君梓琳站在周烬身旁,琢磨着怎么寻个借口,再问一次。 不知章郁数是故意的还是怎的,他轻咳一声,说了句,“李府因那甄氏之死,乱了方寸。我瞧着事情没问题,便让人将那甄氏下葬。若是晋王没有意见,李府之事,便莫要再插手了。” 果然,他们方才在谈论李府。 这回不等周烬开口,君梓琳紧跟了句说道,“甄姨娘的死不简单,国公爷想必心里门清,现在便让她下葬,怕是有掩盖之疑,还请你多多三思后行。” “君王妃,你这是何意?” 章郁数平和的面孔一瞬间凌厉起来,语气很冲的质问,“我这样做,也是为了醉美人酒能安然抵达帝都,莫非你希望李府出事?!” “呵呵,只要国公爷撤了你手中的那些人便可,至于出不出事,端看上天了!”君梓琳不让半步,冷冷回敬。 “你竟敢心存此意,你……” “王妃住口。” 不等章郁数说完,周烬冷魅的声音告来,生生打断了这话,转眸冲君梓琳睨视去一记冷眼。 场内顿时气氛冰冷。 最后是周烬打破了沉默,转对章郁数道,“定国公打算何时回帝都呀?” “近日便走。”章郁数瞥了君梓琳,依然忿忿不甘。 “正好,本王也要离开,到时一起吧!”周烬对道。 君梓琳不屑再听他们这些废话,拔腿离开屋子朝院内走去。 等她再找寻巧和春香时,却不见二人的踪迹。 君梓琳干脆出了院门朝厨房走去。 中间路过条院外小道,便见对面一个穿着雪衣谪仙般的男子朝这边走来。两个远远迎上,打了个照面。 君梓琳步伐顿了顿,但是对面那男子却是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相反步伐更快了!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眼前。 “晋王妃近日玩得益发忘形,怎么这西埠坊好玩么?”章睿苑大马金刀的阻住君梓琳去路,身体一横,将她硬生生别到旁边的院墙处,居高临下的逼视过来。 君梓琳不说话,只头低摸了摸身上。 被无视了,章睿苑显得非常恼火,厉声质问,“你在干什么,没听见本世子与你说话么!” 从一个被嫌弃的傻子,到现在的晋王妃。 几乎君梓琳每一个阶段的身份,都不是章睿苑所喜欢的。 不论是曾经作为他的未婚妻,还是现在成为晋王之妃。 此刻在这李府内,章睿苑尚存了几分心思,往四下扫视一遍,眼中流露出一抹极快的险恶之光。 第569章 四下是稀稀落落的 君梓琳在身上摸了摸,最终摸出一根细长光闪闪的银针,在章睿苑面前摆了摆,尔后露齿一笑,“世子,我在找针,顺便给路上乱咬人的疯狗针两下,以免自己被咬到呢。” “你……” 章睿苑气得身体直发抖! 她竟敢骂他是狗? 在这个无人烟,李府上上下下全部都听他摆布之地,君梓琳竟然敢口出狂言? 好,很好! 一瞬间章睿苑心犹如毒蛇般狰狞乍现。 现在根本用不上姑母了,不如就在这里,让他结果了君梓琳这个蠢女人! 忍无可忍之际,章睿苑猛然朝君梓琳伸出手去,远远看着,仿佛他的手在为君梓琳绾侧颜上的发丝。 但只有君梓琳能感受到,对方已经动了杀机! 章睿苑大掌袭来,掌上仿佛裹挟着冷风,朝她吞噬而来。 君梓琳想躲,却仿佛被吸住一样。她捏着银针的手想刺出去,但那银针却绵软无力,根本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可代替刀刃伤对方于无形之中。 “在干甚!” 千钧一发之机,突然听见从旁侧里迸发出怒张的男音。 这声音暗藏着强劲的内力,直震得人心潮汹涌,无法自持。 章睿苑本想一掌拍死面前的女人,但在听到周烬的声音后,他已经心神发乱,一来没想到周烬会突然出现;二来周烬的内力强盛于他,顿时感到喉头腥甜,威慑地退回来。 “苑儿,怎么回事?” 随着周烬一块出来的章郁数当场质问,虽是隐含怒意,但却并不像是对自己儿子所发。 周烬大步而来,将君梓琳拽到自己身畔,不理会章郁数的怒气,转眸冲章睿苑冷冷一笑,提醒道,“章世子,本王曾经说过,君梓琳是本王的爱妃,任何人没有资格碰她一根汗毛。方才若非是世子自爱的话,本王可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面对晋王慑人之势,章睿苑一时说不出话来。 章郁数不甘一张老脸被驳,当场发作,皮笑肉不笑地对道,“晋王说笑了,君王妃天人之姿,又曾经我儿的未婚妻。虽然我儿悔婚,但也不保证会对晋王妃多加照顾一番,毕竟这旧情是在的嘛!” 表面上这话说得无害,但却字字直刺周烬捡拾别人不要的破烂货。 君梓琳目光迅速朝场内扫了一圈,见周烬怒极反笑,开口欲言。 她抢在他说话之前,淡淡开口说道,“国公大人,这件事情是我的不对。方才与章世子说起李府之事,世子竟说李府的酒早被染脏,但不知您能否替他解释一下,何为染脏呢?” 此言一出,场内人统统失语! 章睿苑更是震惊不已的瞪着君梓琳,为什么他听不懂这个女人所说的话。她哪只耳朵听见他说起李府的酒? 这个女人究竟在造谣什么事?! 章郁数则是讶异不已,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看向章睿苑。 周烬则是抿唇并不语,只玩味地看着君梓琳。 “好了。既然连国公大人都说不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好在当今的晋王殿下在这里,那么这次的酒便由殿下亲自检验完好之后,再送往宫内,国公您看如何?”君梓琳紧接着说道。 明知道章郁数必定不会愿意,君梓琳却补充了句,“万一这酒出现了问题,到时候国公您也能与殿下一同承担责任。否则的话,这件事便只能由您全权负责了。毕竟出游之宴后,皇上的脾气虽降了许多,可是依然很想杀几个违抗国法的贼子为民除害呢!” 被君梓琳这一顿里里外外的敲打,定国公气得不轻快。 两拨人马不欢而散,但已约定后,晋王也会参与检查醉美人酒。 “爱妃,没想到你来这李府,竟是为我争取那检查美醉的权利呀,为夫真是对你甚为感谢呀!” 君梓琳撇嘴,听着周烬这种虚假的言辞,只不言语。 她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谁让周烬总是搅黄她的事。现在周烬有事干,她就能自由。反正本来周烬暗中就有一大堆事要干,再加上要检查酒,君梓琳保证他得忙得抽不出身! “还好,为夫有爱妃这样的贤惠内子。检查酒这件事,便交予爱妃去做吧,为夫对你甚为放心呐!”周烬又道。 君梓琳闻言心下一咯噔,抬头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在说什么,居然想让她—— “怎么,爱妃不愿意么?” 周烬笑了笑,有些无奈的叹了声,“也罢,那便允你跟在我身边,咱们一同检查那醉美人酒。这也不枉皇上对你好一场。就这样定了。” 这个男人,居然这样了还要拉上她! 君梓琳大怒,见周烬伸手来牵,她猛地避开,朝他怒目射去,“王爷,我有点累,必须休息。检查酒的事情,还请王爷自便!” 她说罢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而周烬却不以为意,在后面笑着嘱咐道,“爱妃累了便歇息,到时我会将所有的手下留在院内守护你。” 听到这话,已经背对着周烬走出去几步的君梓琳,彻底忍无可忍!她拧回身,美眸充斥着怒焰,瞪向周烬,咬牙冷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莫非要这样困着她,永远不让她碰那个案子? 但是他也没有明确说过,总玩这种阴手段,难道不觉得可恶吗。 周烬歪头,眨眨眼睛,露出一脸的无辜之态,“爱妃,我真的很需要你啊。” 再也不能跟他这样玩下去了,君梓琳表示自己愿意摊牌。因为就目前的情况,她根本玩不过周烬。 转身又走了回来,君梓琳朝周烬柔声告道,“王爷,我们各做各的好不好?” 见她服软。 周烬也不想真的惹哭她。 当下也不由地轻叹一声,抚过她柔嫩的面颊,说道,“爱妃,方才章郁数那番话,纯粹只想激怒你。你如此冰雪聪明,怎会不知?何况,为夫是真的担心你呀!” 正是因为担心她,周烬才飞快赶出来,恰好遇上君梓琳被章睿苑截住。 若非他及时赶到,极有可以收获君梓琳的尸体。 这种情况下,他怎能放松? 一事不合,两人一前一后在这条古老的街道上走着,四下是稀稀落落的人来人往。 第570章 未曾与你言明 周烬骑来的黑马,正被君梓琳牵在手中。 正这般无精打彩谁也不肯退一步往回走,便听见斜侧里突然奔过来一个粗布衣丫鬟。 君梓琳与她一照面,立即识出来,不正是之前她多方寻找的寻巧丫头么。 她正要将人拉住,没想到这寻巧竟直勾勾地跑到她面前停住。 君梓琳怔了怔看向她,以现在这副面目,她与寻巧只是第一次相见。而如果以青云身份的话,他们则熟稔得多。有许多李府的事情,都是寻巧对自己所说。 眼看着前头有周烬,君梓琳感到很是棘手,不知是否该与寻巧“相认”,这样自己也能获得更多消息。 谁知寻巧一把抓住她手臂,恳求道,“侍卫大人您真的是殿下的侍卫吗,那您能请殿下相助吗?奴婢该死,可是奴婢有一事相求您,好不好?” 不知是这李府的丫头都天生胆大,还是这西埠坊实在僻避。似如今这般当街拦晋王的手下,恳求为自己办事者。君梓琳在帝都街头,一次都没遇上过。 而在这西埠坊,她见识过一次。 而相求的人又是寻巧,君梓琳愿意助她! “好,你说说。”她立马爽快地答道。 这样积极热情,却是令寻巧呆了下,对方显然没意料到,求个人,居然这样容易! ‘那侍卫大人您能跟奴婢来吗?’寻巧指指旁侧的一处小巷,有点避讳于四下来往人的杂乱眼神。 君梓琳点头,朝前面看了眼溜哒着走的周烬。 想这男人定会跟上来的。 到了小巷子,君梓琳正要问,谁料寻巧竟对她忽然扑嗵一声跪倒在地上,急切中只尖叫一声,“对不起侍卫大人,奴婢是身不由己呀……” 君梓琳只听到这些,刹那间头顶上黑压压的扑下来。定晴看去,竟是缚了白刃的刀网! 被扑个正着,身上焉有半寸好肉? 君梓琳哪敢硬敌,大吼一声朝后撤去,躲到周烬的黑马后头。就听见马儿一声嘶鸣,血水翻飞,有几滴扑在脸上。 这个刀网果真厉害非常,身边这匹高大的黑色骏马,眨眼间便死在当场,斜倚着君梓琳砸了下来。 马尸十分沉重,君梓琳心头一惊。若是被砸中,非得断胳膊断腿。可若不躲在马身下,她即刻就变成饺子馅。这些杀千刀的,究竟为什么要杀她。不对……是章睿苑! 君梓琳抱着马尸朝侧闪去,那黑密的刀网跟着包裹而来。 雪白的刀刃横扫而来,带着势若千钧之力,君梓琳惊骇万分! 再定晴看去,那刀刃上还闪着湛湛的绿光,君梓琳心知不好,章睿苑这是疯了,定要置她于死的。哪怕这些刀切不死她,刀上的毒也会毒死她! 连这匹高头大马都能被毒倒,又何论是她? “周烬救我!” 君梓琳绝望地尖声大叫,她逃不出去了。 “爱妃,莫怕。” 随之而来的是周烬沉锐的呼应之音。 一刹那,君梓琳心里暖腾腾的,蓦地睁大眼睛。 只见朝她裹来的黑网,顷刻间仿佛被巨人之力,陡然朝顶上兜拽而去。 本来密麻冲来的死亡阴影,瞬间消失不见。 “爱妃!” 周烬喊了声,君梓琳本能的寻声朝他奔去。 眼前数名黑衣人欺来,而周烬更快。他可是有徒手击败十多名黑衣人高手的战绩。 面前的黑衣人像是一棵棵小树,被周烬噼哩啪啦的一阵击打。 仿佛并没有用太多力量,他们便逃开去,不敢恋战。 “周烬!” 君梓琳冲上去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你来了,太好了!” “杀了他们,不留活口。”正在此际,君梓琳伏在周烬胸膛,听见他的声音毫不留情的在胸口震荡。这时她才看见,周烬的侍卫已经全部到齐,像是巨鹰一般朝那些黑衣人小鸟捕去。 转眼场内只剩下一具马尸,血淋淋的将地面染红。 “把寻巧找到,可以查到源头。”君梓琳抬抬头,心口咚咚直跳。方才,真的吓坏她了。 “已派人去找了。” 周烬拥着她,尽量温柔地告道。 深眸内涌动着不知名的颜色,他又道,“爱妃,以后跟在我身边,你可答应?” “我。” 君梓琳语声一滞,抬眸朝面前的男子看去,心下为难至极。 可周烬却淡淡地就这样看着她,只是眸内隐含力量。仿佛不答应他,便会被当场抛弃一样。 君梓琳低下头,抿紧唇,双肩隐隐抖动。 见她隐忍的模样,周烬很是不忍,真想纵容她去做任何事。可是西埠坊不是帝都,一切未知不在掌控之中。想要保住她的命,他只能狠下心来,否则他将会彻底失去她。 “爱妃若是不愿意,我现在便派人送你回王府。”周烬咬咬牙,语调带着狠意与绝决。 “好吧,我答应你,以后都跟在你身边。”君梓琳无奈,只得点头。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直回到别苑之内。 寻巧已被捉来,她的招供很简单。给春香医病的那位云大夫,被人抓走。对方的条件,她能很容易办到。便是将王爷身边的小侍卫骗到巷子内,只要如此,便可救出云大夫。 看来寻巧是被章睿苑给利用了。 君梓琳听到招供,禁不住摇头。只是能得到活的寻巧,对她来讲也是种收获。当下问了定国公等人住在李府的所有动向。 寻巧倒是个老实的,将自己所的尽数说了,却要求君梓琳去救云大夫。 云攸灼自然是救,但急于救,只会弄巧成拙。 天近黄昏时,擒风赶了回来。 君梓琳将他让进屋内,便听擒风告道,“帝都来了消息,相府内傅大小姐的行事以及随入这西埠坊的一干人等,全有记录!” “太好了!”君梓琳拍掌大喜。 没想到她安排的人,在这个时候起到了作用,当下让擒风一一道来。 擒风的消息与寻巧所供。结合在一块,君梓琳单独分析了傅绫萃,从而撇开了章睿苑。 毕竟隐藏在章睿苑身后的傅绫萃,才是最有价值的。 “盯着傅绫萃身边的人,只要与虎头帮有接触,立即擒获。”君梓琳想了想,又转回身定定看向擒风,“有件事我未曾与你言明,但你得知道。卜风去了虎头帮。” 第571章 深为失望的叹息声 “卜风?”擒风顿了下。 “但这个人一直没有消息。”君梓琳不无忧虑道,“擒风,这次既然你盯着傅绫萃,那么若有她与虎头帮相联系之事,你便立即出手追踪,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我想连卜风一块寻出来。过了这么久,卜风必定是出事了。” “属下明白。”擒风抱拳退下。 门外响起侍卫的禀报声,“娘娘,有您的一封信。” 君梓琳开门出来,亲手接过那封信。 旁边屋子周烬听见,人还未至,声已先到,“莫动那封信!” 随着他凌厉的声音告来,眨眼间便将那信夺去,摔到侍卫脸上,严厉训斥,“本王说过,任何送予王妃之物,都要亲自检查,安然之后才能拿到王妃面前,莫非一个个都竟是耳旁风?!” 四下的侍卫闻声,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自从上回王妃遇刺以来,这是他们见自家爷第二回发脾气。 每个侍卫禁不住抖了三抖。 上回与王妃遇刺根本没相关的一些侍卫,全部都被爷给发配了。现在,不会轮到他们了吧? 每个人如临大敌般,噤声请罪,院内一直静寂无两。 君梓琳被这浩大的声势给震了震,反应过来后小声拽拽周烬衣角,“那个,让你担心了,其实那封信是从帝都来的,还有郑府的印章…” “哪怕是印章,也有伪制,以后此事不得再犯,可都听见了?!”周烬咬咬牙,侧颊有着难以名状的狠辣凶暴,仿佛触及了他的底线般,他的颜色格外恐怖。 四下的侍卫应命直磕头。 君梓琳对周烬这副样子,有几分担忧有几分惧怕。她没见过这样子的周烬,是因为在黑巷子内的事情,扰到他了么? 亲自将信打开,周烬看罢后,递过来。 君梓琳读了下信上的内容,有些讪讪的朝面前的男人看去,尔后把信置于袖内,若无其事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娘她担心,所以嘱咐我多穿衣裳呢!” “方才我看见了,郑夫人要你回去。”周烬不为所动,冷冷地道出事实。 君梓琳脸红了下,再度揪住周烬衣角,用一种依恋的语调说道,“王爷,我跟在你身边,都约定好的呢!” “爱妃,除非你真心愿意,否则还是听从郑夫人的话为好。”周烬一本正经地拽拽说道,他双手抱胸,睨视前方,深眸内全是这黄昏前的黯淡之色,没有半分动容。 “嗯,是真心愿意的!” 君梓琳重重点头,杏眸还流露出真挚之色,更增添了几分郑重。 本来她想吻一下周烬,糊弄过去的。 但是周烬态势太强硬,君梓琳一时靠近不得。 “明日检查了醉美人酒,便会离开西埠坊,在那之前爱妃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周烬说着,偏头斜睨了一眼过来。 君梓琳懂得这眼神的含义,是要让她老实全招。如果不招,便再没有机会。 “不知王爷还有什么要做的?”君梓琳扬头看过去,同样深看他一眼。 两人视线交锋,这次却是君梓琳有所准备,坚决不先收回。最终似是实在坚持不住,两人同时收回了视线。 周烬轻咳一声,“我没有要事,若是爱妃也没有,那便更好了。” 这男人居然死鸭子嘴硬,什么都不说! 君梓琳气馁,为周烬对自己的隐瞒,更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但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她想了想说道,“惟一的遗憾便是李二公子了。” “哦?” 周烬闻言,眸色深了下,几乎在同时又不动声色起来。 “如果没有李二公子,李府谜团便解不开。可是大海捞针,去哪里找这位二公子呢。”君梓琳轻叹。 她也在暗中梳理李府的一些关系,不论是从寻巧嘴里还是街头打听,或是闲话中听来等。 李二公子与其兄长李弼,关系极差。当初李员外本想将家业传给二公子。而这个甄姨娘正是二公子的心上人。之后李员外死,李二公子离家,这个李府便彻底落入李弼之手。 之前君梓琳也曾设想过,李二公子是被李弼谋杀抛尸等等,而非真正的离家。 但是后来她曾派人暗中观察过试探李弼,虽然在甄姨娘之死上,此人有诸多疑点,但是对于谋杀李二公子这样的嫌疑,他却诡异的一点都没有。 是以如此谈起李二公子,便如个巨大的谜团,既无处寻找,又没有办法下手。 至于李弼身上的疑点,君梓琳决定从李夫人身上入手。 不过这事需得从长计议,她已派人暗中盯着。这件事,即使自己回了帝都,也会保持着通信畅通。 “爱妃不觉得这甄姨娘有点面熟么?” 冷不丁地周烬吐了句话。 君梓琳心头一惊,面上却是无色,抛出一句去,“王爷这话从何说起呢?”欲以这一句话,引出周烬的下文,并试图套得更多的话。 “哦,那夜见爱妃与甄姨娘一块,有些眼熟。大概是太思念爱妃你了吧。”周烬避重就轻,没半点诚意地敷衍道。 这男人,真不讨人喜欢! 君梓琳厌恶透了他这般藏着捂着的,但一时也拿他没办法。 好在,她手上也有许多线索。 既然对方不漏给她,那么她也不漏给他。 那就这样耗着吧,看谁能耗死谁! 君梓琳咬牙,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正当她下定决定时,周烬又冒出一句,“上回出游之宴上,圣上命令京兆尹尽快把那死在荷花湖池边的死尸,查出个究竟。如今想来,时间也差不多了。不知刘行这官帽能不能保住?” 君梓琳:“……”这算是威胁吗? 再怎么说刘行也算是半个她的人。 眼看着京兆尹被摘了官帽,以后做事最不方便的是君梓琳。 无论怎么样,一定要帮刘行保住官帽啊! 君梓琳抿着唇拢着细眉,深深思索。 还好,明天把事情解决了,她会能回去了,到时候教刘行怎么做就好啦! “你瞧本王这记性。”耳边猛地传来周烬深为失望的叹息声,君梓琳朝他看去,疑惑的目光询问地盯着他,不知这男人又有什么事。只听他续道,“方才我没想到,现在却突然想到件事,很严重,大约要迟两日再回。爱妃,你便陪在本王身边吧!” 第572章 定国公没来 “你!” 君梓琳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才刚刚想好办法,回头周烬就给她掐了。这男人是故意的对不对? 君梓琳阴着脸,双手抱臂,冷冷地朝男人剜去,语气森怖,威胁重重,“王爷,但不知本王妃能否过问一下,你有什么事需要推迟两日回帝都?自然,若是王爷不乐意说,本王妃也不问。反正我在你心里,那是什么都不算!那接下来咱们也更容易一拍两散了,您说对不对?” 她把话说得极狠,咬定了不给周烬退路。 本以为周烬会被逼出话来,谁料这男人却邪魅一笑,不退反而,忽而上前将君梓琳拥在怀中,耍起无赖了,“爱妃,你在我心中那是天上的月亮,是冬日的太阳,是春天的暖风。我们怎么可能一拍两散呢。你想想,咱们在一块睡的日日夜夜……” 君梓琳嘴角一抽,堂堂的晋王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流氓了,这种话他都能说得出口?! 两个人怼了一阵子,最终还是没能达成一致。 接下来谁也没理谁,君梓琳自顾自地用饭。而周烬也在饭桌前没有半语。 谁知还没吃上两口,外头便传来禀报声,“爷,任大人那里想请您前去。” “不是说过了,不去。”周烬声音闷闷的,显然心情依然不虞。 外头的声音渐弱。 君梓琳闻声有些疑惑,开口问道,“任泰初要做什么?” 周烬抬头朝她看了一眼,只是唇瓣翕动,却是为了用饭,男人并不愿意回答她问题。 见他不肯说,君梓琳放下长筷,朝外走去,并询问那侍卫是怎么回事。 周烬以为她很快会回来,毕竟任泰初府上的宴会这种事,也不是爱妃愿意参加的。 她一向不爱凑热闹的。 哪料到这回竟然与他所想的不同? 等了好半天,周烬没见君梓琳再回来用饭。 问了一声下人,却回报说娘娘换了衣裙,正坐马车前去任府呢。 “可恶,怎么也不说一声!” 周烬重重一撂长筷,二话不说朝门外奔去,只来得及看见马车在眼前一晃,便驶了出去。 “爱妃,你好狠的心!” 周烬顾不得乱七八糟的心情,当场追了上去。 马车帘子一开一合,一道黑影钻了进去。 君梓琳眼皮撩了撩,冲进来的人笑道,“王爷也想去吗?怎么不说一声,这么急,小心压着食。” 方才还在慢条斯理地用饭,现在却气喘吁吁地追马车。君梓琳知道周烬心情肯定不好。 既然心情不好,依然陪自己前来,君梓琳觉得面前这男人对自己是真的用了心。 “喝点水吧。” 想至此,君梓琳语气更柔,亲自执了茶水送到男人面前。 “爱妃果真不愧是女中豪杰,为夫对你佩服之至。”, 拿过茶杯来仰脖饮尽,周烬叹了一声,深深的眸光注视着面前美丽的女子,语气暗含幽冷与威慑。 被周烬赞美,有时候是件好事,有时候却是件危事。像现在,君梓琳完全高兴不起来。 但是两人还在暗中拉锯较量,她自然不会认输。但是适时的妥协,却是必要的。君梓琳内心还是知道好歹,无论怎样,周烬这般急火火地赶来,连身为皇族的尊仪都扔得一干二净,除了担心她的安危之外,不做二想。 君梓琳有血有肉,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面对男人似威胁又似夸赞的语气,她非但没有硬气的回击回去,反而温柔地来到他面前,一双小手抱住他的大掌,轻轻地抚了抚,声音低而柔说道,“王爷,梓琳年纪小,好冲动。有时候做得不好,还请您多多担待。只是这回任府的宴会,必定会有整个西埠坊的有头有脸的人前来,咱们去了,或许会有点收获,您说呢?” “哼。” 君梓琳解释一番,周烬并不为所动,但是却明显肯让她抱着他的大掌了。 知道他这是稍稍软化了,君梓琳再度说道,“与王爷相处这么久,大抵您也知道,其实梓琳没那么脆弱,能保护自己。相反王爷您,上回还中毒了呢,是不是?” 虽然被他这样紧张,君梓琳心里是很有满足感。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她似乎是个祸头子。若是每回周烬都因为她而失了方寸,君梓琳担心的是,会为人所利用这点。是以她要提前提醒他,周烬那样聪明,怎么会听不出来。 “爱妃,我予你的那三人,竟无一个在你身边,让本王怎放得下心!” 周烬颇具幽怨地重叹一记。 这话说得君梓琳一时无语。 之前在小黑巷子内,明明危险已在眼前,可是追魄他们却被她派出去做其他的事情。若非是周烬在,她非得被千刀万剐不可。 马车内一阵沈默,夜风呼呼地刮来,透过被吹拂起的马车帘子,看得忽明忽暗的这古代街头。不似帝都那般繁华通火通明,却偶有灯光照耀,时明时暗的闪烁在这黑暗的街道上。君梓琳掀开帘子朝外看了眼,发现满天繁星闪烁,像是一双双孩子的眼睛,冲她天真地眨动着。 周烬慢慢移地过来。 君梓琳感到他的大掌落在她的腰上,轻轻一捞,她便偎倒进了他宽阔的怀抱中。 两个坐在马车的车窗前,依偎在一起。随着马车轮滚滚而过,远远看去这对男女两双美眸,齐齐望着黑夜的天空,仿佛在向往憧憬着什么。 车子到达任府。 周烬命人进去传讯。 极快,任泰初带着手下并众宾客一干人等,齐齐赶来行礼。 晋王驾到,自是不会与那些宾客在一块用饭。 而任泰初也做了两手准备。 晋王若来,便进这府内最尊贵的客间。若是不来,这客间便空着。 君梓琳与周烬入了客间,外头的人听了话后,便自由活动,并不在这里守着。 “定国公没来。”君梓琳进院子之前环视一周,进了客间后说道。 客间之内仅他们二人,即使是侍卫也被安排到了外头守着。周烬微嗤一笑,“爱妃,任泰初是定国公的人,如今章郁数怎会前来,怕是会落人话柄吧!” 这件事君梓琳先前并没有听说过。 第573章 亲自为殿下倒水 但是如今周烬一说,她反而觉得这事有点顺理成章。 正是因为定国公来了西埠坊,才给了任泰初勇气,使他以老母亲大寿的名义办这次宴会。 说来也巧,任老夫人的还真赶在今日生辰,君梓琳暗摇摇头,看来这也算是任泰初飞黄腾达的机遇呀。 果真,运气若来了,压都压不住。 君梓琳借机观察自己所有的这个客间。 屋子极大极阔敞,摆设雕花围屏,并檀木桌案,上放数十方宝砚,墨雅十足。各色笔筒,那靠墙处还挂着一幅当今名画梅园图。 顺道走到窗前,朝外头一一探看过。 过了阵子,在屋内实在无趣,她抱起周烬的手臂,央求他去外头走走。 “此事若传到帝都,皇上必定认为我欲结认这里的土绅之流。”周烬以此言为名义拒绝。 “皇上又不是昏君。他肯定知道这任泰初是定国公的人。所以王爷您出现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看似撇不清,其实很干净呢。再者,现在定国公不来,却反而像是有事一样,我觉得过不多大阵子,他必会前来!” 周烬被她伶牙俐齿说得无语,当下也只得随她出了这客间,往外而来。 西埠坊的乡绅商贾齐聚一堂,而任泰初的同僚以及曾经的一些朋友也都不远路程赶来拜寿。 说是重视任老夫人的大寿,实则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晋王殿下来了西埠坊,定国公也来了。纵然不为自己的前程着想,也为了在皇亲国戚面前露露脸,说不定能飞黄腾达呢。 大家齐齐来拜见周烬,至于晋王身边的这位红颜知己,没人敢多问,因而便在拜晋王时,连带着她一块拜。 果真没过多时,外头传来喧哗声,君梓琳以为是定国公前来,便扭头看去,见露出了一角白衣,当下立即知道是谁来了。 定国公没来,来的人是章睿苑。 周烬看到章睿苑的那刻,深眸立即眯了起来。 爱妃在黑巷子内差点被斩杀,这笔账,周烬可还记着呢。 今日章睿苑送上门来,没有理由不去捞一笑。 想罢周烬浅浅一笑,仿佛是将要做一件很开心的事情般。场内的人见晋王殿下笑了,一时都跟着齐齐陪笑。但每个人的心里头又充满了怀疑,“活阎王”笑了,这是好事吗。每个人的心里都拿不定主意。 “见过晋王殿下。” 章睿苑进来后,便带着身边的傅绫萃朝周烬走来,两人做势相视一笑,尔后又入了客间落座。 因与外头的大院内的席宴有着一帘之隔,是以这客间看起来有点幽静。 四人往客间内一坐,这里竟是一时无语。 君梓琳与对面的傅绫萃相对;章睿苑则是与周烬相对。四个人,谁都没有先说话,却是在这期间,将一壶茶水用尽。 正在安静之际,君梓琳出声问道,“因何没见到李府的人前来拜寿呢?” 章睿苑等人是从李府而出,这自然是问的他们。 “李府的人已经来了。” 回话的是章睿苑,他转过头来,朝君梓琳遥遥盯了眼,清冷的眸闪动着不知名的浅浅浮光,即使在这灯火耀耀的客间里头,他脸上虚假的面具,依然无法被刺破,还是那般美好的戴在上头。 正在君梓琳再往下问时,外头传来一阵声音,“李二公子到!” 这句喊话简直如同大铁锤般狠狠砸了君梓琳一下。 来的人是谁? 不是李弼,是李二公子李君? 几乎是在刹那,君梓琳便想起身去看个究竟。 一直没有露面,她期盼已久的李二公子,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了?怎么可能! 想到已死的甄姨娘,想到她身上那枚粉色的水滴子玉佩,想到李府上上下下传说的这二人的私情。 君梓琳一时心头纷乱,李君的突然到来,给了她巨大的莫测感! 正欲起身掀开帘子,看个究竟。 面前傅绫萃突然开口,“表妹,喝杯茶吧。李二公子又不是天神,你这样无状出去,可是很给你把柄呢。莫非你想往王爷面上抹黑么?” 听得这话,君梓琳定了定神。 她朝周烬看了眼,面前的男人容颜妖美,却巍然不动,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如果能读懂他的心,那便好了。 君梓琳暗道,但最终还是忍了忍,她现在的身份,并不容易她这样做。 最后她只能通过那珠帘朝外瞧着传说中的李二公子。 李君身形修长,穿着青色的书生袍服,举止文雅,在外头一众宾客前,他的声音虽被淹没,可细细依然能分辨出来,犹如清泉一般,令人无法忽视。 “表妹,我有话要予你说。” 正在君梓琳静心细听李君与宾客们的对话时,对面的傅绫萃突然说道,她站了起来,径直掀开门帘,走了出去。甚至是站在门帘外头,回首朝她微笑看来。 那隐藏着凶险的微笑,在这样的繁忙的黑夜之中,令人心里多有不安。 可她是傅绫萃,不是神鬼,君梓琳毫不怯场。 对周烬送去一眼,君梓琳毫不犹豫的跟着傅绫萃出去。 显然,对方知道她不能抗拒出这道门,因为她要去见见李君。 虽然是被牵着鼻子走,可君梓琳却甘愿。同时也发觉一点,她所查的,显然章睿苑等人也知悉。 哪怕是在同一个水平时相斗,君梓琳也毫不觉得自己会败下阵来。 晋王爷自始至终保持着淡漠冷酷的颜色。 饶是如此,对面的章睿苑却似轻轻松松地笑说道,“殿下未免太过宠妻了,君王妃不过是与萃儿出去一会儿,瞧殿下您紧张的,呵呵呵。”他说着眼角故意瞥向周烬握着茶杯的手。 但见那指关节隐约发白,昭示着手的主人,内心世界。 周烬回过神来,眯着眼仿佛微笑地看向章睿苑。他指尖轻轻敲了下桌沿,只道,“没水了。” “很好,我亲自为殿下倒水。”章睿苑起身拎起茶壶,掀开帘子朝外走去。 周烬冷睨他离去的背影,尔后诡谲一笑! 章睿苑大掌抚过茶壶,在壶盖之中轻轻地摁了下,尔后亲自递给任泰初,命令说道,“你去倒水。” 第574章 眸光盈盈格外动人 任泰初哪敢怠慢,亲自接过茶壶,又亲自兑上了水,交予世子大人的手中。 见章世子满意点头,任泰初这才把心放回去。 他们一前一后离开水房,来到宾客满至的院内席间,尔后又要穿过席宴,到达这客间。 此际周烬正在客间内,他翘着二郎腿,歪着膀子,眯着魅眸,一副吊尔郎当的样子,勾着唇朝即将走过来的章睿苑微笑看着。仿佛是在等待一场好戏的登场。 君梓琳与傅绫萃走到了女眷之所,便是任老夫人等一众女眷之地。自然,李二公子也是在这里远远地拜见了任老夫人,却并没有靠近女客们的房间。 饶是如此,君梓琳已经从一瞥一扫眼之间,将李君的体貌印入记忆之中。 她与傅绫萃路上并没有说一句话,待走到任老夫人的屋门口时,忽听见前院传来一阵类似于瘟疫般的惊然吼叫之声。 由于声音杂乱并含着慌张,君梓琳隐约感到不好。她正想要往回走,谁知傅绫萃却拽住了她。 “怎么?”君梓琳甩掉她的手,神色冷然。 傅绫萃毫不在意,相反语气无比温顺,“表妹真不知礼数呀,没看见任老夫人的门就在眼前么,哪里能过门而不入呢?何况你是王妃,这般没规矩,是想丢皇家的脸面么。” 结果君梓琳理都不理她,转身就回。 前头的骚乱,君梓琳担心是出了事。她自然不会觉得周烬会怎样,那男人若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也就不可能是活阎王了。 但她担心的是,这出乱子的场内,自己没有看到,从而错失了良机。 何况李君也往回走,君梓琳正是要跟紧他的步伐才行,最好能与他搭上话。 傅绫萃见君梓琳要走,她便在后头阴阴一笑,紧跟而来。 待到达前院时,但见宾客席有一半都空了。 李君忙上前去询问事态,傅绫萃冷眼旁观。君梓琳与追了上去,眼尖地发现场内落了一片白布。 她捡起来,细细看了一阵,是上等的丝绸料子。如果没记错的话,章睿苑的白袍外头罩了一件这样料子的外衫。 莫非是章睿苑出事了? 原来方才章睿苑亲手提了茶壶而来,不知是怎的,他觉得身上发痒,便随意抓了下,谁知道竟弄得五指尖上全是鲜血。待他回头看见自己的白袍渗了血,那血正是出自自己的皮肤之上。 性情中绝然忍受不了半丝污点的章睿苑,当场便将茶壶丢了,急切之中那茶壶摔个粉碎,里面滚烫的热水溅了他一身。 身上又痒又出血,再加上这茶壶内的水,正是章睿苑先前下的料,为的是给周烬用的。 如今却尽数扑到了他的身上。 瞬间仿佛被万千蚊虫爬到身上一般。 章睿苑只感到自己脑袋中的弦一根根迸断,拼了命的将身上被血弄脏的衣袍扯落。同时想到自己皮肤上血迹斑斑,皮肤上是粗糙不平的血点。 倏地看到,章睿苑只觉得被万蚁噬身更恶心。 当场便去抓身上的皮肤。 正在用饭的众宾客们,皆不知发生了何事。 章世子突然扔掉茶壶,他们吃了一惊,已经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双筷。 而听到“哧”的声,世子他竟然把身上精贵的白袍扯落时,整个场内的宾客已经傻了眼。 因不知世子这是何意,任泰初也懵在当场。 直到堂堂的定国公世子,竟然将他身上的衣袍扯光,神经质地撕扯起他自己的皮肉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世子疯了! 在客间的周烬勾着唇,脑袋拄着手臂,极具趣味的看着这一幕。 所谓先下手为强,才是上策。 之前给章睿苑得过一回势,这次周烬怎会放过机会。 爱妃在黑巷子内遭的罪,今日双倍讨回来,顺便让章世子在这西埠坊的众豪绅面前露露他那白嫩的“身子”。 定国公府世子声名远播,周烬知道,早在头两次,章睿苑茶庄苟且,又在楼肆内与众妓子耍玩。声名早传出去,如今只是在人前露露身子,想必传出去,也只是延续他的“声名”而已。 虱子多了不怕痒。 周烬叹息一声摇头,对眼前的处罚有点不太满意。 他抚摸着自己的指尖,这种声名早加在身上,怕是有今晚这一次,章睿苑也不至于跟个姑娘似的跳河洗清白。相反,还会让他脸厚如猪皮,怕是以后愈发的刀砍枪刺不透。 周烬烦躁地搔搔脑袋,若早想到这一层,他必不会出这样的下策。 眼看着光溜溜的章世子被任泰初等人抬下去,众宾客也都在原地翘首,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烬当场起身,掀帘出去,对场内人大呼一声,“混账,没看见世子生疾么,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是不是怕世子将病疾传给你们,怎的无一人前去问侯?!” 晋王爷放声一吼,又甩袖,当先追了上去。 众宾客哪里还敢在原地逗留,个个内心好奇,想知道章世子这是得的什么疯病,怎么还当场褪衣呢。当下一众人便都蜂涌而上,追在周烬身后跟了上去。 君梓琳等人来到这里后,便只看见空荡的席座。 至于李君,自是也不见了踪影。 “既然大家都走了,表妹,不如我们在这里聊聊吧。”傅绫萃仿佛早有准备,面上有着自负与娴雅,慢条厮理的。 “好啊。” 君梓琳奉陪到底。 “今夜月色真美,又有美酒相伴,表妹不若我们喝酒猜谜?” 傅绫萃显得一脸兴趣盎然之色,不等君梓琳应答,她已经斟上了酒,并推了过来。 “你想知道什么谜?” “你来到这里之后,所有的谜。” 两人一问一答,君梓琳发现傅绫萃等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了若一切。 这令君梓琳略略放下心来。 不过她却不会再犯喝酒这样的错误。 “换个方式。”君梓琳建议道。 傅绫萃笑了下,颜色莞尔,“当然可以,除非你想要云攸灼的命。” “那你说该当如何?” 拿云攸灼来威胁,君梓琳不能再坚持己见。 “喝酒。” 傅绫萃指尖点点面前的酒壶,眸光盈盈,格外动人。 第575章 醉眼醉脑的 桌上的酒有限,傅绫萃吩咐下人抱上两大坛子酒上桌。 任府的丫鬟侍候在侧。眼看着世子身边的红颜与王爷身边的红颜碰杯饮酒,丫鬟们也跟着窃窃私语。 不远处的幽暗的屋子内,大开着的窗前正坐着二人。 这两人正各执黑白两色棋子,在黑幽幽的屋子内对羿。随着君梓琳与傅绫萃各自灌下一杯酒。 他们也在眨眼间于棋盘上过了三招。 “她已经发觉我们了。”其中执黑子的一人冷冷说道。 而执白子的那人却稳如泰山,“发现又如何,她没机会前来寻衅。这个小丫头,酒量不高。不过半坛酒,她必烂醉如泥!” “能成为晋王妃,这小丫头应该有些本事。你敢赌一赌么?赌她烂醉如泥!” “甚好!” 说话间二人在棋盘上已经杀得难分难解。 君梓琳饮下三杯酒之后,脑袋晕乎乎的。看着面前的傅绫萃,因问,“还喝?” “呵呵,表妹你是不是怕酒后吐真言啊。现在不是还没比出胜负,莫非你想说实话了?” 君梓琳见傅绫萃语气间这股嚣张的嘴脸,心里很是不舒服。再加上若果真能够喝赢了对方,也许她能从对方嘴里勾出一些机密之事来。 想罢便起身为自己先倒了杯酒,最后又嫌酒楼太小,直接上了大碗! 傅绫萃眼看着君梓琳再度喝下三大碗去,竟然没倒下。而自己,眼前都出现两个君梓琳了。 顿时她发觉事情不对劲! 莫非君梓琳故意把喝下去的酒吐出来,耍弄自己? 当场傅绫萃站起身,围着君梓琳转了一圈,发现她衣裙未湿,浑身很干,并没有吐酒之事。 “怎么,知道喝不过我,所以现在找理由退缩了?”君梓琳甩甩晕沉的脑袋,甚好,她还保持着几丝清醒,不怕,继续喝。 “你酒量什么时候这样好?”傅绫萃依然怀疑,走到君梓琳面前,拉了把椅子与她面对面坐下仔细盯着她。 “再来一碗!” 回答她的是君梓琳递来的又一碗酒,互相逼着对方喝下去。 傅绫萃这时已然不行。 君梓琳晃晃悠悠的,但神智还清醒。 她把傅绫萃扯到桌上,自己站起来,俯下身摁住对方,开口问道,“傅小姐,你跟虎头帮有什么交易,这西埠坊有没有虎头帮的势力?快说!” “滚,滚开…” 傅绫萃醉薰薰的,已经神志不清楚。 君梓琳迷醉地笑了笑,也没计较她爆粗口,只是伸手把酒坛子酒来,身边侍候的丫鬟惊叫一声。然而,君梓琳已经将酒坛内的酒尽数泼到傅绫萃的脑袋上。 被浇了一阵,傅绫萃清醒了几分,叫嚷着推开君梓琳,便朝外逃走。 君梓琳跟上来,一脚踹出,直接把傅绫萃放倒。尔后她便倒在了傅绫萃身上。 两个人相叠着倒在地上,被压在下面的傅绫萃惨叫着疾呼。 “嗯,你还敢叫,你还没说虎头帮的事,你说啊!”君梓琳吐着满口酒气,手上不停地去掀傅绫萃的衣裳。 她骑在傅绫萃身上,两只手摸遍她的全身,最后在内裙的一处缝好的口袋处,摸到了一处微硬的东西。 此际任泰初等人已经赶过来,看见这一幕,忙命令婢子将人扯开。 在黑屋内下棋的二人,其中一人发出低低的冷笑,“呵呵,你输了。” “嗯。”另一个却是认栽,长袖一挥,将桌上的棋子尽数纳入。眨眼间面前便只剩下空空荡荡的桌子。 二人起身,执黑子者先道,“这位晋王妃对虎头帮倒是有些知情,今日既然你认栽,便送她一礼,如何?” 执白子者面无表情地抿起唇,半晌在黑暗中回道,“你对这君王妃别有用心,怎么,却是拿着我这活人送礼么?也罢,便送她一礼,此女有些灵性,不至于浪费了。” 不知那边发生何事,一大群人扑过来,待将傅绫萃给扯到过去后,便飞快离开。 君梓琳甩了甩脑袋,站起身朝外走去。 任府门外马车忠诚地守侯着。 君梓琳爬上马车,回头便催促车夫回去。 可这车子却一动未动,她掀开车帘,闷头闷脑的正想说话。谁知道那车夫先而回她,“爷,尚未归来。” 周烬还没回来? 君梓琳吐了口酒气,真是可恶啊。那个男人去做什么了,怎么还不回来,章睿苑真的那般难对付么? 歪在车内眯了会,君梓琳感到一阵冷意滑了来。她止不住抱紧自己,却突然置身于个更冷之处。 忍不住睁开眼,见到熟悉的面孔。她吐了口气,“你怎么才来?” “乖,章世子疯了,本王少不得要去探望一番。” 周烬说着把君梓琳拥进怀里,感到她冷得打了个哆嗦,便恶劣地将她抱得更紧。 马车开始疾行起来,耳边再度传来周烬的话声,可君梓琳已经被酒折磨得不行,听不得清楚便急急沈入梦中。 第二天一大早,她神清气爽的起榻,并伸了个懒腰。 正欲下榻,竟发觉薄被下自己竟未着寸缕。 往四下一看,发现依然是在别苑的榻上。 君梓琳暗松了口气,还以为昨夜喝昏了头,跑到别人家睡了。 她顾不得去理会发疼的脑袋,飞快穿衣服。 门吱呀一声响了,紧跟着一道高大欣长的身躯走进来,只见周烬今日穿了件玄色暗纹素面锦袍,容颜若冰雪, 掀开被子,君梓琳忙将自己裹住,拿下巴对男人点点头,“你手上拿的什么?” “药膏,给你的。” 周烬似是很急,走过来后坐在榻上,伸手将君梓琳的小手从被下捞出来,尔后将药膏抹上她的手臂处。 在那里有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针眼。 昨晚回来时,周烬本想将她抱上榻早些歇息,可睡了不过一个时辰,她便嚷着疼。 周烬极是奇怪,问她,她醉眼醉脑的,根本说不清楚。无奈之下,他只得掌了灯,一寸寸检查,见她身上倒是完好。只是手臂处多了一些针眼。 一按之下,有的竟还极深! 这醉了的小女人疼得嗷嗷叫。周烬连夜让人煎了药汤,命手下去请大夫制作药膏。 第576章 入土为安 这不,清晨药膏才制完,还是周烬亲自去取。 还好喝了药汤,她不感到疼,倒是睡得极沉。 周烬却是没怎么睡。 见手臂上青於一片,君梓琳不太好意思,抹完之后便抽回手臂来,顾左右言他,“时候不早了,什么时候去检查醉美人酒,我也换身衣裳吧!” 虽然身上没穿什么,但君梓琳已经不在意了。 如果计较进来,自己这个情况,会被周烬吃尽豆腐的。 何况之前便每夜同榻共枕的,现在计较,未免太矫情,何况是夫妻呢。 “你养伤,这件事情还是由我去吧。”周烬板着脸说道,不忍让她跟在身边遭罪。昨日之事,他还没细问,跑不了她。 “哦。” 君梓琳佯装出乖巧的样子,心下高兴疯了,这算是把周烬给支开了,太棒了! 然而她高兴不过三秒,外头传来急急的脚步声,跟着声音响起,“爷,有要事禀报。” “嗯。” 周烬起身,就要出去。长袖却被君梓琳握住,“王爷,有事情还要出去说吗,就让侍卫在门口说,好不好。” 见她露出来的雪白藕臂,周烬眉头轻皱,便点了点头,让那侍卫在门外大声报来。 “李府的二公子死了。” 侍卫清凛的声音响彻,君梓琳闻声愕住。 周烬听到此言,也有点面色空白。 这个李府二公子不是李弼的弟弟李君么,死了?昨日不是还参加任老夫人的大寿? 这么快就死了? 对于李君,周烬并没注意过,昨日他净是与章睿苑耍玩,虽然结果不错,但过程有些耗时间,令人厌烦。 他下定决心,以后再不作这样之事。 哪知这李君竟然给死了,总有一种莫名其妙之感。 “尸体在哪,带我去!” 君梓琳当场翻身下了榻,不顾周烬在旁看着,她大马金刀的迅速穿好衣裙,往外走去。 “爱妃,你受伤了。”周烬在后面说道。 “没事,但李君的尸体我一定要检查。”君梓琳头也不回地说道。 王妃要验尸,自是不能光明正大地验。 君梓琳走到了院子内,又不得不回头换了身男装再去。 只是刚到院门口便又被周烬给截了住,“这样前去不行,再等等。” 君梓琳不知他是何意,但这总是善意的,于是从之。 “你且随我前去检查醉美人酒,回来再说。”周烬令道,说着已带君梓琳出了门。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虽然早饭没吃,但却并不觉得饿。 此刻君梓琳脑中浮现出诸多问题,犹待解释。 需得见过李君的尸体之后,才能得到解答。 到达李家的酿酒坊处,那里定国公已经在守侯。只是老爷子的脸色极不好,仿佛刮了一天的沙尘暴似的。 “定国公昨日没歇息好么,怎的脸色这样差?”周烬笑着走到跟前,显得心情很愉悦的样子。 走近了看,章郁数面色骇人,他掀起眼皮子来,冲周烬激射过两道阴森的冷光来,“晋王,犬子已被连夜送回帝都,这怕是阁下所希望的吧!” 显然对于昨日章睿苑发疯之事,章郁数根本不相信。 非但如此,他还怀疑是周烬下的毒手。 因而此刻语气咄咄逼人,毫无善意。 “定国公有三子,既然长子已废,不若立次子为世子,想必皇上也会欣然接受。”周烬不答,反而续说道,“毕竟章世子作下似昨夜那等事也并非一次两次。先有茶庄与傅相的大小姐苟且传遍全帝都;后有在楼肆之内与青楼妓子公然玩乐,影响恶劣。如今又在这小小的西埠坊中的宴会上,宽衣解带,装疯卖傻。本王真为定国公你,感到寒心!生子如此,当真不如不生!” “你……” 章郁数气得胡子直抖。 可是话虽不好听,但却是事实,章郁数更是因此而格外生气。 “关于世子之事,且先到此为止。先检查醉美人酒!”周烬不欲多谈,挥挥手示意君梓琳随自己过来,便进了酒坊。 章郁数深吸口气,压着怒火也跟了进去。 李府的酒酿在外面便闻到香气十足。 待进来后,烟火等都被远远的隔绝在外头。 进来之后有些黑,看不太清楚。 周烬似是对此熟门熟路,身边的侍卫带着专业的工具,分别对着一缸缸酒探试,除了银针,还会亲自品尝。 此外还会在检查后的酒缸,贴上封口,而如果二次摘下,则会留有明显的痕迹。 显然李府的人更是小心谨慎,这毕竟是送往皇宫内的酒啊,稍有半分不如意,整个李氏大族都会被抄灭。 君梓琳对这些不甚了解,便退了出去。看见李弼以及李夫人二人于外头侯着,尤其是李弼战战兢兢的样子。李夫人则显得安静持重得多。 “听闻李二公子出了事,大公子没去看看?”君梓琳到了跟前,看着李弼,静声问道。 只见李弼面上露出明显的无奈之色,竟并没有半点悲伤。 这不得不令人想到甄姨娘死时,李弼面上也有这样奇异的神色,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斜眼瞧了旁边的李氏,只看到这李氏眼圈微红,似乎是哭过。 弟弟死了,哥哥不难过,偏偏大嫂这样难过。 君梓琳感到李家的案子益发地奇怪。 这时周烬等人已经检查完,与定国公走出来。二人一前一后去了衙门。 余下的君梓琳等人自也跟上。 李君的尸体已经被带回衙门,死因很简单,乃是自缢而死。 仵作已经验过尸体,确乃自缢无疑。 任大人在旁说了李君死因,他自觉对不起李家列祖列宗,悲伤之下便自杀而亡。他昨夜回来时,只是住了客栈,并没有回李府,在客栈内还有一封他的绝笔信。 “既然已确定他是自杀,便入土为安吧!”定国公亲自下令说道。 “李君为什么会单单在昨天晚上回来?” “为什么说他对不起李家?” “还有,今日便是李家醉美人酒交付之日,他身为李员外最看重的儿子,完全没理由这么焦急去寻死。也许他可以等到酒押送回帝都后,再死。也算是死后见着李员外,有个交待。” 第577章 交易的意图 定国公的话才将将说完,君梓琳一连串的质疑便接踵而至。 “你说什么!”章郁数本来心情郁抑,见君梓琳胆敢公然反驳自己,他震怒厉吼。 “定国公,莫生气,毕竟是一条性命。此事端看任大人如何解决,毕竟这西埠坊之地并不是定国公的范围,是不是?”周烬凉凉地接话说道,显然是甚为维护自己爱妃。 听周烬如此说,章郁数更加气闷。 但他并没有出言反驳,而是默许一切。 如此,君梓琳松口气,她扭头看了眼周烬,见这男人正用一种鼓励的目光看着她。 当即她心中勇气满满,有周烬着在她这边,不怕查不出个子丑来! “您方才所说虽不无道理,但最后一点却有些牵强人意。”任泰初老于世故,既然定国公不管这事,但是自己却不能丢国公爷的脸。 所以,对于君梓琳所说的话,他既不反对,也并不赞同。这也不会太得罪眼前的晋王。 “是不是牵强人意,把门打开,查查尸体便知。” 君梓琳懒得跟他废话。 她大步拨开眼前的人,朝着这衙门的后院走去。任泰初刚想叫人阻拦,谁知道晋王居然也跟了进去。 无奈任泰初只得默认。 一行人亲自到了后院,任大人趁机对身边的衙门几番低声吩咐,最终才跟了上来。 看着眼前的尸体,定国公章郁数面色冷冷的,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眼中却多了几丝利芒。想到昨夜之事,他神色更阴沉下来—— 章睿苑浑身抓痕,赤着身体被抬进了李府。 刚看到这些,章郁数简直惊呆在当场。但随后周烬也跟进去,他才清醒过来,强打精神询问情况。 结果周烬的说辞很简单,说章睿苑洁症发作,用力撕扯衣袍,还好是在西埠坊,若是在陛下的宫宴上,怕是个大罪! 章郁数听他继续说下去,所说之言,除了冷嘲热讽,便没有其他。 深知此人劣性,章郁数不耐,直接命人送客。 折腾了大半夜,章睿苑身上才好些,带来的大夫已查出因由,乃是中毒。 “爹,是周烬故意暗算孩儿!” 章睿苑醒后,矛头直指周烬,满脸凶狠仇视。 章郁数垂眸不语,让他相信可以,但是找到证据却极难。 “爹,我们所做之事怕是周烬已有察觉,才对孩儿下此毒手,请爹三思呐!”章睿苑痛苦地低吟一声,他的身体又痛又痒,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茶壶之中下毒不成,最后反而波及自己。这件事与周烬毫无关系。 但章睿苑却认定是周烬所害,因他在任府的时候,身上便感到有些奇痒,虽然只是一阵,但却因此碰翻了茶壶,导致自食恶果。 如果不是周烬先出手,自己怎么可能吃了这苦果。 说到底,必定是周烬在暗中下了毒手,才让他落至如此地步。 所以那件事情,他们应该小心起来了。 章郁数知道儿子的意思,自从君梓琳认了兵部尚书为义父之后,他便早早计划起来,收纳兵部尚书与晋王勾结的证据,到时候对他们一网打尽! 皇上对晋王虽然宠爱,却也有十足的顾忌。 晋王拥兵自重,若是被虹与兵部尚书勾结,皇上知道此事焉能睡得着觉? 这是除掉周烬和郑容驿的最好计划。 自然这计划还在准备之中,不到充分之时,绝对不能拿出来,否则点火不成反被烧。这一点章郁数还是懂得。 只是章睿苑突然将他中毒与此事联系起来,他因开口问道,“何以见得?” “请爹去问下大夫,我所中的是何毒,便知晓了。” 章睿苑见父亲如此问,当下便知道他并不完全信任自己所说的话,于是便也不再解释,只让父亲去问那大夫。 之后定国公自然仔细询问了那大夫,关于世子中毒之事。可是没想到竟与世子所料的一模一样。若是这毒真乃周烬所下,那么章郁数不得不考虑,此人是否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因为章睿苑所中之毒乃是来自恒州的“痒痒乐”! 这名字听起来虽然不够雅,但却是恒州的一大特色。 出自民间,百多年前是一处民间百姓所创。 此毒初始只是用来以毒攻毒,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有人发现这种毒有助性之意,有点像是媚药,但若是用多了,则是皮烂肉溃。而这个若是掺在媚药之中,则性烈如火,用多了,几能要人性命。 而章郁数最初所安排的棋子,便是在恒州。 只是他布的这个局,还不太完善,是以至今还没有触发,以免弄巧成拙。 而今周烬给儿子所用之毒却也来自于恒州,这算不算是一种暗示? 无论怎样,此刻站在衙门之内的定国公,却是不得不放下一切妄动,先查清楚事情的缘由再做谋定,否则被皇上怪罪是轻,若是身败名裂被诛九族,则是得不偿失了。 虽然如此,章郁数看见那李君的尸体,却是心头轻松。 想要把问题复杂化,还不容易? 眼前正是一个很的机会,就让晋王夫妇好好的查案吧!正好给自己留出时间来办那事。 君梓琳检查完李君的尸体,回看周烬,轻轻摇头。 李君的确是自杀,并非他杀。 脖颈上自缢的痕迹尚在,与被人硬绑上去吊死,有着根本区别。 那厢任泰初瞧见君梓琳之色,便知自己的机会来了,他抢上前追问,“怎样,是他杀还是自杀?” 君梓琳不语。 任泰初也不逼问她,扭头冲衙役喝道,“把人带上来!” 这句话令场内的人意外,不知这任泰初要带什么人上来。而定国公却是老神在在,面上毫无讶异之色,仿佛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一个身穿天青色团花锦茧绸袍子的男子,身形修伟,大步走来。往上看去,但见他面色憔悴,眸光黯淡,似是被折磨过一般。望见这张熟悉的脸,君梓琳眉心一紧,云攸灼怎么来了? 莫非这便是章睿苑想要交易的意图? 不等君梓琳想,任泰初指着云攸灼对场内人说道,“诸位,李二公子自缢之前,曾经与此人有过交谈。方才经过验查,已确认李二公子是自杀,而非他杀。不过这位云公子却实很可疑,完全不排除是他凭着三寸不烂之舌,骗李二公子上吊,从而恶劣的踢掉了凳子,造成了二公子的死亡!” 第578章 流露出来的真实情绪 “仵作,你看本官说得可对呀?”任泰初朝身边的仵作看去,言之灼灼地说道。 “属下认为大人所言甚是!”老仵作在旁边助阵。 君梓琳听得这些话直皱眉头,这不是意图要给云攸灼安个杀人的罪名么。可是为什么? 这任泰初一没问嫌疑人,也没有查找动机,自己凭想象就能断定云攸灼杀人? 笑话! 任泰初说罢,扭头见晋王这边没音。 他当场喝道,“来呀,升堂问案,把犯人云攸灼押上大堂!” 当庭,任泰初审问云攸灼。 君梓琳等人在后衙,并没有出堂。 “爱妃,时候不早,咱们走吧。”周烬瞧了瞧天,早上饭他们还没吃呢,现在肚子快饿死了。 “可是云大夫被冤枉了。”君梓琳拧眉,对吃货男人翻了个白眼。 她有点搞不懂他了,之前还默许她查案呢,转眼就翻脸。莫不是又有什么触着了他的忌讳? “嗯,是否冤枉了他,自有任大人来处置,这个爱妃莫管了。”周烬春风拂面似的,语气很温柔,与他对外严肃慑人之色,全然两个模样。 云攸灼从冠勇侯府到大将军府,不曾有一次离开过君梓琳。 这事周烬门清儿。 他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他也不是吃毒的。 自己爱妃跟个男人过从甚密,周烬眼底可容不得沙子。纵然能容一时,可也容不得一世。 现在正是把云攸灼扔下的时候啊。 周烬算盘打得啪啪响,如此一来,他与爱妃再也不用相见。他的爱妃,再也不会有被人抢走的危险了。 他想得好,可是君梓琳却不答应。 她从来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件冤案在面前摆着,却不理会的。 “你过来,王爷累了,还不快点侍候着!”君梓琳为使周烬不急于离开,冲着后衙一侍候的衙役命令道。 之后后衙一阵忙碌,蔬果桌椅统统摆在院内,供晋王殿下和定国公一同享用。 如此,周烬一时没了离开的理由。 他闷闷的坐在椅中,有点高兴不起来。 只要想到爱妃要为那云攸灼办案,他心情就不好。 坐得越久,周烬心情越差。可是爱妃在忙着,他插不上手也搭不上话。 一时半会找不着出气筒,周烬扭头,瞧见了同样郁卒着脸的定国公。 他俊美却刻板的脸色,犹如融化了的冰川般,有了融痕。“听闻此次来西埠坊乃是定国公亲自请圣旨,只是今日便要离开,想必国公很是不舍吧。” 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得章郁数摸不着头脑。但他心情不好,便糊乱应了声。 “本王前日见着那舞姬,倒是相比几年前清减了许多。那舞姿也愈发入不得眼啦。不过,若是国公喜爱,本王买了来送予你便是,何必愁眉苦脸呢?”周烬叹息一声,语声之中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之势。 “什么?” 章郁数终是被扯回了视线,面上肌肉一抖,回看周烬,眼中含着疾厉,“晋王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周烬的话? 周烬正闲得慌,见他肯回应,当场便愈发说得欢:“那霓裳破阵舞当年在宫中轰动一时,国公喜欢那其中的领舞舞姬。此事人尽皆知,何必不认呢。前日你不是派人去请那舞姬么,莫非是本王说错了?” 听言,章郁数老脸一红,气急败坏地否决,“晋王说甚,老夫听不懂!” “无坊,本王今日有的是时间,我们好好说说,顺便……来呀,把那舞姬请来,与定国公叙叙旧!”周烬一声令下,身边的侍卫飞快而去。 章郁数跌了脸,周烬这是什么意思,当众羞辱他么! 定国公犹如被踩住尾巴的猴子,气得恨不能跳脚,面上虽强压着,可已渐渐达到顶点。 偏周烬跟没看见似的,依然谈笑风声、在说个不停。 君梓琳着重询问李弼夫妇。 抽空之余,回看自家夫君,发现晋王殿下正坐在衙役内落了漆的旧木椅内,他容颜妖孽,眉如墨画,鬓若刀裁,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墨眸,隐含魄力。虽身处朴素之地,却愈显盛颜仙姿。那谈笑间慑人态势,依然未变。不自觉地想到初见他时的情景,那时他穿着黑色精致长袍,容颜略有些苍白,出言举止尊贵却威势凛凛。与现在一模一样,只是那时他少有笑容,而今虽有笑意,却罕见柔和之态,竟是比不笑时更带了三分压倒之势。 君梓琳心下暗暗感慨,没想到这男人远远看上去,这么让人难以接近。 可是与他接触过后,这男人又如粘皮糖似的,柔情蜜意的令人招架不住。 晋王殿下,还真是表里不一呐! 将李弼夫妇安排到一边,君梓琳将周烬身边的一名侍卫叫过来,让他去别苑去她的东西。 见她有动静,周烬说话的动作顿了顿,朝这边扫了一眼。 “敢问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李弼急切地说道,并不愿意在这里多留。 “大公子难道不想看看令弟究竟是被何人杀死的么?”君梓琳反问。 李弼犹如被人迎面打了一记老拳,面色灰败地拧过头去,再不肯说话。 李夫人拿百蝶穿花纹绣帕轻轻抹过眼角,红着眼走过来,咽声道,“还请您做主,找到凶手,为小叔子偿命!” 与李弼比起来,李夫人的表现尚可。 君梓琳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继而突然指向场内的尸体,大声问道,“死者可是真正的李君?老实回答!” “嗯?” “呃!” 李弼夫妇几乎同时呃住,本能地露出异样之色。 这一瞬,君梓琳目光同时扫过他们二人,虽然仅仅是一瞬间的表情,但却被她牢牢的刻进记忆之中。 在刹那之后,面前的夫妇重新换上了虚假的表情。 可这个,已经不是君梓琳所需要的。 她转过身去,目光在望着尸体,可是实际上却在回想方才李弼和李氏的表情。 他们一个眼中惊慌,另一个却是凌厉狠辣。 这刹那间流露出来的真实情绪,还真值得品味! 君梓琳饶有趣味地勾了勾唇,转眸瞥了李弼一眼。这李弼虽为李家嫡长子,但与李君比起来,却是差了一截。 第579章 故作不见 因而李员外自是喜爱李君多一些,甚至是有意想将李家传给李君承继。 好在李员外死了,李弼身为嫡长子,堂堂正正的接管了李家。 不过虽是如此,李家曾经的那些下人,尤其是忠于李二公子的,却是内心多有不服。包括那李福大管家在内。 据君梓琳所知,当初的陶二乃至于离开的茂生,也曾经在李家过,俱都是因此而呆不下去,茂生辗转去了他处。陶二却死于非命。包括之后李福的死。 陶二的尸体,君梓琳暂时没有去挖找,但是李福和甄姨娘乃至于茂生,这三个人的尸体所呈出出来的,却是一模一样的。 而今君梓琳朝李君的尸体看了眼,心底下是很想解剖一番。 但是有定国公在,她怕是没办法如愿。再者,若是像当初解剖茂生那般,此状落在周烬眼中,这男人非得被她逼坏了不可。 “我们现在验看下尸体。”君梓琳思来想去,最终只吐出一记轻描淡写的话语。 李弼夫妇听到此言,当场齐齐皱眉:方才不是已经验过了,还验! “二位不要觉得烦,让冤死者洗净冤屈,那是我们活著之人的本份。莫非你们就不想知道李二公子是怎么死的吗?死前又有怎样的交待么?”君梓琳斜眼望着面前的两人,深深地勾起唇角。 李弼忙绕开君梓琳,他大约是感到如此下去,将没完没了。 遂来到定国公面前,一揖到底,恳求国公爷作主。 章郁数正被周烬找茬找得没完没了,恨不得即刻拂袖而去。但身为定国公,他又怎会如此幼稚呢,当下只能见招拆招。李弼前来,彻底解了他的围,也给了他还击的筹码,当下喝道,“既然李君死因已查明,连他的遗书也被鉴定为亲自所写。还有什么好验的?快把尸体抬下去!” “国公爷,我是做最后一次验尸,望您不要阻止。” “还验什么呀!”见君梓琳如此说,李氏沉不住气了,声音尖尖地质问,“明明已经三番五次地验完了,莫非不让小叔在天有灵,好生安息吗!” 君梓琳笑了笑,四下的目光都朝她看来,认为她是多此一举,无中生有,拖延时间。她却朝尸体一指,紧紧盯着李氏的眼睛,微微扬声:“这次验的与之前不同,这次要滴血认亲!” “什么意思?”李弼手一抖,颤声疾问! 君梓琳回看他,不容置疑回敬,“你们说这具尸体是李君,便是李君么。虽然这闭上眼睛的长相与真正的李君差不多,但是否真正的李君,有待核实。所以,只要滴血认亲,才能验明正身!仵作,你说呢?” 她此言一出,连定国公都僵在椅子上。 “好,好。” 周烬双手拍得啪啪响,赞扬而得意的站起身来,“说得不错!本王准了!” 再看李氏和李弼的脸色,一个个灰败交加,仿佛被人捅了一刀般。 后头的仵作禁不住抹了把额上的汗水,怎么都没想到会这样。明明都认定是李君了,怎么又突然变成不是李君? “如今李君最亲的人便只有李大公子你。不过,自然那埋入黄土中的李员外也是。”君梓琳说着,扭头请求取李员外骸骨,用于滴血认亲。 定国公老脸一横,语气很冲:“怀疑这尸体不是李君的是你们;那么事实若果真是,你们又当如何?” 不能让晋王夫妇好过了,他们若是快活了,定国公心里决计过意不去。 还有,今日之事,待回到帝都他要禀报给皇上。 虽然那一计尚未成,但是现在这一坎,他却是要让周烬生生受了! “那还不简单,若是李君果真是李君,我们便不管了。”周烬代君梓琳答应,转眸又狡黠的冲爱妃眨眨眼睛,仿佛两个人早已心照不宣一样。 只是君梓琳内心却是另一番滋味,若是放着此案不管,岂非是连云攸灼也不顾了? 周烬这家伙,当真是也不完全站在自己这一边啊。 君梓琳暗暗叹息,同时咬牙,定要验出个结果来。 “好啊,这是你们说的!”定国公一拍手掌,定了下来。 当下派了衙门的人前去李员外墓前开棺,取出一节白骨。 尔后君梓琳将白骨与死者李君的血放在一块,只见那血无论如此,都无法与白骨相融。 李弼见此,大为不屑,“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这样就能证明我二弟没死了?这个死的人不是我二弟了?未免太可笑!” “是呀。纵然是权势涛天的晋王爷,也不能够如此逼迫我等无名百姓。若是以此来判断,那岂非是要置我小叔的亡灵于不顾,这是想以权谋私么!”李氏跟着大呼,满嘴的愤愤不平。 君梓琳挥挥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之后将李员外的骸骨取出,放至一旁,尔后冲李弼招招手,先是问道,“李大公子,你可是李员外的亲生子,不是从外头抱来的吧?” “混账!”李弼闻言当场气歪了鼻,“我是名正言顺的李家子孙,容不得你污蔑。”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君梓琳魅冷一勾唇,随手从袖口内抽出根银针,对着李弼的手指头扎去。 “啊!”李弼惨叫,没料到自己会被突然袭击。 君梓琳扯着李弼的手往李员外的骸骨上滴血,但见到一滴滴鲜红的血落入白骨,与之前所不同的是,李弼的血竟一点点溶入到白骨之内,最后溶于一体。 痛叫中的李弼见此情形,一时哑了般,没了声。 君梓琳扔下他的手,转而又取出一枚银针,将自己手指扎破,再次滴血入李员外白骨之中,但见她的血始终游离于白骨之外,不曾沁入。 做完这一切,君梓琳回头看了眼场内人,略略总结了句,“现在,死者还是不是李君,诸位是不是已了然于胸?” “这……” 衙役们以及仵作个个没了声,连定国公也扭过头去,故作不见。 周烬站起身啪啪啪又为爱妃喝彩,漫步过来,笑着道,“既然死者不是李君,那么先前那些嚷着这尸体便是李君的人,你们现在还如何说?” 第580章 她守一辈子的活寡 李弼夫妇当场颤着身子跪倒在地直磕头,“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啊。这个人真的很像二弟(小叔)啊!求大人饶命啊!” 君梓琳才不理会他们的哭喊,转而冲一个衙役道,“既然事情已经明朗,那么这封遗书便是伪造。那么云攸灼诱杀李君一案,可还作数?回去堂上将今日之次禀给任泰初,让他下堂!” 衙役们一个个蔫头耷脑的应声,尔后赶往前堂审案犯人之地。 君梓琳扭头朝面前的李弼夫妇看去,“你们硬说这具尸体是李君,看起来很可疑,不若去堂上让任大人审问一番。至于醉美人酒运往帝都之事,你们便莫要再理会了,安心接受审查吧!” 她语气虽然很温和,但是周烬身边的侍卫却是铁面无私。 在君梓琳话落之后,两名侍卫上前来,一人拎着一个,像抓小鸡仔似的便将李弼夫妇往堂上扯去。 二人对君梓琳本不屑一顾,但现在眼看着这人竟然能发号施令。当场二人大声疾哭,喊冤诉白。 君梓琳也懒得理他们,直接一挥手,让人将他们往堂前扯。 李弼声音都变了调,扭曲地大吼大叫,“不是我,真不是我,我只是认错了二弟,跟我没关系啊!” 听他几近是苦口婆心般的大呼,令君梓琳隐隐而笑,当场让手下停止,将李弼带过来。这时李氏见只有自己被送到堂上,当下便放声尖叫起来。 君梓琳根本不理她,直到李氏被扯到堂前去,声音都消失了。她才对哆嗦着的李弼说道,“大公子仁善心怀,我自是知道,你怎么可能会杀你的二弟呢,虽然他比你能干聪明,甚至你们还喜欢同一个女人。” 李弼听着这话,非但没能安心,反而面色更不安起来。 他试着去看定国公,想要找个帮自己的人。 可惜君梓琳笑着告诫道,“李大公子除非有绝对令人眼馋之物,才能找到强硬的靠山。否则的话,你只能说实话。毕竟,越是身居高位,越是怕担责任。李大公子先掂量下自己够不够份,然后再图后计,你看如何?” 李弼听着这话,只感到密密麻麻的恐惧像是细小的虫子,噬进自己的毛孔中,吞吃着自己的每一毫的肌肉。 他突然沉默起来,是一种万物寂禁的无望与无奈。 见如此轻松就将面前的人搞定,君梓琳笑着摇摇头。她也没想到,在李弼如此坚硬的外壳之下,竟包裹着这般软绵虚弱的灵魂。 这样的李大公子,在李员外去世之后,又怎么可能撑得起偌大的李家? 怕是一切皆有人在其后施为吧。 “那水滴子玉佩根本不是普通之物,是代表着掌管李家的酒坊,对不对?”君梓琳淡淡问道,她也不等李弼回答,又说道,“李管家死前见过大公子你,更是拥有一枚粉色水滴子玉佩。那玉佩是大公子你的么?” 李弼耷拉着肩,松松垮垮地垂下头去,仿佛是被人狠揍一顿般,无力抬起脸来。 “那么至今为止,暗中掌控着李家酒坊的人便是这枚粉色水滴子的主人,对不对?”君梓琳再问。 李弼只摇头,什么都不说,面上是痛苦至极之色。 君梓琳却轻轻蹙起眉头,琢磨道,“既然如此,我还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要弄一个假的李君,让他出现在任大人的宴会上,又让他今早死在客栈之中,你们想要做个什么样的圈套呢?” 她话声刚落,后头的定国公便皱紧眉头,他重咳一声阻道,“你说的这些空口无凭,还是交予任大人来审理吧!” “呵呵。”见章郁数突然插嘴,君梓琳笑意更深了些,反而说道,“拿个假的李君来证明真正的李君已死,不会仅仅是为了冤枉云攸灼诱杀吧?”说到这里,她颇有深意的朝定国公处看了眼。把章郁数瞧得面色僵硬,眼色难堪! 李弼垂着头,什么都不肯说。 君梓琳也不再逼问他,只叹息一声说道,“还好,李大公子不肯招认。那堂上的李氏必定会代你说。呵呵,如此李大公子便在这具无辜的尸体面前反思吧,毕竟是条人命呢,如此轻易的教唆他自杀,可见你们李家虽不为官,却也权势涛天呀!” 这话说得李弼再度一哆嗦,当场缩到一边,仿佛这样就能抹去自己的存在一般。 将十根手指插进头发中,李弼面孔拧扭在一起,痛苦不堪地将脑袋埋在双膝之间。脑中回荡着的是李君在时的种种画面,是父亲与李君谈笑风声,而自己却被冷置一侧的难堪,是李君对整个李府管制有条,教训有方的侃侃潇洒。 自己哪一样都比不上李君,虽身为嫡长子,可却比不上李君这样的庶子! 有的时候他真想让李君死,可又怕。 直到甄氏出现,她有着与李君一样灵透的头脑,美丽的面容,以及巧嘴。这样的女子,若成为他的妻,该是多么的合适呀。可她却与李君私会,甚至怀了李君的孩子! 当父亲指了一门婚事给自己,李弼娶了现在的李氏,同样能干非常。 可在洞房花烛夜,她却不让他碰。 之后他看见李氏在内宅之中似与李君有些不清不楚。 先有甄氏,后有自己的正妻! 李弼知道真相后,恨得几乎要杀人。 在第二日,他便霸占了甄氏,夺走了李君的心上人,纳为妾室。至于那李氏,李弼不稀罕! 既然她不肯让他碰,那就让她守一辈子的活寡。他还不屑于碰! 只要有甄氏,便足矣。 随着父亲在外面暴毙,李弼慌忙收整家业,他生恐李家被李君这个聪明的庶子抢走。 不料李氏竟然一反常态,暗中助他一臂之力,成功将账册收拢,安抚下面的伙计,将李君隔绝在外。 但李氏有个条件,以后的李家酿酒,她要参与,并且保证会做得更好。 那时候的李弼完全没法子,无论怎样,李氏是他的正妻。落入李氏之手,便等于是在他的手心里。而一旦掉进李君的手中,那么他将一无所有。他毫不怀疑李君会赶尽杀绝,将他扔出家门。 第581章 跳起来的一记耳光 苦苦维持着李家,直到现在。 李弼怎么都想不通李君回来了,并且还死在自己面前。 李弼太高兴了,可高兴中又带着无限惶恐与害怕。他担心自己的心思被人知道,更担心李氏会重新倒向李君。 现在甄氏已死,李君必定是为了甄氏而来。起初李弼害怕这个,而后来他则更害怕李氏会将她手中掌控着的家业,统统送给心上人李君。 而今,几乎一切都被人看破,李弼依然苦苦守着心中的秘密。他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来,李家上上下下将怎么看待他。 他本是比不上李君,现在却要落人口舌,他绝不会说出来的。 咬了咬牙,李弼死死的抱紧自己,仿佛在驻守最后一道关口。 这厢君梓琳下令,将尸体的画像绘好,贴出去,若有识得者,前来认尸。 这人毕竟不是真正的李君,谁家丢了人,在这小小的西埠坊,很快就会传遍并找来。除此是外头的人,需要费些时间罢了。 她朝前堂看了眼,估摸着任泰初会怎么审问李氏。 但想来效果应该不大。 任泰初是定国公的人,又是这里的地方官,与豪绅多有结交,李氏又执掌着李家的酒坊,与任泰初少接触不了。看在这点颜面上,又有定国公在这里撑腰,任泰初肯禀公办理追求真相的可能性不大。 君梓琳也没指望他。 在等待堂审的过程中,君梓琳见追魄前来,当下便出了院子。 定国公见了,正欲让人跟踪过去看看,可周烬的侍卫立即也跟着而动。当场章郁数郁闷在当场,只得打消了念头。 “娘娘,查到了李氏的母族以及那个假李君的来历!” 追魄当场对她一阵低低耳语。 “嗯,那你现在便去如此做。”君梓琳听罢后,眼珠一转,要他俯耳过来,便是一阵喃语。 追魄略迟疑了下,但想到以往娘娘并没有失策过,便也矢志不渝的应命去行事。 将人遣走,君梓琳手摸着下巴,拢着眉慢慢回想今日之事。 其中为李员外验骸骨一折中,有些奇异。 她正欲细想,内院的周烬却容不得她再浪费时间,派了人传话来,时候不早,晋王殿下虽然不饿,但是那些摆放在李家酒坊内的酒缸却是容不得有失,需得尽快运往帝都,时间不容耽搁。 君梓琳知道,这男人是真的在西埠坊呆腻。换句话说,他在西埠坊没有收获,是以要转移地点。 可君梓琳却还要将李君挖出来才行。 死者既是假的李君,那么真正的李君在哪里,经历了什么事? 现在想来,李员外一死,李君便消失不见,这件事情岂非蹊跷? 还有一事,从各方面综合起来的信息得出结论,李君精明非常,深得李员外赏识。这样的人在李员外死后,若是想一把将李府抓在手中,相信李弼也无能为力。这也是个疑点之一。 君梓琳意图通过破获李府的案件,从而解开帝都之内死在皇帝出游之宴上,荷花湖池之中茂生之死的真相。 可是现在眼看着李府的案件已经告破,却依然有着重重谜团。 而所以的谜底似乎都集中在李君身上,她焉能放弃找寻这个人? 所以,必须找到李君。哪怕是具尸体,也一定要找到真正的李君。她想要的只是真相而已,为此不惜深入挖掘。 那厢,任泰初什么都没审出来,当场判李氏无罪释放。同一时刻在堂外观案的人中,有新涌进来的一小股人,冲过来便将李氏团团围住,要她赔儿子命来。 李氏十分谨慎,什么都不说,哪怕被人扯落发髻,撕破了脸皮,她只捂着脸,却是不发一语。 君梓琳远远瞧着,暗暗点头,果然李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坚韧。 现在君梓琳还摸不透,李氏是否知道李君的下落,而与李君惟一相爱过的女人甄氏却已魂归黄泉。李弼那里又撬不开嘴,也只有先从李氏这里下手。 虽然李氏十分聪明,但耐不住自己三百六十招,一招招的来。 “孽女!” 正在堂外人群翻涌要对李氏多番抓挠之际,便听到一记强硬的男子厉喝声,顿时人群声住止,纷纷转向那厉喝的中年男子。 李氏慢慢松开抱着的头,无比狼狈凄惨的朝那声音看去,只见那中年男子是她所熟悉的,她的眼眸立即便由冷硬转化为丝丝的暖意与柔顺,是见了亲人后的渴切。 但是中年男子却显然没给她半丝温暖,接着声声疾厉责备,“孽女!谁让你杀人?!纵然要夺了李家的酒坊,也不得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为父便这样教你的?你简直给我脸上抹黑!” “爹,我没有杀人啊……”李氏哭丧,说出了离开大堂后的头一句话。 但中年男子显然不给她出言的机会,劈头盖脸的再度喝骂,竟是将当初交待她如何夺取李家酒坊,掌控了李弼之事,统统和盘托出。 父亲如此不顾大厅广众下,将所有的罪责推与自己,李氏惊了,心中难掩失败。 她本是苦苦坚持,为的便是父亲当初的话。而今,父亲却统统说出来,那么她还坚持什么? 被衙役拖在一边,自始至终听着真言的李弼,当场白了脸。 没料到自己从头至尾都如玩偶般,被人掌控在手心里。 面对岳父的老奸巨滑,正妻的狠辣无情,李弼终是被激怒,拨开人群,冲上前“啪”的声重重甩了李氏一记耳光,打得李氏当场偏开脸去,捂着受伤的脸颊不可置信的朝着李弼看来,嘴唇轻颤,仿佛遭到了莫大的羞辱,“你,你敢打我?” ‘你这个贱人……呃!’ 李弼话未骂罢,迎面就挨了李氏跳起来的一记耳光! 李氏强硬不屈服的姿态,将李弼惊得倒退一步,捂着脸震撼的望着自己的正妻,他被打了,被李氏打了? “你这个废物!”李氏原话还给李弼,恨彻的耻笑,“骂我是个贱人,你这个废物才是最大的贱人!这些日子以来,莫非是我在撑着李家,你早玩了!醉美人酒焉能酿得出来?公公死后,多少人都瞧你的笑话,如果不是我,你还能站在这里?你这个蠢货,居然敢打我,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第582章 必会露出马角呢 “你,你图谋李家的酒坊……”李弼颤声争辩。 李氏闻声哈哈大笑起来,“如果没有我的图谋,李家酒坊早歇业了。没有我,就没有李家酒坊!你这个蠢货,虽为男儿郎,却还不如个女人,活在世上只增笑柄,不如滚去死!” 李弼气得浑身多嗦,既然与李氏摊开来说,他也不怕撕破了脸。 四下的人听得目瞪口呆,素日里温柔贤惠的李府夫人,突然破口大骂,就连李大公子也得了失心疯般。 只是李弼的话尚未说完,他冲李氏直指,“原来是你杀了李君,因为李君一死,你就能名正言顺的夺了李家的酒坊!你快说,你是什么时候杀的我二弟,用的什么手段,我二弟的尸首在何处!” “呵呵笑话!我杀李君,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杀!”李氏不满的低嗤。 “那你现在弄了个假的李君,还说不是杀了他?” 李弼话落,李氏反而闭了嘴巴,只狠狠地瞪着李弼,显然是意识到自己掉进了某人的陷阱。 李氏为什么要弄一个假的李君来,使世人都知道真正的李君已死。她有怎样目的?既然不是她杀李君,那她这么做所图的是什么。 因为假李君之事未查清楚,再加上有李氏父亲的供司,如今李氏不能那般轻易离开,当即被暂时关入大牢。 君梓琳却知道,随着案情往后再没了后续,相信过不了多久李氏便会被释放。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必须得找到李氏让假李君代死的原因。 君梓琳想起昨夜假李君来到任府的情景,那时候看起来,那个人举止果真像是名真正的公子。但是现在想来,一切不过是模仿罢了。 即使追魄从侧面敲打了李氏的父亲,却也挖不出李氏心底的想法。 “既然案子已查得大白天下,那过了午时,咱们便上路吧!”定国公轻轻松松地说道。 云攸灼已经被放出来,有些狼狈的站在君梓琳身后,垂着眸子并不说话。 周烬答应,并无不可。 当场众人便约了一家饭馆,打算用过了午膳便起启回帝都。 这其间君梓琳又带着人跑了趟李府,与李弼相谈一番。云攸灼跟在其后,有些欲言又止。 “云公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君梓琳对云攸灼略有愧色,毕竟这人是因为自己才被章睿苑抓的,现在却凭白被泼一身脏水,且案子还没查透,真真是晦气。 “娘娘,我确有事要告知于你,是关于你的。”云攸灼朝四下看了眼,小心对君梓琳告道。 “之前我被章世子的人抓住,无意间听他们说起你。娘娘是不是中间收到一封信,从帝都来的?”云攸灼问道,见君梓琳点头,他跟着说道,“娘娘接到那封信后,便该回到帝都。听说宫内的娘娘已经对您有了敌意,这次晚归帝都,必会有灾祸等着你。” “哦。” 君梓琳应了声,若无其事。 这种事不用想也知道。 更不用说周烬昨夜跟章睿苑一役,想必章睿苑吃了不小的亏,今日章郁数脸色从始至终都没好过。这些人动不了周烬,自然会先动她,这是用小脚趾都能想出来的事情。 这也是君梓琳苦心孤诣,要将李府案查个清楚的原由。 此案与京兆尹复命,有着十分重要的联系。她也预备着将功补过。所以现在趁着周烬与定国公用饭的时间,她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查出点有用的价值来,否则回到帝都,非得被重罚不可。 “你一点不害怕?”云攸灼怔忡了下,没想到君梓琳竟不为所动。 “也是害怕,可也没有用。如果能查出李二公子的下落,对我将是最好不过的回报了。”君梓琳叹息一声,因与云攸灼熟悉了,她小手伸出拍拍云攸灼的肩,像是对待老朋友一般叹了声,“云公子,我以为咱们双剑合璧,能够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但现在,还是不行呀!” 云攸灼医术强大,她验尸术也强于这里的仵作。 本来以为能成的,可现实多舛。 “娘娘恕罪,我未能帮上什么忙。”云攸灼低下头,语气中有几丝遗憾。 君梓琳拍拍他,摇头,“别叹息,只要抱有希望,再难的案子也终有破解的一天,我们的日子还长呢云公子!” “娘娘,爷让您回去用饭!”两人才刚说罢话,便有侍卫急急赶了来,催促君梓琳去用午膳。 “好,等会。” 君梓琳眼皮也没撩起来,木木地应了句,依然故我,带着云攸灼往李府各大院转了圈。 与先前不同,此刻李府的下人不多,随即挑了几个问话,所回答的也是千篇一律。问那些离开的下人去了何处,却都众口一词:回老家了,有事! 君梓琳无奈地与云攸灼对了眼,叹息地摇头。 “娘娘……”后头的侍卫试图说服她回去用饭。 君梓琳头也没回地摆摆手,意思自己很忙有事以后再说。 云攸灼跟上前来,俯下身只对君梓琳一人,低声道,“娘娘,你觉不觉得这件事情有点问题?李府的动作不会这么快,李弼没那么力量,李氏也被押在大牢内,离得远,掌控不了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在背后操作呢?” “你有什么发现?”君梓琳不答,直接反问。 云攸灼困惑的抓了抓头发,尔后双眼对向君梓琳,再次小声道,“之前我被抓住,他们一直在问娘娘你的下落。但是奇怪的很,之后却问起与我一同前来的青云的下落,那个青云不正是娘娘您女扮男装时的身份么。他们为什么要在意这个?娘娘觉不觉得,如果青云出现,那些人也必会露出马角呢?” 他所提的建议极是,君梓琳站在原地略思忖了下,就看见云攸灼鼓励的眼神,“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找套男装。” 君梓琳吩咐一声,将追魄召唤出来,看守住门,防止周烬的人看见,以免被晋王知道前因后果,自己又受连累。 李府的下人少得厉害。 君梓琳扮作青云,化妆成了深邃五官轮廓的模样,从后门离开,直接将周烬的人扔在院子内。 第583章 小衙役沉不住气 当下便大张旗鼓的为李府招伙计,抛头露面。 李弼没反对,将此事全权交予青云。 在李府门外,所有前来应招伙计的,排起了长龙。 青云亲自挑选,最后挑出了二十名伙计,按照各院所需,分配出去。 做完这一切后,青云便看见周烬的人神色慌张的匆匆离开,似乎是有事。私下一想,这几名侍卫大约是回去报信,因为王妃娘娘不见了。 她必须趁周烬赶来之前,把事情全部解决掉。 青云暗咬了咬牙,在李府每个院子巡视着。 这时有李府的小婢前来禀报,“青云公子,大公子请您过去呢!” “好。” 青云答应一声,便随着那小婢出了门,往前院而去。 冷不丁的在两旁的院落内骤然窜出四名穿着普通小厮装的高手,在青云没有反抗之前,迅速抄起她,往旁侧的院落拖去。 青云心下一块巨石落了地。 引蛇出洞,也不过如此吧,她这算是成功了吧? 被四个人架着,捂住嘴巴,等着四下无人之际,青云便被扯到肩头,带往府外。 不知这一去,能否见到李二公子,或者是李君的骸骨呢? 青云不知,内心充满希冀。 只是四下景物跟着飞动,直到停下来,青云暗松口气,正想朝四下看,她的身体突然被扯落,扔弃一旁,回头就见四人被激射出来的暗镖刺来。 躲过这道暗器,两人架起青云,再度朝前奔去,留下另外两人与追来之人相斗。 青云气得直跺脚,哪个狗东西跑来坏事?! 正想着,便听见身后传来惨叫声,显然那二人已经死在当场。 下一瞬间,驮着自己的这人与同伴分开走,两人各没入个巷子内。 青云被拖着飞跑,饶是如此,后头那追兵已然赶到,眨眼便竟一道寒光袭来,不刺她,却刺得抓着自己的这人。 定晴看去,青云立即识出,面前这人不正是擒风么! 这家伙不是去查虎头帮了,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有谁让她坏自己事的?! 青云气到不行,可时不利我,眨眼间擒风已将那人伤于掌心,制住在原地。 转过身擒风朝青云跪拜,“您受惊了。” 君梓琳的男装,手下暗卫均见过。擒风正是因为中途见着被虎头帮扛走的这人,正是娘娘所扮的男装,他焉能听之任之,当下便拼命追了过来,救下娘娘。 可是君梓琳却显然没有感激之色,冷冰冰问,“你怎么在这里?” “追查虎头帮,发现有四人混入李府以做小厮为名。属下便盯着,不料却是您被捉走,才来相救。”擒风如实回道。 君梓琳扶额,本以为抓走自己的这四人与李君有关系,没想到竟与虎头帮…君梓琳一时只感到头痛至极。这事怎么跟虎头帮扯上干系,难道说李君与虎头帮也有联系? 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 总的来说李家一案,李员外之死包括陶二与茂生和甄姨娘这几人的死,形成一条线,指向未知之处。而另一边,李弼的二弟李君,去向不明,不知是否与前面的那条线是否有干系。 至于李弼与李氏这二人,显然从李氏嘴里还能撬出更多。 君梓琳想了想,直接让擒风询问这虎头帮的人,自己则是赶回去,先去找李氏,无论怎样,从她嘴里撬出点有用的价值再说。 急匆匆的,刚赶向衙门,君梓琳便见着捕头张凌引着个身量柔弱的衙役,朝外走来,一路上还鬼鬼祟祟的朝四下扫去,一副生恐被人发觉之相。 瞧那身子柔弱的小衙役,低头含胸的样子。 君梓琳轻皱眉头,冲身后的追魄道,“拦住他们。” ‘王爷?’ 将张凌二人堵在街道靠墙处,君梓琳走上前,上下打量着他,冷不丁的勾了勾唇。 张凌则是被吓坏了,他看见面前的青云,本能想到对方手中有令牌。但是真正的晋王爷却是明摆着出现在衙门内,显然眼前这个是傻的,“你是假的晋王爷,大胆小贼,还不快点伏诛?!” 瞬间张凌面孔剧变,神色狰狞狠戾,死死的朝青云盯过来。 ‘张捕头,为什么要把李氏带走呢?’青云不理他的指挥,淡淡伸手朝他后头的那小衙役指了指。 只见那衙役身子颤了下,并朝张凌身后缩了缩,并不敢吐出半个字来。 “冒牌货,你冒充晋王,乃是死罪一条!现在不想受死,就乖乖滚开,否则有你好受的!”张凌心下着慌,当即出言恫吓道。 青云轻轻一笑,反而冲张凌走过去,她眼中闪动着狡黠的光芒,扭头冲追魄道,“去,把他的脸撕下来。” “是。” 追魄点头,跳上前就去抓张凌的脸。 张凌哪会让他得逞,大刀舞出,直砍追魄的手臂。 谁知追魄速度快若鬼神,啪啪两声,点了张凌的穴道,轻而易举的就将他的面具扯了下来。 那是一张人皮,一张与张凌的脸一模一样的人皮。 而在人皮之下,却是张迥异陌生的脸庞。 面前的假张凌嘴巴张合,根本说不出话,可是人已经吓得瘫在那里,若非点了穴,他早屁滚尿流的逃跑了去。 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君梓琳轻轻一叹,朝那缩在一边的小衙役看去,“李夫人,在大牢内安份呆着多好。至少等风头过了,你还能逃过一劫。不过,你现在如此焦急的要离开,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紧急要事需办,对不对?” 面前一片安静,小衙役并不回她。 君梓琳淡笑,只说道,“真正的张捕头已死,这个假货却是肯为李夫人你卖命。可见张捕头的死也一定与你有关。对了,让我来猜猜这个假货是谁?” 这下子小衙役沉不住气,猛地抬起脸来,露出与李氏一模一样的脸庞,却是含满泪痕,扑到跟前抱住君梓琳的腿恳求,“大爷,请您救救奴家吧,奴家真的是有要事需办呀。您要多少银子,只要奴家能办到,砸锅卖铁也必会奉给大爷您啊!” “做成人皮面具三五天是弄不成的,看来张捕头必死了半月以上,早在我来这西埠坊时,张捕头已死,那么说当时在街头,遇上的人不是真的张捕头,而是这个假货喽。”君梓琳冷冷地睨着地上那张陌生的脸,此刻清晰回忆,“这假货见到我冲口便说了猎户和诈尸一案。而在之后,他又口口声声由于猎户已死,案子了结。呵呵,但不知那任大人对此案有何说辞?不过想必任大人也是默许的是不是?” 【作者题外话】:谢谢偶遇书海,向日葵,新涯打赏,我会多多努力哒! 第584章 钱财布局 李氏听见这番话,心里头更加不安起来。 君梓琳看了她一眼,随即转眸落在那假张凌身上,试着启唇,“猎户你可有何话说!” 真是完美的作案。 将张凌杀死,意图用张凌的脸当做自己的,以此混迹于世。这猎户心机很深呐! 她偏头看了眼李氏,淡淡道,“既然夫人不肯说,想必这猎户必会说。来呀,把猎户押回去,大刑侍候!” “冒牌货!你不是晋王,你根本管不着我!把我送回衙门,你自己也暴露了,你会不得好死!”猎户眼看着事情败漏,心慌之下不顾一切的大吼起来。 追魄见此人聒噪得很,当即上前,不需一招,便将猎户击晕,像扔垃圾般丢到一旁。 “李夫人,还等什么,回衙门吧!”君梓琳淡笑的看向李氏,转眸扫了眼不远处的衙门。 追魄扯着猎户手臂,往衙门而去,场内只剩下孤伶伶无助的李氏,在原地瑟瑟发抖,不肯离开。 “我,我全部都告诉你,你就能放过我吗?”虽然眼前的人是冒牌的王爷,可却是决定自己存亡的关键。李氏一阵盘算,发现不通过官府,才是眼下这件事情解决的最好方法。 君梓琳一听,抿唇轻笑,并没言语,只淡淡点了点头。 她所期待的,只有眼前。 她来到西埠坊最终所图,便是李氏接下来嘴里要说的话。 “我们找个地方说,可以吗?”李氏又道,眼睛时不时的转两下。 君梓琳摇头,“不了,就在这里。如果你能沉得住气,那便慢慢说。”她看得出来,李氏赶时间,且这件事情需得亲自施为。 果然,就见李氏眉头忽的拧紧。 君梓琳也不催她。 不过几个呼吸间,她便沉不住气,急急道,“我告诉你,但是你们想知道,须得陪我去个地方。” 君梓琳与追魄对视一眼,当即追魄把昏迷的猎户绑起来,扔到一边,尔后通知其他人前来拿他。 二人陪着李氏离开,直接往城外走去。 一路上君梓琳变换着法子从李氏嘴里撬信息。 起先李氏说得不说,此人极有些心机,但说到李君及李君的身世后,李氏却沉默了。 “那孩子…那时候很疼吧?”君梓琳说道。 李氏听君梓琳这话,起初并不以为意,只是随着君梓琳渐渐说开了,甚至提到了那个孽种,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紧紧咬住了牙齿! “虽然甄姨娘与李君好过一场,但是甄姨娘腹内的孩子不是李君的,是李大公子的。”君梓琳淡淡的说道。 看似淡漠的话说出来,对于李氏却仿佛翻天覆地般震撼。 她仿佛被一记闷雷给打醒,拧过头来,神经质的盯着君梓琳,慢慢吐出几个字眼,“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甄姨娘的孩子不是李君的,是李弼的。”君梓琳叹息一声说道。 “你骗我!” “是真的。”君梓琳静静望着甄姨娘,眼中的神情是再平静不过,有一种说服人心的力量。 “你一定在骗我!”李氏暴怒止步,死死盯着君梓琳,喃喃道,“李管家说了,那孩子是李君的,是李君的!” “看来李管家死前,所见的人根本不是李弼,而是夫人你了。”君梓琳分析着李氏的话,继而琢磨着从而破开自己心中的疑团。 方才说起甄氏的孩子,李氏的回答显然是种笃定。说明她对此事耿耿于怀,也从另一方面说明,她与李君曾经有过美好。 此刻李氏的眼睛仿佛燃烧着嫉火,这种大火几乎要将她自己连带着无辜都跟着烧灭,她猛然出手掐住君梓琳手腕,咬着牙森然质问,“你骗我,你果真在骗我!” 自始至终她所在意的都是君梓琳是否骗过她。 甄氏的孩子是不是李君的。 君梓琳意识到此,慢慢开口,“李氏,我没骗你。想要我拿出证据吗?甄氏的孩子不是在你的手中么,把他的血与李君的血放在一起,验看一番,只要不相溶即可。你也见识过我识出假李君的本领,应该相信。” “呵呵呵,原来你还是想找到李君在哪里。想套我的话。”李氏露出一副了若一切的表情。 “好吧,那咱们不说李君,也不说甄氏的孩子,只说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李氏讶异了,似乎没料到对方会说这个。 “方才我已经对你说过,你的孩子死得很惨,所以你不平你痛苦,想要让甄氏的孩子也遭到同样的痛苦。既然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李君,再这般维护他,你又是何苦?莫非想再为他生个孩子?” 听了君梓琳的话,李氏几乎无法自抑的颤抖起来,“不对,你一定是查过,你一定是查过我,你根本不知道这其中是怎么回事!” 君梓琳轻轻挣脱李氏的手,反而轻抚上她的面颊,柔声道,“李氏,你一心报复,可想过你的孩子也在受苦。我们一起去救你的孩子好不好?是你与李君的孩子,他还活着。” “你……” 不知是觉得君梓琳越说越离谱,还是这遥不可及的梦终于要实现了。李氏面上流露出一股无以言状的古怪与诡异之色来。 “找到李君,就能找到你们的孩子。”君梓琳最后道。 一行人来到石泊渡口。 这里有一艘艘的小船,等待着客商前来乘坐。 李氏站在渡口处,衣裙被风吹得翻飞,发丝随之扬起,她的眼眸中突然染上了沧桑与混沌之色。她缓缓开口,指着不远处的一条褪了色的破船,说道,“我们约好,我将银票放到这条船上,之后他会取走,远远离开。” “怎么才能抓住他?”君梓琳问道,她心下怦怦直跳,追了这么久,终于要与李君相见了,这个人,她誓在必得。 “用假的李君诈死,也是为了让真正的李君逃跑?”君梓琳难解的看着身边的这位妇人,“夫人对李君的爱,令人佩服。不过你如此待他,所得到的是什么呢?” “李君将酒坊的一些秘密都告知于我,他离开,但是酒坊归我。还有,我手中握着甄氏的儿子,我以为那是李君的子嗣。而最终,我只需要提供给李君一点钱财布局。” 第585章 娘娘这是女装 听罢李氏的话,君梓琳点头。 如果李氏所说不假,那么这个李君情愿放弃家业,也要隐姓埋名,他所图的必是比眼下更重要的东西。 如此一来,要抓住他,便是更必要的了。 “但这一次我要亲口问问,我们的孩子还有甄氏的孩子!”李氏咬紧牙关,转而下得那条退了色的木船,将一个淡灰色的荷包扔在船上,转而便朝四下查看,等待着李君的到来。 君梓琳与追魄对视一眼,“娘娘,他会来么?”根据经验,追魄低喃的质疑出一句话。 他的这话令君梓琳也心生疑窦,总觉得这像是一个圈套似的。 但是李氏不会因此说谎。 现在最重要的人李君这个人,听闻此人精明非常,若是会自动上钩才是怪的。当下君梓琳盯着那船上的淡灰色荷包,目光一点点加深。 正在这时,旁边有一艘略大的船开了起来,船上零星着有三五个布衣百姓打扮的人。 君梓琳古怪地朝这几个人一一看去,随着船越走越远。突然间,发现在这条船上最后面的那人,有几分神似于假的李君,莫非李君已经走了? 同一时刻忽听得李氏指着破船上的灰色荷包大吼,“看啊,它逃了!” 君梓琳扭头猛然一看,但见那荷包犹如牵线木偶一般,噗的一声,被拽入水中。 “追魄,李君在那!” 见此,君梓琳再不犹豫,朝着已经走远的那条大船指去。 现在她明白了,李君上了大船,并使用了一套独门的手法,勾住了那荷包,如此大船走远,荷包也消失,李君更不必再现身。 “呵呵,竟被他耍了。” 君梓琳冷笑,但追魄的武功完全出乎意料,虽然大船离得岸远了,可是以追魄的功夫来讲,完全不是问题。 但见追魄将随即从破船上抽出数块木板夹在掖下。 当他身轻如燕,踩着破船,往那远处的大船赶去时,便飞快将腋下的那木板掷入水中,下一瞬便踩上木板,进而又将腋下的另一块木板掷出,再度飞身而起,踩上。 如此反复,眨眼间便飞到大船上。 待他将君梓琳所说的那神似李君的人捉回岸上,李氏一辨,心都凉了,“他不是!他只是长得像李君,他不是真正的李君!” “什么意思?” 君梓琳总算看见一个活的李君了,没想到这个活的居然不是。 李氏呐呐的垂下头去,有几分愧疚地说道,“是这样的,我找了一些与李君相似的人,用来保护李君。但没想到,今日竟被李君识破。他用了与他相像的人出现,看来已经不信任我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君梓琳轻轻一哼,竟是笑了。 如果把李君比做犯罪份子的话,那么这个家伙,还真是狡猾啊。 “把他带回去!” 当场君梓琳并不再去找,把假的李君并李氏带回。并在中途将自己欲要知道的,全部都从李氏嘴里挖出来。 “娘娘,这个假李君怎么办?” 追魄感到有些棘手,总不能就这样放着吧。 “把他与那猎户放在一块,防止他们自杀,一块带往帝都!”君梓琳欲要返回李府,但想起之前自己离开的方式,现在这会怕是周烬正找得欢,被他撞见自己这身衣着,可有得忙。 追魄答应下。 李氏在前突然住步,回头猛然抓住君梓琳的手,流着泪恳切道,“公子,求求你,我的孩子在哪里,您刚才不是还说我的孩子吗?他现在在哪里啊?” “你父亲的小妾前些日子刚刚诞下一子,你回去看看吧。”君梓琳淡淡道。 李氏多聪明,一听这话,旋即明白了。 她当年与李君相恋,未成亲便已珠胎暗结,之后被父亲死活要打掉,她一直昏迷着,并不知道最后怎么样了。 这件事情已经是一年之前了。 现在看来,这孩子已经被父亲暗中养了起来。 见李氏急匆匆走了,追魄走到君梓琳跟前,低声说道,“娘娘,将此事告知李氏,好么?” “手中握有别人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却不在身边。身为个母亲,我能理解李氏。”君梓琳轻轻一叹。 只是追魄依然不解,“娘娘怎知甄氏的孩子是李君的,而非李弼的呢?” 闻听这话,君梓琳笑了,“我自然不知,不过是诈李氏呢。不过,这般说也能让甄氏的孩子好过一些。只是如此李君下落不明,这个人若果真与甄氏深情相恋,便不可能放着甄氏的孩子,甚至不来看一眼。可见这孩子是李君的几率并不大。” 说罢这些,君梓琳让追魄去置办女装,她自己则是去了客栈,打算沐浴后更衣。 谁料到尚未走到客栈,但见街头的告示竟贴着副人像画。 君梓琳瞧着那画肖像,虽然不够逼真,但无论怎么看,都那么眼熟啊,从哪里见过呢? 突然有个百姓回过头来,直指君梓琳,“看啊,这不是大老爷通缉的那人犯么!跟这画像上一模一样呐!” “啊,还真是呢……” 君梓琳一听这话,当场懵了,不等反应过来,本能的拔腿便跑。后头立即跟了一群百姓,大声疾呼:“快抓住他啊,这个人是钦犯啊,是大老爷通缉的要犯啊,赏银一百两啊!” 满头滑下一阵恶汗。 君梓琳几乎吐血,她什么时候变成通缉犯了啊! 这画像似乎…她立即就想到,周烬让张凌画过青云的画像,这一回,怕是周烬干的。 丫的,这男人真是小气儿,居然用这种方式通缉她! 君梓琳大恼,这下子根本想不起来要换衣,当即就想找个水源之地,先把脸洗了,将外面这层男装褪了,恢复真容,这些百姓便不会追赶她。 “娘娘!” 混乱之中,君梓琳听见追魄的声音。 她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循着声音而去。 在拐弯处冷不丁的身子一轻,接着被追魄抱到屋顶上去,后头追踪的百姓见没了人,当场分兵两路去追。 “娘娘,这是女装。” 追魄把怀中的衣裳给君梓琳,转而将她带到后头的院内,想寻找个换衣的地方。 第586章 君梓琳不敢挑明了说 “先别忙,打盆水来,我先洗脸!” 君梓琳忙活活说道。 所置身的这百姓家并没什么人,君梓琳得以在这里洗了脸,穿好衣裳,这才与追魄心境安然的离开。 到了街头,只见那一帮帮的百姓从身边路过,也没个人再追着喊。 君梓琳松口气。 追魄却是颇有一番钦服地颔首,“没想到呀,娘娘的易容术如此高超!” 这些百姓眼睛才是亮的,看到这些人没有跟上来,追魄心底才真正涌现对君梓琳的佩服之情。 两个人刚走了没几步,忽见前头奔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晋王。 看见君梓琳与追魄在一块,周烬眯眼瞧着君梓琳身上崭新的女装,他打马上前,冲她伸出手,“爱妃,该走了!” 君梓琳没异议,只说道,“还是乘马车走吧,我要记录些东西。还有,带上笔墨纸砚。”她说着扭头冲追魄颔首,示意他去完成自己交待的事情。 “嗯。” 周烬没反对,把君梓琳带上马后,大掌便紧紧攫着她的柳腰,仿佛怕她突然变没似的。 君梓琳心下忐忑,不知周烬会怎么问自己,也不知这一关该如何过。 正做如此想时,忽然就见旁侧打马而来一人。只见定国公章郁数穿着件月白细葛布袍,神清气爽,朝这边看来,开口道,“晋王,如今也到了该离开的时辰。只是可惜呀,这西埠坊的罪犯还没抓到!” 章郁数说着扭头朝君梓琳看去一眼,老眸暗含冷辣。 被他如此盯瞧,君梓琳略感几分异样。慢慢的在这眼神之中,她品味出了不同于常的滋味,莫非…画出这画像,全城通缉自己的不是周烬,而是章郁数?! 意识到这点,君梓琳暗道不好,那猎户必定是已经落到了章郁数的手中。 否则对方也拿不到这画像。 本来这画像应该是落到周烬手中的,如今却被章郁数利用,君梓琳细思极恐,如果说猎户被章郁数收买,那么追魄回去将找不着猎户!甚至还会落入对手的陷阱! 当下君梓琳有些焦急起来,在马背上根本坐不住。 周烬大掌轻轻捏了捏她的腰,俯在她的耳边柔声低喃,“小家伙别动,再动你会掉下去的知道吗?” “可是…”君梓琳非但没有被他这话给安慰到,反而更着急。 周烬干脆将她整个人拥进怀中,唇在她的耳畔低低喃语,“知道吗,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沉得住气,爱妃,我在你身后呢,感觉到了没?” 他的话一如之前那般低魅而滚汤,君梓琳后背倚靠着他坚实的胸堂,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到他那坚实坚硬的肌肉。不知为何,也许是仅仅这副身躯,也许是与周烬这些日子来的感情和她内心的相信,君梓琳竟奇异的安静下来。 只是再次想到追魄时,她依然不安,却轻松了许多。 返回途中,晋王用了西埠坊最好的马车,马内宽敞,玉石珠帘随风叮咛响动。 文房四宝已备好,就摆放在小桌子上。随着马车走动,这车内并不觉得晃动。周烬便坐在她的对面,修长的指尖拎着壶,亲自为爱妃沏茶,看起来悠闲自在。 “追魄可回来了?那个假的猎户呢?”君梓琳免不了又问道。 “到时知会你,爱妃且下笔吧。”与君梓琳不同,周烬相当沉得住气,他的样子优雅沉稳,加之外头的光线透过半开的窗帘子射进来,他的一举一动仿佛是在享受这个美好的人生般。 这男人,哪怕天崩地裂了,他也不会露出惊慌之色吧。 君梓琳心底自说道,但转念脑中却印出他惊慌时的样子。仔细一想,是因为自己,他才如此的。 当下她不忍再催,便动笔书写起来。 这次未经允许擅自离开帝都,势必是要被皇上传去的。 君梓琳凭藉的便是手中这份记录,希望能为自己挡一阵子。她只要保护好自己便可,至于周烬,她知道自己只要不连累他,已经是大幸。这个男人从来会保护好他自己的。 不知过了多久,执笔的手酸累下来。君梓琳不适地放下笔,转动了下手腕,又扭头转了下脖颈,感觉有些渴了。面前便递了杯清茶。垂眸但见一只修长的手握着白玉茶杯,虽没抬眼看手的主人,但这芝兰丽色的杯子与手,相映于眼帘,已使人心意徜徉无限。 闷头接过杯来,君梓琳品了品,温度正合适,便仰脖一饮而尽。 重将杯子递回,君梓琳再度低头述写,尽量减字少句,斟酌之后再落笔。 如此一番,便感到马车停了下来,对面的男子掀开了车帘。 随后马车再起,周烬的声音于耳边响起,“那猎户已抓住,同假李君押入帝都,爱妃可宽心了。嗯,追魄无事,继续写吧!” 君梓琳抬了抬头,抿唇继续。 不一会儿,便将三大页宣纸写完,尔后交给对面的男子,“你看一下,再稍作修剪,到时皇上问话,我便照上面的来表述。” 方才她想过了,自己虽然是晋王妃,但想来皇上也许不屑于看自己亲笔之书。 所以她做两手准备,并请周烬做老师,毕竟这男人常与皇上打交道,知道帝王性情。 拿到那纸,周烬却是露出了上车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似有几分戏谑,抬眸盈盈望着对面的爱妃,“这个案子是你的心血,如今舍得让我看么?需要付出代价吗?” 这个男人,是想给自己好处? 君梓琳一听,双眼一亮。 送上门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当即她迅速搜索自己的需求,正要说时,周烬却将一枚令牌取了过来,放到桌上,“这个,给你。以后莫要再丢了。” 那令牌是晋王的随身之物,见此令牌如见晋王。 君梓琳扮作青云时,已经用过这令牌。但是在街头偶遇周烬,令牌又被这男人给摸去。 如今他却将令牌重新给自己,君梓琳心下觉得亏大发了。 本来这令牌就是给自己的,从自己身上偷下来再给自己。周烬这笔买卖做得…可恶的男人啊! 心下不平,君梓琳却不敢挑明了说。 第587章 女人之间的友谊 在西埠坊,她男装扮相已贴遍街头小巷子,如此大张旗鼓的抓人,不过是章郁数暗中命令了任泰初施为,并且已经知道自己女扮男装之事。虽抓的是男装青云,可实际上却是自己。 周烬那么聪明,他怎么能瞧不出来。 现在这男人说不定还等着她主动承认错误呢。 君梓琳可以预料,自己若说出来,必定赔了夫人又折兵! 既然对方不挑明白说,君梓琳也乐得装闷葫芦。 把令牌收下来,君梓琳揣进怀中,并再三检查了下,防止再被偷去。 而看着她这一动作的晋王,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 若是爱妃能将关于她自己的真正事情始末,坦白道明。周烬觉得自己会更高兴。可惜,现在他是等不到了。 可是何时能等到呢? 马车在黄昏之际到达晋王府。 刚回王府,屁股还没坐热,外头传来通报声,宫内下旨,请晋王夫妇入宫一趟。 君梓琳心下一咯噔,皇上沉不住气了! “收拾一番。” 周烬派人来报,让君梓琳沐浴焚香,换上宫装,随自己入宫。 小蝶还没把府内发生的事情都说完,小姐便被天子催着相见。 她一时乱了主意,不停地说这个说那个,最后又带着丫鬟手忙脚乱的为小姐沐浴更衣。 “小姐,奴婢不放心,还是奴婢陪您去吧!” 见君梓琳出门,小蝶不放心的跟在后头。 知道自己离开的这几日,把小蝶担心坏了。 君梓琳回首,轻轻抚了抚小蝶的脸颊,温声安抚,“蝶儿,我跟着王爷进宫,赶回来的路上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妥当。放心吧,这次会平安归来的。却是表姐那里,你亲自去一趟,向她禀明事情经过,免得她担心。” “是,奴婢这便去。”小蝶见小姐眼光湛湛有神,镇定非常。她心略松了口气,点头应命。 目送小姐离开,小蝶轻轻一叹,她再没想到,小姐有朝一日会有如此成长。 以后的日子,大约再也不是她守护小姐,而是小姐要守护她了吧。 转而小蝶带着人便赶往傅相府,向抱琴院对傅雅柔回报去。 君梓琳乘马车,而身边的周烬则是骑着匹枣红色的骏色,伴在她的马车旁边。 车子行得极慢,又见天色不早,这个时辰人们都赶着回家或者是收工,结束一天的劳累。而他们则是赶着进皇宫拜见。 君梓琳在马车上再度回想了一下,之前回来时自己给他看的那份手写报告。这那男人在上面着重标了几笔。她琢磨着,那男人是什么意思? 他刻意在“任泰初”“诈尸案”等字符上标注。 这是什么意思呢,让她着意说这些事情吗,如果皇上问起来? 一时想不明白,君梓琳禁不禁反复思量,万一这些刻意标注的是周烬不让自己说的呢?那么剩下来的她便是她应该说的? 古人与她那个时代的人正是不同。 有什么话,当着面说清楚就好了嘛。干嘛还用猜的? 明明之前在马车内相对而坐,动动嘴巴就说得极明白,现在却偏偏要让她反复琢磨。 君梓琳深深凝眉,开始把周烬放在犯罪份子的位置上去思考,也许这样她或许能突破这男人所高下的谜团。 车子行得极慢,就好像是慢悠悠在街头浏览风景一样。可这样的速度,对于君梓琳来讲却是折磨。 皇上还在宫内等着呢! 这是给皇上下马威吗,居然让皇上等! 周烬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自己究竟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彻底吃透这男人的心思?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君梓琳觉得男人的心就如同海里的一滴水一样。看似无处不在,可是却好像无处都没有! 她掀开绣金轻纱薄帘,朝外头看去。 但见那骑马的男子正悠哉悠哉的,慵懒十足。想来面圣,谁人心里不忐忑,可这男人却仿佛过家家般,完全没有紧迫感。 似乎是感到她的注意,男人回过头来,微暗的光线下,他的容颜俊美研滟,仿佛是定格在褪了色的老照片中一般,可是这样鲜活璀璨的颜色,是无法褪去的也是不能褪去的生机勃勃的盎然。 被他这般注视着,君梓琳抿了抿唇,内心有些泄气的把帘子收回来,重又负气坐回马车内。 ——总不能让她开口问:喂,之前在报告上,你画的那些标注是什么意思呀! 这也忒侮辱她的智商了! 君梓琳不想让他瞧扁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继续前行,随风飘动着的窗帘,君梓琳瞧见与自家马车擦肩而过一辆价值不扉表面华贵的车子,她对这男子有些记忆,是元玉辞的马车。 她连忙掀开帘子,朝身后离开的马车望去,恰好那厢也似乎有所觉般,有一只雪白的手掀开了车帘,从车帘内露出一张妆点的娇美如花却也带着一块块红印子的小脸。 是傅绫萃! 傅绫萃怎么会在元玉辞的马车内? 君梓琳禁不想想,但之前在西埠坊时,傅绫萃的脸已经恢复,而在此前中过毒的元玉辞的脸也恢复。由此不难想象,傅绫萃脸上的毒,大约是被元玉辞所解。现在傅绫萃体内大约也就剩余了一点水芯毒。 看起来傅绫萃与元玉辞已经联盟了。 想至此,君梓琳轻轻一笑。看来她的计划也不是那么完美嘛。当初见元玉辞招蜂引蝶的在周烬身边转悠,干脆便将元玉辞直接丢给章渣男。这下傅绫萃再也骄傲不起来。不料,即使经过这一役,傅绫萃与元玉辞,依然好的像是一个人。 君梓琳不得不感叹,女人之间的友谊,究竟在怎样的情况下才是最坚固的?又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才是最脆弱不堪的? 好像这两种情况,她都做到了,但却是并不曾持久,真是伤脑筋。 “爱妃。” 耳边不远处有道低魅的男性嗓音响起,君梓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她把车帘子掀了掀,往声音处看去,但见周烬正坐于马上,言笑惬意的冲自己看过来。那双深邃的眸笑得若绽开了桃花,如沐春风,超群拔俗令人禁不住侧目以视。 “嗯?” 第588章 御书房面圣 君梓琳应了声,微睁杏眸,以为他有话要对自己说。 “无事。”周烬勾勾唇,依然笑若春风地望过来,在他的墨眸之中除了一团甜兮兮的笑波便只有铺天盖地的溺宠笑澜,除此之外,毫无其他内容。 ——傻冒! 君梓琳陡然甩掉窗帘子,转身正而八经的坐回马车中,心里轻呵地吐出俩字。 周烬有病,没事叫人,还傻笑。 君梓琳轻嗤一声,小脸满是不屑之色,可是心里头想罢,眼前、脑中、心上却满满浮现的全是外头那傻男人傻呵呵的笑容。 一时间,君梓琳禁不住“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少不得心里再次骂那男人傻。同时又觉得自己傻,怎的这无端对视,瞧着那男人冲自己笑,她就本能地想笑,打心眼里极舒畅呢? 看来傻的不止周烬一人。 在外头骑马跟随的晋王爷,见爱妃把帘子甩掉,躲回马车内。他轻叹一声,道,“看来爱妃害羞了。她是越来越害羞了,连本王多看几眼,她都受不住,以后少不得要好生教导一番。” 马车终是到达了宫门口。 有丫鬟取了小杌子放在马车下面,轻扶着王妃娘娘下马车。 君梓琳也没这娇气,但是自己身份在这里摆着,若是直接从马车上跳下去,被人看见还以为是哪家的野丫头。 她也端着架子,装模作样的摆出典雅之态,板着脸不苟言笑的下得马车。刚冲身边的小丫头吩咐声,便见一道高大的黑影罩了下来。她仰脖,见周烬站在自己面前,并伸出了手。 这是? 君梓琳对上这男人含笑的深眸,本能地将小手伸过去。 男人很满意,略带薄茧的大掌,轻轻抚触着她的小手,他高大的身躯就站在她身侧,微微低头,似是询问一般的深眸朝她看了眼。见她小脸端庄,目色清明,挺胸收腹,小身子青葱似的幼嫩却饱含一股别有意味的气势。 周烬知道她准备好了,因而捏捏她的小手,率先朝宫内走去。 也不是头一回进宫,君梓琳并不感到紧张。只不过这次不同,她违抗了圣旨,又是刚回帝都便被皇上召来。私下里,皇上没有亲下旨押她进宫,已经是很给面子。因此际,君梓琳不知是热的还是怎的,小手心有些粘湿。 周烬粗糙的大掌却是干燥而有力。 手指一点一点塞进她的小手里头,并一寸寸抹去那些濡湿的汗意,“爱妃。” “嗯?” 听他又叫自己,君梓琳本能地答应。 但想到之前在马车上的对答,她一时也没指望他会再说什么。 可正是如此心思,却是遭遇到了始料未及的袭击。 君梓琳朝前走的脚步猛然被迫顿住,腰处突然攫住周烬的一只大掌,她的后脑勺也被周烬的另一只大掌箍住,微微施力,君梓琳便被迫稍稍抬头,只感到唇瓣处印上了另外两片瓣唇。她蓦地瞪大了眼,瞳孔内映着周烬亲吻过来的俊美容颜。 他吻她?! 感到唇瓣被撬开,事实上君梓琳根本没预料到,于是被他轻而易举的剥开两片粉嫩的薄唇,这男人并没如从前那般继续深处,而是辗转研磨着她的唇,一点点一寸寸的而来。与其说是亲吻,倒好像是安抚一般。 君梓琳只感到胸口那颗心怦怦直跳! 周烬的吻一点不色情,更没有半丝欲望,只是如同最了解的那个老朋友般,情知你的一切,也愿意并且知道以怎样的方式能够安抚于你。他便是那个人。 直到被放开时,君梓琳的心跳依然咚咚如敲鼓一般。 因周烬从未这样吻过她,因她仅仅因为这样不含任何感情的吻,却竟也心动,匪夷所思! 大掌落在君梓琳的肩上,他轻轻的握了握,将她那纤细的肩握在掌心,类似于按摩般地捏了捏。 君梓琳便听见周烬开口,“爱妃,之前我动笔标记的,你可都记得?知道怎么答了?” “嗯,照那个回答,即可。”周烬扬起脸,朝着御书房的方向看去,微微漾起一抹笑,很淡很轻。 君梓琳:“……”到现在都搞不清楚周烬的真正意思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至于那份手写报告上的标记,周烬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君梓琳欲哭无泪。 想出声问他,可这男人却已经负手走在前头,他淡然洒脱,闲庭信步,那气势巍然之态,分明是对君梓琳很有信心的样子。 君梓琳:哭。 有没有人提醒过晋王殿下,他家王妃真的是个傻的,真的没他想象的那么聪明啊,所以请凡事都说得清楚一点啊喂! 这回与上次不同,君梓琳并没有被单独带出去。 她与周烬一前一后往御书房而去。 皇帝身边的苏公公,远看着他们来了,连忙迎上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唱道,“咱家好容易接到殿下和王妃娘娘了,还请两位随咱家前来。” 君梓琳赶到周烬身边,寻思着要不要向这公公打听下皇上的意思。 但看周烬面无表情又镇定自若之态,君梓琳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殿下这边请,娘娘这边请。” 虽然晋王夫妇是同一时间进入御书房,但位置却大不相同。 周烬去了御台之前,而君梓琳则被安排在御书房的门口,也便是边缘位置。 御书房极大,基本上前头皇上问话,在房门口的位置,基本上只能听见几语模糊的轮廓,感觉像是被风吹皱了的声音落在耳朵里一般。 旁边的公公走开,君梓琳当场便由垂着头抬了起来。 她立即往四下一览,结果发现自己身边根本没人! 除了在门口两个太监守侍外,往前也没什么人,再往前能看见几道各色的衣影,分别是代表着不同的官阶,但她只能看见背影。 若是放在常人身上,只看背影,尤其是这满朝文武乃至皇亲国戚的背影,仅仅见过一面或者是扫过那么一眼。根本不会识出来。但是君梓琳不是常人,只要过了她的眼,哪怕是背影,她也必一针见血。 此刻的这几个背影,君梓琳几乎一扫便扫了个清清楚楚。 第589章 绣贵妃都不屑于用她 前头的那穿着官服的是定国公章郁数;再往前那穿着淡纱青碧色宫装背影美妙的妇人是绣贵妃,再往最前头,被后面的人挡住,只露出上半部分背的那男子,君梓琳也识得正是刑部侍郎文藻文大人;再往前左数是周烬,然后便是几个黑脑袋,大约是侍卫吧。 君梓琳正翘首查看的时候,便听见有人叫自己,“君王妃,请入内。” 是那公公的声音。 君梓琳连忙应声,跟着便迈着小碎步,微低着头,错开前头的人,往更前面而去,心底依然是止不住的忐忑,脑中想起自己那手写报告,以及周烬的标注。神智依然在做拉锯战,究竟那些标注是应该说的还是不应该说的! 到了近前,她向上位者行礼,结果人家并没有让她免礼平身。 君梓琳尴尬了。 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她脑袋不敢往旁侧看,只能转动着眼珠子往四下猛瞧,可惜,所瞧见的范围太小,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也对自己没什么帮助。 君梓琳在御书房门口等了半个时辰,虽光站着,可是这样笔挺立着,也是够累的,如果是一般的内宅女子,铁定熬不住。 现在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她又坚持了两柱香的时间。 心里头暗暗思考着,如果是别的女子,现在铁定昏过去叫太医啦。 莫非皇上这是在考验她的体力? 估摸着又半个时辰的光景过去。 君梓琳正无望时,就听上首位上传来道威严的男音,“反思了这么久,晋王妃没有要说的?” 是皇上金口大开了! 君梓琳总算听见天子声音,当下松了口气,只是转念又想,这是在让她反思么?怎么不早点说,她完全没反思过呀。 像是所有求神拜佛的信徒一样,待拜完神明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带香油钱一般。君梓琳此刻也有几分忐忑:让她反思,那她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好呢? 究竟怎么说,龙颜才会大开? 怎么说才能把身边这些一心想踩扁她的家伙们给反噬回去? 苦苦想着两全之策,也不过是眨眼的光景,时间便过去。 “嗯?” 天子再开口,君梓琳只听见御书房内,那景泰蓝三足象鼻炉袅袅的熏烟冒出来所发出来的气息般的声音,除此之外,这满屋子的人,连呼吸声都没有,闭上眼还以为是一群尸体。 由于保持屈膝行礼状态,已经半个时辰,君梓琳现在浑身都在打颤,琢磨着自己也该解脱一番。当下扑嗵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夸张行礼,“皇上,梓琳有罪啊!” 君梓琳大呼一声,心里一下子就痛快了。 方才猛地跪在地上,膝盖撞在硬硬的地面,快疼死她了。不过,跪在地上,总比半屈膝要强太多,虽然疼,也爽极。 她干脆一下趴地上不起来了。 “何罪之有?” 皇帝问道,声音没什么情绪,令人猜不出他下步的举措。 君梓琳想了想,想到了周烬那些标注,是让她说任泰初和诈尸的事情吗?如果现在说这样,有点驴唇不对马嘴。 要不,说周烬没标注的那些? 想了想君梓琳干脆一咬牙,捡着重点对自己有利的,掐头去尾的述来。 想来绣贵妃和定国公等人都在场,可能他们已经把最坏的一面说了,鉴于先入为主的观念,君梓琳觉得皇上可能已经在心里形成了对自己不喜的印象,所以她的每一句争辩,并不像是说事实,反而像是故意洗白自己。 这样的言辞最可恶了。 连君梓琳自己都讨厌得紧。 这种自毁前程的事,她自然不会做。 验尸的事情,皇上已经明令禁止她去做。于是君梓琳把这一施为者变成了云攸灼,自己只是从云攸灼那里听到了信息,所以才会顾不得禁令出了晋王府。话语间她将云攸灼说成了是个伸张正义的好青年形象。 总的算起来,她只有违背了禁令出了王府这一项责罚,皇上可以看着办。 今日绣妃娘娘并不是来找君梓琳茬儿的,因着九皇子一事,皇上入御书房,她便也跟了来。恰好兄长定国公求见,她本想避开,但却被皇上给留住。 在晋王夫妇没来之前,绣贵妃已经暗与章郁数交换了眼神。 一切看似是巧合,但是多个巧合连接起来,便有着刻意为之之嫌。 是以在晋王夫妇到来之际,绣贵妃并没有说话,她只如美丽的壁纸一般在旁边而立,仿佛根本不参与其中般。 只是当君梓琳说罢之后,绣贵妃突然有感而发似的,当即惶恐行礼,自责道,“皇上恕罪,晋王妃的礼数是臣妾宫内的一个嬷嬷教的,此事都是臣妾无方,请皇上责罚。” 君梓琳不遵旨意,没有礼数,在禁足之时离开王府,跑出去。这一切说起来都是之前教导的礼数不严导致,而绣贵妃在这个时候请罪,却也合情合理。 见上首的皇帝不语,绣贵妃以自己多年对皇帝情性的了解,便知道皇上默许了自己所说的话。于是她更有了下一步的做法。当即她直起身来,冲后面随自己入御书房的嬷嬷和宫婢们厉声喝道,“还不快些将那教导宫仪的孟嬷嬷给我抓来!?” 下头的人一阵颤抖,连连应是的去抓孟嬷嬷。 这孟嬷嬷便是之前吃屎吃得尽兴的那位,曾经在张皇后的栖秋宫教导过君梓琳礼数。也曾经在君梓琳痴傻之时,百般下手戏弄,使曾经的大将军孤女君梓琳变为整个内宫笑柄的主谋者。 但是此刻,君梓琳听着绣贵妃这说话语气不太对呀! 这是真的要罚孟嬷嬷么? 君梓琳感觉不像! 孟嬷嬷吃屎吃得欢这事,传遍了整个皇宫,她的名誉扫地,哪怕是在锦梧宫扫地,绣贵妃都不屑于用她。 可是绣贵妃终是这孟嬷嬷的主子。 虽打了孟嬷嬷的脸,最终失脸的却是绣贵妃。 君梓琳意识到,绣妃娘娘已经发力,这是要拿孟嬷嬷之事,重新打回来。 以前自己让孟嬷嬷去吃屎,说不定待一会儿,孟嬷嬷就翻身,最后吃屎的反而是自己。 第590章 周烬这是什么表情啊 不一会儿就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君梓琳有些不安地摸着自己身下这琉璃白玉石的滑美地面,心里头急呀急。 孟嬷嬷来了,究竟要见招拆招,还是釜底抽薪? 眼下,自己这身上戴着罪,君梓琳抬头又朝着那龙椅上的男子瞧去,发现在对方毫无表情的龙颜之上,自己似乎并没有说话的余地,也是越说错越多。君梓琳有些困扰地皱紧了眉头,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惠高帝垂眸,朝着地上的君王妃看来。 两人的视线一接触,君梓琳一个激灵,重新又重重的趴在地上,心下一片狼狈。 说不出圣上那眼神是几个意思,只感到凉凉的深深的又陌生又距离。总之,让人提不起半点辨驳的欲望。 君梓琳蔫头耷脑,失落不已。 在皇帝面前,比不过在周烬面前。 周烬虽然也跟面前这皇帝一样,有时候很冷漠很威胁很无情。但是周烬帅不过三秒,君梓琳跟他磨呀磨,回头就把周烬这根巨杵给磨成了绕指柔,小样儿,根本逃不出她手掌心去。 但皇帝不同,君梓琳不敢跟皇帝磨,除了因为不熟悉以外,更重要的是这位是九五之尊,每说出一个字,就决定着人的命运的天子啊。 不一会儿孟嬷嬷进来,只远远的在外头跪拜了,并不敢进来。 绣贵妃回头看了眼皇帝,见并无异议,她便放开了嗓子询问孟嬷嬷话,包括君王妃在被孟嬷嬷教授礼数时的所有日常。 而从孟嬷嬷的嘴里头,也蹦不出象牙,表面上对君梓琳全部的夸奖,可是实际上却是阳奉阴违,把君梓琳说得如同阴险小人一般。 “…君王妃娘娘身子柔弱,自是无法长时间学习,奴婢便隔一些时间一点点的给娘娘喂礼数,只不知怎的,奴婢给娘娘示范过之后,便觉得身子不对劲…便发生了那无可挽回之事,奴婢不要仅,但求皇上能饶过君王妃娘娘,娘娘身子弱又无父无母,十分可怜。求皇上饶了娘娘吧!”说到最后孟嬷嬷却是为君梓琳求起情来。 可君梓琳听得清清楚楚,这哪里是给自己求情,分明是断后路呀! 无父无母、身子柔弱。 这样的话是现在能说出口的吗? 皇帝正是看在君梓琳无父无母的份上,才会激出天子心中那一丝丝的软点痛点,是以才会对君梓琳百般宠爱。现在拿无父无母做借口,违背圣上御令,会有怎样后果,怕是连那最后一点宠爱都消失怠尽了! 还有身子柔弱!方才君梓琳半屈膝行礼,坚持了半个时辰,在外头笔挺立着也坚持了半个时辰。这样的身子算是柔弱的?鬼才相信! 如果说孟嬷嬷不是来拆台的,君梓琳都觉得对不起这位奴婢的智商! 看来绣妃娘娘这是铁了心的要置自己于死地呀。 君梓琳抬头猛地朝场内扫了一圈,寻找可庇护自己的人。 现在皇帝那里,是绝不可能庇护自己了。 如果自己是皇帝也要厌恶君梓琳要死。那么就只能靠场内的这些人了。 绣贵妃的哥哥章郁数,狠不得盼自己死,不算。 文藻文大人,禀公执法,难得的好人,这个人…不太可能给自己说情。除了办案子时的那一指甲盖的交情,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交集,也不算。 至于周烬…君梓琳忙朝这男人脸上定格。 只见他微欠身立于当场,将浑身的震慑气势收敛得一干二净,在帝王面前,他仿佛最忠诚的臣子,最柔软的马鞭,最乖巧的子嗣,最和蔼温顺如这香炉的烟般可有可无。 这男人,淡漠得像是空气,比绣贵妃还没有存在感! 君梓琳抚额,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周烬这是什么表情啊,这还是那个威震四方,征战沙场的晋王爷吗! 收回视线时,君梓琳不经意看见周烬的唇,只见这男人一片淡色的唇,竟隐约有着嫣红之意。他本来便鲜艳湛然若神般的容颜,更添了三分秀美难言之意。 那唇色…不会是方才吃自己唇时,给染上的吧? 君梓琳黑了脸,犹如被霜打的茄子似的,重新悄悄的趴回地上。为什么来的时候没看黄历,总觉得今天是她人生的大败局呀! “还敢在这里说什么,来人将孟嬷嬷拖下去!”绣妃娘娘娇嗔一声,毫不留情的命令道。 之后孟嬷嬷求饶的被拖下去,煽呼求饶的尾音响彻在整个御书房内。 绣妃回头,朝上位者看去,福身行礼,娇柔道,“皇上,这事都是臣妾教导无方,还请皇上降罪。” 方才没什么颜色的惠高帝,此际竟仿佛变了张脸般,神色冷厉,眸光如刀。 他显然动了怒,因君梓琳的侍宠而娇,更因周烬的管教无方! 纵然是自己亲自下旨要周烬去查兽翼之事,但他不该带上君梓琳!更不该无视自己的对君梓琳下达的禁足旨意! 若是每个人都如此,他这个天子还有何威严之有? 还有,周烬手握重兵,权倾天下,莫不是觉得根本不需要遵他这个天子之令,可以为所欲为了?! 刹那间皇帝想起了之前定国公的话,周烬在西埠坊时出入酒肆,大赏歌舞,甚至是之前的那霓裳破阵舞也被他全部包场,与晋王妃惬意玩乐。 从始至终,他非但违背了朝廷的律法,更是没将“孝”子摆在心头! 那霓裳破阵舞,皇帝也甚为喜爱。 曾经想过要在宫内也让宫中美人练习,以便于心情好时赏看。 但是这舞对舞者的要求极高,而数年前的那批跳此舞者,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不再能够跳出此舞最美时的巅峰。是以被放出宫去。 皇帝想组建一时舞班子在宫内,却找不到合适的人。虽然想花重金来培养,奈何没有领舞者,更因为舍不得国库因此而耗费。 想一想,连皇帝都舍不得。 你只不过是一介小小的王爷,居然敢比皇帝还奢靡,此际皇帝的愤怒可想而知。 察颜观色,绣贵妃发现皇上面色不好,从那双深眸中溢出狂澜的巨大洪流,冷不丁扫过去一眼,几乎都能被覆灭。 第591章 爱妃走了 但她内心却喜不自胜,太好了,这下子晋王夫妇完了! 定国公也感到皇帝的震怒,只是周烬一直都没动静。这令他感到几分狐疑。莫非以周烬这样的性情,他有可能坐以待毙么? 毕竟在朝中这么多年,定国公摸爬滚打,也已经练就了一身极为灵敏的嗅觉,他总感到今日的周烬有些不同寻常,转眼往地上一瞥,奇怪的还有君傻子。 这君傻子就如此趴在地上,不语不动的样子。 这种以静制动之招,令定国公感到非常不妙,仿佛自己置身于一处安静的大森林之中,但是这里其实却是布满了陷阱,每往前走一步都危险非常。 他警告的朝着绣妃看去一眼,示意她一定要防患。 但事情已到这一地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需要防患什么? 绣妃觉得兄长实在太过杞人忧天。 她侍候皇上多年,莫非连皇上的性情都摸不透么,把她当什么人了。 正在此际惠高帝忽然站起,仿佛地动山摇一般,御书房内所有人齐齐俯身。 君梓琳猛然抬起头来,立时便看到山雨欲来的强大可怕力量。她心中大叫不妙,自己跟周烬要玩完。 她突地站起来,正想要说什么,冷不丁的就在此际,外头发出一道疾厉的声音。紧跟着一道绛红色的身影冲了进来,直扑到皇帝的御案前。 这人一冲过来,把君梓琳吓一跳,一时不知究竟是谁那么大胆子,竟然不听通传就往里来,莫非是活腻歪了么。 而接来下听此人说话,君梓琳知道他果真是活腻歪了。 来者是掌管内宫的侍务官李侍。 “皇上恕罪,是小人疏忽,才导致孟嬷嬷一事发生。内宫事务繁多且杂乱,亦是小人处置不周,小人甘愿被领罚受刖刑。”李侍进来,磕头谢罪。 绣妃没想到来者竟是李侍,而此人竟突然说出这番话来。 她面上旋即掠过一阵不安,方才的得意自负,尽数消散,连涂得嫣然的红唇也跟着神经质地咬噬着。 这李侍是张皇后那里的人,自己现在对付君梓琳,却波及到张皇后…绣妃想起之前与张皇后的交易,再加上这李侍所知道的一切。 何况李侍是张皇后手中的人,这件事皇帝心中甚明。 而今日她是明着对付君梓琳,但是现在受伤的却是张皇后的人,此时此刻绣妃禁不住小心翼翼的朝皇帝瞧看过去。总之她的意图要被曲解了,若是皇上认为她是借着打击晋王夫妇,顺带对付张皇后。这样的话,事情便麻烦了。岂不知她素日里与张皇后便面和心不和,皇上总是偏向于她的。 现在她做得如此明目张胆,皇帝会怎么想。 皇帝会认为她觊觎后位,定国公府有心于天子之位。 九皇子现在虽然还小,并没有挤身争夺那个位子的战斗,但这是迟早的事。 绣妃的想法是尽量晚些,尽量不让皇上注意到,只有这样才更安全。就如四皇子那般,淡然闲逸,令皇上放心,才是最佳明智的选择。 而今…她似乎在惹祸上身。 当下皇帝没有容情,直接将李侍给处置了。 继而皇帝朝晋王夫妇看去—— 事实上如今朝中的局势,太子与六皇子暗中斗得激烈,四皇子置身旁边闲看风云;而随着九皇子越来越大,绣妃自是极力掩盖争储之意,但在深宫朝堂之中,即使是没有争斗之心,也有可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又何况是绣妃这样存心存心要掩盖着的呢? 此刻定国公章郁数看得明白,处置了李侍,便轮到晋王夫妇。但这并不是他要的结果,他要的是晋王府乃至于兵部尚书府一同连坐,被皇帝厌了,慢慢的淘汰掉。 可是现在,情势陡变,周烬极精明,摘除了兵部尚书府郑家被连坐的可能,换上了他与君梓琳携手承担。而这份罪责,却又在自己妹妹绣贵如此张扬之下,被坐实,更是重惩了皇后娘娘的人李侍之后。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虽然此刻皇帝在盛怒之上,并没在意,但章郁数敢保证,不出一日,所有人的都会看出定国公府的狼子野心。 而九皇子的争储之心也昭然若揭。 最可惜的是九皇子还羽翼未丰,比起太子和六皇子,九皇子还显得太稚嫩啊! ——所以,这样的惩罚不能够发生,绝不! 当下章郁数上前,欲要说西埠坊的案情一事。 绣贵妃显然在她哥哥之后,迅速明白了事情对她非常不利,对她的儿子九皇子不利。 当即她嘤咛一声,竟硬生生晕了过去。 惠高帝见了,直皱眉头。但却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冲过去扶她。而是命令人前来,把绣贵妃带回宫去,好生请太医诊看。 装昏的绣贵妃,心头一片黑暗:可恶,这样都不能让皇上转移注意力吗。 事情不太妙,她绝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当下绣贵妃再度嘤咛一声,表示自己并没有晕得透彻,她又清醒了过来。状似十分虚弱的挣扎着往回赶来,千娇百媚地唤了声,“皇上,臣妾好晕啊,请皇上……” 惠高帝看了眼虚弱的绣贵妃,眸光一动,似乎有一丝不忍。 皇帝再不耽搁,扭头冲周烬厉斥,“晋王爷教内无方,行事诡滑多端,违抗朝廷律法。数罪并罚,禁足三十日,交出兵符,即刻送回晋王府!” 龙颜大怒,喝令之下,满场皆寂! 始终沉默未语的文藻,闻听此言,惊得抖了抖手。而在他前头的那定国公则是胡须翘了翘,差点翻白眼昏过去。 倒在宫婢怀中的绣贵妃,耳听着这话,只感到浑身虚弱,当场翻了白眼,果真是晕了过去。 而趴在地上的君梓琳,双腿蹬得笔直,仿佛是具尸体般,直直的寂静的。 惠高帝说罢后拂袖而去。 君梓琳在冰凉的地板上,怔怔的,傻了眼。 “爱妃,走了。” 身后传来温煦柔和的男音,紧跟着她身子落进一个宽阔炙热的怀抱。 可是君梓琳却垂下了头,心里飘着满天的雪花,想哭,可却又觉得自己不配哭,她配不上周烬,她连累了周烬。 第592章 四皇子从未做过嘲笑他人之事 御书房内一时空空如也,周烬打横抱起地上的小女人,以宽大的袍袖遮盖住她的眼睛,以及出去时导致视物晕眩。 一路从御书房到宫门口,怀中的小女人都没说半个字,连身子都未增动半下。 她从来不曾这般。 周烬心下担忧,送她到马车上,当即便让人取了烛火来,在车内多燃几支,他弃马也跟着进了马车,将小女人抱进怀中,上下检查着。 脉向倒是正常,只是一直闭着眼睛,不语不动的。 在御书房内这一个多时辰,倒是难为她了,何况又没来得及吃晚饭,她又站又趴那般久。 周烬轻轻揽着她,大掌落在她圆溜的膝盖处,轻轻的揉捏着,知道她累了伤了,他的手劲不大,却足够体贴。 只是不一会子,怀中的小女人动了下,将自己的双膝往外挪了挪。 她这是拒绝的意思。 周烬手没拿开,转眸看她,烛光下她长睫微颤,犹如蝴蝶的羽翼般轻轻的抖动着,映着娇美脆弱的小脸,露出可怜纤细的颈子,看起来分外的脆弱。 这小家伙,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在闹脾气。 周烬心下轻轻一叹,却是知道这次让她受苦了。 早在进宫之前,他已经多番安抚她,本以为她理解他的,而她的性情也能够经历晋王妃这个位子上所有的残酷。可是现在,还是他太托大了吧。 她到底是受伤了。 半屈膝保持着行礼之姿半个时辰,饶是周烬自己,哪怕是武功高强,做这种刁难人的姿势,也是够受罪的,又何况是怀中的小女人呢。 何况趴在那冰凉的地上又挨了那么久,现在她的小身子都还冰凉冰凉的。 想至此,周烬轻轻拍了拍她的双膝,转而将人拢进怀中,打算先暖和了她再说。 可她竟是不愿了,身子挣扎,一直闭着眼睛,仿佛做噩般,根本不想呆在他的怀中。 一时间,周烬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知道她在装睡。 可他却没办法唤醒她。 要如何说才好呢?要如此做才能安抚她呢? 现下晋王爷束手无策。 正在此刻,行驶中的马车忽的止住,侍卫跑来禀报,“四殿下在外面,请主人您赏脸用晚膳。” 周烬望着已挣出他怀抱的小女人,再扭头看了眼外头的侍卫。 本欲是拒绝的,可是想到在御书房内的情形。 他只能点点头,嘱咐手下照顾好王妃,掀开车帘子便欲下车。 只是他刚刚下得马车,便发现自己的衣袍竟是扬了起来。 有些狐疑的回头去看,只见自己下摆的一角,正攥在小女人的手中。 周烬疑惑,转回身来,想将衣袍从她的小手里取出,可是这女人竟攥得恁紧! 顷刻间,仿佛明白了什么,周烬之前还低落亏欠的心情,此刻却如雀跃的鸟儿般,欢快起来。 爱妃这是…没有生他的气呀。 这是在闹小别扭么? “咕咕——” 不知是从谁肚子里传来的声音,代表着肚子的主人正饿得慌。 周烬听到声音,就见正攥着他衣袍,紧闭着眼睛的小女人,猛然翻了个身,似乎是害羞了。 “爱妃,我们去庆和楼用饭吧!” 知道她面皮薄,周烬也不再去拽自己的袍子,伸出健壮的长臂,将马车内那蜷成小小的一团轻轻松松抱进怀里。 然后往庆和楼而去。 四皇子在庆和楼第三层摆下了筵席。 由街头的幽暗灯光,到了庆和楼内的灯火灼灼,周烬忙拿袖子盖住爱妃的脸,担心她一睁开眼睛,这些光会伤了她。 待到了三楼,怀中的人便是一骨碌儿,翻身从他臂弯间滑落下来,并揉着眼睛,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这是哪里呀。” 周烬轻轻抚着她的腰,担心她是真的睡莽撞了摔倒受伤。当下却也深具耐心的回道,“庆和楼。四皇子在前头摆了筵席,爱妃同本妃一块去吧。” “好。” 君梓琳答应下来慢一步,半垂着头跟在周烬身后。 而晋王爷,发现他的王妃始终不太愿意与他对视,甚至更不愿意与他走在一起。王爷心下有几分不虞,最终转化成了无奈,惟有轻轻一叹,便迈步入了雅间。 君梓琳听到周烬那一叹,只感到虽然声音轻飘飘的,但却仿佛一座巨峰般压了下来。她禁不住缩了缩脖子,身子弯了下去,更加自责。 本来肚子咕咕叫饿得慌,结果现在,没了胃口。 她慢吞吞的跟在周烬身后,进了雅间,想着周烬手中的兵符,明日便要上缴给皇帝,他还要被禁足三十日。 今日在御书房所发生的事情,明日便会传遍大街小巷,朝野江湖。 那样高高在上的晋王爷,那样不可一世,权倾朝野的男人,最终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君梓琳想哭。 如果不是她,周烬怎么会这样? 都是她查案闹的,都是她验尸闹的,都是借着周烬的名头行事闹的。 以后她再也不敢了…… “原来晋王妃也来了,快请入内吧!”雅间内传来四殿下最温情款款的语调,若非被他看见,君梓琳真想现在便调头就走。 四皇子在这个时候请周烬用饭,实在是太不当了。 君梓琳觉得四皇子必定已经知道了御书房发生的一切。 虽然对周锦墨不是十分了解,但也是有过交道。君梓琳认为,周锦墨并不像是表面那般无所事事,他必定知道了周烬所遭遇的一切。 四皇子从来没做过当面嘲笑他人的事情,可是今日,君梓琳觉得被惩罚后的周烬在周锦墨面前,的确矮人一等,就算是周锦墨不嘲笑,这样的情势看起来却是更像嘲笑。 “晋王妃,请入座吧!” 周锦墨今日穿了一件石绿色刻丝葛缎袍服,在灼灼的烛光之下,看起来人如青竹,娴雅若邻,隽逸非常。 以往君梓琳会多看他几眼,热情打招呼。 但是今日,她连看他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坐下来埋头看着面前的碗,蔫头耷脑,一副没有生机的样子。 周锦墨眸含着疑惑看过来,似乎有些讶异于君梓琳的反应。 他转眸朝对面的晋王爷询问地看了一眼。 第593章 君梓琳吃得肚儿圆 “爱妃没事。”周烬笑笑,并不愿意把爱妃受的委屈对别的男人说。何况面前的四皇子对他的爱妃,可是怀有觊觎之心。他怎会给对方半分机会。 “嗯,晋王,我们干一杯吧!” 周锦墨也聪明得没有多问,亲自为周烬斟上了酒,两人痛快的喝了一杯。 继而两人的说话便由初时的沉默,渐入佳境,变得欢畅起来。 至于始终低着头,心情颓废的君梓琳,在听见这俩人的谈话时,她禁不住有些怀疑起来。先朝周烬盯着瞄!再朝四皇子周锦墨猛看! 最终在这两男子颇感怪异之下,双双朝她扭过头来。 “爱妃,多吃点吧。”周烬看了眼君梓琳面前空空如也的盘子以及未沾染纤尘食物的长筷,当下便将自己面前的甜酥小排骨夹了两块放在她面前的空盘中。 周锦墨笑容如化雨晴阳,将面前的糖醋烧鱼块,也夹了过来,悉心地放进君梓琳的盘内,“琳儿,这是给你的,多吃一些,你瘦了许多。” 见周锦墨如此关怀自己王妃,周烬不动声色的压了压眉,再夹一块香酥红豆糕给爱妃。 周锦墨也不示弱,当场夹了鸡肉酥豆卷过去。 两个大男人你来我往的,不一会儿君梓琳面前的盘内便如堆起的小山般,垒成了食物小丘。 周烬把筷子一放,深眸不似先前的热聊中时的温和,变得极冷极深。他望向对面的周锦墨,语气微凉,“李侍之事,本王会还你这人情,莫以为我会欠账!” 周锦墨却是柔柔一笑,显得脾气很好的样子,“晋王也不必有内疚感,左右今日御书房一事,你有挣,本皇子也得到不少好处,我们谁都不欠谁。若是论起来,我还沾了点便宜。以后你若是有需要,我自会帮你。” “想必没有以后。”周烬声音渐寒。 “晋王怎么想是你的事,只要琳儿不这般想,那便可以了。”周锦墨转眸朝君梓琳看去,并不想再理会对面的晋王爷。 而君梓琳望着面前的食物小山,抬起小脸来再看看面前的俩大男人。 她微微蹙眉,偏头看看周锦墨,回头又看看周烬。心里头一阵翻涌。 本来今日是周烬吃瘪之夜,她心情也无比懊丧。 可是现在,瞧瞧她都听见了什么。 怎么周烬竟没半点吃亏的意思,而周锦墨也一副得了大便宜的样子。 虽然二人此刻是剑拔弩张,可却完全像是工作了一天,晚上扛着满满一大篓子鱼回家的渔夫? 这俩人究竟在计划什么? 为什么她不知道? 还有,那个李侍是周锦墨的人? 刹那间君梓琳脑袋混沌了。 不甘于一直沉浸在懊丧的情绪中,她试探地问,“四殿下,今日晋王他被剥了兵符,这件事情你知道?” “嗯。”周锦墨回答,眉采飞扬,连那双妖美的深眸内都染着丝丝笑意。显然仿佛是对回答君梓琳的问题,他感到十分高兴。 相反,另一边的周烬黑了脸。 君梓琳也不偏颇哪个,转过头来又问自家夫君,“王爷您的兵符明日就要没啦,您一点不伤心不生气不痛苦?” “嗯。”周烬抱胸,高昂着头颅,在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内竟波漾着缕缕炫目的银光,漂亮! 不得不赞一声,这时候的周烬很美。 不是硬撑,也不是故若无事,他是真的很自负。 于是君梓琳的问题来了,为什么周烬明明吃了瘪,他却偏偏如此高兴? 还有,看样子御书房这一波,竟还有四皇子在暗中做推手。 显然是周烬与周锦墨合谋为之。 一瞬间,君梓琳乱了。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周烬是没损失了?可明明丢了兵符,还被禁足… 此际周烬心里暖烘烘的。 若说之前在马车上,君梓琳这个小女人装睡不理他还扯他衣袍作怪,那么现在她的关怀,无异于一剂强心针。本来以为君梓琳在御书房受了伤,在闹小脾气;而现在她的这几个问题,则像是春天的风儿般,令周烬的心里那某种感情在生根之后渐渐的发芽并长出了绿绿的嫩叶。 尤其是在此际,在周锦墨这样的情敌面前,爱妃对他的关怀,简直比天上下红雨还要令人振奋。 “爱妃。” 周烬伸出大掌朝君梓琳面前放去,并道,“过来。” “哦。” 君梓琳乖乖点头,小手放进他的大掌内,由他牵着走到他的面前。 对面的周锦墨见了直皱眉! 琳儿怎么会这样听话,还被周烬牵了手? 他们不是没洞房过吗,现在这是发展到牵手的阶段了? 直看到君梓琳被周烬熟稔的抱坐在大腿上,周锦墨温润的容颜一瞬间跌下,仿佛一只上好的琉璃杯,瞬间摔碎在地上。 可是在撒狗粮的某位王爷,却仿佛没看见般,继续自己的狗粮大生产! “爱妃,饿了吧?” 周烬将君梓琳抱坐在自己大腿上,当下便亲自夹了菜来喂她。 方才君梓琳是因周烬的事,根本吃不下饭去,虽然腹内空空,可是人有心事,却也无法下咽。而今,她扫到了一点苗头,似乎周烬没吃亏。意识到此,她的那巨大的心事,瞬间变轻。 在周烬把甜酥小排骨夹来时,她毫不犹豫的以手拿着,窝在男人宽阔的怀中啃了起来——万事吃为大,填饱肚子才是人生第一等大事。 因实在是饿了,君梓琳也便没有顾及别人。 转头冲对面的周锦墨歉意的一颔首,当下便奋斗起自己的吃饭大事来。 这次在御书房呆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大约是三个小姐左右,现在差不多是晚上十点左右,又是从西埠坊赶了一阵子路过来,路上也没有吃东西。 君梓琳五脏庙早空了。 此刻周烬夹一块肉,她便啃一块,已顾不得形象。 何况周锦墨也是熟人,她相信四殿下性情宽厚,一定不会在意的。 见她吃得香,周烬感到像是自己也吃了般,便放下了筷子,耐着心看着她吃。 周锦墨郁卒的举着筷子,看着对面正侍候琳儿用饭的晋王。他轻轻吐了口气,尔后沉默的别开脸去。 待君梓琳吃得肚儿圆后,便停了手,打算拿帕子先擦擦。抬头就见对面的周锦墨已经然不见。 第594章 晋王夫妇为银子发愁 “咦,他去哪儿了?”君梓琳奇怪道,他是走了吗,她居然没看见。 “时候不早,四皇子也需要歇息,府内的那些侍姬侧妃的也在等着他。”周烬不动声色的黑了周锦墨一把。 “嗯,也是,他是有家室的人了。”君梓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这话招得周烬心头又是一喜:虽然周锦墨喜爱他的王妃,但是王妃对周锦墨完全无意啊。 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爱妃,这里还有美味的南瓜粥,虽比不得林厨娘做的,但是却也别有一番味道,要不要喝?” “喝。” 填饱了肚子,君梓琳可不能再呆在周烬怀里,她坐到一边喝粥,不时抬头看周烬吃,当下也从满桌丰盛的晚膳中夹了几块香酥鱼泥糕往他的面前。 其实最近周烬也瘦了呢。 他去西埠坊必定是有要务,这男人身上承担的责任也很大呢! “快吃。” 见他迟疑,君梓琳再夹了块肉往他盘中填去,只是这男人突然抬头冲她张开了嘴巴,“啊。” 要她喂? 君梓琳满头黑线,因为夹的是块多刺的鱼肉,她只得将鱼肉放下,想挑一块鲜嫩的鸡肉给他吃,“吃鱼。”周烬不给她选择的机会,就要那块鱼肉了。 “好好好。” 看这男人撒娇的份上,君梓琳忍了。当下把那块鱼肉内的刺给剥出来,确定没刺了之后这才填进男人的嘴里。 “嗯。” 周烬满足的闭上眼睛,咀嚼着鱼肉。 君梓琳低下头去喝粥,还没喝进嘴里就听周烬闷哼一声。她吓一跳,忙抬头看去,只见周烬紧抿着唇,痛苦不堪的样子,“怎么了,是被刺给扎着了吗,快点吐出来,你傻呀,快吐呀,不要再含着吐,快吐!” “可这是……爱妃……喂的鱼漏……”周烬含糊不清的嚷道,竟是不肯吐,还试图要咽下去。 君梓琳当即扔了筷子,跳到跟前,一手卡住他的嘴巴,硬是逼他张开嘴,把鱼肉给吐了出来,“万一刺扎进喉内,有你受的!” 她警告的拿帕子为他擦嘴,并告诫道,“以后不吃鱼肉了,吃鱼肉也不吃多刺的,知道吗。” “听爱妃的。” 周烬点头,垂着眸,面上没有颜色,仿佛是被方才那刺扎着了,没了吃饭的兴致。 “好了,再喝点粥,可好喝呢。”君梓琳哄他,心里想着这男人多灾多难的,在御书房刚被皇上给k了顿,回头自己检查鱼肉不利又把他给扎着了。这下子得好生侍候着,万一给弄伤了,可不行。 君梓琳宝贝着面前的男人,却是忘记了这男人可是征战沙场的活阎王,哪里有那般脆弱呢。 两人用饭了罢,便离开。 小二点头哈腰地送出来,君梓琳想了想觉得应该给打赏。谁料这小二却道,还没付饭钱。 当下君王妃急了眼:“这顿不是四皇子请吗,为什么他不给饭钱?”她扭头冲着要进马车的夫君大呼。 庆和楼多贵呀,四皇子怎么能出尔反尔,难道不知道他们夫妇很穷吗! “爱妃,你付账就好了。”周烬轻描淡写道。 我靠! 君梓琳直想骂娘,她手上没有那么多周转的现银。再者大笔的银子她要拿嫁妆进当铺,才能换出银子来。 至于晋王府的中馈……抱歉,她连边都没摸着,实在是寻不到半个铜板! 小二见君王爷讷讷的站在原地无语,他做伙计的也很无奈。毕竟饭馆不是他家开的,但如果记账的话,也可以啊。王妃娘娘完全可以说一声嘛,那他更好交差了啊。 善良的小二想提醒下面前的王妃,谁知这王妃居然一扭头嗖的声奔上马车,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之后便把张五千两的银票扔过来,“这个是银子,你看着办!” 小二一看,差点腿没软了,当场为难道,“娘娘,这……我们找不回现银啊。要不这顿饭还是——” “没事,记放在你这里。以后本王妃过来款待朋友时,便用这银子,你记得跟掌柜说一声即可!” 听她如此说,小二自是喜不自胜,连连答应。 在小二的抱拳行礼中,君梓琳也体会了一把做富人的滋味,大摇大摆的上了马车。 而在马车内,晋王爷抱膝坐在里头,一副生无可恋之相:“爱妃,这账应当由爱妃来付的。本王是真的、没有银子了。爱妃怎么能不信呢?那五千两银票,当真是我最后的身份,爱妃这般不信我,以后我们夫妻的路还很长,怎能顺顺当当的走下去呢?” 君梓琳端着架子坐在车内,自己斟了杯凉茶饮下。 清清嗓子,她斜睨了眼那哭穷的王爷,心里头轻嗤一声,面上却是温柔一笑,“王爷,我们夫妻的路还很长。若是王爷不放心的话,以后中馈,便由妾身来包办好了。还有,王爷以后的用度,王府内的一切,包括您的俸禄也都由妾身一块管着吧。这样与王爷出门用膳,妾身来付银,便名正言顺得多呢!” 周烬:“……” “怎么,王爷不答应?”君梓琳见那角落里面的男人无声,当即震声追问。 周烬撇撇嘴,无比委屈之相:“爱妃,当初没有娶爱妃过门之前,我曾经给了爱妃许多银票,但不知爱妃可都花掉了?” 嘿!这男人居然找后账! 君梓琳板了脸,冷冰冰地答,“自然是都花掉了,一文没剩。” 她说的不是假话,大将军府的一切都是用那银子置办的,虽然有两位兄长出了万两银子置办了家具,但是府内一切用度以及奴仆等吃喝拉撒的,全都是她的银子。所谓买得起房子,但你却付不起物业费! 君梓琳便是这种情况,有大将军府这个娘亲,里头还养着这许多人,这些人可不都是死的,每月都有月银,再者她还私下养着手下为自己办事的人,哪一方面不花银子? 当初周烬给的那银票,虽然许多,但是也经不过时间的流逝花销啊。 现在如果周烬再问她要回去,君梓琳是决计给不出来的。 马车吱悠悠的返回大将军府所在的胡同,而马车内的晋王夫妇却为银子发了愁。 第595章 以后不准你再吃这许多 周烬说得明白,虽有俸禄,但却花销巨大,再者军饷有时不够,还需要他往里头贴银。虽然帝都城内城外有两间晋王府,但是却十分空敞,并没有太多的物件。而放在库房内的那些宝贝,有的则是御赐之物,是当不得的。 所以晋王看着表面虽然华丽风光,实际上手头却紧得多。 “唉,早知道便好言好语把周锦墨留下来了,这样本王那五千两银票还能在被窝里过夜!” 周烬俊面透出几分无奈,叹息一声说道。 “我的嫁妆是不少,全是从傅相府拿来的。”君梓琳并不心疼自己的嫁妆,反正也不是她的,如果换成银子为她所用,那也是体现了一种价值。 不过她还不能彻底相信周烬,必须得由她掌控了晋王府的中馈之后,她才能将自己的嫁妆贡献出来。 “我也不曾想让爱妃当掉嫁妆。”周烬解释道,旋即他又庆幸一笑,“多亏明日便是禁足。这三十日之内本王可以在府内吃吃喝喝,而兵符也交出去了,至于军饷等等事宜,便都由皇上操心去吧。” “难得的自由日呢!” 君梓琳:“……”为什么感到周烬好可怜。 方才因为银子斗法的小两口,一下子气氛变得柔和起来。 君梓琳慢慢的挪到周烬面前,拿小手戳戳他。 男人完全没有冷战的意思,见她主动,他大掌一挥,直接将她柔软的腰枝揽入到健壮的臂弯间,继而一动,直接将人拥进怀中。 微微低下头,轻轻嗅着她发间的香气,男人心口一阵安然。 “这次,你真的没吃亏?” 君梓琳不放心的又问,挣扎着抬起身子,杏眸敏锐的朝面前的男人看去。 “爱妃,你不相信我么。自然没有吃亏。”周烬笑了,对道,“这许多年来,我虽然在外风光,实际上过得甚为清苦。在没有爱妃之前,那三任王妃都是那般死去,而我也是在外征战颇多,极少归来。与军中的将士同食同住,并没有自己的私事。如今兵符交出去,皇上若是想要,便亲自领军,若是不想便交予他人。我倒是可以歇一歇了。” “那军饷的事情?”君梓琳不解的问道。 “边关的军饷,皇上自是不曾短缺。但是也不曾丰厚。何况边关疾苦,不时瘟疫横行再加上环境恶劣,标准的军饷,并不足够。”周烬言道。 他并没有向奏折说过此事,而是将自己手中有的余银,都散布到了军中。是以这许多年来,他并没有多少的余银。 上回给君梓琳的那些银票,是他好容易积攒下来的,本来是拿着换回粮草等物,散到军中去。 不仅如此,自从娶了君梓琳之后,他是再也未曾有过一次将银子散到军中了。 养家糊口尚且不够用,他至少不能饿着自己的妻子。 虽然军中的将士如手兄,但爱妃却是他的宝贝衣裳。 可以不要将士,但不能不要衣裳,他可不想赤着身子不穿衣裳呢。 君梓琳明白了周烬的话,只是依然不太赞同,“无论有什么情况,你应该奏折向皇帝面前,自己解决,岂不是自己要吃苦?” 想象着他在边关吃苦受罪押着冷风吃硬梆梆的窝窝头,君梓琳心里便不舒服,语气中多了一些埋怨。 “呵呵,傻瓜!” 周烬伸手揪揪爱妃柔软的小耳坠,笑道,“正是不说,明日之后皇上才能体味到我的苦楚,这许多年来的付出。兵符虽然收回去了,可是皇上心里却是饱含愧疚,再加上九皇子争储之心,绣贵妃流露出锋芒利刃以及定国公的狼子野心…皇上会很快看清的。到时候待他醒悟过来,便知道本王的好。” “哦,所以你想欲擒故纵?”君梓琳机灵一笑,没想到周烬还留着后手。 “不。”周烬突然肃容,摇摇头道,“本王还真不想领兵了,皇上既然收回了兵符,他想咋滴就咋滴吧!”说着周烬大掌猛地拥住怀中的爱妃,翻身将她压倒,语气突然夹杂着丝丝暧昧,“爱妃,不领兵打仗,我们一块要个娃娃怎样?长得像你的娃娃?” 这男人转换话题真快! 君梓琳被他压着,可是无法体会到这种风花雪月,因为她吃得太多,他快把她的胃压爆了。 “周烬,我吃多了,你摸摸,溜圆儿,你先起开。” 君梓琳痛苦不堪的摇头。 起初周烬以为她是装的,结果伸手一把,果真是鼓鼓的。 当下也不敢再闹她,何况之前在御书房她遭了罪。 男人飞快起得身来,正欲说什么,马车却停了下来,晋王府到了。 把爱妃抱进府内,放在榻上,周烬命人准备热水沐浴。 “爱妃,我让人去做了消食茶,你喝一些,下次不准吃这么多。”周烬说着将外袍褪下,跟着转身去了浴房。 君梓琳也不敢坐着,她少不得起来走去。 也不知是后遗症还是怎的,感到膝盖处一阵阵发疼。 她摸了一把,有些疼痛,想到是之前御书房保持着屈膝之礼时弄的,说不定是伤着筋了。 索性也不管,只来回走动着。 小蝶端了消食茶水来,回禀了傅相府的一些情况,“奴婢离开时还看见元玉辞与傅绫萃在一块,小姐您要小心呀!” 以前有什么事,小蝶会亲自为小姐出谋划策,再往前小姐痴傻时,她则是只身保护小姐。 而今,知道小姐有了主张,她也只能是提醒而已。 毕竟小姐的行事已经大大超出了她所能出谋划策的范围,是以也只能提醒了。 “嗯,时候不早,你早些歇着吧。”君梓琳挥挥手示意小蝶去歇着。 “奴婢不累。”小蝶摇头,亲自把消食茶冷得温了,看小姐饮下之后,她这才福福身离开。 彼时周烬已经洗过了,身上披着薄薄的雪白外袍,里头则是什么都没穿,使得外袍松松垮垮得,看得有些像是外头的放荡子一般。 “感觉如何?” 见爱妃在屋内走动,周烬上前去摸摸她的肚腹,发现更鼓了,他直皱眉。 “以后不准你再吃这许多。”周烬冷声命令道。 第596章 魏蓉蓉埋怨 君梓琳也有点后悔了,抱着肚子怏怏的苦着小脸。 见她是见识到了撑着的痛苦,抱着肚腹的小模样又那般可怜兮兮的。周烬抿唇立于屋内,垂眸扫了眼她肚腹的位置,虽然吃撑,但表面却瞧不出来。他忍不住想以后她怀上孩儿时,肚腹真正鼓出来后的情景。 一时心底有些软意。 他轻叹一声,上前架起那懒洋洋的小女人,“走吧,去花园散步,我陪你。” 夜风嗖嗖的刮,周烬亲自取了浅金牡丹菊花纹样织彩百花飞蝶锦织披风,给怀中人披上,两人便出了屋,往花园而去。 这数日花园被魏蓉蓉打理得井井有条。 看见园子内繁花盛开不衰,君梓琳抿抿唇,蓉蓉这个丫头,没想到还是个完美主义者,弄得花园甚为条理,且所种植上的每盆花都保证在花期。哪怕不是花期的,也被她培育出开花,才种在这里。 借着月色看了会花,扭头见身侧高大的男人只穿了件薄衫,“你不冷么?”君梓琳扭头看他。才刚刚沐浴完,若是着凉可不好。 “我很热。” 男人冷不丁地拥住她,紧紧的,只感到那炙热的气息透过两人的衣料渗了进来。君梓琳直翻白眼,果真,这男人身子真烫。 “爱妃,难得这三十日悠闲,不若……”月色下,两人于花园内一面赏月看花,周烬沉吟了声,开口说道。 “我来月信了。”君梓琳知道他想说什么,当场便拉出自己的战防来,阻止他接着说下去。 “好吧。” 与以往不相同,男人没有紧逼不舍,相反极为无奈的轻叹一声。 过了半个时辰,君梓琳感到腹内消化得差不多。 夫妻二人回屋歇息。 上了榻,君梓琳明显感到周烬没之前那般粘人,为她盖上薄被,他自己便躺下,两个人并没有紧贴在一块,而是隔着一拳头的距离睡下。 孤伶伶缩在一边的君梓琳,心下五味杂陈。平日里周烬贴上来,她担心得要死;现在人家不贴了,她又胡思乱想。果真她这个女人,能不能理智一点。今晚上周烬之所以会这样恪守,并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御书房的事打击到他了,肯定的,虽然他嘴上不承认! 带着这样的心情,君梓琳渐渐入了梦乡。 只是身后的男人,始终没有碰过她一下。 第二天神清气爽的起榻,初时还想着西埠坊的案子没办完,刘行那里茂生的案子也得交差,君梓琳想出门一趟。 但穿戴好梳洗完之后,一打开门,发现晋王殿下无所事事的在院内溜哒,顿时昨天发生的事情瞬间在脑中回笼。周烬被禁了足呀,还是被禁三十日。 那么她呢? 吃早饭的时候,君梓琳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皇上好像没有罚她,所以禁足的只是周烬,没有她是吧? 还好这个问题没过多久便解开了,魏蓉蓉听说他们归来,立即便带着人来到了晋王府,“姐姐,原来你跑出去玩啦,害得我还以为你在王府内不理我了呢!” 一进府门,魏蓉蓉便埋怨道。 可这女孩子记仇的功夫不多,转眼又欢喜起来,“我听说姐夫他被禁足啦,那以后只能姐姐你自己出门啦,真是太好了呢,咱们姐妹出去玩玩吧!” 君梓琳一听这话,正中下怀! 禁足的是周烬,现在她并没被禁足呀。 当下君梓琳以陪魏蓉蓉出门为由,向周烬请了假,要出去一趟。 两姐妹收拾好后,正走到王府大门口,谁知后头雪卫急匆匆的追了来,“怎么了?”见雪卫模样,君梓琳觉得不太妙。 “娘娘,主人他身子不太舒服,您过去看看吧!” “哦?” 听到这话君梓琳不敢耽搁,忙又返回去,魏蓉蓉也跟了过来。 “你快去请太医,或者是把云公子请来也行。”进了屋君梓琳想到自己看病不在行,便对雪卫命令道。 只雪卫尚未回答,屋内的晋王悠长的声音传来,“爱妃,本王只是累了,没病,莫听雪卫的话。” 君梓琳才不会听周烬的话,见雪卫不动弹,她只得先进去待查看完周烬的病情再说。 之前在相府,周烬身中水芯毒,这毒之后怎样,君梓琳也不清楚。因这男人从来不会把他的事情挂在嘴边;二来,这男人总是一副强大的样子,君梓琳便也没将这小小的毒放在心上。 如今他病了,君梓琳不敢怠慢。 检查了一番他的身体,君梓琳瞧着周烬身上有几粒小黑点,有指甲盖大小,藏在隐蔽之处,如果不仔细检查无法发现。 “姐姐,你过来……” 正在看着,不远处魏蓉蓉冲她悄悄招了招手,一副神秘兮兮之状。 “你先休息,我去去就回来。”君梓琳按下心头的发现,亲自给周烬穿好了衣袍,柔声说着。 与魏蓉蓉走出门去,“姐姐咱们悄悄去拜会云大夫,姐夫不可能知道的啦,走吧!” 谁知魏蓉蓉竟是要说这话。 君梓琳想想,也有道理。 如今周烬正禁足在府内,这才是第一天。 如果这仅仅才开始,便入宫内请太医,自陈病情。哪怕是真的病了,也会被人认为是故意的,是晋王受不得禁足之苦,故意扮可怜。 事实上这对周烬并不是一件好事。 看来得去请教下云攸灼了。 而魏蓉蓉见君梓琳答应,她内心里窜起喜色。早看出来了,姐姐真正喜欢的人不是姐夫,而是云大夫呀! 她就知道,去找云大夫,姐姐会欣然答应的。 自己给他们制造见面机会,自己简直是太聪明啦! 怀着小惊喜,魏蓉蓉随即摘了一朵蔷薇花,便往君梓琳的发间插去。 “蓉蓉,弄这个做甚?” 不太喜欢戴着花在头上,君梓琳习惯于穿素衣,头发上也只是斜斜插了根簪子,并无奇特之处。 “这花最能映衬姐姐的美丽,好看呢!” “你这丫头,好看便自己戴。”君梓琳无奈的叹息一声,蓉蓉也就比她现在这具身体小两岁,怎么能这般天真烂漫呢,也该懂些事情了。 “姐姐好看了,妹妹才能好看呢!”魏蓉蓉吐吐小舌,古灵精怪的说道。 第597章 韩公子是自己人 君梓琳说不过她,先赶往大将军府。 谁知这一幕映在不远处经过的马车内,车子远远停靠着,车内的人安静的朝这边看来。 “真没想到君梓琳竟然收服了魏家小姐!”元玉辞不平的嫉妒道。之前在出游之宴上,她就发现君梓琳一副长姐风范,护着魏蓉蓉,谁不知道呢,她其实只是想拉拢自己的联盟罢了! 傅绫萃没接她话茬儿,只远远的冲君梓琳发髻间的蔷薇花指了指,语声惊人,“如今晋王禁足在府内,她却戴着花出来,莫非是在外头有了相好?” “你的意思是——” 元玉辞初是怔忡了下,旋即想通了,大喜道,“还真是!她这是出来会情郎呀!” 很满意于她的聪明,傅绫萃颔首,意味深长道,“不能让他们私下相会,得昭示天下!现在不是都传,晋王妃洞房花竹夜没与晋王在一起么。现在岂不是把事情搞大的最好时机?” “萃儿,你真是机灵!” 元玉辞当场拍手大赞。 在自己的大将军府,君梓琳反而有一种做客之感。 魏蓉蓉倒是一点没男女大防,跟在云攸灼身后问这问那。 当着魏蓉蓉的面,君梓琳没将周烬的病情明说出来。毕竟蓉蓉还小,而周烬如今的情势也在危机之状,少一个人知道,少一份危险。 这时就见外头一道黑影闪过。 君梓琳略有所思,冲魏蓉蓉说了一声,便走出门去。 赶回来的人正是擒风。 之前在西埠坊,君梓琳要他去查虎头帮余孽,没想到他这么快便回了来。 将人引到一处僻静之地,君梓琳回身看过去,“查得如何?” “娘娘,先莫管其他,有一件至为重要之事,属下需得先予您说了!”擒风急火火的,很是着急,却是从前所没有过的。 “何事?” 见他这般急切,君梓琳禁不住有点意外。 “是关于云大夫的!” 所以说擒风在西埠坊竟找到了关于云攸灼的秘密? 君梓琳听罢擒风的话,当场面上没了颜色。 “属下入这府邸时,发现有人盯着晋王府,想必大将军府也在被监视之内。不管是谁监视,娘娘都要行事谨慎,若一不小心便有灭顶之灾。但是现在云大夫是一个巨大的烫手山芋,娘娘不得不抛弃他啊!” 擒风说这话的时候,处在暗中的追魄等二人也现身出来,二人均道,“擒风说得对。娘娘需得三思。那些监视者,个个武功高强。属下等在暗中行事,也颇为费力。” “你们的意思是让我抛弃云攸灼?” 君梓琳眯起看着面前的三名侍卫,秀眉不自主地拧紧! 不管怎样,云攸灼医术高超,这样的人如果放弃,君梓琳深知自己会有绝大的损失! 何况他们之间的相识,虽然很淡泊,但却是有时间基础,早有了朋友情谊。 抛弃云攸灼,便等于是出卖他。 君梓琳对云攸灼的过去极为了解,而他这个人的性格,喜爱游遍四方,救死扶伤。同时命运多舛,流浪可怜。 如果抛弃他,便如同将他推入深渊一般。君梓琳不愿意。 正作如此想,外头的小厮急急奔进来,找了一圈,终于找到这里,“小姐,不好啦,刘大人带着人来啦!” 刘行? 君梓琳扬眉,冲那小厮安抚一笑,“不必害怕,刘大人必定是有事找我,你将他们请入大厅,上好茶相待,我这便前去。” “是。” 小厮刚退下,这厢君梓琳还没跟手下再交待一句。 外头便传来一阵吵嚷声:“你让我进去嘛!本公子便要进去,你能奈我何,何滚开!” 听到这声音,君梓琳头疼抚额,把三名暗卫挥退下,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君小姐!” 才刚刚走出来露了个脸,便听见一道嘹亮欢快的男音。 君梓琳觉得自己脑袋更疼了。 “君小姐,你还好吗!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本公子真的好想念于你!你真的去了西埠坊,为什么不跟本公子说,我必定会在西埠坊包下最好的酒楼……” “韩固金,你现在有银子了?”君梓琳打断面前人的嚷嚷,专戳他的痛点。 来者正是韩固金。 上回被君梓琳一番软硬兼施之后,他发奋读书,这不快要秋闱,他正等着一举夺魁呢。只不过读书实在苦闷,今日一大清早,听到外头传闻纷纷,他扔了书便奔了来,正好与刘大人相遇,两相合在一处,赶来大将军府。 “本公子虽然暂时没银子,但是以后就有啦,君小姐放心,我一定会中个状元回来!” 听他在这胡扯,君梓琳摇摇头,只道,“刘大人与你一同前来?” “是啊。”韩固金见她肯跟自己心平气和地说话,当即便凑上来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君小姐你不知道,你走的几天里内,帝都可热闹啦……” “帝都这么热闹你都知道,看来没有好好读书。”君梓琳淡淡的说道,脚下步伐不停,来到大厅。 “我听下头小厮说的,这些日子我都没有出门呢,全心全力在读书!” 在韩固金的咋呼声中,君梓琳到了大厅,见到刘行正在厅内守侯。 “见过王妃娘娘。” 刘行忙赶过来施礼,被免礼之后落座。 “刘大人此来是为了茂生一事?”君梓琳坐下后开门见山问。 刘行则是转眼盯着韩固金,仿佛是在看一根碍眼的木头似的。 君梓琳扬扬手说道,“韩公子是自己人,大人尽管说便是。” 这大厅之内已经清场,韩固金生恐自己被清出去,如今听君小姐如此说自己,他一时喜得直搓手,本想多说几句,但瞧见君梓琳冷漠脸,他只得忍住,竖着耳朵只听不言。 刘行见此,感叹一声说道,“茂生的尸体已经被掩埋,今日我上了奏折给皇上,只是圣上依然不满意。特来请教娘娘,现在该怎么办?”茂生身死一案,各项涉案人员还都押在大牢内,这都好几天了,如果不能彻底问罪,这些人押着也没用。 “此事你不必多虑,回头我写一份报告,命人送到你府上,到时你斟酌一番,上奏即可。”君梓琳温声说道。 第598章 今日嫣菁公主要来 见她如此说,刘行倒是松了口气,只是想了想有些犹豫道,“娘娘,西埠坊的事情您可听说了?” “什么事?” “是那任泰初。”刘行面色绷得很紧,战战兢兢一副生恐会涉及自己的样子了,“任大人在今日早朝之时,被削官发配啦!” 刘行最怕的正是这样,他不怕贬,就怕被免职被发配再厉害点,直接诛九族。 说完之后刘行还拿袖子擦了擦脸,余惊未熄之状,仿佛下一个被如此对待的人便是自己。 “嗯。” 君梓琳波澜不惊的应了声。 刘行闻声猛回头看她,不解王妃娘娘怎么会端得这么稳当,这是多大的事啊! 轻轻叹了口气,刘行无奈道,“听说前日任大人还在家里摆了酒宴,为他的老母亲做寿,今日却…唉,真是世事无常啊。娘娘,任府贺寿时,娘娘与王爷也去了吧?” “还有定国公世子。”君梓琳淡淡的补充了句。 “是呀是呀。”刘行再度抹冷汗,一脸惶恐之色。 想来任泰初有定国公撑腰,犹然落到这种地步,而他刘行、好像没什么人撑腰。本来想依靠面前这位晋王妃的,可是晋王爷居然被皇上禁足三十日,这是不再受宠的表现啊。 刘行现在怀疑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是否正确。 还有,他现在抽身还来不来得及? “任大人在西埠坊处置案情不当,又唯用凶手为捕头,作乱整个西埠坊。此事已经查证,皇上会震怒也属正常。只要刘大人不如此,便不会如那任大人一般了。”君梓琳安抚了两句,实在有点看不过刘行这副胆怯的样子。 虽然被贬被发配是很可怕,可是只有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哪怕是遭到一时惩罚,内心也照样一片青天。 君梓琳只要自己做事不问愧于心即可。 似是刘行这般患得患失,却是令人不喜的。 再者,自查到那张凌便是猎户杀死,并假扮之事后,君梓琳便知道任泰初这官位不保。 世上虽有人皮面具一说,但若是连自己身边掺了戴人皮面具的凶手都不知,这种官又怎能护佑一方百姓平安。怕是连他自己都保不住。何况这任泰初根本对此事纵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上会惩治,也属情理之中。 不自觉的君梓琳轻轻抚了抚自己手臂,之前在任府与傅绫萃比酒,她为了不喝酒,在手臂上以银针扎了无数次,如今针眼已经消褪,可那时的记忆犹新。 那时她从傅绫萃身上摸到一样东西,只不过至今未解。 刘行在晋王妃处取完经,便欲告辞。 “你将那茂生的外室绘一副肖像来给我。”君梓琳想了想,在临别时说道。 “娘娘还怀疑她?”刘行转身好奇的问道。 君梓琳摇摇头,垂眸想到了一双眼睛,那是披头散发的甄氏,流露出来的一双眼神,让她感到极为熟悉。 不知为何,她联系到之前茂生外室故意在街头撞自己的坐驾一事,总感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联系。不如绘一副肖像,说不定她能突然有突破口。 “顺便派个人暗中监视她。”君梓琳想了想补充道,“不要让其发觉。” 眼看着君梓琳要送客,一旁竭力沉默的韩固金蓦的举手踊跃报名,“君小姐,还有我。让我去看看茂生女人吧,说不定我能看出来,帮到你呢!”说着他冲君梓琳挤挤眼睛。 君梓琳扭头朝韩固金看去,许多日子未见,此人削瘦许多,但却精神济济,双眸不再如之前那般在销金窟中黯淡无神,却是眸光流转熠熠着光彩,正是迈向盛年时的标志。 微微作想,韩固金倒是有个绝高超的技能,对女人很敏感。 “好吧,你去,这事别太张扬,也别办砸了。”君梓琳点头应了,韩固金对见过一面的女人哪怕是背影,都能识出来。用他,君梓琳放心。 韩固金一拍胸膛,“自然!”当即心下喜滋滋的,这下子又有机会见着君小姐喽。 这厢刘行等人还没有告辞离开,外面便传来一阵吵吵嚷嚷之声。 韩固金当先说道,“君小姐,你这府上恁这般不太平,总是有人乱闯呢!” 对这话刘行显然深有体会,重重一叹。谁说不是呢,晋王都被禁足了,谁还会在意一个大将军府?看来晋王就快要不行了。 谁知君梓琳却轻轻说道,“看来咱们要一块面对一场灾难了。” 说到这里她招手让刘行过来,如此这般吩咐一阵。 刘行本来眉头紧锁,这下子几乎要拧成深褶。 但看君梓琳淡定自若的神色,刘行本来不平静的心,这会竟奇异的被安抚了。也许眼前这位君王妃行事以来,从来没令人失望过吧。这一次,姑且便由着她,也端看她有怎样的本领。 毕竟看人看事不可只看表面。 在官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刘行所拥有的却并不仅仅是惶恐,到了场上,他也足够振得住场面。 一行人走出去,就要看看那吵吵场面,谁料到在前头几个吵吵的布衣百姓之后,竟是立着穿着金丝纱裙的女子,她容长脸,面色有些稍白见到她后,众人一滞,当场齐齐下跪扇呼“公主殿下!” 来者正是嫣菁公主。 此际傅绫萃与元玉辞二人,闲逸的于马车之内品茶吃小糕点,不时掀起车帘,朝着对面大将军府看去。 一个说,“你怎知今日嫣菁公主要经过?” 另一个则回说,“有嫣菁公主在,君梓琳与云攸灼的丑事,还能瞒得过去么。呵呵,那对夫妇,却也是极聪明的,这回君梓琳逃不掉了。” 与此同时嫣菁公主在大将军府内,神色肃然的盯着面前一众跪拜之人,包括自己带来的那对布衣夫妇。 “君王妃,别来无恙,本公主很早便想找你游园,却始终没这个机会,谁想到今日竟然在此碰上。”嫣菁公主挑着一边的长眉,斜睨着对面那身姿娇美的晋王妃。 还记得她上回来大将军府的时候,君梓琳还不明一文。 可是转眼她便成了晋王的正妃,甚至一直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 第599章 云攸灼脾气好 真是不可思议。 上回嫣菁在大将军府有些抬不起头来。 因她的误会,甚至在君梓琳面前丢脸。 而今,虽然面前有这对吵嚷的夫妇,可嫣菁却并不打算插手,而是冷眼旁观,待事情确定了之后,她再出手亦不迟。 “公主能大驾光临寒舍,自是万分荣幸。公主请入内吧。”君梓琳这便想将嫣菁公主请入大厅之中。 可惜对方却并不吃这套,指了指那双布衣夫妇,嫣菁说道,“你看看这二人,你可识得。本公主今日无意中经过街头,看见他们吵嚷,又说什么大将军府,瞧他们可怜,便带了来。” 嫣菁说得轻描淡写,可内情,君梓琳又怎能不了解。 “你们且从实道来。” 在公主下令之后,那对布衣夫妇立即便跪在地上喊冤,一个仿佛受到惊吓般,看都不敢看君梓琳这边,磕头大哭断断续续地道,“云公子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但是看他落难,我等便是万死也要将他救出来,事情是这样的……” 那妇人说罢,便是那妇人的男子继续说,“就这样在西埠坊之时,云公子本是摆脱了这位晋王妃,可谁知最后还是被她给抓了去,甚至是抓来了这大将军府内!我等敢怒不敢言,如今遇上公主殿下,求公主救救我们的恩人吧!” 眼前这二人俨然一副女大王强抢民男的戏码。 君梓琳听在耳中,禁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额角,这事还真是……离谱! 想来之前擒风相告时,她觉得云攸灼在西埠坊有这等奇遇,该是一种灾难。想着这灾难也会延续到自己的身上。 君梓琳本是如临大敌,方才出来前已经先而嘱咐了刘行。 谁知道现在却听到这么一番诬告,她还以为对方会有更高的招。 莫非就眼前这个小菜一碟? “君王妃,你有什么话要说?” 嫣菁听罢那对布衣夫妇的话,转而目光对向君梓琳。 虽然内心怀疑,这对夫妇是诬告,但事情总该需要当事人来相辩,嫣菁与君梓琳并没交情,更没必要替她解除掉这潭污水。是以她要听听君梓琳是怎样的意思。 君梓琳当然要否决。 不过她尚未出声,那原告夫妇便嚷了起来,“云大夫必定在这府内,被她给关押了起来,求公主开恩,把云大夫救出来吧!” “君王妃,把云公子请出来吧。”嫣菁闻言,二话未说,只下命令道。 君梓琳挥挥手,示意手下将云攸灼请出来。 而云攸灼处正在调制草药。 一个人弄药草自然是很清雅的事情,但是有了个魏小姐在这里不停地聒噪,甚至是那话题总往君王妃身上扯。冥冥之中似乎是怀疑他与君王妃之间有个什么…是以云攸灼此刻很是焦躁。 听见外头有人叫自己,他当即飞快奔出去,试图甩开魏蓉蓉盘剥一般的问询。 云攸灼随着小厮赶到前院,但见院内站了一大群人,瞧见君梓琳之后他熟稔上前,只是一叠声的疾呼止住他脚步。 “云大夫您不认识我们啦!”那对原告夫妇飞快上前,对云攸灼便是一番相认的戏码。 而显然云攸灼识得他们,并且似乎关系并不差。 君梓琳默默看在眼中,内心轻轻一叹,原来这件事情看似简单解决,但现在看来却有点棘手。 至少在公主看来,这对布衣夫妇与云攸灼相识,便取信了公主。 “云大夫,可算找到您了!您现在还好吗,我们来救您了!” “是呀,一定要将您救出这魔窟!还有这是公主殿下,她也会为您做主的!” 听罢这对夫妇的话,云攸灼愣住了,这都说的什么呀! 只容不得他问,嫣菁公主已冷冷地朝君梓琳看去,“晋王妃,现在便放人吧。” 这话已经是认定了原告夫妇的说辞。 公主说罢转身便走。 君梓琳明白,放了云攸灼容易,但是今日之事传出去,却是会让整个帝都大乱,她会成为最可耻的女人。 还不知道外头会传成什么样! 尤其是此逢周烬落难之际,君梓琳却在自己府邸私养野汉,这是活生生的让周烬脑袋顶上一片绿呀! 她想到擒风之前的一番话,禁不住轻叹,傅绫萃这招以牙还牙之术,还真是狠绝了! “公主殿下,莫非不听听云公子所说的话么?如果天下间任何事情只凭单方面的说辞,那么这世上也便没公道了,您说呢?”君梓琳悠悠出声,阻住嫣菁公主的离去。 “哦?” 嫣菁回过脸来,朝云攸灼瞅了眼,却并没阻止,点点头示意他说。 “公主恕罪,在下是一介布衣,与王妃娘娘并没有半丝瓜葛,还请公主明鉴!” 云攸灼话刚落,那原告夫妇立即便冲上来抱住了他的腿大声哭丧,“云大夫呀,你千万不要害怕,有公主殿下为你做主,你千万不能委屈了自己呀!” 听这布衣夫妇的胡搅蛮缠,君梓琳忍不住嘴角一抽。 她长得像山大王还是一副女霸王相?说她幽禁云攸灼,背着周烬偷情,呵呵,这招术真新鲜!有创意! 想罢君梓琳扭过头冲着不远处的那高墙瞧了眼,但不知一墙之隔的晋王府,此刻是否知道这件事情呢?若给周烬知道,怕是更火爆也更绝决。 那男人可是容不得半点绯闻的。 “公主殿下,他们说的不是事实!” 云攸灼被眼前这对布衣夫妇给弄得很烦,明明没有的事,他们怎能这般编撰? 之前在西埠坊的时候,他被章世子的人抓走,最开始便是被关在这对夫妇的宅子内。偏偏这二人还身有病疾,云攸灼免为其难为他们施针诊治。虽然无法出去买药材,但是一日三次的施针,却是使他们大有增进,身子好了许多。 只是如今,他们这般说话,饶是云攸灼脾气好,也禁不住有些怒容。 “云大夫,我们可都是为了你好啊。这个魔窟你不能再呆啦,快些离开,这位娘娘也不是善茬儿,待公主走后,她必定会强辱于你的呀!” 这番诬蔑下来,君梓琳半个字都没回应,只清冷的立于旁边,仿佛此事与自己无关一般。 第600章 公主留步 云攸灼听着这一对夫妻说话越来越不成样子,当下便有些震怒。他小心的瞥了眼君梓琳的位置,心里头想着君王妃一直在帮自己,而现在却给她添麻烦,当真是太不应该了! 谁知不等他说话,面前的一对夫妇便很机警的发现他的眼神动作。当场二人齐齐朝君梓琳喝骂去,“这妇人不知廉耻,站在旁边虽不说话,可却暗暗威胁我们云大夫!若非是我们前来相救,不定云大夫被这妇人给处死了呢!” 旁边的嫣菁公主自然也看见了云攸灼那有些敬畏的小眼神儿。 这仿佛成了佐证一般,令君王妃强抢民男之事,犹如板上定钉般。 “行了!你们不要再说了!” 云攸灼大怒,当下把面前的夫妇一推,厉斥,“你们这是诬陷!王妃娘娘并没有做这种事,你们还不快不速速离开?!” “呀,云大夫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妇人可是威胁了你呀,莫非是你们日久生情,你不忍心在公主殿下面前揭穿她?!”那原告夫妇立即露出惊讶不已的眼神,仿佛是被云攸灼给吓着了。 但他们所说的话却又合情合理,云攸灼的确是这么做的。 旁边的刘行等人见此情形,却并没插手。 虽然知道真相,但显然面前是个污水潭,而水又深,并不适合迈过。还是等这水离开之后,再说吧。 其中那布衣妇人,冷不丁的自袖口内抽出一枚簪子,转身奉到公主面前,嚷嚷着,“殿下您看,这便是那强抢民男的恶妇所配饰之物,您看!” 见出现新的物证,众人禁不住齐刷刷地朝看过去。 嫣青命人接过那簪子,身边的嬷嬷极有经验,见着簪子看,但见这玉簪通体华美镶嵌着晶钻,一看便不是凡品。而在这簪子角落之处竟刻着精致小楷:“晋”字。 这东西是晋王殿下的。 嬷嬷走到公主面前,禀道:“三年前在北宁国曾经进贡了一批珍贵女饰之物,那时二王妃与晋王殿下结成连理,便有这么一套头面,赏赐给了晋王府,以便二王妃进府之后穿戴。在这套头面中每物之中镶有‘晋’字。此物便是其中之一。” 众人听着这嬷嬷如数家常一般,道尽手中这簪子的前世今生。显然也容不得分辨,此物既然有来处,便能经得过验看,而公主身边的人也没必要捏造这种事情。 言落之后,原告夫妇暗自窃喜,只是眼神流转间,看见不远处那晋王妃眸光敏锐的扫来,吓得他们赶紧低下头去。 话说周烬给自己的东西,君梓琳一向来者不拒的。 不仅仅是这枚簪子。 而这簪子的历史,君梓琳也不太在意,左右人家晋王殿下前头娶了三任王妃,都没能撑过去,且也没有洞房。君梓琳知道这种情况,便也不再计较那三任王妃之事。更没在意周烬手中有女子头面之类的情况。 一来她还算不上深爱晋王。二来,这些东西可都是钱啊,谁会把钱拒之门外呢! 而此时此际,君梓琳耳听着从别人嘴里说出这簪子的来历。不知怎的,她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仿佛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给摸过般。 而从理智上来讲,周烬死去的那三任王妃,才应该有这种感觉呢。因为现在她们的男人已经完全属于她君梓琳了! 换位思考,君梓琳心底的那点小别扭,瞬间烟消云散,再不在意。 但是现在这簪子到了别人的手里,着实令君梓琳感到意外与郁闷,“公主殿下,这簪子之事,我可以解释……” 君梓琳当场开口。 深知自己这般说话很是沉不住气,但君梓琳也不想让人误会。 嫣菁自然给她解释的机会,当场命所有人都住嘴,独独朝君梓琳看去,听她的解释。 谁知等了半天,晋王妃没说话! “王妃,你怎么了?”嫣菁亲自问道,美眸中暗含几缕兴灾乐祸之色。之前她自是没找到君梓琳的把柄,而今人证物证俱在,君梓琳还有什么好反驳的呢?嫣菁虽然与面前的君王妃没有恩怨,但是上回在这里跌了面,嫣菁自然要找回来。 君梓琳紧皱眉头,犹豫不决! 这事她还真没办法说! 从李府醉美人酒出世,在那酒楼之中起舞,到簪子的掉落,她都没办法说出来。 因为当时只有她与云攸灼二人。 而他们将那送上去献舞的女子,打晕之后,君梓琳在内房换衣,云攸灼在外头帮衬。那时候她自然是将身上的饰物等等都脱落下来。云攸灼身为惟一的跟班,他当然要将王妃娘娘落下的东西,一件不剩的捡拾起来放好,以免被歹毒之人拿去生事或者是变卖。 结果那簪子便这样被云攸灼取走。 可是现在却掉在了那原告夫妇的手中。 君梓琳抿唇,心里头一阵为难。 显此云攸灼也想起此间,暗愤自己居然有如此大的疏忽,一时又很是无奈。 他救人救命的,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事情。 而在帝都呆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也深知,有时候一句话说不对,可能就意味着牢狱之灾。 而在皇族之中,哪怕是说错了一个字,可能像他这等的百姓贱民,可能就会被诛九族。 他已经十分小心翼翼,但万没料到眼前的这对被他救治过的夫妇,居然为别人所用,反过来咬王妃娘娘一口。 现在该怎么办呢? 场内一片沉寂! “怎么,君王妃无话可说了么?”嫣菁最后问道,语气很是倨傲,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和气。 君梓琳抿了抿唇,吐了口气,她是说不得的。 看来今日这件事情只能如此了结了? 可是传出去,却是不能承受之重,当真是棘手至极。 “好了,既然君王妃无话可说,那么事情便到此为止。”嫣菁轻轻一笑,仿佛是一缕微风拂过,可却隐约有着最可怕的颜色。 “来呀,把云大夫带走,至于君王妃你,看来此事本公主要好生向父皇母后禀报一番。” 嫣菁说罢,转身便带着人离开。 “公主,请留步!” 正在此际突然听见一道震声传遍当场。 第601章 医者父母心 嫣菁面上困惑了下,回头看去,但见是京兆尹刘行走了出来。 “你有何事?”嫣菁沉吟问道,她知道这刘行素来胆小,虽然办的每一件事都妥贴,可是在父皇那里,却是没有一次不被斥责。 虽则如此,但是这京兆尹之位却是一时找不着第二个人来代替。 毕竟这位子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 “京兆尹大人有何事要本公主留步?”嫣菁微微一笑,尽显优雅贵气。 可是刘行头都没抬,一直抱拳半弓着身体,见她说话,他当即禀道,“公主殿下,有一事下官不得不说,请公主殿下明鉴!” 嫣菁挑挑细眉,眼珠一动朝君梓琳瞥去了眼,深以为是这妇人的后招。 “只要有用,本公主自会明鉴,你说吧!”嫣菁挥了挥手,示意刘行说下去。 “是这么回事,也许公主您误会了。”刘行当先说道,尔后站直身体,指了指云攸灼,并想到出门之前君梓琳对自己所说的话,他稍稍变通一番,陈述道,“云大夫来帝都时日也不短,起初是在冠勇侯府上做客,之后便来到了这大将军府。下官因见此人医术高超,想必公主您也知道,在出游之宴上,下官被皇上打了板子,便是这位云公子以一贴药,而迅速治好下官。是以下官便任用了他。” “哦?”嫣菁一副不相信的之色,轻轻地应了声,听他继续说下去。 “这次西埠坊一行,便是下官命令云攸灼前去,谁知晋王妃竟是也前去私访。是以下官命令云攸灼追随在王妃娘娘身边,最终破获了任泰初错案,使得真相大白,更将出游之宴时那死在荷花湖池之中的茂生一案,也得到最终解决!” “嗯?” 听到这一件件案子,嫣菁仿佛是被敲动一般,侧头朝刘行看去,语气隐有凌厉之势:“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些案子之类的事情,她自是不懂,也不会插手,以免误了案情。 但是刘行想用案子来替君梓琳挡责,却是不能! 刘行对上公主严厉的眉眼,他反而冷静非常,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明日早朝,圣上还在等茂生一案的折子,下官正好已经写好,若是公主不嫌弃,可以代为查看。” “晋王妃与晋王在西埠记暗访多时,彼时又有下官派去的云攸灼相助,才会破获这一件又一件的案子。想来那枚簪子,不仅仅是云攸灼,便是下官也甚为惶恐不安的,那是王妃娘娘之物,怎的就被会意成了其他的意思了呢?若是传将出去,怕是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刘行不待公主再言,他又道,“想来之前云攸灼因医术高超在冠勇侯府做客,世人却觉得再正常不过;可是现在因云攸灼在这大将军府做客,却变了味,成了另一种说法。若是说句大不敬的话,哪日下官的夫人生病,瞧了其他大夫不管用,请了云攸灼入府内医病做客,传出来莫非也成了男女暧昧之事了么?” “未免那些流言太过于欺人?又或者是有那些制造流言者,欺人太甚。公主殿下您说呢?” 刘行话落之后,场内久久沉寂。 嫣菁公主面色很沉很阴。 她往君梓琳处盯去,仿佛是要分辨是不是此人故意在教唆刘行!但是转念又想,明日早朝之后便可见分晓。今日之事,她倒要或多或少的在母后那边露一露了。 若果真如刘行所做,倒也无事。 若是与刘行所说不符,那么君梓琳休想逃过! 第二次在这大将军府丢了威严,嫣菁非常气恼。她重重惩治了那两个说三道四的原告夫妇,之后又昂扬着头,隆重非常的离开。 嫣菁刚走,刘行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冷汗直冒。转过身,他一把抱住君梓琳腿,颤声求道,“王妃娘娘,您可要好生把茂生一案的报告写好呀,明日早朝若是下官禀报的不能如皇上之意,依嫣菁公主的脾气,下官可逃不掉啊!” 韩固金忙上前把刘行扯开,气得大叱,“刘大人,您是这帝都的父母官,怎么能这么没出息?!你这样成何体统,还不快点起来?!”抱着君小姐的腿,连他都没抱过呢,刘行居然敢抱,真是岂有此理! “王妃娘娘,是在下给您添麻烦了。”云攸灼无比羞愧地对君梓琳做了一深揖,转而又道,“可是那对布衣夫妇实在可怜,他们被人利用了却不自知,现在又被公主重惩,求娘娘开恩,想办法救他们一命吧!” 君梓琳尚未说话,韩固金直跳脚,冲上前挡在君梓琳前面对云攸灼嚷,“云大夫!你有没有点常识,你自己都被人给利用了!那簪子是谁的,我问你,你说呀!” “自然是王妃娘娘的。”云攸灼垂眸,老老实实的答。 “那你怎么把王妃的簪子给丢了呢,你这么不长心啊!” 被韩固金骂,云攸灼脸色惨白,一时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韩固金上前戳他脑袋,“真是个笨蛋!自然不是你丢的,而是那对布衣夫妇偷去的呀!他们早有心想害你了,你居然还为他们求情,真是蠢啊!你这么笨,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听完这话,云攸灼羞疚不已,别开脸去,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一会儿君梓琳温和的声音告来,只道,“云公子,你也不必自责。只是从一开始,你在西埠坊被章世子他们抓走之后,便落入了他们的陷阱。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如果在酒楼内,不是把你一个人丢下,也不至于让章世子趁虚而入。你是医者父母心,而他们却恰恰利用了这一点。” 韩固金拍拍云攸灼的肩头,一扯嘴角,“兄弟,你还嫩着呐!” “不对,按说你到处行医,应当很聪明的啊,怎么还被人利用?我说你在外头,肯定没少吃亏吧?”韩固金精神奕奕的想扒云攸灼的八卦。 云攸灼没接他话茬儿,心里头却想,在外头走了这么多年,也未曾遇上过如今日这般事情,可见帝都的人都是刁钻奸诈的。 转眸朝韩固金看去,觉得眼前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是刁钻得很。一时喜欢不起来。 第602章 能不能弄点人皮面具 正在外头马车内瞧热闹的傅绫萃等二人,眼看着自大将军府出来之后,嫣菁公主等人直直上了公主的坐驾,一路上板着脸扬长而去。 “怎么,莫非是失败了?这样都失败?”相比于傅绫萃,元玉辞显然焦急得多。 “如果失败,也不算意外。”傅绫萃显得冷静得很。 一次次对上君梓琳,都预料着失败。而今,从一开始傅绫萃也没有报很大的希望。哪怕是失败,她也可以接受。只是她好奇的是,为什么会失败。君梓琳用了怎样的法子,击败了自己的阴谋? 当看见那对派去的布衣夫妇被血淋淋的拖出来之后,元玉辞几乎尖叫一声。 而傅绫萃则是皱紧了眉头,拿手轻轻捂住了嘴,并压抑住了那即将出声的咬碎银牙声! 君梓琳果真成功了! 她躲过了一劫?! 傅绫萃脑中一遍一遍重复着这个事实。 可为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傅绫萃就看见京兆尹带着手下离开。她蓦地眯紧了眼睛:此事与刘行有关? “萃儿,这个君梓琳究竟用的什么法子摆脱咱们诡计的?”元玉辞禁不住低叫。 她以为事情就这样成了呢,她以为君梓琳自此之后会丢尽脸面呢。 但是—— “你不懂她。” 傅绫萃轻飘飘的一句话,挡住了元玉辞所有的问题。 看见傅绫萃沉默却变幻莫测的眼神,元玉辞抿住唇不再多问,而是冷静的判断着分析着。她本就不是那种蠢人,与傅绫萃相比,她欠缺的是与君梓琳相斗的经验,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缺。 眼看着傅绫萃的神情,元玉辞暗暗皱眉头,似乎今日这个结果,傅绫萃早有预料么? 可是今日的这一计却是傅绫萃主动提出来的,这个女人会自己拆自己的台么? 正做如此想的时候,忽然便听见傅绫萃吩咐道,“你现在是世子侧室,又有着庶常父亲,可以很轻松的打听到今日在大将军府所发生的事情,到时候修书一封,送到相府来。” 傅绫萃吩咐罢,转而坐上自己的马车扬长而去。 见此,元玉辞冷冷一嗤:“贱人,当自己是什么,我倒是变成被你使唤的了!” 内心虽然不服气,元玉辞却依然觉得有必要去查个清楚,顺便真正了解下君梓琳这个人。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返回府内,元玉辞见父亲竟然在家,当即便整理一番去拜见父亲。谁知元庶常却是愁眉苦脸的。 “爹,怎么了?”元玉辞拜见之后,亲自为父亲奉上炒货食品,剥了壳之后放进洁白的玉盘内,一面听父亲说话。 “朝中局势动荡啊,本来以为我可以升任为左相的,可是皇上居然一直都不提此事,真真是时运不济呀!” “父亲这是何意?”元玉辞不解歪头自己剥了个雪白的南瓜籽轻轻的咀嚼着。 元庶常叹息一声,“如今晋王被禁足在王府,今日早朝皇上那脸色就没好过!六皇子与太子两派相争,如今又添了一派九皇子,你成了章世子的侧室,皇上因生气九皇子一事,连为父也喜了!” 听到这些话,元玉辞细细琢磨了一番。 渐渐弄懂了,因问道,“爹的意思是,九皇子也加入到争夺储位之中了?” “本以为你成为世子侧室,对为父的官位是极有利的,可是定国公那个不争气的,竟然在背后捅了晋王一刀,早早曝露了争储之心,为圣上所忌讳。现在不仅是我,定国公那里也不好过!” 过了许久,元玉辞也没有再问半句话。 她站在屋内,静静的望着院子外的绿树碧植,眉心微微拢起。如此说来,她成为章睿苑的侧室,如今已经不再是喜事,而是灾难了。 “那么左相呢?”她问。 “左相自是守孝在家。”元庶常答。 元玉辞想了想,因说道,“爹,与定国公一派的是左相,从始至终都不是您呀。您只需要做您现在要做的即可,让皇上看到就好啦,莫要因为女儿之事,而使您受累。” 这种事元庶常焉能没想过? “可我本是想成为左相,现在却前功尽弃!”元庶常一脸的无可奈何。 元玉辞一笑,走到父亲面前说道,“爹,现在最重要的是兢兢业业做你自己的事情。如果说皇上注意到爹,那么咱们再转移皇上的注意力就好啦。” “你的意思是?” “左相傅柏修!只要让皇上看到傅柏修是偏向定国公府的,那么父亲被皇上注意的几率便大大减小。”元玉辞神秘一笑,接着对父亲俯耳一阵低低喃语。 君梓琳处理完了大将军府的一应事情,便返回晋王府。 也不知是刘行说的话太晦气还是怎的,谁知当晚刘夫人便生了疾,还是急症,素日用的那大夫竟是全不管用。刘行焦急,便亲自跑到大将军府来求云大夫前去诊疾。 因而云攸灼便顺势收拾了一番,连夜赶往刘行的府地。 君梓琳听说后,倒也没意见。 自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她虽然觉得交朋友是件开心的事情,可是她的身份却是容不得她如此开明的结交。说不定哪个时候,便会被说是与朋友有私情。 对于云攸灼她也不便于多留,只不过派了个丫头跟在云攸灼身边为他做副手。 在自己的屋子内,君梓琳把之前用来化妆的一些道具全部都丢掉了。因着青云这个身份,所拥有的两张面孔,统统都被识破。以后君梓琳也不太常用青云这个身份。 只不过却少不得要装扮一番,她想叫追魄过来,看能不能弄点人皮面具,到时候万一自己用上呢? 谁知追魄竟没出现,出现的是擒风。 问明了因由,才知追魄是去歇息了。 以前却是未曾听过这样的话。君梓琳想到回来之前,让追魄去抓猎户,事后周烬说猎户被抓住,她便也放下了心。而今看来,追魄当时抓猎户应该费了不少的力气。 “我去看看他。” “娘娘!” 擒风在后面追上,可惜君梓琳并不理会,二人一前一后到了王府之内的副院,这里分两块,一是周烬部下所居;另一处则是王府的奴仆所居。 第603章 这男人莫不是要宰了她 君梓琳曾经看过这里,也仅仅是来过一次而已。 后头的擒风见她熟门熟路的样子,内心微讶。 因着娘娘每日的行踪,最清楚不过的便是他们这些暗卫。 记忆之中,似乎娘娘就来过一次吧,她怎么记得这样清晰? 由擒风引了路,君梓琳推门而入。 屋子内一阵苦涩的药香味道,非常浓,夹着血腥之气。 君梓琳拧紧眉头,转过微旧的屏风,往内室而来。只看见昏暗的屋子内掌着一豆烛光,仅仅照亮一块地方,视线往床头落去,看见在榻上躺着一个人,依稀只能看见他一小块照亮了的微黄面颊,除此之外竟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请大夫了没?”走到榻前,君梓琳轻轻坐下,回头对擒风轻声问。 “请了,可能是伤到内脏,是以短期内无法彻底痊愈。”擒风答。 君梓琳想到今日追魄还随自己去了大将军府,看来病情是今日恶化的。 “我那里有枝千年人参,你去找小蝶要了来给追魄补身子。”本来这些药参之类的,当初是傅相府为傅绫萃准备的嫁妆,回头就被君梓琳给讹了来。 用这些药来医治她的人,君梓琳觉得值。 “可是……”擒风犹豫,千年的人参并不是说着玩的,少一天少一年都不够。何况吃了之后就没啦! “愣着干什么,快些去。” 君梓琳催促道,擒风应命退了下去。 翻开身上的衣包,君梓琳从随身携带的银针中抽出三根,想了想医书上的记载,当下便举了烛往榻上照亮,隔着薄薄的中衣,便为追魄针了三处穴位。 正在此际小蝶跟了过来,见烛光下小姐认真关切的眸光,她走上前悄声道,“小姐,让奴婢来侍候吧,时候不早,您去歇着吧!” 今日一整个白天,小蝶都在王府之内。 结果却看见王爷在花园的亭子内自己跟自己对弈,那一盘棋直接下了一天。 其间有侍卫曾经三番两次入亭内禀报,小蝶惴惴不安,她知道侍卫禀报的是什么事,正是隔壁大将军府发生的事情。连她都知道,王爷又怎么会不知。 晚上用膳的时候,王爷也没问小姐。 小蝶觉得事情不好,因而此际便劝说道。 “嗯,过一刻钟便走。”君梓琳点头,又说了给追魄吃药的事情,“我嫁妆里面有许多上好的药材,用着哪样便拿哪样。追魄身子好了之后再来侍候,不能让他带伤跟着我,知道吗?” 小蝶听着这话有点吃味:“小姐您对下面的人再好不过了,连奴婢都没有得到小姐这般的照料呢!” 君梓琳听这话酸溜溜的,当场便笑了,“蝶丫头净胡说,我可不想这样照料你,以后你都给我健健康康的。” “是,奴婢都听您的。”小蝶露笑。 把银针取下,君梓琳收拾好后又交待了一番,这才离开。 沐浴完成后,崔嬷嬷亲自前来侍候。 君梓琳穿好了衣裙,往卧房而去,扭头瞧见崔嬷嬷不安的脸。她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因笑道,“嬷嬷,事情要顺其自然,您压力可别太大了。” 崔嬷嬷皮笑肉不笑,现在她算是明白自己在内宅混了一辈子了,却偏偏对付不了君梓琳这个小丫头。本是盼着快点怀上身子,晋王府有后呢,最后竟是竹篮打水。 虽然没找到证据,但是崔嬷嬷知道自己的法子在君梓琳面前统统不管用。 她有些气馁,同时却也想不通王妃娘娘这心思。 你说大家都是为了她好,她怎么就不知道呢?偏偏违逆着大家的心思去做,可知道夫人多担心她? “明日我去看看娘亲,嬷嬷也早点歇息吧。” 君梓琳就像是崔嬷嬷腹内的蛔虫一般,刚想到夫人,她便说起了夫人。 当下崔嬷嬷只得应一声,把君王妃送进卧房后,便也没像往常那般连夜侍候。她失望了,知道生娃这件事情不是外力所能及。 便算是她整夜都在这里侍候,王妃还是有她自己的打算。 一时院内的女婢们都跟着退了下去。 君梓琳入了房,便见小桌子上摆着丰盛的晚饭。 而食物的香气充盈在整个房间之内,人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君梓琳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 她以手轻轻捂腹,有些尴尬,已经忘记吃饭了。小蝶这个丫头还真是放心她,连吃饭都不提醒了。 暗暗埋怨了一番小蝶,君梓琳坦然走上前,迎上周烬看过来的视线,“王爷,妾身有礼了。” 说着她冲他福身施礼。 周烬瞧着君梓琳的膝盖,一挥手,淡淡道,“你伤还没好,以后无论犯了什么错,都不必对我行礼。” 只有犯了错,才会对你行礼吗?君梓琳心中暗道,继而想到了大将军府,又想到了那枚二王妃的簪子,自然又思及云攸灼。 看起来周烬认为她是在向他赔罪么? “其实我忘记吃饭了,感谢王爷准备的这顿晚饭,所以……”君梓琳解释,这便与周烬面对面坐了下来。 奇异的,周烬竟是没反对,甚至还好脾气的给她夹了块香酥大炸虾! 君梓琳一时无语,这男人是改换了心肠了吗,连本性也变啦? 不再犯上回的错误,君梓琳这次慢慢吃,也少吃。 而周烬早算计着她的饭量,虽然桌上的饭菜极丰盛,但是碟却不大,每一碟盛得都不多。 等她感觉吃饱后,结果碟内的菜式也都被吃得差不多。 接下来君梓琳等待着周烬兴师问罪的。 谁知这男人的开场白竟是这样:“爱妃,今日我在亭内赏花,园子内月季牡丹芍药无一不盛放,可是这些花却没有一朵能够比得上爱妃的容颜。我便想,不若便将爱妃的容貌永远的打造凝滞起来,长长久久的定格现在,如此岂不甚好?” “哦?” 君梓琳听到这话心下一咯噔。 前世接触过各种各样的犯罪案件,周烬的这话让她敏感地察觉,这男人莫不是要宰了她,让她变成具干尸吧? “那有什么方法呢?”君梓琳引导性地问道,故作平静。 “来呀,把东西取来!” 屋子内安安静静的,陡然周烬一声爆喝,把君梓琳惊了下,同时就听见门被推开,雪卫肃着脸冷冷地走进来,怀中还抱着一样东西。 第604章 爱妃是个财迷精 君梓琳有点懵,眨眨眼睛再看,只见雪卫怀中抱着的竟是一撂册子样的书本子? 这是什么意思? 她还以为要上刑具呢! 不会这刑具是画在纸上的吧? “好了,你退下。” 周烬接过册子,站起身来到君梓琳面前,一手揽住她的腰,两人往外屋的桌子前走去,这里灯火通亮,他将那册子展开并摆放到面前。 君梓琳忙定晴看去,只见着上面画着一些繁复的纹络,只看一个部分,完全没有收获,但是连起来整体看,但见竟是簪子,钗子,耳坠等等的,一套头面! “王爷您这是?” 君梓琳满脸不解,她还期待一页页的刑具画纸呢,没想到周烬居然给她看这种充满脂粉味的东西,落差太大! “你不喜欢?” 周烬沉吟,当场便将翻了一页,再给君梓琳看,“那么这些呢?也不喜欢?好,再看下一页…” 君梓琳:“……”鬼知道晋王殿下今夜是发的什么疯?为什么要给她看头面啊。 “本王从未精心挑选过女子用物,今日与爱妃一同商讨,选一套头面送给你,爱妃可喜欢?” 眼看着君梓琳兴趣缺缺的样子,周烬耐着心性讨好道。 “王爷,您手里还有银子吗?”君梓琳问。 周烬沉默。 “您手里的银子足够买下这么贵的一套头面吗?”君梓琳又问,声音提高了几分,隐约有尖锐之意划过。 晋王爷默默的板起脸,用力的沉默。 “王爷,咱们是穷人,就憋装大款了好吗。”君梓琳叹息一声。她开始有点明白周烬的意思了。这男人怕是已经听说大将军府的事情,也知道那簪子是二王妃的,他是担心自己小肚鸡肠,所以此来讨好。 来而不往非礼也。 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如此诚心诚意,君梓琳自然不会委屈了他。 当即她小手抱住他的大掌,声音低柔下来解释道,“王爷可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宽厚心肠最好的男子么?” “爱妃?”周烬猛然抬起头,诧异至极。方才爱妃的画风是尖锐的,而现在爱妃像只小绵羊般,这转换得太快了,不会有诈吧? 不理他的眼神,君梓琳继续道,“王爷不仅是个美男子,还是一个最宠妻的大丈夫。王爷的妻子在外面交朋友,即使是男性朋友,王爷也没有吃醋,更没有加以阻止。妻子深夜归来,甚至抛头露面查案验尸,王爷都没有过半句怨言。莫非这样的男子,不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儿么?” 虽然君梓琳觉得自己现在说得有点夸张,但是却差不多也算事实吧。最重要的是把周烬应付过去啊! 如果她不说点什么,面前这个男人一定会倾家荡产的去打造一套昂贵的头面。特么的,她又用不着,要他花银子么!别忘记了,以后晋王府所有的开销收入,全都攥在她手里的。 周烬花的银子,可是她的! 她可不想肉疼! 而晋王爷在听见自家爱妃的一番说辞之后,骤然感到自己竟然是这般好的男子,一时间却是淡了再去打造一套头面的心思。 君梓琳见他有所松动,连忙把那册子扔到一边,抱起他一只手臂,二人往内室走去,边走边道,“王爷,你可在意过我从前是个痴傻之人?” 周烬摇头。 君梓琳笑,也跟着说道,“其实我也从来没有在意过王爷曾经有过三任王妃。” “嗯。”周烬明白她的浅台词,爱妃的意思是他将二王妃未曾戴过的头面拿出来,爱妃她并不生气。是这个意思,也不在意。 这下子周烬心里舒畅多了。 今日是他在府上的头一日,一直以来都抽不出时间做自己想做之事,于是他自己对弈下了一天的棋。结果听说了大将军府的事情,最终却对那头面耿耿于怀,感到有些对不住自己爱妃。 虽然那头面没有到过二王妃的手上,但终究是当初所赐,给了爱妃,对她来讲并不公平。 于是才有了重新打造一套头面的想法。 眼看着爱妃是真的豁达不在意,周烬便放下心来。 谁知—— “王爷,二王妃有套头面,那么一王妃和三王妃呢?她们有没有留下来的东西呀?” 周烬望着爱妃晶晶发亮的敏锐杏眸,再看着那眸光之内的窃喜之意。他禁不住叹息一声,“爱妃,莫不是你都想要么?” “咦,之前王爷不是说让我管理中馈么?还有,王爷库里的那点东西,也交予我来管理吧!” 周烬没想到自家爱妃会趁机夺走了所有的东西。 “其实我管理着这些,已经胜过王爷想要打造一套头面的心意啦,您说是不是?”君梓琳又道,眼睛忽闪闪的,像是夜里的星辰一般璀璨。 “爱妃说得对。” 周烬当下也只得应了,可是爱妃今夜过于兴奋,非但没有就寢的意思,反而更加穿好了衣裙,当下便跑去了库房,点藏库房内的物件以及之前三任王妃时所留下来的那些东西。 如此下去,持续到半夜。 晋王爷头一回见识到爱妃竟是如此好财之人。 点查完物件之后,爱妃的嘴巴就没合拢过。 晋王爷望天,不太想看见这样贪财的晋王妃。 深夜时会,夫妇二人躺在榻上。 与昨夜不同,今夜爱妃主动投怀送抱,窝进自家夫君的怀中,掰着嫩嫩的小手指头算计:“王爷,库房内的物件不少哇。您看看哪些能当掉,哪些不能当,待到明日你指出来。对了,明日你不用出门,太好啦,咱们一块收拾下库房吧!” 晋王殿下:“……”爱妃是个财迷精。 “王爷放心,有你喜欢的物件,我一定会留下,绝不当掉。”君梓琳见夫君不说话,当即便保证道。 只是她又说了几句,发现拥着他的男人竟是一字不答。 她支起身来看他,发现这男人净睁着眼睛,却就不答她的话。 “王爷,您怎么啦?”她禁不住疑道,莫非他不高兴啦? ‘爱妃,你知道天下最有钱的人是谁吗?’冷不丁的在月凉如水的夜色之中,晋王冰魅的声音送了进来。 君梓琳听在耳中,摇了摇头,“民间有富商,还有官商,谁知道呢?” 第605章 爱妃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掌管国库的库吏。”周烬答道。 “说得有道理。”君梓琳坐起来,摸着下巴眯缝着眼睛,颇以为然地颔首赞同道。 晋王爷看着自家王妃的小模样,一时间有种错觉,感觉她也许会打劫国库也说不定。这小女人胆儿肥着呢! “爱妃对那库吏会怎样?”周烬又问,仿佛语气很沉重。 “又不认识,还能怎样。”君梓琳摇头。 “如果以后认识还熟悉了呢?”周烬再问。 “就算如此,也不能偷国库的银子啊。” “对那库吏,爱妃会如何?”周烬仔细地又问了一遍。 “一个库吏而已,哪怕是皇上也与我无关啊。”君梓琳翻身倒下,觉得周烬这是被禁足禁出毛病来了,竟问些无聊的话题。 下一刻就感到周烬猛然间拥过来,翻身压了上来。 君梓琳吓一跳,这男人之前还一副淡然如水的样子,怎么眨眼间就突然凶猛如虎? 感到他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君梓琳禁不住推他,“周烬,你怎么啦,突然间吃药啦!” 刚才还一大堆问题,转眼间就变了副模样,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 “爱妃,我想你了。” 周烬不由分说,吻上了她的唇,阻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虽知道她还并不能够接受夫妻之实,可是吻一吻解解渴却是可以的。此刻周烬甚为高兴,他以为爱妃对所有持着大量银子之辈,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崇拜。但是现在他问出来了,爱妃才不是那种拜金者。 她只会拜他呢。因为他是她的夫。 两人折腾了一阵,君梓琳深悔自己没有准备鸡血,当下一咬牙,正要坦白自己过往的一点小历史时。 突然间剑拔弩张的夫君大人,突然间抽身离开,身畔的床榻一下子空了。 “你……”去哪里? 君梓琳没问出来,因为周烬开了门往旁边的浴房而去,他这是去、洗冷水浴了? 想到方才两人接触时,那男人几乎无法抑制的凶猛。 君梓琳拿了被子将自己的脑袋蒙住,又羞又耻又无可奈何。 周烬这是在心疼她。 知道她不想做,他便强自忍着。 每每想至此,君梓琳心里都有点酸酸的痛痛的。 感觉周烬是个好男人,感觉两个人是可以生活在一块白头偕老的,感觉他们会有很多很多子嗣,就这样幸福到永远。 可那些都是一厢情愿的感觉。 翻来覆去,君梓琳没了睡意,左思右想,最终抿紧了唇:明天试试他! 过了好一阵子,周烬才返回来。 他进了被窝,君梓琳虽然没有挨着他,可却也感到他身上冰冷的气息。 是真的去洗冷水澡了。 她禁不住想靠近他,给他暖暖。 但想到过会他若是又剑拔弩张的,指不定就不会去洗冷水澡,说不定直接上阵。 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夫妻二人分开一拳头的距离,草草入睡。 与平时不同,君梓琳每每醒来时,周烬都已经起榻了,上朝或者是去做公事。 但是现在她一扭头,便看见晨光下的晋王殿下,睡得正熟。 他眉如墨画,鬓若刀裁,,映着清晨第一缕阳光,连面皮上的绒毛都照得清清楚楚,这男人此刻竟有几分可爱与幼稚。 这是在周烬身上从来不曾展现过的。 君梓琳感觉这个时候的他,像是个孩子。 禁不住伸出手,轻轻梳理他长长的墨发。 ‘爱妃,别闹。’ 正在酣睡中的男子,伸手把捣乱的那只小手按下,翻了个身再睡。 “时候不早啦,你该上朝啦!”君梓琳闹他。 “爱妃,被禁足三十日,不上朝,莫骗我。”周烬嫌她吵嚷,转而背对着他继续睡。 “真不可爱,你根本没睡着,清醒着呢!”君梓琳板着小脸,故意说道。 可是回答她的却是周烬的香甜的呼声。 君梓琳只得自己起身,越过外头横着的这个大男人,穿好了衣袍,突然想到昨夜的打算。她偷偷摸摸的返回内室,隔着屏风悄声说道,“王爷,你妻子被人抢走啦,快点起床啦!” “爱妃就在这里,没有被抢走。”周烬拿被子盖住自己,又翻身背对着君梓琳,就不听她说话。 君梓琳叉腰在屋内走了一圈,有些费解地看着榻上那睡得香香的男人,突然她低嘤了声,装模作样的叫嚷,“不要,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我有夫君,是周烬,不要啊,好痛,好痛啊……” ‘爱妃!’ 这厢君梓琳还没叫外,那边周烬闭着眼已腾地跳了起来,瞬间落到地上,这便欲要去拔床头的那把剑。 只是在看见君梓琳正自说自话的靠在四扇楠木樱草色团刻紫檀屏风前,扬首笑看过来时。周烬瞬间清醒,扔了剑奔过来,上下打量着她,发现她没有丝毫损碍,猛地将她扔进怀中,咬牙,“小女人,这是骗我的么!以后再敢骗我,我会将你绑起来,绑在身上,不许离开半步,知道么!” 他说话的语气染着激动与恶狠,没了素日的威慑与气势,完完全全是个乱了方寸的样子,与普通人毫无异处。 君梓琳初时一怔,转而抿着唇笑,反而回抱住他,柔声续道,“王爷,我再不敢骗你了。可是如果是真的呢?你的妻子失了身,你会怎么办?” “杀了那个男人!”不知是起床气带的还是怎的,周烬浑身充满戾气,令人忍不住胆颤。 君梓琳暗暗摇了摇头,不对,她想试的不是这件事情。 因而再道,“那你的妻子呢,你会怎么处置她?” 良久的沉默。 君梓琳并没有得到答案,而她的心也在渐渐往下沉。 之后周烬分开彼此,双掌握住她的肩,垂眸紧紧定过来,语气不容置疑,“爱妃,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相信我,永远不会发生。” 君梓琳真想问他一句:如果发生了呢? 可是这又让她想到另一个问题,类似于:我与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谁。之类的问题。 这种事本来便让男人极为为难,她又怎么忍心让周烬选择呢。 可是现在,这种事情就发生在她身上。 自从与周烬成亲之后,他们没有洞房过。 第606章 最讨厌这种场合了 如果有一天周烬知道她不是原装的,他会怎样? 君梓琳深深地忧虑着。 面前的男人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担心,大掌抚过来婆娑着她柔嫩的脸颊,安抚着,“是不是昨夜做噩了?放心吧,世上的事情千千万万,你不可能经历每一件事。何况有追魄他们跟在你的身边,不会发生任何不测之事。” ——可是那不测之事已经在遇见你之前发生了啊! 接下去的话反而不知该如何说。 君梓琳知道,如果说得太清楚,就会使周烬起疑。 一直以来两人都没有真正的翻脸闹腾,君梓琳打心眼里不想与周烬闹。 渐渐的沉默下来,君梓琳抿了抿唇,没再言语。 周烬将她轻轻拥在怀中,揉着她顺滑的青丝,似乎是觉得她依然在噩梦之中,是以再度出声安抚,“爱妃,莫要杞人忧天了,世事虽无常,可却有我在。既然我在,你何必害怕。凡事有我呢!” “可如果是事实呢,你的妻子……” “爱妃!” 君梓琳话没说完,便被周烬冷声打断。 在男眼中,她是无理取闹,无事生非。清晨一早便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仿佛神游一般,没有半分真实性。 对于这种问题,男人不屑于回答。 而君梓琳也感到自己操之过急。 见周烬不喜,她便也不再多问。 夫妇俩先后出了屋门,由下人侍候着用早膳。 其间雪卫过来一次,说话也并不避讳着君梓琳,禀报的尽是朝中发生之事。 竟是先有任泰初,今日早朝皇帝发怒,又先后惩治了几个地方官并贬斥朝中的臣子。而据雪卫所说,这些人竟无一例外是与定国公有些交情的。 能看得出来,周烬今日这顿饭吃得很满意,连嘴角都微微扬了起来。 君梓琳夹着块糖醋鱼,悄悄的朝身边的男人看去,但见这家伙素日里都是冷着一张威严十足的脸。今早整张脸部线条像是柔和了起来,仿佛最上等的丝绸做出来的美丽衣裳,令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爱妃,吃吧。” 晋王爷高兴,不忘记分享喜悦,转头吩咐奴婢让林厨娘做两道甜食上来,犒劳他的王妃娘娘。 君梓琳压了压眉心,心里头暗思,周烬这算是明贬暗升。以后若是再被启用,怕是会光芒万丈,无人能敌。这男人此刻在韬光养晦呢。 吃了两个甜菜,君梓琳便不爱再吃其他的。 周烬瞧了,压着声音故作威胁地将一笼子水晶虾蛟推到她面前,“把这些吃了。” “饱了。” “吃了它们,否则以后都没有甜点吃了。”晋王话不留情,直接上威胁。 君梓琳想到周烬还要被禁足二十九日,怕是往后的这几十天,自己都不能再甜食。 为了以后的口福,她咬咬牙决定屈服于这男人的淫威。 “好吧。” 硬着头皮吃了一笼子,见周烬终是满意地点头。君梓琳暗松口气,抬头再瞧瞧自己没能完的那些甜食,一时间很可惜,可是肚子里面又盛不下了。当场只能轻叹一记。 “今日闲着无事,爱妃,做什么好呢?” 周烬站起身来,拍拍君梓琳肩膀,满脸笑丝的征询问道。 “王爷好久没有习武了,可以去练练。”君梓琳建议道,她才没空陪他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本王受了伤,你也知道,身体内余毒未清,现在还难受着呢,练什么功?”周烬立即懒洋洋起来,高大的身躯整个靠在君梓琳的身上,饶是如此,君梓琳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不得不站起来回扶住他,免得自己会被他给压倒。 “那便请大夫来诊治。” 君梓琳把周烬丢回给雪卫,转身去自己的易居院去。 说好给京兆尹的报告书,她还没收到回信呢,不知今日早朝后怎样。周烬倒是听见了好消息,可她却没有,心里放不下,怎能陪他? 还有浸在培养液中的骨片,还需要后续的研究。遗憾的是没能拿到李员外的骨片,可是上面雕刻着兽翼,却是个了不得的发现,此事周烬也是知道的。 不知道那男人是怎么想的,居然没有半点动静,莫非是私底下让人去查了? 她前脚才刚走到易居院子,后面小蝶便奔了过来,“小姐,刘大人来了!” 刘行下了朝之后便急急赶来晋王府,谁知韩固金像是只大狗般在晋王府外头侯着,见自己来,他竟然顺势跟了进来。 对于此,刘行只不作声,入内之后便要拜见王妃娘娘。 谁知道,还没见着晋王妃,便遇上了禁足在府内的晋王殿下。 “拜见殿下。” 刘行带着韩固金等人齐齐施礼。 “起身吧。” 周烬让人摆了个美人竹椅在花园内,随着微风吹来,正望着这片园子内的花儿而眯着眼,似睡非睡,身上宽大的长袍,松松垮垮的耷拉下来,不时随着微风呼卷起一阵袍角,却是闲适逸然,再加上他逸然华美的容貌,仿佛是在晨间不出世的仙人般,远远看去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可是待走近了,没人能感受不到他那强劲慑人的气势,在他的面前,简直如在千军万马奔腾之间般,令人连抬头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韩固金最讨厌这种场合了。 所以他扒在晋王府外头等时机,他才不会主动进来招惹晋王,他一个人不够看的,但是加上刘大人的话,自己这个小喽啰自然什么事都没有。 “今日朝上如何?西埠坊的事情可弄清楚了?”周烬问话,他歪靠在竹椅上,连眼皮都没抬,若是那声音清魅悦耳,许是要怀疑是这花园内的某朵花儿发出的声音了。 刘行哪敢不答,觉得晋王夫妇同心,自己说了之后,晋王也会转给晋王妃的吧。 因而便如实作实。 君梓琳到来的时候,随风吹过来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符。她一下便明白周烬这是代替了他,提点刘行。 她的事情可容不得那男人插手。 当下君梓琳非但没去花园,反而往正厅走去,扭头吩咐小蝶,“去,把刘大人叫过来,便说我在大厅之内有样东西亲自交给他。” 第607章 看来是自己人 小蝶看看,小姐手中什么东西都没有。 不过她心里明白小姐的意思,因而便快步跑到了花园。 刘行等人很快赶来,君梓琳让他入座。 与先前紧张不同,与君梓琳相处,刘行放松多了,当下也随便坐,说话语气也随意很多。 “韩固金呢?”君梓琳看了一圈,没见着那登徒子,而之前她可是见着韩固金与刘行在一块的。 刘行笑了笑答道,“娘娘,韩公子被王爷给留住啦,说是请教养花之道,现正在花园说笑呢。”天可怜见的,韩固金这会完啦,被晋王给留住,不死也得脱层皮! “哦。” 君梓琳不疑有他。 想来昨日周烬在花园的亭子内下了一天的棋,想必是对魏蓉蓉所造的这花园极为满意的了。现在请教养花之道,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皇上对下官的折子很满意。”刘行一来便报喜,笑容湛湛的,“听说嫣菁公主似乎入宫说起过昨日之事,皇上还安抚了臣两句,并命下官入晋王府,与王妃娘娘回话。” 短短的几句话,令君梓琳有些意外。 她不觉得嫣菁将事情宣扬于皇宫会怎样,但是皇上会让刘行来晋王府,这是为什么呢?是觉得罚周烬之事,应该体恤一番,还是看透了那报告是自己写呢,实际上是为了警告呢? 这样的猜测,反而令君梓琳感到不安。 相反刘行却是一副皆大欢喜的表情。 事后君梓琳又问了他关于那茂生外室的事情,回说是已经派人监视着,但并没有半点收获。 君梓琳让他继续监视着不可松懈。 刘行觉得王妃有些敏感过了头,但还是应命。 两人说了一阵子话,结果韩固金还没有回来。君梓琳因问起来,刘行便命人去花园内看看。 那随从硬着头皮,心里腹诽着,却无奈前去花园。 不大会子,君梓琳就看见那随从返了回来,手中还捧着一幅画像。 挑了挑眉,君梓琳有些意外。 这是什么意思? 韩固金呢? “娘娘,这是韩公子留下的。” 接过话来之后,君梓琳见上面完好的绘着茂生外室的容貌。她随口问了句,“韩公子呢?” “呃……韩公子他说有事情要忙,所以先告退了。”随从支吾了下,像是背书一般把话说完。 君梓琳皱皱眉,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只是在那画幅上却有一行漂亮的小楷,吸引了她的视线,但见上面所书正是韩固金的字迹,而信息量却是比刘行所查到的还要多要大。 ——此女曾在酒坊、妓馆侍侯,时间是三个月以前,其他不祥。 君梓琳将画幅转交给刘行,让他看,因问道,“刘大人可查过这外室的行踪,是曾呆过酒坊和妓馆么?” 刘行一看,吃了一惊,连连摇头,“不曾呀。让下面的人多番查找过,但是此妇人却是从来没有呆过酒坊和妓馆啊,都有记录的呀!” “莫不是韩公子认错了人?”刘行禁不住怀疑。 君梓琳站起身,轻蹙着秀眉,缓缓摇头,“韩固金记忆不会出错。他虽然素日行事不正,却是对女子甚为上心。哪怕仅仅看过一个背影,过后也能被他识出来。这等记忆,并非普通人能拥有的。这个妇人必定是曾经呆过酒坊和妓馆,而且时间极短,她为什么要去那里呢?而且还是在三个月之前。” 对于君梓琳来讲,三个月的时间有点长。 那个时候她对眼下所处的这个世界还并没有半丝了解。 她也不曾拥有现在的一样,涉及进入这个案子。 但是对于处在暗处的那些人来讲,或许他们早已经在几个月几年之前安排好了一切,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刘行瞧见王妃娘娘皱着眉头,深深思索的样子,他本是想快速退出来的。但是想到之前的那几起案子,几乎都留有尾巴,自己也没给断明白。 而这些却是与面前的王妃有些关系。 想着刘行便多说了一句,“若有事情,但请娘娘吩咐。” “你派人暗中去查查酒坊之类的地方,若有可疑的先记录下来,以备后患。”君梓琳注意到韩固金所说的酒坊字眼,想起了李府的醉美人酒以及那酒坊。 在她的脑中,似乎每一个人都出现过一点苗头,但是她却抓不住这些苗头的证据,以至于让这些犯案中的人物,没办法做出一条联系的直线来。 这种感觉,竟是令人抓耳挠腮,甚为难受! 此刻的感受,无异于此,君梓琳心下并不欢欣。 刘行接了命令后,匆匆退了出来。 君梓琳回头去了易居,将自己的怀疑记录在案,自打那次失去了两日的记忆之后,她便养成了随时记录的习惯。 虽则现在的大脑,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图书馆,能够记住所有的极细微的事情。但是君梓琳也担心终有一天内存太满,会被格式化,到时候她将失去一切记忆。 其他的记忆可以放任一边,但是关于案子的记忆却是不能够漏掉,这关系着案中每一个人的命运,包括那里无法得到真相而死去的冤者! 做完这一切,将近晌午,君梓琳将东西收了收,出门去打算溜哒一番。 总是闷在府内,也不舒服。 在经过花园的时候,只看见那里空空的竹椅,周烬竟是不在。 “王爷呢?”她将一个小婢叫过来,问道。 “王爷有事情要谈呢,正在前院内。”小婢回道,退了下去。 君梓琳偏头想了想,打算过去瞧瞧,在周烬禁足期间,这可是第一个来看望他的宾客,但不知道是谁呢?必定是关系极好的。 她悄悄的往前厅而来,并没有近前,而是躲在一颗大树后头,顺着风听着从厅室内送过来的声音。 除了周烬的声音,另一道声音有些粗犷,令人不难猜测,似乎是常年在外的兵将之类职业者的声音。她探头朝厅内看了看,发现那位访客正而坐了下来,但见他端坐于客座上,身形欣长,气势浑厚,竟是有几分周烬的架式。 看来是自己人。 君梓琳暗暗点头,猜测着这位访客的身份,但听见零零星星的声音的声音传过来—— 第608章 先去通报一声 “本王在禁足,哪怕发生天大的事,也不必亲自往这里来,你回去罢!” “王爷,当时您回来之后与四殿下在庆和楼相见,此事已传出。对手不难猜测,御书房一事怕是也牵涉到了四殿下,以后还是少见面得好。” 君梓琳听见这二人的话,心下偷偷发笑,周烬不让他的手下来相见,而他的手下居然胆敢出声埋怨,也劝周烬不要与外人相见。 呵呵,倒是有趣。 “嗯,本王知道了。”周烬的声音透着慵懒,显然也没有生气。 君梓琳讶了下,她这是第一回见着肯如此直言,却是并没有遭到晋王斥责的手下人。 这个家伙,她得好好认识认识,究竟是什么人。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君梓琳见人要出来,她便躲在了树后头,直到雪卫亲自将人送走,在树的后面君梓琳看得清清楚楚,这个男子身形换长,面容四四方方,肤色古铜,一双黑眸精光四射,令人不敢小觑。 “王妃,您怎么在这?”送人回来的雪卫冷不丁发现了君梓琳。 君梓琳没说话,让他快走。心里寻思着但不知这男人是谁。 君梓琳正暗暗寻思着,转而便看见不远处周烬已经要出来了。 她忙上前去,正好迎上晋给。 “王爷,刚才走的那人是谁?” 不等周烬询问她,她已先而问道。 “军中之人。”周烬轻描淡写的,显然没有让君梓琳清楚这件事情的意思。 “哦。” 见他没说,君梓琳也没计较,反正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被周烬这样排斥在外。他既然不想说,她也不多问。不过她主动出现,可不是为了要问这件事情,“王爷,今日我得前去一趟郑府。” 周烬也没反对,他冲君梓琳点点头,尔后便径直往花园而去。 不明他的意思,君梓琳只得跟上前去看。 这男人穿着雪色的长袍,就那般潇潇洒洒的往花园内走去。 在这无言之中,君梓琳发现他在一片绿油油的香蒲之中停下步伐,并回头冲她看来。 转而又见他往前迈出三大步,来到一些龙梢子的四下,并长袖一挥,又回头冲君梓琳看来。 离开了这些花儿的所以,他又走到一片芦藜花的所在,并伸手拈起一朵已经耷拉了脑袋的花。 君梓琳这下子瞧出问题所在,原来他所到的地方,花都长得不咋滴。 虽然这些日子魏蓉蓉派了花匠来精心呵护,但事实上这些花在这里还并没有扎稳了根,表面上瞧着长得精神,在经过大中午的太阳一晒,便一束束的蔫头耷脑快要死掉的样子。 对于园艺,君梓琳自是没有研究,她也并没有把这些花草的生命一力挑起。 见周烬这意思,君梓琳点头,隔着重重花团对他笑道,“这次回郑府,我设法将蓉蓉找来,让她再想法子对这些花草好一些,让它们都长势旺盛些,你看如何?” “去吧。” 君梓琳本以为周烬还有其他的事要交待,谁知这男人竟然利落的吐出两个字。随后君梓琳就见他转身往花园内而去,竟然亲自收拾起那些花来了。 这男人一定疯了,不练武也不看兵书,却是在这园子内摆弄起了花花草草,他一定是疯了吧。 临离开花园时,君梓琳如是想。 此刻就看见雪卫带着两名奴仆,却是各各大挑着一担黑黑的土前来。 这几个人冲她行了礼,便转而忙自己的。 君梓琳旁观他们,就见由雪卫一担担的亲自送到晋王面前,这位殿下便亲自取了铲子,把黑色的土往那些花之中施去。 在一片绿意盎然的繁花之中,周烬青丝扑散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如仙人之姿。他亲自取了黑土,一点点均匀的施到那些繁花之下,就连并不好看的香蒲,也被他悉心呵护。 这男人有点园丁的气质。 君梓琳古怪的摇摇头,不知道周烬在卖什么。很难想象一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震慑四野的人,会如此静下心来养花这种娇弱需要呵护的东西。 还是尽快把花匠找来,否则周烬会越来越不正常。 君梓琳收拾一番,带着小蝶并崔嬷嬷回娘家,到了郑尚书府。 此际离着郑普徙离开前去上任已经过了些时候,其间郑家常常收到他的信,心都放进了肚子里。 君梓琳到了后,父亲并不在府内。 崔嬷嬷忙着打点,郑夫人将她让进屋内,母女俩进了小屋子,便关上了门,不让其他的人进来。 “琳儿,快来让为娘看看,你受伤了没?”郑夫人满脸心疼,上上下下对君梓琳看了一遍,确定她身上没伤没疼的,这才放下心来。 遂她又将前去晋王府,而君梓琳不在,竟去了西埠坊之事说了。 事先郑夫人本是想对爱女好生劝试一番。 但是在经过夫君的言辞之后,郑夫人只得强自忍着,看君梓琳的眼神,也与从前不同,变得有些隐忍而无奈起来。 “娘,都是女儿不好。只是这件事情,却也是临时决定的,没有时间来通知您,以后琳儿再也不这样了。”君梓琳握着郑夫人的手,柔声告道。 “唉,女儿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当母亲的是管不了喽。”郑夫人无奈的叹息,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二哥到了任上,又派人送来了一些东西,家里头都用不着,你便拿去吧。” 郑氏说着吩咐了外头的丫鬟,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屋外传来丫鬟声音,“大公子来了呢!” “母亲与小妹在内屋?” “是呢,奴婢先去通报一声。” “不了,小妹出来后,让她去院中书房。” 郑濯简说罢,转身而去。 君梓琳与郑氏说完,听着丫鬟的吩咐,便去了院内书房,正是之前郑容驿的书房。 此刻郑尚书不在,只有郑濯简在对着桌上的书卷发呆。 君梓琳让人禀了之后,推门而入,见郑濯简一袭淡绿色刻丝团竹纹绣锦段的长袍,正负手立于窗前,手中犹握着一卷书。 “大哥,你找我。” 她知道,西埠坊之事,就算父亲不问,大哥也会问。 郑濯简是一个谨慎之人,并不像郑普徙那般潇潇洒洒不拘小节。 第609章 谁都不买父亲的账 郑濯简“嗯”了一声,面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朝面前的椅子一指,“小妹来了,坐吧。” 虽然君梓琳不是郑家的亲生女儿,但是在相处之中,却完全看不出半点非亲生的意思。 郑家上上下下对君梓琳就像是对待死去的郑小姐一般,犹如亲人,但却也小心的并不像对待亲生女儿那般埋怨挑剔。 他们从不曾挑剔她,可君梓琳却知道这正是亲生与非亲生的区别。 但她已十分满足,她喜欢这个家,更喜欢这些小心翼翼为她着想着的人们。 沏好了君山银针,君梓琳抿了一口。 郑濯简与郑普徙不同,他喜欢绕着弯弯说话,而此刻的人若换成郑普徙,则开门见山,甚至连壶茶也不会用,兄妹二人便将事情给说开。 不大会,君梓琳听到郑濯简询问,“听说小妹这些日子过得好,我便安心了。因事务繁忙,是以并没有前去王府,倒是蓉蓉净去叨扰。” 这话意思,君梓琳明白。郑家已经从魏蓉蓉的出入晋王府,而了解到一些事情。 那么接下来要说的,便是郑家所不了解的。 果真郑濯简又跟着说道,“京兆尹处之事,小妹莫要再插手了,便由我来做吧。” “大哥的意思是?” “刘行心大,何况如今晋王被禁足在王府。在这种情况下收敛人心,最是艰难。”郑濯简话中有话,“茂生一案现在虽然结事,但后续之事,我已经暗中派人观察过,小妹若是有问题,便派人送信予我吧!” 郑濯简并没有点明,但他的意思已经传达到。 看起来刘行并不容易收服,一面听从自己命令的同时,一面又阳奉阴违。 指望着刘行去监视茂生外室等等举动,或许靠不住。 想通这点,君梓琳冲郑濯简问,“大哥可知道茂生之死,暗中牵连着的是什么?” 似是没料到她竟然如此问,如此直白。 郑濯简略白的脸有片刻怔愣,似乎在考虑怎么回答。但终究他摇了摇头,“小妹莫要插手此事了,这不是你能解决得了的。” 说完这些,他似乎觉得自己用词不准,遂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若是出现新的线索,必会派人知会你以及新的尸体,出会请小妹前来襄助。但是这件事情,小妹查起来并不方便,还是交予我吧!” 这番话之后,屋子内便是长久的沉默。 君梓琳迅速考虑一番,也弄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周烬不让她碰关于他所有的事情。 面前郑濯简也是这个意思,恨不得将一切事情与她断得干干净净。 那么这暗中所牵连的,莫非已经水深到如此地步了么? 从周烬嘴里不好套话,但是郑濯简也不是傻子。 他也不会轻易被套去了话。 君梓琳站起来,沉吟着,思索着解决办法。 而郑濯简在见到小妹拧眉沉思之状,内心里便知道这事有点麻烦。怕是以小妹的性格,并不可能会被他说服。 该怎么让她撒手呢? 正做着思索之际,这便听见君梓琳说道,“大哥,在西埠坊我发现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不知当不当讲?” 显然郑濯简内心的防备很高。 他伸指轻轻抚了抚唇,仿佛是在思索,但眉心却舒展得很,并无半丝忧思之意。 君梓琳扭头观察他的面部表情,发现了这一奇特的表象。她立即意识到对方也许并不相信她所说的,除非她能进一步拿出更有力的佐证来,否则休想打动他。 “这次前去西埠坊,晋王爷也在我身边。也许大哥听说了,在那里的衙门我们打开了李员外之墓,并验看了尸体。”君梓琳继续道,边说她边观察郑濯简的面部表情,发现对方淡然的眸一点点加深,仿佛泼墨的染料般,昭示着他情绪的浓郁。 君梓琳知道自己应该继续说下去。 但她却住了口。 而本欲继续听下去的那郑濯简,却见后头没了! 他连忙抬眸朝君梓琳询问般看去,示意她可以继续说。 “虽然是我的大哥,但是这件事情怕是不太能对你说。”君梓琳对上郑濯简浓郁的瞳仁,她含笑若无其事地解释道,“这件事本来也没那么严重,但问题是即使定国公等衙役们也在场,但却没发现。知道此事的惟我与周烬两人。这件事情在前去御书房时,王爷就已特特嘱咐我,所以,大哥应该原谅我不说的难处。” 郑濯简:“……”小妹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像是不说的意思。 一瞬间郑濯简只感到仿佛是在水岸上有个拿着巨大鱼饵在垂钓的调皮顽童,她只给看饵,却不放饵,平白让人急死! 而郑濯简则是觑着那饵的水中之鱼。 他知道君梓琳在钓自己。 但他毫不怀疑,君梓琳手中这饵的重量。 兄妹二人正在僵持,外头突然传来道中气十足的男子之音,“呵,你们兄妹俩在书房做甚呢,远远的为父都听不见有声音,莫非是在下棋?” 来者是郑容驿,他说着便推门而入,脸上还挂着素日里所不曾有过的笑容。 桌上茶水已凉,君梓琳与郑濯简忙朝他行礼。 其间郑濯简眼珠子转动,琢磨着怎么把那只大饵给夺到手。 而君梓琳心思转动,也没闲着。 兄妹俩正在暗暗斗法,就听郑容驿说道,“方才无意间听见你们兄妹在商量事宜,说出来看看,这事为父也替你们判断判断。” 君梓琳与郑濯简一听,二人齐齐无语。 本来他们单独交换情报就可以了,但是郑容驿一来,非但不交换情报,反而还要享受他们两个人的情报。 兄妹俩对视一眼,结果谁都不买父亲的账。 郑濯简行了一礼,本本份份的说道,“父亲,儿子与小妹在说那云大夫一事,倒是没有他事。” 君梓琳显然在这个时候与郑濯简站在一起,也说道,“云大夫医术高超,女儿也觉得他是个人才,正想着怎么把他长久留在帝都呢,大哥要帮忙,女儿求之不得。” 说着君梓琳扭头冲郑濯简状似亲昵一笑,这个时候不忘占便宜。 第610章 娘亲能不能撑得住 “哦,原来是这事呀!”郑容驿眼中有着明显的失望,但旋即便划过道精明的光芒,他轻抚了下胡须笑道,“云公子一事不难,为父替你办了。不过有件事,为父刚刚听来,你们要不要听?” 君梓琳与郑濯简对视一眼,两人皆怀疑,素日里很严肃的父亲,今日却笑眯眯的,一看便有问题。 可如果说不要听,那可能么? 当下二人只得垂着眸,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 郑容驿却是一点不在意,转而轻松的语气投下一枚巨型炸弹:“今日我从御书房出来,知道在御书房内除了我还有谁么?” 见两个孩子都不说话,郑容驿犹如自说自话般:“御书房内还有傅相傅柏修。” “今日皇上特诏他前去,并提前结束他守孝之期,重新回归左相之位。” 话落之后君梓琳和郑濯简齐齐抬头,继而互视一眼,傻怔在当场。 傅相的守孝之期现在才刚刚开始,为什么皇上会又诏他入宫?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还是说另有其因? 君梓琳想的是,傅柏修恢复左相之职,那么元庶常呢,此人可是一直对左相之位虎视耽耽。 虽如今定国公一派被挫,但是这却并不能够影响元庶常晋升左相之位的动力,为什么傅柏修会被重新任用呢? “而傅相之所以被任用,乃是因为——” 正当二人皆是一头雾水之时,那厢郑容驿便继续说,只是说了一半,他不说了。 屋子内再度一片沉寂。 君梓琳暗思,这事可以派人暗中调查一番,根本用不着父亲说那么清楚。 郑濯简也想,这种事情能够很容易就查出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知道也是早晚的事。 显然二人都不打算对郑容驿妥协。 “忘记告诉你们了,在御书房只有三人,除了圣上之外便是我与傅相。”郑容驿语气自信十足,“这件事情除了我之外,世上便只有圣上和傅柏修知道原因。” 言下之意很明晰,想要撬得结果,除非问圣上和傅柏修。自然他们也可以问郑容驿,只不过嘛,需得付出点代价才行。 “大哥。” 君梓琳扭头朝郑濯简看去,对方也正在看他,眼中透露出厌恶之色,显然觉得父亲太狡猾了。 他只凭一个小小的消息,便要换他们两个人的消息,真真是…… “行啦!” 郑容驿完全不以为仵,把已经冷掉的茶推到一边,站起身来说道,“你们自是可以多考虑几天。不过今日之内傅相已经重新恢复官职,怕是从今日便会有许多事情发生改变,你们可要抓紧时间哦,莫怪为父没提醒你们。” 这时郑容驿不再多说,转而出门,似乎是还有其他事。 “父亲!” “爹!” 君梓琳与郑濯简二人齐齐叫住郑容驿。 而郑容驿听到这声音后,得意的扬起眉眼,转过身来却满是严肃,甚至挑起一边的眉扮作无辜之色问,“何事?” 赶去画苑之时,君梓琳一直在思索当初在郑容驿书房所听到的话。 一是父亲所说傅柏修官复原职之因。 二则是郑濯简所持有的秘密。 可以说这两个秘密,君梓琳觉得都不够轻松。 待到了画苑,她在外面马车内呆着,让小蝶去见了高韵。 小蝶将所绘的速写取出来,送到高韵面前,“高大师,烦请您将这幅画改画成一幅小像。” 自从上回君梓琳为高韵速写好了几十幅画作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相见。君梓琳更没有再扮作青云,与高韵延续师徒之谊。 至于那事先答应的,要将那竹屋的秘密尽数说出来。 君梓琳并没有派人来要,高韵也并没有主动来说。 此刻在马车内的君梓琳,禁不住沉吟着,目光直勾勾的,心里头却翻滚着巨浪。 今日所听到之事,不知道要不要予周烬说。 如果说了,不知周烬会怎样,也许他早已怀疑,但是怀疑的消息又怎能像她这般确切呢。 而郑濯简吐露的不说之秘,君梓琳此刻也有点理解周烬了。 她早在未离开西埠坊之际,便察觉那暗中的事情有些蹊跷,总觉得会危机己身,是以她深入查探。 之前郑濯简所说的正中了她的忧虑。 章睿苑、傅绫萃这一帮子人,早已设下长长的暗线,针对郑府与晋王府而使。 郑容驿便是兵部尚书,而周烬地手握重兵。 若是这两相勾结,传到皇帝的耳中,会怎样呢? 早在西埠坊的时候,君梓琳已经怀疑定国公亲自奉旨入西埠坊取醉美人酒之事,这个差事未免太无聊,怎么能吸引得了国公爷呢。 现在真相大白,他们的目标便是晋王府与郑府。 君梓琳此刻一想,隐隐有些后脊发凉。 多亏,幸亏。皇上只是处罚了周烬,而未动郑府。 可见定国公他们的阴谋还并不完美。 这件事情只有再捎上郑府,才叫做完美,而干净利落。 但不知定国公他们接下来还要如何施为,毕竟已经被皇帝所忌惮,莫非还要疯狂行事? 君梓琳拧着眉,把脸埋在双膝之间。 思绪重新回到在郑府书房之内,郑濯简所说的话—— “小妹,接下来的事情你不宜插手,对方正想方设法揪你的小辫子,再加上傅相府的大小姐和元府的大小姐,他们都在一个个紧盯着你。上回在大将军府,嫣菁公主前去那件事情,已经足够震动你,莫要再犯。否则下一个便会轮到郑府。” 此刻君梓琳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周烬虽被罚,可却是腹有奇谋,他早有算计,虽被罚却胜似被奖励。 但是如果换成是郑府,却不一定有周烬这样的谋略。 而她也不敢保证,娘亲能不能撑得住。 君梓琳犹豫了,不再碰触这件事情了么? 想到书房时父亲所说的话:“今日之事,我们各自心中皆知即可,不可宣扬出去。琳儿,你与晋王殿下情深,只是这种还是莫要说出的好。你可知在御书房内,皇上本可以只召傅相入内,却偏偏于我在之时说起此事,这其中的原因是为什么呢?” 现在君梓琳自是想得通,也许皇上的目的,是使父亲把消息透给自己,再藉由自己透露给周烬。 第611章 等到云攸灼进门 显然父亲也是这样想的。 马车帘子动了下,小蝶由外而入,打断君梓琳的思绪,“小姐,事情已经办妥了,明日来取画即可。” “嗯。” 君梓琳若有似无的应了声。 “走吧。” 她吩咐一声,马车便返回晋王府。 一路上君梓琳想了极多,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她本是想将事情透给周烬的,但现在却是不说出来比较好。 想到周烬被蒙在骨里,内心竟有几分不安。 “蝶儿,你先回去,去库房寻些拿得上台面之物,我要去趟魏府。” 这些日子只见魏蓉蓉入晋王府,她却不曾去看过蓉蓉,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何况周烬要花匠,她得去找蓉蓉弄几个精明强干点的花匠才行。 小蝶应命飞快而去。然而没过多久,她便领着人返回来,所带的东西也是贵物与珍奇俱在。 魏府乃是母亲郑氏的母族,是柱国公魏从射的妹妹。魏蓉蓉乃是柱国公的嫡女,当年柱国公袭爵却是有段小小的故事。 君梓琳让马车赶到魏府,听着小蝶为她讲这个故事。 魏从射乃是柱国公的嫡子,只是在当年的柱国公因认为自己的发妻在饥荒与瘟疫之中而死,便新娶。 可是在娶妻的十年之后,发妻带着儿子归来。 因为此事帝都城闹了好大的波浪。 最终也不知是怎的,柱国公接纳了自己的嫡长子魏从射,但代价却是之后的魏从射母亲死在了柱国公府。 因此事,也不知是柱国公内疚亦是怎的,不过几年,本该给嫡次子魏铺之的柱国公爵位,便落到了魏从射的身上。 之后数年后柱国公病去,魏从射便袭了爵,是为现在的柱国公。 而他的弟妹等,则各自离府或嫁人。 君梓琳与魏从射并未见过面,即使是认了郑氏为母亲后,亦未正这柱国公正面相见过。 此次前去柱国公府,内心略感忐忑。 好在她去的时候,柱国公夫妇并不在,魏蓉蓉于内宅听说她来,便如一朵欢快的蝴蝶般赶来。 君梓琳略与她相聊,说了花匠一事,两相说定后便告辞。 魏蓉蓉很是不舍,想留她住下来,被君梓琳婉言推辞。 如此再赶回晋王府,时候已然不早。 恰在此际君梓琳看到魏蓉蓉所说的最精明强干的花匠,早已来到,门房回禀说,人已经进了花园。 君梓琳感叹蓉蓉这行事速度,随后下了马车往府内而来。 意料不到的云攸灼竟在。 “云公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君梓琳讶异起来。 周烬在哪里呢,莫非没来接待他? 云攸灼的脾气很好,相见后,先施了一礼,被免礼后这才回禀君王妃的话,“在下来的时间不长。” 旁边的丫鬟跟着回道,“云公子来了有两个时辰呢!” “这么久。” 君梓琳讶住,“王爷呢?” 家里来了客人,周烬也不来接待一下? 丫鬟听了直摇头,“王爷请云公子在此稍侯,待花园的事情做罢后,才会请云公子入内。” 君梓琳:“……” 完全搞不懂周烬这是什么意思。 先前韩固金来的时候,他怎么就把人留下了呢?现在变成云攸灼,他居然窝在花园内不出来,莫非那些花全死啦,要他这般呵护。 “云公子随我来吧。” 君梓琳一转脸,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着急,引云攸灼到大厅内去。 “你来得也是时候,正好有件事,需要你研究一番。”君梓琳说着站起身来,冲云攸灼点点头,便出了大厅往易居而去。 “莫非是医道之事?”云攸灼连声问,但见君梓琳进了内宅的小院子。 他有些怯,不知自己一个男客进去,是不是太有妨碍了。 再者他都来了两个时辰,王爷竟是把他晾在这院子内,很明显这是有说法在里头。 云攸灼在后头跟了两步,不太想跟上去。 尤其是发生了嫣菁公主的那事后,他也知道男女授受不清,即使他对王妃娘娘没有想法,但别人却不一定这样想。 何况王爷必定是因此而生气,他可不能再触王爷的霉头! 君梓琳到了易居,转而没看见云攸灼跟来。 她只得重新返回去,请他过来。 想来周烬知道云攸灼对自己的意义,是以才会这样晾着他吧。 君梓琳尽量往好的方向想。 正走到一半,君梓琳便看见追魄正扯着云攸灼往这边赶。 “娘娘。”追魄见到主人,忙放开云攸灼,上前施了一礼。 君梓琳倒没料到追魄好得这样快。 她上下打量了眼面前人,点点头道,“气色倒是好了些,正好,云公子在。便让他为你诊查下脉向罢!” 说着她朝云攸灼求助地看去。 云攸灼听后,也没问原因,这向追魄伸出了手,诊看了番,他收回手禀道,“这位侍卫大人并无大碍,只是身上脏腑受了些创伤,只要将养十日左右,便会痊愈。至于所用的药材……” “云公子随我入易居,写个方子吧!”君梓琳顺势说道。 没容得云攸灼反对,旁边的追魄已经扯着云攸灼往易居而去。 “王妃娘娘……”云攸灼满身不自在。 就在之前差点与君梓琳传出绯闻,而今当着晋王爷在府内,他却与君王妃呆在一个小院内,这合适吗? 几乎是被追魄推搡着,云攸灼心里忐忑极了。 进了易居,君梓琳让追魄等人退下,她走进自己的屋子,回头看见云攸灼还愣在院内,一副瑟缩害羞的样子。 “云公子请入内吧,真是有事情向你请教。” 君梓琳轻叹一声,看来她把云攸灼给吓坏了。 这些日子事情忒多,她差点忘记云攸灼之前的经历。在冠勇侯那样的逼迫之下,云攸灼与那么多女人有过…现在他不厌恶女人,心里素质已经很好了。 “过来吧,是关于西埠坊案件的,需要你的相助。” 君梓琳说罢抬步往里头的房间走去。 过了很久,她才等到云攸灼进门。 云攸灼是看见追魄等人就守在院门口,她不进屋子,也出不了这院子。 最终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刚一进屋子,便闻到一股很涩苦的味道,有鼻尖萦绕着,间或夹杂着腐骨的味道。 第612章 你想太多 云攸灼心头一提,立即带着小心翼翼,朝着那味道处而去。 才看清楚这里的摆设与别处不同,竟是内屋外屋全都是桌子小方桌或者是各种各样的椅子被齐整整的放置,地上纤尘不染。 这里给人的感觉有些阴森,但却莫名的令人嗅到严肃冷正的“味道”。 云攸灼止不住感到也许自己想叉了什么。 思虑间想起往事种种,君王妃的行事风格。 心底反而腾起好奇之意,他遂大步往内室而去。 只见那女子正背对着他,手中正摆着什么。 只见在这里的桌上摆放着各种瓷杯碗盘之类,旁边的窗子半开着,小心的不让外头的尘沙吹进来。 云攸灼正眼看去,但见那些杯盘之内有各种颜色的液体,走近了之后那种涩苦的味道更甚。 正当他想问问,这一些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点像医庐内的大夫们的摆设,可是又区别于那些。 当看见角落里头放着几柄尖锐而锃亮便于手捏的类似于小刀的东西时,云攸灼直皱眉,忍不住开口,“娘娘,你这是做……”仵作吗? “你来的正好,帮我看看这两样东西,你知道的药材多,看看这里头的黑色药液是哪种类的毒,怎么造成的。” 君梓琳头也没回,她指指面前的两团黑色的液体,让云攸灼来检查一番。 随即她又回转身把一本书取来,送到云攸灼面前,“关于古医籍,有许多不懂之处,还请你多赐教,这里你看看,我解得对不对?” 跟着她不再多说,转而去将小工具箱内的东西取出来,竟是两块白骨。 将骨放在云攸灼面前,她因问道,“你能看出这白骨以前中过什么毒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云攸灼“打击”得回不过神来。 眼前的这种景况与他所想的相去千里,他完全没有准备……还有白骨,他、他好像不是仵作,乍看这白骨,他有点怕。 见他吓着了的神色,君梓琳轻轻叹息一声,“算了,你能看出多少,就算多少。反正也比什么都不知道强。” 她说罢,走到另一个小桌子处,执笔记下年月份,打算将过会的查证记入在册。 一个时辰后,周烬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问身后的雪卫,“爱妃呢?” 雪卫:“在易居。” 周烬点点头,俊脸无色,只又问:“云攸灼呢?” 雪卫:“在易居。” 周烬:“……” 面前的花园在这大半日的光景内,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只见香蒲被种植在最外围,龙梢子和芒藜花则是种了两排,交错成叉字形摆放在花园内。 站在台阶上看过去,生机盎然,极有条理,仿佛是书就了一个字般。 其他的似牡丹月季之类的话,则是被往里种植。 周烬觉得这花园内还缺一个清澈的湖泊,打算明日便着手去办。 不过自己做这些,却无人欣赏。 周烬弩弩唇,“备水。” 他洗净了染着泥渍的双手后,又去将身上弄脏的白袍抱下来,整理一新,这才打算去易居。 还没走到,外面传来通报声,“表小姐来了。” 周烬听了挑高了眉头,勾了勾唇,深眸闪过一缕玩味之意,即刻命人请傅雅柔入府。 傅雅柔本是想早些来见表妹,只昨日小蝶过去了,她便没来。 今日便挑了个不那么忙的时间赶了来。 正好君梓琳在府内,她自是高兴的。 急匆匆而来,傅雅柔以为自己入府,必定会见着君梓琳,谁料接待自己的竟是晋王殿下。 此际傅雅柔心下一震,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行了拜礼后,便缩到一边,心头嗵嗵直跳,有些混乱。 “你要找爱妃,她在这里,本王带你去。” 只听到晋王温柔的声音,傅雅柔见此,心略放了放,只是有些疑虑,为何王爷会亲自带她去见琳儿呢? 翠枝扶着她,又有千白守着。 傅雅柔看见千白,最终把心放进肚子里。千白是晋王送给她的,如果晋王要害她,便不会送千白过来。 当下壮着胆子进了这晋王府最为偏僻之地。 王府本来就很安静,府地极大,奴仆少侍卫也少,更没有什么客人到访。 而往前则更静,仿佛掉一根头发都能听见落地声。 直到进了个叫做“易居”的小院子。 傅雅柔忍不住抬头朝前看看,晋王已大步迈进屋,她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爱妃!” 爽亮的男音响起,君梓琳听到这声音,本能地回过头来,内心却有异声响起:周烬怎么过来了? 她的事情,他一般都不问的。 从内屋走出来,但见周烬穿着天青色紫云纹锦缎袍,面带笑容的站在自己面前。 他这样扯着嘴角笑,君梓琳就感到怪异。 还没猜测是什么事,便见从门口又走进来几个人,傅雅柔今日穿着石榴红百飞蝶花百褶水裙,身边两个丫鬟跟随,容色温和,并不见削瘦,也难怪小蝶回来说傅雅柔气色很好呢。 “表姐来了。” 君梓琳笑了下,虽然有点不满周烬把人带到这儿来。 但傅雅柔来看自己,却总是件好事。 “我们出去吧。” 易居不适合傅雅柔前来,君梓琳说罢便抓起表姐的手,两人这便朝外走。 只是在这时,突然自身后传来道男音,“王妃,这里又是该怎么……” 本来与君梓琳欢欢喜喜离开,去前院说话的傅雅柔。冷不丁的听见这道陌生的男音,她捏着君梓琳的手猛然一顿,扭回头看去。但见自内屋走出来一名身形高大的,长相还算英俊的年轻男子。 紧跟着傅雅柔便皱紧了眉头。 她在看到这男子后,几乎本能的便往晋王爷方向看去。 最后她收回眸,捉进君梓琳的手,小声道,“琳儿,我有话予你说。” 说着这话傅雅柔,回身冲晋王遥遥福身施了一礼,便不由分说抓着君梓琳朝外走去。 周烬挑眉看着爱妃被傅雅柔扯着走,他会心一笑。 姐妹俩去了君梓琳的屋子,把门一关,傅雅柔不悦的小脸跌了下来,“琳儿,你方才与那云大夫在一个屋子内,做甚呢?” 君梓琳就知道她会误会,安抚道,“表姐,你想太多啦。云大夫在帮我呢,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晋王爷都没在意呢。” 第613章 王爷歇息么 傅雅柔虽然胆怯,遇事没主意。可却不傻,也不像自己表妹那样大大咧咧。 只君梓琳这般说,傅雅柔静声教导道,“琳儿,能听我一句话么,与云公子断了往来吧,这样不好!” “有许多医药问题,还用得着他。” 君梓琳也是无奈摇头,她对古今中草药并不熟知,何况她也不是正经的中医大夫。在这个古代,有许多未来的法医鉴定技术都是用不上的,而古代的药草却能起到一些作用。 她也正在学习之中。 而有云攸灼,则是更进一步。 没有比身边有个活的医药书更好的事了。 “琳儿,我不管你说的那些事,只是想问你,你愿意做晋王妃么,你喜爱晋王殿下么。”傅雅柔走上前,认真的望着面前的表妹问道。 “怎么突然问这样严肃的问题?” 君梓琳笑,不太想面对表姐的目光。有许多事傅雅柔并不知道,而她与周烬之间,即使是夫妻,有些话也不能说。尤其是从郑府回来之后,君梓琳很有压力。 她没办法对周烬说,只能自己闷头去解决。 可这些傅雅柔都不知道。 世上的事情,不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事情就会得到圆满解决的。 他们还需要面对许多外部的事情。 这都是不得不经历的。 “好吧,不管怎样,云大夫不能再与你这般单独相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琳儿!” 见傅雅柔严肃起来,君梓琳抓抓头发。 “琳儿,你能答应我吧?”傅雅柔再度追问道。 “好,答应下。”君梓琳无奈耸耸肩,只得退而求其次。也许能让云攸灼拿回去研究。到时候有发现,给自己写张条子就行。 见她应下来,傅雅柔这才露笑。 傅雅柔在王府留到用罢晚膳,被晋王派手下人亲自护送回相府。 周烬瞧着易居那边始终没动静,便一副大度之相催促道,“爱妃,云大夫一人在易居,你怎么不去招待人家,快去吧!” 君梓琳想去呀! 但是又想到傅雅柔临走时所说的话,当下只叹了口气,冲小蝶吩咐,“你去给云大夫送了饭过去,若是研究出来便写在册子上;若是研究不出来,便请他回大将军府吧,时候不早,我们也要歇息。” 小蝶讶了下,不太相信地看了眼小姐。 易居里头的东西,小姐可是都要一一盯着,莫说过了这么久小姐都没去看,现在居然也不去看看里头的东西被云大夫搞成什么样子。 她怎么突然就得这样放心了? “还不快点去。”君梓琳催促道。 小蝶见她是真的,当下便告退出去。 周烬始终在旁边瞧着,看见此,终是抿着唇露出抹真正的笑意。 乘马车返回的路上,傅雅柔轻轻叹息一声。翠枝为她理了下衣裙,不解地问道,“小姐怎么还叹气呢?” 之前在王府还很好呢,怎么转眼就这样。 “我担心琳儿。”傅雅柔皱紧眉头,有些不开心地说道,“我虽然性子弱,可却不是傻的。今日晋王殿下亲自引我去见琳儿,那岂是真的要待贵客么,不过是要让我亲眼看见琳儿与外宅男子在一个屋子内相处。” 翠枝琢磨着,点头赞成道,“正是如此,奴婢也觉得这事有点。当时奴婢看见娘娘的屋子还有个云大夫,奴婢也觉得不妥当呢!” “是呀,我只希望琳儿能够遵守承诺,离那云大夫远着些。虽然我相信他们,但是晋王殿下却不一样。琳儿毕竟是王妃,凡事要多为她的这个身份着想。” “是如此。”翠枝点头。 “这样吧,我这些日子作了些锦帕绣品,你明日代我将东西取来,便说是送给琳儿的,借机再看看那个云大夫可还在那王府内。”傅雅柔不放心的吩咐道。 “奴婢都听小姐您的!”翠枝连连点头。 君梓琳从云攸灼送来的字条上,得到了三味药,记下来后便想去翻翻医书瞧瞧。 “爱妃时间不早了,歇息吧。” 周烬看了看天色,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命人准备沐浴水,这便朝沐房而去。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早歇息了。往日里他很多时候都要到子时才能真正闭上眼睛休息。 算起来他在府内已经呆了两日,嗯,待到明日便在府内弄个湖水,再修建一番亭子,把这个王府好生打造一番。 “雪卫,你去寻一些建造园内湖的书籍册子来。本王过会要看,明日准备好工匠,本王要亲自主持造湖!” 雪卫应命而去。 看这俩人,不一会儿功夫全部离开。君梓琳目瞪口呆。 莫非周烬还真铁了心的要收拾花园?瞧他这阵仗像是认了真了。 君梓琳无奈,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总感觉家里养了个顽皮的孩童,身为家长的她要承担起所有的责任。 不一会儿周烬洗完,君梓琳才刚刚把医书取过来准备查那药材。这男人不由分说抱着她往沐房丢去,“喂周烬,快放我下来。” “水已经备好,爱妃快些沐浴吧!” 君梓琳吓一跳,以为他要看着自己…只是这男人把她推进屋后,便扬长离开。 怎么总觉得周烬像是转了性一样? 君梓琳一时无语,草草的洗了一遍,转而穿上衣裙飞快回了屋。 进了睡房后,这场面君梓琳有点接受不了。 只见在榻边处的那个枣木雕花柜子上,摆着高高的两撂古籍,而周烬正拿着其中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君梓琳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医籍,禁不住轻叹一声,这样也好,大家都有书看,不必有格外的闹腾了。 她抱着自己的书朝着榻内爬去。 屋子内燃了两道烛光,灯火通明,倒是看书清清楚楚。 周烬做事自有一套样子。 君梓琳在一旁抱着自己的书藉看,周烬却也并不如曾经那般吵她。 看了会儿书,屋子内只传来翻页的声音。 因没听见周烬的响动,君梓琳便合了书去看他。但见这男人就坐在床榻上,旁边的桌上还摆着数很多书籍,显然这便是他需要看的。 眼见时候不早,君梓琳将书放置一边,问道,“王爷,歇息么?” 第614章 画中的人 “嗯,歇着了。” 周烬却也不强求,听见她如此说,他便放了下书,掀开薄被躺了进来。 灯油慢慢燃烬,君梓琳翻了个身,与周烬面对面。 总感觉两个人冷场了。 但在她腰上突然落了一道力量,周烬勾住她的腰,转而往怀中摁了摁,她便被他紧紧的拥在怀中。 下一秒,案上的烛火熄灭。 君梓琳抬眸朝周烬看了眼,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 “睡了。” 周烬像是知道她的心思,像是塞东西似的,重又将她往怀里面塞了塞告道,“明日还要做个园中湖,快些睡了,否则要起不来呢!” 这男人一定有事! 君梓琳睡过去之前心里想着。 不过周烬不碰她,她也放下心来,正乐得这样进行。 天色大亮,两人陆续醒来。 周烬跟做工程似的,冲外面吩咐一声,立即在用早膳时,便有下人赶来,包括收拾园子的工匠等,都齐齐见着晋王殿下的真颜,禀说建园子要用到的一切。 君梓琳竖着耳朵听着,感觉自己似乎又穿越了。 穿越到了周烬转换性情的时代。 总觉得他这样认真,仿佛是有事似的。 可君梓琳却摸不透究竟是什么事。 用罢了饭,晋王夫妇便顾不得彼此,大家各干自己的事情去。 君梓琳得了消息,高韵画作已成,已经送了来。她要亲自去看看。 而周烬则已经带着雪卫前去花园。工匠正在花园之内做一些布置,而王爷则是要亲自监督。 他们各有事宜,画幅摆到面前的桌上,君梓琳正欲拾起来查看,外面传来通报声,翠枝丫头来了,说是替自家小姐送绣品给王妃的。 君梓琳知道是傅雅柔让翠枝过来的,便命人放了进来。 翠枝先是在王府内看了看,发现除了一些工匠和侍卫之外,并没有其他男子。 本是欲去易居亲自瞧瞧的,但自己好歹是小姐的丫鬟,若是被娘娘知道了,会怎么想小姐呢? 因而她一路打听了番,听说易居那边没人,这才暗松了口气。 到了后院,见王妃正在对着幅画作欣赏。 翠枝忙上前去拜见。 起身之后便往那画作处看了眼,但见这画作只有人脸,却没有身子,乍一看去仿佛是只巨大的脑袋突兀的出现在眼前,很是吓人。 而这画上的人脸,颜色描绘得特别鲜艳,翠枝看去,总有一些不舒服之感。 “娘娘,这幅画是……” 翠枝看后有些不喜,因而顾忌的问道。 高韵很精妙的再现了自己的速写,君梓琳对眼前甄氏的这张脸,还算满意。只不过惟一令人意外的,便是这张脸竟被涂上了浓重的油彩。 看着每一寸面部肌肤都十分好看,但是组合在一起,再放远了些看,则是十分鲜艳,浓艳得有些诡异之态。 再加上甄氏已死,这张的一幅画放在屋内,若是在晚上的话,君梓琳也会感到几分阴森诡谲。 “一个朋友的脸,好看么,这双眼睛。”君梓琳将画递近了些。 翠枝低叫一声,差点摔倒。 虽说是王妃娘娘的朋友,可是瞧着却让人心里怕得紧呢? 还有这双眼睛,瞳孔很黑很浓,像是墨般又好像是浓黑的夜,令有一股可怕的疯狂之感。 “娘娘你这位朋友她……”翠枝尴尬地笑笑,接下来的话却是说不下去。 君梓琳不以为意,将画收回去,重新放回桌上,尔后起身去取自己的医书。谁知这翠枝却是跟在她的后头,似乎是有话要说的意思。 在相府的时候,傅雅柔身为亲近的丫鬟对君梓琳都是极照顾的。直到君梓琳变成晋王妃,丫鬟们才对她有了距离,素日的照顾自然也不是变成了恭敬。 此际翠枝跟在身边,君梓琳并不以为意,没成为王妃间翠枝对她更亲密而随意。 谁知翠枝却追着她问道,“王妃娘娘的这位朋友是不是疯子?” “嗯?” 这突然的话,令君梓琳猛然一愣神,跟着骤然回过头看向翠枝,“你说什么?” 翠枝面色一变,立即摇头,求饶,“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抹黑您的朋友,奴婢只是随口说说。” 见这丫头害怕,君梓琳面色温和了此地,语气也软了,“我不是怪你,只是问你,为什么以为她是疯子?” 如果君梓琳没记错的话,她对甄氏的速写,并没有刻意注明是疯子,也未曾在画幅中体现过这一点。 就连刚刚看那画时,她也没看出是“疯子”来。 为什么翠枝就能肯定甄氏是疯子呢? 莫非是她们见过面? 否则又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翠枝指指身后的那桌上的画,小声告道,“在那双眼睛上。只要仔细去看,便能发现那双眼睛里面有呆滞也有疯狂,看久了怪吓人的。那个真的是娘娘的朋友吗?”不知道这件回去后要不要告诉小姐。唉,小姐又要担心表小姐了。 “是吗。” 君梓琳没回答她的话,当下又返回来,取过画又看了一遍,之后干脆把画命人挂在墙上,尔后自己坐在椅子上,抱臂看着那墙上的画。 翠枝身子抖了抖,却是不敢再看第二眼,只垂着头在君梓琳身边,并不说话。 “小蝶,你是不是与翠枝一个想法?”君梓琳不满足自己看,还把小蝶叫了过来。 “奴婢,瞧着也有些呢。”小蝶看着画回道。 “你出去找别人过来,什么都不要说。”君梓琳不满足于小蝶的回答,认为她已经听见了翠枝的话,是以才会与翠枝有同样的想法。 小蝶应命,外面又将崔嬷嬷和一个小婢找了来,一同来观赏这副高大师的大作。 结果崔嬷嬷一看见这画里头竟只绘了个人脑袋,立即便道,“小姐,快摘下来吧,在屋内挂着怪不吉利的!” “哦?”君梓琳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下子崔嬷嬷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嬷嬷看这画中的人,怎么样?”君梓琳问。 崔嬷嬷直摇头,看君梓琳面色淡然,并不在意的样子。她摇摇头说道,“一看便是个有病的,挂着不吉利!” 点了点头,君梓琳又问那个小婢。 第615章 爱妃说得对极了 小婢知是饶了罪过,可以随意说的,而如果隐瞒着不说才是大罪呢。 她只得说出自己心里想的,“娘娘,奴婢看着这画中人是有些病的。” “什么病?” “疯病。” 见小婢也这样答,君梓琳挑高了眉头,一副探讨的语气:“何以见得?” 小婢因回道,“这双眼睛,看着有点疯魔似的,其他倒还好,是个美人。” ——果然,问题出在眼睛上。 君梓琳让人都退下去,便自己在屋内负手来回走着,一边看着画上的那张脸。 她的记忆十分清晰,她速写那张脸时,分明是将甄氏的眼睛画得极为传神。因为在那满张脸上,她所熟悉的,感到相熟的便是那双眼睛。 可是现在,竟然所有人都看出甄氏是疯的,尤其是在不知事实上甄氏果真是疯子的情况下,还是从那双眼睛中看出来的。 君梓琳相信,自己的画绝不会给人这种错觉。 那么问题便出在高韵身上。 是他将甄氏画成这副栩栩如生之状,甚至还涂了油彩,而在点晴之笔上,他又画得如此真实。 不知究竟是何意图? 他又怎么看出来的呢?或者是他早就知道? 想到最后一点,君梓琳感到浑身发冷。 她蓦的站起身,吩咐小蝶,“你去画苑,找到高韵……”因为着急,接下来她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找到高韵干什么,问他为什么画成这样吗?如果他不承认呢? 君梓琳站在画像前,默默盯着这画上的一张脸,面色纠结。 此际她听见外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紧跟着便是急切的回报之音。 “娘娘,皇后娘娘派了人前来,要邀娘娘入宫呢!” 随着那丫头的回禀,伴随着的便是一道熟悉的脚步声,但见周烬随后而来,神色自如的进了屋。他的样子,仿佛他进屋与外头的那通禀报声,只是巧合。 “爱妃在看什么?” 周烬入了屋内,寻了处舒适之地落座,尔后才扭头朝着那挂画作的地方看去。但见爱妃正盯着上面的油彩,似乎是在研究。 “倒是幅好画。”未等君梓琳回答,周烬已赞道。 夫妇俩同时注视着这副画。 那通报的丫鬟已吓惨了脸,强硬着头皮,不得不再次通报。 皇后娘娘的人还在外头,现在该怎么办啊,王爷和王妃都没在意的样子,可怜她只是个小奴才啊。 “原来爱妃还有事呀。” 小丫鬟的通报声,倒是被周烬给听见了。他露出意外之色,染着笑意的眸朝君梓琳看去,仿佛十分随意。 “我也不知道,皇后召我入宫呢。”君梓琳一手抱臂,一手抚着下巴,依然在专注的研究着面前的画。 小蝶走上前,轻声问,“小姐那高大师处……” “你去盯着点。”君梓琳答她,语气很随意。 通报的小丫鬟急得额上冒汗,不得不问,“娘娘,那外头皇后娘娘的人是不是要请进来?” 就这样放着,若是得罪了皇后娘娘,王妃也会遭殃的吧。 “我这就去,别急。” 君梓琳冲小丫鬟挥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转而又在画作前左右看了一番,君梓琳抿着唇,眉心轻轻皱了起来。 “爱妃要去皇后处,现在应当更衣了。”周烬建议道。 “这身衣裳就行。”君梓琳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裙,她就那几套衣裙,入宫的宫装也是之前的那几种,再穿就重样了,不如眼前的这件。何况自己夫君被禁足,也不是好事,君梓琳可不想盛妆出现。 “嗯,爱妃说好,那自是可以的。”周烬点点头,见屋内的这些下人,他轻轻一抬掌,下人们便安安静静的退下去。 人一走,周烬便朝君梓琳走去,自后面拥住了她。 “王爷,有事?” 没料到周烬会突然抱她,这两天君梓琳可是知道这男人的专注,也不再撩她。 她已经有点习惯这种相处模式了呢,没想到这男人又改换了? 她转过身来,可他却不放她,就这样从背后抱住她,用他那好看的下巴磕到她瘦削的肩头,轻轻开口,“爱妃入宫了,留本王一人在府内,若是无聊了该如何是好?” “王爷不是还在造湖么,怎么会无聊?” “有工匠在做,本王不必亲自动手,所以无聊啊!”周烬叹息一声,脑袋伸了伸,他的脖颈几乎与君梓琳交缠在一块了。 两个人交颈而立,皮肤贴着皮肤,有什么在薄薄的皮肤下面跳动着。 君梓琳一瞬间感觉口干舌燥,有些说不出话来。 可这个抱着她的男人,却依然在引惑着她,他有力的颈项不停的婆娑着她的皮肤,一寸一寸地。 君梓琳感到心跳加速,忍不住去推他,“爱妃……” 周烬微哑的暧昧之音传来,攫住了她,‘爱妃去了皇宫,云大夫前来该如何是好?本王再派人通知你一声么?’ 听他说起云攸灼,君梓琳吐了口气,说道,“云公子那里,小蝶自会安排。” “那爱妃呢?要不要见云大夫?”周烬又问,还试图露出他的牙齿,在君梓琳洁白的颈子上作势一咬。 “不用了。” 君梓琳吓坏了,怕他直咬,但感到只是轻轻的动作时。她松口气,继续道,“云大夫对案情有些帮助,便让他住在大将军府,好不好?如果你不高兴,我们租个宅子给你,你看怎样?” “本王没不高兴,只看爱妃的意思。” 周烬的声音传来,君梓琳觉得他待自己一点一点变得温柔。 她点点头亲密中说道,“还是住在大将军府吧,也离得近些。最重要的是,置办宅地之类的,还需要银子。以后若是云公子愿意在帝都留下来,再作打算。” “爱妃说得对极了。” 周烬点头,又恋恋不舍的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下,这才最终放过她。 外头早催了三遍,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亲自而来,又催了一遍。 二人分开来,君梓琳忙取了镜子,周烬像是粘皮虫似的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见她对镜整理妆容,他便在后面帮她弄弄头发,抹抹蛾眉,忙得不亦乐乎。 第616章 精彩呀 那宫内嬷嬷再次来催时,君梓琳急急起身,奔了出去。 周烬在后头告道,“爱妃,早些回来,我在府内等你。” “知道啦!” 君梓琳头也不回的飞奔,待到了院外,便恢复了端庄之态。 乘马车由侍卫护送,君梓琳赶往皇宫。 一路上心还扑嗵扑嗵的直跳。 她没想到临离府时,周烬居然还吻她,并且突然变得这样亲密,那男人像是发神经质一样。 这两天他是很消停的,是什么导致他又变成这样? 莫非是她对云攸灼的态度? 可是对于云攸灼,他是早就不吃醋的。君梓琳知道这事。 但为什么会这样呢,她又担心今天从皇宫回来之后,晚上周烬会闹腾她。 还是要准备好鸡血啊! 翠枝返回傅相府。 傅雅柔见她回来,忙将人叫到跟前,因问道,“怎样,那云大夫可是还在王府之内?” 翠枝摇头,并将自己在晋王府打听到的俱述出来,“那云大夫昨日便已离开,并不曾再入王府。奴婢问了小蝶,说是王妃娘娘曾提过,以后不会单独见云大夫,除非是生病!” 傅雅柔一听,这才满意地露出笑脸来,“琳儿这样做才是对的。” 因主仆二人又说了会子话。 傅雅柔的那方古琴已经掉了漆,便让翠枝拿去外头的琴店修饰一番。 “奴婢这便去。” 翠枝应了话,转而便去外头的亭子内将那古琴取来,搬到傅雅柔面前,问了些修饰的细节。末了有些怪异的说道,“小姐这琴掉漆,奴婢瞧着即使是掉了漆,也比王妃娘娘的那副画好看呢!” 一时傅雅柔没弄懂翠枝的意思,便问道,“这是何意?” “小姐不知道,王妃娘娘不知打哪弄了一张画作来,满满的一幅画上,竟只画了个人脸!那脸涂得极鲜艳,瞧着又疯狂又吓人!”翠枝当下对自家小姐,将在王府之内的遭遇说了个遍。 “指不定琳儿又在弄什么,莫管她便是。”傅雅柔淡淡一笑,并不以为意。 翠枝只得点头,不太自在的回了句,“只是瞧着吓人,不知娘娘在想些什么。” “琳儿现在在做什么?”傅雅柔问道。 “皇后娘娘召见,入了宫呢。”翠枝回道,连忙问道,“小姐之前不是接到皇后娘娘的邀请了么,小姐应当去的。” 虽然同为邀请,但是王妃娘娘那里却是皇后身边的亲随前去相请。但是她家小姐这里,却仅仅是派人传了句话来,去与不去,并不重要。 “罢了,只请了我,傅绫萃却没请。我若去了,反惹得她又不快了。” “小姐心肠忒好。”翠枝嘟囔着说道。 “左右入宫也没甚事,只要不惹事便好了。”傅雅柔不在意地说道。 翠枝抱着琴,很快出了府,找店面去修饰。 彼时君梓琳已经入了皇宫。 刚入内,便见前头穿着花枝招展的,犹如快活的小蝴蝶般。君梓琳还没看清楚这人的脸,便听道声熟悉的声音,“姐姐,你也来啦!” 一阵香风袭来,就看见魏蓉蓉已经飞奔而来。 君梓琳被她握住了手,摇呀摇,“姐姐也来了,我算计着这会你该到了,一起进去吧!” ‘皇后娘娘这宴会,是……’ 君梓琳见魏蓉蓉也来,立即意识到了什么。 “今日皇宫来了个北青国的御厨,做的菜式是极为鲜美呢!这不,便皇后想着让大家都品品,因而便让大家都来了。” 一边听魏蓉蓉诉说,君梓琳随她往张皇后的栖秋宫而去。 看起来这回请的人不在少数。 君梓琳暗暗思索着,心下不得不与上回的事情联系起来。 上回在御书房内,绣贵妃再度对她礼数的问题发动攻击,还把孟嬷嬷给拿了出来当枪使。其间张皇后并不在场,但是这件事情却是皇后娘娘亲自料理的。 事情早已经发生,但不知现在皇后娘娘会做何想法? 绣贵妃也会去吗? 君梓琳心头自问,御书房之事虽以周烬被处罚了事,但后患无穷。 这下子君梓琳有点后悔,来的时候应该跟周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的。这不让她没带武器就上战场么。 万一在宴会上与绣贵妃怼起来,她还没个把柄,很容易吃亏的呀! “姐姐你在想什么呀,走啦!” 前头的魏蓉蓉一派天真没有忧虑之意,君梓琳看了她真是很羡慕,当下跟上了她的步伐。 “姐姐之前去府上时,我爹听说啦,说没见着姐姐很遗憾呢,说要请姐姐和姐夫有时间去府上用宴呢!”魏蓉蓉把自己父亲魏从射的意思转达。 君梓琳含笑点头,“这件事情我过回问下王爷,若是他同意,以后自是会登门造访。”再怎么说也要等到周烬禁足完事后才行。 “那这便说定啦!”魏蓉蓉很高兴的样子。 两人正说着话,已走到栖秋宫。 宫门口许许多多的奴仆在这里侯着,更有皇后的亲侍在宫门口亲自相迎。 见她们到来后中,那宫婢们忙上前施礼,引她们入内。 魏蓉蓉饶是平日里蹦蹦跳跳的,此刻也安静下来,噙着矜持的微笑,对那宫婢问询宴会上的事情。 从宫婢的回答中,君梓琳知道,来者的确是贵戚官员的嫡女以及贵妇等。 而从魏蓉蓉问话的着重点,她竟发觉这小丫头竟问起了章然水。 那不是定国公府的庶三小姐么。 在这种场合,她怎么可能会来。 待宫婢退下,君梓琳便试探地说道,“近来未曾听过章三小姐的传闻,蓉蓉可是听过了?” “嘻嘻!” 谁知魏蓉蓉竟笑了起来,眼睛忽闪闪的散发着光芒,“姐姐的心思我知道!还记得从前,姐姐在定国公府的宴会上,对着那章然水左右开攻扇巴掌的情景,想想便觉得精彩呀!” 听得这话君梓琳忍不住勾唇,瞧见魏蓉蓉瞒眼都是真挚的笑。内心里君梓琳是想知道,方才魏蓉蓉为何着重要问章然水呢?有何目的? “蓉蓉与章三小姐很熟?” “也没有相熟,只是远远见过一面。”魏蓉蓉笑着说道,只是面皮已经浮了层薄红。 君梓琳见了,心下忍不住一沉,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617章 这种长相甚为吸引男人 没等她问清楚,两人已经到达了宴会场。 筵席尚未开始,众家贵女以及贵妇都分别落坐在场内。 只见栖秋宫大气庄严而华贵。 筵席场所设置在花园内。 君梓琳转眸望着满园繁花,虽然晋王府内魏蓉蓉派人栽种的花,品目已足够繁多,花姿也够美艳。 但是与这栖秋宫的花相比,依然欠缺了些。 不过细细数了下种类,竟与晋王府的花目种类相差无几。这令君梓琳暗暗心疼于魏蓉蓉的心血。 一个小丫头,居然真把装饰晋王府当成她的己任,当真是辛苦她了。 “姐姐走哇!” 魏蓉蓉拉了把君梓琳,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场内。 在繁花绿丛之间,摆好古色古香的桌椅,头顶上的灿烂的阳光照射下来,晒得身上暖洋洋的。 众女便坐在这席间一面品着香茗,桌上摆着三五碟印着金丝缠枝的瓷盘,盛放着各式各样的炒货甜品,争先锦簇的冒出头来现看。 每一桌上的小吃食都不一样,乍一看去,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今日皇后娘娘真是太大气了。 君梓琳是个穷人,看到这么多吃的,除了肚子有点咕咕叫外,便是将这些东西都换算成了银钱,发觉如果自己也办一场这样的筵席。那么她可能会倾家荡产。 虽然有嫁妆和周烬的库房宝物在,可是那得当掉多少宝贝才能换来这样的一场筵席。 入了筵席,众人相见。 君梓琳与魏蓉蓉选了处空座,这便落座下来。扭头一看,此刻她相邻着的也是熟人,可不正是元玉辞么。 再看元玉辞这一桌上,并没见着傅绫萃的身影。 “你找萃儿么,她没来。” 元玉辞冷笑一声,挑剔的扫量着面前的晋王妃。上次相见,这晋王妃穿戴还是奢华无比,没想到这一次见面,她竟由云端的彩霞,变成了花下面的於泥。 瞧她穿的这身淡青色的衣裙,土里土气,且还是几年前流行的样式,那刻丝也都十分呆板没有生气,便算是宫里头的婢子也不会穿这种衣裳来! 真真是寒酸到了家! 君梓琳见元玉辞这眼神,她也没往心里去。 这回的确是她有些失算,一来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二来这么多人居然一个个全是盛妆打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来相亲的。 反观她,虽然穿得还算华丽,但是相比于眼前这些盛妆的女人们,她倒显得寒酸了。 希望没给周烬丢人。 君梓琳暗暗摇头,按下心头的无奈。 前头有宫婢前来禀报,说是再过一个时辰,筵席便可开始。 相邻的元玉辞并没再来挑剔旧仇人君梓琳,她站起身来,往前面第三桌走去。 君梓琳发现第三桌有点挤,众贵妃哪怕是命妇也都往这第三桌而来,大家围成一团,即使没有椅子坐,也乐于站在旁边,不时的接两句话。 从这些人的谈话中,君梓琳发觉那其中的焦点竟是位郡主。 被封为灵月郡主的魏婉燕。 灵月郡主,君梓琳知道。 之前她曾听下头的人说起过,皇上新封了位郡主,想必便是那第三桌上的灵月郡主了吧。 这令君梓琳不得不想到当初她突然被皇上封为昭月郡主的情形。 仿佛一瞬间从地上被拽到了天下,虽然有一些贵女实在瞧不起她,但却并不敢冒犯她。 因为她的郡主是皇上封的。 冒犯她,便形同于冒犯皇上。 而今看到这个灵月郡主,感觉仿佛看见了当初的她。有那么几分相似的情形出现。 只是这个灵月郡主叫做魏婉燕,是姓魏的。 君梓琳狐疑的冲与自己同桌的魏蓉蓉看去,怎么这个小丫头突然间变成了闷葫芦? “蓉蓉?” 君梓琳推了推她,这小丫头正低着头用力的吃干果呢。 魏蓉蓉扬起脸冲君梓琳展颜,只是笑得有些勉强。 她不会是生病了吧? 君梓琳暗道,便拉住魏蓉蓉的手,悄悄附上她的脉腕,发觉并无异状。 正在此际,第三桌处传来道笑声,只见四下的贵女连绵不绝地赞说道,“郡主人好,如此,那我们便不客气啦!” “嗯,客气什么呢。咱们都不是那等矫情之辈,待离了宫,我自是要派人予你们送去的。” 只听那灵月郡主说道,声音犹如百灵鸟般,倒是极好听,只是这说话的口气有那么几分傲然高高在上,令旁观者听之不爽利。 君梓琳没放在心上,反正不到一个时辰便开饭了,到时候吃完便走,跟这些女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突然便听见道声音告来:“绣妃娘娘驾到。” 场内本是贵妃贵女,除了君梓琳这个晋王妃之外,其他的各王之妃乃至后宫的娘娘,都并未来至。 是以算起来君梓琳在场内,便是最大的。 如今绣贵妃前来,大家自是紧齐齐起身相迎。 与上回在御书房相比,今日的绣贵妃瞧着清减了许多。 众人行礼完毕,绣贵妃便左右选个位子想坐下来。 但在此际有道百灵鸟般好听的女音说道,“贵妃娘娘,晋王妃的位置在那里!” 这声音很突兀,虽然很好听,但还是令君梓琳心头微沉。这下子她目光微转,倏地朝那声音看看去。 此际她才真正看清楚这位灵月郡主的脸,她的容貌明净清澈,气质高贵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她穿着一袭丁香紫色百水飞花罩体锦裙,眸色溢笑,却迥然的染着妖媚妩然之意,笑至极处,竟有几分妖意流洒其间。 君梓琳面上无色,可是内心却不自由地流露出厌恶之色。 这种感觉仿佛是上当受骗一般。 就如本来成色极好的一些水果,但是当你买下来之后打算要吃,却发现里面全都是恶的。 灵月郡主长相清纯,但是内里却媚骨风骚。君梓琳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深觉这种长相甚为吸引男人,但是对于女人…却让人忍不住不喜欢。 世上有的女子,即使天然一股风流妖媚,却也能够让同为女子的其他女人所喜爱所欣赏;但是这灵月,却绝非那种人。 正思索间,绣贵妃已然由宫婢扶着而来。 她正而在君梓琳这个桌前站定,转眸回视间媚意风流,开口问道,“原来晋王妃也在呢,本宫正好有话要予你说,你坐吧!” 第618章 灵月郡主未免忒霸道 “是,娘娘。” 君梓琳在绣贵妃落座之后,她才跟着坐了下来。 而筵席间的其他人,自是也跟着陆陆续续的坐下。 正在此际,君梓琳感到自己袖子处一紧。她下意识地看去,但见魏蓉蓉放在桌下的小手,正轻轻地扯自己。 这个小丫头来的时候还一副意气风发之相,自从进了宴会之后便耷拉着脑袋,像是被东西蛰了一样。现在更是一副谨小慎微之状。 她此刻是要提醒自己什么吗? 君梓琳暗道,便冲她流露出一抹安抚的微笑来。 示意她不用多想。 绣妃娘娘的那份茶水被很快奉上来。 只见桌上摆放着八样小吃:真柑、石榴、橙子、鹅梨、乳梨以及荔枝、龙眼、香莲。 与别的桌比起来,这八份既不重样,也别致精心。 君梓琳这一桌倒是占了绣贵妃的便宜,能够与贵妃娘娘一同品尝。 不过魏蓉蓉却没敢伸手,只在旁边犹如只鹌鹑般默默缩着喝茶。 君梓琳淡然的拿了粒银杏,在旁边吃着,目光不时览过四下的宾客们。 贵妃来了,但是张皇后还没现身。 有点奇怪,她这么久不出现,是做什么去了呢? “贵妃娘娘,臣女这里有些松子仁,已经剥好了呢,请用吧!”众人正自安静呆着,便见前头第三桌上走过来百灵鸟般好听的女音,不一会儿到了近前,将一碟松子仁,正正经经的摆在面前。 绣贵妃撩了下眼皮子,淡淡颔首,她身边的女官则是接过了松子仁并安置在贵妃娘娘面前合适的位置。 但见这魏婉燕依然站在自己面前,绣贵妃勉为其难的冲她招招手,吩咐道,“你便坐在这里吧!” “多谢娘娘。”这灵月郡主像是早已期待如此般。她硬是挤在绣贵妃与魏蓉蓉相邻中间。 仿佛刚刚相识般,灵月郡主扭头冲魏蓉蓉媚冷一笑,“好久不见呢!” 魏蓉蓉皱紧了眉头,轻轻的“嗯”了声,继而飞快转过头去。 两人这般反应,全都落在君梓琳眼中。 总觉得蓉蓉不太对劲,而今看来是与这灵月郡主有关系呢。 君梓琳正想着什么,旁边传来娇滴滴的女子声音,“蓉蓉我这里有个好的绣帕呢,你要不要来看看?”回头一看竟是隔桌的翰林院掌院学士之女墨采夏。 她知道此女是魏蓉蓉素日里常玩在一块的。 “好啊。”魏蓉蓉终是得到台阶下,连忙应了声,起身便欲往隔桌而去。 “干什么,莫非是嫌弃本郡主?!” 旁侧里立即抓来一只强有力的手,扯着半起身的魏蓉蓉往身边一拽,竟硬生生将魏蓉蓉按坐在椅子上。 看得君梓琳直皱眉。 这个灵月郡主未免忒霸道了些,竟如此针对蓉蓉。莫非这二人以前有些渊源? “看来晋王妃不太高兴呢,既如此王妃可自去,同一桌上用食,还真是别扭呢!”出乎君梓琳意料,对方居然下一炮便打到了自己的头上。 君梓琳微讶地看着隔着一个魏蓉蓉与自己遥遥面对的灵月郡主。对方此刻吊斜着眼,黑眼珠往上翻,露出煞冷的眼白,看起来仿佛吊死鬼一般的模样。虽然难看,却凭着那张脸却有股天然的诱人媚魅来。 此际在席筵间已经没有了低低交谈声,贵女贵妇们朝这边瞧看,尤其是临桌的元玉辞,笑得那叫一个盎然生辉、兴灾乐祸! 仿佛不凑趣一次,这一生便不能消。 轻咳一声,元玉辞也出声说道,却是帮衬着这灵月郡主的,“晋王妃何必生气呢,人家都不喜欢与你一个桌上用食,你还死赖着干什么呢,真是厚脸皮!” 这声落下,满场皆震然! 元玉辞是在说晋王妃吗,竟然这样明显的以下犯上? 然而有的贵妇已很快反应过来,元玉辞虽然仅仅是元庶常之女,但她现在可是定国公府的侧室,更是这位绣贵妃的侄媳妇。 现在她有定国公府和绣贵妃撑腰。 她怎么没有资格说话,她又怎么没有胆量说呢。 一时间众人都没有出言的。 相反,有的人眼中脸上却浮现出了将要看好戏的精彩兴奋之色。 现在元玉辞出言羞辱君王妃,那么接下来就轮到君王妃出手啦!若是放在往时,君王妃自是有力量反手为云覆手为雨的。 但是现在君王妃却并不一定能反击! 场内的人无一不知,晋王现在的处置,被皇上禁足三十日。 晋王失宠,晋王妃哪里来的底气敢对付元玉辞。 绣贵妃就在眼前,看君梓琳敢怎么驳斥! 渐渐反应过来的众人,眼中均流露出了兴奋期待的笑意,眼看着一场大战在即,心跳加速。 君梓琳深吸口气,轻轻一笑,对道,“元小姐所说差矣。这位子本是我的,为什么我要让开呢?倒是元小姐你,本来在自己的位子上,却卖弄风骚,意图抢别人的位子,凭增笑料,莫非你年老色衰,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丑事都忘记了么。” 她吐出来的字眼却是与元玉辞不相上下,同样的粗俗不堪入耳。 只是晋王妃这番话说得心平气和,仿佛是在说今日的天气那般淡泊。 听在耳中令人感到不快,但是所怼的人是元玉辞,大家立时便感到晋王妃这话果真四两拨千金。因为对面的元玉辞已气得脸色发白,寒戾非常。 显然在方才的那番相斗中,晋王妃占了上风。 而话中细思,忍不住令场内的人直发笑。 元玉辞追求晋王,甚至追到了傅相府。而在出游之宴,元玉辞与章世子发生丑事之后,街头巷子尾都流传着一件事,便是本来元玉辞最初是想把这美人计用到晋王身上,结果阴差阳错变成了章睿苑。自然另一个版本说的是章睿苑好色成性,一刻脱不了女人,见到元玉辞如此浪放,二人自是一拍即合。 总之民间的版本所说的极为情色,简直不堪入耳。 场内的贵女贵妇们自是不会刻意去听那些粗俗之语,但是素日里的一些小宴会,难免会听见。私下里却是听了不少。如今对上晋王妃如此指桑骂槐之言,大家心里忍不住痴痴发笑。 第619章 诸位要不要试试 元玉辞败下阵来,气得胸口起起伏伏。 始终未说话的绣贵妃出声道,“你坐下吧。”显然是对元玉辞丢人之举很不喜。 “是。”元玉辞狠狠的剜了眼君梓琳,拧身怒冲冲的坐回去。 “贵妃娘娘,听说晋王爷被禁足在府内,真是可怜呀。”元玉辞刚退下,那灵月郡主便接口说道,一副商量的语气与绣贵妃相谈。 便在此际魏蓉蓉扯了君梓琳一把,显得很想离席,去别的席面的意思。 君梓琳反手按住她的手,冲她轻轻摇头。 这个时候露出怯意,以后会被对方追狗似的喊打。 何况君梓琳却是不知这灵月什么来路,她得静静观察,而逃脱并不是一个好法子,更不利用今后的发展。 就在君梓琳如此想时,那厢灵月郡主似乎又有了新的兴味。 她往君梓琳处看了眼,却是对着魏蓉蓉说的,“听说蓉蓉在那五福干货斋有个极尊贵的房间,可是真的?” 魏蓉蓉听了,面色一僵,忙垂下头去,声音不大足够能让桌上的众人听见,“倒是有的,但是最近却是没去的。” “正好你尝尝,是皇后宫内的东西好吃,还是那干货斋的好吃,吃吧!” 君梓琳眼看着灵月将面前的一干吃食推到魏蓉蓉面前,眨眼间魏蓉蓉眼前聚集了一大堆。这些东西虽不多,但一一吃下去,却是吃不完的。 不等魏蓉蓉开口,灵月又扭头看向绣贵妃,“娘娘您说呢,蓉蓉常吃那干货斋的东西,最能品出一二来,便让她来品鉴吧!” 绣贵妃像是根本没听见一般,说出来的话却是格外顺从,点头道,“自是如此。” “蓉蓉,吃吧!” 灵月笑了笑,嘴角余留着一抹媚色,她眼波一瞥落在魏蓉蓉身边的君梓琳身上,轻轻的挑了下,很快挪开。 之后灵月命令两旁的宫婢将这些干果之类的,剥皮去壳等,都推放到魏蓉蓉面前。 本来君梓琳以为,灵月是想耗魏蓉蓉。但是现在,她仿佛是真的想让魏蓉蓉品尝。面前的这些吃食,根本撑不死人,自然也不会可能藏了毒物在其中。 仿佛这灵月目的,仅仅是想看魏蓉蓉吃下桌上所有的食物,只是让魏蓉蓉出丑而已。 转眸看蓉蓉,君梓琳发现这小丫头苦着脸,柔柔的水眸中溢着痛苦之色,似乎并不能够忍受这种屈辱。 ‘怎么,原来晋王妃也想帮蓉蓉么?’ 不等君梓琳有所思绪,灵月的声音咄咄逼人的迫来。 至此,这是君梓琳第一回碰上这般强势毫无顾忌的女子。 这个灵月郡主究竟是何许人也。 君梓琳暗自皱眉,杏眸微滞,从绣贵妃到满场的贵妇贵女包括蓉蓉在内,都对她怕得紧。 由于君梓琳本身便是大将军之女,如今又成为权倾朝野的晋王之妃。哪怕是在帝都横着走,也不一定有人会出来说她。纵然现在晋王被禁足,可导致这一结果的定国公他们,却是比晋王还要惧怕,根本不敢出来闹腾。 是以君梓琳此刻实在想不出,是谁还能比她这个晋王妃还要厉害,居然在宫内也能横着走,莫非是嫌命长了? “必定是皇上新晋的宠儿吧?”君梓琳暗暗想道。 “既如此,来人啊,再上一些瓜果子,有晋王妃帮着吃呢,快去!”灵月郡主一人主导这整个宴会场,整个场地只有她嚣张霸道的声音。大家齐齐朝她看去,同时也小心翼翼的不惹着她。 这样硬碰硬下去,总不是个法子。 君梓琳抿唇思量。 这时女官引着宫婢犹如仙娥般穿梭在这花园之内,陆陆续续的再次上了一些小吃盘:榧子、榛子等物赫然在列。 有零嘴,倒是件惬意的事情。但是当有人硬往你的胃里头塞零嘴儿,那种滋味便变了味道。 “吃吧,过一会儿皇后娘娘还会命人来奉上各式菜盘呢!” 灵月在旁边笑呵呵着说道,眼中含着冷意,似乎在暗示,这些东西你们必须吃完,过会儿那些菜也必须吃完,撑死你们! 继而场内所有人都朝君梓琳和魏蓉蓉看去,带着期待与兴灾乐祸。 魏蓉蓉垂着小脑袋,小心的勾过一粒松子来,轻轻的放进嘴里,咀嚼着。 君梓琳见她这一副小受气包的样子,心底禁不住好笑。这个丫头,在府内活泼好动古灵精怪,到了外头就软了蔫了,什么都怕。 这点小事,完全可以遮过去嘛! 当下君梓琳把面前几乎要堆成座小山般的吃食推到一边,她缓缓站起来。 立时场内传来阵小幅度的喧哗之音。 所有人齐齐定在君梓琳身上,每个人的心都闪过一个念头:君梓琳要反击了! 大家都记得,上回皇上让君梓琳在皇后宫内学礼数,结果呢! 结果教她礼数的那孟嬷嬷,竟然跑进茅厕吃屎了啦——冏! 从此君王妃的礼数,再也无人去教,而教习礼数之事,便不了了之。 大家看得真真的,君梓琳不是那种肯吃亏的主,更不是个善茬儿。惹她之前,一定要做好思想觉悟! 魏蓉蓉也抬起眼来,那双水濛濛的眼睛惊讶地看着姐姐,有那么一瞬间,她小手伸出握住了君梓琳的手,想将对方拽回来,不要惹事。 但是君梓琳却反手摁住她的小手,并安抚地轻轻拍了拍。 姐姐要干什么啊? 魏蓉蓉捏着衣角,紧张极了。 但见君梓琳伸出手,在满桌子的吃食之中挑出了两样有着鲜艳色彩的甜香橙,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笑道,“这东西吃也可以,但不若做成香料,涂在身上既能和中开胃,也可化痰消食,理气味甘,倒是不错的东西。诸位要不要试试?” 她说着把桌上所有的甜香橙都挑了出来,让宫婢取了个大点的瓷盘,把东西都放上去,并嘱咐,“若是不想用作香料,自也可以榨汁,亦是极美味的。” 她转身往花园内看了眼,走到那长势正好的白玉兰前,轻轻的抚了抚却并没有摘下,只道,“这也是极好的香料呢,若是喜欢自是做了抹在身上,说不定身上还会有蝴蝶流连不去。” 第620章 多饿多馋啊 “绣妃娘娘身上便有股奇特的味道,但不知是什么香料呢?” 最终君梓琳把目光放在绣贵妃身上,淡然而笑地询问道。 眼见这一切的灵月,立即柳眉倒竖。 她让君梓琳吃掉桌上的一应食物,对方居然敢转移话题! 当下灵月正要拍案而起,哪知道绣贵妃却开口了,“不过是一些素日里的香脂之类的,倒是没有晋王妃所说的那般玄妙。” 实际上刚才君梓琳提到绣贵妃身上的味道玄妙时,绣贵妃面上虽无色,但内心已经有几不悦加不自在。 她几乎不着痕迹的挪动了下身子,眉心几不可察的一皱,总觉得那里…有点不太对劲,很不舒服。仿佛也有一股怪味道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 尤其是流连到四下人的目光时,那种感觉便益发强烈。 绣贵妃是以才破例回了君梓琳的问话。 此刻恰好墨采夏站出来,率先请那宫婢等等,拿了一颗甜香橙亲自剥了后,吃了一片,笑道,“倒极是美味,王妃娘娘所说不差呢!” 场内的均是女子,大家对于吃食不太热衷,但是对于女子之物似如香料之些,自是十分上心。 谁不想走过去之后,身后洒满清香,而这些清香俱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呢。 而身上的香气招惹了蝴蝶前来,那该是怎样一般场景。 贵妇们自是更想吸引自己的夫君,将内宅的那些妖贱小妾比下去。 而贵女们也自是想嫁个好人家,将自己打扮得更出众。 于是便有人问道,“这甜香橙做成香料,该是怎个样子的,晋王妃可知晓么?” 有人问出这话,其他的人自是也跟着陆续问出来,“这香橙如此美味,必定做成香料也更好闻,晋王妃快说说吧,莫要藏着掖着呢!”说着便随手取了个香橙过来,也跟着剥了吃。 当下后头便有人似假还真的取笑道,“晋王妃自是不必用这些香料,听说呀,晋王为了她可是曾经在皇上面前明言,不会纳侧妃呢!” 此言一出,立时便引得场内的人跟着齐齐议论纷纷,看君梓琳的眼神也更深了几分。 而灵月郡主,眼看着话题越绕越远。 她让魏蓉蓉和君梓琳将桌上所有食物都吃光的计划,仅仅因为一个香料而化为泡影。内心里,灵月暗暗咬牙。 可是她面色猛然一变,变得和气非常的。 不着痕迹的也加入到讨论香料的行列,问道,“既然晋王妃都说了,不若写个法子,到时候做出这甜香橙的香料来,也好给各家送去。” 她说着伸手拈起一个香橙,放在鼻端嗅了嗅,尔后剥了奉到身边的绣贵妃面前,请她品尝一番。 那香橙味道鲜美,一片片剥下来,一阵清澈透脾的气息泌入鼻端,格外令人心情愉悦。 绣贵妃没有拒绝,拈起一片来,秀气的含着咀嚼尔后吞下,最后点点头,“是极美味的。”尤其那股酸甜之意,倒是甚为爽口。 君梓琳在大家的要求之下,让人取了笔墨来,便写下了做香料的法子。 众人围作一团,方才还一副隔岸观火的样子,现在大家都朝君梓琳而来,要看看她写的什么,最主要的是看她的字! 只见那不大的宣纸上,君梓琳的笔意雄劲,龙飞凤舞的字迹在上面仿佛扬天欲去之势,竟只见端绕飞扬,不见半点秀气纤细,令人忍不住有些看呆! 谁也没想到做了十多年傻子的君梓琳,这一朝秀出笔迹,竟是令人目瞪口呆。 场中的女子,笔迹多见秀丽非常的,少有如君王妃这般强劲厚重。 一时间大家对君梓琳的瞧不起,倒是多了几分敬重之意。 设身处地变成自己来想,却是没有办法做到如她那般,当真是令人惭愧呢。 写完之后,有宫婢取了纸奉上去。 这时灵月郡主拍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力,她朝众人说道,“时侯也差不许多,本郡主去厨房看看,诸位谁要随我一同前去?” “我也去看看吧,等了好久呢。”元玉辞立时接道,方才憋了许多时候,她也不想坐在原地看君梓琳那张可恶的脸。 立时便有几个贵女也跟着前去。 墨采夏走过来,悄悄指指魏蓉蓉的手,小声地说了句什么,魏蓉蓉便跟着退到一边与闺蜜说着什么。 因这桌上还有绣贵妃,君梓琳若也离开,便冷场。 当下君梓琳坐下来,悠闲的磕着松子榛子之类的,一面不经意的朝绣贵妃掠去。 不得不说,经过周烬这件事情后,定国公府包括绣贵妃在内,表面上看起来都老实了极多。 今日这绣贵妃就没怎么说过话,与从前那副样子相去甚远。 只是绣贵妃面色不太好,君梓琳细心地注意到,她的脸色略有些苍白,与刚过来时不太一样。 莫非是身子不舒服? 君梓琳暗暗想道。 但正在此际,皇后驾到。 众人立即起身,向张皇后隆重行礼。 “都免礼吧!” 张皇后往场内看了一圈,最后落在君梓琳这一桌上,目光略略往绣贵妃身上看了眼,随后解释自己今日有些事宜,所以来晚了,怠慢了众们客人。 众女均回答无妨。 接着灵月郡主等人归来,这几个女人相互并排走着,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一副无比自负之态。仿佛方才她们不是去厨房看菜式,而是跑到避人的小荫处,商量接下来的毒计。 那股抱成团的样子,令君梓琳直皱眉头。 当她们落座时,便有宫婢以及宫内大嬷嬷大批地来到花园之内,每一个人的怀中都捧着各色的吃食,排成一排,在花园内每一桌都上了菜。 君梓琳定晴看去,但见张皇后今日不同凡响,竟然每一桌上的吃食都不一样。但见前面那灵月郡主的一桌,有着:雕花红消球儿、密冬瓜珍笋,木瓜大段红蜜对虾以及红团花的腊肉五色果子…… 上菜并不分先后顺序,张皇后的位置则是在这花园的入口处,自己用了一桌,上头五颜六色各色吃食,看得人眼花缭乱琳琅满目。 君梓琳瞧了一眼后,口腔内便分泌出了无数口水。思绪再度回到初时被周烬请到城外晋王府的时候,那时候她是多饿多馋啊。 第621章 这魏婉燕简直有两副面孔 这具身体被虐待了十多年,平时要什么没什么,吃个干桂圆儿,还是沾了沙子的桂圆核儿! 肚子里头并没有几两真正的食物。 在晋王府吃的那一顿,仿佛是平生最美满的一次。 那一次就跟现在皇后娘娘面前的那一桌一样,晋王殿下是那样好啊,把那么满满一桌的食物放在她面前,任她吃任她用,全都随她。 那个男人是这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君梓琳暗暗点头,此刻竟有点想周烬了。 而这里的吃食有许多是林厨娘做不出来的,她在这里吃了,周烬呢? 好想拿走一点,给周烬吃呢。 渐渐的,君梓琳这桌上也被摆放了丰盛的菜肴,还未看清楚那菜式,鼻间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气,油而不腻的肉沫香儿,以及酥脆的海产品却并不腥气,乃有一些干货染着奶酥般的香味儿,令人垂涎欲滴。 君梓琳真想现在便动手吃一顿,可惜这种场合却是由不得她这样吃,只能看人家吃,她才能吃。 魏蓉蓉与墨采夏已经相继返回来。 君梓琳见魏蓉蓉面上无色,便将心放进肚子里,转而目光掠向绣贵妃,见与自己相反,绣妃娘娘的脸上露出恹恹之色,并没有半点生机的样子,也没有食欲。 见她这副样子,君梓琳暗暗摇头:看见绣妃那张脸,自己的食欲也会减退,还是不看得好。 上首的皇后娘娘对下面的众人笑颜道,“既然菜已上齐,大家便一同用罢!” “多谢皇后娘娘。” 众人齐齐道谢,君梓琳便感到很是庆幸。多亏是在这个花园这内,有着花与枝叶掩映,多少还是能够挡一些丑的。 这样大家和起饭来,也不会觉得不自在,倒是能够好生享受一番。 刚夹了一块巴掌大的酥油大虾往盘中来,只见外酥内嫩颜色周正,气味幽香,五脏庙在叫嚣着。君梓琳却不得不端着架子,一副慢慢吃虾的样子。 刚刚把虾头给剥掉,正待把外头的虾的硬壳去掉。正在此际便听见前头传来道百灵鸟般悦耳的女音,就听她道,“这五香腊肉馍的味道实在是好,皇后娘娘英明,但不知这是怎么弄的,臣女想永远都吃到呢!” 她一说话,那厢正欲要用菜的张皇后便放下了御筷。 这一放筷子,四下的贵女贵妇们便不好意思埋头苦吃,个个含笑放了下来。 君梓琳盯着自己盘中慢慢被剥出白嫩鲜香身子的酥是,正欲要拿了筷子填进嘴里,五脏庙也适时配合听咕咕直叫。 “晋王妃?” 本来君梓琳的位置离得皇后娘娘那处有些距离,又有着繁花点映,不注意是看不见她的。可是这灵月郡主偏偏回头遥遥冲君梓琳唤了声。 筷子中夹着的美味,就这样重新放回盘中,君梓琳只得抬起头来,心里虽然不虞,但面上却保持着适宜的淡笑与端庄,轻轻的“嗯”了声。 张皇后正朝君梓琳看来,因说道,“这道五香腊肉馍说起来君王妃也是吃过的。” “哦。”君梓琳适度微笑,装作若思考的样子,但并没说话。 “想来曾经在庆和楼身价很高的林厨房,最终却入了晋王府的后宅,专门做菜,晋王妃自是吃过。”张皇后说着,又转向灵月郡主因道,“本宫也略知一点,却是将肥厚适宜的猪肉,切作相同的长短,就如此刻盘中这般模样长条似的样,放以砂糖、花椒末儿、宿砂末儿调和在一块,拌均匀、晒干制后,再次蒸熟……呵呵,本宫也曾亲自下厨做过,可惜竟是没有如今这样的味道,实在是遗憾呢!” 听见皇后娘娘如此谦虚,在场的众人连连出声恭维。 君梓琳也笑着回了句,转而又低头想将那块剥好的虾子奋战进自己的嘴里,又饿又馋的,现在不吃更待何时! “原来皇后娘娘爱吃的美味,竟是被晋王妃给夺走了。那林厨娘进了后院,自是再不出现,看来晋王妃真是好福气呢,是吗王妃娘娘。” 不等君梓琳把食物填进嘴里,迎面灵月郡主看了过来,语声如箭簇朝她阵阵激射过来。 魏婉燕! 君梓琳暗暗咬牙,打扰别人吃饭,是要遭八辈子罪的! 什么时候说话不好,非要在这个时候,她马上就能将这虾子吞进腹里啦! 君梓琳气得心口疼,面上却还要装做无色的样子,最终扔了筷子,扬起微笑对向那灵月郡主,“郡主此言差矣,如今皇后娘娘置办的吃食却是美味无双的,郡主可以安心享用了。” 言下之意不让魏婉燕在这里多嘴饶舌,惹人厌烦! 君梓琳这话说出,场内其他的女宾们都流露出了赞同之意,本来是用膳的时间,你一个人在那里叽哩歪歪的干什么,找存在感么! 大家都很饿了好不好! 谁知这灵月郡主完全没有半点自觉,相反还转过身来,朝君梓琳这桌走来。 连皇后都看了过来,大家只得随着她的步伐,看过来。 君梓琳慢条斯理的对着旁边的雪白帕子擦了擦,紧紧抿着唇睡着眸,眼中流露出不为人知的尖锐冷煞! 打扰别人吃饭,天理不容! 不管你灵月郡主究竟是什么来路,今日这梁子是结定了。 君梓琳暗暗咬牙,她一向奉行别人不招惹,自己便会安静的呆在一旁的信念。 但如今是这魏婉燕自己送上门来的,怪不得她! 暗暗攥了攥拳,君梓琳也站了起来,迎上这灵月郡主魏婉燕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叠,噼噼啪啦,瞬间窜出无数火花! “君王妃这桌上的豆鼓菜倒是极好吃的呢,不知王妃娘娘可用过?”灵月郡主到了近前,先是温柔的指指离君梓琳手边不远处的那道酱香菜肴,一面似是无比温和的问道。 这魏婉燕简直有两副面孔,一会子胆大妄为仿佛她是老大的跋扈之相;而另一会子她又像是最温婉的大家闺秀,显示出柔弱无比的纯良可欺之色。 君梓琳抿了抿唇,并不愿意被动,反而问道,“灵月郡主既然知道,不妨对大家说一说才好呢。” 第622章 那便痛痛快快地斗吧 谁料这魏婉燕居然当真开了口—— “这豆鼓,我自是未曾做过,但却知道若是制成隔个年头吃才是好美味,若是蘸了肉吃下腹内,则是更加妙极的味道。” “晋王妃可以试试呢,想必林厨娘在王府之内,早给王妃娘娘做过这种菜肴了吧。真是羡慕娘娘呢,想吃什么便有什么,甚至吃的比皇后娘娘还好,让人好生妒忌呀!” 君梓琳闻听此言,算是明白了。 之前这魏婉燕是冲着魏蓉蓉而来。现在她是拿捏着林厨娘一事不肯放嘴了,咬上来便没完没了。 这人,果真如疯狗一般。 不惜得罪各大世家贵族的贵妇与贵女,让大家饿着肚子听她在这里表演。就为了要对付自己。 也许是之前替魏蓉蓉出头时,被这只疯狗给恨上了。 君梓琳暗暗想道。 谁料到魏婉燕的话还没完,她转回身朝着张皇后走去。 此际君梓琳看着渐渐冷掉的盘内那鲜嫩的酥虾,眉心一阵阵皱紧! 食欲突然间没了,君梓琳心情灰败,看着那灵月郡主的眼神便充满了憎恶! 只听那灵月冲张皇后行了一礼,出声说道,“皇后娘娘,不若请晋王妃的林厨娘前来,比试一番。看看是林厨娘的厨技好,还是皇后娘娘您这次宴会的那些厨子的技艺强,好不好?” 这魏婉燕刚刚被封了灵月郡主,显然是很高兴,什么事情都想强人一头。 张皇后并没有多想其他的,只感到这郡主倒是有些调皮,因而也没放在心上。 谁知魏婉燕回头便对向君梓琳,一副酸溜溜的口吻:“晋王妃娘娘一定很心疼自家的厨娘吧,万一若是强过了皇后娘娘的厨娘,便会被留下来呢,晋王妃一定很不舍得;而若是不如皇后娘娘的厨娘,王妃也很丢人是不是?唉,真是好难抉择呀,若是我的话,也会不知所措呢!” 君梓琳:“……”表示从来没见过这么疯的疯狗还是只母的。 此际不等君梓琳开口回答。 但听见不远处传来丝竹笙笙。 但见这花园的宴席之间,离得不远处有一块敞旷之地,已经有宫中的舞姬缓缓而来。 随着声乐而起,乐舞伴奏,穿得如仙子般飘缈绯丽纱裙的舞姬们施施然登场。众人的目光旋即被这些美妙的身姿以及皎好的诱饰给吸引住,谁料这些舞姬们竟个个怀中捧着食盏。 跟着那一盏盏的盛放着各色菜品的宴食,也都陆续依次穿梭不息地奉上来。 原来还有新上来的菜式,而且还是热腾腾的,不像方才那般,被魏婉燕给打断,菜盘一个个都跟着冷了下来。 第一盏是花炊羊舌签、鹌子羹。第二盏是牡蛎白腰子、奶房签。第三盏是脆羹、萌芽肚,肫掌签、沙鱼脍、炒沙鱼衬汤等。 竟是比之前还要丰盛,令人几乎窒息般一样。 君梓琳眼看着接下来的一盏是鳝鱼辣炒翻掌鹅、鲎肫绯汤齑以及螃蟹酿鲜橙、甜香玉蕊羹以及鲜虾皮蹄子脍等。 一时间被魏婉燕给打断的不快,统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十指大动,胃口大开! 这么多美食,简直如同是上天赐下来的。 这世上惟有美食不可辜负! 看来今天自己是有天大的福气,才能吃着这么多好吃的啊。 君梓琳简直双眼冒油,几乎要流下**来。 随着一排排舞姬退下去,跟着乐曲而起,在前头那片空旷之地款款而摆起舞鸣乐。 微风吹着,花香四溢,在这样的环境中用上美味,如人生一大美事,简直哪怕是做梦也会笑醒。 君梓琳觉得自己何其幸福呀,以后人生的每一天都会记得此事。 她重新夹起一块脆皮酿鲜蟹,将那外面硬硬的壳剥掉,露出里头的鲜美蟹黄,鼻间萦绕着令人食欲大增的香味。当下君梓琳忍不住拾起旁边的小汤匙朝着那蟹黄伸去。 “皇后娘娘,厨房内的那厨娘已经准备好了呢。不若请晋王府的那位林厨娘前来,与这位厨娘比试一番。晋王妃,你说呢?” 君梓琳没想到魏婉燕这个丧心病狂的,不好好吃饭,还记惦着这事。 她气得头疼,手上的汤匙非但没有放开,反而舀了勺,直接将那鲜美的蟹黄放进了嘴里! 鲜艳满口,味道延绵,脆滑生津。 只感到整个人都被满足了。 “晋王妃?” 听见久久没有回音,这回问话的换成了灵月郡主面前的张皇后。 而彼时君梓琳已经将那整个蟹黄吃了个干干净净。 肚子里面充盈了美味的佳肴,君梓琳的战斗欲望也节节攀升。 该死的灵月郡主,当真是闲得慌。 来吧,想斗,那便痛痛快快地斗吧。 君梓琳立即站起身来,拿帕子一抹嘴,丢到一边,走向前头应命,“皇上娘娘认为可行,那便可行,本妃并不在意。” 灵月闻言挑挑眉峰,似乎是没料到君梓琳会有这般回答。 “郡主你觉得呢?”张皇后显然感到君梓琳暗涌的怒意,是以扭头朝灵月郡主魏婉燕问询而去。 “自是可以的。” 魏婉燕扬眉一笑,扭头朝君梓琳看去,眉目间带着眣丽的冷峰。 当下皇后命人去请晋王府的厨娘。 而下面一边观赏歌舞,一面匆匆用饭的众女宾们,心里头都明白,马上就要进行一场食物相斗。现在不吃饱,那以后可没机会再吃这样的美味。 内心想着这事,却不由的生出股怨尤。 如果不是那灵月郡主生事,她们哪里仅仅吃这一点,早吃得饱饱的。再者以后肯定吃不到这样的美味,这厨娘可是在皇后宫里呢,这是谁都请不走,除非皇后再赏赐,但那各机会可少多了。 此际大家看魏婉燕时,眸光中都带着幽怨之意,是以谁也没有上前与她交谈,只将她独独晾在当场,却是不予理会。 君梓琳在皇后跟前侍候着,却是再没机会碰那食物半下。 接下来便是做了这整个筵席美味食物的厨娘出来参拜,竟是两男一女,出现在众人面前,拜见过皇后娘娘,并听说了接下来的比试。 三人都没有意见,垂首听命于侧。 第623章 整个一疯狗 守在宫院外头的小蝶听说了这里的事情,忙飞奔出宫,乘了小姐的马车,先赶回晋王府。 她前脚刚到,后脚皇后的人便来至。 周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宫里头的人说明情况。晋王爷面上毫无表情,只点了点头,示意这些人随便。 之后本欲将林厨娘带来,谁知道找了一圈,她竟不在。 小蝶也从易居飞奔出来,本是想在林厨娘离开前去皇后宫时,将几样东西交予她,方便她转交给小姐,以防万一。 谁知道林厨娘居然不在王府内。 她去了何处? 周烬对这些内宅之事从来不管,自是不知道林厨娘去了何处。他吩咐了府内的总管去处理此事,便转身回了自己的花园,做了一副监工之状,盯着正在动土的一干工匠。 也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周烬将雪卫召到跟前,“主人,有何吩咐?” 雪卫正在瞧热闹,听说林厨娘今日请了半天的工回了自己的家,似乎是有些事情。他正见这内宅忙忙碌碌的,除了招待前来的宫内的人,便是一个个忙着去请林厨娘,再有便是小蝶,小蝶急火火的,额头都冒出了汗。 有心想问几句,只是想到小蝶是从易居出来的,雪卫嗅到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息。 正做如此想,便被王爷召到了跟前。 “爱妃这一次入宫,凶多吉少,你去安排一下。”周烬眯着眼睛望着花园内一干忙碌着的人,薄薄的唇畔却掠过缕暗藏的锋芒,语声极低,也惟有站在旁边的雪卫才能听个清楚明白。 “主人您的意思是?”雪卫面色一白,好像被人闷头打了一棍般。 自从主人被禁足在王府,雪卫反而不若平日那般悠闲。 他需要做许多事情。 可这些事情全都需要暗中去做,不留痕迹。 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可一个不小心,便会满盘皆输。 主人明面上是在打理花园,可是雪卫也知道,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这晋王府,在盯着主人。 每走一步都要小心,否则就会万劫不复。 “主人,真的要做?”雪卫捏紧了拳头,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稳住自己的语声,让自己竭力冷静下来。 周烬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神色很淡,仿佛一缕风划过脸颊,即使如此他的容颜依然浓郁眣丽,令人忍不住侧目。过了半晌,他道,“准备着,便是为了有朝一日派上用场。今日既然那些人不安份,本王也没有手软的必要。爱妃还在宫内出不来,他们如此欺压爱妃,其根本不过是因为瞧不起本王。现在是该让他们尝尝这滋味的了。” “可这不过是让林厨娘去比试……”雪卫试图辩解道。 “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头而已。”周烬答,挥了挥手,示意雪卫快去。 “属下遵命。” 雪卫抱拳应命,退了下去。 而此时林厨娘已经赶来,并随着宫里头的人赶去。 小蝶坐在马车上,本来是想与林厨娘同乘的,结果宫里头的人像是押送犯人般,紧紧带着林厨娘,不让她靠近。 一时间小蝶捏紧了袖子,额上泌出汗意来。 直到了宫门口,她也没机会再接近林厨娘。 站在马车旁边,小蝶双眼死死瞪着,这下完了,小姐这回什么都没带,万一在宫内被欺负了,她也没有反击的余地啊! 而在宫内的君梓琳等了半近一柱香的时间,算是将林厨娘给等了来。 她尚未表示,灵月郡主却先而翩翩一笑,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中年妇人,满脸意味的走上前来,问道,“你便是林厨娘?” “奴婢见过众位娘娘夫人小姐。”林厨娘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样子并不怯场,不卑不亢之色。 君梓琳瞥了林厨娘一眼,见她无恙,转眸落在灵月郡主身上,因为是看的她整个后背,是以正面的神情,君梓琳并不能够看清楚。 “很好,食材都准备好了,林厨娘你请吧!” 在灵月郡主的催促之下,在这个花园内早已经准备好了各式各样的食材以及炉火等等。 而那准备多时的两男一女厨娘,早已经在各自的炉灶前站定,并齐齐朝林厨娘看来。 ‘奴婢遵命。’林厨娘垂眸应了声,再抬起头时,便往面前扫了一圈,最后落定在君梓琳的身上。这个才是她的主人,而如果可以,她想与自家主人说句话。 在庆和楼时,林厨娘的工钱极高,而且也极累。 之后到了晋王府,她的工钱并没有少,王爷与王妃待她极厚,与庆和楼不同,在王府内的饭食要好许多。有时候她回家一次,都会带些好菜,这是王妃娘娘房间交待的。 而放在从前,她即使做出好菜来,却是没资格吃,一切都是为了赚银子做生意罢。 如今被带到宫里头比试,她心里头还没个数,需要君王妃给个主心骨。 “还愣着干什么,快做吧。”灵月郡主冰冷的命令声传来,目光灼灼的剜来,带着逼迫之意。 今日皇后与绣贵妃都在有意无意的纵容这灵月郡主。 君梓琳知道灵月郡主现在势头正盛,不过她这个主人与自家厨娘说句话,莫非还不行。 “林厨娘,你过来。” 君梓琳轻咳一声,冲林厨娘招招手,立即林厨娘快步赶过去,面上带着庆幸之色。 灵月郡主见了眉头一竖,正欲说话,君梓琳已抢在她前头,冷冷淡淡地道,“郡主莫非还有话,比我这个晋王妃还要多么?林厨娘是我的奴婢,你可明白这一点?” 言下之意是说这灵月郡主没眼力价,整个一疯狗! 灵月郡主挑挑眉,没再说话,眼中已流露出冷漠之色。 林厨娘被君梓琳招到跟前,心里头便大大松了口气。 “林厨娘,你好好做即可,莫要怕,有我在此。”在这种场合下,自是没办法说私心话,君梓琳的声音已经很小,但还是能被四下的人听个清清楚楚。 林厨娘慎重地点头,目光还是有些不安的朝君梓琳看去。 毕竟这是皇后的宴会,她无法把握自己的分寸,不知是做得好还是做得坏,对自己最有利。 第624章 她以为自己是什么玩意儿 “没事的。” 君梓琳握握她的肩,示意她全力以赴。 林厨娘感到那股力量,这才将心放下,点了点头转而到了灶前。 一行四个人排开,生火上锅。 灵月郡主见了嘴角浮起抹诡异的笑,目光流转落在君梓琳身上,那双美丽充满着妖媚的眸,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君梓琳对上她的目光,总觉得不太好。 可一时也猜不出情由来。 这便看见在灵月郡主的身边有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一双眼睛骨碌碌的极是机灵。她一时追随在灵月的身边,不时说上两句话。 两个人说着话的时候,目光带着讥讽朝着林厨娘落去。 君梓琳紧抿了唇,心下微沉。 这时魏蓉蓉走过来,牵住她的手小声地告道,“姐姐,不太好,真的不太好。” “嗯?” 君梓琳有些奇异地扭头看去,想从她的话里头听出不同寻常来,是什么不太好? “姐姐,你不了解魏婉燕,她是一个——” 魏蓉蓉在君梓琳身边嘁嘁嚓嚓地说话,只是话未说完,猛地那前头的灵月郡主倏地回头,目光如刀子般冷厉害来! 瞬间魏蓉蓉一个字都不敢说,像是小哑巴般紧紧抿住两片唇。 注意到这两个人的暗中互动,君梓琳心下暗道,待今日这事后,她应该好好了解一番这个灵月郡主魏婉燕!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把蓉蓉吓成这般。 但见厨娘们所做的菜式,在一柱香之后出锅。 林厨娘自己一盘,而另外的那两男一女也出了一盘,正是脆炒豆腐。 两盘分别摆在桌上,放在皇后娘娘的面前。 只看见色泽鲜艳,令人十指大动。 君梓琳肚子里面就装了一个蟹黄,即使是这个,也是她临时抢来的,否则现在还饿肚子呢。 如今眼看着这菜式出锅,她想混个品菜官来当当,多少能吃点,碰见好吃的便多吃一点。 正当她跃跃欲试之际,这只看见灵月郡主先而上前来,请求坐在皇后娘娘的身边,与娘娘一同做那品菜官。 张皇后欣然应允。 林厨娘所做的那盘豆腐,似乎是有点辣。 皇后娘娘尝了一筷子之后,便皱了皱眉头,并朝招了招手,让人递水来。 立即便有女官取了水过来,自己试尝之后奉到皇后面前。 这时灵月郡主已经品尝完毕。 在皇后娘娘饮完水后,她站起身来,朝着林厨娘勾勾手指,“你过来。” 林厨娘垂着慢慢走过去,立时场内的人都朝林厨娘看去,不知道这灵月郡主想干什么,皇后还没有说话,她居然能够代替皇后么? 不解之际,便看见灵月郡主从位置上绕过来,围着林厨娘转了一圈,抱胸点头赞赏道,“的确是有几分厨技的,否则也不会被晋王妃请了去。只是你做的这豆腐有点辣,可看到了,把皇后娘娘都辣倒了呢!” 灵月说着猛然伸手抬起林厨娘的下巴,让她看着她面前的张皇后。 “皇后娘娘,您没事吧?”立时便有旁边的贵女们关切地询问着。 张皇后抬起脸来,拿帕子抿了抿唇,这才仰脖看几众人。她开口正欲说话,冷不丁的面前立着的林厨娘突然一甩脑袋,仿佛中了箭一般,动作迅猛。与此同时灵月郡主尖叫一声,摔倒在地。 这一瞬间,大家都愣了,不等反应过来,林厨娘惨叫一声,“噗”的一记嘴里冒出汩汩的鲜血,如雨刷一般喷射出去。 而坐在她面前的张皇后闷哼一声,竟被喷了满脸的鲜血! “咚”的声,林厨娘吐完血后,便翻了白眼栽倒在地。 这一刻场内的人都愣傻了。 张皇后满脸满身的血,也傻愣愣的坐在原地。 等到一声尖叫传来时,皇后才猛然清醒过来,立即场内大乱。 大家七手八脚地朝后退。 皇后身边的女官宫婢们手忙脚乱的擦干净娘娘脸上的血。 而灵月郡主则是被身边的贴身小丫鬟不紧不慢的扶起来。 元玉辞本来凑得紧,这下子也被惊得浑身簌簌发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君梓琳往场内一扫,每看一眼,仿佛是一个画面被拍摄并记录在大脑之中。 迅速做出分析,赶上前扶住林厨娘。 君梓琳痛惜的发现,林厨娘居然没了气息。 只是吐了口血,就在方才她还在做菜,转眼之间便没了气息,连被救活的可能性都没有。 这究竟是什么毒? 不等君梓琳去细细查看林厨娘,耳边传来道厉喝,“快找人来,把这个尸体押下去,一定要查出原由来,没看见她惊了皇后娘娘吗!” 林厨娘的身体在君梓琳手中没呆三秒,便被人粗暴的扯过去。 此际君梓琳愣愣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扭过头目光空洞的看着气势凶煞的灵月郡主。方才她说什么? “把这具尸体押下去”? 为什么灵月会知道林厨娘已经死了? 君梓琳抿唇默默收回视线,自己是在检查了林厨娘的身体之后,才确定人已无救。可是灵月却离得五步之后,只是遥遥朝这边看,却知道林厨娘已死,为什么? 场面混乱了一阵,很快便平息下来。 皇后娘娘已被收整好仪容,她站起身来,轻咳一声,即使如此鼻间还是环绕着那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林厨娘突然暴毙,晋王妃可知道她素日里有何疾患么?”张皇后首先问君梓琳。 君梓琳摇头,“如皇后娘娘所见,林厨娘的身子很健康,并没有半点异状。” 见两人说话,旁观着的灵月郡主双手抱胸,玩味的看着这一幕。她目光一寸一寸描摹着这位君王妃的脸。 就在之前吃干果的时候,她本来是想好好对付魏蓉蓉的,以解这许多年来的憋闷之恨! 可是君梓琳偏偏逞强插手,她以为自己是什么玩意儿! 从前不这是个傻子,自己出手之后,必让她重新变回傻子! 地上犹带着一滩血迹,灵月勾动着唇,看着那些鲜艳的颜色,最后目光看向君梓琳,听着她对皇后娘娘回报的话。 “皇后娘娘,我认为还是好好查查林厨娘。本来便不是心甘情愿来参加比试的,现在却是宁愿死也不愿意比下去。可见此人心性之恶毒,应该好好查呢!”灵月见君梓琳回完话,她当先走上前,一反先前之相,露出满脸温文尔雅的建议道。 第625章 印象太深刻了 张皇后听了,很是赞同的点头。 饶是如此,有人死在这花园内,人们再聚下去的兴致便淡了。 皇后也疲累了。 她朝眼前看了看,想到了什么,这才问道,“绣妃妹妹在何处,怎么一直没见她呢!” 现在众人才想起绣贵妃,便四下去寻。 果然见到正在桌案前,没有半点精神的绣贵妃正面色苍白的坐在那里。今日她也没有带宫婢,而方才众人前去看热闹,她坐懒怠的坐在那里,仿佛是生了病疾。 因没人在意,便没看见。 此刻见了,张皇后吃了一惊,忙亲自上前走过来,因问道,“绣妃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请太医!” 张皇后一也不敢怠慢,急忙命左右立即请太医。 灵月郡主赶到近前,回头冲君梓琳和魏蓉蓉看来。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没有人在这里看着绣妃么!”张皇后生怒的盯着四下的一干贵妇和贵女们。大粗都吓得不太敢说话,不知道皇后娘娘因何发那么大的脾气,也不是她们把绣贵妃给弄病的呀。 很快那锦梧宫内便来了人,连带着太医,并没有多留,带着绣贵妃便往自家宫内而去。 “你去看看绣妃怎么样。”张皇后见此,有些不放心的吩咐身边的人。 转眸过来,看了眼其他的人,她冷冷地说道,“今儿个的宴会都散了吧!” 众人听到这话如蒙大赦,谢过之后便都陆续地离开。 君梓琳在原地站了站,扭回头看见那灵月郡主并没有离开,而是带着人往皇后的殿宇而去。 这厢魏蓉蓉扯着君梓琳急快地朝着宫外奔。 因为一次离开的人太多,大家有点挤,而魏蓉蓉也不方便在这里说话,因而只恨不得身上生了双翼,立即飞出这里得好。 与好友墨采夏分别后,她们便第一个离了宫,上得马车,这才仿佛逃过一劫般,魏蓉蓉抚着胸口,一脸的惊魂未定。 君梓琳等她安下心来,然后聚精会神听她说话。 “姐姐你不知道那个魏婉燕,那是一个最恶毒的女人啊!” 魏蓉蓉的语气并不夸张,说着这话的时候,她脸惨白惨白的,仿佛回忆起了恐怖的场景。 “且慢慢说,莫急。”君梓琳小脸很沉,语气却很安静,亲自斟了杯茶送到魏蓉蓉面前,示意她吃一碗再说。 魏蓉蓉饮下茶之后,又吐了口气,眼睛张得大大的,目光却是很空洞,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 君梓琳轻轻拍拍她的背,安抚着。在她回忆的时候,君梓琳也没闲着。将所记下来的场景一寸一寸的分析着。 林厨娘死得蹊跷。 本欲想将小蝶找来,询问关于林厨娘入宫的过程,可现在蓉蓉惊魂未定的,君梓琳打算回到王府再说此事。 “姐姐你知道魏婉燕其实是我二叔的女儿么。” “二叔?” 君梓琳听在耳中,略略想了下,想了起来,“是你父亲的那个嫡弟。” 这件事情君梓琳知道一些,如今的柱国公魏从射乃是上一任柱国公的嫡长子。但是却是柱国公以为已经死去的儿子。 之后柱国公的妻子带着孩子找到帝都来,拼了死也要争得自己的正妻之位。 最终那柱国公所娶的妻子便成为了平妻。 而没过多久,柱国公的正妻便暴毙在了府内。 此后没用多长时间,柱国公将自己的爵位给了正妻所生下的儿子,而平妻的儿子却并没有袭爵。 是以现在的柱国公便是那位正妻所出,而魏蓉蓉则柱国公府的嫡小姐。 至于魏婉燕是那嫡次子的女儿,因父亲没有爵位,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册封,却是普通的女儿家无异。 如今君梓琳听得魏蓉蓉的述叙,她渐渐明白过来。 为什么那灵月郡主看着魏蓉蓉时,眼神充满了憎恶之意。 看起来事情很不同寻常。 魏婉燕被册封为灵月郡主后,便将目标对准了魏蓉蓉。 现在君梓琳不太确定皇后娘娘所办的宴会是否与魏婉燕被册封为郡主这件事情有关。 但是能遭到皇后如此厚爱,说明这个魏婉燕必定有过人之处,何况皇家的郡主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封的。 当初君梓琳被封为郡主的时候,还是因为她破案有功。 看起来这个魏婉燕必定是在某一领域十分突出,乃至搏得了皇帝的喜爱。 “我的那个二叔到现在也心里不服气,在爷爷死前的家宴时,那时候我还小,他们一家跑回来,一直都大吵大闹。每一次都是如此,虽然我小,可我却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印象太深刻了。” 魏蓉蓉白着张小脸,双手交叠到一块,显得很生气又很害怕的样子。 君梓琳轻轻地捏了捏她的鼻尖,柔声安抚着,“你这小丫头,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点事怕甚。” “姐姐不知,魏婉燕自小就恶毒,小时我还被她推下水塘,差点死了呢!”魏蓉蓉哆嗦了下,眼中含了水雾,可怜兮兮的,“可是后来完全没有证据,大家都说是我不小心掉下水的。魏婉燕也说与她没关系。从那之后,我从来不敢与她单独在一块,怕被她杀死。” 从小时留下的阴影,的确很棘手,容易在心理上形成畏惧。 君梓琳现在想通,为什么魏蓉蓉看见魏婉燕时会那副样子,像只胆小的鹌鹑一般。 “今日之事,你怎么想?”君梓琳听到此时,便放了放林厨娘一案,想听听魏蓉蓉的意见。 “当然是魏婉燕干的!” 在君梓琳的意料之内,她听见魏蓉蓉如此肯定的说。 “怎么做的?”君梓琳又问。 顿时马车内一阵沉默。 魏蓉蓉垂着小脑袋,纠结着眉头,显然正在用力地想。 在君梓琳看来,她虽然说得对,但却过于主观,在没有证据和动机之前,要判断杀人之事,有些过于荒谬。 “反正魏婉燕正是如此,她从来不会落下把柄,干了坏事,哪怕是杀了人,也会一脸的无辜,根本没有人会怀疑到她身上。就算是被杀的人重新活过来,指证她,所有的人也不会相信,正是如此的!” 第626章 像是孩子似坐在地上捂着脸大哭 魏蓉蓉的声音充满怨念和不甘。 半晌没听见姐姐的声音,她以为自己的话不被相信。连忙她猛地抬起头来,抱住君梓琳的手臂,期待而渴望地年睦着她,“姐姐,你也不相信我么?你不相信么?” 见蓉蓉这副可怜的小模样。 君梓琳禁不住一笑,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相信蓉蓉呢。但是咱们得找着证据,只有这样才能最终抓获凶手,你说对么。” 当即魏蓉蓉鼓起了脸颊,愤愤地低着脸恨道,“正是因为找不着证据,所以大家都不会怀疑她。蓉蓉觉得,大家都是笨蛋!” 她这孩子气的言语,令君梓琳禁不住露出抹真挚的笑来。 虽然如此,但也不失为真诚,蓉蓉说得是对的。 君梓琳拍拍她,也并不安抚,脑中继续回荡着现场中的终点。 然而不等她想罢便听见外头传来急匆匆的马蹄声。 最后声音在她的马车前停止。 莫非是有人前来? 君梓琳正欲掀开马车帘子,外头便传来中气十足的命令声,“禀晋王妃,皇后有事请您亲自再回去一趟,即刻回宫!” “小姐!” 伴随着小蝶的惊叫声,跟着马车便在同一时间被迫停下来,并调转方向。 小蝶趁机爬了上来,握住君梓琳的手,惊慌道,“小姐,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小姐您先逃,奴婢在这里顶着。” 知道小姐有点功夫的,小蝶是以才如此压低声音提议道。 但是外头的人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因而数匹高头大马堵住了马车的出口,紧紧的夹着马车而向,并很快又返回到皇宫门口。 那些侍卫神色严冷,语气很冲,对君梓琳喝道,“王妃娘娘,请下马车!” 君梓琳心下也有些乱。 猜测着自己被如此押回宫的原因,又想到临别时那魏婉燕看自己的眼神,总觉得其中不同寻常。 但若是因为一个林厨娘的死,皇后要押她回宫的话,未免太小提大作。 除非是发生不了的之事。 君梓琳禁不住想起了林厨娘临死之前,喷了皇后满脸的血,难道那些血……有毒? 可方才那侍卫也说了,是奉了皇后的命令前来,显然张皇后并没事,更不可能中毒的了。 魏蓉蓉吓坏了,抱着君梓琳的手臂紧紧的,不肯让她离开。 “蓉蓉你听我说……” “姐姐,一定是魏婉燕干的,一定是她!”魏蓉蓉斩钉截铁地咬牙说道。 但是此刻说这些根本没有多大用处。 君梓琳反手把魏蓉蓉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压低声音告道,“蓉蓉,你现在乘着这马车回王府,然后让王爷派得力的护卫返回柱国公府,记得你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出宫再行事知道吗?” “嘤嘤嘤,我不要与姐姐分开。”魏蓉蓉当场哭了。 君梓琳眼看着自己说什么,她都不肯听。当下只得使出杀手锏来,压着声音威胁,“你不记得林厨娘了?魏婉燕只要动动小指头就让林厨娘吐血而死,如果你不听话,现在魏婉燕对付了我,下一个便轮到你,你想死吗!” “呃……” 魏蓉蓉吓得一哆嗦,连哭声都被吓没了。 “好了,听我的吩咐去做。”君梓琳满意地点点头,回头又嘱咐了小蝶,这才下得马车去。 “魏小姐,咱们快点回王府吧!”小蝶不敢耽误,她需要把消息传给王爷才行,并且越快越好。 马车飞一般的驶回到晋王府,小蝶侍候着魏蓉蓉下马画,两个人飞快跑进府去,直奔王府花园。 两人皆是气喘吁吁的,尤其是魏蓉蓉吓坏了。 “姐夫!” 魏蓉蓉冲进花园,当看见正在门下台阶处纳闷,慵懒得全无素日里半点气势的晋王殿下。她眼泪硬是挤了出来,冲上前扑嗵一声便跪在了地上,抱着晋王爷的腿哇哇大哭。 小蝶哭丧着脸上前,远远地跪在了周烬面前。 把小姐给弄丢了,王爷肯定会狠罚她的。 “这是怎的了?” 周烬一生得到过无数人的跪拜,但是独独没有一次像如今这般。魏蓉蓉这个小丫头只比她的爱妃小两岁。 按说两岁的年纪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是爱妃却做事成熟,有主张,个性强势。而眼前这个小蓉蓉,却是十分的孩子气,好像还没长大一般,居然还哭鼻子。 将人拉起来,周烬没料到她已哭得失了力气,竟然躺倒在他的双腿上,饶是如此依然嘤嘤泣个不停。 感到她柔软的身子紧贴着自己,周烬不适的绷了俊脸,大掌一翻,直接将她丢弃在地上。 “哇!” 被扔在地上的魏蓉蓉当场放声大哭。 从来没有人这样待过她,姐夫把她扔在地上了,好痛,摔痛屁股了。 像是孩子似的魏蓉蓉坐在地上捂着脸大哭。 周烬听到这哭声,感到甚为头痛。 他大喝一声,“别哭了,有甚说甚!” 多亏他气势强大,这一声大吼,立即就把魏蓉蓉给吼得住了声。 擦干了眼泪,魏蓉蓉这才断断续续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小蝶在旁边,本来想快点说的。 但她素来在傅相府是习惯了的,主人说话的时候,奴婢是没有资格在旁边插嘴的。而搞不好,便会迎来一顿家法。 虽然晋王爷不会这样做,但多年养成的习惯,容不得她去改变。 待魏蓉蓉说完之后,周烬目光一转,落在小蝶身上,朝她指道,“爱妃离开时怎么说的?” 小蝶微讶,没想到王爷会这样问。 而这样的问题,则正中小蝶下怀。 她连忙将小姐临离开时所说的俱实述来。 周烬听了深以为然,招手找了几个侍卫出来,让人把魏蓉蓉送回去。 “可是王妃姐姐……”魏蓉蓉不甘地挣扎着,不想走。 “魏小姐,您安全了,王爷才能全力救小姐呐。”小蝶的一句话,让魏蓉蓉停止了挣扎,无限委屈地哭丧着脸离开了王府。 而当小蝶送走了很小姐,又返回来时。只看见王爷依然在花园内坐着,悠闲地看着园子内动土施工的工匠们,竟没有半点其他的动作。 小蝶以为自己看错了。 结果揉了揉眼睛,王爷还是那般闲情逸致的。 第627章 为了冤枉她君梓琳 那个……王爷不是说要救小姐的吗,怎么转眼就好像若无其事的样子? 有心想上去问问,可是又不敢。 小蝶一个人在院子内来来回回地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她发现雪卫不见了。 好像她回来之后,就一直没见着雪卫。 雪卫呢,干什么去了? 自从小姐嫁过来之后,小蝶就有观察过王爷这人。 知道雪卫是他的贴身侍卫,哪怕是有王爷不知道的事情,雪卫也必定知道。 可谓是王爷身边最贴心的人。 雪卫不见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而君梓琳返回到皇宫之后,便被送到了栖秋宫。 皇后宫内张皇后却并不在,偌大的宫殿凄凄冷冷,看样子格外森寒冰冷。 见此情形,君梓琳蹙了蹙眉头,直到现在她还没有闹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会让她来到这皇后宫。 不多时从院内走进来一名身形窈窕的女官,“君王妃,委屈你了,这是皇后送来的,希望您能在这里稍待一阵子。” 这个女官,之前君梓琳见过,是侍卫在皇后身边的人,瞧着起来行为端庄,倒是个极佳有礼的人。 君梓琳并不识得她,此刻对方倒是客气,她便客气的问道,“但不知皇后去了何处?” 若是直接问究竟有什么事,君梓琳深知对方也许并不会回答,所以便换了个问法。显然眼前的人也是个极聪明之人,听见如此问,因便如实回道,“皇后娘娘去了锦梧宫。” 一句话,君梓琳瞬间明白了。 是绣贵妃出了事! 莫非就因此事,皇后召了她回来,但不知绣贵妃会出什么事呢? 中毒?嫁祸?还是又出新招? 君梓琳想至此,心头反而安稳下来。 与绣贵妃过招,也不是一回两回。 心头有数的她,很快便冷静下来,看来要做好准备呢。 而那位文女官看见君王妃极快的安定下来,内心禁不住略感钦佩,想来这王妃娘娘内心已经有数,更不需要自己多提点呢。 “娘娘请用吧。” 文女官说罢福福身,退了下去。 面前的绣着花鱼儿的小瓷盘内放置着新炒的还热腾腾的小松子。 君梓琳抚了抚,安定地剥了起来,脑中却在不停的转动。 想着应对之法。 而此际她没发现,就在这栖秋宫之内,躲在雕柱之上,有一张清纯与妩媚交织的容颜。 她正在定定地朝这边觑来,眸中闪动着冷厉的狠光。 此刻在锦梧宫,惠高帝神色阴卒的在殿内而坐,张皇后侍候在侧,而殿外头一干宫婢女官们忙忙碌碌,不见半分停歇。 张皇后看了一眼,心下有些不安,重又走回来,目光端正,神色含着持重地说道,“皇上,这锦梧宫的厨房已然检查一遍,并无不妥。还是再……” 惠高帝正冷睨着这桌上的一小碟松子仁。 听见皇后如此说,他慢慢抬起目光定定道,“你没听太医说,是由食物引起。锦梧宫的厨房必须查个清清楚楚。” 张皇后听到这,脸色都白了。 过了半晌,她屈膝行礼,恳切说道,“皇上,臣妾请求皇上派人检查栖秋宫!” “嗯,是该查查。” 惠高帝一声落下,外头便有人进来听吩咐。 便在此际,栖秋宫内君梓琳安静呆在殿宇内,不时朝四下扫一眼。因这宫内的人似乎是被清空了般,她得以在每座宫殿外头晃晃,因而并没有进去。 这便见着方才那向她递话的女官,快步行了过来。 君梓琳扭头看去,但见这女官面色有些慌张,与先前的样子竟有着很大差别。 “怎么?” 她一问出声,文女官便快步赴过来,捉住君梓琳的手腕朝殿后的小道躲去。 两个人紧紧挨着,君梓琳仿佛嗅到了某种令人不太舒服的味道。 她抿着唇,并不再言语,只看着这女官。 文女官朝四下扫了眼,发现并没有走动来去的人,这才开口说道,“王妃娘娘,您现在很危险,还是寻个地方先躲起来,等到皇上来了之后,您再出现!” 突然被如此告诫,君梓琳除了怀疑之外,却在嘴角漾出淡淡的笑来,清冷却沉着:“不知这是何意,你又是什么人?” 文女官一听这话,便知道对方已然怀疑自己。 她也不生气,只解释道,“君王妃也许并不知道奴婢,但奴婢却知你。奴婢的父亲文藻文大人,曾经在私底下说起过娘娘,是以奴婢知晓。” 原来这女官是文大人的女儿么? 内宫女官,虽然身份看似极高,但事实上却是各家选派的庶出女儿入宫。其实并不受到家族内的厚待,而到了年纪便会放出宫,自寻了人嫁了。若是有好运的,在宫内成为皇子侧妃也是有的。 君梓琳忍不住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官,但见细眉薄唇,模样清丽。虽没有文藻的影子,但想起文藻来,君梓琳倒有几分熟悉,因而眼前文女官的话,她也信了几分。 “发生了何事?” 彼此量了身份,君梓琳便直接问了。 文女官小心翼翼压着声音道,“君王妃有所不知,绣贵妃因为之前参加的这个食宴,回去之后便小产了。皇上正在锦梧宫严审呢,过不多久便会审到这栖秋宫来!” 绣贵妃怀孕了? 君梓琳只感到脑门轰的一声,仿佛是被什么给炸开一样。 难怪这皇后宫内如此清冷,竟是都去了锦梧宫。 绣贵妃若是仅仅伤了身子倒还说得过去,但她却小产了。 此事惊动皇上,也许不会那般善罢甘休。 刹那间君梓琳想到与自己同桌的绣贵妃,当时的模样。 同时也想到一点,被皇后召回来的人,只有自己,没有蓉蓉。可见对方疑已将怀疑对象指向自己。 思虑通了这点,君梓琳也渐渐冷静下来。 只是内心隐隐有着被刀割般的麻抖抖的痛意之感。 如果说以往绣贵妃的伎俩十分可恶的话,那么这一次,君梓琳觉得对方简直下了血本。 亲手将腹中的孩子打掉,就为了冤枉她君梓琳。 文女官说完后,看了眼君梓琳,发现她神色阴抑,紧抿着唇并不说话。 第628章 听到他要纳妃 “君王妃在此稍侯,奴婢去去就来。” 文女官轻手轻脚离开后,君梓琳便俯下身来,双手抱膝,拧眉思虑着。 纵然是绣贵妃故意打掉孩子,并且将这罪责转嫁祸端,君梓琳也绝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承了这罪责。她要揭露出事实真相,而非如此稀里糊涂的就被冤枉。 现在晋王府内,周烬一定知晓了这宫内的事情。 君梓琳轻轻拧着眉心,她倒不担心周烬那里,所担心的惟有自己。 如果自己在这栖秋宫内滑落,必将波及周烬。 对方已经害得周烬被禁足,如今看来是存了要彻底毁了周烬的意图。 她必定要安然无事。 她一定不可以给周烬添麻烦。 绝不可以。 当下君梓琳取了根小木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将自己脑中所记的画面一幅幅的换算成文字。 她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当时在食宴上时,绣贵妃一直少言,面色也很苍白。 时间再往回倒去,返到绣贵妃刚刚到来之际。 君梓琳脑中闪动着清晰的画面,那时候绣贵妃的面色尚好,但能瞧出施了浓重的妆粉。 从这一点可断定,绣贵妃的身子在起初刚来之际,就已经不舒服。而在食宴之中,她的病情又加重。 初始之时,绣贵妃并不是要坐在自己这个宴桌上的。 而在食宴进行时,绣贵妃所食用之物,君梓琳拧眉,在她的记忆中绣贵妃吃过了她送过来的香甜橙。而除此之外,君梓琳离开了食桌,之后绣贵妃还吃过什么,她却并不知道,因为她不在场,也看不见,自然没有记忆存储。 根据清晰的记忆力来查案,君梓琳此际能够很清楚的整理出来。 疑点之处有二:绣贵妃来时,以及君梓琳离开之后绣贵妃所食用之物。 但可肯定之处是,绣贵妃来之前便身子已不适。 现在君梓琳禁不住嘴角浮起抹讽刺的笑,突然想到了“碰瓷儿”一事。绣贵妃拖着病躯出现在食宴上,不是来碰瓷儿的,又是怎么呢。她病在了食宴,甚至是小产,在这食宴上的人都脱不得干系。 而今皇后娘娘想必因为绣贵妃小产,而惶恐而被皇帝责备。 这还真是个万全的绝妙之计呀。 君梓琳伸手轻轻抚了抚自己肚子,哪天她不想要肚子里面的孩子,便也碰个瓷儿,找个人给自己孩子负责。既能够除了这孽障,也能击杀自己的敌手。果真是两全齐美呀! 凡事该考虑后果。 君梓琳缓缓站起来,神色坚冷,想蒙混过关,也得先过她君梓琳这关! 莫说此事与她有关,便算是没关系,似绣贵妃这般狠毒,她也必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既然已经清楚这来拢去脉,便没必要躲下去,凭白认为是心里有愧疚呢! 君梓琳大步离开,来到院内。 但听到偏殿内传来一阵议论声。 这栖秋宫像是突然多了人气,宫婢女官们都返了回来,君梓琳听到这议论声,便知道也许锦梧宫那边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她本不想多听,谁料那议论声却是越来越大。 “这茶必得是上好的,你想怠慢了郡主么,快点重新换了再给郡主送去!”一道娇斥的女音以不容置疑的声音喝令道。 “那灵月郡主虽然盛宠,但也到底只是个郡主,莫非还能高贵过咱们公主殿下么,你也忒放在心上了。”另一道女音无奈的叹息一声。 “你懂什么,我从锦梧宫那边听来的,皇上有意要将灵月郡主许给晋王殿下!以后她便是晋王妃了,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郡主了。想想之前的那昭月郡主现在的晋王妃君梓琳…也是被封为郡主之后,嫁给晋王殿下的啊。现在你看,她多风光。以后的灵月郡主必定比现在的晋王妃还风光,这个时候哪里能得罪她,快点换茶!” 君梓琳在外头听着,眉心越拢越紧,一瞬间心头五味杂陈! 一方面皇帝会突然赐婚周烬,更是将这魏婉燕许给周烬,这代表着什么。 另一方面,君梓琳内心不得不承认,对周烬的情谊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加深,她还并不能够接受周烬会再娶的事实。以前是有点接受无能,而今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的心很不舒服,甚至有丝丝缕缕的疼丝漫过。 早知道她已经喜欢上了周烬,可是如今的“喜欢”却变成了这般。 听到他要纳妃,心会痛。 他呢,如果听到这个消息,会怎样? 四皇子府。 周锦墨挑眉看了眼天色,院内跪着的那侍卫动了动,抬头朝屋内的四皇子小心瞧来,“殿下,现在该怎么办?” “去晋王府。” 周锦墨眸色溢出欣悦之态,一反常色的站起身来,朝左右吩咐,“给本皇子准备一件颜色鲜艳些的衣袍。” 四下的奴仆跟着面面相觑,大家不太明白,为何殿下方才还一脸郁怒,转眼又如此开怀了呢? 饶是如此奴仆们迅速行动,最终为殿下准备了一件绛红色绫缎面刻丝袍,周锦墨穿上好,只看到俊如神树,温雅绝美,熠熠璀璨。 手下看见四殿下眸内放射光寒凛凛的凌芒,大家一时震住,有人上前来恭维,“殿下,您的姿容比晋王更盛一筹,若是到了晋王府,必定会令整个王府侧目相拜。” 从前四皇子最不喜这种赞美之言,甚至出口斥责。 而今见手下这般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溢美之语,周锦墨扬眸首次流露出开怀之颜,点头道,“赏。” 四下的奴仆见了,心里发恨,恨不得方才说这等赞美之语的是自己。而自己怎么就没有抓住机会呢,应该先出来的呀! 在一众奴仆摇头错失机会的叹息中,周锦墨骑马亲自赶往晋王府。 周烬正眯着眼睛倒在竹制的暗色躺椅上,享受着微风拂面,鼻嗅着园内时不时飘出的芬芳气息,并杂着着园内施工动土所混合着的泥土呛人气味。 他身上盖着件刻丝织锦略旧氅袍,犹如豹子般慵懒惬适,虽在睡梦中,却令人一点不敢小觑。即使靠近熟睡中的他,亦要反复做好准备才可。 第629章 三人各行其事 周锦墨便在这种情况下,命人取来一方太师椅,没了皇子素日的威胁,而是随意的褪了皎白的靴子盘膝坐在椅中。一面看园内铺天盖的漫延的尘土,因为要开凿个人工湖,这里尘土飞扬。他扭头看去,只见周烬脸上身上都铺了层薄薄的尘埃,看起来像狼狈又沧桑,仿佛是被人处罚了般。 而实际上他本来可以更舒坦的。 晋王府的侍卫侍候着,不时听从王爷乍然醒来后的命令之类。现在四殿下来了,他们竖着耳朵更加严密侍候,生恐会不小心错漏了命令。 “来人,上茶。” 周锦墨斜睨了眼似乎睡熟的周烬,他并不满足于看这无聊的开凿施工,嗅着尘埃满天,他有点不爽利,想着吃壶茶,也许能好些。 就在四皇子在自己府内摆起小茶宴,周烬慢慢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便看见周锦墨洒脱自在的喝着小茶,那总是温文雅致的容颜染着怎么都抹不掉的笑意。那种笑色,很是小气,与四皇子素日的大气雅然相去甚远。仿佛是某方面得了个头彩,从而有点小得意的欢喜。 睡眠中的豹子彻底清醒过来,那股威慑之感亦随之而来。 可是周锦墨像是没感觉到似的,继续喝自己的茶。 “你怎么来了?” 这人突然造访,晋王爷略感意外,方才他是真的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好梦。 人都说梦是相反的,因而醒来之后,晋王面色不太好,尤其是爱妃至今未归府。仿佛密密麻麻的阴云压下来,此刻周烬的语气也带着不善之色。 “想你府上的茶了,来品一壶。”周锦墨语气欢畅,并亲自动手为面前之人斟了一杯,推过去。 周烬垂眸,只看见新上的茶水,眨眼间便蒙了层灰尘。抬眸再看面前之人,周锦墨便就着那带着尘土的茶水,一股脑地饮下。 “说吧,有什么好事!” 周烬把茶一推,语气发凉。 他虽然在这花园内冒着尘土睡眠,原是因为除了这个地方能让他稍稍好眠以外,其他之地,似乎总能看见爱妃的身影,音容笑貌。 想她呵。 所以想偷一场好眠,遂在这花园内惟一没有遗留下她音色之地,稍稍睡了一场。 而周锦墨显然误会了,以为他会在这花园内喝这茶么,真是意想天开。 如今这个时候周锦墨却不理会那些暗中监视者赶来,周烬觉得必是有了天大的消息,并且是绝好利于他的,所以此人才会赶来炫耀。 只是……似乎记忆之中,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景,能够让周锦墨这般赶来热情炫耀之事。 “不日,皇上赐婚,晋王你好运了。” 周锦墨也不在意周烬的不悦,一口饮尽了茶水,眉眼都跟着扬了起来,展示了他绝好的心情。 “嗯。” 周烬漫不经意地应了一个字,显得懒懒得事不关己的样子。 “知道赐婚给谁么?”周锦墨又问。 周烬把身上的袍子撩到一边,压着眉,戾气很重地顺着他的话问过去,“是谁。” “自然是你呀!”周锦墨笑。 “哦?”周烬并没那么快得到消息,此刻听见周锦墨如此说,他愣了一下。但却并没有怀疑对方的消息。因着在内宫之中,周锦墨有自己的人,消息必是可靠的。瞧着与世无争的四皇子,事实上内里与表面并不尽相同。 “知道所赐的是哪家的姑娘么?”周锦墨又问。 周烬听到后,心里已没了感觉。一扬脸,看见院子内多了一个大坑,数十名工匠正在忙碌着,尘土满天,可在扬起的尘沙中他却仿佛看见了君梓琳的脸。 不等他再问,便见有人从外忽匆匆的奔进来,进了园子便大声回禀,“王爷,冠勇侯来啦!” 显然这慕瀚博是闯进来的,连给通报的声音都不曾,前头的奴仆刚通报,后脚冠勇侯便闯了进来。 “哈哈哈!” 这慕瀚博一进园子,不顾满园的土尘,一扬袖口,大步而来,语气豪爽:“本侯当真是恭敬晋王殿下啦,得了这么好的美娇娘!” 周烬:“……”这些家伙果真是来恭喜他的么。 看看周锦墨再看看慕瀚博。 晋王府爷瞬间沉了脸,猛地站起身来,却是冲旁边的侍卫招手,“再搬只椅子前来,添张桌子,今日冠勇侯要在王府用膳,让厨房准备。” 林厨娘已经死了,不明不白的。 厨房里的掌勺换人,一时也找不着人,便由其下的厨娘顶替了。所做的这顿饭也不够看的。 侍卫虽知这一点,但却已侍候晋王多年,对于王爷的习性等,倒是极了解。当下也没含糊,应了令之后,下面便忙忙碌碌的准备起来。 “今个儿,既然都到齐了,便不醉无归啊!”周烬朗声说道,浑身的气势褪尽,流露出热情好客之态。 曾经他们便偶尔聚在一块,那时晋王偶尔回帝都,这二人便会相邀来王府做客。 三个人的性格并不融洽。 冠勇侯是一种强制霸道,哪怕是周烬,有时候也要让着他;而四皇子是温雅无双,面对冠勇侯的强霸,他也时时避退。至于周烬,三人在一块畅饮时,他多是少言寡语,却最有慑人气势。看似话不多,却是存在感最强。 畅饮美酒,所聊的没有半分相干,仅仅限于喝酒。 三人看似是相处融洽,可实际上却各有各自目的。 喝完了酒之后,各走各的,哪怕以后有冲突,也绝不会涉及酒友之类的友谊,而是如陌生人般无情无谊。 是以这三人聚在一块,这么多年,初时是曾经有御史乃至有人忌惮,甚至是曾在朝堂之中拿来公然说事。但是在曾爆发的一场官僚贪墨案之后,冠勇侯、四皇子、晋王爷三人,却各自为利行事,谁也不会顾及谁。 甚至之后还闹得很僵,每个人的利用都遭到损贬,尤其是四皇子,自那之后建府立院,出了宫,也在那之后似是被流放一般,渐渐被皇帝疏远冷落。 至此,三人再聚在一块畅饮,再也无人忌惮。 因大家都知道他们三人各行其事,饮酒,却也仅仅是饮酒而已。 第630章 殿下您便从了吧 如今却是许久不曾三人聚在一块,周烬直接命人上酒。 随后那茶变成了酒。 冠勇侯十分高兴,当场饮了一杯,辛辣的感觉入喉,却令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晋王,本侯当真要恭喜你呀,马上就要娶新妇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呀!是吧,四殿下?”慕瀚博一连饮了三杯,脸都薄红起来,一双眼睛却是灌注着冽冽兴意,回看了四皇子一眼。 周锦墨点头,他的兴奋之意虽比不上慕瀚博那般张扬肆虐,却也不落其下,跟着说道,“晋王的好日子到了。虽刚被禁足,可是皇上的赐婚圣旨就下来了。可见圣宠未衰,相信这禁足过不许久便会被赦免,毕竟还要去亲迎新娘子呢!” “对呀,不仅禁足连兵符也会很快重回晋王手中,这事当真可喜可贺吧!” 这二人说着,碰了个杯,对饮一杯。 周烬一如从前,默默的坐下来,抿着唇,斜睨着面前两个兴灾乐祸的人。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现在他想知道知道,皇上究竟赐的谁家姑娘。 “但不知是……” “是昭月郡主啊!”冠勇侯不待他问罢,当场答道。 周锦墨直摇头,“昭月郡主是琳儿,不是她。是灵月郡主魏婉燕!这个才是赐给晋王的王妃呢。” 慕瀚博当场抚掌而笑,语声微薰,“是按照晋王妃的规格行此婚事,所以说晋王真是艳福不浅,小琳儿进门还未半年,再又新娶,当真是左拥右抱,连本侯都艳羡非常啊!” 周锦墨接上这话,点头道,“依琳儿的性情,必是不肯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的,如此一来,琳儿从皇宫出来,会怎样呢?” “休夫呗!”冠勇侯厉朗地接话,他唇边浮动着浅浅笑花,毫不掩饰自己的闪闪欲望,“但不知这个‘休夫’可行否?四殿下你看若果真休夫,是否真的能休得成呢?” “侯爷放心,有本皇子暗中相助,这休夫一事,必不会落罪于琳儿身上,你且将心放进肚子里罢!”周锦墨温柔而笑,大包大揽下来。 慕瀚博深以为然地抚额,“既如此,本侯便放心啦。不过……”他扭头往后看了眼,望了望那一墙之隔的大将军府,啧啧两声不赞同道,“小琳儿休夫之后,势必要回娘家的。郑尚书府那里虽是她的娘家,但却暂时不适宜回去。可是这大将军府离得王府也忒近了吧,唉,本侯勉为其难,暂时收留小琳儿吧!” 周锦墨摇头不赞同:“本皇子府长期空置,莫非还没有琳儿的栖息之地么?冠勇侯此举不妥,还是入四皇子府!” “本侯的府地也很宽敞,四皇子不必揽下此事,与你无关!” “侯爷戾气甚重,是会吓坏琳儿的,还是进本皇子府邸为好……” “本侯不同意,此事不行!” 周烬黑着脸气势赫赫而坐,耳听着面前两个家伙旁若无人的争论,却是越听,胸口那股气越大! “啪!” 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当场把桌上的一干酒杯震碎,眨眼间面前这结实的枣木桌也化为齑粉。 四皇子:“……” 冠勇侯:“……” 周烬拍案桌子,淡淡的睨了眼脚下的一团齑粉,状若无事人般懒懒的挑眉朝眼前的二人睨去,漫不经意地开口,“你们还有何要说的?” ——晋王武功果真深不可测。 周锦墨和慕瀚博两个人同时在心里想道。 但是两个人对视一眼,很快相视一笑,方才周烬拍桌引起的震慑,也在瞬间烟消云散。 就听慕瀚博散漫的一抚额头的头发,朝四下一逡:“四殿下,但不知皇上何时下旨赐婚呢?” 周锦墨则是迈步漫过地上的齑粉,神色悠然而期待:“以本皇子来看,大约最慢明日一早也该到了。若是父皇并不与群臣商议此事的话,那么现在…也该到了吧?” 咯吱一声,周烬捏紧了拳头,眼看着面前的二人,像是在看两个将死之辈般。 但是那俩人却完全不将晋王殿下放在眼里。 场内两个人又商量了一番,便在此际,像是诅咒被应允了一般。 府门口的门房屁滚尿流的奔进来,一进花园便磕头大呼,“王爷不好啦,宫里头来人啦!” 这话一出,仿佛炸雷般响起。 但见晋王面色更黑更沉; 相反冠勇侯与四殿下,仿佛打了一场胜利的仗一般。两个人相视而笑,从彼此的眸中瞧见了难言的默契。 “晋王,快去接旨吧!” “是啊,若是抗旨不遵的话…嘿嘿!” 两句风凉话扬起,到底是把周烬气得面色剧变。 而前来送信的门房,也是心底惊慌不定。毕竟现在王妃娘娘被留在了宫里头,不知道是吉是凶呀,就怕会传来不好的消息。 可是那位四殿下和侯爷说的接旨是怎么个意思? “呵呵,原来晋王想抗旨呀。” 随着冠勇侯阴凉的吐了一句,周烬再未停留,拂袖朝前院而去。 跟着周锦墨与慕瀚博两人对视一眼,旋即也疾快跟上! 来到前院,正是皇上身边的亲信苏公公手捧明黄色圣旨,正待这座王府的主人前来听旨。 但见晋王殿下走出来,风姿逸然,俊如神邸!苏公公笑得脸上更如开了朵菊花般。他不等宣旨便紧两步上前告道,“晋王殿下,真是大喜呀!” 王府的守卫一听“大喜”二字,个个摸不着头脑,但却知道是好事。指不定王妃娘娘被放回来了呢! 但是不等这股喜色流露出来,那公公便道,“快些接旨吧,大喜的事情呢!” “什么旨。”周烬问,面无表情,语调隐含气场。 苏公公怔了下,正想说这旨接了不就知道了么。但抬眸对上周烬凌慑的深眸,他浑身震了下,不自在地尴尬撑着一笑,正想个托词。 “什么旨!” 晋王再度震音质问。 苏公公硬生生打了个哆嗦,强撑着走上前来,不得不小声告道,“自然是关于殿下您婚事之事,皇上许了,已经下了旨,殿下您便、从了吧。” 他说罢后但见周烬神色如山岚倾啸,仿若天崩地裂,压不住的气势呼啸而来。苏公公吓得腿脚发软,差点栽下去,几乎以为下一刻就会被周烬杀死在当场。 第631章 本王改变主意啦 多亏得四皇子帮忙出声劝和:“既然旨意已来,便安心接旨吧,莫要违抗了父皇的好意。” 冠勇侯也在旁边说和,他与周锦墨站得离周烬极远,仿佛是怕火烧到自己身上似的,见周锦墨说话,他也跟着和稀泥:“晋王,这是好事呀,快点接旨呀!” “闭嘴。” 周烬冷冷凉凉的命令告来,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这是怒极后反而归于平静的声音,但却带着绝大的骇然势头,一不小心就会被反噬。 众人正是知道此,所以才躲得远远的,免得自己被伤坏了。 而苏公公身子都开始哆嗦了。 当时他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差事,但又有什么法子呢,皇上让他来宣旨,他不来不也是抗旨砍头的结果么。总比被皇上先斩了强吧。 但现在这滋味也不好受啊。 面对皇上固然难,可面对周烬,那更难啊。 人家晋王殿下与那君王妃本是一双璧人,苏公公就想不通,皇上干甚要做拆散璧人的举动。干嘛要赐婚?完全可以换种方式嘛!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可转念又想,这世上的男儿郎,纵有嫌弃妻妾不够美丽的,也没见哪个不想多要个妾的。 那句话不是说得好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儿。 男儿的本性,这位晋王爷怎么就跟别的男儿不同呢! 快愁死苏公公了。 战战兢兢地等着,苏公公真想扔下圣旨就跑的。 而站在他面前的周烬,此刻内心也不好受。 仿佛有左右两边,同时有两道力量在拉扯着他。回头对上周锦墨和慕瀚博这两个家伙兴灾乐祸的视线,周烬真想冲上去当场撕碎他们! 明明他是不可能抗旨不遵! 皇帝赐婚,意味着对他的禁足解除,同时兼而意味圣眷卷土重来,这对他是天大的利好消息; 但是周烬这些日子与君梓琳的相处,也明白了一点。正如慕瀚博和周锦墨所说,爱妃所期待的是一对一有夫妇模式,而非一夫多妻妾的模式。 周烬心里头清楚得很,今日自己只要接了这旨,便形同于以另一种方式宣告失去君梓琳。 而周锦墨与慕瀚博这俩畜生为何于今日齐齐前来?还不是因为觊觎他的爱妃! 上回酒楼之事,周烬就瞧出来了,慕瀚博这个狼子野心的,早想着找机会把他的爱妃搞到手; 至于周锦墨,上回在王府花园,周烬就看懂了,这个四皇子对他的爱妃却是生了不到手不罢休的妄想! 这两只淫狼,竟都在觊觎他的人。周烬焉能不气。以往他可以当成,这是自己爱妃魅力强大。那他就要与爱妃相亲相爱,让那些人只看见,吃不着,急死嫉妒死他们! 再者,爱妃也很自觉,与周锦墨与慕瀚博不论是表面上还是私底下,都未曾有过接触。这令周烬很满意,至于云攸灼之流,周烬心里头明白得很,他绝不敢对爱妃存他心。而爱妃也是存的爱才之意相待云攸灼的。 周烬无法放手。 “殿下……” 苏公公快要哭了,颤着声音问道。 好歹要给句话啊,这样算怎么回事呢!总不能一直站下去吧。 周烬回神,转而冲周锦墨和慕瀚博看了眼。但见这两个家伙满眼期待,一副让他快快接旨的样子。 好,便暂时如你们所愿! 周烬暗暗磨牙,转而跪地接旨。 苏公公擦了把汗,宣旨后,直接将那圣旨烫手山芋似的放到周烬手里,不作多停留,带着人匆匆离开,仿佛后面有人拿刀追似的。 眼看着下旨的公公离开,周锦墨也觉得没什么再呆下去的必要。这第一步成功了,接下来便是第二步。但不知琳儿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如何呢。呵呵,他得想法子见琳儿一面。 慕瀚博也不多呆,两个人像是有默契似的,一前一后很快离开。 到了王府府门外,慕瀚博停下了步伐,周锦墨也住步,两人相视一看,却是没了之前的那种默契,相反却是各怀着冷冷的敌意。 慕瀚博居高临下的睨了眼周锦墨,高高在上的语气:“四殿下后院姬妾极多呀,小琳儿是尊大佛,你那点小院怕是容不下吧。” 周锦墨负手而立,面色上颜色淡淡的,却是四两拨千斤,“虽如此,也比冠勇侯要强甚得多。琳儿知道本皇子内心并无真爱,但是相比起来,侯爷你可就不同了。现在满帝都皆在传,你困禁男宠,百般折磨…嗯嗯,虽然琳儿也知道这是假的,但是你以为琳儿会嫁给一个这般坏名声的人么。呵呵,痴人说梦罢。” “你……” 慕瀚博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这个声名,也不知哪个多嘴的给他捅出去的。本来是瞧着云攸灼生气,慕瀚博便随手拿他撒气。可没想过会被扭曲成这样! “既然侯爷这般在意自己声名,不若现在去努力吧,指不定琳儿愿意跟你呢呵呵。” 周锦墨冷冷一笑,再不理他,一扬袖离开。 慕瀚博气怒的瞪着周锦墨离开的步伐,咬牙:“就凭你,后院的姬妾都满了,你以为小琳儿会跟了你,你才是痴人说梦!” 骂罢后,慕瀚博一甩袖也离开。 他们一走,周烬便在王府门后现了身。 看着那两个心怀叵测的人离开,他冷冷一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把本王的爱妃娶回府去,你们两个才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可笑之至!” 转回身,周烬捏着那明黄的圣旨,扔到一边,紧抿着唇一语不发的坐在书房屋内。 半个时辰之后,雪卫快速赶回来。 “主人,听说皇上赐婚?”刚一进书房门,雪卫气喘吁吁地疾声问道。 周烬挑挑眉,并不回他,只问:“事办得如何?” 雪卫信心满满地点头,“自是都打听清楚,也掌握了所有的事端。若是主人想救王妃的话,自是手到擒来。” “算了,本王改变主意啦。”周烬站起身来,胸口郁结微微释开,面上也流露出淡淡笑意,因吩咐道,“今日皇帝赐婚那姓魏的女子为晋王妃,虽然不是正妃,但爱妃若知道,必会不喜。你先将此事解决了。” 第632章 栖秋宫的厨房 “主人的意思是……” 雪卫有点傻眼。 现在最重要的是救王妃娘娘啊,怎么王爷把这事倒是放在脑后,却全权注意那赐婚一事。 赐婚有什么重要的,晋王妃是明事理的人,还是她的安危比较重要。 “主人,还是先救王妃娘娘离宫为上。”雪卫想了想规规矩矩的劝说道。 “她不是那普通的闺中女子,在宫里头,她不会有危险。反而是本王,若是爱妃回来知道此事,本王才是最危险的。” 周烬轻抚着下巴,苦苦思量,因而说道,“雪卫,现在便将这赐婚一事做掉,要最快速度去做!” 雪卫:“……”当真看不懂,主人这是什么思维啊。 “你可知道怎么做?”周烬抬眸见雪卫还傻乎乎的仵在原地,当场有些不悦地质疑,见雪卫还傻呆着,他招招手示意雪卫到跟前来,如此这般吩咐一阵。 “主人,您这一计,真是好啊。”雪卫嘴抖嗦着,心里却道这一计真毒! “呵,雪儿甚得本王之心,若是事成,有你的好处。”周烬欢喜,面上也露出了笑颜,伸手拍了拍雪卫的小脑袋,像是在爱抚一个小顽童般充满大人般的关怀与戏嬉。 君梓琳坐到殿内,一干说着闲话的宫婢都匆匆退了下去。 文女官亲自奉了一应洗梳之用品前来。正在此际,外头走进来一道窈窕媚魅的身影,待走近了便见这人是灵月郡主魏婉燕。 “下去吧。” 魏婉燕到了跟前,冷冷地瞅了眼文女官。 文女官畏怯地应命,转身之际,魏婉燕再度喝道,“回来。” “再给本郡主倒杯茶来,没点眼力,不知你是怎么侍候皇后娘娘的!” 在魏婉燕的喝斥之下,文女官忍气吞声地应命,回头又倒了杯茶来,奉到灵月郡主的面前。 君梓琳从始至终冷冷瞧着。 并非她不愿意帮助文女官,而是此女到底是皇后宫内的女官。 何况她也想看看现在的这处形势,毕竟身边无人,外头周烬也不知接没接到消息,竟没有派一个人前来助她。君梓琳也不再指望,反正这点事情,她也不觉得难办,只是要费些周折罢。 想要依靠周烬的欲望,便被这般轻而易举地浇了下去。 想到周烬以后还要纳妃,君梓琳想依靠他的欲望便更小了,最后几至化为无。 但听见魏婉燕立时又叫住文女官,当着她的面把茶摔在桌子上,面色痛愤不已,“你想烫死本郡主吗,给来!” 文女官被折腾得不得不再次返回来。 便看见魏婉燕将那茶推到一边,转头命令道,“你喝了她!” “郡主我……”文女官很委屈,这茶水本来便是热的,是灵月郡主自己等不得茶凉就喝,难道也要怪她。现在却让她把茶都喝掉,这不是故意为难人么。 君梓琳转眸看过来。 魏婉燕仿佛抓住了什么般,她倏地扭过头,兴趣盎然地看着君梓琳,饶有趣味地问道,“怎么,君王妃想要替这个贱人喝了茶么,行呀,喝吧!” 君梓琳皱皱眉头,她实在不敢想象,私底下这个魏婉燕竟还是个刁蛮任性的角色,如此不依不饶,实在令人厌烦。 她正欲开口,这杯茶水,她自是不喝,但也不会让文女官喝。 “奴婢喝吧!” 文女官连忙把茶水接了过来,在君梓琳和魏婉燕都未及反应时,便粗粗略略的把茶水吞了下去。 其间还烫伤了嘴唇。 君梓琳亲自将手中的绢帕递过去,柔声道,“擦擦。” “多谢王妃娘娘。” 文女官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烫红的唇,转眸直直看向魏婉燕,仿佛在问还有什么吩咐。 “行了,既然你都能喝下去了,本郡主还能说什么呢,下去吧。”魏婉燕凉凉的说道,看都不看文女官一眼,转眸又是面色一变,变得热络非常的对向君梓琳,旁若无人地道,“君王妃可知道,皇上已经赐婚了呢。以后我们可就要姐妹相称了哦。听闻魏蓉蓉常常去王府,要告诉她多来玩哦,本郡主对她也甚为想念呢!” 听到魏婉燕这般温柔娇憨的话语,君梓琳心头直摇头。 没想到面前的这位灵月郡主还是一位百变女郎。 不由地想到魏蓉蓉对自己所说的,关于魏婉燕的过往。君梓琳现在算是有点明白,魏蓉蓉害怕这魏婉燕的原因了。 身为一个旁观者,若是看不清魏婉燕这几手变脸的功夫,君梓琳也自认为面前的这位灵月郡主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家闺秀,并且毫无瑕疵的。 而现在,庆幸的是,她看到了这郡主的整个全面样子。 “听说绣贵妃小产了,郡主要不要一起去看她?”君梓琳站起身来,笑着提议道,面上是没有半点成见之色。 “本郡主刚刚从锦梧宫回来,你要是愿意去,那便自己去吧。”魏婉燕冷冷一勾唇,坐在椅中一动不动,翻着白眼朝君梓琳轻蔑扫来,就等着她下一步动作,去还是不去。 锦梧宫,君梓琳必定是要去的。 绣贵妃的这点小动作,哪怕是做得再严密,君梓琳也定要揭示出来。她可不愿意背黑锅。 “我自是要去的。” 君梓琳留了句话,抬步便走。 但哪里想到,她前脚才踏出这殿门,后脚外头的人便急急跑来禀报,“不好了,有人死啦!” “皇后娘娘不好啦,文女官遇害了!” 这栖秋宫的宫婢眼看着殿内没有张皇后,转而便跑到另一殿内。 君梓琳闻听此言,面色一紧。 什么叫做文女官遇害了? 之前文女官还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呢,怎么可能就死了? “她在哪里,带我去看!” 顾不得去锦梧宫,君梓琳率先让宫婢引路,前去文女官之处。 “嗬,那贱人侍候茶水不周到,现在羞愧而死,也算有点良心,就让她死了吧!”君梓琳回头,听见殿内传来魏婉燕恨恨的声音,仿佛恨铁不成钢之色,乍一看去,正气得很。 君梓琳瞧得直皱眉头。 为什么魏婉燕说这种话,她反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随着宫婢赶去了那文女官所在之地,是这栖秋宫的厨房。 第633章 今日你与绣妃在一个桌上用饭 一进门便看见文女官倒在地上,嘴角流淌着黑血。而在她的身边留下瓷片残渣,以及浸湿的茶渍。 宫婢们一个个心惊胆战的门外头观看,并不敢走近。 君梓琳只身到了跟前,先是检查了文女官的脉搏,发现气绝脉停。 因是新死,身子还是软和热乎的。 君梓琳打量她的口舌以及手指,掀开衣裳查看皮肤等等有无外伤。 最后断定,并非是外力导致死亡,而是毒杀。 外头的宫婢伸着声问,“王妃娘娘,文姐姐是怎么了,是不是中毒啦,是什么毒,已经传太医来了!” “砒霜,她已死,太医来了也救不活。” 君梓琳淡淡说道,转头将那圆脸的小宫婢叫到跟前因问道,“你可知道文女官在厨房时,都有谁在身边,可与谁说话,这些茶水又是要端到何处去的?” 圆脸的宫婢哆嗦的看了眼已经死透的文女官,紧抿着唇,上下牙直打颤,并不敢说话。 “无妨,有我在,你们但说无妨。” 君梓琳轻轻握住那宫婢冰冷的手,目光柔和,鼓励地朝其他的宫婢看去,“你们谁看见了,尽数都说出来即可,本妃为她做主,文女官不能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去。想来皇后娘娘也不会允许自己的人,这般死,你们说对不对?” 因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君梓琳深知,也许自己的话并不具信服力。是以才在末了,将皇后娘娘抬了出来。 其他的宫婢耳听着是这么回事,当即大家互视一眼,接着便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文女官是要给灵月郡主倒茶呢,之前灵月郡主说茶太烫,本来是不倒的了。但是郡主身边的那位姐姐非要让文女官再倒,这不才来的厨房。” 圆脸的宫婢也跟着道,“是啊,我看着那位姐姐跟进厨房来了呢,可是回头就不见了踪影,直到听见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我赶过来看,见文女官便倒在了地上,似乎是已经……嘤嘤嘤!” 其他的宫婢也跟着七嘴八舌地说着。 君梓琳越听眉心皱得越紧。 魏婉燕身边的那个机灵的小丫鬟么? “她叫什么?”君梓琳问。 “好像是叫做问露的。” “好,谁见着问露了,本妃要找她来问问。”君梓琳点头,将情况记下来,当场说道,便迈步出去。 “究竟是谁要见本郡主的丫鬟?” 正走出来,便听见一道温泌的女音,扬着长长的调子缓缓告来,语气之中不管傲然之意。 “哟,原来是死了个贱人呀。” 往厨房内一瞧魏婉燕无比轻蔑地说道,根本没将一条人命放在眼里。 她朝君梓琳掠去,质问道,“原来是你想要见我的丫鬟问露?有什么事吧,本郡主代她答了。” “郡主,文女官死得蹊跷,你最好把问露找来,只有这样才能查个清楚明白。”君梓琳正声说道,随后朝身边的宫婢吩咐,‘你去将文女官之事通报刑部,虽然仅仅是小小女官,但也不可白死。’ 那宫婢应命,飞快的跑出殿去传信。 魏婉燕看了眼,不动声色的勾勾唇,眼中却开出如花的娇艳之色,竟是没有半点在意,仿佛一副看好戏之态。 这个灵月郡主除非是清白的,否则便嚣张逆天。 君梓琳暗思了下,不一会儿,张皇后带人赶来,看见厨房内的女尸,她拿帕子遮了遮脸,语气冷冷的,“走吧。” 本来聚集在厨房外的众人,随着皇后娘娘离开。 君梓琳发现文女官的尸体,被皇后带来的人默默收敛起来。 看这些人的态势,竟是完全都不在意。 君梓琳忍不住深深皱起眉头。 不一会儿文藻带人赶来,显然是收到文女官死亡消息。 君梓琳见文藻神色如常,更是并没有主动要求见文女官尸体,而是等候在殿中应令。 “他竟这样平静?” 君梓琳心底莫名的发凉,虽知道文女官是文藻的庶出女儿,可她到底低估了亲情的力量,有时候亲情是羁绊,有时候亲情是孽债。而文藻与文女官,也许属于后者吧。 “文大人,这边来。” 轻轻说了句,君梓琳让文藻到一边来说话。 离了大殿,两个人在外面僻静处而立。“文女官之事有蹊跷,文大人应当查清楚才是呀。” 文藻闻言后面色沉重的点点头。 见他这神色,君梓琳这才感觉到有几分人情味在。身为个父亲,看见自己亲生女儿死了,哪怕是庶女,文藻的这种表现也令君梓琳心寒。 难道说庶女就这么不值贱?还是说这庶女,仅仅不过是男子一夜欢畅后的产物,于他来讲半分关系都没有? 君梓琳心头忧伤,无论怎样,这是一条人命!怎么能好好的说没就没?! 殿宇内张皇后派人来传。 文藻与君梓琳返回殿内,不等张皇后出言,君梓琳当先上前禀道,“皇后娘娘,文女官之死需得仔细查证,正好文大人来了,还请娘娘允许查个清楚。” “君王妃说得是呢,是该好好查查,查个清清楚楚。”灵月郡主在旁边帮腔,面上笑吟吟的,事不关己之色。 君梓琳盯了魏婉燕一眼,她身边的问露丫鬟依然不在。这件事情与她脱不了干系。现在此人却还如此轻松,莫非是有侍无恐? “自是如此的。”张皇后没半分反对。 她命文藻带人去查证。 君梓琳趁机让文藻亲自去,而她自己也跟着前去。 不知是魏婉燕觉得不放心还是怎的。 随后魏婉燕也跟上来,皇后欲要显示自己对文女官的重视,自然也前来。 只是她招招手,让君梓琳到她的跟前来,两个人走在众人的最末端。“君王妃,今日之事,你认为是怎样的?” “皇后娘娘指什么?” 君梓琳并非无脑之人,她猜测着张皇后所问的“今日之事”,也许并不是文女官之事,极有可能是…… “锦梧宫出了点事,而今日你与绣妃在一个桌上用饭,且那香甜橙却是经由你手,绣妃吃了下去。那也是个可怜的妹妹,就这样没了身子,唉。”皇后忧虑的皱起眉头,那荣光点点的脸面也跟着忧郁起来。 第634章 现在你又想蛊惑 绣妃小产的事情,君梓琳还需亲自去查验,为自己证明清白。但是现在文女官就死在眼前,皇后却毫不在意。 纵然文女官比不得绣妃身份尊贵,可这到底是皇后身边的女官,私底下来讲,绣妃还能与皇后争宠,但是文女官却是实质为皇后而做事之人。无论在哪方面,皇后都应该更关心文女官才对。 “皇后娘娘,此事梓琳正也要说。不过现在并不是时候,眼下文女官之事……” “找到了!” 不等君梓琳说完,听见前头在文女官的房间内传来一声大喝。 君梓琳皱眉,什么找到了? 不皇后娘娘再说话,君梓琳拨开人群朝前赶到屋子内去。刚一进屋,便看见金光闪闪的,被那满包袱的金钗玉饰的给闪瞎眼。 文藻沉着脸站在原地,一句不言。 倒是皇后宫内的宫婢上前去扒啦了番。不知何时,魏婉燕身边的小丫鬟问露也钻了出来,上前相助,并低叫一声,“呀,这都是些什么呀,居然有凤簪?文女官该不会是畏罪自杀的吧?” 问露拿着个凤簪,举高了让众人看在眼里。 君梓琳心头郁怒,猛地扫过现场,转而往旁边的桌子看去。 这多么像栽脏啊。 可她必定要查出个所以然来。 不理会四下那些议论纷纷的声音,君梓琳仔仔细细的搜查这个屋子。如果是栽脏,那么必定会留下栽脏者的线索。哪怕是事实,她也要有证据证明这事。 桌上摆着茶碗之类,是刚刚被打开,并没有用过的样子。 君梓琳仔细看着茶杯上的痕迹,很干净,转而注意着桌子上。如果文女官不是自杀的话,那么凶手拿砒霜毒死她,必定要费一番周折。 屋子内没有打斗的痕迹,看来是熟人作案。 君梓琳朝那问露看了眼。这个丫头,清泠泠的眸光,看起来天真又纯稚。 果真,人不可貌相。 君梓琳暗吸口凉气,冷不丁地朝桌上一指,大喝,“这里有凶手留下的证据,文女官不是自杀,是他杀!” 晋王妃的喝令声,简直如同道炸雷一般响彻在整个屋子内。所有的人都在议论文女官偷盗皇后娘娘的饰物,乃是大罪,纵然不是自杀,也逃不过惩治。 而现在君梓琳突然这么一声暴喝,不仅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更是令某些人面色一面,刹那间流露出惶惶之色。 君梓琳目若流光,凶手的神色刹那间收敛,而她的记忆也将这一画面刹那定格。 她一收袖子,慢慢走向问露。 这时魏婉燕紧压着眉,压抑地咳了声。 问露一边的眉便不自觉地扯了扯,仿佛神经质般。 “君王妃,事情怎么样?”文藻走过来,语气凝重道。 君梓琳朝问露一指,“这个小丫头知道的比本王妃还多,问露你要不要说一说?你说了,本王妃也许能省点口舌。” 场内所人的人都将目光对向问露,怀疑不安以及奇怪和不测。 问露小脸一白,猛地朝自家小姐看去。 魏婉燕轻哼一声,却不说话。 问露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看起来老实非常的,“君王妃,奴婢不知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是说奴婢杀了文女官吗,可她明明是畏罪自杀呀,何况奴婢并不在这栖秋宫内,怎么杀她?” “好,那问露你可知道文女官是服什么样的毒自杀的?”君梓琳眯了眯眼,眸中绕过冷凛之色,开口问道。 问露点头回道,“王妃娘娘方才在厨房说了,说文女官是死在砒霜之毒下。” 这个小丫鬟倒是很谨慎。 君梓琳紧紧盯着问露回答问题时的模样,但见她眼珠不停的转悠,虽表现出一副惶惶不安之色,却是眸光有力,心计满满。 这个丫头,不是个简单之辈。 君梓琳点头,表示认同,她玩味的一勾唇,上下打量了眼问露,只说道:“既然你也知道文女官是死于砒霜之毒,而砒霜之毒却是知名的剧毒,没人会随随便便带在身上,除非心怀叵测之辈。问露,你身上有没有呢?” 话落问露面色变得惨白惨白,身子打恍,惊得整个脑袋低垂下去。 魏婉燕在旁沉不住气地说道,“君王妃此言差矣,你如此怀疑本郡主的丫头,便是怀疑本郡主了?可惜,本郡主还觉得君王妃你很可疑。既然要查验,那大家便都验看一番,到底要瞧瞧,究竟谁身上有砒霜!” “皇后娘娘,您说是吗?”魏婉燕扭头朝张皇后看去。 令人惊讶的是,此女在皇后面前,也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君梓琳见她这副之相,内心暗暗纳罕不已。实在想不透,魏婉燕如此嚣张的缘由,就因为她被封为郡主,即将成为周烬的王妃,还是说她在背后依然有其他的靠山? 魏婉燕的父亲,那魏从射的嫡弟,乃是大理寺少卿,正四品的魏惜融。 按说这样的一个官职以及能力,很难能够让魏婉燕有如此嚣张的余地。君梓琳有点想不通了,她凭什么这样无法无天啊。 而更令君梓琳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张皇后面对如此以下犯上者,她竟然笑得很和蔼,甚至还点头赞同道,“婉燕所说极是,君王妃不可随随意意的怀疑人,哪怕是个丫头也是不行。需得找出实际的证据来才可,否则便不能如此胡乱施为。” 要找出证据,只要检查问露就行啊! 君梓琳想补上这句,可是隔着袖子,她的手臂被人握了一下。 猛回头便见着文藻神色不变,定定看着她。 张口,君梓琳欲要说什么,就听文藻道,“王妃娘娘,随我来。” 与此同时那厢皇后已经如无事人般宣布,“文女官之事便就此罢了,本宫也不追究她盗凤簪一事,此事以后谁都不准再提起,都散了吧。” “皇后娘娘!” 君梓琳甩开文藻抓着自己手臂的大掌,急匆匆的朝张皇后奔去。中途问露捉住了她,冷冷刺道,“君王妃,你是又有证据了吗?其实你只不过是想羞辱奴婢吧,说什么证据,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说辞。现在你又想蛊惑什么呀,皇后娘娘明事理,并不会听你的!” 第635章 一进门放声大哭 彼时张皇后已以众宫婢嬷嬷的簇拥之下离开。 君梓琳甩开问露,就要去追。 可这问露竟然有两下子,一套擒拿手直接把君梓琳格挡住。 “滚开!” 君梓琳大怒,若是方才她仅仅是怀疑,那么现在便是笃定。 问露阻止她,文女官之死与问露必有关联! 身上突然一痛,君梓琳大吃一惊,只见问露手中三枚毒针刺了过来,正扎中她的胸腹之处。 “该死。” 君梓琳咬牙,飞起一脚踹向问露的小肚子,直接将人踹到了桌子底下。 此际皇后带着人已经走远,在这曾经住过文女官的屋子内,君梓琳眼前晃了晃,几乎要晕倒。 耳边就传来文藻的声音,“来呀,扶住晋王妃!” 君梓琳便被人扶着出了小屋,等她张开眼睛,略有些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座偏僻的宫殿之内,文藻站在殿门口,她的嘴里被人喂了苦涩的药汁。 瞬间她反应过来,硬站起身来,可是依然晕得不行。 她的身上被扎了三枚短而细如牛毛的银针,此刻动作下,那处更疼。 她伸手去抚了抚,发现隔着衣服,那里的皮肤已经高肿起来。 文藻的手下正远远的侍候着,见她动作,只是准备着过来扶她,许是因为男女有别,并不敢靠得太近。 得把那毒针拔出来! 君梓琳暗道,同时禁不住咬了咬牙,没想到魏婉燕身边的人竟有如此高的武功,那个问露手脚功夫很强大,又浑身带毒。 轻咳了声,君梓琳嗅到了自喉间溢出的血腥味道。 不知是因为受伤,导致心性灵透还是怎的。 君梓琳突然间想到文女官端的那杯茶。 之后是魏婉燕嫌茶热,转而让文女官喝下去。 君梓琳推算砒霜发作的时间,从文女官喝下之后,再到她进入厨房继续泌茶,加上中途与问露相遇所浪费的时间,差不多正是砒霜所发作的时间。 这件事查下去,必能查个水落石出。 “咳咳。” 君梓琳忍不住捂着唇咳了声,感到喉间麻麻的,自唇畔流出了一些类似于唾液之物。 “王妃!” 文藻的手下惊叫一声。 那站在门口的文大人听到声音,忙回身赶过来,但见君梓琳手指间全是呕出来的鲜血。 文藻忙将袖口锦蓝色的帕子取来。 君梓琳抱着帕子,止不住的又呕出一口,这才感到喉间痛快了些。 “你中了毒,需得尽快看大夫!”文藻紧拧着眉说道。 君梓琳反手抓住他,扬起小脸,死死地盯着他,咬牙问道,“文藻,为什么,为什么?” 亲生女儿,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可这般不明不白的死了。文藻身为刑部侍郎,为什么要这样睁只眼闭只眼,为什么? 文藻瞠然看着面前柔弱却精神强硬的小女子。犹念得这女子初初破除痴傻之名,在御书房与章世子对峙,搏得整个御书房文武臣子的异彩眼光,最后大放光耀。 那时候文藻便中意此女,若是章世子不娶,他愿求娶为我儿之媳。 似此女一般剔透灵透,文藻慧眼识珠,自是不会放过。 只是他想得未免太过简单,虽然晋王乃是错娶,才娶了此女为妃。 但私下里文藻焉能不知,此女早被晋王看上,是以才借错娶之名,将她纳入翼下。 那时文藻只感到遗憾。 不能成为文家人,是他一生之遗憾。 而现在眼前这娇娇弱弱似花儿般的女子,仿佛爆发出了全部的气势,质问他原因。 内心里头,文藻只感到酸酸与苦苦掠过,最终汇成叹息一片。 “晋王妃,且好生解毒罢。” 文藻最终吐出这么一句话,慢慢地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来,转身对左右吩咐,“把君王妃带回去。” 上面已经传了话,要押君梓琳入刑部,她自是不能再留在这栖秋宫内。 “文藻!” 君梓琳甩开两边的手下,疾呼文藻名字,但说道,“即使是庶女,也是文家之人。现在文女官已死,本妃虽不知你为何如此敷衍了事,但是你卖女儿所换来的,却并不一定是荣华富贵。不论怎样,本妃现在去锦梧宫拜见下绣妃,该不过分吧!” “你还要去锦梧宫?” 文藻略讶地回头看向君梓琳,她嘴角染着鲜血,依然强自坚持着。 那倔强之态,令人感到不解,“你已中毒,若是不早些医治的话……”把君梓琳带回刑部,一来是出于保护的姿态。文藻并不想眼看着君梓琳中毒而死。二来也是遵从圣命。 “呵呵。” 君梓琳冷笑一记,伸出小舌不羁地舔拭着唇:“文大人,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那敢向我下毒之人,又怎么敢让我死在这内宫呢。反倒是你,若是将我带出宫,却突然毒发,你又怎么向晋王交待,为了你的荣华富贵着想,还是先考虑送我去锦梧宫罢!” 文藻面色难堪了下,思索了番,终是点头,“去锦梧宫。但你在那里不可久待……” “这不需你提醒!” 由两个侍卫扶着,君梓琳往锦梧宫前去。 一路上她思量良久,现在皇后娘娘不出面,显然是有所忌讳。而在这栖秋宫内,魏婉燕竟敢命问露向自己施毒针,嚣张之径已经令人发止。 君梓琳迅速分析了皇后娘娘在这件事情中,如此沉默的原因。 必是因为绣妃掉了身子,又是在栖秋宫内失了孩子,张皇后遭到皇上斥责,自是不敢再多动作。 再者有一点却是不容忽视的,皇后势弱。 可是文女官之死以及文藻的沉默,都极说明问题。哪怕文女官仅仅是个庶女,但到底是姓文,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去,文藻身为父亲也该过问。但他却若无其事,再加上皇后那种态度,这两个人必定串通一气。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让步于魏婉燕呢? 明明再查下去,文女官之死便能查个水落石出,问露和魏婉燕都被查到。为什么他们不查下呢? 此际御书房内定国公等人急急赶来。 闻听到绣妃娘娘腹内孩子掉了,身为母族的定国公章郁数自是极快赶来。一进门便扑跪大地放声大哭。 第636章 为了九皇子以后的大业着想 章睿苑也跟着父亲前来。 而在御书房内也有数名定国公的臣子,个个都是为绣贵妃说话的。 因着上回皇帝对周烬的惩罚,虽然定国公这一边看似笑傲,但实际皇帝在朝堂上并没有放过定国公这一派,朝中的人地上的人,隶属于定国公这一派的,都被皇上摘得差不多。 虽然周烬遭到惩罚,但是定国公这一派也受伤颇重。若实际论起来,周烬却是占了极大的便宜。不费吹灰之力,便不动声色地借皇帝之手打击定国公这帮人,算是赚大发了。 有了上回的经验教训,定国公焉能再犯。 当场朝上位者跪拜,说道,“皇上,是臣等无知,请皇上饶过晋王妃吧!” 章睿苑也在旁边嚷道,“晋王妃受宠于晋王,若是惩罚了她,晋王必不会善罢甘休,请皇上好自为之。” 一个恳求,另一个则是规劝。 两父子一唱一喝,上位者惠高帝却是面上无色,仿佛没听见似的。 不过眼前二人所说,他早已心中有数。 是以才会将灵月郡主许给周烬,免得那君梓琳总是侍宠而娇,居然敢害绣妃,害皇家子嗣,不知天高地厚! 九皇子有争储之心,惠高帝心中不喜,连带着对绣贵妃也不喜欢。 但现在绣妃失了孩子,他从前的不喜,化成了一丝丝的怜爱,到底是亲自去了趟锦梧宫。 看见绣妃虚弱可怜之相,惠高帝怒从心头起,当即赐婚,断了君梓琳盛宠之路。 同时也牵怒于周烬,难怪晋王近来每每办事不利,甚至不惜于违抗圣旨,竟是被君梓琳给带坏。这等女子,留也无用! 那时皇帝的心中犹在思虑,待灵月郡主过门,来年诞下子嗣,便直接废了君梓琳正妃之位,晋王的正妃便由灵月来做。慢慢的将此女彻底逐出皇家视线。 而今定国公父子一番话,惠高帝反而生过气了,此刻根本无波无澜。 定国公再度恳求皇帝不必关押君梓琳,因听说君梓琳被送到了刑部之处,是以才求情。 旁边的臣子则是禀道,“皇上赐婚晋王,而臣下正好发现三日之后便是良辰吉日,不妨快点完婚。” 惠高帝听后,朝定国公父子看了眼,尔后点头,‘便依爱卿之言。’ 三日之后便是周烬的婚事,章郁数与章睿苑对视一眼,内心齐齐会意而笑。 灵月郡主比君梓琳要强大许多。 如今灵月被宠于锦梧宫,章郁数早命人暗中与魏惜融联系,待到三日之后嫁到晋王府。那么便形同于他定国公府与晋王府相结交。 除掉了君梓琳这颗绊脚石,以后他的定国公府将会更强盛啊。 章郁数等人跪拜了皇帝,转身离了御书房出宫。 章睿苑跟在左右,低声告道,“爹,三日之后的婚期希望不会有变。” “你姑母在皇上身边表现极好,如今皇帝肯赐婚,必定是你姑母发挥了作用。那周烬被禁足在晋王府,他还能怎样?没有圣旨下,他若敢出府,罪加一等!而如果周烬败落,岂非更如咱们的意愿?” 章郁数算计得极精明。 周烬盛时,他要拉拢。 而若周烬败落,他也可能顺手一脚踹开。 反正联姻的是魏惜融的女儿魏婉燕,又不是他章郁数的女儿。 这种事情,最是收放自如。 “可是姑母的身子……”章睿苑有些担心,没想到姑母会在这个时候怀上身子,而且还是亲手将那孩子给,无论怎样章睿苑都有些惊心与不舍。 “放心吧。” 章郁数抚着胡须而笑,“你姑母这是为了九皇子以后的大业着想,她能忍得,莫要再担心了。” 失宠于皇帝之后,如今的绣贵妃也只能依靠这一招来挽回。 虽然失去了腹中的孩子,但是却能够替自己的亲生儿子九皇子挽回一切,却也是个等价的交易罢,她怎么可能会放任自流呢。 而且这也是把周烬拉拢到自己这边的最好机会。 自然那灵月郡主的父亲魏惜融,早已经暗暗归从于章郁数的麾下,不言自明了。 章睿苑告别了父亲,转而往傅相府而去。 今日这事有些蹊跷,皇帝派了人查找栖秋宫和锦梧宫,都没有找到证据,反而是从君梓琳身上寻到了端倪。 章睿苑还记得之前与傅绫萃相见时,对方曾经说过这事,莫非她已经做了? “萃儿?” 顺顺利利的进了傅绫萃的院子,章睿苑在院内便唤了一声。 傅绫萃身体内尚有残留的水芯毒,但却并不防碍。 她的容颜已经全部恢复,听见章睿苑前来,自是要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会出来。 往脸上涂描了一阵子,傅绫萃便如花蝴蝶一般,往院中走来,阳光斑驳的落在她的身上,看起来仿佛是从画卷中走出来的美人。 可是章睿苑却没有心情看她的美貌,将她带到后院的湖畔前,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最后章睿苑回头看向傅绫萃,“萃儿,你可知道我姑母已经小产了?” “什么?绣贵妃小产了?” 傅绫萃方才还一副欢喜的样子,一听到这话立时便流露出了意外与惊讶之色。 “那贵妃娘娘怎么样,现在可好多了,萃儿要不要去看看她呢?” 章睿苑从傅相府出来之后,在街头一步步走着,脑中回荡着的却是傅绫萃对自己所有的回答。 看萃儿的样子,她并不知情。 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姑母的这件事情不太那么可靠呢? 反复想了想,他有些怀疑,姑母真的会亲手杀死腹内的孩子吗? 何况,哪怕不是真的杀子,却是悄悄的动点手脚,也能求得皇帝的原谅,完全没有让孩子死的必要。 所以章睿苑反而觉得,这件事情很怪。 但是看傅绫萃的表现,似乎是自己多疑了。 唉。 章睿苑叹息一声,随即甩袖离开。 而此际在院内的傅绫萃板着脸,听见下面的丫鬟回报,章睿苑独自一人离开了相府,她有些狐疑地凝眉,“莫非是苑哥哥怀疑我了,不是别的人怀疑?” 可是,他是怎么会怀疑的呢? 从哪里看出来的? 虽然不明白,但是傅绫萃转而便笑了。不管怎么样,君梓琳现在落了个害死皇子嗣的重罪,而那绣贵妃也失去了腹内的孩子,对她傅绫萃来讲,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第637章 恭喜晋王爷新婚 一下子便除掉了两个劲敌,今日当真是该庆祝呀。 随后傅绫萃命令下面的丫头取一些酒来,并摆上丰盛的菜式,自己在亭内看着院中的风景独酌。 “小姐,今日有什么大喜事呀,您要喝酒。”傅绫萃高兴,下头的丫鬟也一个个轻松非常,有多嘴的丫鬟便大着胆子问了句。 傅绫萃冷冷一笑,回道,“父亲被皇上派出外面谋事,方才刚刚来了信,说是十分顺遂。我自是十分高兴,这才小喝一杯,怎么,你也要喝么?” 丫鬟自然不敢,当下说了一些奉承的话,这便退下。 谁料傅绫萃今日竟是真的高兴,直接命人赏赐了这个新来的小丫鬟。 ‘多谢小姐,奴婢以后定当尽心尽力服侍小姐!’ 丫鬟拜谢之后,便规矩地退了下去。 这丫鬟很快便离开了院子,往厨房而去,一番忙碌之后,便出府去买菜。 远远的便见有男子与她擦肩而过,很快丫鬟没入人群之中,那男子便也若无其事的离开。 晋王府,男子赶回府去,一番禀报。 周烬眯了眯眼,听手下回报完,他挑了挑眉,却是不语。 雪卫在旁低声问道,“主人,现在真不能等啦,三日之后便是婚期,再等下去王妃娘娘在刑部必会不妥呀!” 刑部的人已经去了栖秋宫。 这事周烬知晓,连栖秋宫内死的那文女官,他也收到了消息。 只不过追魄带来的消息,却是另一种,与这件事情毫无干系。自从君梓琳入宫后,追魄等人便将与王妃娘娘有关的,俱都禀报于王爷。 希望能够帮上一点。 而今从傅绫萃处探得的消息,却是极为古怪。 周烬一时想不清明,章睿苑去了傅相府,却是满怀思绪地离开。 而傅绫萃为何会如此高兴呢? 周烬自是知道,此女是因为绣贵妃失掉孩子,而庆祸,兼而君梓琳被押往刑部。这对于傅绫萃自是大好的消息。 可为什么他竟感到此事并不简单呢。 站在傅绫萃的角度,周烬觉得只有通过自己亲手施予,达到这种效果,才是最开怀的。所以傅绫萃要饮酒庆祝。假设是傅绫萃主导的此事,周烬反而无从想起,此女是通过何处途径达到目的呢? 爱妃和绣贵妃都不是等闲之辈,怎么可能让小小的傅绫萃给算计了? “主人,王妃娘娘在刑部怕是不得安生。想来那文藻对他的亲生女儿之死,犹没有半分在意。何况此人与皇后娘娘已经联手,文女官之死分明有蹊跷,文藻和张皇后却是视而不见,王妃在他们的手中,焉能有好了?”雪卫一次性说罢,心里有些焦急。 他是担心王爷做罢之后会后悔,毕竟先救王妃才是正道。若是以后后悔,受苦的还是他们这些属下人啊。 “不必担心爱妃。” 周烬信心满满的一挥手,微笑说道,“如今定国公暗中勾联魏惜融,更是利用魏惜融的女儿魏婉燕与本王联姻,达到不可告人之目的。文女官死得值呀,有她在,要对付魏婉燕则容易得多。” “主人您的意思是——” 雪卫反而搞不明白了,主人这是要怎么做?又怎么会如此说呢? “张皇后与文藻之所以对文女官的死不闻不问,更是不去查实,不过是捧杀之计罢了。” 周烬缓缓告来,淡淡地说道,“绣贵妃必从了定国公之计,极力拉拢魏惜融,对魏婉燕格外宠溺。那灵月郡主有如此嚣张霸道,其根由便在于此。张皇后捧杀之计,用得极妙。” 雪卫听到这儿,再加上之前主人曾说过的美计,两相结合,立即便明白了其中的因由。 接下来,便是到主人出手之时了。 雪卫一反常态,双眼晶晶发光。 他冷冷邪森一笑,魏婉燕想成为晋王妃,门儿都没有! 等着瞧吧! 这时晋王爷的声音缓缓告来:“此事过后,皇后必定一家独大…太子之势必会强盛起来。要小心四皇子些。本王能算计到的,周锦墨也不遑多让,咱们要好生准备一番。” “属下明白。” 雪卫抱拳行礼,兴冲冲退下去。 他刚一退下,外头便传来禀报声,“王爷,柱国公前来拜见!” 魏从射来了? 周烬高高挑起眉头,深邃的眸内印荡着不明的颜色。 “请。” 继而周烬起身,转而一摆手,让人把魏从射请入府。 前而,君梓琳带着厚礼拜访了柱国公府,那时魏从射并未在府内。 本来这回访之事应当押后,魏从射也准备了丰盛的筵席,想待晋王禁足之事消除,再隆重宴请晋王夫妇。 但没想到,还等不到那个时候。 今日宫内传来的消息沸腾了整个帝都。 魏从射本不在意,但是自己的亲妹妹郑夫人,便是郑尚书府郑容驿的正妻,也便是君梓琳所认的义母。 妹妹急急登门,魏从射从没见过妹妹这般急惶,一时间也如临大敌,请妹妹请入书房,兄妹二人一番商议。 最终魏从射劝说了妹妹,这便赶到了这晋王府之中。 宾主落座,魏从射形貌英俊刚毅,至诚浑朴。早些先随着母亲流落在外,之后才认祖归宗。在内宅之中,又经历了袭爵的风波。 这许多年来,他一直低调行事,朝堂争斗从不理会,安心过自己的日子。 此刻的魏从射眉眼依见浑朴,只是行事作风却更见成熟且深藏不露。周烬知道此人,前柱国公是何等喜爱他的继妻,可是最终却也不得不让自己第一任妻子的儿子袭爵。面前的这魏从射也绝非等闲之辈,否则又怎么能争得过自己的弟兄们? 今日魏从射登门,周烬隐约知道一点因由。 奴仆上了好茶,退至一旁。 魏从射笑吟吟的朝门外一挥手,便见一个包裹着红布的托盘被送了上来,他道,“恭喜晋王爷新婚,听说三日之后便是王爷的吉日,这是我的一番心意,望您笑纳。” 他说着让人将那托盘奉到桌前,并且伸出手亲自揭开崭新的红布,露出了盘内之物。 但见在那盘内正而摆放着一对连理碧玉枝,精致枝枝缠缠交互在一块,看起来赏心悦目,令人眼前发亮。 第638章 护短 周烬瞧着这美丽的小玩意儿,抬眸朝魏从射看去,发现对方眼中闪动着期待的毫光。 他哪会被表面给欺骗了。 面前这东西,若是收下来,便形同于告诉魏从射,三日之后婚事已定。 这是一种暗示,同时也是一种认同。 而魏从射也可以从此举之中,探得晋王府的意思,从而做出下一步行动。 周烬极清楚,自从宫内传旨下来赐婚,君梓琳的母族郑尚书府一直都没动静,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情似儿。但是这个魏从射与郑尚书府却有莫大的关系,周烬可没忘记,君梓琳的义母正是眼前人的亲妹妹。 柱国公府一家人向来彼此周护,容不得自家人受半分委屈。 周烬深知这点,如今推及魏从射亲自前来送贺礼,隐约猜出几分。 他当下将那贺礼不着痕迹地推出去,淡而不威严地回道,“若柱国公有心,此物便当天再送来吧。” 不料竟得了这个回答,魏从射负在身后的手微微发僵。 周烬若要果真娶妻,便收下这贺礼;若是不娶,便直接推拒即可。 魏从射今日前来,便是以此试探周烬意图。 可是他竟给了自己如此不明不白的回复,魏从射一时想不透撤,周烬这是何意思。 “柱国公请。” 与魏从射相比,周烬显然从容而游刃有余。 饮下一口茶水,周烬从袅袅而起的水汽之中望了眼对面的柱国公。 如今敌暗我明,帝都各方人马都盯着这晋王府。 周烬冒不起这险。 是以,哪怕是自己人,他都会守口如瓶。 今日魏从射许是来试探,也许有他意。但纵然是郑尚书府来人,他的态度亦如此刻一模一样。 在行动之前,绝不打草惊蛇。 周烬奉行的是此,而在行动之后,他也绝不会留下半分把柄给人怀疑的机会。 这一次行事,比上一次更要周密严谨而不留痕迹。 圣命不可违,周烬深知,违抗圣命落人把柄,即使他权倾天下,却也要对那龙座上的人心生畏惧。 他不是那个人的儿子,而是君臣。 君在臣死,死不得不死。 皇帝若要他的性命,他也不能有半分怨言,从容赴死。 而今,他兼要违抗皇命,同时达到自己目的,兼而讨个彩头。 这条路,不好走。 他转眸往皇宫方向瞧了眼,爱妃在那里,必也不好混。 还好,他们仍有时间,扭转战局。 魏从射坐了会儿,见实在无法从周烬这里套得半分消息,当下也不多呆。好在他以将贺礼寄放于王府为由,终是把东西送下,这才带着人离开。 刚走到晋王府门口,便见有一队人马大摇大摆而来。 魏从射定晴看去,但见围首的那人穿着褐色纱衫偏襟袍,面容略白,神色湛湛,一张国字脸,步伐激越,昂然生辉。 见此魏从射步伐略略顿了顿,而与他迎面走过来的国字脸中年男子却是寒声发笑,抱拳冷声道,“原来是柱国公,能在这里相见,当真是惜融三生荣幸呀!” 面前的人便是魏从射的嫡弟魏惜融。 魏惜融面上状似一派热情,神色间却是对魏从射充满挑剔。 “柱国公怎么登了王府却不入内呢,走吧,指不定晋王还在等着咱们呐!”魏惜融说着,身体挤过魏从射,当先大摇大摆地进了王府内。 王府的守卫本是极力劝阻的,因为还没有通报,哪知道根本就拦不住。 “怎么,又想做缩头乌龟么!”前头的魏惜融走了两步,回头看见魏从射竟没有跟来,他出声刺道,眼中掠过冷森之意,全是轻蔑。 魏从射本是应该回去,但奈何听见魏惜融的话后,他只得转回身重回晋王府。 但见前头的魏惜融,仿佛将这王府当成了他自己的家般,横冲直撞,到处瞧看,完全没有半点礼数。 他拧了拧眉,在后头出声劝道,“二弟,这是晋王府,还是先去大厅面见晋王吧!” 再怎么说这是人家的府邸,不是自己家。这样不知礼数的样子,岂非是让人笑话。 “谁是你二弟?” 魏惜融仿佛狂躁症发作,猛然回头,恶狠狠的瞪向魏从射,咬牙切齿,“你以为你自己是谁,这是晋王府,是我女婿之地,这里也容得你撒野放肆?!” 被陡然如此怼刺,魏从射愣了下,继而面色更加难堪起来。 这么多年,自从母亲回到帝都,从自己承继了柱国公的爵位后,嫡弟妹们便对他格外不喜,甚至怒目相向。素日里,也从不往来。 当初自己妹妹嫁予郑容驿时,父亲的平妻及其子嗣便只是敷衍性地往来,及至父亲去世后,他们一家人再也没有团聚过。 魏从射自是不可能将爵位让给魏惜融,那是他母亲临死之前的遗愿,更是他名正言顺该得的。 但除了爵位之外,莫非他们兄弟就没什么可说的吗? “晋王来了。” 旁边有人小声说道。 场内反目正仇的两个兄弟,顿时缓和了脸色,尤其是魏惜融,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远远看着周烬穿着身葱绿色的团花缎锦长袍而来,身如玉树,面如冠玉,走近了气势浑然天生,仿佛天神一般。 魏惜融越看越高兴。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君梓琳的夫君,自己女儿就要把君梓琳挤掉。 只一想想,他便如喝了蜜一般,无比欢欣! “见过晋王。” 魏惜融方才没规矩,可是在周烬面前,他还不便于露出自己的另一面。 周烬抬抬手,示意他免礼。 “晋王殿下的花园果真是百花齐放,以后必定也将更加旺盛呀!”魏惜融出言赞赏了一番,转头瞥见魏从射微阴沉的脸,他内心更加高兴。 他知道魏从射是因为什么而来。 君梓琳嘛! 君梓琳是魏从射妹妹的义女,那郑尚书府是君梓琳的母族。 魏从射又一向是个护短的性子,不仅对妹妹护短,对整个自己家族的人都护短得很。 魏惜融曾经也因为有魏从射这个哥哥而自豪,犹记得魏从射刚刚回到帝都时,他因在乡下习武与诗词都没落下,尤其是武术极高。 当时魏惜融被其他的子弟欺负,那时候是魏从射救了他。 第639章 姐夫 并且在事后百般对欺负他的子弟找茬,定要找回场子来。 甚至还为此被父亲责罚。 那时候魏惜融很感动,虽然自己有父亲,可是感觉大哥才是那个父亲。 这世上再没有比大哥更护犊子,容不得自己人受半点伤害。 如今两人站在对立面,以魏惜融对魏从射的了解,自是知道哪怕君梓琳与魏从射没有半点关系,魏从射也会保君梓琳到底,并且是一丝一毫不准受到伤害。 想来魏从射的妹夫郑容驿,为何至今只有郑夫人一个妻子,而没有妾室呢。魏惜融觉得,必定是郑容驿怕了魏从射,所以不敢纳妾给郑夫人小鞋穿。 此际魏惜融冷冷地甩了魏从射一眼,他倒要看看今日魏从射会为了君梓琳做到何处地步。 周烬一如从前那般,深沉不语。 在花园内站了会儿,便将二人重新请回大厅。 “三日之后便是成婚之日,今日我且先来与晋王相商那婚嫁之事。” “因为时间紧迫,有许多事情都顾不上,但是该有的还是应该好生的进行,毕竟燕儿是头一次出嫁,还是个孩子,什么事儿都还不懂呢!” 魏惜融笑眯眯地说道,冲魏从射看了眼,果不其然,但见自己这个兄长已经别开了脸,虽看不见怒火,但以他的了解,魏从射内心必不好受。 “来呀,把东西都拿上来。” 魏惜融心头高兴,大呼一声,把手下人的召上来,进行婚前三日的一应事务。 眼看着桌子上的一应物品都被撤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婚嫁之物,琳琅总总令人眼花缭乱。 魏从射见了,眼圈都红了。 骨子里的天性,令人容不得自己的家人受到如此待遇。 君梓琳还活着呢,并且是晋王堂堂正正的王妃。现在晋王又明媒正娶,那么君梓琳算什么? 甚至看魏惜融的这阵势,晋王娶魏婉燕的规格,甚至是比君梓琳还要高。 那么以后呢,这魏婉燕是侧妃还是正妃? 这明明是要把正妃都要压过去的兆头。 魏从射抿了抿唇,脸上的肌肉已经跟着绷紧。 方才自己送贺礼,周烬并没有收,而是说要等到三日之后再收。 那时他还稍稍寄了一点希望,但是现在—— 眼看着周烬与魏惜融认真讨论婚嫁之事,魏从射眼珠子都红了。 耳边听得他们一句句细细的讨论,以及周烬那极认真的眉眼,魏从射只感到这房间之内空气稀薄,令他喘不上气来。 他转而朝外走去,魏惜融的声音顿时告来,“大哥你去何处,现在你的侄女出嫁,怎么你一点儿都不高兴?” 魏从射紧抿着唇,一语未发。 魏惜融便放下手头的事,转过身来跟到门口,冷冷地睨着魏从射,声音略压低,并收敛了那跋扈之态,但所说的话依然刺耳:“怎么那君梓琳是你家的人,我的燕儿便不是魏家的人了?你摆这么一副脸给谁看,想说君梓琳比你的侄女燕儿还重要么!” 魏从射面色憋得发青,咬牙低斥:“凡事有个先来后至。燕儿本可以有更好的人家,为何偏偏……” “晋王是极难得的人才,莫非大哥你不知道么。”魏惜融冷森森地口吻,肆虐告来,“这整个帝都城的贵女哪个不希望攀上晋王的亲,哪怕是侧妃也与有荣焉。大哥你应该为燕儿高兴才行,而不是在这里意图冒坏水!” “还有,听说现在君梓琳被扣在皇后里头,身上背负着谋害小皇子的罪名。呵呵,大哥你还以为君梓琳能回得了这晋王府来么?我劝你乖乖在这里喝喜酒,别轻举妄动,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魏惜融的一番规劝,非但没有能成功阻止了魏从射,而便令对方更加心火直上。 说罢这些,魏惜融冷冷勾着唇,重新返回到桌前与晋王畅谈三日后的婚事。 魏从射在旁听着,心已经沉到了极点。 看来他对晋王的那些希冀,根本是无中生有的幻想。 三日后的婚事必会举行,而君梓琳也将陷入到杀死小皇子的风波之中。 如此看来,魏从射深知,自己现在纠结这婚事已经没有意义,重要的是现在宫内的君梓琳情况如何。 看来他要好生的与妹妹商谈一番了。 “魏小姐,王爷正在屋内呢,请进请进!” 魏蓉蓉之前离开晋王府,是被晋王派人悉心护送回去。因此那些守卫的侍从也对魏小姐熟悉了。因而回来时收到王爷的命令,守卫们遂没有通报,便引着魏小姐入了大厅。 魏惜融正与周烬说到兴处,想到嫁女之后,这偌大的晋王府就会是魏婉燕的,而在城外还有一座更奢靡的晋王府,同样等着入兜。 想到这两座王府都将进入自己女儿的囊兜,魏惜融就兴奋不已。再者现在这座晋王府旁边正是大将军府。 君梓琳是犯了罪的罪妃,这大将军府必会被夺去,指不定是要落在晋王手中的。 在晋王手里还不正是在他女儿的手里么。 魏惜融心下高兴得抓耳挠腮,思虑着自己出来建府,那府地选的位置不旺盛,且又狭小,不够住更不够阔气。 此际魏惜融心底的算盘打得啪啪响,那股高兴劲仿佛甜蜜一般,几乎就要溢出来。 而魏蓉蓉前来,冷冷的一声,“二叔。”彻底把魏惜融惊醒。 回过神来,但见魏蓉蓉这个小丫头一副楚楚可怜相在自己面前。 他正要说话,魏蓉蓉却已经转过脸去,小手怯生生的拽着周烬的衣袍,可怜巴巴的样子:“姐夫,我能单独与您说句话么?” 之前魏蓉蓉被周烬推到一边,吓倒她了。 现在为了姐姐,她也是拼了,只是两根手指头,拈起周烬衣角,拽了拽,身子却做出防备之势,生恐再被他给扔到一边去。 “自是可以。” 周烬坦荡荡点点头,大掌甚至还在魏蓉蓉的脑袋顶揉了揉,显出与众不同的宠溺之色。 继而两个人走到偏厅去相谈。 魏惜融瞪圆了眼看着他们的背影,一时间心底直惊。 这魏蓉蓉个小贱人,还没及笄,不会就已经学会勾搭男人了吧? 第640章 君王妃忘记了一件事情 瞧周烬对她宠爱的样子,似乎比燕儿还重要。 魏惜融心直往下落,万一燕儿嫁进来,魏蓉蓉却恬不知耻的总往王府来争宠,这岂不是个麻烦事?! 扭过头,魏惜融朝魏从射盯去。 一定是他,怂恿自己的女儿勾引晋王,妄图破坏这次婚事。 该死的,魏从射就没有安过好心! 魏蓉蓉从偏厅与周烬一前一后走出来,抬眼便见着二叔目眦欲裂的瞪着自己父亲。 她快步跑过来,护住父亲,大眼睛瞪着魏惜融,显示出一股夹杂着天真的恼怒之气:“二叔,你又欺负我爹!告诉你,我爹不是怕你,而是看在你是我二叔的份上才会让着你。现在婉燕姐姐夺人所爱,本已不当,你非但不劝阻她,却反而跑来议亲,二叔你还明事理吗?还是魏家的人吗?” “小丫头片子你说什么!” 魏惜融早已气爆,恨不得现在便与魏从射动手。 哪料到在这个火侯上,魏蓉蓉居然冲出来,反而指责他的不是。魏惜融早火了,猛然伸出掌,眼看着巴掌落下甩到魏蓉蓉娇嫩的小脸上。 突然他掌下落空,竟打到了空气中。 魏惜融蓦地一抬头,但见魏蓉蓉竟被周烬护在怀里,眼看那样子,竟仿佛是守护宝贝一般。 想到自己女儿三日之后便过门,成为周烬的妻子。如今再看到魏蓉蓉扑进周烬怀中的样子,扎眼极了。 不等他开口责备。 周烬率先说道,“蓉蓉还是个小丫头,柱国公府上下极尽呵护,疼爱还来不及,怎忍心伤她。何况这一掌下去,蓉蓉焉能受得了?魏卿未免火气忒大了些。” 话声平平稳稳的送出去,没带半丝情感。 魏惜融就感到周烬这语气不太对,他猛地抬头,望向晋王那双深邃的双眸中,只感到仿佛陷入了深渊一般。与方才的热情,简直天地之别。 一时间魏惜融心头愰愰,呐呐地收回了大掌。 魏蓉蓉见周烬救了自己,她极是高兴,甜甜笑道,“多谢姐夫。只是二叔向来自私得紧,只想自己,不想他人。以后他成了姐夫的岳父,还请姐夫你多担待!” 话一出,魏惜融差点气死。 魏蓉蓉仿若无事一般,也大了胆子,拍拍周烬说道,“蓉蓉就此告辞,请姐夫留步。爹爹,咱们走吧!” 从始至终,魏惜融都没敢再发火,许是被周烬的话给惊倒。他只任魏蓉蓉在那里大说,拢在袖子内的大掌已经攥紧成拳,咯吱作响。 魏从射与女儿离开晋王府,父女二人乘马车赶去郑府。 路上魏从射对魏蓉蓉问道,“蓉儿,你与晋王说了什么,是不是与君王妃有关系?” “嗯,我告诉姐夫救姐姐的法子呢!” 听了女儿这话,魏从射额头满是黑线。 现在的周烬已经存了娶新妇之念,又怎么会救君梓琳呢。 唉,蓉蓉还是太天真了啊。 魏从射什么都没说,他认为现在是时候该早做准备了。 而此际天近黄昏。 君梓琳在锦梧宫内,由文藻等人陪在左右查看一番。 周烬接旨,对魏婉燕嫁娶之事,所许的是一种承认情愿的态度。 现在锦梧宫内都已经传遍了,那些小宫婢没事时,便喜欢在角落里面头低低私语,说个皇宫内的事或者是哪个皇子的闲言碎语。 周烬的这点事,在这深宫之中,根本瞒不住。 听到这样的话,君梓琳反而感到一块巨石落了地。 曾经她期望夫妻二人,没有姬妾。只是一直无法说出口,之后事周烬主动说出来,她不相信。而今,她知道自己不相信是对的,多亏她没有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多亏她没有盲目相信。 此刻内心里说不上是舒服或者是不甘。 只是觉得周烬答应了这门亲事,是好事,是幸事。也最终断了她所有不该有的念想,是幸事呀。 文藻在旁边看着,自然也听见了那些流言蜚语,可惜的是那些宫婢所说俱是大实话。 他朝君梓琳瞧了眼,看到这个女子此刻面色惨白,纵然绝色倾城也顶不过此刻病容心痛的溃败之色。 看着君梓琳像朵美丽的花,终是慢慢败落下去。 文藻暗暗轻叹摇头,他早该想到了,其实君梓琳如此聪颖,也该想到会有这么一日。成为皇家妇,哪里是这么容易的呢? 若是当初君梓琳能够成为他文家的媳妇,或许会比现在活得更精彩吧。 文藻感念着。 君梓琳感到胸腔内火辣辣的,有什么在里面蒸腾着,甚为难受。 知道是问露所射出的那三枚毒针的关系。 她抿了抿唇,尽量快一些行动。 从这锦梧宫的厨房,到绣贵妃的衣物,以及那女官所管理的衣食住行,全部都逃不过她的双眼。 一一检查后,发现在绣贵妃的香囊内有红花的味道,但却并没找到红花的残余。 此花活血,最能致使孕妇流产。 君梓琳将那香囊转交给文藻,让他去查。 同时转念又想,感到不对。 如果这么容易就被她查到来源,那么绣贵妃故意流产之事,岂不是轻轻松松就被揭露出来? 这是关乎身家性命之事,绣妃怎么可能如此轻率? 转眸她又看了看那香囊,仿佛要从上面看出所有的不轨一般。 谁知文藻却嗅了嗅香囊之后,将之丢到一边,有气无力地看了君梓琳一眼,无奈道,“君王妃你可知绣贵妃是如何小产的?” “红花。正是此物害得她失了皇子嗣。” 文藻继续说道,“早在之前已经查过这香囊,并且从里头并未找到红花,但却有着比现在更浓郁的花香味道。” “君王妃可知道,为何所有人都认为是你害死了绣贵妃的孩子,正是因为这红花的味道。” 君梓琳仔细听着文藻的话,只是越听,她心下越发感到奇异。 这红花,莫非还与她有关系? 君梓琳是法医,自是对自己经手的药极为熟悉,她可不觉自己会身上带着红花之类的药草,而不自知。 “君王妃忘记了一件事情,当初经过你手的那甜香橙,正有一股红花的味道。” 文藻扬眉,语气有种不可抗拒的正色,“而绣贵妃吃了之后,便致使腹内的孩子失去,于此,君王妃你才会被确定乃是害死贵妃娘娘的凶手。” 第641章 君王妃遭了劫难 原来是凭藉着这一点来指证自己。 “我身上没有红花。”君梓琳斩钉截铁地说道。 而文藻似早料到她会如此说,当下便回道,“不管君王妃你身上有或无。而经你手的那些甜香橙却被保存下来。从上面,太医和仵作皆检查出红花来。这证据已经被保存,王妃若是不相信,可去刑部一查。” 听罢文藻说的话,君梓琳几乎无言以对。 在她认为案情还有漏洞时,那些人却已先一步将漏洞统统堵上,做出了个极完美的证据来,用来无懈可击的指证她,将她绑得牢牢的,没有还击的余地,更无挣脱的可能。 一时间君梓琳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王妃娘娘,走吧。” 文藻见她神色恍惚,知身中毒的她,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到了刑部,她的性命或能留下来。 而这样坚持下去,她这毒因不明,很容易丧命。而太医苑的人,又无人敢前来给她瞧这症。 “走吧。” 君梓琳闭了闭眼,只得点头。 现在这副样子,与她所想的天差地别。 她本以为还有蛛丝马迹给自己所用。但事实上却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自己。 君梓琳有些头疼地抚抚额。 文藻忙上前扶住她,对左右吩咐:“走!” 他一声令下,再不停歇,大掌拢住君梓琳的腰,步伐飞快离了锦梧宫。 刚刚出了宫,前头探路的护卫急匆匆赶回来,压低声道,“大人不好,有人朝这边来了。” “谁?” “灵月郡主!” 文藻一听,知道不好。 这位灵月郡主先前便与君梓琳冲突,现在撞上了,必得要了君梓琳的性命。 转头文藻看见君梓琳小小的一个人,柔弱的倚在自己身上。这无父无母的女孩儿,当真是可怜。而今连晋王也不护她,文藻怜惜地将她往怀中一护,抬眼朝前头冷视而去,告道,“找个地方,躲开她!” “大人,往哪躲啊?” 手下护卫脸色都变了,目光朝四下无望地扫一圈,这是深宫啊,无论是误闯哪个娘娘的宫殿,都会招来是非。 在这内宫之中,从来就没有男人驻足的余地。除了皇帝,便是太监,除非他们想当太监。 这群刑部的护卫,没了往日的精湛精明,此刻变得慌乱无措。 文藻也发愁,往哪里躲呢。 他虽为刑部侍郎,可进这后宫的机会也少得可怜,他并不认路,再重新躲回锦梧宫,却是会被发现。 “快,来这边。” 随着一道柔软的女音传来,众人急忙回头,便见一个穿着宫装的小婢转身钻进了旁边的一处小院之内。 顾不得其他,眼看着那灵月郡主就赶了来。文藻一挥手,让手下人都躲到那小院,转而打横抱起君梓琳,飞奔到小院。 那宫婢将他们引到小院后,先在一扇微旧的影壁后而站,她便径自出去查看。 过了一会儿,她机警地赶回来,小声道,“灵月郡主已经离开,诸位大人在上,王妃娘娘是否中毒了呢?还请服下这粒丹药,可续她性命。” 文藻听后,低头看怀中的小女,嘴唇发青,脸色煞白,显然中毒已深。 他朝那丹朱红色的丹药看去,不太确信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救君梓琳?” “四殿下吩咐过,要保王妃娘娘安然。文大人放心吧,这药无毒。” 这宫婢说着把药掰开一半,自己吞下去,而另一半而是奉到文藻面前,目光真诚纯澈。 文藻犹豫了下,现在赶回刑部再寻大夫,必会耽误救治时间。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先给她吞下再去说吧。 给君梓琳吞下后,文藻略停了停,见她嘴上的颜色消褪了下,这才冲那宫婢感激道,‘多谢姑娘,我等现在便离开。’ “你们还是跟我来吧,若是没有我的引领,你们必还会被截住的。” 在宫婢的引领下,文藻等人随着她一路上弯弯绕绕。 最后见着宫门口,文藻吐了口气。 “多谢姑娘,告辞。” 文藻说罢,带着君梓琳便赶回刑部。 宫婢站在宫门口,淡淡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微微而笑:“此事该告知殿下呢。” 下一刻,文藻等人赶回刑部。 一众人手脚动作极快,往后衙而去,其他人找大夫的,找嬷嬷来照顾的,还有的则是先去铺上榻。 君王妃虽然现在遭了劫难,但是身份犹在。皇帝一时未下令处置,便要厚待。 因大人未下令,没人前去通知晋王府。 文藻刚刚将人放上榻,后脚便听见外头的侍卫禀:“四殿下到。” 他来了? 文藻微愣,转念想到那宫婢,立时便明白过来。 周锦墨一路闲逸入内,若无其事走了进来,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这自是无人敢拦他,而四殿下也如主人一般,径自绕开了文藻,坐到了放着君梓琳的榻沿处。 文藻愣愣地看着这般强势行事的四皇子,有些惊讶。 “她如何?” 周锦墨伸出修长的手臂,指尖在昏睡者娇嫩的脸颊处轻轻抚了抚。 本以为此举会很快收回,谁料文藻却见四殿下竟没完没了,手掌在君王妃脸颊处反复婆娑,仿佛贪恋无比。 “大夫来了!” 外头有人喝了声。 之后一个白胡子的老大夫被送了进来。 四皇子这才起身,收势,眉眼淡淡地看着大夫诊脉开药。 “此毒伴随着毒针刺入体内,才会如此快速的发作。”老大夫说着,询问似地朝文藻看去,因为识得君梓琳也不认识四皇子,只是想问一番,这女子的身子,自己是否可以检查。 文藻轻咳一声,并没答应,而是问道:“这是何意?” “毒针刺过之地,必会毒肿起来,若是不及时医治,会渐渐腐坏。” 大夫说着,从自己的药箱内取出了专用的药膏,送到文藻面前,“大人,这便是那药膏,需得为她涂上,配合着药一块喝。” “多谢老大夫了。” 不等文藻答,周锦墨已顺势将那药膏接过来,说道。 老大夫一看这温雅秀丽的男子答话,立时便知道是榻上这女子的夫君,当下便又多嘱咐了两句,“公子需得将她的中毒之地清洗干净,再看看那毒针是否还在她体内,莫拖得时间太长,恐那毒针入体,难以拔出。” 第642章 先来一步得到她 “是,在下都知道了。来呀,赏。” 周锦墨温文而笑,说罢朝外头吩咐一声。老大夫被送出去之时,得了一锭金元宝。 这一切停当,周锦墨看向文藻,“文大人,你带着你的人且退下吧,我要予琳儿治伤。” 文藻看看榻上躺着没有半点知觉的君梓琳,再看看满脸含着温雅微笑的周锦墨。 他轻咳一声,只道,“四殿下,依下官来看,还是请嬷嬷来为君王妃医治吧,毕竟男女……” 有别,那俩字尚未说出,周锦墨已出声打断他:“莫非琳儿被父皇厌弃,连本皇子也没资格命令文大人你了么?现在便退下,莫要惹我生气。” 周锦墨淡冷着脸令道,虽看似不急不火,可话却已说到绝处。 文藻扫了眼外头周锦墨带来的那两名侍卫,个个高手。若动起武来,再加上四皇子的身份,自己捞不到好处。反而还会得罪了面前人。 当下文藻只得让步,拱拱手退出去。 到门口时,周锦墨的声音自屋内传来:“还劳文大人命手下看着这院子内外,莫要让人打扰。否则……晋王妃名誉却是极尊贵的,你说是么。” 文藻心里一咯噔,心下突然有些不太舒服。既然周锦墨还知道眼前的人是晋王妃,他还敢如此施为?! 他回头留恋地朝榻上的那小女孩子看去,然周锦墨却是不允,一横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文藻无奈,只得应了声,退了下去。 现在不仅要从了四皇子,还要为他守着这事。 而周锦墨所说,显然是事实。君王妃如今沦落,若再传出贞洁不保,结果可见一斑。 文藻拧眉,竟不知自己内心因何如此在意这君王妃的下场。 也许是可怜这个小女孩儿自小孤苦,长大又落到这般境地,心下怜惜她吧。 文藻带着人离开了屋子,自是在外头。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突然听见外头传来嘈杂的嚷嚷声。 文藻站起身,走出外去看,但见冠勇侯人高马大的立于众人之间,身上穿着绛红色阔袖暗纹缎面长袍,负手威风凛凛的走进来。两边的侍卫都接不住他。 “文大人,听说小琳儿到了这里,她在哪儿呢?”自与周锦墨在晋王府,盯着周烬接了旨之后。他便紧盯着皇宫,盯着君梓琳出来的时机。 遗憾的是,深宫之内,他并没有培育什么人,是以错过一步。 这才随后赶到,却也知道自己晚了一步。 现在小琳儿必是与周锦墨呆在一起。 他不能容他们在一块! 慕瀚博直接闯了进来,见着正主后,便问道。 文藻摇头,“君王妃不在这里。” 一如周锦墨所说,若君梓琳名声尽毁,对大家都不利。 文藻如今虽然不喜,但却也不得不为之。 见慕瀚博如此问,他当即并不如实地回答。加之他一向身具威严与刑讯要职,本身便带着股不怒自威之色,既然是谎言,也瞧不出真假。 慕瀚博自是信他不敢对自己撒谎,当即问了君梓琳去处。 文藻精明,当下便回了君梓琳被关入刑部大牢。 慕瀚博立即便带着人赶去。 趁此时机,文藻立时拿心腹去通知四皇子,让他尽快。 谁料派去的人非但没回来,反而慕侯爷又赶了回来。 文藻面容绷得紧紧的,心里却知不好。这慕瀚博如此快地去而复返,必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原来文大人也会撒谎!” 慕瀚博冷笑一声,神色无以名状的欺寒压迫,“来呀,护本侯去内宅!” 他不容分说,大步就往内宅去。而他所带来的人,则直接与文藻的人动上了手。 两相正僵持不休之际,文藻的心腹飞快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大人,需得置办一套女装,四殿下要新的,不要旧的!” 这下子争持不休的人群瞬间停歇下来,所有人都朝慕瀚博看去。 而慕瀚博显然却在这短短的几句话中,眨眼之际明白了其中之意。 果真! 周锦墨来了,果真与小琳儿在一起! “滚开!” 当场慕瀚博大怒,一掌拍飞前面阻拦的护卫,冲了出去。 如飞鹰展翼,当先擒住那心腹,扯着他在前引路。 文藻一看这事乱了,他也顾不得,当即追上了慕瀚博。 一行人直接在内院的屋门外堵上了。 周锦墨似乎早预料到慕侯爷会来,他正一手执着骨扇,一面笑吟吟的看着慕瀚博如下山之虎狂凶而至。 “四皇子,你还要自己的身份么!” 慕瀚博到了近前,禁不住恼怒的出声大吼道。 周锦墨轻轻一笑,并不在意道,“慕侯爷你自可以再大声喧哗一些,这样琳儿以后便全归本皇子所管了。你说是不是?” 慕瀚博是在大怒之中,自然忘记了那些条条框框。 而今刻听见周锦墨如此说,他瞬间醒悟过来,只恨恨地瞪着先下手为强的四皇子,狠咬着牙,厉声斥道,“即使你先来一步,也不可能得到她!” “文大人,命你的人都退下吧,这儿没事了。”周锦墨不理会慕瀚博的话,转而冲文藻吩咐一声,眼看着慕瀚博怒火飙至眼底,几乎要吃人。他这才开口,“侯爷,请入内吧,不让你见见琳儿,你必是如条疯狗般到处咬的,进来吧!” 慕瀚博被骂了顿,却并没还嘴,扭头令手下在这里呆着,他气呼呼的冲进屋。 本以为在屋内会看见君梓琳忙着穿衣,慌乱不已的样子。但进来之后,慕瀚博才发觉这里满是苦涩的药味,令人作呕。 再往内屋榻上看去,只见一缕漆黑的青丝,衬得那青丝的主人薄而细的雪白颈项,如珠似玉,却格外纤细可怜。 慕瀚博心头一动,顿时奔进去。 “小琳儿,你怎么了!” 坐在榻尚处,慕瀚博将人一把抱起,谁知盖在她身上的薄薄被子往下一滑,露出了她穿着薄薄中衣的纤瘦身子。 “周、锦、墨!” 慕瀚博恼怒的回视,厉瞪始作俑者。 “慕侯爷何必动气呢?琳儿中毒,方才为皇子为她解毒,莫非你没看见她昏迷不醒呢!” 听着周锦墨的解释,慕瀚博这才注意到君梓琳面色惨白,即使是在昏迷中,眉心亦紧紧蹙着。 第643章 又老又丑的小琳儿竟也不嫌弃 若非是真的不行,她从来以一种不容侵犯强势的形象面对任何一个人。 慕瀚博看见她如此脆弱,心里头禁不住一阵阵发疼,猛地将她揉进怀里,紧紧抱住。 “若你再抱一会儿,她必会没了呼吸,到时死在这里……” 周锦墨阴凉的声音幽幽送来,令慕瀚博不得不住了手。 “她怎么会如此,毒解了没,什么时候醒?” 慕瀚博眼看着不能碰她,只得又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回去,目光注意到君梓琳胸腹处有着几缕鲜血。尔后回想到这屋内只有周锦墨一个人。 那不代表,小琳儿的身子全被周锦墨给看光光了?! 咯吱。咯吱。 慕瀚博磨牙,给君梓琳盖上被子后,犹如对峙一般朝周锦墨看去,“四皇子,你胆不小。” 见慕瀚博明白了过来,周锦墨也乐得高兴,微微一笑道,“三日之后晋王府娶亲,若能来得及,本皇子也想纳妃。至于慕侯爷,你能怎样呢?” “你!” 慕瀚博气坏了,他不能向皇上求亲。 因为之前皇上因着帝都内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传言,曾经旁敲侧击的敲打过他。 如果他求亲,皇帝一定会旧事重提,非但求不成,反而还惹一身臊。 “算了,看来慕侯爷也没什么法子。琳儿累了,我们去外头谈。” 周锦墨当先走出去,慕瀚博在他身后,恨不得把他直接打趴下。 只要想到小琳儿的身子被他看过,慕瀚博就忍不住一身热血上涌,想要宰了这个可恶的男人。 把屏风一挡,慕瀚博走了出去,与周锦墨在外屋相对而坐。两个男人犹如两道相对而行的劲力,谁都不让,死死互盯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周锦墨先而移开目光,却是说道,“琳儿身上的毒,是被灵月郡主所为。而今她又被诬陷谋害绣妃子嗣,若是此案定下来,君梓琳以后不堪设想。” 周锦墨了解自己父皇的手段,即使自己是他的儿子,可若是不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也会被打击得没有活路。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反压。 对方怎么诬陷琳儿的,他的法子便是反压回去,让对方自己背黑锅,只有如此才能洗清琳儿的冤屈。 但是周锦墨却也知道,这一招虽然妙,但是自己没有发挥的空间。 对于这件事情,他了解得太少了。 而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完美的做完。 两个人在屋子内各怀着心思之际,四皇子的手下人蓦地由门外而入,面色郑重道,“殿下……” 只说了两个字,后面的话便咽了下去。 周锦墨见这声音有异,知道必有重要机密之事。他扭头看了眼冠勇侯,吩咐道,“你在此侯着,本皇子去去便回。” 慕瀚博挑眉瞧着周锦墨离开的背影,鼻子吼内发出重重一哼:“必是有事要瞒着本侯!” 他扭头吩咐外头的人打扮热水来再加上帕子。 当下慕瀚博便亲自端了水入了内室,为君梓琳擦拭额头。 小琳儿并不属于周烬,也不是周锦墨的,而是他的。 慕瀚博手劲儿无比轻而柔,一路爱恋的对昏迷中的君梓琳拭擦额脸以及颈处,正欲往下时,外头再度传来声音,“侯爷,有人要见君王妃。” “何人?” 慕瀚博不耐烦地斥嚷。 走了一个碍事的周锦墨,怎么还来人? 他低眸指尖摸了把昏睡人的脸蛋儿,故作忿忿道,“小琳儿,你在外头惹了不少桃花债,害得本侯想独占你都不行!” “是京兆尹前来,说是一定要见着君王妃。”外头的属下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禀报说道。 刘行听说君梓琳被押往刑部,他立即便换了身便装赶来。 谁知这刑部之内,所遇到的竟一个个全是大人物。 外院那角落里头四殿下正与心腹相谈,不知是说了什么,四殿下一会皱眉一会发笑,好像是得了病一样。但刘行觉得,一定是大事,否则一向温文尔雅的四殿下,怎么会这般失常? 本以为能顺顺利利见着君梓琳,谁想在君王妃的屋内,竟还有冠勇侯。 立时刘行明白过来。 那四殿下必定也是来探望王妃娘娘的。 当即刘行暗暗绞了手,没想到呀,王妃娘娘面儿这么大,听闻晋王殿下都还没来,这四殿下和冠勇侯倒是一个赛一个的,真不知道他们对王妃娘娘安得是什么心。也不知道晋王爷知道这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不过也没那么大的问题了,反正过两天晋王就要娶别人,现在晋王来探望晋王妃,才是怪的呢。 以慕瀚博现在的气势,阻止刘行来见君梓琳,也是行的。 但是这刘行却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他就在外头等着,也不催,默默守侯。眼看着这天色越来越黑。周锦墨也与属下商议完,重新又返了回来。 这下子就算慕瀚博有心不让人进来,也是不可能的。 周锦墨便带了刘行一同入了屋。 刘行一进来,立即施礼,尔后抬头便看。但见慕侯爷在外屋,而君王妃则在内屋。 他指指内屋,请示道,“下官可能入内与王妃娘娘相谈?” “真是没有眼色。小琳儿若是醒着,你还能在外头等这般久?难怪也不过是做个京兆尹而已!”慕瀚博冷冷说道,语气中是满满的嫌弃。 刘行撞了一鼻子灰,悻悻的在旁边并不敢再说话。 周锦墨温和一笑,“刘大人有所不知,琳儿她病了,如今正在昏睡之中。想必是并不方便刘大人探望的了。” 要么说四皇子性情好,刘行听到这话,算是有台阶下了。但他却并不准备离开,抱拳续道,“如此下官便等娘娘醒来再说。” “你找她有何事?”慕瀚博沉不住气,见刘行竟打算留下来,他面上流露出气急败坏之色。 有一个周锦墨已够烦,现在还加上刘行。 慕瀚博就不明白了,像刘行这种又老又丑的,小琳儿也不嫌弃,竟然一干都收入麾下,她那小身板能享受得起这么多男人么! “自是可以。” 周锦墨柔和一笑,容颜冰澈雅致露出真挚之色,答应下来。 第644章 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哼!”慕瀚博抱胸,不屑于顾。 这是已经煎好药的下人,在外头禀报,称是时候该给病人吃药。 刘行见那苦乎乎的药被端进来,并喂给内屋的君王妃,这才相信了是事实,君王妃是真的病了。 但见丫鬟捧着药碗,慕侯爷执汤匙,欲要盛汤药,喂给君王妃。而四殿下,则是上前将平躺着的君王妃扶起来,让她依靠在自己的怀中。 于是慕侯爷一手将盛着汤药的匙伸递到昏迷中的君梓琳唇瓣,另一只手拿着雪白的帕子,仿佛那乌溜溜的药渍滴出来,弄脏了下面的衣与被。 但君梓琳却是昏迷着的,哪里肯自己张嘴。 那四皇子便一手捉着君梓琳的下巴,微微一捏,撬开她的嘴,另一手握住她的肩,让她不能朝旁侧滑去…… 刘行看到这一大幕,惊讶的嘴里面能塞一只鸡蛋。 他只道君王妃这个人很有一些偏门佐道之才。僻如验尸,僻如查案,僻如被晋王殿下看上。 这些事情都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能够做到的。 如此说来,她成为君王妃,刘行也心内甚感理所应当。 而今,他却又知道了君王妃的另一优点,那便是艳福不浅! 虽然晋王殿下的盛颜无双,少有人能相比。 但是四皇子的温雅好脾性也是世无双的存在,而慕侯爷,虽然没有那般盛颜,却有着最霸道护犊子的性格。 他们都手握重权,身份不凡。 有他们在旁边侍候,刘行禁不住心里直发抖,君王妃该是多么幸福哇。这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哇。 如果自己女儿以后,也有这般的艳福,唉,还真不知道该嫁哪个好。 所谓好女不侍二夫。 在君梓琳被喂药之机,刘行在心里已经替他抓耳挠腮,抉择了一番,结果却是最终都没了解决法子。 当真不知道嫁谁好啊。 “咳咳。” 突然君梓琳似乎是被咳着了。 周锦墨敛着眉冷道,“你喂得太急,怎么,有急事么,现在你就可以回去。” 慕瀚博被他挤兑自是不高兴,当即反嘴回去:“小琳儿必须尽快吃药。若是你不耐烦,我便用嘴巴喂,这样她不会咳得难受,更不会咳出来!” 周锦墨自然不可能允许慕瀚博这样说,当场只压着眉,只忍耐着,显然还有一汤匙,药便已喝完,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与慕瀚博一般计较。 当喂完最后一勺时,君梓琳再度咳嗽起来。 刘行在外头看得瞪圆了眼珠子,眼看着四殿下与慕侯爷又吵吵起来,刘行一个脑袋两个大。 很难想像,面前这两位大人物,都在为君王妃争风吃醋吗? 可是他们难道都不知道吗,君王妃可是周烬的妻子呀。 他们在这里争个什么争,晋王还没休妻呢! 不,瞧这样子晋王永远不可能休妻,他们都是在白想啊。 正在刘行糟心时,便见那喝药的正主却慢慢睁开了眼睛,声音沙哑至极:“我这是在哪儿?” “小琳儿你醒了?!” ‘琳儿。’ 慕侯爷与四殿下两个人齐齐出声,面带喜色。 刘行直接捂住了脸,犹豫着自己要不要离开。看见那两位为君王妃争风吃醋,他以后也没好果子吃吧。 可是如果直接走,那与没来探望过有什么区别? 刘行咬咬牙,这才出声道,“见过王妃娘娘,下官来探望您呢!” 话落立即得了周锦墨和冠勇侯两记白眼,直接将刘行给瞪得噎住,下面的话根本说不出来。 “原来是刘大人来了。” 君梓琳虚弱的扶着榻,坐直身子,扭回头看见周锦墨还垫在自己身后当枕头。她歉意一笑,“四殿下多谢你了,我自己可以。” 转而见慕瀚博板着张脸,一副不爽之色。 她也开口向他道了谢。 之后道,“我想与刘大人单独说会话,烦请两位能去外屋吗?” 周锦墨与冠勇侯互视一眼,尔后齐齐扫了向刘行,之后两个人全部都出了屋子。 方才闹哄哄的样子,现在感觉清静了许多。 君梓琳伸手,示意刘行坐在面前的椅中。她则依靠在床边上,面色苍白地待他说话。 “王妃娘娘,您的事情下官都听说了。只是现在这样僵持着也不是法子,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刘行见君梓琳眸光清凛,即使是病了,倒是不失神智,当下开门见山地说道。 君梓琳刚刚清来,已经渐渐重新梳理了自己的遭遇,方才问了下时间,发现自己睡的时间并不长,她心下松了口气。如今听见刘行所说,她抬抬手,“你还听到些什么消息,尽数都说出来吧。” 现如今在刑部之内,她的消息不灵通。 而至今为止,小蝶还有周烬乃至那些暗卫都没有来到她的身边。 君梓琳觉得奇怪的同时也隐隐感到,事情不太对劲。 虽然内心倾向于周烬三日后的娶亲,必定是将自己抛弃了。但纵然如此,小蝶是她的心腹,情同亲姐妹,这个丫头哪怕天崩地裂,也不会抛弃自己。 总觉得这里头有事。 自然是要听听刘行的说法。 而坐在君梓琳对面的刘行,却并没有意会出君王妃问这话的真正意图,当下反而将外头的一众传闻,以及接下来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甚至是将自己入宫收到皇上的命令也都说出来。 可他说了一大圈,偏偏没有提周烬。 君梓琳禁不住感到几分可笑,又暗暗摇头。当下便将周烬之事放一边,认真地看了眼刘行。 之前她从大哥那里听说了,关于刘行之事。 此人心大,不好收拢。大哥并不建议她将精力用在收拢此人身上。 不过如此听刘行这老实回答问题的态度,君梓琳倒是对自己收拢此人,有了几分信心。 再者,她现在沦落到这般地步,刘行却依然赶过来看她,可见倒是存了几分良心。 “你有何提议?” 刘行见君梓琳如此问,他正中下怀,立即凑上前,低声劝道,“王妃娘娘,现今最重要的是你知道是什么吗?你知道为什么圣上到现在还没有处置绣贵妃小产这件事情吗?” 君梓琳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第645章 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想现在,皇上赐婚晋王,而您是晋王的正妃。若是皇上处置了您,必定有害于晋王。所以娘娘现在最重要的是争取皇上的原谅!” “哦?”君梓琳初听这个提议,略异了下,以为自己耳朵背,没听清楚。 “请求皇上的原谅!”刘行再度慎重正式地建议道,“这案子在刑部已经被文藻定下来,只有找不到确凿的翻案人证物证,娘娘您想洗脱罪名,已经很难。现如今趁时机认了这案子,不再费神,谋求其他的出路才是最重要的呀!” 君梓琳点头,现在她明白刘行的意思了。 让她也背下这个黑锅,承认害了绣妃娘娘腹内的孩子。 刘行见君梓琳模样,认为她已经听了自己的劝,当下便建议即刻进宫认罪。 “刘大人,你可知道为什么这世上要有仵作、律法乃至像你这样的官员么?”君梓琳深吸口气,轻声问道。 刘行不解,但只听见君梓琳的声音,轻柔得仿佛羽毛般,柔柔地拂过心头,令人心下忍不住软了下。他忍不住抬眼看她,静心听她所言。 “这世上只要有人,便会有不轨陷害与冤屈和不甘。律法便是惩罚那些犯罪之人,而官员则必要禀承公正之心,才能为老百姓申冤。”君梓琳轻叹一声,目光幽幽地望着面前的刘大人,“如今我是晋王的王妃,身份比普通的百姓还要高,可是像我这样的人,有冤犹不能得到申,刘大人想想那些在底层的老百姓,他们呢?” ‘如果人人都像刘大人这般,找不到凶手,便随便寻一个人劝其认罪。那么这置律法何地,置皇上于何地,刑狱全是冤案,刘大人所图的又是什么呢?’ “莫非也是荣华富贵,光宗耀祖?” 说到这,君梓琳扭头冲窗外看了眼,神色满是疲惫与无奈。 刘行极聪明,没想到君梓琳会如此说。 而看她的眼神,莫非是在暗示文藻。 文女官之死,刘行是很知道的。但是文藻却并没追查出什么来,对外界传说是女官自杀,究其因,却是无由。 “那,娘娘是打算如何呢?”刘行见自己劝不动,当下只得反问。 这世上本就没有至清至白的事。 水至清则无鱼。 像绣贵妃之事,根本就查不清楚,就算查清楚,对大家也没好处,何况这事也忒费力,更有一班阻扰力量。 现在君梓琳又没了周烬相护,怎么查? 就靠她这单薄的力量? 还是说冠勇侯和四皇子因为喜爱她,个个都愿意为她出马效力? 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是一回事,肯为这个女人付出却是另一回事。刘行觉得君王妃还是太单纯了点。 君梓琳想了想,却并没回答,只伸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胸腹之处,那里尚留溅着几滴鲜血。 她眯了眯眼,淡淡说道,“我要亲手查出绣贵妃腹内孩子的真相。若皇上要杀我,需也要我死个明白。” “娘娘,何必呢?” 君梓琳冷冷盯了刘行一眼,转而掀开被子。 她提步朝外走,见刘行还不动作,她回眸睨了刘行一眼,冷声问,“还不走?”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内室,君梓琳朝外看了眼,发现之前在屋内的二人已不在。她冲刘行吩咐道,“刘大人,你去弄些饭来,只要吃饱才能干活。” 她垂眸朝刘行掠去,微眯的杏眸隐约闪动着凌厉的光彩。 刘行心神微震,此际才感受到君梓琳的坚决。 她是真的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以后没什么事,刘大人莫要再来了,免得引火烧身。”君梓琳冷冷幽幽地说道,不再看他,径自坐了回去。 刘行被冷落到一边,想了想,竟不知该说什么。 一转身灰溜溜掀帘而出。 谁知刚掀开帘,便见门外一前一后走过来两个人。 这二人每人捧着什么。走近了来,刘行咽了咽口水,竟是两道精致的小菜。 “殿下,侯爷。”刘行摸了摸肚子,心里这个酸爽。 没想到君王妃有这两下子,殿下和侯爷分别亲自为她置办菜宴,这天下谁能有这样待遇? 刘行狗腿似地往回跑,掀开帘子把这两位贵人请进去,尔后他也不进屋,便在屋外偷听。 “琳儿,这是你最爱吃的甜品。” “小琳儿这道鱼羹是补身子用的,快趁热吃了吧!” 刘行在屋外瞧着这两位爷争先恐后献宝物似的,一时又不住地摇头,早知道他方才就要在君梓琳面前,坚定不移的去证明她的清白,而非如现在这般落荒而逃。这得给她多坏的印象啊! 左右看了圈,刘行嗖地跑到前堂去,眨眼消失在门口。 君梓琳感谢了两人,默默地吃了起来。 周锦墨朝她说道,“琳儿,你的伤口需要一日三次涂药,莫要耽误了,自己记得用。”说着将一只小药瓶放到桌上。 慕瀚博也跟着道,“看来你的身手太弱,改日我教你习武,可好?” 耳听慕瀚博这样说,周锦墨高高地扬起眉头,面色不虞。 慕瀚博知他在想什么,于是对君梓琳更加殷勤,“是谁暗算的你,小琳儿不妨说出来。” 以后小琳儿跟着她学武,便与他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 慕瀚博冷笑地睨了眼周锦墨,如此一来,周锦墨想追小琳儿,差远了! 结果两个人的话,君梓琳都没应。 默默地将食物吃完,拿帕子一抹嘴唇。 她缓缓站起来,烛光下淡淡地望着面前二人。 一时间两个男子相互无言,“时间不早,多谢四殿下和侯爷的关切。只是这事是梓琳一个人的,你们没必要牵涉进去。” 她尤其望着四皇子。 这么久以来,四皇子一直以闲逸之姿不争不夺。她并不想因为自己,使他招惹祸端。 以至成为另一个周烬。 “小琳儿,你想得太严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慕瀚博不在乎地耸耸肩,语气漫不经心。 而周锦墨却道,“要查出绣贵妃腹内的孩子是怎么死的,也许我们已经没那个机会。但若是从旁侧入手,我们的机会或许很大。” 他话声落,君梓琳和慕瀚博齐齐朝他看去,双眼放**光,尤其是慕瀚博:‘你有法子助小琳儿了?’ 第646章 抱着君梓琳哭成了泪人 四皇子得意挑眉,“自是有法子,端看这法子如何施用。” 外头的刘行听见这话,忙将自己准备好的热水捧进来,笑眯眯道,“四殿下,有没有下官能相助的?” 他这一副谄媚之色,四皇子略嫌恶地摇摇头,并不言语。 “来,几位快喝茶。” 刘行也不在意,任劳任怨的为他们泡茶倒水。 几个人谁都没再说话,之后相继离开。 刘行最后一个走的,走之前对君梓琳再三声明:“王妃娘娘,有什么需要下官做的,但请吩咐无妨。下官必定会竭尽全力,鞍前马后!” “嗯。” 君梓琳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不知是受了伤还是怎的,这一夜过得极快,几乎一沾枕头便睡着,待醒来时天已大亮。 清醒后君梓琳重新又想了想昨夜周锦墨所说的那件事,但不知究竟是什么事。想不通四皇子所说的从旁出击,究竟是从哪里出击? 若是他在帮自己,便有必要说出来讨论一下。 便见屋外放着一袭普通的衣裙。 君梓琳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中衣,也罢,是时候该换身衣裙了,倒是不仅干净还十分崭新,像是新做的。 她换上后,文藻便在其后赶来,将今日早朝堂上诸事一说。 “君王妃,此事若有个好的计较,你需得认下了。”文藻拧眉略有些不甘地说道。 君梓琳对他的话却没有半点放在心上,听他如斯说,她便淡淡地反问道:“文大人所说的认下,是指如当初文女官那般,明明家教甚严,却在死后被诬以偷盗之罪,即使是死也不得瞑目,是不是?” 一番话将文藻问得面色发白,半语不言。 “虽不知文大人是怎样的想法,但若是大人接到皇上的命令,便下手吧。只是梓琳有言在先,无论大人如此审问,绣贵妃腹内的小皇子不是我害。相反,我定要找到那小皇子被害的证据,找到那幕后黑手!” 君梓琳铿锵有力的声音,令文藻忧心的同时,心头更兼震撼。 他不得不重新打量面前的女子,只见她穿着淡青色碎花长身飞蝶裙,看起来朴实无华,气质之中难掩高贵,微昂的头颅不见半点失意,相反即使受了伤即使在刑部不得自由,她那眸中的一束束光芒依然执著燃烧着。 “君王妃可知,你这样的决定意谓着什么?” 文藻轻叹一声,突然为面前这小女孩儿强硬的姿态而惋惜,“过刚易折,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忍一时风平浪静,待到他日一样能找回所有的屈辱,何必要在这紧张关头?” “何况两日之后晋王娶亲,如今看来,晋王府已经抛弃了君王妃你。你的母族君大将军府早已空无一人。哪怕是郑尚书府,在今日的朝堂之上,他们亦未曾肯为你说只言片语的鼎力支持之语。你这样孤身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 说罢后文藻甚到想伸手抚抚这小女孩儿柔软的发丝。如果她是自己的女儿,文藻相信,比起宫里头的文女官,他会更加不忍舍弃。 君梓琳是个灵秀非常的女孩儿,若如此轻易地死去,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世人,都是莫大的损失。 这个女孩儿在查案方面,是一个绝顶高手。 文藻知道,自己需要她。 “你果真要继续到底么?”文藻最后问道,心底已经有了计划。 君梓琳眼皮一跳,朝面前这气质雄厚的男子看去,是敌是友,她亦不知。但是在这刑部之内,她所能依仗的人,也只有面前之人。 “在此之前,梓琳有一事要请求文大人。”君梓琳想了想,朝文藻低声告道。 用罢了早饭之后,文藻从君梓琳的房间走出来。 这一顿饭的功夫,两人交流了极多。 文藻果真需要很多要准备的。为了君梓琳,更为了他自己。 将近中午之际,刑部内来了位娇憨的小丫头。 魏蓉蓉带着两个小丫鬟并两名护卫入了刑部。 但见刑堂冷幽幽森怖而暗沉,魏蓉蓉缩头缩脑地进来,后头的两名侍卫自发在前头引路。禀报了家门,他们被请进去。 魏蓉蓉是来见君梓琳的。 今早她去了趟晋王府,没呆多久便赶到刑部来。 一进来见着威慑寒森的刑部大堂,魏蓉蓉吓得没了来时的欢喜,苦巴巴一张脸,缩在护卫身后,两个小丫鬟也在她身后又躲又挤着,仿佛这公堂能吃人般。 还好文大人并没有在这公堂上接待他们,到了后衙,魏蓉蓉才松了口气。 她仰头看了眼文藻,但见此人穿着漆黑的长袍,一张脸威严森寒,因长得没有姐夫好看,他这样一跌脸,反而更可怕了。 魏蓉蓉缩着脖子艰涩地说出自己的要求,眼泪都快掉下来。 “君王妃在,你们可前去,来呀引他们去看君王妃。” 文藻并没为难面前这个小姑娘,很轻易的便放开过去。魏蓉蓉匆匆丢下去感激的话,跟着前来引路的人飞奔而去。 窗户头一道淡淡纤秀的身影驻立,君梓琳双目空洞地望着穿外,魏蓉蓉经过窗前,她都没发觉。脑中回荡着的却是在锦梧宫的所见所闻。 每个细节每个画面,都经过仔细过滤。 结果君梓琳心底溢发沉冷着。 这件事之所以与她有关系,最重要的点全在那红花上。 甜香橙上检查出红花,而甜香橙正是出于自己之手。 君梓琳之前还认为有人故意在甜香橙上做手脚,让自己经手,做成嫁祸。 但冷静了一番后,君梓琳不这样认为。 那甜香橙根本没有做手脚的机会。 她清楚记得那香橙没有针眼坑疤,因而要将红花味道塞进去涂抹上,她的记忆力不可能不显现出来。 惟一的可能是,她手上果真有红花。 可令君梓琳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手上怎么可能有红花,红花又从何处而来? 莫非是…… “姐姐!” 不等想罢自门口传进来一道女子娇柔之音,君梓琳回头便看见魏蓉蓉如一阵风般奔来,不由分说撞进了她怀里,“呜,姐姐!” 魏蓉蓉到跟前,还没说话便抱着君梓琳哭成了泪人。 第647章 撞进怀中 她撞进怀中的那一下,真疼呀。 君梓琳嗞牙咧嘴,终是强忍着,伸出手轻轻抚了抚怀中小丫头的发丝,语调柔和:“真没出息,都是大姑娘了,还哭鼻子,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嘤嘤嘤。” 魏蓉蓉什么都不说,只抱着君梓琳就这般哭,一直哭。 君梓琳只得哄她,哄了半天才勉强让她止住哭声。 将她从怀中拉起来,君梓琳指尖擦了擦魏蓉蓉的泪眼,忍不住取笑着,“蓉蓉,看你哭得,以后哭得不漂亮了。” 谁料魏蓉蓉仰起小脸来,语气激动含满无奈,“蓉蓉这哭得还差很多咧,姐姐你没看见姐夫,他哭了一整夜呢!” 姐夫? 魏蓉蓉这小人儿,说出来的话犹如匕首般,直扎君梓琳心脏。 本来已经将周烬搁置脑后。 可现在冷不防的,他又通过魏蓉蓉袭来,击中了她的心腑,令她措手不及,令她没有准备的余地。 魏蓉蓉见自己被没阻止,跟着小嘴如炮竹一般说了一大堆:“姐姐你不知道,姐夫一个人哭,蓉蓉今早去王府的时候,姐夫还哭着呢,好可怜哦。蓉蓉觉得一定是姐夫太想你了,所以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府呀?” 这小丫头真是如此天真。 君梓琳听到最后,真是哭笑不得。 但听她说是从晋王府而来,君梓琳忍不住想象周烬现在在做什么呢? 那个男人是真的哭了吗? 还是蓉蓉在夸大其词? 不知为什么,也许每个陷入爱情的女人智商偶尔都会降为零。 一想到周烬,君梓琳不由地相信魏蓉蓉的话,也许周烬是真哭了,但没有蓉蓉说得那般严重,他毕竟是个大男人呢,怎么可能会像女人似地哭。 可他一定是想着自己的吧。 君梓琳心下一阵热乎,转身坐回去,这一刻心头竟抵制不住的冒出无数张画面,每个画面全部都写着周烬的名字。 魏蓉蓉瞧了出来,破涕为笑,奔上前道,“姐姐,你一定也想姐夫吧,那咱们一块努力出去吧,好不好?” “你姐夫说什么了?” 君梓琳听到魏蓉蓉这话,心头一动,觉得周烬也许会让魏蓉蓉来传话也说不定。 谁知魏蓉蓉甩了甩小脑袋,苦恼地嘟起粉嫩的唇:“姐夫什么都没对蓉蓉说,姐姐你不能想办法吗?” 竟收到这样的回答,君梓琳撑不住愣在原地。 像所在恋爱中的女人一样,对心上人充满信心满心都是爱情的激喜。却得到这样的答复,君梓琳仿佛是被泼了盆冷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魏蓉蓉年纪尚小,没看出姐姐的异样来,小嘴噼哩啪啦说了一堆,可是却无一句是从周烬的嘴里出来的。 这样的失落对君梓琳来讲无疑是一种打击。 “姐姐,你看我为你拿什么来了,看看吧!” 魏蓉蓉当即让丫鬟把食盒铺陈到桌前,从里头取出一碟碟的甜点。 君梓琳本是没有心绪的。 她的情绪比魏蓉蓉来之前还要低落,竟连考虑案情都没了心力,满心的失魂落魄。 虽然此刻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可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姐姐你尝尝嘛,是我亲手做的哦!” 魏蓉蓉将一个小白兔的糕点送到君梓琳面前,可姐姐却没兴趣吃。 她难免有些不安。 旁边的丫鬟立即便一块有着猫耳朵红红绿绿的小糕块,奉上来。 魏蓉蓉看了眼,兴趣缺缺,丫鬟却直往她手里塞,并朝更失魂落魄的君王妃看去。 知道姐姐心里肯定更难受,今日去王府,晋王都掉眼泪了呢。怎么办,连晋王都救不了姐姐,该怎么办呀。 越想到这里魏蓉蓉便卸下心头的不开怀,努力使君梓琳高兴。 拿过那猫耳朵,她递到君梓琳面前,哄道,“姐姐你尝尝嘛,这是我亲手做的,可甜呢。” 这种时候,哪里有心情吃甜食呢。 君梓琳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我一定会救姐姐出去的! 魏蓉蓉暗暗咬牙,把猫耳朵直接填进自己嘴里,粗鲁地咀嚼着,心里在为自己打气。 姐妹俩一时无言。 突然魏蓉蓉闷哼一声,抱着肚子倒了下去。 君梓琳讶住,回神时连忙俯身去救。 待她将魏蓉蓉扶到椅子上坐下,侍卫们已经奔出去求救,屋子内只留下两个丫鬟。其中的一人让另一人先去取干净的水和帕子,那丫鬟便傻乎乎的奔了出去。 而留下来的丫鬟却是不慌不忙地走上前,伸手在魏蓉蓉的肚子处摁了摁。 结果魏蓉蓉疼得当场昏死过去。 这一瞬,君梓琳明白了什么。 她朝面前的丫鬟看去,目光顿时变了:“你是什么人?” 丫鬟轻轻一笑,抚了抚自己的脸。君梓琳注意到她脸上的微表情做得并不到位,顿时断定此人必定是戴了假面具,这不是魏蓉蓉的丫鬟,也许在中途那真正的丫鬟已经被此女调包。 ‘想怎样?’ 深吸口气,君梓琳将面色惨白的魏蓉蓉放到地上。对方显然不是冲蓉蓉来的,而是冲她来的。 “君王妃还是极聪明的嘛。不过你应该也知道,本来应该中毒的人是你,而不是魏小姐。正是魏小姐代替了你去死,现在的你才会活着。”丫鬟没了方才的慌张之色,取而代之的是狠辣之色。 接着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仿佛在数着时间的妙数点。 君梓琳注意到这丫鬟的那只手苍白犹如枯骨一般,格外奇特。而在指尖处却是溢满黑紫之色,猜测之下极有可能是淬有剧毒。被那指甲弄破点皮,也许都要遭罪。 “人就快要来了,君王妃你选择吧,是自杀还是让我亲自解决你?”丫鬟将枯骨似的手指放在唇边极具诱惑的吮了吮,仿佛是在亲吻情人一般,她的脸上还漾荡着极美的享受之色。 君梓琳朝后退了一步,直退到屋门口,满脸不敢相信地问道,“如果我死,你就能救活蓉蓉吗?” “如果你肯乖乖自杀,我自然不会杀了魏小姐。这件事情与她根本没有干系,你死了,这天下才太平。” “那我能在死前问一句,是谁要杀我?”君梓琳忍不住咽了口水,面上带着对生的希冀以及对死亡的恐惧,却也渴切地想要知道幕后真凶。 第648章 破破烂烂的 “你没资格知道。” 丫鬟冷笑一声,突然自她的指尖“哔”的声,迸出一片指甲,正好落在君梓琳的脚下,她最后命令道,“你将这东西吃了,我就会给魏小姐解药,吞下去吧!” “这个东西能让我死?没人察觉地死去?”君梓琳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之人,伸手捏着那指甲片。转念神色坚决摇头,“不行,我要看着你喂给蓉蓉解药。她一吃解药,我便吃下这片指甲!” 声落,外面已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丫鬟面色一紧,显然很紧张,转而又缓了缓神色,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你,只要你想看着魏蓉蓉死,便不吃。” 说着她竟是一点不怕,就站在原地等着文藻的人前来。 “好吧,我吃!” 君梓琳猛地一扬手,把那灰乎乎的指甲片往嘴里塞进,而与此同时破窗之声顷刻告来。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两道黑影由外倏忽而至,快到不可思议。眨眼与那丫鬟斗在一处。君梓琳反手将指甲片一收,迅速站起,冲上前将魏蓉蓉护在身下大声喝令,“不必留情,杀了她!快!!” 这丫鬟擅使毒,多留她一刻,多一份危险。 解药,君梓琳已知道在何处。而从这丫鬟嘴里套话,显然比她亲自去寻找线索要难得多。 与其冒着生命危险留活口,不如一击即毙。 这时文藻等人也赶来,魏蓉蓉带来的那两名护卫也冲上前。 然而不等他们出手,那丫鬟便被击毙于当场。 君梓琳放下魏蓉蓉,上前朝那丫鬟的腰处一摸,转而冲身边人道,“取匕首来。” 一把锃亮的匕首送到眼前。 君梓琳利落地将面前的女尸剥开,露出了雪白的腰处。护卫不明所以,文藻也有所不解,正欲再问。谁料这君王妃居然直接举着匕首熟门熟路迅速把这女尸的腰腹处直接划开道口子。 哧的一声,鲜血迸流了一地。 在弥漫着腥血味道的屋子内,君梓琳于尸体体内摸索良久,终是在里头找到了两个小血疱。 她随手扔了匕首,染着血的双手往那血肉处摸索,最终把血疱取出来。 文藻等人瞧见,个个紧抿唇,侧目以对。 君梓琳像是完全没有发觉似地,把血疱弄出来,放在桌上,之后又净了手把匕首弄干净,取了烛火来烧了烧。之后将那血疱剥开,只见在里头完好地放着两粒饱瞒的药粒。 见此君梓琳大喜,捏碎了之后和了水,给魏蓉蓉吞服下去。 方才对峙时,君梓琳提到魏蓉蓉的解药,那丫鬟曾经下意识地往腰腹处按了按。 至此她知道那解药的所在。 杀了她,便能得到解药。留下活口,已无用。 不一会儿,没有半点呼吸的魏蓉蓉胸口起伏。君梓琳松了口气,让人将魏蓉蓉送到内屋去歇着。 她转而来到屋内这具尸体前。 文藻已命闲杂人等都退下去,他站在尸体前,看着君梓琳将尸体的九片指甲都拔下来,小心地放进雪白的帕布之内。尔后取了银针又滴了一几滴鲜血放进杯子内。 最后她竟要将尸体的衣物全剥光。 “咳,君王妃若想验尸,可换个地方。”文藻说道,眸中流露着和蔼之色。 君梓琳想了想,只得站起来。 “文大人,谢谢你肯听我的。”君梓琳感激地冲文藻说道,因为在栖秋宫内中了问露的毒针,君梓琳料想那魏婉燕必不会放过她。左右会派人来将她神不知鬼不晓地置诸死地。 于此,她请文藻出动高手守着这屋子,伺机而动。 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魏婉燕出手如此隐蔽,让人夹杂在魏蓉蓉的丫鬟之中出手。 “晋王妃言重了,这是本官应当做的。”文藻淡淡说道,另外说道,“下一步你打算如何?” 深知眼前的女孩儿并非是真心认同自己,文藻也是无法。当下也只能顺着她的思路,走一步算一步。若果真到了那无法挽回的境地,文藻也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只是到时,但愿能够保下她呵。 君梓琳拿下巴点点地上的尸体,“其他的先放放,让我解剖了这具尸体先!” 尸体保存不住,她需得尽快查到这具尸体上所有的秘密,以便最快的速度了解魏婉燕的情况。否则那魏婉燕见不着手下回去复命,必会另卷土重来。 “恐那解药有问题,还是先把蓉蓉送到大将军府去,让云大夫给她瞧瞧再说。”君梓琳想了想,朝内室看了眼又说道。 文藻只好依她。 命人将尸体抬到草棚子去,君梓琳眼看着魏蓉蓉被带走,她这才拿着匕首入了草棚子。 文藻本是派了人前来守着,可是在中途,几名守着的护卫一个个都抱着嘴巴呕呕地往外跑。 他无奈只得撤了人,让他们远远地守着这里,自己则亲自入内验查。 “这匕首不太好用,如果把易居的工具箱拿来,必定会得心应手。”君梓琳见文藻进来,她摇着头有些抱怨地说道,手中挥动着匕首在尸体身上动刀。 文藻这却是第一回见君王妃剖尸。 以前他自是知道一点,像是郑小姐的棺材内藏着君梓琳,过不多久案情便破了。 那只是他初时听说君梓琳时的传言。 后来便是在定国公府发生的几宗命案,其间都有君梓琳在积极参与破案。 那时文藻觉得这个孤苦的女孩儿是个胆大心细之人,若是以后能够专注刑狱,天下冤案必会少之又少。 但遗憾的是,她没能成为自己儿媳,而是变成了晋王妃。 晋王成亲那日,文藻也曾前去喝喜酒。只是认为那时红盖头下面是傅相小姐。若当时便知道,并非傅相小姐而是君梓琳,文藻也无法想象当时内心的滋味。 他苦涩一笑,神情却是一惯的从容沉静,眸光平整注视着那已被这女孩儿剖得破破烂烂的尸体。 然,没过多久,自她手间便拿出一件又一件的物什,被她宝贝似地摆在桌上。 文藻专注刑狱多年。 他自是见无形形色色的死状与凶犯。可却没有哪一次如现今这般,亲眼看着一具完好的尸体,被剖弄得血淋淋。而身体之中的那些器官则是被那女孩儿随意取出放到一边…然后又一一细致检查,回头又重新放回去。 第649章 令她无法挣脱 尔后她又掏了一个器官,放在眼前甚至走到屋门口,让光线照进来,以便看得更清楚。 “文大人,你去拿一盏烛来,还有把门打开一点。”她嘴里吩咐着,一双眼睛还在盯着那血淋淋的物件。 文藻浓眉深压,欣长的身躯忍不住一抖。在君梓琳抬头看过来之际,他再也忍不住,那双深具威严沉冷的眸光猛然一缩,蓦地摔门而去。 只听见外头隐约传来“呕”的一声。 君梓琳听到直皱眉头,“谁让你硬撑的啊,真是坏事。没想到文大人这么弱。” 她忍不住摇头,继而只能自力更生。 将尸体上检查出来的异端,君梓琳都整齐的摆到一边的桌子上,回头又将重新整理尸体。尔后冲外头唤了声:“去取些针线来,现在便用。” 外头没动静,君梓琳略等了等,见没人前来。她只得取了布将血淋淋的双手擦了擦,打算自己去取针线,打算将尸体缝合,重新弄好。 正在推门而出,突然一只冰冷的手猛然卡在她的颈间,“呃!” 君梓琳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但感天悬地转,刹那间一片黑暗,失去知觉。 魏蓉蓉先被送往大将军府,因担心节外生枝,是因并没有往柱国公府送信。云大夫为京兆尹的夫人医治完后正好回府,看见了没有半分生机的魏蓉蓉,他吃了一惊,忙诊了脉。 “小姐怎么样?”跟在魏蓉蓉身边的惟一一个丫鬟急切问道,即使问这话,她整个人依然是发抖的。 很难想象陪她一块侍候小姐的,居然是假扮丫鬟,竟然还是个杀手。 她都没察觉出来,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 小姐再这样昏迷不醒,待回府,她一定会剥皮啦! “不管怎样,先让她醒来。”云攸灼说着,去取了银针,隔衣在魏蓉蓉身上数处穴位针刺,不一会儿她悠悠转醒。 “我怎么了?姐姐呢?” 魏蓉蓉醒来,立即问道。 丫鬟扑上去抱着自家小姐大哭不止。 “别哭了,魏小姐现在还很虚弱,我开些药先给她服下去,过后再看效果。”云攸灼率先说道,尔后便听丫鬟道,“我家小姐之前吃过解药了。是君王妃亲自给的,说是请云公子看看,我家小姐还需要吃药么。” 云攸灼一听这话,当即不敢怠慢,重新又细细地诊了一番,最后道,“魏小姐身子很虚,还是吃点药稳妥些,姑娘说呢?” 那丫鬟“扑哧”一笑,觉得这位大夫真是憨厚可爱。捂着唇娇声道,“怎么还让奴婢说呢,自是大夫您说的算啦!” “好,那便开点药吧。”云攸灼转身去开药方。 魏蓉蓉醒过来,问身边人:“姐姐怎么样,没受伤吧?” “王妃好着呢,只让小姐您好生养身子,万不可再去刑部了。” “是了,那我不去了。”魏蓉蓉老实乖巧地歪在椅中,柔顺地等着给自己煎药吃。 待服下药后,魏蓉蓉感到有力气了,嘱咐了身边的人不准说发生之事,这才乘上马车回自己的府地。路上因见着一闹市疾驰的微旧马车,两车几乎相撞。魏蓉蓉受了惊,少不得掀开马车帘朝那旧马车看看,想知道是谁家的车,如此嚣张没礼数。 但只见着那马车帘子随风掀起,露出一角淡青色的衣裙,竟是有几分眼熟。 魏蓉蓉止不住抚着额头,哀叹一声:“是不是看差了啊,那裙子跟姐姐的好像啊。” 她不知的是,那马车上所呆的人正是君梓琳。 被击晕后,君梓琳像是失魂魄了般,晕晕乎乎的,感觉自己飘荡在天空上边,好似看见了蓉蓉。车帘子掀起一角,蓉蓉面色苍白,瞧着很脆弱。 她担心地跟过去,想要去摸摸。 突然身上一疼,乍时,君梓琳回神,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四周是个空旷的宅院。 而脑海中留下来的蓉蓉脆弱的小脸,却好像是场梦般。 此刻四下没有一个人,她被安置在这府内,并不是平时熟悉的景色,也不知身处哪里。 后脑中有些酸疼,手上依然染着一些血痂,是那尸体上的。 看这血痂凝结的程度,君梓琳判定自己离开刑部的时间不长,也许是在靠近帝都之地,也许是在帝都之内,相差的距离不会太远。 没想到会被带到这里来。 君梓琳忍不住猜想,对方是趁着文藻等人没防备时潜入刑部,才掳了自己来。 不像是魏婉燕的作风。 那个女人只会杀了自己,而现在这拨人,不知是出于何处目的? 君梓琳暗自猜想,他们不杀自己,必有所图。 院子很空,她试图往外走,发现有黑衣人在守侍,根本走不出去。 “叫你们的主人来。” 君梓琳交待一声,但见那黑衣人离开,眨眼间消失眼前。 这些人蒙着脸,显然不想让人发现真正身份。君梓琳暗自寻思,究竟是什么人会这样做?一定是她所熟悉的人,否则对方不可能如此遮遮掩掩。 君梓琳等的时间不长,在院内晃悠时,黑衣人将一名穿着普通仆妇装的妇人送进来。 扭头远远看去,但见这妇人一双光彩耀人的美眸,皎皎如秋月,镶嵌在雪白的小脸上,更衬得人面桃花,使她整个人灿如春华。 纵然再怎样,君梓琳都没料到,来的人,绑架她的人竟是绣妃娘娘? 直到绣妃走近,君梓琳大脑有些转不过弯似地打量着这在锦梧宫华贵无比的贵妃娘娘,现在模样却与普通妇人无两的妇人。 她为什么要绑架自己? 莫非是因为小产的事情,想灭口自己? 不,不对。 绣妃不会那么傻。 从宫内到宫外,要躲过重重耳目出来,一定有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使得绣妃不得不出宫亲自处理。 那么是什么事? 顷刻间君梓琳想到无数可能。 在此之前君梓琳想过,使得绣妃流产的,假如那红花实际上出自自己之手。那么又是谁完成的第一步,将红花塞给自己的呢?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收下,并且还是心甘情愿收下? 这一刻君梓琳无比纠结,绣妃小产之事萦绕在心间,令她无法挣脱。 第650章 怎么样绣妃娘娘 既想查出罪魁祸首,又想找到绣妃与那祸首间勾结的证据。 这些东西汇在脑中,形成一团浆糊,竟是没有办法分个清晰。 “君梓琳,本宫来亲自见你,你可感到荣幸呢?”绣妃走到近前,微笑地看过来,神态端得自然生动,仿佛在说今日的风光好美。 不等君梓琳回答,她冲左右吩咐:“带君王妃进屋去!” 似乎是觉得在院子内目标太大,君梓琳来到屋子内。 这里的房子空旷微旧,只有几把掉了漆的桌椅子。 君梓琳被安置坐下来,绣妃也随即而入。 “你从刑部逃跑,已过了一个时辰,可是文大人那里却并没有半点动静。君王妃的人缘真是好呵,连文藻都维护你。”绣妃走进来,围着君梓琳转了一圈,语气尖锐。 “如果明日你再不回归,文藻又拿什么来搪塞呢?” 君梓琳紧抿着唇坐在椅中,心下很清明:绣妃贵来这里究竟为了什么?究竟发生怎样了不得的大事?还与她君梓琳有干系? 绣妃在原地转了两圈,似乎是身子支撑不住。 她也寻了把椅子坐下来,拄着下巴,轻笑望过来:“君王妃可需要求救么?” “贵妃娘娘,我渴了。”君梓琳说道,有些无奈的语气。 “来呀,上水。”绣妃也不再多说什么,倒是对君梓琳有求必应。 尝了尝那水,发现并没有问题,君梓琳一饮而尽。 喉咙里头舒服了,君梓琳话匣子也打开了:“贵妃娘娘,这是掐着时间来找梓琳。还真是神机妙算,你与灵月郡主真是配合有方啊。” 方才她想清楚了。前头魏婉燕派来的人刚刚被收拾,绣妃正觑中他们放松警惕之时,再派人来行动,便大大增加了成功的机率。 绣妃便采取了这个法子,君梓琳感到有趣的是,若魏婉燕知道自己被绣妃给利用了,会是怎样好看的表情,真是想瞧瞧。 “君梓琳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今日在此,便乖乖都交待了,本宫不会为难于你,甚至会完完整整地把你放回去。”绣妃声音轻柔和蔼,仿佛是在聊家常般,与绑架者的嘴脸截然相反。 “绣妃娘娘,你的脸皮一向这么厚吗。” 君梓琳并不理会这绑架者之言,转念并不回答,相反却出言更冲,试探绣妃的底线。 “来人!” 绣妃被如此冲撞,气得面色铁青,紧抓着椅扶手,满脸煞气地冲外头的黑衣人喝令。 立时便有四名黑衣人冲进来,每人犹如鬼魅,染着嗜血之息,如入无人之境,将君梓琳团团围住。 在这期间绣贵妃目光低沉如幽幽冷波,不瞬不瞬地盯着君梓琳的脸,打量着她的反应,期望能从她脸上乃至微小的动作间,看透她的恐惧,以便于自己接下来的行事。 然,这君梓琳犹如一尊冷佛,没有半分恐慌之色。 绣妃久在内宫历练,虽然对外头的人见识不多。但却也知道的内宫的惩处比外头要残酷数百倍之多。 宫婢太监奴仆,惩罚人的方式千奇百怪。 只要是人,没有能如现在的君梓琳这般淡定沉着。 若果真如此,便是因为力度不够。 绣妃拧眉,扶着椅手慢慢站起身来,妖冶的眸浸着鲜红疾盯向君梓琳,缓缓开口:“动手。” “慢。” 随着一名黑衣人赶到前,与此同时君梓琳开口阻止。 听见她肯说话,绣妃心头冷笑一记,这世上没人能不怕,君梓琳算什么,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一切不过是装的而已。 当下绣妃苍萃的脸面上凝起抹嘲讽之色:君梓琳、也不过如此! 可是出乎绣妃意料,君梓琳站了起来,面上是满满的不屑之色。她冲其中一名黑衣人伸出手,道,“拿把刀来。” 黑衣人愣了下,似乎是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愚蠢之辈,竟然问他要刀。她怎么不要他直接送回府去呢! 没人会把刀拿出来。 可是绣妃却道,“把刀给她。” 君梓琳不过是个弱女子,就算有武功,还能打得过自己带来的这些护卫高手? 绣妃才不相信,她倒要看看,君梓琳究竟要刀干什么。 一名黑衣人把刀平平递送到君梓琳面前。 但见这位晋王妃接过刀来,一派淡然,尔后“哧哧”阵声音,令人目瞪口呆的是,她竟然将她自己的衣裤角割开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腿肚。 绣妃见此,也有些傻眼。 有点猜测不出,君梓琳她想干什么。 但是接下来她便彻底明白君梓琳的意图。 那锃亮光寒的刀递出,割破那洁白的腿肚,尔后刀尖利索地挑开表面的一层皮,再度分开里头的肌肉……她的手法就像是拨弄一棵大白菜般,先将表面覆盖的青皮撩开,露出里头的菜心,可还不够,她还要将菜心剥开,再将里头的菜仁给勾出来。 可是眼前的却绝不是菜,而是人的肚腿子啊! 四下的黑衣人,本来以为君王妃要刀,是想打最后的主意,拿刀杀开他们,然后逃出去。 但他们万万没料到,君王妃之所以要刀,是为了剥开她自己的腿肚子,好让他们清清楚楚地观察这剥皮削肉探出白骨的过程! 这是人的腿啊,虽然是女子的腿。 但当场的黑衣人无不观人及己,眼看着君梓琳已经剥到白骨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目光偏移,朝着自己的腿肚看去,思想中无不自主地想象,自己的腿肚是否也如这君梓琳一般一模一样。 待剥开之后,血淋淋,一层层的切开肉,直到最里头的白骨……啊! 这些人虽是训练出来的高手,但却不是亡命之徒。 每一个人都还残留着最后的人性。 尤其是君梓琳割她自己的肉,从始至终没有吐半个字,哼半下。 这是人吗? 她究竟还是人吗? “咣!” 不等黑衣人有所动作,身后绣妃扶着椅子已然摔了下去,不知是吓的还是怎样,她身子简直瘫软在地。 “怎么样绣妃娘娘,是不是想让你的人这样对待我。行了,我已经把腿上的白骨剥出来了,现在轮到另一条腿了,谁来执刀?嗯?” 第651章 由四皇子在背后控制 就在绣妃摔下去时,君梓琳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声虽不大,却字字如珠玑钉在地上,震慑心扉。 本来围着她的黑衣人,个个后退两步,看见她递过来的染血长刀时,没人敢接。而当她露出自己另一条腿时,这些黑衣人竟一个个别开脸去。 太恶心太恐怖了。 晋王是个活阎王,他的王妃也不是人。 竟然把自己的腿剖成如此恐怖之状,与魔物何异? 而君梓琳眼看着四下的人都被她这手给震住,她心头冷笑。早在初入这个世界时,她便将老鼠剥就一副完整的鼠骨,而震慑韩固金。 今日,只不过是把老鼠换成了自己的腿肚。 真疼呀! 不疼才不是人呢。 可是君梓琳看清楚了绣妃的意图,先是以礼相待,继而不耐烦地要动武。 这个女人软硬兼施,所图的是什么,君梓琳不知。但是如果她狠不下来,那么今日损失的可能并不仅仅是小腿那么简单。 绣妃这个女人极狠,否则也不可能毅立于后宫敢与皇后比肩,甚至还要压皇后一头。 君梓琳不仅要保全自己,还要套出绣妃劫掳自己来此目的。 ‘绣妃还想做什么,不妨一块来吧。’ 君梓琳面色苍白,可是却一副淡然之态,仿佛此刻腿上汩汩涌出的鲜血不是她似的。 只这副样子,就将绣妃震得说不出话。 绣妃伸伸手朝黑衣人用力地抓住,仿佛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般。 继而黑衣人七手八脚地抬着绣妃出了屋,门被砰的声甩上,屋子内一时恢复安静。 君梓琳深吸口气,彻底瘫在椅中。 不知文藻他们是否发出了她失踪,若是寻过来的话,也不知能否在天黑之前找到她。 现在没有止血药,她这血如此流淌下去,也许不用绣妃动手,她自己就会流血而死。 真是晦气! 不过绣妃也好不到哪去。 她刚刚小产,便拖着身子偷偷出宫,方才又被自己这血腥场面惊吓成那副样子,看起来她以后是见不得血了。不,也许有人拿刀对着她,试图割她的皮肉,都会将她逼疯吧。 君梓琳了解这些,人的承受力是有极限的。 而像绣妃这等身子越是虚弱,意志力越是薄弱之时,再加以恐吓,恫吓,则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呵呵,刚小产过便不珍惜身子,绣妃落到这等田地,也是她自找的。 等不来药,君梓琳便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撕下,将腿上的伤口给绑住,试图先稍稍阻止下血液流淌出来。 然而她仅仅是刚刚包扎完,便看见绣妃惨白着脸带着黑衣人再度进来。 “原来你也怕死。” 绣妃进来,一眼便看见君梓琳受伤的小腿,显然已经被包扎过,只是包扎的方式有些别扭,但流血已不见那么严重。 “留着点血,好让你们折腾,我这是在为你们着想。”君梓琳淡淡一笑,毫不在意。 “君梓琳,你想要什么?” 绣妃吐了口气,最后问道。 “我需要的东西很多,贵妃娘娘能给我什么呢?”君梓琳勾了勾唇,她知道绣妃现在已经被自己逼到极限。软硬兼施已经不再奏效。 君梓琳知道自己还得再添把火,否则被迷迷糊糊带到这里来,却白白被送上黄泉路,这才不值当的。 “你想重新做回晋王妃?” 绣妃语气中充满不可思议与嘲讽,说罢又冷刺的一扬唇,语气阴森,“皇上圣旨已下,灵月郡主两日后便成为晋王妃,就算是本宫,也阻止不了。君梓琳你换个条件吧!” “绣妃娘娘又想要什么?”君梓琳反问道,“说说你的条件吧。” 面上虽无色,可君梓琳内心已然暗暗警惕起来。绣妃的条件,正是她抓自己来这里的原因。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这件事情必定关系到绣妃的利益,否则她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险赶来威胁自己。 “很简单,让惠妃自缢。” “惠妃?” 突听绣贵妃提及,君梓琳略愣了下,惠妃是谁? 她一点都不认识惠妃,还有为什么要让惠妃自缢呢,与这叫有什么关系。 “你进入刑部后,四皇子便一直呆在那里,这种事他不可能不予你说。君梓琳,若是惠妃乖乖自缢,本宫便放过你。至于你曾经的那晋王妃之位,本宫虽然保不住,但留你条命倒是可以的。” 绣贵妃一股脑地说罢,目光隐含期待地望着君梓琳,那眸子依然妖冶如春春,却是丝丝煞气融入其中,令人不寒而栗。 周锦墨的确没说过惠妃的事情。 君梓琳也并不知道与惠妃牵扯在一起的究竟是什么。 而今却让惠妃自缢,君梓琳不得不猜想这个惠妃除了与绣妃争宠之外,还做了什么? 一般宫内争宠,也不过是内宫间的小斗。 按说绣贵妃不可能把这种事情扯到宫外来解决。 一定是有着比此更严重之事发生,让绣贵妃不得不亲自解决才行。 绣贵妃看见君梓琳长久地沉默着,便知道她在打鬼主意。 “君梓琳,本宫也不逼你。不过你也别想耍花招。”绣贵妃面色慢慢冷了下来,“本宫知道你想拖延时间,等着四皇子来相救,呵呵,这却打错了盘算,这个地方以四皇子的能力还是找不到的,你就死了心吧!” 被说中心事,君梓琳强撑着面色,并不反驳。 而绣贵妃显然还没有说完,“不过若你长久都不回去,刑部也瞒不住,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畏罪潜逃,待到那时,君梓琳你将一无所有。可是四皇子对你一片痴心,必定不相信这一切,他会想方设法地救你,到时候用你的尸体去换惠妃自缢…这倒是一笔极划算的买卖,你说对不对!” 绣贵妃语速很快,所说的话信息包涵量极大。 君梓琳过了一些时候才将她的话分析完毕。 自此也理出了一点头续。 惠妃是周锦墨的人。 君梓琳极快得出结论,虽然她并不认识惠妃,但是绣贵妃拿自己威胁周锦墨,藉由此换得惠妃自缢,显然便是任藉着这一点。 再者惠妃必定牵涉了一桩了不得的大事,且是由四皇子在背后控制。 第652章 灯火通明的光 绣贵妃无法对付四皇子,便藉自己来间接对付他。 还有最后一点,绣贵妃想杀人灭口。 君梓琳垂眸看了眼自己包扎过的小腿,再抬头时已恢复淡然。 本来被绣贵妃绑来,想要全身而退根本不是可能之事,君梓琳自然也做好了缺胳膊少腿的打算。但是绣妃却想要她的命。 生死由天。 前世今生,君梓琳也看淡了些。 嗤然而笑,将自己身体放进椅中,不在意道,“贵妃娘娘这是要杀我么?好啊,反正你手上多的是人命,也不差再杀一个晋王妃,动手吧。” 绣妃的确想杀君梓琳,只是与其自己动手,不若让她自生自灭。 何况暂时留着活口,说不定能换取更多。 绣妃看了眼君梓琳腿上的伤口,双眸闪烁如刀,冷淡道,“照你这样流淌下去,到不了明日一早,便会血尽而死。本宫不杀你,本宫看着你死。” 她说着朝门口走去,步伐略顿了顿,扭头又道,“君梓琳,你若是想通,本宫可以当今日这件事没发生过,完好无损地送你回去,怎么样?” 用自己回去,换惠妃自缢。 君梓琳暗暗摇头,在没有完全了解事情之前,她绝不能坏了周锦墨的计划。 “很好,那你就尝尝流血而死的滋味吧!”绣妃摔门而去,几名黑衣人也跟着出了门,屋子内一下子空旷起来。 他们一走,君梓琳便瘫在了椅子之中。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时间一点点流逝,脚下已经积聚了一滩血,感觉身体慢慢变冷,也渐渐发觉自己到了极限。 这下子绣贵妃不需要弄脏她的手,便可以收获自己的尸体。 可惜呀,身上什么都没带。 临离开的时候,那具尸体才刚刚解剖完,不知道文藻会不会帮她把东西都保存起来。 那些东西可全都是宝贝,不能够弄没呀。 带着这样的思绪,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四下一片漆黑,好像瞎了一样。 君梓琳挣扎着站起身来,发现半个身子已然麻痹。 她拖着满是负担的身体往前走去,扒着门,发现外头已然星夜降临。 果真如绣贵妃所说,她撑不到明天。 如果不快点止血的话。 君梓琳轻轻嗅了嗅,发现连自己的嗓子内都染着血味儿。 黑暗中似乎有小老鼠啃咬的声音,君梓琳瘫坐在地上,甩了甩脑袋,以为自己是幻听。 猛然听见外头传来大叫声,“走水啦!” 随着这声疾呼响起,更大的疾呼声传来,近而便是许多人跑来救火。 君梓琳支起身子想看个清楚,却感到有人拖起自己,耳边响起个低沉陌生的男音,以不容置疑的声音斥:“走!” 往哪走? 君梓琳想问,但却感到自己身体在往前移动。继而不远处的窗户被打开,她的身体被人递了出去。接着展露在眼前的便是一片星空。 她吐了口气,心下生出希冀来,是有救她来了么。 星夜下,她看见一张贵公子打扮的男人,由前头的小厮引路,这二人带着她朝前奔去。 她这是要去哪儿,被救了吗,又是谁救了她? 君梓琳浑浑噩噩,失血过多,令她神智无法一直保持清醒。 直到被送往一种小屋内,似乎是有人在脱她的衣服。 君梓琳大惊,染血的手死死地抓着那人的大掌,摇头,“不要碰我,滚开……” “君王妃,你的伤口需要包扎。还有,这身衣裳必须换下来,否则咱们都走不出去!” 黑暗中有道急切的男音划来,君梓琳摇头努力分辨了下,神智模糊之中,根本分不出这人究竟是谁,似乎从来就没在她的记忆中出现过。 “我自己来。” 君梓琳听见自己这样说,尔后她主动将外衣褪下,只露出中衣,对方麻利地将一套衣服给她套上,黑暗中但感到那衣料和形状都不似女装。 匆匆一阵后,君梓琳小腿被人捞起,继而那包扎之处被松开,只感到火辣辣的疼痛袭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小腿的伤处被露出来,君梓琳感到自己手中被塞了个小药瓶,那道男音说道,“现在我要为你上药,你忍着些,千万不要叫出来,否则咱们都跑不了!” “嗯。” 君梓琳虚虚地应了声,身子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那药瓶被拿走,借着外头的月光,那人为她把药洒在伤口处。 一股撕心裂肺的火辣辣痛感直逼脑门,仿佛刹那将她给揉碎。 君梓琳闷哼一声,无尽的疼痛淹没过来。 本能地想叫出声,可却因为失血过多,浑身乏力,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 等一切置备妥当,她嘴里被塞进颗药丸,“这清醒丸,暂时能够让你保持清醒。等咱们走出这里后,再图后计,你清楚了吗?君王妃?” 君梓琳伸手摆了摆,示意自己知道。 那清醒丸一片清凉,并有极强大的力量,仿佛有股冲劲,直逼脑门,令她瞬间恢复了精神。 “走吧。” 外头的小厮打开了门,君梓琳被扶着走出来。 出了门站在院子之中,君梓琳这才看清楚,救自己的男子身着湛蓝色步步高升团花的茧绸袍,身躯修长,有几分翩翩儒雅的味道。他的眼睛仿佛星辰,清澈而透亮,转眸看过来,透着几分焦急与关切:“君王妃你怎样,能不能自己走?” 在他问这话时,后头的小厮已经飞快赶来,把君梓琳的妇人髻散开,直接挽了一个男子髻在脑后,顺道将藏起来的灰泥取了一些,又在她脸上抹了一层又一层,直到自己也看不出来,才说道,“瞧着不像本人,现在又是黑夜,看不出来是君王妃。” “小木,你退下吧,就让君王妃暂时充当我的小厮,先带她离开这危险之境再说。”男子说道。 “属下遵命。” 小厮点点头,退到了黑夜之中,转身消失不见。 男子上前拍拍君梓琳的肩,看见君梓琳并没有倒下去,他这才松口气,“走吧。” 君梓琳紧抿着唇,并没多问,跟在这男子身后,朝前走去。 这里是一处小院,出了小院之后,前面有条小道,再往前便是大道,能够看见灯火通明的光耀,以及不时传来欢悦的人声。 第653章 我不会死 那一道道生机勃勃的男女斗乐声,令君梓琳有些恍惚,仿佛自己并没有经历生死,仿佛这样的场景本应该便有她才是。 垂首跟在后头,冷不丁地,脑袋撞到前头男子的后背上,君梓琳一惊,不等她抬头去看,一道熟悉的女音传来:“哥,你去哪儿了,到处找都找不着你!” 这道声音是……章然水。 君梓琳猛然抬起头,只见章然水穿着鹅黄色宝瓶纹样的妆花裙,背对着身后通透的灯火,她仿佛夜的女神,娇美而亭亭玉立,充满生命力的挡住了去路,却让君梓琳看见无限的生龙活虎的力量。 被章然水叫“哥哥”。那么在自己面前的这男子必定不是章睿苑,莫非是章睿轩? 定国公府的二公子? 一瞬间这个发现令君梓琳心乱如麻? 章睿轩为什么要救自己?救出之后又想达到怎样目的?还有自己与他并没有交集,他这样做又会有怎样的后果? 刹那间君梓琳有些晕,支撑不住地晃了晃。 “水儿,为兄要出去一趟,你在此玩耍吧。”章睿轩说着,回头自然而然地捉着自己的“小厮”,这便朝外走去。 君梓琳被章睿轩捉着,慢慢绕开章然水,往外走。 “慢!” 身后突然传来章然水的喝声,君梓琳脑袋翁了声,一时弄不明白这情境。章然水与章睿轩同是定国公的妾室冷氏所出,他们兄妹感情一向很好。现在章睿轩这是瞒着章然水救自己吗,为什么这种事越想越别扭,总觉得是不可能的事。 退一百步讲,绣贵妃是定国公的亲妹妹,再怎么说也是章睿轩的姑母,哪里有拆姑母台的? 君梓琳思索间,章然水与章睿轩已然过了数招。只听得章然水嗔怪地说道,“哥,这个小厮不是你从前那个小厮,怎么,你看上她了?明明是个女的!” “水儿,你的事情我没管过,我的事情你也莫管了。总之你做好自己现在应该做的,我也有自己的事。我们走吧。” 章睿轩显然不想与章然水多说,抓着自己的“小厮”便往门口走去。 “哥!” 章然水在后头大叫。 可是章睿轩头都没回,反而加快了脚步。 章然水在后头直跺脚,直到章睿轩与那小厮消失在门后,她气鼓鼓地咬牙:“回来的这些日子竟是偷偷摸摸,也不知在做甚!可知道我为你操碎了心,小心父亲又将你扔出帝都去!” 咬牙愤恨完,章然水一扭身往回走,不再管自己兄长。 只是刚走了两步,只看见地上一滩一滩的,也不知是什么。 她俯下身仔细看了看,顿时惊呆,是血! 君梓琳一路跌跌撞撞的随着章睿轩奔逃,待出了那所院子后,四下便是一片荒芜。 她一时识不出这到底是哪里,而在这所院子之内,章然水她们都在这里干什么,还是大晚上的。 章睿轩见她跑得慢,转回身俯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往有树木的地方奔去。 君梓琳看见在那小树林子中,正待着一辆小马车。 章睿轩将她放进马车中,自己跳上马儿,当即马车启动,朝着帝都的方向飞驰。 到了帝都城门口,章睿轩将马车放到一处蔽眼的角落里,自己在城门口看了一阵,又灰败地返回来,直接上了马车内。 “君王妃,你感觉如何?” “你的止血药不管用,需得尽快找到药。”君梓琳软软地回道,有气无力。强撑着手掀开车帘子,便看见外头远远的正是城门口。 她现在才笃定章睿轩是救她,而非害她。 “虽不知道原因,但章二公子今日相救之恩,梓琳不会忘记。”君梓琳吐了口气,往角落里头缩了缩,很冷,尤其是在这样的寒夜里。 “你冷吗?” 章睿轩把自己的衣服褪下来,给君梓琳裹上,只说道,“本来想载你入城的,但是城门口有定国公府的人,我怕不能把你送到目的地,便会被他们抓起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刑部,如果被在这里抓住的话,恐怕你的处境会不妙。” 君梓琳没回话。 章睿轩垂眸看了眼她的腿处,只见鲜血浸透了衣裤,已经慢慢地在马车内流淌。 他禁不住皱紧了眉头,有些焦虑地问,“君王妃怎么办,你醒醒,不能这样睡下去啊!” 君梓琳被他一阵晃悠,悠悠转醒,看见自己的腿处。她强支起身子,朝外看了眼,虚弱地说道,“章二公子,若是不嫌麻烦的话,你去那里地里采一些药草,便是这种形状的,或许能止血……” “我们一块去吧。” 黑灯瞎火的,章睿轩哪里能看清楚君梓琳画的是什么。 他抱起她,下了马车,往偏僻的林子处奔去。 只是他们刚刚入了林子,后头便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两个人躲起来朝外看去,但见是一队黑衣人追来。 “不好,他们追来了,一定是发现你失踪了。”章睿轩紧张地说道。 君梓琳想到在那空旷院内的一把火,便问道,“那火是你放的?” “是我与小木一块放的。”章睿轩说道,“我身边可信任的人不多,小木是我的心腹,你不必担心,不是小木出卖得我们。一定是姑母的人发生你不见,所以才沿路追来。” 君梓琳见他如此说,心头却是发笑。那小木不会出卖,但是章然水却不一定。只是章然水与眼前人一母同胞,君梓琳也不想多说:“你放下我,走吧。” “什么?” 章睿轩震讶地低头看着怀中瘦弱的女子。 “到了城门口,我不会死。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连累你,所以你先走吧。免得让绣贵妃怀疑到你身上,到时候你在定国公府会更不好过。”君梓琳说着推开他。 “多谢娘娘关心,只是我并不能放开。定要将你安然送回刑部才是。” 章睿轩非但不放手,反而抱起君梓琳朝城墙处而去。 此人倒是有几分本领,君梓琳发现在这城墙处他敲了几下,却过不多时,便有人以声音相回应。 继而便有人放下吊桥来。 君梓琳艰难地忍着疼痛爬上吊桥,翻跃了这座城墙,最终回到城内。 第654章 四殿下你一直没问我 “君王妃,咱们回刑部吧!” 章睿轩抱着君梓琳,朝刑部疾驰而去。 走在半路,他们还没到达刑部,迎面便来了一队人马。未等他们看清楚来人,便看见其中一人猛然俯冲下来,不由分说逼到近前,“小琳儿?!” 君梓琳失踪之事,在之后很快便传到四皇子和冠勇侯府。 暗中有两股人马寻找,但却一直没有消失。 冠勇侯连夜在城内寻找,打算若再找不到,便出城去看看。 谁知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看见一位公子怀中的小厮,有点像小琳儿。 慕瀚博对君梓琳女装的样子并不敏感,但若是男装,哪怕君梓琳扮成乞丐,他也能一眼识破。 这一刻仅看了一眼,慕瀚博便瞧透眼前这个人正是君梓琳无疑! 章睿轩吃了一惊,从来没遇上识人这么准的。 怀中的人被夺走,他想上前夺时,却被慕瀚博一眼凌厉止住,“你是何人,小琳儿为何在你这儿?” 君梓琳失踪,八成是被人掳走。 慕瀚博还不会蠢到以为眼前这位公子是绑架小琳儿的凶手。 但若是凭他救了小琳儿,慕瀚博也不太相信,是以才有此一问。 “是他救了我。” 未等章睿轩说话,慕瀚博怀中人竭力吐出一句话。 慕瀚博这才注意地朝怀中看来,赫然发现君梓琳的一条腿竟在流血。 “娘的!” 慕瀚博暗骂一记朝左右看去,发现离四皇子府最近,当场让人马前去四皇子府,他抱着君梓琳也飞奔而去。 周锦墨正在秉烛夜读,手握着狼毫,正艰难的一字字落下。 正巧在这时外头传来禀报声。 他扔掉狼毫奔了出来,看见慕瀚博怀中抱着小厮,百米冲刺地往屋子里狂飙。 “快去请大夫,拿金创药,快点!” 周锦墨让手下按慕瀚博所说去办。 大家忙乱地进了屋,周锦墨让人看住院子,没有命令不得让闲杂人等进来。 随后他最后一个进屋,发现定国公府的二公子竟然在场内,他温雅的面容略滞了下,终是没说什么,走到近前。 “是谁干的?” 慕瀚博满嘴血腥之气,一点点把君梓琳小腿上的包扎布打开,当看见她小腿肚上的人被惨无人道的一点点剥开甚至有的割碎。进行这等手法,除了是个刀手之外,还得熟悉这人体的组织才能做得这般利索可怖又惩罚到极处。 杀人不过如此,竟然使出如此阴招折磨人。 现在慕瀚博就想宰了那个对小琳儿下毒手的家伙。 君梓琳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快,给我止血,再这样淌下去,我得死。” 金创药洒下了几次。 终是把血止住,君梓琳已经由死里往活处来回走了好几趟,脸色如白纸一般几近透明,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般。 药已经煎好,端上冷得温和了,君梓琳灌了下去,一时间只感到自己里里外外都是苦涩的。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找回了自己的身体,君梓琳动了一下,眨眨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在一处幽静的房间内。 屋内没人,与方才的喧嚷不同。 君梓琳试着坐起来,发现自己的小腿处已经被包得厚厚一块,像是柱着个棍子似的。 吃过了药,可那伤口处依然火辣辣地疼,想歇睡一会,可却完全不可能,因为疼痛根本不会让你安静休息。 她干脆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朝门口走去。 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进来,慕瀚博见她醒了,当下不由分说打横抱起便往床榻而来,“侯爷,我还有事要跟四皇子说,你快放我下来。” “你身子在发热,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快躺上去休息!”慕瀚博才不听君梓琳的话,直接将她按在榻上,不让她动弹。 君梓琳心里一片苦涩,就算躺在榻上,她也睡不着。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睡得下? 她稍稍挣扎了下,慕瀚博便将她的三肢都压住,直接与她一同倒在了榻上。 君梓琳:“……” 两人对峙了一阵,君梓琳动了下自己受伤的那条腿,就听见慕瀚博威胁道,“敢再动,我便将你受伤之处也压住,非疼死你不可,乖听话,闭上眼睛,睡吧!” “可是侯爷,我真的有事。”君梓琳哭笑不得,她又不傻,她知道好坏,可现在真不是睡觉的时侯。 “你快把四殿下找来,真的,我不是开玩笑,侯爷。” 在君梓琳再三央求之下,慕瀚博终是拗不过她,只得下了榻去找周锦墨。 君梓琳也趁机坐起身,来到外屋,等着周锦墨前来。 四皇子的府内幽幽灯光,并不见半点声音,好像整个府内的人都歇息了。 不一会儿周锦墨便随着慕瀚博前来。 透过烛光看过去,他脸色不太好。 君梓琳想起惠妃的事,内心微微一叹。 “侯爷,我与四殿下有话要说,要不您先回避一下?” “啊,还要我回避?!”慕瀚博顿时高了嗓子,非常不爽的去瞪周锦墨,仿佛他抢走了自己的宝贝般。 “是极重要之事。” 君梓琳轻轻一叹,有些气短,禁不住咳了声,小脸更如纸般透白,看着格外可怜。 “那我过一盏茶时间再回来。” 慕瀚博见她着急,当下也不忍心再为难,甩下一句话,开门而去。 “琳儿,你要说什么。” 周锦墨走上前来,为君梓琳披了件外袍,温声问道。 “是有关惠妃的事情。” 君梓琳回他道,目光紧紧看着他,却见周锦墨颜色不太对。她立时知道自己所猜不假。 “四殿下你一直没问我,是谁绑了我去,必定你心里已经明白是绣贵妃的人干的这事。”君梓琳打算和盘托出,因而说道,“不管惠妃会发生怎样的事,都要终止,这对你没有好处。” “怎么说?”周锦墨抬眸,露出一缕疑惑,显然是想听听君梓琳究竟知道了多少。 君梓琳想了很多,绣妃之所以要让惠妃自缢,必定其中有着莫大的牵涉。若是大胆一些猜测,极可能是与绣妃的儿子九皇子有关。 无论怎样,九皇子都不该由四皇子去对付,这样的结果只会遗害无穷。 第655章 那男子不是当今的九皇子吗 周锦墨看见君梓琳深深地锁起眉头,不知怎的,竟想上前将她的眉心褶皱抚平。 只是他最终仅仅是伸手将怀中的药瓶取出来,塞给她,“这个是续命的药丸,有些用处的,你先吃一颗。” “四殿下还不肯让惠妃住手么。”君梓琳往嘴里填了颗药丸,感觉有了些力气,便问道。 “不是本皇子不想让惠妃住手,而是琳儿你到了这府之后,我便命人传话过去,让惠妃即刻动手。” 君梓琳万没料到自己会听见这样的回答,不等她说什么,周锦墨再道,“我安排在宫内的人发现九皇子与宫妃惠妃有些不好的事,便命人再去探查,终是找到了证据。” 这件事情果真与九皇子有关,甚至九皇子与惠妃之间发生的事,还被周锦墨给握有证据。 君梓琳心头突突直跳,一瞬间脑袋有点乱。 她上前一把握住周锦墨的手,咬牙道,“不行,不要动手,现在还不是时候,快点派人去,把这道命令收回来,立即!” 周锦墨柔柔一笑,无奈道,“琳儿,自你被章睿轩救回这府内时,我便已经下令,让他们去做。绣贵妃敢这么对你,那么她需要做好九皇子也会被毁掉的打算。这便是代价,我绝不能容忍。”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君梓琳苦口婆心地上前抓住他衣袖,劝道:“九皇子与惠妃之事揭开,皇帝会受伤,震怒之下非但不会感激揭开这事的人,反而会牵怒。纵然不会将你推到皇帝面前,可是这件事情最终得利者却绝不会是你,是张皇后!” 她说着叹息一声,“张皇后这些日子一直隐忍,绣妃小产之事,她被皇帝牵怒,她很需要一个机会翻身。九皇子毁了,绣妃也会跟着失宠,张皇后与太子的春天到来,无论怎样,对你都没有好处的呀。” “琳儿,你受伤了啊。” 周锦墨长臂一揽,将君梓琳拥入怀中,轻轻地,仿佛怕将她捏碎般。 他语气深沉透着浓浓的失意,“绣妃已经觉察到了这件事情,竟还敢向你下手。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危险度,既然她找死,我没有放过她的理由。那便让她死吧,你受的伤,我会让她百倍偿之!” 被他拥入怀中,嗅着他身上丝丝缕缕的清香。 君梓琳闭了闭眼,摇摇头:“现在还来得及,四殿下你快把命令撤回吧!” “已经撤不回来了。”四皇子朝外看了眼,“马上就要早朝,一切已准备就绪,只等着好戏上演。琳儿,我们都无法挽回,既然如此,便坐等天命罢!” 君梓琳怔了一下,眼看着东方要透白的样子,她深深吸口气。 “四殿下,其实我身上的伤,是我自己弄的,与绣妃无关。”她坦白道,希望他不要把罪责怪到绣妃身上,也不希望他怀着仇恨去做事,最终受到伤害的反而是他。 而她,并不能回报他什么。 君梓琳一点都不想欠他债。 “我知道。” 周锦墨微微一笑,伸手抚过她的青丝,尔后道,“你的伤处刀法精湛,且对人身体的肌骨了解至深。至少绣妃身边的人,没有这等程度之辈。算来算起,也只有琳儿你自己了。你想通过此举恫吓绣妃的人,他们一定吓倒了吧?” 君梓琳有点吃惊于周锦墨如此细微的观察力。 她点点头说道,“是把他们吓倒了,所以他们并没有再敢有任何威胁。因为这种程度的,已经把他们吓坏。” “以后你要这样做……”周锦墨对君梓琳此举,并不赞同,转而告诫道。 然而不等他将话说完,外头的慕瀚博已经走了进来,一吼声,直接将两个人给吼分开。 “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慕瀚博很不爽,尤其是看见周锦墨拥着小琳儿,他直接上前把四皇子拽开,打横抱起君梓琳,往内室走去。 “别碰到她的伤口。” 周锦墨没追过去,只对慕瀚博叮嘱道。 不一会儿慕瀚博走了出来,看见周锦墨正站在屋门前,目光默默地朝着天空望去。 ‘怎么?’慕瀚博瞧他有点不正常,当即便问道。 “快要发生了。”周锦墨淡淡地看着天空,吐出一句慕瀚博听不懂的话。 “什么快发生了?” 慕瀚博不解地问道。 而此刻在宫内,惠高帝正在上朝。 下朝之后便命恒州太守入御书房来。 恒州太守连斯佑在朝堂上便跃跃欲试,想将恒州的政务当堂报给皇上。 谁知皇上也没点他名,更没让他说话。 反而是下了朝后,让他去御书房。 连斯佑已数年未曾入宫,这会是应急召才赶来上朝,前头小太监引领着他往御书房而去。 这中途突听见不远处有尖细的惊叫声,连斯佑吓一跳,前头的小太监便嘱咐他在原地站着,转而前去那惊叫声处而探查。 连斯佑左右没把人等来,当场便顺着路往御书房而去。 只是没想到越走越偏,最后根本没找到御书房,反而寻到了一座宫殿。 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连斯佑左右等不来人,连个鬼影都没有,他只得进去先看看再说,若是找到个人,便直接问去御书房的路怎么走。 谁知等他进了宫殿,才发现这里空无一个人。 无奈之下连斯佑只得离开。 谁知就在这时寂静的院子内传来几丝的喘息以及女子的娇媚之语。 间或夹杂着男人的哄骗之语,以及两个人你侬我侬暧昧之息。 虽然不了解这里,但连斯佑却是明白,在这宫内发生此等事,必定不是好事,他得快点离开,免得引火烧身。 谁知刚一转身,便听见嘎吱一声。 连斯佑低头看去,自己却是踩在了一个茶杯上。 许是这殿内一对男女太过激烈,这杯子还是尚好的,便被丢了出来,正好被他踩上,整个碎了。 正把脚给收回来,连斯佑感到身后传来阵脚步声。猛一回头间,一对狼狈的男女正朝外冲。 刹那间连斯佑惊在当场,那男子不是当今的九皇子吗?! 九皇子这是跟谁在私通,还跑到这等地方来,那一位莫非是某位妃子。 第656章 这样的周烬太反常了 待连斯佑认清楚事实后,只恨不得自己多生两条腿,迅速逃离这种尴尬场景。然他也十分机警,当场将脸捂住,如此一来,便不会被识出,更不会有以后的纠缠。 不等九皇子奔过来,连斯佑忙快步跑出去,期望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但谁想到,刚奔到门口,突然一群人马阻住了他的去路。 只见绣贵妃带着人,横挡在面前,密丝不漏的阻住了他。 “原来连大人在此,不知你在里头看见了什么呢?”绣贵妃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过去。 四皇子府内,君梓琳睁开醒来,看见天才刚刚发亮。她从榻上起来,朝外走去。问了侍女周锦墨的去处,便来到了后院的厅室。 周锦墨并没有歇,正坐在桌前,目光定定地看着桌上的茶水。 “怎么样了?” 君梓琳想到九皇子和惠妃的事情,觉得这个时间,再怎么样也该出结果了。周锦墨也是因为这样,便在此守着。 耳听见周锦墨往君梓琳处沉默地看去,却是并不回答。 看见他这样,君梓琳很快明白了结果。 她本以为周锦墨会成功的,可是看来这事却出了叉子。 “也好,不成功的话,四殿下也不会暴露了。”君梓琳安抚道,眼看天色越来越明,她声称自己要回刑部,不能让文藻为难。 “我送你。” 周锦墨说着,让人将早已备着的吃食都放进食盒,尔后放进马车。 “走。” 周锦墨说着,打横抱起君梓琳,将她放置在马车内,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多谢你。” 君梓琳略感到几分尴尬,只是小腿受了伤,其他地方都完好的。被人这样抱来抱去,实在不好看。 她朝马车内挪了挪,让了位置使周锦墨也坐进来。 “走吧。” 周锦墨若无其事,向车夫吩咐一声,马车便平稳而行驶进了大道上。 前去刑部,要经过晋王府。 周锦墨吩咐车夫在晋王府处略停停,“琳儿,你想回去吗?” 马车停下来,周锦墨回头望着君梓琳,目光有着期待又有着几分希冀。 君梓琳默默抬起头,看着他,面上没有表情。 因为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自从被扣在宫内,又押往刑部以来,君梓琳一次都没有得到周烬的回应。 虽知道他被禁足在府内,但晋王府的侍卫奴仆还在。 君梓琳所得到惟一一次关于周烬的信息,只有魏蓉蓉说的那句话:姐夫为了姐姐你,哭了一晚上啊。 内心里,君梓琳感觉自己理解周烬,也认为自己相信周烬。 可是现在,被周锦墨问到脸面上,君梓琳依然忍不住脸颊发烫。她的夫君周烬,现在在做什么呢?在她历经捉押绑架受伤一系列事情后,周烬又在干什么呢? 即至现在,君梓琳觉得自己对周烬依然充满信心,觉得他不会娶魏婉燕,他的心里只有自己。 可是当她张了张嘴,想要将这样自信的信心吐露出来时,竟感到无比困难与艰涩。 是啊,如果经历了这么多,她嘴上还说:周烬很爱我。周烬绝不会娶其他女人。我对周烬来讲是惟一…等等之类的话,连君梓琳自己都觉得有些不现实,有些荒唐了。 因为当她说出这些话时,也许周锦墨会有如滔滔江水似的反问质问在等着她。譬如:在自己女人被绑架时,她的夫君不出现,莫非这是爱的表现?在自己女人被押进刑部,她的夫君连个下人都不派去探望,这种的莫非叫做爱情? 正是因为不知该如何作答,君梓琳面对周锦墨时,选择了沉默。 “琳儿。” 周锦墨倾身过来,他穿着月白色绣着芝兰纹的袍服,凑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淡雅香气。 君梓琳抬头,便看见周锦墨与自己咫尺之具,两个人的鼻子几乎要贴到一块。 这一刻连呼吸都有些局促。 “琳儿。” 周锦墨再唤一声,指尖抚上君梓琳脸颊,落在她的刘海儿处,轻轻地揉了揉,语声低而柔夹杂着丝丝暧昧与魅惑,传了过来:“琳儿可愿意成为四皇子……”妃。 最后的那个“妃”字尚未脱出,旁边一辆马车便横冲出来,伴随着马车上传来百灵鸟般的绚丽女音,热情传来,“晋王殿下在府门口呢,燕儿真是不胜荣幸!” 君梓琳听见这话,本能地朝后一撤身。方才与周锦墨靠得极近,被外头的声音一打破,立即便感到几分尴尬。 她轻咳一声,掀开车帘子朝着晋王府看去。 周锦墨面皮略略发红,按下了心头的悸动,只能随着君梓琳的视线朝外瞧去。 只看见魏婉燕从马车上而下,犹如一只花蝴蝶般朝王府门口而去。但见着在王府门口正站着个俊美至极的男子。他一袭绛朱色暗纹番竹花的刻丝袍服,芝兰玉树,月射寒江。 此刻正含笑朝魏婉燕看去,那双深邃的双眸除了笑意便只有温柔。 魏婉燕到了近前,与晋王两两相见,说着话,语气态度全然不像是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那热络劲倒反而像是新婚夫妇般。 看到这一幕,周锦墨微微扬眉,眼中闪过惊讶之色。 这天上果真要下红雨了。 周锦墨认识周烬二十多年,一次都没见过这副样子的周烬。不论是上至皇帝,还是臣子,亦或是酒友与军中将士。周烬从来没有如今这般,居然脸上还出现了类似于温柔的神色,那双眼睛里面全都漾着笑,就好像突然换了个灵魂一般。 “他不会是有阴谋吧?” 忍不住地周锦墨喃喃说道,这样的周烬太反常了,事有反常必有妖。只是这却是被旁边的君梓琳听见。 君梓琳仔细观察王府门口的周烬,晋王虽然被禁足,但在自己家门口,却也不算是违抗圣旨,依然算是禁足。 注意到周烬看魏婉燕的神色,君梓琳再将大脑中所记忆的周烬面对自己时的神色,仿佛是做两相扫描一般。 刹那间便将两张脸色做了统一鉴定,结果很快出来,一模一样。 “他喜欢她。” 君梓琳收了视线,不愿意再去看,却是很快回答了周锦墨的疑问。 第657章 周烬最后通牒 周烬的这副脸色,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展现。那时候君梓琳知道,周烬是喜欢她。 而今、面对另一个女人,周烬也有了这样的宠溺之色。君梓琳已经监鉴完毕,周烬也喜欢魏婉燕。 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可以作假,但是微表情却是骗不了人。 在那一刹时间,所表现出来的真实表情,却是怎么都骗不了人,更是原主本身发自内心的表情。 这个最作不得假,周烬也不例外。 得出这个结论,君梓琳很是灰心失望。 没想到周烬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也没想到自己傻傻的,居然还在内心偏向周烬。哪怕是到了这种时候,她的心依然在说,理智的判断是假的,是假的。周烬喜欢的人不是魏婉燕,而是君梓琳。 理智骗不了人,君梓琳抹去心头那一遍遍的呼声,决定听从理知。 “四殿下,我们别在这里停留了,还是离开吧。”君梓琳轻轻一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的调调。 周锦墨回过神来,默默望着身边的女子,终于他问道,“琳儿,以后不在这里停留,那在何处停留呢,这是你的家。” 听得他这话,君梓琳已经明白,周锦墨其实是在变相问她要个结果。 是想亲耳听她说,晋王府不是她的家,晋王也将不再是她的夫君。 可是君梓琳向来不是冲动型人,她的理智告诉她,无论怎样,要为自己留些余地,哪怕与周烬没有了爱情,也要为对方留有余地。 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的禀性如此。 “以后四殿下若是送我的话,便在大将军府门外停留吧。”君梓琳道,声音没有半点感情,仿佛在说一件普通的事情。 然,周锦墨温雅的面容却漾起了期待已久的欢笑! 琳儿这是打算与周烬分道扬镳了! 周锦墨大喜,有些激动地捉住君梓琳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琳儿你、你果真是女中豪杰!”因为激动,四皇子说话有些口不择言。 以至于君梓琳听见“女中豪杰”这四字时,几乎忍不住瞪大了眼。她做什么,竟被他说成是女中豪杰。还有,这样抓着她的手,四皇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你放心吧琳儿,我必定会达成你的所愿,与晋王和离!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周锦墨信誓旦旦的话在耳边响起。 君梓琳:“……”和离?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到和离上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走吧,我们回刑部!” 周锦墨一把放下马车帘子,命令车夫启程前去刑部。 若是从前还不确定的话,那么现在周锦墨几乎要感激上苍,把琳儿送到他的身边。待刑部这事完成,他会将琳儿接到他的府内居住。至于与周烬的和离,只要求得父皇答应,万事好解决。 正在周锦墨兴冲冲的想这些事时,便见马车倏地被迫止住。 车夫困窘的声音传来:“殿下,是晋王府的人拦住了马车,晋王殿下请您下车一趟。” “他请本皇子下车,那灵月郡主怎么办呀,他不是在陪那郡主么!” 周锦墨端着架子,不肯下车。 君梓琳便挪动了下身子,伸手稍稍掀起车帘的一角。只看见那王府门口,俊美的男子面容如春风化雨般美极,超群拔俗如玉山倾倒般看将过来。那双深眸漾荡着艳丽的春色,仿佛繁花盛放满园,扑面而来的是袭卷人心的醉美醇香,令人几乎无法移开视线。 直到被周锦墨握住手臂,君梓琳才险险回过神来,再看周烬,他已经收回目光去,依然立在府门口,等着什么。 而那魏婉燕,已不知在何时,乘着马车离开。 周烬想跟周锦墨说话? 君梓琳意识到此,便推了周锦墨一把,让他下马车。何况直接让车夫将自己送到刑部即可,根本不需四皇子相陪。 “琳儿在此稍侯,我去去就回。” 周锦墨回头,不忘温声安抚佳人,转而下得马车朝王府而来。 “晋王,你有何事?” 周锦墨速速下马车,担心君梓琳会待久,便对周烬说话有些不耐起来。 “怎么只有四殿下来呢,让本王的爱妃也下车来。”周烬勾动唇角,俊美的容颜染着潋滟之色,比方才见着魏婉燕时,颜色更胜。 “琳儿她不方便。” 周锦墨不愿意多说,敷衍道。 但周烬焉能是他可敷衍的,立时便命令手下的人去请君梓琳下马车。 周锦墨见他要动武,因不欲与他多纠缠,当下按住他,低声道,“琳儿不能下马车,你别让她出丑了好不好?” “何意?” 瞬间周烬听出这话中的不同寻常。 这几日他韬光养晦,连所有的暗卫都停止了活动,便是应对那暗中监视的一双双眼睛。以待在之后的行动中,成功掌控时局,走向自己的命运。 因此,他的爱妃,他也只是置于刑部不理。做出已经恹淡的样子。 但是,周锦墨这话中的意思,有点不同寻常。 莫非是爱妃出了事? 而周锦墨眼看着周烬要来真的,他压不住对方,只得拿话止住他,“晋王,这些时候你对琳儿不闻不问,现在还逞强做什么?方才与灵月郡主,不是聊得极好么,怎么现在又变了似的。你这般始乱终弃的,能不让人出丑么!” “混账。” 周烬低斥,周锦墨这是什么话。 今日正是因为周锦墨与爱妃同来,他才会让爱妃下马车相见。正是因为有周锦墨做挡剑牌,他才会如此坚持! 而在之前,魏婉燕下马车时,他早已透过那车帘看见了爱妃。 周烬比周锦墨觉察得还要早,君梓琳来了,这么久没见她,周烬心潮涌动,只有强忍住才能克制那种相思入骨之苦。 与魏婉燕相聊时,周烬自内心暗暗发誓,此事过后,再不让那小女人离了他半步。 今后若上战场打仗,他也要带上她! “本王不愿再予你废话。” 周烬最后通牒说道,这个时候他不想打翻醋坛子,可是周锦墨居然如此说他,简直根本不了解他。 枉做了这么多年的酒友,周锦墨简直是个废物! 第658章 晋王笑起来是那般好看 “好吧。” 落到周烬的府门口,周锦墨带的人不够,而且自己也打不过对方,面对周烬的强势,他只得从命。 只是话落,周锦墨不甘地说道,“琳儿她受了些伤,走路不太方便。过会儿弄得她又流血了,本皇子绝不会饶了你!” “流血?” 周烬面色一变,一把拦住欲接君梓琳的周锦墨,将人扯回来,禁不住追问,“何意,她为什么会受伤,哪里受伤,重不重?” 在马车之内的君梓琳,等得时间实在有点长。 她掀开车帘子朝外那王府门口看去,只见周烬与周锦墨在私聊。 因周锦墨背对着这边,君梓琳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但是周烬却是正面对这里,君梓琳几乎第一眼便又对上了他的眼睛。 不想失态,君梓琳急忙别开了眼,又将车帘子放了下去。 那厢周烬看见君梓琳这样的颜色,立时感到不对。 他冲动地想上前,抱抱她,看看她的伤口,与她说说话。 身后的雪卫轻咳一声,周烬硬生生止住自己的举动。 他后退一步,冲周锦墨送去一记眼神。 周锦墨不知他是何意,随他进了王府院子内,听他道,“四皇子,我们要不要来一场合作?” “什么意思?” 在周锦墨不解之际,周烬回道,“意思很简单,九皇子与惠妃的事情,本王就在之前不久,很不小心听说了。这件事,怕是脱不了四皇子你的掌心。可惜,却没有成功,此事未能公之于众。” “你……” 周锦墨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强自抑制自己内心的震慑,令自己平静地朝周烬看去。可对方显然并不是猜想,更不在意他的反应,而是径直说道,“四皇子你在宫里头有内应,本王却是有一个极佳的棋子,正好能派上用场,我们合作可达到双赢,你考虑一番,给你半盏茶的时间。若是不答应,本王自己干。” 周烬这话说得实在太急太迅。 像是个浪头般,打得周锦墨回不过神来。 周烬所说的棋子是谁,他打得是怎样的主意,会不会危及自己。还有他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呢。 此事太过突然,他还没能事先周密布置。但是周烬却是早做好了准备去干。 暗自周锦墨咬牙,自己竟落得此人身后一步,真是可恶! 同时周锦墨也明白一点,周烬这些时候一直貌似在府内准备着娶灵月郡主的事情,可事实上他却是无时无刻不在算计。 他已经将乾坤握于手中,便算是自己,也只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 “好了。” 周烬厉朗的声音传来,旋即甩袖离去,嘴里道,“四皇子既然不愿意,便安心等着看戏吧。只是此事成功后,你没有半点好处,你回吧!” “等等。” 周锦墨气得温雅的脸都铁青了,他这是落进周烬的圈套,被对方利用,现在还要求着对方。这种感觉真是差极了,但是他已经在最初的时候错过了周烬真正的意图,现在再去挽回,已经为时已晚。 为今之计,只要从了周烬,在他收获丰盛的果实时,自己在后头捡点酸果子吃吧。 “便依你。” 周锦墨无力地说道,周烬笑,回身气朗神清地走过来,琼林玉树般的身姿,月射寒江般俊美容颜在阳光下,璀璨争辉,冲周锦墨耳语道:“你这般做——” 魏婉燕从晋王府回来,便哼着调,心里像和了蜜一样甜。 昨夜从城外晋王府之内,她与其他的姐妹们连带着定国公府的兄弟姐妹都请来宴请了番,做为成亲前最后的相聚。 谁想到中途那章二公子章睿轩竟逃了,真是让人败兴。 不过还好今日晋王见她时的颜色,比上回好很多。 魏婉燕没想到的是,晋王笑起来是那般好看!虽然是堂堂男儿郎,可是连她都不敢确定,自己能够胜得过晋王的容颜呢。 现在惟一需要准备的,便是明日的成亲大事。 而最可恶的是派去刑部处理掉君梓琳的手下,竟然没回来。 必定是出了事,或者是被君梓琳识破。 管它呢,等她成为晋王妃,捞得晋王的心,到时候动手灭了君梓琳的便不再是她,而是晋王殿下了。 魏婉燕在自己闺房准备着待嫁之物。 不一会儿子,外头有人传来,说是绣贵妃请她入宫一趟。 “哼,一定是见我即将嫁给晋王,绣妃这是想趁机巴结我呢!” 魏婉燕冷冷发笑,当下梳妆打扮了番,正好父亲魏惜融赶来。 “燕儿,进了宫要与绣妃娘娘热情些,以后爹少不得要依靠她依靠定国公府!”魏惜融教育道。 “女儿明白。”魏婉燕赞同道,“当初定国公府找上爹您的时候,便不是图的今日吗。明日成亲,女儿会想方设法拴住晋王,为爹谋福利。待以后咱们稳固了,定国公和绣贵妃那些,全不必放在眼里。只是现在女儿知道要忍,爹莫要再嘱咐了。” 有这样的女儿,魏惜融感到很庆幸,感叹道,“多亏你是爹的女儿啊,若是那魏蓉蓉…不过是个调皮什么都不懂的丫头!还是燕儿你好哇!” ‘以后爹会知道女儿好处多着呢!’魏婉燕一勾唇,美眸流转,声音更婉转好听非常。 父女俩又说了会话,魏婉燕入宫。 绣贵妃刚刚从皇上处而来,求了让九皇子出宫建府,皇上恩准。 饶是如此绣妃面上的愁云依然散不开。 好在魏婉燕前来,她却是要交待一番出嫁前的一些事宜,自是有利于她的那些事情,做到耳提面命。 魏婉燕十分精明,见绣妃如此说,当即更加添油加醋地站在绣妃立场上来行事,自是深得绣妃喜爱。 眼看着天色不早,绣妃便留魏婉燕在锦梧宫内用膳。 用罢了膳,魏婉燕与绣妃又说了会话,便告辞离宫。 她一走,绣贵妃抚额,冲身边的人问道,“九皇子在何处?” 身边的嬷嬷立时回道,“在这后殿呢,要奴婢将殿下请来么。” 见绣妃点头,那嬷嬷便转而往后殿去,然而不过片刻,又慌慌张张地赶回来,“娘娘不好了,九殿下不见了!” 第659章没有感到彼此的温度 “什么?” 绣妃猛地站起来,感到一阵眩晕,又再度栽下去。两边的宫婢女官纷纷来扶。就听绣妃申吟着声音道,“快,把皇儿追回来,不要让他乱跑,快去!” “奴婢这便去。” 锦梧宫内的嬷嬷带人立即追了出来。 绣妃焉靠在榻上,头一阵阵发疼。皇儿是被惠妃那小贱货给迷住了。皇上的后宫无数的嫔妃,那惠妃只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自从入了宫,便被临幸了一次,就不再入皇上的眼。 但再怎么说那是皇上宠幸过的妃子,哪里能容得皇儿去染指。 若是被皇上知道,非得雷霆之怒不可。 可皇儿偏偏不听,甚至还偷偷私下与那惠妃眉来眼去,之前更是被那连斯佑给撞上! 若非自己堵个正着,被那连斯佑出去说,不定会怎样。 这次不管如何,必须要把皇儿给制住。出宫建府,不能让他再胡来。 此刻在晋王府内,周烬在易居中负手而立,望着这里的一桌一椅,目光如许温柔。 雪卫匆匆赶来,禀道,“主人,一切已准备妥当。可是果真能一击即中么?” “兵不厌诈。”周烬淡淡说道,“九皇子与惠妃之间,已经被绣妃撞到过。那绣贵妃自诩能只手遮天,可惜本王偏偏让她适得其反,令此计重演。” 雪卫颔首,看了眼这易居内的一草一木,全都是王妃亲自置下的。 不知主人在这里干什么,毕竟王妃过不多久便回来了。 周烬伸手轻轻抚触着面前的桌子,想象着爱妃也曾这样触摸过,他们的手在不同的时间,却在相同的位置交织。虽然没有感到彼此的温度,但那心底的恋念还在。 雪卫垂首在旁侍候,心里暗叹,但愿主人不后悔,但愿主人能成功。此事若有半分行差错处,所面对的却是万劫不复。 绣妃在锦梧宫等了两个时辰,眼看着太阳已往西斜。 前去寻找九皇子的嬷嬷却依然未归。 直到锦梧宫内突然爆出道男子铿锵之音,“姑母在何处!” 听到这声音竟是自己最喜爱的侄子章睿苑。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命人将章睿苑引进内殿来。 “姑母,大事不妙!” 章睿苑一进来,但看见姑母绣贵妃的脸色苍粹不已,他忍了忍,不知该不该将这个消息告知她。毕竟她才小产,若是受不得打击。 “苑儿,怎么了?” 绣妃坐起来,身边的宫婢为她披了件淡紫色的大氅袍 章睿苑眉心紧蹙,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朝绣贵妃说道,“姑母,此事说了你莫要着急,事关乎九殿下的。” “你快说。” 这么久没见嬷嬷把九皇子带回来,绣妃便知道事情不简单。最令她担忧的是,惠妃那个贱人会缠着皇儿不放。 绣妃强忍着几乎要迸跳出来的心,咬着牙,紧握着拳头,仿佛要面对排山倒海而来的打击。 最差不过是惠妃与皇儿的事情暴露在人前,她也准备好了,将所有的污水都掀泼到惠妃身上,将她的皇儿洗得干干净净。 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章睿苑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道,“姑母,九皇子他与人苟且,被当场抓个正着!还请姑母有个准备。” “嗯。” 绣妃强自镇定,听章睿苑继续说下去,“本来灵月郡主已经离了宫,也不知的,遇上了九皇子…被人再发现时,他们二人衣衫不整的躺在一起。” “你说什么,灵月郡主??” 绣妃几乎要晕过去,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珠子。 “九皇子的确与明日便成为晋王新娘的灵月郡主躺在一张榻上。此事不仅宫内知道,也撒播到了宫外,这会想必整个帝都城都传遍了。” 章睿苑自牙缝内一字一字地迸出来,紧握着的拳头,恨不得把谁给捏碎! 这种事情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 他本是进宫来看姑母,谁知道却在半途遇上这种事。本来他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去瞧瞧,可是那榻上的一对男女,却是让他几乎疯掉! 以最快的速度掩盖真相,可是那流言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皇宫内外响起。 而灵月郡主在醒来之后,捂着脸逃出了宫。 依章睿苑来看,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明日嫁晋王这件大事,也在流言传出去之后泡汤,一切的一切,毁于此! “去,把九皇子带来!”绣妃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不孝子捉来毒打一顿,再严密监视起来。 但现在说什么都不是时候,还是先想办法弥补。 “九殿下已经被带到了御书房……”章睿苑语调无望地回道。 “苑儿,我们也去。” 绣妃声音一哆嗦,颤抖地抓住章睿苑,要他陪自己前去御书房。 两人极快到了御书房,而此际在里头九皇子正放声大哭,声称自己不是故意的。 “父皇,儿臣是被人给暗算了呀。儿臣与灵月郡主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天地可鉴呀!” 绣妃想进去,可是皇上声明不让任何人打扰。 她只得与章睿苑跑在御书房外头,耳听着皇儿在御书房里头的哭诉。 绣妃不忍,也在外头哭泣恳求。 里里外外的哭声连成一片,令人烦躁。 这时张皇后闻迅赶来。 求见了皇帝之后,被允许入内。 绣妃见此架式,忙膝行上前抱住张皇后的腿,凄声道,“皇后娘娘,是九皇子他无意的呀,这事与皇儿无关呀!” “绣妃妹妹,我也是做母亲的,焉能不知道九皇儿他是无辜的,你莫要跪着,岂不知自己刚刚小产了,你这般哭泣,皇上该心疼了。” 张皇后做出一副关切无比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也极为合情合理。 但是在御书房的那位听起来,却到处都是刺。 分明是在说绣妃护着自己的亲生子九皇儿,如今又借苦肉计来使皇帝心软,毕竟是小产过的身子,哪里能经得住这个呢。 章睿苑听在耳里,也察出了不对,伸手正欲提醒姑母。 张皇后已然弃了绣妃,朝御书房而入。 之后定国公等人陆陆续续的赶来,太子四皇子等兄弟也都赶来御书房,大家呼拉一片在门外站了一大堆,谁都不说话,但恳求之意明显。并不希望皇上惩罚九皇子。 第660章 章睿苑惊得浑身直抖 只是表面如此,实际上呢,却是各人怀着各人的心思。 张皇后在皇帝面前多番劝说,完全站在九皇子的位置上说话,但却使得皇帝更加愠怒。 但虽如此,只要想到明日灵月郡主将会变成晋王的新娘,现在却被九皇儿给率先…惠高帝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原谅。 此事让他如何向周烬交待? 再者上回禁他足之事,惠高旁已然察觉出自己的冲动,内心本感到亏待于周烬,如今再出这事,只能令帝王的心中对周烬更感欠疚。 始作俑者正是面前的九皇子。 本来惠高帝已准了九皇子出宫建府,并且还亲自去御定建府的规模,可见对其的宠爱。 如今发生这事,惠高帝气不自拔,震喝命令道,“把九皇子拖出去重打五十板子,赐西苑府为九皇子府!” 绣妃在外头一听这话,顿时整个人便软了下去。耳边一众呼喊娘娘的声音,她却浑然听不见,只感到眼前一片漆黑。 西苑府那里曾经是废王所居之地,曾经极不受宠的七王爷便死在那里,因废弃多年之后,是不被皇家所喜的存在。 她宁可皇儿被打两百板子,也绝不让皇儿住那西苑府啊。 “皇上,求皇上收回成命啊!”绣妃在外头哭喊。 外头的四皇子与太子听见这样的结果,二人对视了一眼,尔后又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太子敛下眼皮,眸中流露出兴灾乐祸之色。 而四皇子周锦墨却透出几丝忧郁之意,这等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虽然看似是重惩,却还有回转的余地。 只要绣妃一日得宠,九皇弟便有回来的可能。 何况定国公府也还强势健在,九皇弟有的是靠山,所缺的仅仅是时间罢了。 莫非周烬用了他的人,布了那么大的局,最后却只有这般个结果么。 周锦墨对这个结果极不满意。 而在御书房内,正为九皇子说公正话的张皇后,她何尝会满意呢。 本以为会藉此将绣妃这个妖艳贱人给除掉,可是绣妃还在,依然会得宠,娇滴滴地叫两声,皇上便会被迷得团团转。 这样的结果,完全没用! 而因为绣妃这贱人小产,自己却遭到皇帝更加不喜。这贱人小产,完全可以在她的锦梧宫内小产,却偏偏跑到栖秋宫来,这分明是想连累自己。 张皇后内心暗暗咬牙,恨不得再下一狠药,直接将绣贵妃打入冷宫。 谁知外面侯着被召见的恒州太守连斯佑匆匆赶了来,因着上午早朝完毕,他只见了皇上一面,还有后续的事宜需要禀报。 是以在下午时,他捉磨着时间便入了宫。 谁知这帝都内外传得满城风雨,有关于九皇子的事情。本是不想入宫的他,因为公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而入。 这连斯佑来的时间也巧了,正好是九皇子被拖出来的时间。 连斯佑少有进宫,且这御书房外肃容而立一大堆人,光阵势就吓得人想尿裤子。他走得也不端正,与拖着九皇子的两名侍卫撞个正着。 顿时两相一晃,连斯佑直接被这股力给带得一踉跄。而九皇子那边却是发出一道“叮”的声音,紧跟着众目睽睽之下,竟从他身上掉出一枚女子玉簪。 连斯佑一看那玉簪,顿时傻在当场,直接哆嗦着倒了下去,面无人色。 这御书房乃是天子眼皮子底下,焉能躲得过半点不端。 很快皇帝知道这件事,直接将连斯佑给传了进来,而那枚簪子正好放在御案上。 连斯佑一看那簪子,恨不得自己直接晕死过去。 惠高帝威坐于龙椅上,慢悠悠地问道,“连爱卿,这枚簪子是何处而来呀?” 连斯佑:“……”皇上这簪子明明是从九皇子怀里头掉出来的,您问下官,下官知道个啥? 御书房内外安静一片。 惠高帝见他不答,继续说道,“这是朕赏赐给惠妃之物,如何在你的身上呀。” “皇上饶命啊!” 龙椅上的皇帝刚说完,连斯佑已不顾一切地磕头求饶。 可他却不敢明说。 其实那簪子刚刚落地时,他便识了出来,是惠妃娘娘的。与他上午撞破的那件事情相吻合。而从九皇子身上掉下来,这件事已经板上订钉。 是九皇子所为。 但是这事他不能说呀,他与绣妃娘娘已经—— “原来是你胆敢藏匿惠妃的私物,来呀……” 惠高帝也不再逼问连斯佑,只是一声令下,就要将下面跪着这人给砍了。 连斯佑哪里敢再坚持。无论是与绣妃有怎样的约定,都没自己的小命重要啊。 当下连斯佑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来。 而本来那惠妃的玉簪是从九皇子身上掉出来的,此事虽发生在御书房之外,但里里外外的人连身边的公公,也不敢对皇帝说实话,生恐说了就掉脑袋。 大家都乐得把连大人送上去,接受雷霆之怒的洗礼。 而连斯佑本以为皇帝已经知道了玉簪是从九皇子身上掉出,现在是明知故问。他在回禀皇帝问话的时候,便并没有斟酌词汇,想到什么说什么,却没注意到在他说的过程中,整个御书房安静得有些诡异! 没人知道在连大人诉说实情的过程中,皇帝的内心经历了什么。 而这位连人声音却无比大,连带着御书房之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等于是将家丑外宣于世人知晓。 旁边的公公已经不敢再看皇帝的脸色,而张皇后也仿佛很怕怕的样子,可是内心已经乐开了花。 除了她之外,太子四皇子以及六皇子等人,内心均表示很满意。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基本上可以将九皇子彻底击溃了。而在几日之前,有定国公府支持,九皇子实力参与夺储之争,而今,这种事情则毫无悬念地烟消云烟。 所有人都知道,九皇子没有机会了。 而他的母亲绣贵妃,也将没有机会,无论以后这妇人是否还会得宠,都将再无机会。 此刻的绣贵妃软软地匍匐于地,似乎已经失去了气息一般。 章睿苑惊得浑身直发抖,因为九皇子的胡为,更为自己竟听到如此惊心之事,他……还能活着离开这皇宫么。 第661章 要留下还是离开 回头再看身后的一众皇子皇孙,竟是个个流露出悲伤无奈之色,可是章睿苑却十分明白,这些人的心里,想必早乐开了花。 紧跟着御书房之内传来皇帝的雷霆之怒,被拖出去的九皇子重新又被拖回来,再次施以严酷的惩罚。而惠妃等人,则是直接打入冷宫。 一干惩处降下,有人失意有人得意。 若非九皇子遭惩,也许与他有过同榻绯闻的灵月郡主,或许能由晋王妃变成九皇子妃。 但是灵月郡主却没了这等幸运,虽流言蜚语传遍整个帝都,可是没人会同情灵月郡主,更没有人再议论明日晋王府的婚事。 一时间灵月郡主似乎成了一个疮疤所在,仿佛在世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人碰触,也无人去理会。 君梓琳从刑部听到这件事情时,短时间根本接受不来。 她一心赴在查案上,可是在她不知道时,格局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 她本以为四皇子那一计失败后,已经再没有了转寰的余地。但是兵不厌诈,此计居然还能够继续施行,乃至于最后还赔了一个灵月郡主。 “君王妃,九皇子等人已遭到重惩,那么你呢,有何打算?若是要留下来的话,需要听我几句建议么?”文藻问道。他想过,若是朝廷抛弃君梓琳,那么这个小女孩儿便跟着他吧。他会厚待她的。 但是眼看着情况越来越明朗,文藻有点不确定了。 如今一来晋王不必再娶灵月郡主,也就谈不上会让君王妃受委屈。但是君王妃的冤屈还没有洗干净,她目前的打算是什么呢。 君梓琳不回答他的话,反而说道,“文大人,这件事情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您吧。” “哦,怎么说?”文藻负手而立,欣长的身躯站在窗前,目光冷冷朝外望去。 “文女官是死在灵月郡主手里的,当时她是被冤枉至死。那时文大人和皇后都未曾对此多置半语,现在文大人可以为自己的女儿洗脱冤屈了是不是?”君梓琳道。 她料得文藻等待着今日,但并没有料到,这一日会来得如此之快。 她知道文藻与张皇后在暗中有自己的算计,但却没想到他们的算计会这么快变成事实。 文藻不说话,仿佛是默认了。 “那么君王妃呢,是要离开,还是留在本官的身边?”文藻回身,目光隐含威慑,却语重心长:“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君梓琳站了起来,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莽莽荒野之中,不知该保去何从。 她自然是要洗脱自己的冤屈。 但是要留下还是离开呢? 她不知道,她迷茫了。 是对家人的爱,使她坚持下来,并成为晋王妃; 是因为对周烬的喜欢,使她坚定自己所走的路,并愿意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而现在,如果她要离开,家人是她首先要放弃的东西。她的表姐,她的母族,没了她可会好么? 至于晋王殿下,君梓琳不愿意接受将就的感情。如果周烬因为没能娶到灵月郡主,而勉强继续接受自己这个晋王妃,那么君梓琳宁可不要。 她不是乞丐,不需要嗟来之食。 而文藻观察力惊人,判断力也相当敏锐,看见君梓琳颜色,便知道她的犹豫,当下他大开方便之门,说道,“君梓琳,若是你愿意,本官这里随时为你敞开大门!不需要犹豫,你可以随时前来,只因为你是君梓琳。” 这个小女孩儿,文藻确定自己需要她。 无论到什么时候,他都需要这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儿。 “多谢文大人。”君梓琳福身行了一礼,以一个孤女的身份,而非晋王妃。 现在她明白,所有的那些头衔都是假的,只有她君梓琳这个人,才是实实在在的。 经历了这件事情,她发觉自己看开了很多,至少比从前更看得深看得远。 不多时四皇子前来,却并非说案情,而是下通知。 文藻没料到四殿下动作那么快,在九皇子一事之后,他即刻重新为绣贵妃小产之事查证,最后查出锦梧宫的一个宫婢,招认绣贵妃在前去栖秋宫之前便服过红花。 因而小产之事,与栖秋宫无关,而是绣贵妃的栽脏嫁祸。 这不仅为君梓琳洗脱了清白,连张皇后也免于被责备的境地。 至于此事的当事人绣贵妃,惠高帝盛怒之下,将她打入冷宫。 定国公等人飞快赶去求情,竟是落了一步。 章世子失魂落魄地出了宫,一回到府内,竟是大病一场。 “琳儿,随我回府吧。”四皇子来接人,面上的笑颜仿佛调了蜜般,与平时还要雅致三分,瞧着便是有大喜事的样子。 “四殿下忘记了么,应该送我回大将军府。”君梓琳道,面上挂着淡淡的笑。 四皇子听闻君梓琳说所,心下仿佛是淌过暖流一般,只感到浑身舒适。 当下他从善如流,冲君梓琳伸出了手,高雅宜人:“琳儿,我送你回大将军府,可否?” “多谢四殿下。”君梓琳笑了,笑得很温婉。 告别了文藻,两人往外走去。 还未走出去,魏蓉蓉便飞奔着跑来,她像是一朵花蝴蝶般,兜头钻进了君梓琳的怀抱中。 “姐姐,我听说你已经没事了,便赶紧赶了来,姐姐我们回家吧!” 魏蓉蓉小脸扬起,因病了一场,她面色有些苍白,可一双眼睛骨碌碌的全是精神。 爱怜地抚抚她的头发,君梓琳点点头,随着她出了门。 身后文藻亲自带着人送到门外,目送君梓琳,“本官的话一直会有效,君梓琳你可以好生考虑一番。” “多谢文大人。” 君梓琳行了一礼,转而往四皇子马车而去。 便在这时候,魏蓉蓉冲上前来,急匆匆拦止住君梓琳的脚步,坚持道,“姐姐,上窝的车!” “我的车在那儿呢!” 君梓琳见她所言,看了看蓉蓉的车,觉得有些道理。毕竟四殿下身份尊贵,自己又从刑部新出来,必定会引起许多目光盯着,还是不要太着人的好。 四皇子见了,也并没有反对,淡雅微笑,送君梓琳上了魏蓉蓉的马车。 第662章 回晋王府去 魏蓉蓉在后头,看姐姐上了自己的车,她眼珠子一转,当即也上了车,并使用马车夫即刻把车子飞跑起来。 哪料到,四皇子早已经先一步命自家的马车夫,替代掉魏蓉蓉的马车夫,代而驾车回去。 魏蓉蓉尚且不知,还在冲着马车夫命令,“回晋王府去!” “蓉蓉这……” 君梓琳听到这话,在马车的飞奔声中提出几分质疑。她觉得自己现在还是先回到大将军府为好。再不济去郑府也是行的,可是让她回到晋王府,她心里头依然有点过不去这道坎。 “姐姐,姐夫在家里都想你呢,你不回去能回哪儿啊。”魏蓉蓉口舌灵巧地说道,那副积极的样子,显然是来为周烬做说客的。只是她越如此,君梓琳内心反而越有些不知滋味,反倒与她的想法背道而驰。 “那蓉蓉你呢,我娘亲怎么样了,现在先回郑府却是好一些的。你说呢?”君梓琳说道。 她在刑部呆的这几天,曾听文藻说过。父亲郑容驿并没有在皇帝面前为她说情,原因大家都很清楚,皇上已经不容许任何人在面前提起君梓琳之事。 是以郑容驿在暗中谋划着,一旦君梓琳之案定下,哪怕冒着被重惩的凶险,也要将女儿救人。不管是送往别处,还是隐姓埋名。 是以如今君梓琳对母族尚存有几分亏欠。 瞧她对郑家都带来了什么,除了灾祸便是灾祸呢。 如今平安归来,她内心对郑家除了感念,便只有感激了。 “姐姐自然是要去见姑母的了!”魏蓉蓉瞪圆了眼珠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可是姐姐此番安然无事,全都是因为姐夫啊……” 不等魏蓉蓉说完,马车倏地停了下来,打断了她的话。 “好啦,太好啦,姐姐快回府吧,姐夫必定有许多话要予你说。”魏蓉蓉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开心地打开车帘子下了马车。 只是当往地上一站,仰脖看面前的晋王府时,她面色僵住了,只见眼前的哪里是晋王府,而是大将军府。 晋王府还在前头呢。 车夫究竟是怎么赶的马车,说好去的是晋王府! 魏蓉蓉叉腰,小脸气得发白,冲到马车前想把笨蛋车夫揪下来。但是当看见车夫的脸时,魏蓉蓉吃了一惊,这不是她家车夫啊。 “魏小姐莫非是在找他么?” 正在此刻耳边传来一道温雅的男音,魏蓉蓉扭头看去,只见四皇子还阴魂不散地围绕在身边。 而顺着四皇子所指的看过去,但见她家车夫,居然架了四皇子的马车。 那驾驶自家马车的人,必定是四皇子的车夫吧。 四皇子真狡诈,他居然换了自己的马车夫! 魏蓉蓉捂住了唇,怒瞪面前的周锦墨。 她正要回身阻止君梓琳下车,可是对方已经掀开车帘子下得马车来。 四皇子也不再理会她,转而走向君梓琳,两个人站在一块,仿佛一对璧人一般。 看到他们这副样子,魏蓉蓉心里这个失落呀。 明明站在姐姐身边的应该是姐夫好不好,四皇子跑来插这一脚,他究竟想干吗。 还有,现在应该去晋王府,跑到这大将军府是做什么,姐夫还在苦苦等待姐姐回府呀。 “姐姐,咱们走吧!” 魏蓉蓉硬是叉到君梓琳与周锦墨的中间,直接就把两个人给分开。她抱起君梓琳就往前头的晋王府而去。 然而就在刚走出一步时,君梓琳却微微滞了下步伐。 周锦墨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轻而易举地上前拢住君梓琳的腰,将她往后一带,两个人便落下了魏蓉蓉到了大将军府的门口,“琳儿,你应该回的是这地方才吧,走吧!” 这下子再没有给魏蓉蓉抢夺人的机会。 两个人齐齐朝着大将军府而去。 魏蓉蓉在外头看着,急得直跺脚,对着四皇子的背影直做鬼脸。 她有心想先回一趟晋王府,把消失通知给姐夫,但又担心四皇子对姐姐做出什么事来。瞧他勾着姐姐的腰,他还真当他自己是姐夫啊! 眼看着两个人走得快没人影了,魏蓉蓉一跺脚跟着冲上前去。 到了大厅之中,君梓琳与四皇子落座,自有人上得茶水来。 魏蓉蓉跟着冲进来,跑到君梓琳面前嚷嚷:“姐姐,章睿轩曾经说过,主动勾搭女子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她说完便回头怒瞪了周锦墨一眼。 “嗯?” 她这没头没脑的话,令君梓琳略感意外。 只是忽略掉她话中的那股含义,君梓琳注意到她提了一个人名:章睿轩。 她怎么会知道章二公子的? 君梓琳朝魏蓉蓉看去,转而又扭头朝周锦墨处去看。显然周锦墨也在瞧着魏蓉蓉,与君梓琳一样,为她话中的这意思给吸引。 “章睿轩,蓉蓉认识他?”君梓琳因问道。 魏蓉蓉一听,脸皮薄的她,面色微微红了起来,却是垂着头,并不再说话。 君梓琳看她这颜色,扭头再去看看周锦墨。对方冲她微微摇头。 当下君梓琳便没有再多问,点了点头赞同道,“章二公子所说极是,蓉蓉既然知道,以后也要注意的,知道吗?” “是。” 魏蓉蓉苦哈哈地点头,没想到自己说出来的话,非但没有让姐姐有警惕性,反而还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这时周锦墨看了一眼魏蓉蓉,转而对君梓琳道,“琳儿,你与蓉蓉说会话,我还有其他的事需办,之后再相见吧。” “殿下慢走。” 君梓琳点点头,让人送四皇子离开。 继而她把府内的奴仆都屏退下去,只留下魏蓉蓉一个,因而问道:“蓉蓉你方才提到章睿轩,这是何意?” 屋子里头没那么多人,魏蓉蓉也没有方才那般害羞,只是面色依然带着几分羞郝,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因着魏蓉蓉有护她的父亲与母亲,还有兄长等等。君梓琳觉得自己理应不该操这份心的。但是前有章睿轩章二公子在那城外的宅子里头救了她出来,因而君梓琳却也不得不问上一句了。何况魏蓉蓉的这脸色,君梓琳是过来人,怎能猜不透其中的那些微细。 第663章 你觉得她还会回来么 “就是那个意思嘛,哪里还有其他的意思!只不过是一句话嘛!” 魏蓉蓉绞着不手,一副小女儿之态,脸颊却是胀得通红,她垂着眸,根本不敢面对君梓琳的目光。 “蓉蓉与章二公子是何时相识的?怎么相识的?”君梓琳因问道。 魏蓉蓉红通通着脸,竟是不回答。 见此,君梓琳轻叹了息,转而说道,“也罢,你已经长大,有些事情可以自己处置了。只是近来我们相处的比较频繁,你又认我做亲姐姐似的,现在问你话,却是不回了,可见心里头并没有真的将我当成姐姐。你走吧,我累了,想歇息。” “姐姐!” 魏蓉蓉蓦地抬起小脸来,面上的红晕褪去,化作一片苍白之色,目光犹带着泪意朝君梓琳恐慌地看过来。 “你都不把我当作姐姐了,现在还叫姐姐么?蓉蓉,我们都不要太虚伪了吧。”君梓琳叹息一声,有些幽怨而无奈地说道。 “姐姐,你怎么这样说,在我心里,自是认你做姐姐的,你怎么能这样啊?” 魏蓉蓉慌了神,大约在她短暂的生命之中,从来没有过一次是如现在这般,自己的一腔热情,却是被误会,最终什么都换不回。可她是真心的,她所真心认定的姐姐,应该要相信她啊! 君梓琳也不忍心这般对她,可是若不这样,魏蓉蓉肯定不会说实话。 而据她看来,魏蓉蓉年纪还小,而章睿轩却已是成年男子,且是定国公府的庶出二公子。 章睿轩与魏蓉蓉扯在一起,君梓琳很难不想到“攀附”这样的字眼,虽然章睿轩救自己于魔窟之中,但报恩与评价是两码事,君梓琳并不会将其混为一谈。 应当理知的时侯,她绝对不会感情用事。 眼看着魏蓉蓉并不肯再说话,君梓琳只得再道:“既然蓉蓉已经长大了,想必心性已坚韧,能够面对更多的风雨了。所以现在蓉蓉应该能够承担得起这点小事,所以便莫要再装可怜了。” “姐姐!” 魏蓉蓉急得跳脚,也委屈地眼泪掉下来。 明明姐姐可以理解她的,也可以把这件事情好好说开的。为什么姐姐非要这样说,这会多伤她,姐姐难道不知道吗? “蓉蓉,你并没有把我当成真正的姐姐,不是么。”君梓琳淡淡地回应道。 “姐姐……哼!” 魏蓉蓉一气之下转身就跑,打开了门,直接冲向院子内,尔后头也没回冲出了大将军府。 君梓琳腿脚并不方面,屋子里头也没人。 当下她出声叫了个丫鬟进来,命她带着个小厮远远看着魏蓉蓉回了柱国公府,安然到府再回来。 下人们应命退下。 而此际正隐在大将军府之内的四皇子,慢慢地从后院转出来,往正厅而去。 一进门便看见君梓琳正抿着唇,一语未发地盯着眼前的地面,仿佛那地上正有个金矿,而她怎么用法子,都无法将金矿给挖到手。 “你把魏小姐气跑了。”周锦墨淡淡地说道,没有感觉地陈述这个事实。 君梓琳也同样回以冷漠的声音:“不错。如果她执意下去,以后会遇到越来越多这样的事情。她已经长大了,应该为自己所为承担后果。” ‘她还没有及笄。’周锦墨朝门外看去,语声很公式化。 “没及笄就已经知道谈恋爱了,现在的孩子真是可怕啊。”君梓琳感叹一声。 想她前世,都经历无数尸体,验尸体也算是炉火纯青了,恋爱这方面的经验却还是零。及至到了这个世界,脸红心跳之类的这等最普遍的常识,当发生在自己身上是,君梓琳还分辨不出自己是生病了还是生病了? 想想感觉很尴尬。 可是魏蓉蓉则不同,这个小丫头太早熟了。 “你觉得她还会回来么。”周锦墨问道。 君梓琳摇摇头:“等她再在家里受了委屈,会回来的。” “他们……你怎么看?”周锦墨再问。 “不看好。”君梓琳回他。 两个人仿佛打哑谜一般,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最后变成了自说自话。 而云攸灼从后院赶出来,听说君梓琳回来之后,急急来到厅内,便看见这么副情景。 君王妃独一人坐在椅子中,正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胸,身子纤细摇曳多姿,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副画般。 而那位四皇子殿下,则是倚靠在门框上,没了平时的温雅宜人,倒是多了几分随性与平和之态,令人觉得他不是皇子殿下,而仅仅是个普通的公子而已。 ‘见过殿下。’云攸灼见四皇子偏头瞧着自己,他立时回神,抱拳行了一礼。 之后事又走进厅内,向君梓琳行了一礼,“王妃娘娘。” “云公子你太客气了,以后别弄那些繁文缛节的,进来打声招呼就行。”君梓琳摇摇手,示意云攸灼不必多礼。 “是。”云攸灼应了下来,可是却依然规规矩矩地行礼。 走近了之后,云攸灼这才看清楚君梓琳所翘着的那个二郎腿泌出了一丝鲜红。 他久为医,这近了之后,自然而然地嗅到了君梓琳身上的血腥之气,立即便知道她这条腿是受了伤。 “伤得可严重么,若是如此,我去配一些药来用。”云攸灼看清君梓琳腿处的出血量,觉得这伤不轻。 “得麻烦攸灼你了,我伤得有点重。”君梓琳略感尴尬地说道。之前她在刑部得到救治了,可是那大夫却要往她的伤口处敷一些药草汁,实在是有点恶心呀。 她没让他这么干,便主动包揽下喝药,期待只喝药就能让伤口愈和。 但现在看这出血的程度,似乎不敷药,便解决不了事。 君梓琳一时很头痛,毕竟喝药已经够苦涩的了,弄那么些药草往伤口上敷,只要想想就觉得堵得慌。 如今却是不得不低头了。 若是她再不顺从下来,伤口不必会溃烂而且还会发炎,到时候会更麻烦。这古代也没有消炎药之类的,搞不好会弄出人命来。 “我且看看伤口。”云攸灼说道,面皮略红了下,因君梓琳那句“攸灼”地唤他,实在令他感到很难为情。 第664章 两男相聚争风 “莫要在此地了,去后院吧。” 一直没说话的周锦墨道,他走上前,极自然地打横抱起君梓琳,轻手轻脚地不碰到她的伤口,这便大步往前而去。 云攸灼在后头看着,一时有些懵了。 跟在四皇子身后的时间里,云攸灼不时地朝着那堵隔着大将军府和晋王府的墙望去,内心有些不解。莫非王妃与晋王之间有了什么事情,现在王妃被别的人抱在怀里,看起来很不妥当啊。 万一给晋王看见了,可不太好。 转念又想,晋王现如今正在禁足,根本不会知道。自己还真是瞎操心。 云攸灼现如今便住在后院的客房处。 而君梓琳的房间则是早之前便弄好的。 大将军府的仆人,每一天都会收拾得好好的,以方便王妃回来,住上那么一宿半宿的。 如今倒是准备得恰到好处。 历经之前对大将军府的修缮,如今从厅室到客院再到房间,看起来已经似模似样。 只是周锦墨抱君梓琳回她的房间,看见这个宽敞却充满精致家具的房间,依然感到有些简陋。 哪怕是已成亲的妇人,这样的房间未免也太单调了些。 除了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大插屏,便是桌椅柜子等,除此之外便是略旧的雕花窗子。似乎该具备的都有,但却还少了一点什么。 周锦墨想着,微微笑道:“你应该在这里住上一些时候,这才房间才会有你的气息。”他说着还故意俯了俯身,仿佛要从她的身上嗅出些属于她的味道。 只可惜,君梓琳的身上除了腥血味道,便是一股子药香味,除此之外还真没其他多余的气息。 “琳儿,明日送你些东西。”周锦墨如是说道。 君梓琳“诶”了一声,想等他下文,问问究竟送什么东西。可是他竟不再说了。 坐到榻上,君梓琳亲自掀开裙子,将小腿露出来。 云攸灼并不适应她这般自作主张之举,劝道,“娘娘还是躺下吧,这伤口还是由我亲自来看,躺下吧。” “哦好吧。” 君梓琳差点忘记云攸灼是名医术高超的大夫,习惯了凡事亲历亲为,一时间她也不太适应。 在此期间,周锦墨走出去吩咐了几声后,便又重新返回来。 只是与先前不同,榻上有些狼藉,更有着染血的布凌乱的散在地上。云攸灼面色有点白,站在那里有些无措。 “还不快点去取干净的布,愣着干什么啊?!” 周锦墨快步赶上前,看见云攸灼傻傻的样子,立时便来了气,怒斥一声,将人推开,当下便从袖口内取了帕子捂住君梓琳小腿的伤处。 君梓琳闭着眼睛,被人打开伤口看时,她有些尴尬。担心云攸灼会问起伤口是怎么来的,更担心别人会拿她当疯子看待。 谁知这个当空,周锦墨便赶了来。 她睁开眼睛,有些羞耻,推了推面前的四皇子:“殿下,我没事。云攸灼在看我的伤口,你不要大惊小怪的。” “嗯。” 周锦墨恢复了温雅之色,眸光融融,仿佛最温煦的阳光般。转回头,他狠狠盯了眼云攸灼,后者则是跌跌撞撞的,仿佛逃一般地跑出去。 之后云攸灼先是购置了一些药草,做了药汁,兼具开药方煎了药。 亲自带着下人端了来,一个为君梓琳药敷,一个是让她口服下去。繁琐地做完这一切后,他转身回去便收拾了自己的药篓子,打算离开。 “你这是做甚?” 周锦墨正好出来,看见云攸灼背着药篓子前来,仿佛是辞行的样子,有些怀疑眼前这人是否因为方才的事情,而感到受了委屈,所以才会决定辞行。 想至此,既然周锦墨脾性再好,也不由地暗生郁结。 他认为云攸灼若果真如此,便太不识大体了。何况是在琳儿病重之时,他怎能离开? “药铺里所卖的都是一些晒干的药草,我想去附近的山上采一些新鲜的,这样也有利于君王妃的病情。”云攸灼真挚地解释道,“可能晚上便会回来,请四殿下放心。” 冲周锦墨行了一礼,云攸灼便退了一步,转身离开。 “慢著。” 周锦墨见原来是这么回事,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走上前道,“云大夫且慢,眼看着时候不早,那药草却不一定那般好找,况且又是人生地不熟。本皇子派两个人护你周全,也可省去许多时候,你看如何?” “多谢殿下。” 两人说好了,周锦墨派了两名武功高强的护卫随在云攸灼身边。 他倒不是怕云攸灼跑了,毕竟这帝都多的好精湛医术的大夫,即使云攸灼离开,也不少那么一个。只是琳儿这次回到大将军府,必定会遭到许多人的暗中观察。 云攸灼这么一离开大将军府,难保不被人算计,身边带着人倒也安全一些。 何况对于云攸灼来讲,周锦墨认为最应当提防的人非冠勇侯莫属。 听说这两个人似乎私怨很深,周锦墨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耽误了琳儿的病情。 刚刚把云攸灼送走,后脚冠勇侯便到了。 才刚刚进门,便听见慕瀚博的笑声,周锦墨拢了拢眉头,就听慕瀚博道,“这大将军府看来是真的到了用武之地呀。本侯的府第不巧,今日正好走水,没法住人,便借大将军府一用。” 他说罢,斜睨周锦墨,先而说道,“四皇子,你府地不会也走水了吧,晚上不会用这种低劣的藉口,也借大将军府一住吧?” “呵呵。”周锦墨很冷淡地笑了,“原来冠勇侯也知道,这种是低劣的藉口?” “是呀,本侯可是货真价实的走水,与四皇子你不一样!”冠勇侯并没半点不自在,笑着说道。 眼看着慕瀚博哼着调调去看君梓琳,周锦墨只是淡淡地别开了眼,并没半分在意。 之后他便进了大将军府的厨房。 厨房内就两个丫鬟并两个小厮,还有几个小厮打扮,但周锦墨觉得这几个人有几分功夫,并不似真正的小厮,且对这大将军府周护得很。 想来是君梓琳的人。 周锦墨没理会,亲自命人准备炖鸡汤以及人参。 第665章 你家女主人已经伤了心 结果几个下人不仅吓得呆住,话都说不出来。最终才有其中一人支支吾吾地说,老母鸡是可以炖鸡汤,但是账上的银子不够了,买不起鸡。 周锦墨听闻是这等理由,忍不住而笑。 没想到琳儿竟穷成这般地步。 他转身出了厨房,命令自己的侍卫一切去自己府上去取。 在刑部,琳儿虽然得到好的诊治,不过那毕竟不是家,什么补品也跟不上。这两日,他清楚看见君梓琳病了极多,身子益发如风吹般便能倒的小模样。 让人取了人参灵芝等物,根据云攸灼的嘱咐,下了炖汤,又取了银子让下人买些食物来下锅。 最终到了天黑之际,君梓琳能够吃到自家厨房所做的热腾腾的鸡汤与炖肉。 慕瀚博陪着君梓琳说了一下午的话。 只是遗憾的是,大部分时间君梓琳都在睡着,根本听不着他的话。 最后是阵阵的鸡汤香气给叫醒,睁开眼便见面前摆着鲜嫩可口的鸡汤,君梓琳便听见自己肚子咕咕直叫。 当下她支起身子,迅速坐起来,双眼发光地看着那碗鸡汤,真滴,快饿死了。 “慢些,小心烫。” 周锦墨温声说道,亲自将鸡汤端到她面前,“多谢四殿下!” 君梓琳甜甜一声感激,端过来便一点一点地喝下去,最后直到见了碗底。 慕瀚博看到这一幕,心下有点吃味,回头还悄悄瞪了眼周锦墨,直道这家伙实在太心机,抓住小琳儿爱吃的本性来讨好人。 早知道他去请个高技艺的厨娘,做上一大桌子丰盛菜肴,都给小琳儿端来,她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君梓琳吃罢了菜之后,心里头便有点感慨,不知不觉想到了林厨娘。 将碗放下,抚着热乎乎鼓鼓的肚腹处,她轻叹一声,“林厨娘死得真惨,四殿下你能帮我去看看林厨娘的家人么。” 不过是进宫做了回菜,可菜还没做完,林厨娘便死在了宫里。 又因为绣贵妃小产之事,林厨娘之死便被人漠视,至今也没有个分明。 “不知林厨娘的身体还完好保存了么,我想查查她是怎么死的。”这些日子,君梓琳想过一些可能性,只是没有把握,也不好说出口。 “本侯这便派人去!” 不等周锦墨答话,冠勇侯自告奋勇地嚷道。 他大步走出门去,到了门口还回头警告性地瞪了眼周锦墨,似乎是在告诉他,不准轻举妄动,尤其是在自己回来之前。 周锦墨只淡淡而笑,却并不作答,也没有其他表示。 待屋内只剩下两个人时,他道,“慕侯爷今晚要住在这里,琳儿,你晚上可要小心着些。” “随他住吧。”君梓琳并不在意地说道,似乎根本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周锦墨见她如此说,便道,“关于林厨娘之事,你该知道如今与九皇子有了些难堪传闻的那灵月郡主,现在无人关注,既不能成为皇家妇,也不能够嫁人,看来也只有进入庵子去修行这一条出路了。” “我前去派人查了一番,林厨娘身上致命之因,以及私下检查了那灵月郡主的女仆问露,倒是发现了一些相同的毒素,许是这问露干的无疑。” 君梓琳仰脖看向面前男子,嗔问道,“你已经查清楚了?问露这个丫头,你也去查了?” 周锦墨点点头,“为防万一,都查了个干净。现如今灵月郡主已大不如前,连嫁人都艰难,正所谓树倒众人齐踩一跤。我这么干,并不稀奇,还有的人比我做得更过份呢。” 君梓琳听了,略略感慨地点点头,她很遗憾,没能跟周锦墨一同也上去踩两脚。 魏婉燕那么嚣张,不亲自动手收拾她,实在是太遗憾了。 “你在此好生养伤,待伤好得差不多再下了榻。” 正值四皇子说着,外头传来道熟悉的嗓音:“小姐,奴婢来了!” 却是小蝶。 君梓琳忽听这声音,怔了一下,知道小蝶这是从晋王府而来,此旋即将见着小蝶,她竟有几分无措。 “进来吧。” 轻轻叹息一声,不等小蝶进来,周锦墨已一掌伸过来,按在君梓琳肩头,仿佛是为她打气般。 不知为何,君梓琳莫名多了几分底气。 小蝶匆匆奔进来,没料到小姐会与四殿下呆在一块。她听到消息之后便赶来了大将军府,却不知小姐会是这般情况,那榻上摆着的小姐的腿竟是隐约透着鲜血,她受伤了么。 “小姐!” 小蝶大感失悔,早知道她要伴在小姐身边,不让其受半点伤啊。 “小姐,奴婢跟了您这么多年,纵然咱们以前日子是苦点,可也没有伤成这样。您这是怎么了啊,怎么伤这么重也不来叫奴婢一声,奴婢愿意为小姐去死呀!”小蝶哭哭泣泣,十分伤心。 周锦墨在旁边瞧着,略略挑眉,还以为这小蝶丫头会说周烬的事情,没想到竟绝口不提。 他扭头朝屋外看了眼,心中暗暗冷笑,没想到周烬这样精明,莫非是还有后招,想将琳儿接回去之计策?呵呵,不过不论怎样,只要琳儿对他产生了隔阂,皇上那里再用些计俩,琳儿头上顶着的晋王妃之位,便会轻而易举地消散。 是该让周烬尝尝失去的滋味了。 他根本就配不上琳儿。 小蝶与君梓琳又说了会子话,周锦墨听得没意思,便出了门去。 而君梓琳本以为小蝶会在周锦墨离开之后,对自己说点别的。但是这丫头竟然绝口不提晋王府之事,哪怕一草一木。 私底下君梓琳知道,纵然是不提此事的话,那也会多多少少地带上一点。可是小蝶竟一个字都不提,可见是有备而来。 君梓琳担心自己的丫头已经被周烬给收买了。 晚上小蝶侍候着小姐用了药后,便为她盖上薄被,见她入睡这才退了出来。 走到院内,便见欲要离开的四皇子。 “见过四殿下。” 小蝶连忙上前去行礼。 周锦墨见这丫头前来,略略迟疑,因问道,“你好好照顾琳儿,晋王府那边莫要再去,需知你家女主人已经伤了心,至少在她受伤这些日子里,莫要提些不相干的人,你可懂得?” 第666章 以姑爷这种克妻的体质 在周锦墨眼里,小蝶跟在君梓琳的身边,一直在晋王府,与周烬是极亲密的。不管君梓琳的心里对周烬怎么样偏向,这个小蝶却在这个时候赶到大将军府来,很难不让人怀疑她不仅忠诚于君梓琳,也许更忠心于周烬,是接近君梓琳,而撮合他们两个的。 是以周锦墨才会如此说话。 可他哪里了解小蝶。 小蝶带着小姐是在苦水里头泡大的,根本不会轻易侍宠而娇,无论走到何处地步,都不会使自己陷于为难的境地。 现在她看见四皇子如此为小姐着想,内心只有高兴。至于为了晋王爷说情什么的,小蝶才不理会呢。 虽然她之前在晋王府,也曾经被晋王爷叫到跟前来,并嘱咐了一通。虽然她也希望小姐与王爷两个人百年好和。 但是她所做的一切均是建筑在对小姐有利的一面上。 因而晋王所说的事,她会听。四殿下所说的事她也会听。 所不同的时,这一些揉合在一起,她只会听对小姐有利的。至于那些有弊的,她另一耳朵早给撒出去,忘记了没听见呢。 方才她急急赶来向四皇子行礼,却被其看作是为周烬服务的挑衅。小蝶并没察觉,只一心感到能为小姐做般地步,四殿下是难得的好人。 因而四殿下如此说,她面上感激之情更浓郁,简直要跪拜磕头了。 周锦墨对小蝶的反应略感到意外,没想到这小丫头竟如此识时务。当下内心舒畅了几分,点了点头,又亲自予她说了一些事情,包括从四皇子府调来的一些下人,以及各样补品之类。 目送四皇子离开,小蝶转身回了内宅,先熟悉了这内宅的人员配备,本以为四殿下调来的下人不好使用,没料到个个竟都极听她的话,就连年纪比她大的嬷嬷,对她的话也是十分听从。 这下子小蝶不得不怀疑,四皇子也许是真心喜爱小姐的。 只是小姐对四皇子的感情是怎么想的呢,该怎么回应呢? 这一夜小姐睡得极好,可是小蝶却失眠了,为了小姐的以后,她有些睡不着了。 冠勇侯果真连夜搬了过来,虽然没有睡在与君梓琳同一个院子里,但却将他的东西搬到了她院子的对面。而到了晚上,这慕侯爷却是亲自来照顾君梓琳,倒是无比体贴。 只是小蝶守夜,见慕侯爷虽然有心,但实在不是照顾人的料,不小心就会碰到小姐的腿,那里正是伤处,小姐虽然没说什么,但小蝶体贴地发现小姐的脸都白了。 其间君梓琳起夜两次,而遵照云大夫的嘱咐,在夜中间她还被灌了一碗药汤。 不为别的,伤是自己身上的,那一阵过似一阵的火辣辣的疼痛像是波浪一般滚滚而来,如果不喝点药汤止痛的话,怕是她连夜都会睡不着。 而这药汤带来的效果除了止痛,却是令君梓琳昏昏欲睡,也只有起夜时才略略清醒一些,其他时候竟全是睡着的。 直到日上三竿。 君梓琳才睁开眼睛,这一觉睡得极舒坦,可也浑身无力。 “云攸灼回来了吗?” 君梓琳伸手碰了碰身边正困得直磕头的小蝶,轻声问道。 小蝶一整夜都没合眼,这一刻正困得紧。 见她实在困,君梓琳转而唤了外头的丫鬟前来,让人将小蝶扶下去歇息,她自己便扶着桌壁站了起来。 “小姐,您现在还不能起来,云大夫说了,等好一些再起来,否则伤口又要裂了。” 君梓琳微笑地摇摇头,她想尿尿,可也总不能在屋子里面吧,怪难为情的。再者那慕瀚博时不时的会过来,若是被撞个正着,真是羞愤欲死。 “没事,有你扶着我,什么事都没有,咱们走吧!”君梓琳拍拍丫环的肩,当即扶着她,一瘸一拐地朝外走去。 到了院子内,便见两名小厮在侯着。君梓琳识得他们,正是卜风所带领的一些人。 看见她之后,两小厮奔过来,把丫鬟推一边,却是一边扶一个,对君梓琳道,“小姐要去何处?” 君梓琳轻轻的一扶额,正欲说话,那厢小丫鬟因被推了把,却是有点生气,赌着气道:“还能去何处,自是要去茅房,怎么你们也要跟着去?” 男女有别。 即使他们忠诚,可也摆脱不了这个事情。 两个小厮立即便黑了脸,站在原地不动弹。 小丫鬟重新把他们给推开,扶着君梓琳往茅房而去,嘴里念念叨叨:“真没规矩,小姐也是你们能碰的,还不快点守着院子去!” 大将军府空荡荡的,君梓琳又不时常在这里住,还真谈不上规矩。而这府内的丫鬟与小厮也混得熟了,听着是责备的话,可小厮们也没放在心里。之前刚见面时,他们也不是没拌过嘴,现在倒是恹了,有些话听一听,放耳朵里飘过,便什么事都没有。 君梓琳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没有阻拦,任由他们去。 把自己的问题解决掉,她扶着丫鬟出来,自己心里也咸恨麻烦。 本来以为会很快痊愈的,谁知道竟然这么麻烦。 她还是低估了受伤这件事情,看起来没有一两个月,这伤是好不了的。 而且每次去厕所,这伤口因为结痂,很容易便会裂开,如此反反复复还真是麻烦。 刚扶着小丫鬟出来,便听见外面的小厮议论声传来:“听说晋王爷的禁足被赦免了,你说王爷会不会跑到咱大将军府来找小姐呀?” 自从小姐回来之后,姑爷也在第二日被赦免了。 大家都期待着王爷能大摇大摆地隆重把小姐从“娘家”接回去。 但是左等右等,根本就没把姑爷的人给盼来。 想来之前姑爷是想娶人家灵月郡主为妃的,回头却娶不成了,肯定心里失落。但这也不能怪到大小姐身上呀!这种事情完完全全是巧合嘛! 何况以姑爷这种“克妻”的体质,真的很难找到像大小姐这样好的王妃啦!现在姑爷娶不成灵月郡主为侧妃,那说不定是人家郡主运气好呢? 指不定成了姑爷侧妃的第二日,灵月郡主就一命呜呼了呢? 第667章 再选夫君 不对,以前姑爷的那前三任王妃好像都没等到第二日呀。 正是嘛,有咱们大小姐肯做姑爷的正妃,为他挡煞,他还想怎样呀。 看来啊男人都不满足于只有一个女人,非得弄个三妻四妾才行。想来姑爷也不能免俗。纵然他曾经那样宠爱大小姐,回头也还是要变心的呀。 下人们议论着,声音越来越大,很快便议论开了。 君梓琳听在耳中,感到无趣地摇摇头。 “小姐,这些人嘴碎,不若每个人掌嘴五十?!”旁边的丫鬟不满意了,率先替大小姐撒气。 君梓琳有趣一笑,眼珠儿一转吩咐道,“那你便吩咐下去,以后谁再议论‘姑爷’,便掌嘴五十吧。” “小姐——” 丫鬟委屈地嘟起唇来,哪里有小姐这样的,根本是只打雷不下雨嘛。 少不得这些小厮们下回又皮痒了,把这些警告都抛脑后去了呢。 君梓琳独自坐在椅中,笑盈盈地看着外头。方才小厮们的议论很有趣。 可是大家都猜测周烬的心思,却忘记了来猜测她的心思。 其实如果大家的猜测成真的话,君梓琳倒也轻松了。 如果周烬肯这样放过她,那将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想到文大人的那个承诺还是有效的,这样她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然后再次遇上心仪的人,谈个小恋爱,如果合适就在一起,如果不合适便一拍两散。 她要的正是这种结果。 相比来讲,她再也不会找比周烬更高大上之身份的男人了。 因为摆脱起来太困难,而且越上位者,越霸道,手腕也让人捉摸不透。 君梓琳可不想这样,谈恋爱容易,分手难。这可不是件好受的事,有时候她也挺享受撩完就跑的模式,反正也不用负责任,倒是挺自由的。 她正天马行空地想着,却听见外头传来呼声:“云大夫回来啦!” 君梓琳听闻此声,立即摸着下巴抚了抚,心里头想着,云攸灼中医造诣高超,若是能与他谈一场恋爱,其实也不错。最主要的是,想分就分,想在一块便在一起,实在是自由无比。 最重要的是两个人能互补,跟着云攸灼能学许多中医知识,也能更促进她在这并不发达的古代,极好的验尸。 解决一件又一件冤枉与案情谜团。 正憧憬着,云攸灼便风尘仆仆而来。 但见他高大的身躯斑斑驳驳,衣袍上布满荆棘,灰土,泥渍和草屑,那靴子上早被磨坏,并渗入了泥中,糊了满鞋的泥浆。头发也乱得不成样子,上面还逗留着几根草叶子。 他像是个野人般走了进来,胸口微微起伏。 “怎样了,我看看。” 进得门来没有二话,只盯着君梓琳的伤腿看。 君梓琳一看他这样子,双眸之中没有半点其他的情谊,有的只是身为医者的忠职之道。她这还是头一次看见云攸灼如此忠耿于医术。 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美,君梓琳觉得云攸灼这时候挺不同寻常的,虽然面孔平凡,没有周烬好看,但贵在对工作热忱,这是一个极大的优点。 小腿的伤处被解开,将一圈圈的包扎布拿下,露出里头的伤口。 君梓琳也探身去看,发现结痂挺快,只是那血痂糊了一个小腿,实在难看得紧。 除此之外那结痂处的体温热乎乎的,令人不太舒服。 “这药膏管用了,不过还得继续涂抹,不能懈怠。”云攸灼伸手抚了抚伤口,并碰触了下那结痂处,表面只是一层很薄弱的痂层,并不坚硬。 可见也结得不牢固,而最可怕的是在结痂的过程中,里头产生脓水,这样君王妃也许会发热,到时候很麻烦。 只是在离开前云攸灼发现君梓琳体温并没升高,才放下心来去采药。 但是此刻还是很危险。 “我采来了新鲜的药草,你且先等等,过会再煎药。”云攸灼又嘱咐一番,找了丫鬟来侍候,这便离开去弄自己小篓子内的药草。 君梓琳竖着条腿放在榻上,脑袋枕着双臂。 她动着脚丫子,哼着调子,望着头顶的帐子,无比悠闲,同时也计算着下一步的动向。 正在此际,外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正是小蝶上气不接下气地直喘,“小姐,来人了,夫人来了,夫人!” “啊?” 君梓琳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小姐您的母亲呀,郑夫人来啦!” “靠!” 君梓琳闷哼一声,忙坐直身子,手忙脚乱地把伤口包扎,一面对小蝶吩咐,“你先去拖着娘亲,别让她进来,等我包扎完再……” “究竟还有什么事不能让为娘知道的?” 这厢话还没说完,门外便响起郑氏的说话声,君梓琳抚额,娘亲的动作怎么这么快? 抬头往门口看去,只见崔嬷嬷正扶着郑氏进得屋来,后头则是一个人都没有。显然郑氏似乎没带什么人来? “孩儿见过母亲。” 君梓琳撑着笑,尴尬地俯下身去要行礼。 “把她拦住!别让她动!” 郑氏端庄地站在原地,可语声气愤,崔嬷嬷很快奔过来,把君梓琳重新按回在榻上。 “娘~” 君梓琳娇滴滴地叫郑氏,面上带着求饶之色,扮可怜状。 崔嬷嬷将她摁回去,便轻手轻脚地找准了君梓琳受伤的地方,掀开来请郑氏来看。 这下子君梓琳明白了,郑氏这是冲着她这伤来的,蓉蓉那丫头必定把她的事对郑氏和盘托出了,瞧瞧母亲这样子,显然对一切了如直掌之色。 君梓琳有些无奈,但被捉个正着,也只能乖乖地呆着,任郑氏打量。 郑氏走近了一看,那么大的伤痂,惊得她眼泪都落下来,拿着帕子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 君梓琳是知道郑氏最能哭的。 上回把崔嬷嬷送过来之前,郑氏就哭得不行,非要让崔嬷嬷来侍候她,非要看着她诞下一男半女的。 现在郑氏又出杀手锏,君梓琳顿感自己头顶也下起了**大雨。 “娘亲!孩儿这不是没事嘛,您不要再哭啦!”君梓琳无奈只得劝她,跟上回一样,看来她又要让步再让步,才能让郑氏不哭。 第668章 旧伤复发 显然郑氏根本就不听她的,一直哭个不停。 “娘亲,您说女儿做什么您才不哭了,给女儿条活路吧!”君梓琳快被她的泪水给淹了,当下只能举白旗投降。 郑氏抹抹泪,可一眨眼泪水依然不断,呜咽着道,“女儿遭了这么大的罪,做母亲却什么都不知,我有罪啊,若如此,我这个当娘的真是活该活太久,我真是该死呀,呜呜呜!” 这次与上回不同,君梓琳发现自己无论怎么退让,郑氏都一直哭个不停,她是真的没了法子。 只感到郑氏的眼泪像是河水一般幽幽的流淌。 君梓琳无奈的在旁边叹息。 郑氏也在安心地哭个不停。 屋子内一大堆丫鬟仆妇不知所措地站着,谁都没个法子。 本以为郑氏仅带来了崔嬷嬷,这下子君梓琳发现门外还有许多奴仆,母亲像是把整个郑府给搬空了。 她深深叹息一声,郑氏这护犊子的禀性,还真是…让她说什么好呢。 本来她便是野草一根,却偏偏被郑氏给硬要养成娇花,一时还真不太适应。 不知郑氏哭了多久,就听到外头传来阵嗓音嘶哑的男音,“妹妹!妹妹!” 虽然有些日子没见,声音也变了样子,可君梓琳依然轻而易举地听了出来,是郑普徙。 他不是已经赴任了吗,不会是千里迢迢赶回来的吧? 君梓琳终是感受到了,自己是闯了多么大的祸。 二哥本是有个好前程的,正好将定国公的人给踢下去,二哥继任了知府之位,只等着大干一场,说不定就会被调回帝都。 现在这来回跑,肯定会受到影响的呀。 正想着,郑普徙便掀开门帘扑了进来。 君梓琳搭眼往那门口看去,只见二哥郑普徙身上穿着灰布袍子,一身风尘,头发上蒙了层灰尘,正灰头土脸地赶进来。 不等君梓琳回答,他急急忙忙的进来,嘴里说道,“我收到妹妹的消息,即刻便重新赶了回来,虽然如此路上也走了数日,怎么样,妹妹没事吧?娘?您也在这里,大哥呢?诶,父亲怎么没来?妹妹你怎么也不应我一声,是不是嫌二哥长得没从前帅了?!” 君梓琳:“……” 这一路来回风尘,也许是赶路的关系,可君梓琳目光看着郑普徙,总觉得在这不过几天的日子里,他似乎长大了。 是那种从快要成熟,变成了成熟男子汉的样子。同时也在他的眸中脸上看见了几缕沧桑。 君梓琳觉得那是赶路的关系,不肯承认是因为自己的事使二哥担心了。 “二哥,我有话要对娘亲说,您先回去吧。”君梓琳别开脸,眼圈微红。 ——竟有这么多关心她的人,尼玛,她感觉好幸福怎么办。 莫说是让她腿受伤,便算是腿断了,也无所谓。 郑普徙见妹妹这样子,顿时愕然,尔后露出受伤的神色。他知道自己被妹妹嫌弃了。转头看见娘亲还在旁边啜泣,郑普徙无奈叹息一声,劝了母亲几句,便先下去。 如今这副样子,想来也是没法看的,难怪会把妹妹吓着。 等他收拾一番再回来! “娘亲,您再哭,我可要给您跪下了。”君梓琳扭头一看郑氏,吓一跳,母亲这双眼睛给哭得核桃大小,真是罪过。 她作势起来,就要给郑氏跪下。 郑氏哪敢让她跪,这受伤的腿,好生养着都不知道会不会留疤,跪在地上岂非旧伤复发。 连忙止住哭声,郑氏眨眨眼睛,虽然不哭了,可是眼泪还是跟着流淌下来。 君梓琳实在没法子,只得转头求助崔嬷嬷,“怎么办,娘亲这样不行啊。要不我退下去,娘亲看不见我,必定便不会哭成这般了,嬷嬷说呢?” 崔嬷嬷绞着手也是无法的样子,眼看着夫人再哭下去,那双眼睛都快哭瞎了。 她只得连哄带劝地把郑氏哄走,回头对君梓琳挤眼睛,“小姐,您要保重,下次再不能这样了啊。奴婢先扶夫人下去了。” 君梓琳连忙挥手,示意她快点退下吧。 直到郑氏离开甚久,君梓琳内心依然久久未见平静。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否则娘亲真会哭瞎眼睛的。到时候她的罪责可大了。 君梓琳低头在反思自己。 而郑氏被崔嬷嬷给扶着离开后,那流淌着的泪水呼地下止住了。 崔嬷嬷见了,有些心疼,“夫人您这是何苦,小姐已经知道错了,您方才哭得这样伤心,是真的吓着小姐了。” 郑氏不说话,这时郑容驿已经从繁忙之中抽出身来,他早到了大将军府,只是没命令人去通报君梓琳。如今见到夫人出来,便招招手让夫人过来。 四下无人,郑氏走到近前对郑容驿露出笑,“夫君,这回我可将琳儿吓坏了,下回保证她再不犯这错了。崔嬷嬷,我方才哭得可像不?” 崔嬷嬷:“……”原来您是假哭呢,可把老奴给吓惨了。 郑容驿从怀中取出绣着兰竹的墨灰色锦帕,将夫人带赤来,拥住她的腰,小心地轻拭她脸上的泪痕,虎着脸道,“只准这一次。为了三个孩子你操碎了心,现在这个小的也不让人省心。也罢,这次就震住她,想来那个丫头也不敢再造次的。” 说到这里郑容驿恨恨咬了咬牙,似是发誓般愤道:“若下回她再敢这般,少不得要拉下我这张老脸来,也哭一顿,让这丫头以后都没脸儿!” 郑氏见夫君这般,顿时“扑哧”一声破涕而笑,笑罢后却叹息一声:“夫君,此事却也怪咱们。若非是章二公子,琳儿这次可要危险了。这都是咱们没有保护好琳儿,否则她也不会吃这样的苦。” 郑容驿赞同说道,“先前我听说琳儿身边是有护卫的,且是武功极高的男护卫。但是似进宫这等子事,男护卫终究是不方面。我已经特色了女子,年龄合适,且武功也不下于男子的,到时候给琳儿贴身护着。唉!” 听见夫人叹息,郑夫人有些不解因问道,“这是怎的了,你不是都已准备好了么,莫非是中间出了难题。” 第669章 他只身一人孤坐 自君梓琳入宫不得出来,再到绣贵妃小产怨怪到君梓琳身上等等,郑容驿一直盯着此事,虽则在皇上面前求情无益,但他却到处打点门路,给予女儿方便。 只不同的是,他乃是暗中进行,并不流于表面。 但有一点令郑容驿有点失望:“夫人我是在叹晋王。” 说到这里郑容驿扭头朝着那隔着晋王与大将军府的,那堵高高的墙看去,禁不住再度重重一叹! 琳儿从刑部由四皇子载出来之后,郑容驿早接到消息,甚至纵容蓉蓉去接君梓琳,但是为了使她与晋王有和好的机会。 因为蓉蓉显然是帮着周烬的。 也正是因此,郑容驿才没有把君梓琳往郑府接,一来担心会影响女儿与晋王的夫妇感情;二来他私底下还是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假的,是以便放任之。 但是直到现在,他这个当爹的都入了大将军府了,晋王这个做丈夫的,却呆在王府一直没有动静。 每当晋王在王府多呆一日,郑容驿的心便沉下去一点。 他以为虽然隔着一堵墙,晋王却是可以探墙来看望琳儿的,不过是一堵墙而已,根本阻不住晋王。 但是,没有。 自始至终都没有。 这也使郑容驿不得不反思,当初晋王放在君梓琳身边的那些武功极高的男护卫,为什么没有派上用场,这些护卫完全可以在琳儿被关在刑部时暗中保护,毕竟刑部与皇宫却是没法比的。 那些男护卫完全可以…… 当初郑容驿认为,晋王这样做是有道理的。其一是为了安抚那些暗中监视晋王府的势力以麻醉;其二便是表明自己的决定,放弃君王妃的决心,使皇帝更加放心,以便图后计。 那时候的郑容驿觉得晋王如此心智,乃是可谋大事者! 但是现在晋王还不动作,郑容驿动摇了,开始慢慢认也许晋王对琳儿……也许琳儿仅仅不过是晋王破除“克妻”魔咒的工具罢了。 他对琳儿,根本没有感情。 对于郑容驿来讲,至此他已经做不到如晋王那般淡定,除非是没有爱,没有感情。 此刻郑夫人看着夫君紧锁的眉头,心也跟着往下沉。 她觉得夫君这副样子,似乎昭示着琳儿的以后,日子并不好。 “夫君……” “夫人!”郑容驿干脆打断她的话,只问道,“若是琳儿不再是晋王妃,夫人,咱们将琳儿接入郑府吧。”说到这里他再度轻叹一声,看了一眼这大将军府。虽然很大,但是琳儿不能在这里住,因为与晋王府一墙之隔,因为已经没有与晋王再隔墙相望的必要了。 “你、你的意思是?” 郑夫人瞪大了眼,眼泪再度跟着溢了出来。 郑容驿心疼地拥她入怀,柔声劝道:“夫人哭什么,可知道这天下间没有不散的筵席,别人既对咱们琳儿无意,咱们女儿又岂是那种乞求感情的人?放心吧夫人,以后琳儿会越来越好的,不信的话,以后你问问琳儿?” “呜呜呜。”不管怎样郑夫人都伤心,断断续续地哭诉,“难怪琳儿不愿意、不愿意生晋王的孩儿…却是他们两个人早出了问题…可我糊涂呀,居然硬逼着她去做。我的琳儿,当真是受了不少委屈呀。” 一墙之隔,此刻的晋王府内。 雪卫急得在花园里头打转,其他的晋王身边的贴身侍卫们,一个个也都不好过。 虽然有墙在隔着,但是大将军府的那地方,都来了些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怎么个热闹法,统统都流淌入耳内。 想心中讨个安静都难呀。 王妃既然已经到了大将军府,而主人这禁足令也被皇上赦免。 是时候也该到时候,主人应当去迎接王妃回府呀! 再怎么说主人也曾那么宠爱王妃,不能说忘记就忘记呀! 还有这王府也办不成喜事了,真不知道王爷还在坚持个什么?莫非还真看上那灵月郡主了?可是他也没派人去看过灵月郡主呀! 这也不像是有感情的呀! 晋王府手底下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摸不清楚,主人这究竟打得甚主意,怎么猜都猜不透。 还有,都说了皇上已赦免了禁足令,为什么主人还呆在府里不出门呢? 瞧瞧主人都干了些什么,养花养草外加下棋。 这几日,花园弄得有模有样,连假山石都搬了来,那人工湖也置办得又深又大,注上水养上锦鲤,好看得跟什么似的。 除了打仗,不得不承认,主人还真是个置办园林的奇才呀! 大家伙都在园子里头转悠,尽量不去挨近那堵墙。 免得听见那里传出来的声音。 正在此际,雪卫跑来下命令:“这几日若是没别的事,一个个都不准出府。王爷在哪里,你们在哪里,知道么!” 护卫们一听,当即应命,待雪卫一走,立即怨声栽道。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他们出门啊。 主人不出门不去接王妃娘娘回来,这事已经够让人郁闷的了,现在还不让他们出门,在这王府园子里除了草就是花,哪里有外头的花花世界那般好。 虽然有怨言,但是谁也没敢说出来。 反正王爷早晚要出门,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困死在这个府里头的。 大家等着王爷出门的那一日。 而在后院睡个昏天暗地的追魄等人,更加郁闷。 当初君王妃被抓到刑部的时候,王爷不让他们出去,就困在这个王府里头。 现在王妃出来了,他们也该去了吧,谁知道王爷还是不让轻举妄动。 真不知道王爷这是搞得什么事,莫非还要做其他的? 可不管是做什么,都不能这样待王妃呀。 他们这些人可不是王爷的人,而是王妃的人。现在被王爷困在这里,王妃会怎么样。 经此一事,还不知道王妃要不要他们,这一回他们可是没有派上任何用场啊。 而此刻在亭子里头正在下棋的周烬,一身玉冠加身,穿着雪白色的并绣小样紫金色团花袍服,这是当初君梓琳送给他的。这几日,他一直都穿着这样的衣服。 亭子里头有一副棋盘,他只身一人孤坐。 第670章 王爷这么快就倒下了 自己跟自己对弈。 远远看去,只见亭子里头一抹雪白色,却并不显得单调与乏味。 雪卫就站在亭子的外头,侍候着。 这中间他上过一次茶还有点心再便是菜食。 可是主人却是什么都没碰,只是对着棋般凝神细思,也不知道在考虑些什么。 他知道现在皇上虽然免了他的禁足之事,但兵符还没有要回来。大约主人是在考虑这件事情吧。 可是这与接回王妃有什么冲突吗。 这一天,主人都没有吃饭,再这样下去,他的身子焉能受得了? 眼看着茶水渐渐凉了,雪卫赶上前去,低低地问了一句,晋王转眸看过来,那双深眸仿佛蕴藏着万千的神色,全部都包揽其中,令人没有办法从中回神。 “呃。” 雪卫闷哼一声,不敢再说这事,只得退出亭子外头侯着。 中午,主人并没有吃饭。 晚膳,主人也没有吃。 问题是主人不吃,别人还得吃呀。 这王府里头喘气儿的并不仅仅只有主人一个呀。 因为王妃的事情,王爷不太吃饭,所以下头的人也吃得很少。 而现在王妃显然没事了,于是下头的人决定多吃一点。 但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样,王府里头没有米了! 不仅没有米连青菜也没有。 他们这是要饿死了吗。 每一个人都饥肠辘辘。 都要陪着主人不吃饭。 雪卫暗自轻叹一声,这是作得什么孽啊,有谁能告诉他,王爷现在想的是什么呀。 天黑了,雪卫把亭子里头掌了烛光,便看见主人依然在对着那盘棋深思。 没想到的是,那满盘的棋,用了整整一天,主人也不过是让那黑色的棋子消失了十粒而已。 除此之外,整个棋盘上微微有所变动,但是变化并不大。 真不知道王爷这是下得什么棋啊。 雪卫轻叹一声,回屋也没什么意思,他便站在亭子外头,看着王爷,把自己化身为柱子。 如此到了深夜,主人终于动了动,只是依然面无表情,要求沐浴更衣。 雪卫便忙前忙后地侍候着。 过了大半个时辰,这才难得的睡了下去。 这一日相安无事地结束, 而到第二日天才刚亭,雪卫伸了个懒腰,赫然发现在亭子里头又多了王爷那仿佛永恒不变的身影。 他又在下棋。 昨夜的那盘棋,依然还在。 今日主人是要继续解这盘棋。 雪卫也不再端茶送食过去,只是远远地看着,只知道纵然是如此,也挺好。 只是不知道王府里头其他的侍卫怎么样了,有与他一样,把肚子给饿扁的家伙吗? 他转身去了花园,发现所有的侍卫都在花园里头呆着,一个个没精打彩的,仿佛建造花园的工匠般,一个个已经完成了任务,但是还不见被放出去,于是便懒怠起来,有的则是半躺在地上,仰头望着天。 “你们怎么了!” 雪卫对着那些护卫低嗤。 这便看见那护卫们回头瞪了一眼,一个个又懒洋洋地倒了下去。 接着就闭上了眼睛,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怎么了!” 雪卫又呼一记。 其中便有侍卫有气无力地回了声:“每天光喝水,没饭吃,要饿死了。雪卫大人,您在王爷身边是红人,要不您请教一番,究竟咱们什么时候能出王府啊?要再这样下去,非得给饿死不成呀!” 说完这些话后,后头的侍卫也跟着急急相应。 雪卫听到这话,自然也赞同。 但是当着这些侍卫的话,他不能当真偏着他们,否则以后只会无法无天。 雪卫面色一冷,板着脸厉斥:“你们一个个懂什么!只知道自己饿得不行了,可知道王爷比你们多饿了一日,到现在还在亭子里头下棋呢!” 众侍卫:“……”哦~~ 可这下棋再拼命也不是打仗啊,果真用得着饿肚子吧一? 众侍卫表示自己的大脑容量不够,当真是想不清楚里头的道道。 奈何雪卫不去问,众侍卫也没有一个人敢带头去问王爷。 剩下的几个站立着的,也都跟着倒了下去,躺在花园边上卧着,用来保持体力。这样还能多撑些时候,万一王爷十天八天的不出门不让吃饭,那他们该怎么办? 只得硬撑啊。 花园里头一片了无生气。 雪卫硬撑着立在原地,其实他肚子里头也空着非常。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解脱之机。 如此又到了中午,头顶上的大太阳透过那绿色的树叶照耀下来,雪卫脑袋有点晕沉。 腿处有些发软,他甩甩脑袋,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再往场内看一眼,只见着那些侍卫有的睡了过去,有的一动不动,还有的则是望着天空,看那样子也够懒散的。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不论主人打得什么主意,再这样下去,受罪的只能是这王府里头的人。 莫说现在禁足令已消,便算是禁足令存在,他们也是可以从外头购置回菜食的,也不至于饿死呀。 主人现在这般做,等于是要他们的命啊。 事不宜迟。 雪卫忙往亭子而去。 但见王爷正挺拔如松,坐在原地,注视着那上头的棋盘。 见此情形,雪卫皱眉上前去。 但见着那棋子依然如昨,甚至没动一颗。 雪卫觉得那是一盘死棋。 何况自己与自己下棋,能下出什么来。 王爷也不知道究竟想干什么。 他走上前,发现王爷半闭着眼睛。突地想到在那花园里,侍卫们饿得也昏过去。 一时间雪卫吓一跳,忙上前推他:‘王爷,您怎么了!’ 周烬被推了一把,身体软软地朝侧栽了去。 “主人!” 雪卫大吃一惊,万没料到会是这般结果。 他急忙接住周烬下落的身体,将人扶到一边,急声唤道,“王爷,您究竟怎么了!快醒醒,来呀,取水来!” 花园里头,有的侍卫耳尖听到这边的动静,便拖着笨重的身体朝这边而来。 眼看着王爷居然昏了过去,侍卫顿时赶回到花园内,大声疾呼:“都给我起来,王爷昏过去啦,快点救人啊!” 众侍卫虽然饿瘪了肚子,可却没真昏。 大家都在装相,等着王爷在松口。 但是谁也没想到,王爷居然比他们还不如,这么快就倒下了。 第671章 得想法子让周烬吃饭才行 大家飞快赶了去,速度根本就不像是昏迷饿极了的人。 但是晋王也出乎意料,很快便清醒过来,而他们所幻想的,王爷会免除了禁令,让他们出门的想法,也最终破灭。 所有的侍卫都退下去,雪卫扶着周烬歪靠在椅中,看着满桌的棋子,对峙,静止,充满杀气,却是一动不动,仿佛是静止的杀神,看着可怕,却毫无用处。 “主人,您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呀!” 雪卫想不通了,看看主人这样子都好几天没吃饭了,这不是找死么。 “斗。” 周烬自唇齿间迸出一个字,力量十足,充满霸气! 雪卫怔了下,不由问道,“斗什么?”主人终于肯说话了,看来实是问他话的好机会! 周烬挥挥手,示意雪卫到一边去,他自己无力地站了起来,围着亭子中的棋盘看了一阵,缓缓说道,“永绝后患之斗。” “还是不明白。”雪卫抓抓头发,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枯燥极了。 周烬也不予再解释,只是轻叹一声朝着一墙之外的那大将军府处遥遥望了眼,说道,“罢了,你只需要知道本王意在娶回君梓琳,如此便足矣。” 想要娶回君梓琳,雪卫觉得很容易啊,现在主人便出门,把人接来不就好啦。 这便看见主人并不在意的样子,仿佛是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既然不放在心上,怎么又会说这种话呢? 雪卫真的是很明白,主人的心思有时候很难猜。 就在雪卫以为主人的等候遥遥无期之际,忽地便听见王府门外传来了吆喝声。 这人实在是又饿又累的,主要是饿的。 所以都没了平时里头的严谨,再加上王爷这般模样,大家也都破罐子破摔。 是以那声音从王府门外便一路断断续续地吆喝着而来,最终到了这亭子外头。 雪卫扭头看了一眼主人,转而冲着那护卫一路奔过去,到了跟前叱责道:“你嚷什么,没看到主人正在此么!” 护卫喘着气,有气无力地朝地上栽去,嘴里头说道:“雪卫啊,你不知道我快饿死啦,这点声音还是用尽生命在呼喊的。就莫要再怪我了。还有,请代我禀报王爷,宫里头来人了,正在府外侯着呢,请王爷前去一趟。” 这护卫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却还是被亭子里头的晋王听了个切实。 根本不需要雪卫去禀报,晋王已然站起身,扫了一眼自己现在的这副样子,漫不经心地说道,“走吧,入宫!” 这厢雪卫眼看着主人要入宫,但是他这身衣裳,不行呀。 穿了好几日,实在没办法面圣。 再者他的脸和头发,都未曾清洗过,再怎么说也要将一切都梳洗好之后再面圣,这样会被罚被降罪的啦。 雪卫上前对周烬一番劝说,可是晋王并不听从,一挥手臂,面色陡然冰寒起来:“谁若敢阻我去路,形同于抗命,格杀勿路!” 当即整个府内,没人敢对晋王这副尊容去面圣有异议。 如无例外,晋王一向是骑马往皇宫而去。 但是这回,他却是坐的轿子,到了皇宫门口。 雪卫在旁边跟着,一路上到了皇宫,简直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腹内空空如也,恨不得在街头先买两个大包子吃掉再说! 可惜,王爷并没有下命令。 雪卫只得挨饿地进行。 很快到了皇宫门口。 雪卫命令轿子停下来,当即便扶着周烬往御书房而去。 “王爷,您这又是何苦?” 雪卫心里苦哈哈的,嘴里忍不住埋怨道。 又不是缺吃少喝的,还有弄得这么狼狈,万一皇上再降罪,把他们关进大牢里头去,那可真是精彩了。 周烬拧眉朝雪卫看过来,神色发冷。 雪卫顿时不敢再说话,低垂着脑袋,小心侍候着。 御书房门外,周烬往门外略站了站,立即便有人将他传入到屋子里头。 正此际惠高帝坐于龙椅之上,正在低头批阅奏折。 周烬进去之后,目光往上位处看了眼,尔后跪地行拜礼。 惠高帝不理他,一直在低头看奏折。 周烬便这般跪俯于地上,也不见话语。 父子二人彼此沉默着。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奏折的砸落地声响来,周烬因挨得近,直接被擦着脸颊砸了过去。 跟着惠高声怒斥的声音响来:“这些贼子,竟然一个个都敢跑来欺瞒于朕,果真是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吗!可恨!” 一阵叱骂过后,周烬依然故我地跪在地上,并不见抬头,也不见半点出声,就跟个没事人一样,把他自己当空气来对待。 但是惠高帝接下来,却仿佛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周烬一般,立即便站起了身,朝周烬走来并问道,“烬儿,你这是何时来的,怎地不提醒朕一声。还跪着做甚么,起来罢!” “谢主隆恩。” 周烬并不为所动,依然板着脸干巴巴地谢过恩后,身体微微有些颤微地站了起来,垂首立于旁侧。 但是惠高帝却不能再忽略于他,就见龙颜染着微笑,仿佛方才对奏折发怒的并不是他一样。 “烬儿,你来此是有何事呀?” 周烬见皇帝和颜悦色地问自己,他内心略有所动,但面上依然很冷,很冷淡地回道,“是皇上您传诏,若是无事的话,那……”他作势就要再离开。 皇帝哪里容他走。 今日本是皇帝刻意传诏了这晋王爷而来,自是有事情。而且事情还不小。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皇帝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但奈何周烬还死揪着不放。皇帝能怎样,总不能眼看着自己孩子在王府里头生生饿死困死吧。 惠高帝都听说了,即使被赦免禁足之令,晋王也不肯从王府里头走出来,哪怕是让手下出来赐置一些吃食,也绝无仅有,听说晋王府上上下下都快饿死啦,连晋王也不例外。 皇帝不太相信,便命手底下的高手偷偷去观察,谁知竟果真如此。 这下子惠高帝坐不住了。 他得想法子让周烬吃饭才行。 还有,周烬也是他的孩子,并且能力出众非凡,如果就此给折了,那带兵的责任让谁去? 第672章 失去了一个九皇子心痛 惠高帝心中有愧意,上回罚周烬禁足之事,也是在事后,皇帝察觉了一些蛛丝马迹,只是事已至成,再无挽回余地。 但是在后来,他又有了机会,直接给周烬赐婚,也好彻底将那君梓琳给抹去。 可谁知道却是有了这般结果。 那灵月郡主已然不洁,自是不能成为晋王妃的。 相比起来,君梓琳这个晋王妃却是做得一点不差。至少没有别的传闻送来。 眼下看来,君梓琳还是勉勉强强可以的。 待以后有时机,还是可以再换一换的…… 帝王心中想着这件事,自是从来没有改变过。 转而惠高帝和颜悦色温柔如春风般的声音对周烬道,“来呀,赐座。烬儿,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 能得皇帝问候,周烬该多么惶恐与高兴。 但是晋王爷却低垂着脑袋,一副懒得答理之状。 “烬儿?” 皇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又和气地呼唤了声。 “皇上恕罪,周烬这些日子已想通,与其在晋王府苦捱时日,不若出家清净。请皇上恩准!” 周烬一句话如五雷轰顶,说罢之后便扑嗵一声跪倒在地,求皇上恩准。 不意会听到这么般话,惠高帝着实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 皇帝不敢相信地盯着周烬,有那么一刻怀疑自己聋了。 周烬像是个木头似地,没有半点反应,只是机械地重复自己的话:“皇上隆恩,请恩准臣下请求,出家为僧,了却红尘。” “不准!” 惠高帝大怒,拍案厉叱。 这声音之大,连御书房外侍候着的众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紧跟着众人纷纷缩脖子,朝旁边躲了躲,生恐这炸弹会落在自己身上。 “你怎可有如此想法,简直荒谬!” 惠高帝一甩袖子,厉声斥喝,盯着周烬像是在盯着个怪物。 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皇帝可从来没想过让自己的子女去做和尚尼姑!这简直是种无稽之事! 在惠高帝生怒时,下面跪着的周烬却没有半丝生息,仿佛与这御书房内的一草一物都融为一体。 他这般沉默,盛怒之后的皇帝却忍不住垂眸看他,眸中泛着思量与猜测之光。 似乎是在怀疑面前人是在说真的还是故意在试探自己。 只看见周烬在地上跪缩着,身子微微发抖,许是饿了这些时日,已经没了体力的关系。但他的样子却与平时绝然相否。仿佛是一派死心之状。 看得惠高帝内心微微一凉,忍不住自己重提前事:“是不是朕对你的赐婚,你不高兴,所以才拿此来要胁朕?你可知朕是绝不会受要挟的!” “若皇上恩准,臣将感激不尽。”周烬寡淡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平直送来,仿佛已心如死水。然而他的话却也没说完,反而继续道,“孩儿在这红尘之中已了无牵挂。初时本以为可将这整个国家的百姓,安居乐业,便是孩儿一生的追求。可现在国泰民安,孩儿无用武之地;父皇所赐三任王妃,均死于非命,那是孩儿的命,孩儿不怨。只是第四任王妃,倒是极好,却出了那种事;及至第五任未过门的王妃…则令孩儿不想活在这红尘之中。求皇上恩准吧,是孩儿命不好,才致如此,怨不得别人。” 惠高帝听了周烬如此一大堆言论,渐渐地也听出了意思来。 晋王这是在怨朕呢! 九皇子一事,惠高帝的气儿才消却,现在因周烬重提,皇帝火气骤起。 灵月郡主本是配给周烬的,这九皇子竟与之苟合,虽然过在九皇子,但那灵月却也绝非什么贞洁烈女,否则发生这等事,她怎么不以至以示清白之身?! 至于那惠妃…皇帝最愤的便是此,是以直接赐给惠妃一碗鸠酒。 看来周烬是胸口难平呀。 惠高帝暗道,心里有口气,所以才执意出家。之所以出家,是对他有怨气,是存有不甘之心呀。 想通此,惠高帝又气又惊又无奈,虽则心中也对面前的周烬不喜起来。但是思绪百转,却也想明白了一点,身为男儿郎,谁又愿意像如今这般屈辱? 烬儿这番怨气,呵呵,还是有道理了! 惠高帝又冷笑又摇头,一时间也无话。 转回身坐到龙椅上,看见周烬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好像要就此长跪下去似的。 “行啦,你想要什么,只要朕能满足你,便都准了你!” 转眼惠高帝心绪宽阔起来,也罢,终是委屈了周烬,既然如此,也该被偿于他。 只不过此刻周烬并不言语。 惠高帝也明白,当即一挥手道,“兵符还给你,看来还只有晋王你能掌管这兵符,朕代为保管的时日也够长啦,你且拿去。至于晋王妃,她的冤情,朕已经替她昭雪。那绣妃小产之事与她无干,与皇后无干。事情就此罢了,不过看在她受了委屈的份上,朕赏她些物件,弥补她这些日子来的惊吓,晋王你看可好啊?” 其实皇帝这样的决定,也算是合情合理。 与之前比起来,不亏也不赚,虽然中间历经了风险,可到底是美满收场。 但现在晋王却垂着眉眼,并不动弹,也不谢恩。 惠高帝等了半晌,没等着周烬谢恩,他奇怪,“晋王,你还有何事?” 皇帝绝口不提出家之事,语气之中也不在乎周烬谢不谢恩了。现在惠高帝鸵鸟地表示,只要周烬离开这御书房,他便认为对方是接了旨,事情就此罢了。至于那出家什么的,完全可以当没听说过! “皇上,臣下还有一事想请皇上答应。若皇上不答应,臣觉得与出家无异,不若出家。” 周烬淡而冷的语调直直送来,很有一番坚持的意味,虽不卑微却也足够凄惨,仿佛是一个迟暮之人,做最后的一点要求似的。 皇帝看了一眼,面上露出不悦之色,冷冷道,“还有什么事?” 方才已经是皇帝最大的让步,周烬若得寸进尺的话,那还如出家! 失去了一个九皇子,惠高帝很心痛。 是以对于周烬,他更珍惜。最重要的是此子不荒淫,与九皇子不同,虽然不够与父亲亲近,不够顽劣到让父亲操心,甚至很是疏远,但这样的儿子还是让惠高帝很放心的。 第673章 寻死觅活 九皇子失去便失去了,晋王若是也离开,惠高帝只会觉得自己的一只臂膀断了,那种疼痛与愤恨是无又言明的。 毕竟一直以来,晋王都令他很满意。 “孩儿娶了三任王妃,都死于非命,好容易有了第四任王妃,活得长长久久的,孩儿以后就要她一个。可是父皇不答应,定要给孩儿娶第五任王妃,可是那女子却还未过门便做出此等丑事。父皇,这都是孩儿命不好,是孩儿克的呀。以后若父皇再给孩儿赐第六任第七任…王妃,再发生各种各样的事端,孩儿的心里实在不忍啊,求父皇收回成命!咳咳咳!” 周烬一口气说完,顿时虚弱地咳嗽起来,缩在地上滚成一团,仿佛下一刻就会死了般。 惠高帝见了微有些恍神,怔怔地看着地上的晋王。 皇帝禁不住回想从前,似乎君梓琳嫁入王府后,又回相府居住时,便有过此事。 那时候周烬一反常态跑进宫来哭诉,说自己王妃在相府遭了天大的委屈。以至于最后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非要把这场子找回来不可。 惠高帝自是给了周烬足够的颜面。 而今这一幕,惠高帝怎么发现这么眼熟呀! “你的意思是,一生只娶君梓琳一个?”现在惠高帝算是明白了下面这家伙的意思。 什么出家什么死呀活呀的,全都是云烟! 周烬最终目的不过是这个! 让君梓琳成为晋王府惟一的妃,晋王内宅不再纳妾姬侧妃,只有君梓琳一个女主人。 “你……你回答朕!” 惠高帝呼地走到周烬面前,气得脸都扭曲了。 这个逆子,转转腾腾的,居然只为了一个君梓琳! 那女人有什么好的,竟将她迷得神魂颠倒…… “父皇,儿臣命硬,好不容易能找到个与之相携一生的女子,实在不愿意改变。父皇可理解接连横死三任王妃的孩儿,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而帝都的这些人又是怎么说孩儿的吗?孩儿这般难听的声名,都是君梓琳给中止的,父皇再也不能够理解孩儿这许多年来的感觉,也不会知道,君梓琳这般好生生活着,给孩儿带来了怎样的快活。” 虽然周烬说得至情至性,可惠高帝依然不能够答应。 皇帝一挥手袖,“你退下。” “父皇!” “退下!” 御书房内一声大喝,外头侍候着的奴才们跟着缩脖子颤身子,恨不得自己没生下来过一样。 最终周烬被带出御书房。 皇帝无法容忍自己最出色的儿子,居然不纳妾,只要一个女人。 不错,这虽然是极好的,但有许多流言,连他都听说了。自从成亲之后,君梓琳还是处子之身。 惠高帝尤其无法容忍此事。 君梓琳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看不起他的皇儿,居然不让他皇儿碰? 很好,既然君梓琳能挡煞,那便将她关在后宅内好水好饭侍候,活个长命百岁。而他的皇儿周烬再纳妾收妃开枝散叶便是。 她不是想要处子之身么,那便让她做一辈子尼姑,过她清心寡欲的生活罢! 周烬从御书房被拖出来,便晕了过去,饿的。 这两日郑容驿与夫人,一直都住在大将军府的。 一来看顾女儿,二来也是挨着晋王府近。他想探听一番晋王的意思。 事情不能总这样拖着,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若是能和离的话,还是快点的好,对彼此都有好处。 听说晋王去了皇宫,并在御书房晕了过去,郑容驿不让下人对君梓琳说起此事,他则准备一番进宫面圣。 惠高帝还一肚子窝火没处发,看见郑容驿来了,便要向他发一顿。只是一转念,人家郑容驿是半途收养的君梓琳,虽然现在是君梓琳的义父,可到底是时间不长。 皇帝明白,自己这顿子火气,给傅相发才是。 看看他怎么养的君梓琳。 简直是给养歪了! 根本没尽到责任。 出乎意料地,郑容驿前来便是请旨和离的。 皇家的婚事,从来没有你想离便离的事。 这事还得请旨。 周烬不是良配,郑容驿也愁,接下来女儿的婚事怎么办,该不会要孤老终生吧! 他心下惶惶没有底,可知惠高帝听了他的话之后,当场气得龙颜变色。 周烬那里誓要一生一世只君梓琳一个。 嘿,这郑容驿竟不知好歹,非要和离。这若非是作态,便是不知好歹!不论是哪一样都不可饶恕! 当场惠高帝先不论儿女婚事,只随手翻出个折子,扔到郑容驿面前,“西北军那边多有躁动,你身为兵部尚书,虽然久在帝都,却也该出去走走,替朕分忧!” 一道旨意,直接把郑容驿给发配到了西北去。 郑容驿却没想到,会求了个这般结果。 他说的明明是女儿的婚事啊,怎么最后反而变成了私事? 皇帝没容他再多言,一挥袖把人赶了出去。 回去郑容驿便收拾东西,先去西北。 君梓琳不知是何事,还以为父亲公务繁忙,只是看到母亲微红的双眼,她微觉不对劲。 过了这两日,她腿伤结的痂也粗硬了一些,只是依然不能随意下地走。 本想去送父亲,却被勒令回来养伤,也只得抱遗留在情内。 好在郑普徙在身边陪着,对她说了情形:“父亲这是公务,去的又是西北,母亲自然会哭。那个地方苦寒,她担心父亲身体呢。” “怎么无缘故的,便要去那里?” 郑普徙一脸的一言难尽:“晋王这些日子一直懒怠在府内寻死觅活的,手底下的那些部将也全不理会,镇日里竟做起了闲散和尚般!听说还要真的做和尚去…那西北军无人管,且晋王不在,里头又有猫腻,自是要父亲去处理……” “寻死觅活?” 君梓琳微微喃喃,禁不住问,“他为什么要寻死觅活?” 莫非是禁足令时间太长,他忍不住了? 这些日子,君梓琳对周烬说没有怨言,其实心里也是有些委屈的。甚至不敢再想他。 也许这便是他们的结局吧,身在皇家,有许多不能自由。 周烬被禁足,君梓琳遭到那般相待。 第674章 晋王的几位王妃 走到这个地步,她已经感觉两人没有再续前缘的可能性。 只是听说周烬这样寻死觅活,还是忍不住有些心冷。 这时郑普徙早想到父亲离开之前的嘱咐,只是这样瞒着妹妹,也不是个法子。 他正准备和盘托出,那郑濯简便来了。 “大哥!” “大哥来了。” 郑普徙悻悻的,活着做了亏心事般。 而君梓琳见大哥前来,转而命令人去泡茶。 “这大将军府也形同自己家一般,不必客气。”郑濯简走到君梓琳身边,温声说道,并止了那前去泡茶的丫鬟,坐下来与君梓琳说话,“小妹,你伤好后想去何处?” 和离这种事,是别想了。 郑濯简心中有数,父亲入宫面圣却遭到驱逐,自己人微言轻,更是不可能解决掉小妹婚姻这件事。 与其如此,不若寻个胜景之地,让小妹去旅行吧。 出去看看,把这档子事淡了,慢慢的和离也将成为可能。毕竟皇上现在还在气头上,也许是与晋王在御书门房口昏倒有关。 但这件事他并不打算告诉小妹,免得她自己带着伤,还要想多! 兄妹三人说了会话。 四皇子便由外而来。 顿时三人拜见了四殿下。 周锦墨这两日一直在思索,怎么让君梓琳和离,尔后使她变成自己的妃。 但思考的结果很令人沮丧。 这件事根本是不可能的。 哪怕是以后可能,现在也不可能。 御书房发生的事,他通过一些人已经知道了。明白皇帝短时间内,并不想撤掉君王妃。 这便造成了和离,是不可能之事。 看来他现在只有一个法子,分开他们。让周烬见不着琳儿。 时间一长,再浓郁的感情也会转淡。 兄妹三人再谈出去旅行一事。 周锦墨听在耳中,感到自己机会来了。 遂开口道,“听闻通州有最长的河流,两旁兴建了极多的竹林,是当地一大盛景。除此之外更有美食竹筏,绝美的水域之景,倒是极好。” 郑普徙也是个玩乐的,自是举双手赞成,“那便去通州罢妹妹!” 郑濯简而是沉了脸,冷冷地回道,“你还要回陵州做知府。” 当场郑普徙不敢再说话,只沉默着垂下头去。 不仅郑普徙有事,郑濯简也有自己的事待做。 出去玩是件好事,但却需从长计议。 小妹身边无人照顾,却是件天大麻烦的事情。 四皇子听后微笑道,“正好我无事,便一同前去如何?” 有四皇子跟着前去自是好的。 周锦墨有侍卫有人,郑普徙觉得这是件好事。 郑濯简则略略犹豫。 但正在这之际,君梓琳却开口说话:“我倒觉得去陵州挺好。之前云大夫不是说过吗,陵州有许多好的药草,咱们去看看她是好的。” “啊,这不是与我同行了吗?”郑普徙大喜,眼中闪动着光。 周锦墨攒眉不语。 君梓琳微笑着点头,“是啊,一块随二哥过去,也算是看看陵州的风光。” “好啊,就这么定了!” 郑普徙当即站了起来,郑濯简没有反对,只是朝四皇子看去。 但不知四殿下是否愿意前去,只是若是独独把四殿下给撇了,那岂非是以殿下不周到。 当下郑濯简请示四皇子是否也去。 “殿下忙,要不就别去啦。”君梓琳倒是豪爽,扭头冲周锦墨笑嘻嘻地看过去。 “难得琳儿有兴,本皇子也无事可做,便一同前去看看。”出乎意料,周锦墨淡竟答应了。 今日冠勇侯不在,许是有些急事。 君梓琳也没有提他,请他一同前去,遂大家也都不提。 因着不喜欢被人扶着,君梓琳琢磨着做个拐仗,或者是轮椅。 想当初周烬坐轮椅时,便是如此。 可她并不能将晋王府的轮椅弄过来。 没了追魄等人在身边,君梓琳觉得有点失手失脚的。 用罢了午膳后,便让人扶着去见四皇子。 谁知四皇子正吩咐手下,准备前去陵州之事。 “殿下,梓琳想与你商议件事。” 君梓琳走上前,周锦墨看见后便命人退下,因对君梓琳道,“是何事?” 将扶着自己的丫鬟退下,君梓琳问道,“殿下可知道画苑里头有位高韵大师?” “自是知道。” 周锦墨想了想,钟天地灵秀的眸清澈却又深不见底,他冲君梓琳说道,“当初他还为晋王的几位王妃绘过小像。你问起他,却是做甚?” “之前他也帮我绘过像。”君梓琳抿唇道。 “你?让他给你画像?” “并非是,给我的一个朋友。”君梓琳见他误会了,便掠过个话题,说自己要说的事,“梓琳想恳求殿下,查一查此人。” 知道周锦墨会问,君梓琳一次性说道,“之前我收到此人一幅画,但是没来得欣赏,便入了宫,之后出现了那绣妃小产之事。” “你怀疑是此人在暗中做鬼?”周锦墨说了句,便不再多言,转而将手下人招过来,对他低言几句,便将人挥退下去。 “要说起这高大师,数年来在帝都也是蛰伏极久的人物,虽然年纪轻轻,可却画技了得。”周锦墨因说道,便偏头看君梓琳。 “我也没有证据,只是怀疑罢了。” 君梓琳淡淡地说道,明白周锦墨的意思。她也不想怀疑高韵,但是这几日养伤以来,总是想起当时匆匆把甄氏的画放起来,便入了宫。 但是她身上却带有红花这种药草,以至于绣妃吃了下去。 虽然现在已经被昭雪,证明绣妃之前已经服食过红花。 但是依君梓琳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巧合。自己倒霉罢了。 问题是,她身上怎么会有红花。 在晋王府,身边侍候着的人,上上下下,没有一个可疑的。 君梓琳了解周烬,在自己的府地内,他的眼底容不得沙子,怎么可能任由别人的人混进来任意作怪? 可见问题不是出在那些下人的身上,极有可能是与那副画有关系。至于究竟是不是有关系,待到时候去查查看便能清白天下。 正与四皇子说着话,外头小蝶急匆匆地而入,“小姐,表小姐来了,是傅绫萃。” 君梓琳初听,还以为来的是傅雅柔。她正自担心自己受伤,会令傅雅柔也跟着哭哭涕涕的。娘亲那里已经让她接招无能,现在可没那样的能力再接受。因而便命人去抱琴院说,并不把自己受伤的事情说出来,也延长了傅雅柔来看她的时间。 第675章 怕吃了会死人 只是没想到傅绫萃居然来了。 她来做什么。 君梓琳看了眼坐在椅中的自己,又朝自己的腿处看了看,瞧着倒是不像受伤的。 当即她安了心,为免傅绫萃回去之后不要乱说话,让表姐心下不安即可。 “上茶来。” 周锦墨当即也坐了下来,并命人端茶上前。 他们现在乃是在院子之处一颗巨大的榕树下头,阴凉挡着头顶的阳光,微风阵阵,吹拂着面颊,倒是个极好的纳凉之处。 仆人们将古色古香的半高的四方朱漆桌子搬过来,奉到面前并把已经沏好的茶水,奉到桌上,尔后一一沏茶。 这里便成了一件天然的场地,看起来极为舒适。 周锦墨与君梓琳两个人并排坐着,其间周锦墨取来了书籍,君梓琳则是直接把书籍打开搁到自己的脸上,闭目养神。 “琳儿,你这般倒是有趣,若是能把书中的内容都记住,本皇子却也佩服之至。”周锦墨瞧她这副懒洋洋之相,着实是懒怠得紧,便想敲打一番。纵然是受了伤,看书也不可如此敷衍。 而君梓琳也是闲得荒,况傅绫萃又来找茬探望,过一会儿说不定还有一场好斗。 现在权当拿四皇子做一个热身场即可。 待到时候与傅绫萃斗,倒也灵活游刃有余起来。 “这可是四殿下您说的,这样吧,那咱们比比,怎么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本书背下来,你看如何?”君梓琳饶有趣味地看着面前的男子,眉眼之间全是嬉笑的凌肆之色,仿佛还没有比,她便占了上风。 周锦墨见此,直挑高了眉头,他温雅的面容流露出一丝奇异之色,说道,“琳儿,这你不同。此书我已经看过一半,而你才刚刚开始看。若是论记忆的话,也许你根本没有我记得全。这样的比试于你不利呀。” “那好说,待我读到一半,咱们再一齐读,你看如此,到时候便合上书来背,岂不是很公平?”君梓琳笑答。 当她没听出来么,周锦墨这是笑她方才只拿住盖脸,却是不读书,耽误了好时间呢。 “如此也可以。只是琳儿,咱们要找个赌注才行。”周锦墨想了想,说道。 君梓琳一听,更加兴奋起来。赌注这个东西好啊,反正她是赢定了,只是现在自己什么都不缺,要个什么样的赌注好呢? 因说道,“那若是我赢了,便请四殿下答应我一个要求,放心这个要求不会让你违背道义良心乃至于是你力所能及之事,你看如何?” “好。” 周锦墨见她爽快,便也说出自己的要求:“若是本皇子赢了,要求也极简单。待到时机成熟,琳儿你需要点头,嫁予我为妃即可。” 君梓琳:“……” 众奴仆:“……” 很难想象,四皇子竟存着这样的心思。 君梓琳一时脸颊如火烧。 四下的奴仆听着,略略地朝远处退去了一些,以免自己听见过多,到时候连小命都不保了。 眼看着这场地只剩下彼此,君梓琳脸胀红了,小声道:“四殿下你总这般语出惊人么。” “放心,这不是让琳儿你为难。只是需要多花些时间才好。”周锦墨郑重之色,眼底却是完全没有半分开玩笑之意。 对上他的眼睛,君梓琳闪躲地避开。 对于周锦墨的话,她连想都不敢深想。只是懦懦地哼唧了两声,并没有真正答应。 “其实殿下还可以再换个条件的。”君梓琳小声道,却是不再看他,避开了眼去。 “不会换的。” 周锦墨轻轻一叹,想到了往事,“当初若是本皇子早知道周烬偷梁换柱,不娶傅绫萃,而是娶你。我也不会那般坐势不理会。这一切不过是阴差阳错,对于这件事,我不会承认。若是有机会的话,我必会将琳儿你娶回去。” 第一回听见周锦墨告白,君梓琳听得小心脏扑嗵扑嗵直跳,耳红脸热。 若是放在从前,她早已经把持不住了。 而且从一开始,她对温雅宜人的四殿下便极有好感的。 但是走到了今时今日,有许多事情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她与周烬还没有完全了解,这个时候的她,无法去容纳其他人。 何况现在的四皇子与周烬有什么区别? 同样是皇族,这不是她所想要的。 “琳儿?” 周锦墨叫她一声。 正在此际傅绫萃由下人引着来到。 君梓琳见了大吁口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欢迎傅绫萃。 “见过四殿下,君王妃。” 傅绫萃没想到四皇子居然也在这里。这让她有点施展不开。 不过好在,今日她不是来送上门被人家给修理的。而是要来瞧瞧君梓琳怎么样了。 拜见之后,傅绫萃抬眼朝君梓琳看去,只见她正坐在椅中,手握着一本古卷,目光正盈盈这边看,那双杏眸一如既往地敏锐非常,此刻看着自己,竟没有往时的那股子嫌恶之色。 傅绫萃心头冷笑,看来受了点伤吃了点亏,知道收敛了。把她的锐气给磨去了。 听说王爷一直没把她往王府内接。 她也一直住在这将军府内。 只是这大将军府与晋王府有一墙之隔,她这是还奢望能把这碍事的墙给捅开,与晋王再在一块呢。 可惜,怕是永远不能了! 傅绫萃自心底得意了番,走上前之后便流露出微笑之色,说道,“王妃身子可好些了,我正好为你带了一些补品过来。” “来呀,把补品拿上来。” 傅绫萃送的东西,君梓琳还真不敢手,怕吃了会死人。如果送人吧,也怕会吃死;而如果拿出去买的,人死了,她还得负责。 嘿,这事还真麻烦。 “来就来了,你来我记你的情;还带什么东西呐,来呀,去取椅子来请傅大小姐坐下吧!”君梓琳客气地说道。 其间,周锦墨一直呆在旁边并不多言。 “王妃说笑了。”傅绫萃淡淡一笑,表现得很和气的样子,不一会儿她身边的三个丫鬟各自捧着三样红底黑面九攒紫檀木盒,走了进来,并奉到了桌子上,且打开让人观看,乍看之下却是样样都极尊贵的。 第676章 仿佛两个人从前从来没有结怨 君梓琳不经意扫了一眼,发现这傅绫萃居然下了血本。她不自禁地暗暗吃惊,心里头有些奇怪,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究竟卖的什么招?安的什么心。 有人搬来了椅子,傅绫萃便坐下了。 三个人围在桌前一坐,有奴仆在旁边侍候着,期间也无人开口说话,便这般坐着。 四皇子在那里看书,君梓琳不时饮一口茶水,而傅绫萃则是转动着脑袋瓜朝着四下看,仿佛是在看这园子里头的风景。 那晋王府的花园也是刚刚修建的,而在这大将军府,则是连花园的影子都没有,毕竟被废弃了十多年,重新修缮之后,只是一新,却显得空旷。 惟一的一点却是眼前这棵大榕树! 非常粗而茂密,瞧着长势极好。 转眸傅绫萃便开始转移:只见看书中的四皇子与那不时瞄两眼书,之后又四下乱瞄的君梓琳二人,两个人两把紫檀木椅,并排坐到一块。 四皇子穿着月白色的菖菖蒲纹杭绸长袍,整个人看上去温润如玉,掀动书页时,眼皮子轻撩,显出几分华丽尊贵之态来。 而君梓琳今日穿着绣红色菊花的裙子,她未施粉黛,却见柳眉杏眼,眸光灼灼清湛,眉眼流淌着璀璨光华,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即使还未长开,却难掩其绝美之姿。 跟四皇子坐在一块,这两个人却仿佛从画中走来一般,看起来非常谐调而美丽。 不得不承认,君梓琳自从不傻了之后,的确是有些过人之处。 傅绫萃今日可不是来报仇的,而是当探子的。 至于她带来的这些珍贵礼品,却并不是她自己的,还是章睿苑的。 自从绣贵妃出事之后,定国公府遭到严重打击。 章睿苑把这一切都寄到了君梓琳头上。 如今所为也极明确,不过是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罢。 “王妃娘娘,不知看的是什么书籍,可是好看的紧吧?”傅绫萃没话找话说,笑吟吟地望着君梓琳。 周锦墨翻动了书页,仿佛没闻其声,依然故我。 “哦,是尔雅” 君梓琳把书卷的皮子露出来,在傅绫萃面前扬了扬,态度也极为适宜,仿佛两个人从前从来没有结怨一般。 “原来如此,那四殿下是不是也是如此呢?”傅绫萃继而由君梓琳过渡到周锦墨身上,不动声色之状,看起来很是自然。 可惜周锦墨虽则个性很温雅,可也不是在任何时候任何人面前都是如此,而此刻,他的态度跟当初的周烬差不多,拽着张俊脸,不理人。 君梓琳见他不答,却也不想让傅绫萃下不来台。 当即君梓琳代傅绫萃答道:“殿下与我所看的,并不是同一本书。不知你素日里都看什么书?” 傅绫萃在自己府上坐客,君梓琳还不想把上前来探望的客人给怼得怒冲冲离去。这样做,也太低端了点。再者,傅绫萃来送东西,仵着不走,必定是尚未达到目的。君梓琳并不想打草惊蛇,她也要看看,对方来这里究竟是干什么来了。 “看些女则之类的罢。”傅绫萃叹着声音说道,仿佛不甚在意又很无奈。 君梓琳闻言,却听出了她这语气之中的轻蔑。女儿家看女则之类的书籍,那是为修养自身,说白了不过是束缚女性罢了。 她自是不喜欢这种书,也看不惯。但是傅绫萃却别有炫耀的意味。至于是比君梓琳所看的书要更受人家欢迎罢。 只是可惜,若是没有她与章睿苑所发生的那些丑事,看女则,也无可厚非。 但是女则可没教授傅绫萃在未出阁时与章睿苑于茶庄发生乱七八糟的丑事。于是此刻听说了“女则”之语,君梓琳却并没有接话茬,只是垂头又看书。 傅绫萃是什么人,自然敏感地意识到,君梓琳心里在笑话自己! 一时间弄得她又气又耻,不好再说话。 本以为话题就此尴尬下去,谁料那周锦墨却突然合上了书,往旁边君梓琳面前一递,因说道,“好了,本皇子看完了,怎样,比么?” 傅绫萃乍听这话,讶了一下,莫名地看着四皇子,不知他这是何意。转头又看君梓琳,发现对方眼中似有所思的样子。立时她猜测到,也许自己来之前,面前的这二人有过什么协定之类的。 “你都看完了?”君梓琳看着周锦墨递给自己的手,有些意外于他竟坚持比试。 “不是说赢了之后,琳儿你会答应我的要求么,既如此,那便赢了吧!”周锦墨的声音犹中珠落玉盘,清泠雅致泌人心脾。他眸子内闪过一缕坚决的光芒,是一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强硬。 君梓琳头一次看见周锦墨这般温雅的男子,竟也有如此强撼的一面。 可想到他提出的那个条件,君梓琳犹豫了。 就在之前,她也将自己的各的书给看完了。没有悬念,她只要过目一遍,便能不忘,哪怕是书中的一个微小的注释呢,也逃不出她的记忆力。 可现在,君梓琳犹豫着,要不要赢了周锦墨? 正在犹豫间,周锦墨已然出声,背诵起书中的内容,君梓琳连忙把书翻开,从第一页看起。 而始终于旁观的傅绫萃见此情形,立时便明白了前后因由。她站起身来,朝君梓琳走去,并瞧那已经翻开的书页,耳听得四皇子的背诵之声,再看书页之中,竟是全部都符合,一字不落地背了下来。 此时君梓琳翻到了第二页。 傅绫萃耳听得那朗朗清润的背书之声,心里头寻思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君梓琳。之后便看见四皇子并不再坐着,而是起身,负手立于当场,来回走动着背诵,仿佛是赏玩风景般自在闲逸。 他风姿隽逸,容颜自有一股清润天成之色。 傅绫萃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只是转念又摇摇头,她来这里,不是为了看美男的。 何况苑哥哥比四皇子更如天人般清洁呢。 如今傅绫萃只想知道,他们比试的是什么,赢了之后要答应什么样的条件? 这个时候询问,显然不好,傅绫萃想着过会再侍机而为。 君梓琳眼看着四皇子如此努力,她反而无从去做。 第677章 他的霸道 若是她也把书给全部背下来,非但没有意思,反而更显无意。 直到四皇子把所有的书给背下来,君梓琳站在原地,略略迟疑,很是无奈。 四皇子背罢之后,灼灼的眸光朝君梓琳望过来。 仿佛在说,看,已经背下来了。 君梓琳幽幽地垂下头,只得别开脸去,却是轻轻地叹息一记。 这时傅绫萃知道是时候了,因而走上前来状似随意地问道,“四殿下赢了呢,王妃娘娘应该怎么做呢?快点答应吧!” 听见她所说,周锦墨亦跟着一笑,也不在意傅绫萃在身边,直接道,“琳儿,这下子你果真应当答应了。否则,你便将你手中的书诵读出来吧!” “好吧,我答应。” 君梓琳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如此一来,傅绫萃依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怎样的协议。 但是接下来周锦墨却朝君梓琳走去。 傅绫萃隐约猜到他会做什么,而果真,周锦墨牵起了君梓琳的手… 这四皇子与君傻子,的确有一腿! 现在君傻子还是晋王妃,她居然敢干这种事,把晋王爷当成什么了?! 傅绫萃心潮起伏,今儿来,还真是收获巨大! 这下子终于握住君傻子把柄了! 当即傅绫萃转身便走,君梓琳察觉到此,正欲甩开周锦墨的大掌,但却被他再次牢牢握住,“四殿下你……” “让她说去吧!” 周锦墨毫不在意地说道。 他与君梓琳的事情,若是禀报到皇上那里去,必会不被准许。如果换种方式,也挺好。 反而这样,周烬便不得不放手了。 “姐姐!” 正在这个时候,忽地听见一道脆生生的女音送来。君梓琳忙甩开周锦墨的手,朝声音处看去,那因生气而离开的魏蓉蓉,去而复返。 君梓琳挑了挑眉,魏蓉蓉就这样冲了进来,她先恭敬地向周锦墨行了一礼,之后便二话不说地冲到君梓琳面前,抱住了她的手臂,有些撒娇的语气:“姐姐,蓉蓉来了呢!” “嗯,看见了。”君梓琳淡淡地应了声,故作严肃道。其实内心却在笑,在欢迎魏蓉蓉的到来。 她打破了周锦墨的痴缠,同时也解脱了君梓琳。如今她来了,同时也让君梓琳心放下去。那么接下来,她应该说一说与那章二公子的关系了。 周锦墨心下有些不甘,但显然君梓琳有要事处理。 看来那章睿轩与魏蓉蓉之间的关系,很快便能揭晓。 周锦墨离开,君梓琳让魏蓉蓉坐在自己旁边,命人取一些糕点过来,姐妹二人一面吃一面说着话。 “章二公子近来可去找你玩?”君梓琳先开了个头。 “姐姐……”魏蓉蓉撒娇,显然不愿意再提,可是她的脸颊却是红扑扑的,显出一种娇羞之态。 君梓琳见此,反而不再说话了,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魏蓉蓉,等着她。 结果魏蓉蓉被她看得俏脸红意退去,露出了严肃之态,只得说道,“那好吧,姐姐想知道,那蓉蓉便说了,只是你不准笑话我。” “嗯。” 君梓琳应声,只是怀疑,魏蓉蓉这样许了心,柱国公那里会否答应? 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毕竟章睿轩只是定国公府的庶子,上头还有章睿苑压着,那是被再次废立的世子,想将他扒下来,根本就不会有想象中的容易。虽然现在绣妃娘娘已被打入冷宫,九皇子不再。但是定国公府积力多年,不会因为这点打击,就大树倒下。 魏蓉蓉是嫡女,又是柱国公府捧在掌心的存在,与章睿轩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想到此,君梓琳忍不住想到她表姐傅雅柔。 如果蓉蓉与表姐一般那该多好。 表姐找的心上人是苍府的嫡子,两个人情投意合。 而蓉蓉,她也许应该重新考虑。 这时君梓琳便听魏蓉蓉娓娓道来。 原来这两个人是在城门口相识的,那时候章睿轩刚刚从陶城归来,魏蓉蓉又在捣腾自己的小花园。当她自己的花园捣腾完了之后,才心生了捣腾晋王府花园的念想。 而那时的她,一袭布衣裙,看着跟个大宅里的小丫鬟一样。 多亏有章睿轩从中相助,才使得她没有跌倒,在挤挤压压的人群之中占据一席之地。 从此这两个人时常见面。 之后在某一日,章睿轩于城外的晋王府参加宴会,那时是灵月郡主为了庆祝自己即将成为晋王妃的庆祝,并且玩到了凌晨。 章睿轩与章然水一同前去的,便在那里,他找着了关押君梓琳之处,并将她救了出来。 “姐姐,章睿轩完全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会救你的。所以,你不用感谢他的,只要感谢我就好了哦!”魏蓉蓉笑嘻嘻地,冲君梓琳伸出自己的小手,一副要好处的小模样。 君梓琳听后微微眯了眼。 原来她被关押之地,竟是城外的晋王府内。 可是在那里,她却没有看见与晋王府有关的半点,并不熟悉。细细想来,必定是因为那城外的晋王府,她并没有逛遍,是以没有识出来的缘故。 可讽刺的是,灵月郡主所庆祝之地,居然是晋王府。 她竟能够出入城外的晋王府,那不是周烬的私人领地吗,为什么她还没有成为晋王妃,便能够自由出入那里? 若非是有某个人的允许,她又怎么能够做到这点? 而在她狂欢的时候,自己却被绣妃以命相胁。若非她剥了腿上的肉,把绣妃和她的人震住,现在却不知埋骨在哪里。 呵呵呵。 她只道周烬是以大局为重,哪怕将她放得再远,她会像是风筝一般,虽然被放得远,可到底会再次回到他的手中的。 现今,她的心里虽然不舒服,可是却有那么几丝丝的笃定,她会再次回到他的身边的。 以他的霸道,她知道,她会的。 只是现在,她不确定了…… “姐姐,咦,你怎么啦!” 君梓琳抬眼,便见面前的一切都模糊了,魏蓉蓉的脸在她的眼前慢慢退散而去—— “姐姐!” 只听见魏蓉蓉好像叫了一声,君梓琳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周锦墨听到叫声赶过来,看见君梓琳身侧围着一大堆奴婢。 第678章 晋王爷到访 再看君梓琳,她已经闭上了眼。 “她这是怎么了!” 周锦墨忙上前,将她打横抱起。 听说君梓琳突然昏了过去,这大将军府内郑氏等人也都赶了来。 这几日君梓琳都好好的,怎么会昏过去? 云大夫被叫了来,没想到病人会突然昏过去。 试了体温,看了伤口,都没有恶化之况,却是怎么昏过去了呢? 郑氏将魏蓉蓉叫到跟前,询问她事情始末。 魏蓉蓉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是把自己对君梓琳所说的,亦都对郑氏说了一遍。 听罢之后,郑氏叹息一声,再不多言。 “姑母,姐姐这是怎么了,我没说错话吧?还有,这是她让我说的,也没什么呀!”魏蓉蓉天真地看着郑氏,伸手挠挠头发。 郑氏未语,去将云大夫叫到跟前来,只说病人是心病,与那伤口无干。 云攸灼一听,结果更愁了。 心病得需心药医。 这下子比身上有病,更麻烦! “该怎么办呢?” 云攸灼愁得皱起眉头,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麻烦,那个心药又是什么。 “云大夫莫愁,这件事指定与你无关,你也不要太伤神了。”郑氏安抚云攸灼道。 “夫人不了解。身上病痛虽然可怕,但心病若是长久了,也是要得命的。再加上王妃的伤口已经结痂,若是养得好,再过个半多月,就能彻底好了。若是因心病而耽搁了病情,却是不值当的。” 郑氏本来是不愁的。 她认为有心病,与身上有病不同。至少君梓琳这样,身上的病能很快消除。 可谁知道,云大夫所看来,却绝非是这种情况。 “那该怎么办呀?总不能让老妇我亲自去请他吧!”郑氏皱紧眉头,神色不喜,非但如此,更有几分恼怒赫然其间。 云攸灼不解,便问其故。 郑氏想了想,觉得他是琳儿的大夫,不提也不行,于是把事情予他一说。 结果云攸灼听了,也是一脸惊怒,“居然有这等事?!” “是呀!” 郑氏见云攸灼生气,她则是气上加气。 若是不知道这件事,倒还好。 如今知道了,她便一力主张再不让琳儿这婚事合了! 从前她还有些犹豫,但今日,她决定了,和离吧! “晋王爷所为,是真的过分了。”云攸灼叹息一声,“莫论是王妃娘娘,哪怕是随便自街头找个人来经历此事,也会伤心的。看来唯一的计划,不若让王妃娘娘远离这里吧!” 云攸灼说着朝身侧不远处的那堵墙看去,这是惟一隔绝大将军府与晋王府的高墙。 从前他还觉得,即使晋王不来,这高墙虽高,却也是薄的矮的,紧紧靠着这墙,晋王妃与晋王二人,也是心意相通的。但是现在,怕是互相折磨罢! 这样下去,反而对王妃的病疾不利。 “去陵州。” 云攸灼道,“找个远离这儿的地方过些时日,也许娘娘的心结便开了。” 正在此刻,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报声。 紧接着便是宫里头的公公带着一众人赶来,见到郑氏等人之后立即宣旨,要君梓琳接旨。 郑氏见此,连忙将下情回禀。 “也罢,你且代接吧!”公公一听,也没强求,宣读了圣旨之后,便命人把皇帝所赏赐之物,尽数都搬运上来,摆到这大将军府。 尔后一众人又交待几番,离了去。 本以为是和离的圣旨,却没料到竟是皇上对琳儿的赏赐。 郑氏一步步朝着那一箱箱帝赏,只感到心头悲愤。 皇帝这是觉得委屈了她的女儿,靠这些死物来抚慰她的心。 是不是下回皇帝再给晋王纳妃,最后不成,又要赏赐这么一堆死物呢! “不行,我要进宫见皇上!” 郑氏气得面色发寒,一转身便朝外走。 崔嬷嬷在后头一把抱住她,急急叫道,“夫人,千万不要冲动啊。您想想,老爷现在在哪里。” 郑容驿正是被皇帝给惩罚了,最后才落到这般下场。 他也是因为君梓琳的事情,现在夫人去了,这下场能比老爷更好么? 崔嬷嬷拼了命地抱住郑氏,并叫几个丫鬟来帮忙,好说歹说,死活拦着,才阻止郑氏去乱为。 只是这样一来,郑氏再也不盼着女儿与晋王和好了。 她甚至想着,女儿快点醒过来,与儿子一同回到陵州去。 至于帝都这个伤心地,能不回来便不回来。 皇帝赏赐之物,统统都被扔进了府内的仓库。 郑氏不稀罕,连带着府内上上下下,都对这些东西不待见。 到了晚上时,君梓琳终是清醒过来,只是面上少了些笑容,不说话的时间略长,问她话时,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郑氏见女儿如此,只是心疼。 她心里也有疑问的,看来女儿是真的喜爱晋王的。可是夫妻那么久,为什么这般喜爱,却并没有孩子呢? 外头传的那些流言,郑氏自然是不相信的。 最后她自己也想通了,必定是周烬恶毒,每夜尽欢后,却让女儿服下去子汤,所以女儿才一直无后。 但是现在想来,无后反而是件好事,更方便和离。 郑氏倒是感谢周烬的这一举动呢。 为免君梓琳太过伤心,第二日,郑氏便张罗着收拾东西,打算前去陵州。 郑普徙十分开怀,一个劲地保证,“待妹妹到了那里,看见死人…呃,是药草,她必定就会开朗起来,她毕竟是擅长这些嘛。” “你是那里的知府,可别一个劲地往妹妹那里堆死人,若是你妹妹一辈子与死人为伍,可莫要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郑氏啐了一声,板着脸说道。 “母亲只管放心,待到了陵州,住个一年半载的,到时候我瞧着有合适的,再给妹妹说一门亲事即可,也没甚大不了的。”郑普徙说着,犹豫了下对道,“只是帝都这里可要让母亲费心了,若是可以,便请求皇上让他们和离吧,一年半载的,相信皇上也能转过这弯儿来了。” “嗯,你说得也是。到时候你父亲也回来了,事情更好办!” 郑氏母子正说着话,这便听见外头传来一道禀报声,“晋王爷到访。” 第679章 你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吗 “晋王?” 郑氏听到这句话,略略挑眉,继而她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当即回绝,“就说府内凌乱,不方便见客!若是他硬闯的等方面,把府内所有的护卫都用上,不准他入府!” “娘,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是晋王爷,活阎王呢。”郑普徙说道,有些讪讪的。 而郑氏却是扭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这有什么不好的?当初他欢欢喜喜娶灵月郡主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好?还有,他用那城外的晋王府让灵月郡主庆欢宴,我的女儿却在那里被人囚禁着生死危险,所在的地方正是他亲手提供的?!若是有个万一,他这坟墓找的倒是合宜!” 这话一出,连郑普徙也没办法替周烬说话了。 本来允了晋王进来,再借口将人请回去,反正他们不让琳儿相见,晋王也进不来的。 可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让他入大将军府的必要。 下头的人回绝了,也再没来禀报,看来周烬并没有坚持。 “看吧,他早不想要琳儿,现在也不过是求了一回,见别人不答应,他也不入。看来他是巴不得见不着琳儿!”郑氏气愤愤地厉斥。 结果她话刚落,看守着门的奴仆再次前来,说晋王又请入内。 郑氏闻言,气得脸都青了,厉斥:“他要来,我便要开门吗!不开,就说这大将军府没有他进门的地方,请他另凿出路!” 下头的人一听,也不敢反嘴,立即颠颠地又跑了回去。 郑普徙看见母亲这般,强忍着笑意,俊脸染着无奈,也不敢说话。 “你笑什么,说!”郑氏气狠了,胸口起伏。 郑普徙不敢不答,只道,“娘亲,您让晋王殿下怎办才好呢。只叩一次门,您嫌他没有诚意;叩两次门,这大将军府又没他的道儿。若是殿下不叩门,您又一准认了他是狼子狗肺。若是儿子的话,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哼!” 郑氏余怒未消,“若非是他,琳儿焉能受伤?他为了迎新人,而忘记了旧人。为了那个灵月郡主,连他的城外那晋王府都送给灵月,若非如此,琳儿也不会被绑到那王府去,甚至差点送命,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这话,郑普徙却是不敢反驳。 其实,纵然是晋王不把那城外的府邸出借,琳儿也并不一定不受伤。只是晋王会将底邸出借给灵月郡主,让郡主在那里欢宴。 这一点无论晋王有怎样的理由,郑普徙都有点无法接受。 是以他并不反驳母亲,并随同了母亲的意见。 外头晋王叫门持续了三次,最终无果后,也便罢了。 明日琳儿便离开这里,希望能与晋王断个干净。 郑普徙暗道,内心轻轻叹息一记,其实这是一个极好的姻缘,可奈何上天并不成全。罢了,世上的男子千千万万,也不缺晋王这一个。 只是如晋王这般的权势,将再难找。 君梓琳睡了一天,醒过来时,感到脑袋昏沉沉的。 总感觉自己有点自暴自弃的样子,像是失恋的小孩子般。 看见母亲与兄长担忧的眼神,就连云攸灼也含着那种忧虑的神色。 自己也算是年纪一大把的人了,却还会犯这种小孩子的脾气。 君梓琳暗笑自己一下,当即重拾精神,听母亲说要前去陵州,她明白他们的意思,便也没反对,只是说道,“我得找找我的工具箱,到了那里万一能帮上二哥呢!” 大家见她说话有力气,精神也佳,虽然没有从前那般的精济。可却也比昨天强一些。 “让小蝶去给你拿,你的腿现在还不行。” 君梓琳点头,因问,“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一早。”郑普徙道,双眼精神济济,很是开怀,“从来没想过会带妹妹一块去,感觉如虎添翼呀!妹妹我现在是陵州知府,到时候陵州府,仵作的那些事务全让你包了!” 君梓琳一听,呵呵一笑,对二哥这性子,也只是摇摇头,“可是二哥,多少也得给我一点俸禄的,毕竟做仵作也是要吃饭的。” 不知为何,君梓琳竟感到心头酸酸的。 她早打算着会有今日这般经历,可却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这样快。 她也没想到,当这一日到来时,她的心里竟没有快乐。 把糟糕的心情扔掉,君梓琳自己拄着拐仗,往小蝶给自己收拾东西的小屋而去。 “小姐,奴婢都收拾好了,想想也是这些东西的。”小蝶在屋内掌了两盏烛,因为担心会落下东西。 天色已黑,君梓琳喝了药,便再不想吃饭。不想那么早睡,她便将自己的东西,亲自整理一番,到时候找起来也顺手。 “我再看看。” 君梓琳点头,一瘸一拐地上前。 小蝶忙上前来扶她。 在一个大箱子前,君梓琳站定,让小蝶去取了杌子来,她便俯身收拾起来。 她的工具箱,里头的东西倒也全,所的的用药以及之前所收集的白骨也都在。只是少了几样东西,她用来浸泡的骨片,没有拿来,还在易居之中。 “小姐,是不是还缺什么?” 小蝶小心翼翼地问道。 屋子内两盏幽烛,大箱子前,穿着淡黄滚边百蝶花卉纹妆花缎裙已梳起发髻的女子,目光凋零地看着这一切。 默了半晌,君梓琳摇摇头,坚定道:“不缸了,你做得很好。” “那奴婢先退下了。”小蝶福福身,朝外走去。知道小姐心伤,可她呆在这里,小姐会更不自在的。 “小蝶。” 走到门口,听见小姐的唤声。小蝶停下步伐看过去,“小姐找奴婢?” “你想跟着我去陵州吗?”君梓琳轻声问,此去千里之遥,离开帝都,不知前露如何。她与周烬的感情已断,前去陵州不是散心玩耍,而是到那里扎根。 如果可以,君梓琳可能会在那里定居。 至于与周烬的名存实亡的关系,其实只要皇帝一道圣旨,便轻易解除。 君梓琳并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 可是她想在那里,不一定小蝶也愿意的。 这是她的路,不是小蝶的路。 “在陵州,虽然二哥在那里,但是过个三年五载,他在那里任职满了,极有可能会再回到帝都。可是我,这一生也许都会在那里生活,你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吗?”君梓琳轻轻问道。 第680章 没用的爱妃 她不会勉强小蝶。 郑府都在帝都,小蝶若是喜欢,便在这里留下来,有郑府照应着,不会让她吃亏的。 “小姐!” 小蝶扑嗵一声跪在地上,眼泪掉下来,哽咽:“小姐这是说得什么话!莫说是小姐现在,便算是从前,小姐又傻又呆时,奴婢不还是不离不弃地伴在身边么?小姐也忒看轻了奴婢!” 见她声音含着恼怒,君梓琳却笑了,“傻丫头,我是指以后你的终身。在这帝都,再怎样却是有好吃好喝,找个男人,过的日子必定比在陵州强。你若是跟着我,便是选择了以后的命运,莫说是你,连我也是不确定的。你愿意么?” “小姐若是死,奴婢也是跟着死的。” 小蝶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因说道,“也许小姐也在怨着奴婢吧。那时候小姐一个人在外头受罪,可是奴婢还有追魄他们都没有出现过。可是奴婢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小姐。晋王曾经说过,此事过去,会还小姐一道艳阳天。奴婢信晋王,可是现在奴婢也信小姐。” 若是放在从前,君梓琳听见小蝶如此说晋王,她的心会动。 但是现在,只剩死灰。 她点点头,叹道,“你去吧。” 小蝶垂着头,慢慢站起来,她知道小姐心里有个坎,过不去。她也知道,自己错了,不该听晋王的。小姐必定是伤了心。 把门带上,只听见吱呀一声,君梓琳随之整个人放松下来。 没想到周烬会说过这样的话。 他是要给自己一片艳阳天的。 可是谁也料不到后果,这艳阳天从始至终,只是一个笑话。 这种话,从前君梓琳信;现在,她不信。 回过神来,她一样一样理着自己的东西。 除了缺那几样东西,还有书,一样都未从易居拿来。 她的一些衣裙,也都在晋王府呢。 还有她从相府带来的嫁妆! 对了嫁妆!那可是一笔厚礼。以后与周烬和离,她可是要一点不落地要回来的。 想至此,君梓琳再也不敢散漫,取了笔墨纸砚来,自己便拄着拐仗,往桌案上而去,心里头庆幸无比。 多亏她的记忆如神,现在她的大脑中清晰无比地印出自己嫁妆单子,当然还有周烬库房里头的那些物件,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自然,她不会要周烬的东西,但是她的嫁妆,得都拿着! 不行! 这回去陵州,她不能花自己娘家的银子,她得用自己的嫁妆。 对,她得把嫁妆拿走,在陵州的日子就能快活了。 君梓琳疾笔疾写,不一会儿便刷刷的在宣纸上写了满满一页。 她冲屋外头唤了声:“小蝶,你再去给我拿个砚块。送进来,我这里没有砚块了。” 找了一张新的宣纸,君梓琳蘸蘸狼毫继续写。 渐渐地墨干了,君梓琳却还没把第二页宣纸写满。 这些完全不够,她还有三大页需要写呢。 小蝶干什么了,怎么还不快点送砚块来。 君梓琳扔下干乎乎的狼毫,扭头扯过自己的拐杖来,就要拄着朝外走去。 谁知她刚一转身,便感到身后有东西。 她蓦地止住身形,那种强烈的感觉益发真实,仿佛是有个人正贴在自己的背后。 下一瞬,君梓琳挥动拐杖,朝着身后狠狠砸去。 “噗。” 一道闷声响,是拐杖砸到人的身体上的声音。 君梓琳这时简直汗毛倒竖,她身后果真有人!而且还不知在她身后站了多久! 拐杖扔出去的瞬间,君梓琳双腿已坚实的站在地面上,猛然往回收手,便要把那拐杖抽回来。 谁知就在这回头的瞬间,君梓琳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男子的容颜妖孽,身形身躯凛凛,通身的气势浑厚威慑,令人不敢直视。 周烬?! 君梓琳倒吸口冷气,万没料到,来的人竟是周烬。 他、他是怎么进来的? “小蝶!” 君梓琳惊得朝门口奔去,并大呼一声。 可该死的,小蝶是死的还是跑了,居然不回答。 这个丫头,越来越外向,她竟眼睁睁看着周烬闯进来而不声张,她究竟是谁的人?! 不等君梓琳摸到门板,身后一道劲风划破长空,倏忽而至眼前。君梓琳也没感到怎的,竟硬生生撞到他坚实的胸膛前。 “走开!” 君梓琳大怒,回手用力推他,顾不得腿上的伤,一返身打开门就要出去。 眼角的余光却发现,小蝶被点了昏睡穴,倒在旁边地上。 她心下顿时气恼至极。 周烬硬闯进来不说,居然还弄伤她的丫头,真是可恶得很! “爱妃。” 周烬在其后轻唤,君梓琳再度被他带回去,门“哐”的声被迫关上,继而君梓琳落入周烬的怀中。 “你放开我!” 君梓琳气红了眼,她不是物品,他想要便要,不想要就弃之不顾。 现在他也不能随随便便碰她,因为她不愿意!不高兴! 再度狠狠推开他,君梓琳想走,却发现自己根本走不了,因为周烬箍住她的腰,束住她的双手,想扯开,根本做不到。 她眼圈都给了,咬牙提起那条完好的腿,另一条受伤的腿勉力支持,狠狠朝周烬的腿中间踹去。 “嗯哼。” 周烬闷哼一声,被踹个正着。 他眉头紧皱,脸色也沉了下来。接着飞起一手,“啪啪”点了君梓琳两处穴道。 方才还张牙舞爪的丫头,转眼倒了下去,眼睛瞪得大大的,没了方才的还手之力。 周烬倾身一把拥住她,将人放进怀中。 他长眸略略朝怀中人打量了一眼,仿佛是要看看她有没有伤着,只是落在她的腿处时,魅眸眯起,迸射出寒光来。 她的腿已然结痂,但是经过方才的剧烈动作时,在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爱惜自己,那腿处的结痂已迸裂开来,鲜血渗出衣布,转眼间浸湿一大片。 “没用的爱妃。” 周烬沉着脸,手指用力捏了下君梓琳的鼻子,表示自己的惩罚。 可君梓琳只是被他点了哑穴,身体也不能动,却是神智还清醒的。 她心中存着怨恨,更有着要与周烬决裂之心。 现在却对被方以如此玩笑的态度对待,甚至还被如此惩罚。当即君梓琳一口气没来上,气得脸色发青,眼前发黑,昏厥过去。 第681章 真是让人费心 周烬本是想再与她说说话,抱着她便往她所居之处而去。 一路上轻手轻脚,以周烬的武功,却也无人阻拦。 但是郑氏防备极严,在君梓琳的房外,安置了十多名侍卫。 周烬想要躲过这些护卫的眼,却是极难。 为难了下,晋王干脆把自己的爱妃带回王府,仅仅隔着一道高墙而已。 他飞身而起,眨眼间漫过高墙。 两个人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在大将军府比在晋王府还要束手束脚。 现在回到王府,周烬觉得自由自在多了。 先吩咐下去,取药来,又请了大夫前来。 晋王府内忙活一通,雪卫等人眼看着主人怀中抱着的女子,竟然是许久没有露面的王妃娘娘,顿时几个人齐齐眼前放光! 太好了,王爷又把王妃娘娘给带回来了。以后王府终于又恢复往常的美景! 周烬把君梓琳往自己房间抱去,低头正想解开她的穴道,却见她已经睡着了。 他嘴角微勾,轻笑她这般大大咧咧。 将人放在榻上,他正欲查看她扯裂的伤口,忽地见她嘴角微微泌出鲜红。 周烬略异了下,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取了雪白的丝帕来,擦式她的嘴角,周烬发现自她唇内更多的鲜血溢了出来。 “该死!” 见到这么多血,周烬淡定不能。 他满以为君梓琳是睡过去了,但是事情远不是这么简单,她竟吐了血,莫非是受了重伤? 诊了她的脉,周烬不放心,又请大夫来诊。 说是气急攻心导致,并非是大伤。情致抑郁,这种病虽小,可若时间长了,会变成大病,要好生调解才可以。 之后开了药方,周烬让下头的人去煎药。 这时候,周烬急忙忙把君梓琳受伤的腿包扎的解开,让大夫查看。 “殿下,娘娘这伤处应该再过个十来日,便能痊愈的了,怎的在这个时侯又迸裂了呢?”大夫语气之中很有埋怨之意。 虽然受伤受罪的是病人,但为难的也是大夫啊。 这种快要好的伤口,又再度迸裂,回头只会使伤再加重,使以后愈合会更费力气。 病人受折腾,大夫也跟着受折磨,双向的。 此刻大夫焉能不埋怨周烬。 这下子晋王更不再说话了,大夫走后,他小心翼翼的给爱妃包扎完后,便着手收拾她嘴角的血,想到她并非是睡过去,而可能是气晕过去。 周烬一时心底的喜意,全部灰灭,变成了斑斑伤痕。 想来,他的计划,并没有全部成功。 皇帝那里,并不肯松口,使爱妃成为他一生一世的妃,永远再不赐婚。 他满以为,事情是可以成功的。 而现在,费了那么大力气,事情仅仅成功一半,另一半还在望中。 而得不偿失的是,爱妃对她的误会。 她这样生气,不肯让他碰。 一个人在夜里奋笔疾书,写的却是她的嫁妆数目。周烬现在明白了,她不是在练字什么的,而是把嫁妆单子写下来,到时候好从王府里头拿走。 爱妃这是准备与他决裂。 周烬暗道,心底忧伤。难怪白日里,他带人在大将军府外头敲了三四回的门,都没有被允许进入。 原来除了郑氏以外,爱妃也不想见他。 经过这件事情,爱妃一定伤心了吧。 周烬深深叹口气,他本以为自己强自忍耐,因为君梓琳不会有出事情,他也要作好了戏。他本以为君梓琳与他是心意相通的。她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她的强大,会使她保护好自己。 但一切都太理想化了。 这条路好走,结果却很难堪。 周烬今日所换来的是君梓琳的不理解。 对灵月郡主的表面言欢,内心深恶,应该是君梓琳最不喜的地方。 及至现在,周烬想想,都感到无比无奈。 这时有人送来了汤药,周烬亲自接过,给君梓琳喂下去。 她似是极为生气,就连睡梦中也对这种苦涩的药汁排斥非常。 掰着嘴巴灌下去的药汁全部都溢了出来。 “主人,这样下去娘娘会病倒的。”雪卫在旁看了,连忙提醒。 方才那扔出来的包扎布,雪卫看了,出血量有点大,再加上大夫出去所说的那些话。 雪卫担心跑进来看了番,才觉得情况的确很严重。 虽然王妃娘娘没有醒过来,可是这种种表现却说明她其实是不愿意的。 如果硬是从大将军府抢过来,那么娘娘醒来,会更麻烦的。到时候她的反感会更派到,这样只会损伤她的身子。 “主人您没发现吗,娘娘瘦了许多。”雪卫低低告道,再不多说,退了下去。 周烬端着碗站在原地,目光忿忿地看着榻上的女子。 之前抱她的时候,他已经发现,她轻了许多。 现在她在榻上,被一方薄被盖着,仿佛如同一片羽毛般,没有一点儿重量。 周烬见此,直皱紧了眉头,但却无法。 让他该怎么办呢。 他做了那么多,事后却变成了这般。 若非是今夜想着必定要见着她,要与她好好言谈一番,他还不知道事情会是这般样子。 而她也变了,出乎他的意料。 看着手头越发要凉了的药,周烬吞下一大口,尔后俯身朝榻上那小小的女人吻去。 掰开她的下巴,将药哺入。 这女人在睡梦之中,依然强烈反抗着,不要喝那药。 周烬知她最不喜喝这种苦涩的药汁,可惜现在是治病之时,容不得她反抗。 与她竭务缠绵,周烬胜在体力,没过多一会儿,君梓琳便无力气反抗,乖乖地受了那药汁。 随后周烬轻轻松松地把一碗苦药都给她送进去。 君梓琳苦得小脸皱成一团,昏迷中的她直哼哼。 委屈得翻身过去,缩成一团。 周烬担心她压着那受伤的腿,又重新把她给翻过来。 她偏偏不乐意,转而踢开碍事的那人,继续睡。 “真是让人费心。” 周烬轻叹一声,索性把身上碍事的衣袍统统去掉,跳上她的榻,大手大脚地把她给翻回来,放上自己的身体,直接压住她,免得她再弄伤了自己。 被强制保持着睡姿,睡梦中的君梓琳哼了一声,有些委屈,最后却是因睡意浓重而再没发出声息。 第682章 君梓琳冷冷一笑 这一点上,周烬睡得却是无比不舒服。 以往与君梓琳同榻,并没感到那般难受,怎么这一早清来,浑身都不舒服。 他朝左右看了一阵,见着屋内无人,而榻上的人还在睡。 伸出手轻轻地敲了下榻上人光洁的额头,周烬暗暗摇头,淘气的小女人! 然而晋王府之内此刻却闹开了锅。 周烬昨日把人给偷来,今日大将军府内的人正在准备离开,谁知道居然最主要的人不见。 人们找了一圈,最后找到了晋王府上。 周烬一起榻,便听见外头的吵吵声。 雪卫跑过来禀报了关于事情的来拢去脉。 外头的人乃是郑家的二公子带着人前来,说要见晋王妃。 看他们这般指名道姓地见,似乎是已经知道自家主人把王妃带回来的事实。 雪卫等人不敢怠慢,毕竟是王妃的娘家人,若是以后王妃醒来,知道了这事,他们还不是要受罪? 好茶好水地相待。 但王爷这边拖得时间太长,那些人便又闹腾了起来,雪卫等人只得在门口拦着,这才吵着了王爷。 只是说到底,还是得罪了王妃的娘家人。雪卫感到很委屈,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到了头。 可周烬听罢他的述说后,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想,该怎么把君梓琳留住,而不让郑公子他们带走。 外院再次响彻一阵吼叫声,竟是要冲进来的样子。 见实在扛不住,周烬只得亲自出马。 到了外院厅室,只见郑普徙带着一帮人正在这里转转悠悠议论纷纷。 一至场中,周烬便见这些人齐齐上前施礼,这规矩倒是一点没落下,但是这态度便有问题了。 “晋王殿下,我想见一下自己的妹妹。”郑普徙上前,不冷不热地恳求道,样子很是诚挚,“虽然琳儿并非是我的亲生妹妹,但是昨日她被歹徒强行带走,谁知竟是殿下亲手救了她,无论怎样,但请殿下让我等见上一面,便足矣。” 郑普徙说的这话可不是事实。 但是周烬已经听出来,他话中的这种讽刺之意。 他是把自己说成是那歹徒呀。 “见是得见的。不过爱妃她还未醒来。昨夜我们说了许多会子话,她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若是要见,你便在这府内留下吧,待她醒来,自然可见。”周烬淡淡说道,周身的气势威慑,令人不敢造次。 郑普徙一听这话,连忙使人去禀报自己母亲。 他也不客气,便在这晋王府落了脚。 反正这一日的时间还长着,早上不醒,莫非琳儿到中午也不醒了? 早晚他是要见着,左右不让妹妹受委屈。 不过行李已经打包好了,中间却耽搁了,他以为今日便能够前去陵州呢。 早知道昨日便命人紧紧跟在琳儿身边,也省得中途被周烬给偷走了人。 郑普徙这边是后悔不迭。 而在内宅,君梓琳在周烬走后没多久,便睁开醒了过来。 刚一醒来,便感到自己的喉口之内冒出一团团浓烈的苦涩与血腥的味道,两种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看见有些熟悉的床榻与屋子,君梓琳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她忙站起身来,可是腿处的伤令她闷哼一声,重新跌坐回去,而昨天晚上的遭遇也在她的脑中渐渐回忆起来。 她被周烬给掳回来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君梓琳面色刷地冷下来。 外头的奴婢瞧了瞧,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轻手轻脚地进来侍候君梓琳梳洗。 这些人都是无辜的,君梓琳也不为难她们,自己便如个木头人般,被她们侍候着清洗干净。 用早膳的时候,周烬回来了。 他今日穿着滚金边的精美黑色袍服,看起来英武非凡,如天神下凡一般。 可君梓琳已经没大有兴趣看他,只垂着眸,一语不发。 “爱妃,你这是怎的了,快些用饭吧。” 周烬仿若无事人一般,气度朗朗,声音魅惑,亲自为君梓琳夹了个炒蛋放到她的碗内。 从来都不肯委屈自己的君梓琳,看见炒蛋之后,也没含糊,一股恼地都吃了。 周烬见她依然不肯理会自己的样子,便知她内心在置气。只是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如果赔罪的话,她会接受吗。 何况他以为的是两个人的默契。并不是事先说好的。 而这种默契,保持不了,也不是她的错。何况她现在受伤了,何况自己是真的没有尽力去救她,而是放任她自己接受外头披天盖地的凄风苦雨。 周烬轻咳一声,转而坐到她身边,为她布菜送汤。 若是从前,这般温馨的场景,必定会打动了君梓琳。但是现在,她觉得有点讽刺。想到眼前这个男人也是对灵月郡主如此的,她内心就觉得无尽不喜,嘴里也没了滋味起来。 将筷子放下,她默默看着满桌的菜,却再没有胃口。 “自从林厨娘去了,我遍寻,也没有找到与她做的菜一模一样口味的。不过好在还有比她做得更好的,让那厨子做一道美味午膳给你,好不好?”周烬诱哄的语气,很有味道。 君梓琳听后,这才把眼珠转动,落在身边这个男人身上。 她终于肯看我了! 周烬见了,心头略舒了口气,满面期待地看着面前的小女人。 “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本以为君梓琳会说出想吃饭之类的话来,不料周烬却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她想走。 “爱妃,这里是你的家,为什么要离开呢?”周烬试图劝她。 君梓琳冷冷一笑,“这里不是我的家。” 其实这般拖延着也不是好的,君梓琳觉得当断则断,才是真英雄。 周烬看出她这笑容背后的刺冷之意,内心有些受伤。他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莫非就因为他没有出手救她,所以她便生气了么。 君梓琳从来不是这样小气的女人,他了解她。 可是现在为什么她变了,是谁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样的话吗? “饭吃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君梓琳没理会走神中的周烬,起身便欲走。 “你的腿受伤了!”周烬见她竟然不拄拐杖,也没有半点保护自己的方式,这样直挺挺的便走,生恐伤口再裂开,他蓦地起身,挑起她重新放回到椅中。 第683章 昏昏欲睡 君梓琳毫不领这份情,只冷淡地说道,“其实如果我变成了瘸子,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什么意思?’男人不太理解地问道。 君梓琳却笑得很自得:“晋王那般完美的人,皇上怎么可能会配给他一个瘸子王妃呢?” 不错,如果成了瘸子,她与晋王的和离,根本不需要等那么久,也许很快便能够成全彼此。 她不知自己说得很痛快,周烬听得却很伤心。 他喜爱的女人,还没有正而八经地洞房花烛夜,放在心尖尖上宠,从来都没有受过半分伤的女人,现在却要说出这般话来伤他。 她腿受伤的事情,他也是在其后才知道。 尤其在知道事情的来拢去脉之后,他才施了那一计,将所有与爱妃腿受伤有关的人,统统置于万劫不覆之境。 绣妃是一个,九皇子还有灵月郡主,没一个能逃开。 至于绑架爱妃的,绣贵妃身边的那几名侍卫,早被五马分尸。 这样的一种结果,依然未能令周烬心里痛快。 因为他知晓,爱妃是在城外的晋王府受的伤。 而这是他永远不能原谅自己的。 城外晋王府有专门守侯,之前灵月郡主说要前去参观,周烬为了麻痹皇帝的眼线,便也没有反对,反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府邸而已,他并不在意。为了向皇帝献出自己并不反抗之心,周烬乃至于所有的暗卫都没使用,只为了能够取得最后的成功。 但没想到灵月郡主是去王府里头欢宴。 更没料到绣贵妃居然把君梓琳绑架到了那王府里头。 若非是有灵月郡主在那里欢宴,防守早已经撤离,爱妃也不会在那里受伤。 其实周烬知道,即使君梓琳不会在那里受伤,也会在别处。 但是那城外的晋王府,乃是周烬与君梓琳结缘之地。 在那密室之中,周烬遇上了自己一生的心爱女子。 他只要细想想,那里承包着他第一次所有美好的记忆,包括遇上君梓琳,遇上刺杀,与君梓琳斗争斗勇…全都留在那座府邸。 可是现在,那里却染上了君梓琳的血。 那血将所有的美好抹煞,周烬内心非常灰败。 如今君梓琳这番话,周烬一时无从辩驳,只得沉默下来。 君梓琳扭头瞥见他痛苦的颜色,内心亦感到有些不忍。 何必伤人伤己呢。 从一开始君梓琳确信周烬是为了大事才会不管自己的,她也能够承担风雨。可是渐渐地,因为灵月郡主,这件事情变了味。 君梓琳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她果真是无法忍受,哪怕是作戏,她也不能够接受,周烬的宠是对着别的女人。 哪怕是假的,哪怕周烬喜爱的女人并不是灵月郡主。 不是有个词叫做假戏真做么。 君梓琳这种弄假成真之戏,她果真是接受无能。 所以,还是给彼此时间,好生冷静一下吧。 “你不是有轮椅么,我可以坐你的么。”过了半晌,在沉默之中,君梓琳轻声问道。 这话像是消冰剂一般,听在周烬的耳中无疑是一缕暖阳。 他连忙点头,跟着说道,“有,我有!” 命人把自己的轮椅取来,君梓琳被周烬抱着坐上去,两个人的身体相触,周烬胸口怦怦直跳,君梓琳却面色淡淡的,再不复从前的语笑嫣然。 推着轮椅朝外而去,周烬在后头跟着她。 “我想见见家里的人。”君梓琳扭头朝他征询道。 周烬点头,“自是应当,你想见谁都不必问我,你有你的自由。” “那我能离开吗?”君梓琳又问。 周烬闻言,却像是被人劈头打了一闷棍似的。 两人再次陷入到沉默之中。 君梓琳去了前厅,与郑普徙相见。 兄妹俩说了一番话。 郑普徙打量着妹妹,发现这一夜并没什么变化,妹妹言语之间也没有异样,他于是松了口气,知道妹妹过得也不是太差。有心想问问,是不是还去陵州呢,但是当成周烬的面,他又不敢问,只得说到晚上再来探望。 也许到那个时候,便有机会了吧。 君梓琳不想家人担心,这种事情还是私下解决得好。 不论她与周烬过得开不开心,都应该他们自己去承担,而不是连累到别人。 中午用膳,果然如周烬所说,府内又上了一个新的厨子,所做的菜式,也是君梓琳所喜爱的,但是那种味道,却再不是君梓琳所想的林厨娘的味道。 桌上摆满了菜,但是却仅有一样甜点。 周烬还是如从前那般,严格控制她的甜食。 这一点,他还是没变。 本以为这个男人地自认为于理有亏,事事都纵宠于自己,可是现在看来,他这个人的原则并不是一般人能够撼动的。 “爱妃,这菜味道如何,是不是极好吃。”用罢饭后,周烬笑着问道,两个人仿佛又恢复到其乐融融之态。 君梓琳也笑着回道,“是很好吃,可是林厨娘所做菜的味道,已经不在了。” 这话略有意味,但是周烬却像是没听懂似的,说道,“味道虽有不同,但是眼下这味道却有胜于从前,还是这个味道好。” 他这般说,君梓琳偏偏不如他的愿,反而道,“我一直都喜欢林厨娘的那个味道。” “爱妃吃久了,便会喜欢上这个味道的。”周烬说道。 君梓琳冷笑,“吃久了?是啊,只会越吃越麻木。” 顿时,晋王爷面色黑沉下来。 两个人斗了一会儿嘴,君梓琳因为伤病又吃药时日久,身子有些经不住,便有些昏昏欲睡。 而午时煎好的药,在饭后也该用上了。 周烬敲了敲桌子,示意她醒来吃药。 这是新养成的习惯,周烬自是喜欢抚摸自己爱妃的,但是君梓琳总是瞪他,无奈之下,他只能改为弄出点响动来,让爱妃知道是在叫她。 君梓琳睁开眼睛,看见浓郁的黑苦药汁在自己面前,顿时小脸皱成一团。 喝这种药,她已经喝了很久,为了伤口好得快。 但是现在,到了晋王府,居然也不能逃脱喝这种药的命运。 “爱妃,你的伤口还需要继续喝药,再喝两天,就可以不喝了,所以,现在喝下去吧,两天之不不用喝药了哦。”周烬轻哄,并拿着蜜饯在她面前晃晃,带着引诱的意思。 第684章 既没有高兴却有一些痛苦 “真的?” 君梓琳不是小孩子,但是听说了“两天”的字眼,她还是松了口气,原来晋王府的大夫比云攸灼厉害多了。 之前听云攸灼说她还得大半个月才能好,现在在周烬这里,只需要两天。 没想到,可以这么快摆脱苦海。 “好啊,我喝。” 这回君梓琳没有半点含糊,捧起碗来,便咕嘟嘟喝了下去。 最后一滴药刚入口,君梓琳便看见蜜饯送过来,她不顾一切上去一口叼了起来,在嘴里融化开来,顿时小脸上由苦涩变成了笑容。 周烬感到自己的指尖被她的小舌舔过,带起一阵酥麻之感,莫名的下腹部传来一股热流。 他轻咳一声,转过脸去,掩饰自己的失态。 然而君梓琳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在看见只有一颗蜜饯时,她不满地板起小脸,伸手朝周烬戳戳,“蜜饯,还要。” “爱妃,甜的食物吃多了不好。晚上再吃,乖。” 这个周烬还真是没变! 君梓琳不寄希望,收回手,闷闷地坐在椅中,也不理他。 两个人沉默了会,君梓琳慢慢便闭上了眼,药中有安眠的药草成份,她感到双眼皮沉重,便顺从地睡了过去。 周烬轻唤了她两声,发现她并没有回音,知她是真的睡了过去,当下便将人从轮椅之中抱起来。 本想将她抱上榻的,但这些日子,这具身体,他都未曾碰触过,心下恋得慌。 周烬把人直接抱进怀中,放在腿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脸蛋,她娇柔纤瘦的身子。 睡梦中的她极不舒服,试图翻个身,结果还没翻成功,便哼哼了两声表示不满。 周烬不容她动作,就保持着公主般的姿势,将她揽入怀里。因为动作间,她的衣裙松开了一点,露出了里面娇嫩雪白的肌肤。 晋王爷见了,硬生生地别开脸去,小心地咽了口口水,再不敢有其他动作。 君梓琳睡得时间并不长,许是换了地方的关系,她睡得并不安稳,几乎一柱香的时间便醒了过来。 感觉自己身体被放在椅中,她睁开眼睛,发现周烬刚刚抱了自己,“多谢你。” 她猜想可能自己睡着时,被他抱上了榻吧。 可是再将她从榻上抱下来放到轮椅中,却是有些多此一举了,她自己一条腿也能动弹。 “带你去看看花园。” 周烬的话,巧合地解释了君梓琳内心的疑惑。 被他推着往晋王府的花园而去。 在君梓琳离开的这几日之间,花园已经被弄得有模有样。 待到了地方后,君梓琳简直大吃一惊,感觉自己像是进了有规格的文人雅士园林之处般。 高大而壮丽的太湖石,就摆在离着花园不远处的那亭阁之中。 而在离此不远处,则是一片不算大的碧湖,湖面平滑如镜,随着风吹起波光粼粼,犹如无数的碎金子在闪耀般。 这里修建了小桥以及青石铺就的流水地,耳边传来水榭滑动之声,哗哗的水声在淋漓地响起,给人一种别具味道的清新之感。 没想到才几日,这里已经变得不同。 而繁花在这里安家,看起来也比之前那光秃秃只有花的景色,也美丽得多。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亲自弄的,还可以吧。”周烬平静地问道,既没有喜意,也没有炫耀之色,他的语气很平,仿佛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般。 这样的一种语气,令君梓琳体味到,也许这其中并没有半点快活。 他做这些,都只是因为需要做,而非他愿意去做的。 其实也没有人逼他呀。 君梓琳暗暗摇头,感觉自己似乎被周烬的话给蛊惑了。 “你不在,我被禁足。只能做这个,还有那边,我会整日都在那里下棋,自己与自己下。”周烬说道,朝着那亭子处一指。 君梓琳鬼使神差地居然听从了他的话,朝着那亭子看了去,发现那里还保留着棋盘之物。 在这其间,君梓琳目光掠过周烬,这一刻她才发现,周烬好像瘦了,瘦了极多。 那张俊脸上颧骨都露了出来,不似从前那般圆润,却也多了几分男儿的性感成熟之意。 见此,君梓琳忍不住思索,是否在这些日子,彼此没有联系之中,周烬的心思与她是一样的?他们之间是否早已有了默契,只是心照不宣? 可是他们的默契,却没能坚持到最后。 这种情况,君梓琳从前从来没有遇到过,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而周烬,看见自己的爱妃低垂着头,露出颈间那截雪白之色。他伸手,欲要触及,终是止住了动作。轻轻地叹息一声。 明明是可以触手可及的人,却没有办法在她清醒时拥着她。 周烬苦闷地闭了闭眼,这样的事情,究竟要该怎么解决呢,若是这般下去,他是要痛苦死的。 两个人在花园里头看了一阵子,沐浴在山水之间,君梓琳见天色不早,周烬推着她离开。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冷不丁地君梓琳问道。 周烬闻声,心口一窒,她竟又提离开。 两人之间长久地沉默,周烬终是抬起俊脸,冲爱妃一笑,仿若无事人般,“爱妃可知道,为何我将你带回王府?” 君梓琳不说话。 周烬继续道,“爱妃的嫁妆还在库里头,你想拿走的话尽可以都拿走。”如果以这种方式能多留她一会儿,也是好的。 “嫁妆?” 君梓琳声音一颤,几乎咬不住字符。 她几乎把嫁妆的事情给忘记了。 来了这王府一天,她竟一次也没有想到嫁妆。 而今,周烬让她把嫁妆拿走,这是暗示他也已经认了和离这件事情了吗? 突然间一股铺天盖地的灰暗之感,一点点地弥漫下来。 既没有高兴,却有一些痛苦。 更长久的沉寂埋葬了两个人。 “好,拿走吧。” 半晌君梓琳说道,继而建议去看嫁妆。 “有一些大件的,一时带不走,便先带走小件的吧。” 说做便说,快刀斩乱麻,最适合此刻的状况。 君梓琳说罢之后,朝奴仆取来的账册翻了翻,尔后将自己的嫁妆归了类,小的先拿走,因为要前去陵州,所以还是当掉换成银票比较方便一些。 第685章 居然放弃了那么深情的晋王殿下 至于大件的,先拿去大将军府,等以后托娘亲去处置罢,反正可能没机会回帝都城了。 晚上郑普徙来的时候,君梓琳让他派人把大件和小件的都运回大将军府。 眼看着二哥走了,君梓琳回头对周烬道,“王爷,我想回自己家。” “这里便是你的家。”周烬声音低又沉,染着一丝丝的煞气,表示他的心情及为不好。 可能是他认为嫁妆也是他的吧,何况他这么穷,一定是舍不得。君梓琳暗想,却也原谅他这种发脾气的样子,只小声却柔顺地辩道,“可是我在这里睡不着,只能回自己家才能睡着。” “慢慢就能睡着的,我陪着你。”周烬淡淡道,小心翼翼地敛起狰狞之色,免得吓坏了他的小爱妃。 “这将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我的伤口还疼着。”君梓琳眨眨眼睛,露出苦巴巴之色。 “禀报王爷,四殿下来了。” 不等周烬回答,前头的侍卫跑来禀报。 周烬一听周锦墨的名字,立即便皱紧了眉头,凌厉回绝,“不见!让他滚!” 别当自己不知道,这个周锦墨,在此期间对他的爱妃献殷勤,十分讨厌。 还有,那个冠勇侯也一样。 不过慕瀚博已经被他给处理了,现就剩下一个周锦墨。 不等周烬想罢,周锦墨已经出乎他的意料,在众侍卫的阻拦之下,毫发无伤地突闯进来。 “怎么,晋王不希望本皇子前来?可是琳儿被晋王你幽禁得太久,需要出去透透气。”周锦墨温润的口吻,说着洒脱的话语,仿佛根本就不知道君梓琳其实是周烬的王妃。 “四皇子,你想把我的爱妃怎样?”周烬着重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周锦墨却毫不在意,转而朝君梓琳看去,“琳儿,我们走么?” “嗯。”君梓琳低头,很低调地应了声。 嫁妆已经搬走,这个晋王府如何,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晋王怎样,也与她无关。剩下的是和离了。 其实和离也很简单,如果她瘸了,相信皇上也不会让她成为晋王妃太久的。 要不做几天瘸子? 君梓琳心中突发奇想,如果这是摆脱周烬的好法子的话。 “晋王,琳儿都发话了,你还押着人不放,这不好吧?”周锦墨凉凉说道,便要走上前抢过周烬手中的轮椅,带着君梓琳离开。 周烬挥臂一震,把周锦墨掀翻出去,神色肃寒,只道,“让本王对爱妃说两句话,你退下!” ‘你……’ 周锦墨皱眉狐疑地,不知周烬要耍什么花招。 但他转眸朝君梓琳看去,发现琳儿冲自己点点头,看来无论怎么样,周烬都不可能有半点机会。 “也好。” 周锦墨没有强求,转身出去,四下的侍卫也都退了下去。 现场只留下君梓琳与周烬。 “王爷,有话您说吧,梓琳都记下。”君梓琳诚恳地看着周烬,说话的语气却是重新回归到了两人成亲之前,客气而疏离。 她的表情语气,令周烬感到心痛。 只是转念,周烬已经恢复常态,他再道,“我没有话可说,只是想带你最后转转这晋王府,你觉得可好?” “好吧。”君梓琳勉为其难。 说罢周烬带着她先往花园而去,他指着这片花园,娓娓说道,“从前这晋王府荒凉无度,光秃秃的就像城外的野地一般,自从爱妃来了之后,这里有了花,有了绿绿的颜色,之后又有了粉色紫色,最后变成这般姹紫嫣红。就连这里的风,都变得有趣味了,好像都带着爱妃的味道。在这里坐一会,然后一回头,就能看见易居的入口,好像能够看见爱妃在易居里头研究人的骨头。” 两人往易居而去,周烬并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略看了看,仿佛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俊颜仿佛玉山倾倒,无比华丽却凄怆:“其实只要在这门口略站一站,便能够想到,爱妃在这里头不仅仅在捣腾药材,可能还在研究人骨,偶尔爱妃会把袖口弄脏,会传来椅子桌子歪倒的声音,尔后爱妃会大喊大叫,便有一帮丫头跑进来服侍,结果又都齐齐地鬼叫着吓跑出去。” 周烬推着君梓琳由易居往他们的居所,沐房而去… 话说到最后,君梓琳已低下了头,颊边满是泪水。 原来周烬不是在带她看这王府,只是在带她看她曾经所经历过的一切。 不知不觉,她在这里,已经走过了如此多的路,留下这么多身影。 “来人。” 周烬的声音传来,君梓琳便听他说,“带爱妃出去。” 最后周烬没有送她出来,君梓琳心情不好,眼圈发红,离开前回头朝周烬看了眼,这男人高大雄壮的背影,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般,变得懦怯而皱巴巴的,好像那不是个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影子而已。 “琳儿,明日便去陵州吧,我都准备好了。”周烬墨推着君梓琳往大将军府赶回去。 君梓琳哼了声,表示同意了,只是心底依然酸楚。 她的记忆无比清晰地记录着方才发生的一切,每每想起,便感到鼻尖酸酸的。 周锦墨听出她的声音不太对劲儿,他并没有多问,但也没有再说什么话。 回到大将军府,郑氏先而迎上来,抱着君梓琳便一一番痛哭。 若非是讨厌极了周烬,她早找到门上去。 不过二公子说了女儿安然,她也只能暂时先放下心。 君梓琳之后收敛了情绪,认真听了母亲的话,然后询问了母亲的意见,先将那些小物件当了换作银票,到时候去陵州也有个用处。 虽然腿不方便,但君梓琳与母亲的想法一样,倾向于先离开。 方才周烬说了那番话,君梓琳已然有些受不住,感觉自己太残酷了,居然放弃了那么深情的晋王殿下。 若是再这样下去,君梓琳感觉自己说不定会原谅了周烬。 但是她无法原谅自己的这般经历。 娘亲说得对,帝都险恶,这种事情以后不定会发生多少。若是每次都是这般,自己的命都不够赔的。 虽然她曾经与周烬有过默契,但遗憾的这种默契没能持续到最后,或者说这种默契破坏了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感情。 第686章 周烬抱起了 该到了人离别散时,便不应该再硬生生的绑在一起。 君梓琳认了。 多亏云攸灼有心,把君梓琳应该吃的药,都做成了药丸子。 这样每次吃也不会那么痛苦。 君梓琳对他真是感激不尽,承诺到了陵州若是他喜欢,便在那里帮他娶妻生子,并给了他一张丰厚的银票。 结果云攸灼面色一变,接下了银票,却并不接君王妃的那种话。 这辈子,他要找个女人过日子之事,还得继续考虑呀。 收了君梓琳的银票,云攸灼也没放进袖内,而是抓紧时间在帝都城内各大药铺,买了一些陵州并没有的药材来。这些药材有的君梓琳能用上,有的则是以后医治能用上,不可或缺。 而君梓琳见他竟然把银票换成了一堆药材,而有的药材居然还要给自己入药用。 晋王妃很是不好意思,当即让人另取了几张银票给他,结果云攸灼说什么都不要。 “云公子,出门在外,谁都会有个不方便。你收下银票,若是有个急用,或许是极方便的,收了吧,不是给你的,是给你为我以后买药用的。” 君梓琳这话,算是成功让云攸灼收了银票。 这一日,准备得并不多,行李早在之前便备了妥当。 第二日,只剩下启程前去。 前去陵州需得走上一日一夜的旱路,再行船一日。 之前郑普徙是让手下抄的小路,倒是速度极快的,可是君梓琳有腿伤,这一路怕会水土不服,导致伤势恶化,自是要走最安稳的大道。 离开前魏蓉蓉前来相送,君梓琳没有告知表姐,担心她会哭成人泪。但是好在娘亲在帝都,可以照顾到她,何况有千白在身边,相信表姐没什么事情。 待离开之后,君梓琳才让人把信送给表姐去。 只是君梓琳还是有些放不下魏蓉蓉。 这回君梓琳是想让魏蓉蓉随自己一块去的。 如此一来,便能断了她与章睿轩之间的联系。 可这个丫头却是机警得很,声称自己父母亲放不下自己,便待些日子再去看姐姐。 君梓琳无法,也只能随她去。 只是若魏蓉蓉答应,君梓琳还有一些不放心,毕竟是柱国公府捧在手心的金枝玉叶,出个万一,却不是她能赔得起的。 一行人上了马车,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有四皇子带着人一路,也是平安得很。 君梓琳这几天好生吃药,不敢剧烈动作,也没有发生伤口再流血的事情。 她与小蝶在马车内,二哥则是自己骑马,四皇子在另一辆马车之中,便这般出发。 待行行停停,住店打尖的,两日之后,众人到达了这陆地的最后一站。 远远有风吹来,君梓琳感到这风有点凉意,便朝着看去,见在不远处便是条望之无边无际的河堤。 郑普徙的人先上前谈好了价钱,众人正欲前去乘船,不料自不远处疾驰来数匹马,因为那速度疾烈而来势凶凶。 几个人顿时便注意到了。 而周锦墨看见之后,则直接皱紧了眉头。 待走近处,君梓琳看清楚那几个人后,她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们会来。 “属下见过主人。”追魄等人赶了来,下马车后冲君梓琳行礼。 略略默了阵,君梓琳淡淡地别开脸去,摇摇头,“我已经不是你们的主人,不必拜我,你们起来吧!” 追魄等人均是不语,只是站起来跟随在君梓琳的身后。 但见君梓琳要上靠岸的那条船,追魄上前止住,“娘娘,还有一条船适宜您乘座,这条船上下不方便,你的腿也不方便。” 君梓琳不说话,小蝶在旁说道,“二公子已经定了这条船,你们便莫管了。”说着她欲扶君梓琳上船。 周锦墨走过来,却是说道,“晋王不会离了帝都吧,这个时候皇上怎么能离得开他呢?” 不愧是他有先见之明。 这话刚落下,便看见有一条精致的大船慢慢地朝这边靠过来。 而停驻在岸边时,便看见自那船上而下来一道俊美华丽的人影,再往上看去,俊颜如雪,深眸如玉,气势慑人,凛凛朝这边看来。 追魄等人垂着头退了下去,而那人却也上岸而来,走到君梓琳面前,“爱妃,本王来了。” 周锦墨黑了脸,不等君梓琳说话,已先而道,“晋王,你无故偷偷出帝都,怕是皇上会不高兴!” 此事周锦墨与周烬是互看两相厌。谁也不想让谁得逞。 君梓琳要前去陵州,周锦墨却也要跟着去,这怎么能行? 周烬自然不会听之任之。 虽然皇帝不准他离开帝都,但是他的决心没变,依然恳求,只要以后再不与他赐婚,那么便不去追君梓琳了。 惠高帝沉吟,显然并不愿意答应。 皇家子嗣,焉能仅仅娶一个?何况谁知道君梓琳能否怀上身子,他怎能眼看着皇家血脉绝后? 自然周烬赶了来,惠高帝并不能阻止住。 不过在周烬赶来之前,他还另外做了一件小小的事情。 自然是与周锦墨有关系。 此际君梓琳也有些诧异于周烬的到来。自己从晋王府所带来的,惟一一件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便是那只轮椅。 她正坐在轮椅上,由小蝶推着赶往船前。可却被周烬和周锦墨堵住。 现在她已经恢复了平静,对他们两个人,连看都不看,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让小蝶拿了拐杖前来,自己拄着拐杖往船上而去。 便在这之际,她看见眼前黑影一闪,跟着自己突然腾空,“唔”!君梓琳倒吸口凉气,本能地抓住身边的所有物,等反应过来时,自己扒住了周烬的胸前的衣服。 再仔细看来,却是周烬抱起了自己,往那精致的大船而去,“走吧,本王带你们上船!” 他说着也不理会慢一步的周锦墨,这便大步来到船上。 他的步伐很稳,即使是在水的上面,君梓琳在他的怀中依然感觉不到晃荡。 而君梓琳在他的怀里头,感到几分踏实,可又不敢这般放纵自己。僵着身子一会,便被抱进了仓里头。 这里是被精致装扮过的,君梓琳扭头一看,入目便是上等华丽的桌椅,因为提心水面上湿气上涌,装备好的热炉驱走湿气,连奴仆都是个个快手快脚,利索而熟练。 第687章 周锦墨对上周烬的眼神 周烬拥着怀中略显僵硬的身躯,他扯扯眉头,面上的冷意一扫而过,想到从前爱妃在自己怀中的情景,那小身子绵软而馨香,散发着邀请的味道,引人遐思。 到了地方,周烬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君梓琳等了一会儿,奇了,这男人怎么不动弹? 是不是也该把她给放下来? 这样抱着不累么? 君梓琳自然是想到,周烬这般抱着她,会累着。她朝四下看了一眼,想瞧瞧是什么引起男人的注意,怎么就甘于抱着自己不放下呢。结果一切如常,她只得悄悄地仰起头来,往男人的脸上看过去。 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优美的下巴,再往上看,薄薄的嘴唇性感非常,妖孽的容颜是窒息般的美,可那长长的眼睫,却是连颤动都不曾,只是直直地朝着前头看。 他究竟怎么了? 君梓琳心底不解了,正当她内心思忖之时,陡然间直直朝前看的周烬,倏地低下头来,那双精凛隐含威慑的深眸,如含着两道冷芒直击自己。 刹那间君梓琳整个呆住,被他一瞬不瞬地盯着,仿佛整个人都被钉住一般,想抽回眼神却是难难无比。 “爱妃,为何不说话?”他问。 君梓琳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为好,尴尬地想动动手脚,却被男人不轻不重地箍着,根本动不了。 想张张嘴回答,可是被男人那冷凛的眸光盯着,她竟不知该说什么好,耳朵里头嗡嗡作响,仿佛有好几十只蜜蜂在里头飞舞似的。 “是不是看不起本王?”周烬又道,声音冷魅低凛,微微凑过来,与君梓琳的脸咫尺之距。 “呃……” 这一次君梓琳总算进听清楚了,只是她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回答。”周烬愠怒,声音染着戾气。 君梓琳小脸白了,本能地有些慌张起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晋王,周烬从来没有这般对她凶过。 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就对。 她眨眨眼睛,便感到自己的眼睫乎闪闪的,与周烬靠得太近,她感到自己的眼睫都要刷到对方的脸上。 “不说话是么,那本王说了。” 周烬语气恢复淡淡的,结果下一瞬君梓琳却看见巨大的黑影压下来,紧跟着两瓣柔软覆上了自己的唇,“唔?!” 被他深深地吻住。 君梓琳整个人石化,下一刻便感到一道灵舌朝自己袭来,在自己的口腔中灵活周转,“唔,唔,别……” 仿佛是一条游鱼猛地窜进自己的身体里头,四下翻搅着,翻天地覆的滋味,仿佛要将她的身体每一根神经都给活络开来,最后让她冷冻的血液为他而沸腾,身体为他而起舞。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一道冷暴的声音噬来。 此刻便看见一道月白色的人影,赫赫站在眼前。 君梓琳忙从周烬怀中起得身来,朝着那声音处瞪去。 而周烬则是连头都没回,他仅仅抱着爱妃往不远处的屋内床榻而去。 将君梓琳放下之后,他转身走出来,看着周锦墨,淡淡扬眉,“我与自己妻子亲热,还容不得四皇子你来插手,退下吧。” 周锦墨面色煞冷,眸光阴沉沉地盯着周烬,不语。 “这船怎的还不开?”周烬冲外头吼一声。 外头的郑普徙等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听到这话,纷纷都不去先前雇的那艘船,转而跑到这边来。 总是不能把妹妹放在有周烬的地方。 现在郑家人对周烬很不放心。 郑普徙到底得照顾好妹妹才行。 一闷头地钻了进去,郑普徙看见妹妹就在里头躺着,晋王与四皇子对峙。 “妹妹。”不管这两个人接下来要如何,郑普徙才不会理,转而进了屋子内查看妹妹的腿伤有没有裂开,看见无事,便把小蝶叫了来,从旁守护。 出来时周烬与四皇子皆已不在。 这艘船极大,郑普徙便在里头转悠,发现在妹妹房间的旁边是周烬的房间,两处紧紧挨着。而四皇子的房间则是离得远了些。 船已开动,郑普徙有些郁闷,想着四皇子来了就算了,周烬却也来。他一来,气氛就被破坏了,真是让人头疼啊。 但看妹妹的那样子,似乎也并没有强烈拒绝。 莫非他们俩还有在一起的可能? 君梓琳闷在自己房间里头摆弄自己的银票,来回数了数,足够在陵州置办一番宅子的,自然除此之外,也就没得剩了。 待到时候自己的腿好了,有二哥在,先住在衙门里头也是好的。 到时候帮衬着二哥些,通过做仵作能领一些俸禄也不算是坐吃山空。 这之际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声音,君梓琳还以为是谁过来了呢。 没想到却是几道呼喊之声。 她不知何意,起身来,把银票都藏起来,这才往外处瞧。 周锦墨正自心情不适,这大船也停了下来,他不知是何事,却听外头的人在喊“四皇子”之类的话。 手下的人出去探看,只看见一行人由外头的小船上到这大船上来,手中捏着明黄的圣旨,便要宣读,“四皇子接旨!” 周锦墨万没想到,会是叫自己接旨的。 他下意识地朝着周烬的房间处看了眼,眸底掠过丝阴霾。 之后跪下来接旨。 只看见满船的人都跪了一大片。 君梓琳听到那圣旨里头传来,说是要周锦墨回帝都行事,并且即刻启程。 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君梓琳转而暗中摇摇头。 而周锦墨本想多呆,结果却因这一道圣旨而不得不启程。 他接了旨,转身朝君梓琳走过来。 本以为把周烬困在帝都,已经可以,现在却是与周烬换了个。 周锦墨暗暗咬牙,感觉自己当真是算计不过他。 周烬是早准备好了此事! 他这是中了对手的计。 上前牵起君梓琳的手,周锦墨恋恋不舍,“琳儿,看来我需得离开了。” “无法陪你前去陵州,待办完事情后,我带你去通州吧!”周锦墨说着,伸手轻轻抚过君梓琳的发丝。 这时周烬慢慢地走出来,深眸冷冷地睨着,却是不语更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他只是冷冷凉凉地看着周锦墨,旋即嘴角勾起抹魅笑! 再亲近又如何,也亲近不了多少时候了。 周锦墨对上周烬的眼神,片刻就读懂了他的意思。 第688章 那时候她已经相信他了 心底愤怒的同时,也明白这一招是周烬所施的。自己用在他身上的一招,现在却被对方给用回来了。 “嗯。” 君梓琳点头,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只道,“我等着你,去通州。” 她知道那里是他喜爱的地方。 之前说过要去通州,可是被自己给否决了。 这一次,他回来后,那便前去通州吧。 “一言为定。”两人击掌,周锦墨眸中染着浓郁的不舍。 大船停了一阵,直到四皇子下了船,往岸边而去。 大家继续上路。 君梓琳略有些伤感,虽则已经对四皇子无意,可是这一路上却少了一个好的伙伴,何况以后却不知相见之期。这一条路走得这般远,却不知还有没有会面之时。 世事无常呵。 她轻叹一声,转身回了屋子,后头有道身影钻了过来。 君梓琳知道是谁前来的,便也没有回头。 她转身倒在榻上,也不言语,更不理会那身后之人。 只感到身后传来一道窣窸之音。 紧跟着身后的榻往下一沉,便感到有道身躯卧了下来。 君梓琳身子往外移,怎知腰间传来道略重的施力,将她拖了回去。 见此她冷冷一斜眼,神色发寒,“你干什么!” “爱妃心情不好,我抱抱你罢。” 身后的周烬自作主张,这便把君梓琳拥进了怀里头。 “谁让我心情不好,放开!”君梓琳恼怒,挣扎着欲要脱开他。 周烬也不生气,只这般不轻不重地箍着她的腰,将人拢在怀里,下巴磕到她的头顶,声音温和不已,“周锦墨走了,爱妃心情不好,别不承认,我瞧出来了。” 这话让君梓琳动作滞了下。 周烬也不生气,只道,“我还知道爱妃在怪我,是不是?” “你,你说什么啊。”君梓琳有些没底气。 “爱妃以为是我暗中施计,把周锦墨给支走的对不对?”周烬又说道,就见怀中的人默然了,他淡淡解释道,“此事与我无关。” 接下来他说出一段长长的话,正是他们有分歧以来的第一次详谈,“灵月郡主一事后,皇帝虽然感到对我心有歉疚,但却一直没有应我那事;不仅如此,却反而对我有所备。是以,我所有的请求,皇帝都会格外考虑,不是你想的那般隆恩盛宠的。” 君梓琳听着,心里头有几分计量,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使皇上以为生了戒备。 但是又想来他所说的这一切,竟都是假大空的,没有一条是祥细的,反而不使人相信。 因而她又沉默着不肯再说话。 周烬与她夫妻一场,见她如此,怎能猜不透她的心思。因而便只得继续解释说,“你可知上回在御书房受了罚的那李侍?便是咱们刚运回醉美人酒之后,被皇上传到御书房时的事情?” 君梓琳没说话,只是动了动。 知道她这是表示知道,周烬这才续道,“四皇子在宫中内苑是有些自己的眼线,他手底下的人也掌管着内宫侍官,上回我是多亏了他的人情,才能将了定国公府一军,及到灵月郡主这事,才彻底毁掉绣贵妃的眷宠和盛及的定国公府。只是这样一来,之前由定国公府手下人所掌的朝中六部中的其中三部,却因为大部分人都被摘得干净,而导致人手紧缺,是以周锦墨这回被皇上召回去,必有一番大事要干,自然这虽然收获极大,却也冒着很大的风险,因为太子等人都在盯着他!” 他所说的这些,都是君梓琳之前没有想过的。 如果周锦墨这次回去是险中求胜的话,君梓琳愿意祝福他。 而说罢这些话的周烬,眼看着爱妃窝在自己怀中的柔软娇躯少了几分防备与坚硬。 周烬这下子心满意足,终是如愿以偿,抱着她的身子也尽是温情,“爱妃,你冷么。” “不冷。”君梓琳闷闷地说道,见男人的身体又贴紧了,她朝外挣了下,不料他却不允,又将她往怀中塞去。 她不甘心,再往外挣了下,男人则是将她箍回来,再往怀中塞。 两人彼此争了一阵,直到君梓琳感到那紧紧贴着自己的身躯,某一种在突出地坚硬起来。 她倒抽口气,再不敢动弹。 不仅是她,周烬也不敢再造次,生恐惹了起来。这里可不是在陆地上,他可不想去河里洗冷水浴。 虽则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却彼此都睡不着,想找个话题来聊聊。 周烬见爱妃半闭着眼睛,那眼睫还在颤啊颤的。 他知道她没有睡着,因而说道,“爱妃,你知道陵州哪里最好看吗?” “不知。” “那咱们不若回帝都,去陵州干什么。” “不回。” 一连说了好句话,结果都被君梓琳不冷不热地驳了回来。 周烬有些无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君梓琳,却是有一个问题想问。 只是却有些拿不定主意。 耳听得安静下来,她欲回身,结果被周烬给按住,动也动不得。 无奈之下只得忍下来,却是心中有了勇气,因问道,‘你做什么了,让皇上对你心生疑窦?’ 她的声音有些僵硬,语气中有几分不自在。 之后她便闭了嘴巴,心里有些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回答。一面心里又是不安,她现在已经打算与他和离了,却这般关心他的事,他不会借此讽刺她多事吧?也许他会随口调笑几句,敷衍过去呢?不不不,他只会像现在这般不说话,表现得好像是从来没听见这个问题一样。 看吧,他现在正是如此…… “爱妃,你想听吗?”周烬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却异常地温柔。 君梓琳心头一动,本能地感到接下来的话自己听不得。 她正欲要摇头,谁知周烬已继而说道,“我向皇上请求,一生一世只娶爱妃一个,其他都不要。” “你……” 君梓琳乍然闻言,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忍不住瞪大了眼。旋即又狠狠吐了口气,感到周烬真是莫名其妙。 这种事情,他以前就对她说过,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时候她已经相信他了,并有一点点心动。但是人正是这样的,谁也不会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现在的誓言的确是誓言,说的人相信,听的人也相信。 但是世事难料,再美的誓言也有变黄褪色的时候。 第689章 她本来便在他的怀中 君梓琳相信那个时候周烬的话,她也知道,相信是一码事,而真正能够一生一世只有彼此两个,再无第三者,及至白头到老,却是一个未知之数。 所以,仅仅是现在便已足够。 她感觉自己足够豁达了。 可是没想到她这般豁达的人,却遇上周烬这般小气的男人。 为什么要将这种话告诉皇帝呢? 他是不是傻的? 身后的男人感到君梓琳浑身气息的沸腾,他压住她,咬着她的耳朵道,“爱妃是不信我,还是觉得我多此一举?” 君梓琳一动都不敢动,身子缩成一团,浑身被他弄得酥酥麻麻地,脸颊也通红,只强自忍着,又不敢反抗。 “嗯?” 周烬又问来,语气之中有着她若不说,便绝不罢休之意。 被他逼得紧,君梓琳只得回道,“不是不信,只是没有必要。” “这极有必要。” 周烬逼上来,做为她的答案极不是他认同的,他惩罚地狠狠吻了她一下。 一道“啵”声传来,君梓琳脸颊瞬间红得发紫。 她准备着他会进一步袭来更强烈的动作,结果他却没动,幽幽地叹息一声,道,“此事只说给爱妃一个听,却是不够的。需要告知这天下之主才可以。若是皇帝不答应,我们便没有以后。借灵月郡主之事,皇帝对我心中有歉疚,本以为可以得了他的圣旨,以后再不出现让晋王另纳妃子之事,结果我却并没有成功!” 说罢这番话后,周烬重重一叹,眼中染着浓浓的失望之意。 在他那浓浓的失望之中,君梓琳怔怔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他享受于与灵月郡主的新婚,可却不知他却是在利用这件婚事造势,最终为达到他目的而准备着。为此他装作对自己没有感情,装作同意与灵月的婚事,装作不再反抗。 最后绣贵妃以及九皇子乃至定国公府等等,最后落难,被一夕倒下。这些事情也是周烬干的?如果是这样,周烬才不会被皇帝怀疑。 “那绣贵妃与九皇子和惠妃的事情……” 君梓琳小声问,慢慢地印证自己的猜测。 周烬亲亲君梓琳的脸,手却摸向她受伤的腿处,“知道你受伤之事,我便开始着手筹划了。绣妃敢伤你,便没有存在的必要。所以九皇子是对付绣妃的突破口。从九皇子至秀妃再到定国公府,这是他们应该得到的回报。” 听罢周烬的话,君梓琳沉默下来。 虽则她在此前便料到九皇子与惠妃之间发生的事情,有些问题。 因为出现的时间太巧了,她的事情几乎要尘埃落定之时,这件事情被暴出来,摆在皇帝的面前。 然后便是冰山倒塌一般颠覆性的结局。 君梓琳的清白也被还回来,虽然还得有些莫名其地妙,甚至是还有一些疑点没有查个清清楚楚。 原来这一切都是周烬做到的。 但是她自己却是没有去查看,她只专注于自己的伤通了。 君梓琳轻轻地收回腿,一时自责而迷茫。 她在沉默着的时候,周烬却是在一寸寸地观察着她,想要看看爱妃是否已经知道了真相。 周烬就担心,君梓琳并不知道真相,因为周锦墨在君梓琳的身边,他必定会全力掩盖一切的,不让爱妃知道。 现在看见君梓琳的反应,周烬略略明白,这一切君梓琳并不知。 周锦墨果真在积力掩盖着一切! 但是心里头周烬却窜过一阵阵喜悦,很好,她现在知道了一切,必定会原谅自己的。必定会的。 男人等待着自己女人的反应。 可是等了半天,君梓琳只是悄悄地收回了受伤的腿,并不肯再动作,仿佛睡着了般。 “爱妃?” 周烬伸手轻轻地捅了下君梓琳,“爱妃?” 被他给捅烦了,君梓琳轻轻地哼了声。 虽然仅仅是一声,周烬却是分辨出了异样。 在此之前爱妃对他,虽然有着紧张与亲昵,但是那都建立在克制以及冷淡的基础上。 但是方才的那一块,却饱含着浓郁的情绪。 在两个人并没有发生问题之时,周烬曾经见她在情动时,有过这样的声音。 她…… 这一瞬间周烬满心的激喜飞扬撒脱起来。 爱妃已经原谅他了! 他听出来了! 她已经原谅他了! 内心的狂喜不断,周烬手都有点发抖,伸出去,轻轻地把那欲要远离自己的人给扣住,往怀中压来。 她本来便在他的怀中,但是也只有现在,他才敢真正地去搂她抱她。 “爱妃?” 周烬情动,声音都带着颤音,把君梓琳扳正,与自己面对面,他压在她的上头,一瞬不瞬地专注地看着她,眼中有着缠绵的情谊。 他的眼睛亮得惊人,热得能把人溶化。 君梓琳不敢抬眼看他,他反而愈是唤她,她的眼睛越发不敢去看他,最后在他一声声的轻唤之下,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爱妃……” 周烬俯下身,深深地吻住她。 “唔!” 君梓琳闷闷地哼了声,却是没有推他,而是默默地受了这一吻。 她这默认而顺从的表现令周烬更加欢喜,他不满于仅仅是吻她。 这些日子来,没有看见她,相思之苦,望穿秋水的滋味,她不会懂。而她的误会,她狠心离去的行为,更是煎熬得他寢食难安。 不,他绝不会这般轻易放过她。 他要好好地“惩罚”她,让她记住这种感觉,让她知道他的爱,并且一直渴望着他的爱。 周烬强自遏止着内心的欲望,手上却是不停地逗弄着身下的娇躯。 君梓琳前世今生,初经男女之事,这却是头一回肯乖顺地被周烬给随意调弄着。 他的手掌所到之处,她的身体像是着火一般,弄得她气喘吁吁,脸红身颤。 最后神智也跟着迷乱起来,心里脑中仿佛只闪动着几个字:“要……要……周烬,给我……给我……” 君梓琳在双手抓着身上的男人,额上的汗冒出来,整个人差一点葬身在欲海之中,可是这个狠心男人却眼睁睁看着她,半点不留情谊。 最后的最后,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便那般由强盛的顶尖化成了一滩春水,软绵绵地娇yin着,化成一片沉寂。 君梓琳软软地伏在榻上,慢慢阖上眼睛,有些神疲地想歇着。 周烬哪里肯让她这般过去,方才她是快活了,可是这还不够,这快乐之中没有他,他要让她真正地需要他,没有他便再快活不起来。 【作者题外话】:td112678741打赏,感谢! 第690章 她也有好多法子应付 这些日子,她可知他的煎熬。 听说她受伤,他急得对着棋盘一日一夜,想的不是下棋,每一颗棋子上的,印出来的全都是她。 “不要,不要了。” 君梓琳被他再次扑着赴云雨,当即求饶起来。周烬不会让着她,却是势必要进行的。 终是抗不过,君梓琳被男人再次而动。 及至第二次,君梓琳身子已经再没了半点力气,软得恨不得立即化成一片水。 也不知是周烬怎的了,他必是在怨她吧。 当初在王府的分别,还有来到这陵州。就在之前他说要回帝都,她还不愿意呢。 这男人一定是在生气吧。 君梓琳知道自己想错了他,心里也存着疚意,在周烬执意要推她第三回赴云雨时,君梓琳虽然已经精疲力竭,却也愿意纵着这男人,让他找回场子来。 最后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君梓琳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只知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榻前站满了人。 怎么了,这是参见演员呢,还是在拜别遗体? 君梓琳挣扎着欲要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了件干净的刻丝百水飞蝶长裙,只是起来时,只感到浑身都是无力的,好像被人抽走了筋骨一般,刚刚起来便又摔了回去。 “你都发热一日一夜了,先不要起来。” 云攸灼先而过来,上前摸了摸君梓琳的额头,感觉那热度退下,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郑普徙。 “我去拿药。” 小蝶听后忙熟门熟路的捧着碗去拿药。她先将云大夫弄好的那些药丸放到碗内,然后再寻了炉子在上头煎,看见煎了一定时间,便再捏碎了两粒药丸放进碗内。以此再次煎药,到了一定时候,这才把药弄下来。 君梓琳眨眨眼睛,有些疑惑地问,“我怎么发热的,之前睡着还好好的。” “我也在查原因。”云攸灼有些奇异地摸着下巴,研究道,“我检查了你的脉向,发现脉向处,阴虚处脉浮而细数……倒是有点像是纵欲过度之状。”说到最后云攸灼脸颊红了,朝君梓琳看去。 郑普徙听见后,反而不看君梓琳,而是朝周烬瞪了眼,“妹妹上了船之后,便与晋王在一块,什么叫纵欲过度?这是什么意思!” 周烬与旁人不同,即使天上下刀子,他也能雷打不动,稳如泰山。 现在被郑普徙说到脸上,他却是一贯地沉稳,气势慑人,半字不语。 郑普徙见了之后,更气。 当即把火撒到君梓琳身上,“琳儿,除了晋王殿下外,你身边还有什么样的男子?既然已然被大夫说透,便将那男子说出来吧,虽然你身份特殊,但是既已不配为晋王妃也没办法,就将那男子的名字说出来,我们整个郑府为你做主,你说罢!” 郑普徙怨恨君梓琳不自爱,身子还没好呢,居然“纵欲过度”。 可知道为了她的伤,里里外外忙活了多久,娘亲哭了多少回。 还有周烬,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心疼过她,甚至还把杀人地方借给凶手,差点没把君梓琳给害死。可这个不争气的,居然还让这男人给玩弄,甚至玩出了“纵欲过度”来! 君梓琳一想到此,顿时有些着急。 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展到这个方向,而且云攸灼怎么好意思把真实情况说出来,这个云攸灼的医术也太厉害了点吧。 眼看着这是二哥第一回对自己发脾气,而且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君梓琳耳边里头嗡嗡地,硬着头皮想去看看周烬,可又是羞耻又是无奈。想到昏睡过去前,与周烬的相处模式。 她知道自己误会了周烬,也原谅了周烬,默许了他对自己的所做所为。 但是周烬的心思是怎样的,君梓琳不知道。 至于之前周烬把城外的晋王府借给了灵月郡主做宴会场所,那里却最终成了自己的受伤之所。君梓琳目前来说怨言也没有那么多了,虽然依然有点介怀。但没从前那般绝望与痛苦。 而与周烬的和离,君梓琳感觉到没有从前那般坚决。答案是无可无不可。 此刻,君梓琳若是按照郑普徙的说法,把名字说出来,便等于是套牢了周烬,万一这男人并不愿意呢? 自己岂非找了个无趣。 君梓琳轻哼一声,抬起眼来,朝着云攸灼扫了去。 之前她准备着一生过平凡日子的时候,所待选的男子名单之中,其实有云攸灼的。撇开所有的不说,云攸灼的医术,与她的法医验尸之术,也有着相合之说。 至于以后两个人有着相同的道路,不会产生太大的分歧。 不如说“云攸灼”? 君梓琳眨眨眼睛,这便开口,轻启唇瓣,正欲说—— “是本王!” 不等她的话说出来,周烬魅寒的声音,冷然爆出。 郑普徙听后脸色更差,他就等着周烬承认呢,现在周烬肯承认,这是愿意挨惩了。 当下郑普徙横了一眼周烬,虽然他的气势所慑,但郑普徙直接别开了眼,对着侧面狠狠道,“既然知道妹妹受伤,却还如此施为,晋王殿下未免也太不知爱惜人了!还有,妹妹是在你的城外晋王妃受伤,那一日你的新妃灵月郡主还在举行欢宴!新人与旧人,殿下选择性还是明朗的啊是不是!既然喜欢,便该去追新人,跑在这里纠缠旧人算什么!” 对着周烬旁边的那处空地,郑普徙狠狠恶骂一通。 周烬抿着唇,瞅了郑普徙一眼,未语。仿佛骂的人不是他自己似的。 郑普徙骂了一通,最后冲君梓琳道,“以后妹妹跟我睡!” 撂下这句话后,他一甩身离开。 云攸灼不知自己刚刚逃过一劫,他略在原地站定,结果周烬便朝他欺来,无缘无故地,挟着万丈的压迫之势,将他碾压。 “王、王爷。”云攸灼嘴哆嗦,不解自己做错了什么。 周烬朝榻上的君梓琳睨了一眼,对云攸灼扬眉,“下去。” “哦、是是。” 云攸灼莫名其妙,不敢多停留,飞快地逃了下去。 小蝶走了进来,手中还捧着苦涩的浓汤,“我来,你退下。” 周烬接过药来坐到榻沿上,小蝶看看小姐,便退了下去。 君梓琳垂着眸,不敢去看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她没想到他会突然承认,其实他不承认,她也有好多法子应付。 第691章 有点饿 想到方才二哥说的新人旧人,君梓琳心里有一阵不太舒服。 “方才,你想吐露的男人名字,是谁?”周烬轻轻抚摸着那白瓷药碗,扭头淡淡地光色覆盖在榻上女子的娇颜上。 君梓琳不自在地动了下,小声答,“没什么,随便说都可以的。” “之前在榻上,对你做那些事情的男人是谁,是随便什么男人都可以吗?” 周烬把碗一放,语气严肃起来,大掌却已经覆上她的唇处,轻轻婆娑着,仿佛她敢点头,便会好好地教育她一番。 君梓琳之前便领教了周烬的报复手段,现在身子被他一碰,本能地一颤栗,只乖乖地摇头,哪敢说一个“是”字。 “以后再有人问起来,你该答谁的名字?”周烬又问,这时他的指尖已经微微一动送进她的唇间,轻轻地抚触着她雪白的贝齿,见她朝后退了下,并微微张开唇,想回答话,与此同时他已经伸手勾住了她灵巧的舌,听见她模糊地答了个“你”字。 晋王很满意,璀璨华美的容颜,染着几缕欲望汹丝。 只是转眸看向榻上人,娇喘微微,面色苍白。 男人轻轻叹息一声,收回了手,止住了那些漪念。 “来,喝药。” 周烬扶她起来,把药碗给她。 她却也乖,许是怕他会故技重施,当即抱了药碗,咕嘟嘟地胡乱往喉间吞咽。 谁知却是吞了几口,便“呕”的一声,有些受不住地偏头把刚吞下去的药给吐了出来,胃里的酸水跟着往外一齐涌。 君梓琳苦得小脸皱成一团。 周烬万没料到会如此,忙把药碗夺过来扔到一边,抱起她来,“怎的了,不喜欢喝?喝得太猛了么?你怎样?爱妃!” “没事。”君梓琳吐了口气,“是喝得太快了,我慢点喝。”她伸手欲去够碗。 “算了,我帮你。”周烬自行拿过碗来,吞下一口药汁,不由分说哺向君梓琳的唇间,苦涩的药汁送来,在彼此的唇齿之间流淌过。 直到所有的药汁喂下,周烬冲外吩咐,“取些蜜饯来,还有软和些的糕点,都拿来。” 说罢后周烬垂眸看着怀中软软喘着气的女子,甜甜一笑,‘爱妃,还是我来喂你比较快。’ 君梓琳脸红了,一时抵挡不了他,也只能默不作声。 小蝶赶了来,把所需要的糕点和蜜饯都送了来。 “先吃不甜的,蜜饯最后吃。”周烬道。 她一直都没能吃上饭,这次醒来,却是不能再空着肚子。 “哦。” 君梓琳也不违逆他,点了点头,自己去取些味道淡没有甜味的糕点,吃下去两块,小蝶取来了温水,她就着喝了点。 感觉有点累,连再吃蜜饯的心思也没有。 她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周烬这回不敢再扰她,将她揭在怀中,轻轻拍着她,“乖,爱妃睡会吧,再醒来,咱们便到了陵州了。” “嗯。” 君梓琳轻应了声,很快便入了梦乡。 见她睡熟,周烬将人放下,盖好了被子走了出来。 看见外屋云攸灼还在摆弄药草,周烬眉心一拧,把人叫过来,“云大夫,你与爱妃是什么关系?” 方才郑普徙发脾气时,爱妃似乎看自己的次数比看云攸灼的次数少多了! 之前在晋王府时,爱妃便特特留下云攸灼来,两个人还共处一室。 那时周烬自是不在乎一个小小的云攸灼,可是现在不能了。 这时周烬早有自觉,爱妃已经有了与他和离的打算,那么和离之后爱妃会怎样呢。她厌了自己,便等于厌了这些荣华富贵权势危机。而云攸灼,这个男人将是另一种味道。 周烬觉得爱妃极有可能会选择云攸灼,难怪方才她似乎是想说云攸灼的名字。 爱妃还真是可恶。 这个云攸灼,怎么也会跟来了陵州,当真是…… 想了想君梓琳现在的伤还需要云攸灼,周烬暂且先按下这股气去。 待上了岸之后,他会好好地打发了云攸灼。 那厢云攸灼苦口婆心地解释了番,结果周烬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一挥手让他退下。 天色一黑之际,大船便到了陵州。 众人这便陆陆续续地下得了船。 郑普徙是这里的知府,自是直往知府衙门去而行。 周烬低头看了眼依然在睡的怀中人,他摇摇头道,“去客栈。衙门没热水,没侍候的没热菜,爱妃一路颠波累了。” “晋王殿下,我说过要让妹妹晚上与我睡的吧?”郑普徙完全不让。 周烬端得自然不动,淡淡对道,“爱妃是我的妻,虽然是你的妹妹,却是男女有别。若是你不放心,大可来客栈住在我们隔壁。” 他说着径直朝前走去,所带来的一干侍卫已找到了合适的客栈,周烬将大氅裹住怀中人,怕她受了寒风,便疾步往客栈而去。 两边的侍卫询问地看着郑普徙,“走,一起去客栈!” 担心妹妹会再次被欺负,郑普徙转道也去了客栈。 厢房安排在三层中间的位置,周烬气息不乱,入了厢记,郑普徙等人气喘吁吁地爬到三层,一时有些后悔,居然放着安静的衙门不住,跑到这闹哄哄的客栈来。 他的房间紧邻着周烬的房间,还是靠着自己是这陵州的知府,勉强把住在周烬隔壁的客官给撵走之后,这才住了下来。 可是就算如此,晋王也没有阔气到为他们付房钱。 郑普徙心里窝着气,回头就修了一封家书给母亲,把路上的事情捡重要的说了,想从母亲那里得点主心骨,妹妹这和离,究竟该不该继续。 这和离的气氛才搞了不过数日,转眼就看见妹夫与妹妹相偎相依了,真是让人丧气,弄得他们好像跟坏人似的。 最重要的是妹妹,都快要和离了,居然还跟周烬…做那种事情,她究竟怎么想的! 晚上君梓琳醒了一回,看见自己身边陌生的床铺,知道这是从客船上离开,也许是在客栈之中。 她起身想去找点吃的,嘴里全都是苦涩的药味。 旋即便感到榻外头睡着具欣长的身躯。 她推了推他,发现他已睡熟,便撑起腿来,想漫过她朝外而去。 结果周烬一起身,君梓琳便不由地滑倒在他身上。 “爱妃去何处?” 君梓琳捂着肚子,皱眉头,“有点饿了,我去叫点东西吃。” 第692章 妹妹快些起身 “嗯。” 周烬点头,却是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她往外而去。虽则在黑暗之中,他却双眸能视物,燃起了烛火之后,便将爱妃放到椅子上安坐,自己亲自出门寻了侍卫吩咐,又亲自沏了壶茶水来,放到桌上。 “有劳你了。” 君梓琳感激地点头微笑,刚想倒茶,周烬已替她倒了一杯。 “爱妃,明日找间府宅,先住下来。”总是住客栈,太过混杂,周烬不喜。 “可是……还没有去看。” 君梓琳犹豫着,自己的银票还不容任性地花,而且她也没打算在周烬眼皮子底下置办宅子。还有—— “已经定下了,与之前王府的环境差不许多,很多东西不需要置办,爱妃养病自是需要个安静的地方才对。”周烬淡淡道,谈话之间已经把事情搞定,容不得她反对。 君梓琳抿了抿唇,只得垂眸答应下来。 反正自从在船上的事情发生后,她就有点理亏似的,虽然吃了亏,可却好像没还完这债的样子。 不一会儿侍卫端来了饭食,君梓琳没看见小蝶的影子,因问周烬。 “让她先去歇息了。”周烬答,有小蝶在跟着侍候,反觉碍眼,与爱妃什么事情都不能做,他自是不会让小蝶在这里碍眼。 “嗯。” 听到这话,君梓琳点头,想到自己二哥,她欲言又止,知道周烬可能会记得在船上发生的事情。想问又不敢问。 “其他的人,像是你二哥那些人,也在客栈里头,就住在我们的隔壁,说是要看着你,怕你会再被欺负了。”周烬安她的心,也没刁难她,尽都交待出来。 君梓琳这才松口气,大家都安全到达就好。 这下看着眼前的面,也很有食欲起来。 不等周烬催,她拿了筷子便大口大吃地吃起来,“慢点吃,别噎着。” 周烬见她真饿了,不时取了筷子往她的碗里夹一点肉末末。她的热度才退下去,不好大鱼大肉,且先吃一点补补身子再说。 君梓琳来者不拒,吃了个肚儿圆,这才收满意足地收了筷。 吃饱了后,君梓琳反而精神十足。 周烬见她不睡,便索性去勾她的腿,“干什么?”君紧张地并着双腿,但还是被他把受伤的那条腿给捞了去。 男人拉长了音调,有些不满于她的防备,“自是看看,你的腿怎么样了。” “我看看伤口。” 周烬说着,让人准备了药膏包扎布等等,将她腿上的伤布给剥下来之后,发现伤口所结痂后裂开之处,又重新愈和。 这使他略感到几分满意,终是好了,再过一些时候,待这些痂都脱了皮,便会彻底痊愈。 一边给她上药,周烬问道,“是怎么弄伤的,与我仔细说来。” “就那么伤的。” 君梓琳皱眉说道,不愿意说细节。 “自己把自己弄伤了?”周烬问。 君梓琳一窒,只得抿了唇不说话。 不仅她不说话,周烬接下来也没了话。 虽有些不喜她这般弄伤自己,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别的话? 那时候自己被软禁,为了自己的大计,而认为她能全权应付。而她在“全权”应付之后地受了伤,与其说怪她,不若说自责更多。 周烬一时不再说话。 本来处在弱势的君梓琳,还打算周烬过会又说出些什么来,这下子屋内却没了声音。 她悄悄抬头去看他,发现他正半垂着头,神色很低落的样子。 气氛有点沉滞,君梓琳轻轻地吸口气,终是伸出手,一点点地触及他的大掌,尔后握住,小小声道:“其实……一点都不疼的。” 怕他会自责。也担心他这般高傲的自尊心,受伤后会比平常时更难过。 君梓琳安抚他,知道这强大的男人,也会受伤,也会失落,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周烬不说话,只紧紧抿起了唇。 君梓琳无法,只得慢慢地挪到他跟前去,两只小手捧住他的大掌,放在脸颊侧抚了抚,保证道,“真的没事,以后再不会受伤了,你放心吧!” “爱妃,这话应当我说,以后再不会让你受伤。”周烬轻轻道,可是却感觉这句话很假很假。 他默了一阵,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昂起厚实的胸膛,笔挺着窄腰,大掌落在君梓琳的下巴处,轻轻一抬让她看着自己的双眼,他郑重地说道,“爱妃,从今以后,我再不会把你当成那个凡事都有能力解决的女人,你只是个小丫头片子,需要男人疼爱,需要人保护。不管今后发生何事,外面那个充满狂风暴雨的世界,本王再不会交给你一个人去面对,若要面对,我们一齐。若要受伤,我本王会代你,你是我的人,不该受伤!” 周烬认真地看着君梓琳,语气坚定而不顾一切。 他知道自己犯了巨大的错,把那个世界交给她,对她有信心,认为她能够承担,能够接受一切,哪怕伤痛。 可是现在,他改主意了。 她是他的小女人。 那些风雨,以后由他来面对,她只需要站在他的身后躲雨,那就好了。 听到这些,君梓琳几分感动几分无奈。 她这次的遭遇算是刺激了周烬的大男子主义吗,看他霸道的。 还不知道以后要不要让验尸。 这时君梓琳却再没想过和离的事情。 夫妻二人说了会话,君梓琳打了个呵欠,夫君便体贴地打横抱起她往榻上而去,“爱妃,夜深了,若有话明日再说。” 今夜周烬老实得紧,没多动作。帮君梓琳盖上被子之后,便一手搭在她的腰上,仿佛怕她跑了般。 两人相依着,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便听见外头呯呯地敲门。 君梓琳从睡梦中醒来,周烬却是已经穿戴,听见声音后,便亲自去开了门。 外头的侍卫阻拦着,可还是拦不住一心要闯进来的郑普徙,“我妹妹呢?” 郑普徙进来之后,根本就不看周烬。 他看晋王,还要增加自己的被威慑之色,他才不会自找难堪呢。 一路闯进去,见君梓琳穿着中衣而起,郑普徙连忙闭上了眼,别开了脸,声音冲冲的,“妹妹快些起身,我们去衙门!你不是想去看看吗,正好现在我要走!” 方才看妹妹的脸色,倒是好了许多,郑普徙内心里对周烬的怨言也没那么重了。 第693章 视若无睹地离开 “哦,哥你等一会儿啊,我穿好衣裳。”君梓琳点头,并不以为意,便自己穿裙子。 而周烬就在外头瞧着,结果越看眉头越皱,他的爱妃怎么穿上衣服与不避讳人呢? “郑二公子,爱妃要换衣,你且先回避。”周烬下逐客令。 郑普徙没坚持,正好有了台阶下,匆匆扔下一句,便飞快离开。 周烬亲自把门关上,这才返回去,捉住君梓琳捏着裙子的手,声音低沉,“爱妃,穿衣服时,除了为夫与侍候的丫鬟外,其他人都得回避,懂么?” “哦,懂了。” 君梓琳也不与他计较,他说什么,她便听什么。 反正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穿的是中衣,也看不着什么嘛。何况还是自己的二哥,莫非她要把一大早兴冲冲赶来的二哥给赶出去,只为了周烬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 旋即她也学会了,点头应了。回头这事还得再犯。 周烬不知她心里所想,见她应下,便没为难她。 转而却帮着她把衣裙给穿戴好。 取了轮椅过来,将她抱坐上,便往外推去。 “周烬,我觉得我能拄着拐杖走路了,还是不坐轮椅吧,感觉很麻烦。”君梓琳试着讲价。 “不准。”男人毫不留情地拒绝。 君梓琳皱皱眉,继续道,‘昨天你也看了,我的伤口已经结痂好了啊,不会那么容易开裂啦!’ “爱妃?” “啊。”君梓琳连忙点头,周烬这么叫自己,总觉得他有话要吩咐。 “若是爱妃敢用拐杖,把伤口弄得再裂开,那么我会像在船上那般对待你。哦那次在船上,爱妃快活了几次……三次?四次,还是……那么若是敢犯,那便是三次和四次的倍数,你可记得了?”周烬笑眯眯的,俊脸绝美却闪动着阴森的寒光。 君梓琳一想到大船上的缠绵,那根本就不是缠绵,只是周烬对她的折磨。虽然有快活到,可是那种样子也很痛苦啊。 她摇摇头,缩了缩脖子,表示自己不敢再犯。 打算拄拐杖的这事,也被打消掉。 女孩子穿衣服这件事,必定会花费很长时间。 郑普徙以为自家妹妹也是如此,是以便在楼下耐着性子等着她。 没料到竟然看见令人震惊的一幕。 只看见晋王殿下居然抱着轮椅,一点点由台阶上而下,最后慢慢到了一层。而在轮椅上,竟坐着他的妹妹。 他们两个这是,和好了? 郑普徙一时猜不透,目光定定看着妹妹,她面色倒是还好,眼中也没了之前的那种冷意,看起来乐融融的。 看来这是和好了。 郑普徙暗道,有点后悔给母亲写的那封信,打算回去去了衙门再修书一封,劝母亲给妹夫一个机会,让他们和好如初吧,和离的事情还是莫说,瞧着妹妹挺高兴的样子。 一行人赶去了衙门,早有衙役在那里迎接。 因为是新任的知府,所有的人都打起精神来,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家都怕会被火烧着。 周烬和君梓琳的身份,没有向下头的人宣布,只说是与郑大人一块前来的。 大家也没对他客气,只是围着知府大人团团转。 君梓琳看了看衙门内的陈设,熟悉了一下这儿的环境。 大约呆了半个时辰,周烬道,“爱妃,咱们回自己的宅子吧!” 这衙门光秃秃的,一股子味道,对养病不利,周烬自然不想爱妃在这里呆着。 下头的衙役们听见了‘爱妃’这两个人,顿时齐齐回头,之后有一人走过来,笑着说道,“这位嗳姑娘,既然你们是我家大人的朋友,在衙门里头住着也没事,我们都收拾得很干净呢!” “是啊是啊,嗳姑娘,你与你夫君必定会很喜欢这里的,其乐融融嘛,咱们衙门再好不过啦!” 君梓琳一听这称呼,一时没反应过来。 倒是周烬颇为自在,道,“走吧。” 君梓琳本不想那么快离开,可是周烬在身后捉着她的轮椅,以不容置疑的动作往后撤去。 这下子君梓琳想阻止都不及,最后只得送了那男人,两人离开衙门,往他事先购置下的那宅子而去。 郑普徙眼看着妹妹被妹夫带走,轻叹了一声,寻思着自己要不要跟上前去。 此际身后的随从止住郑普徙,笑脸问道,“大人,请您前去看看衙门内吧,都收拾得极好呢。” 闻言,他回道,“尚好。” 说着郑普徙果真由那随从去引路,只是转了身却朝自己带来的人施了个眼色。 那侍卫明白公子的意思,便点了点头,退出衙门朝尹梓琳等人跟了上去。 在这陵州之地,周烬有先见之明,早已经命人买下了一所宅院。 只是却未找奴仆,院子里头的人全部都是由帝都带过来的。 而君梓琳在衙门内当着众人的面,虽是顺从地跟了周烬回来,但是却并不代表她一定要跟他回那宅子里头。 他们之间实际上并没有真正复合。 而她也并不想再如当初帝都时那般,与他生活在一块。 虽然换到了陵州,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没有改变,还跟从前一样。所以,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在人群攒动的街头,君梓琳伸手握住了自己轮椅的轱辘。 在后头推着她的周烬,冷不丁地推不动了。 男人便去寻因,目光注意到君梓琳柔嫩的小手正坚持地紧绞着那轮椅的轱辘。 若是硬施力下去硬推,她的手必会受伤。 周烬抿着唇,松开了手,尔后他长身而绕,欲要来到君梓琳的前头,与她面对面相谈。 可谁知—— 轮椅离开,缓缓地往街面上人群最多处而去。 “爱妃!” 周烬在后头压着声,隐约染着薄怒地疾呼。 可是君梓琳自己推着轮椅轱辘,对他视若无睹地离开而去。 她的无视令周烬心中不喜,但也没有就此放弃。 深眸触及到她那依然没有痊愈的受伤的腿后,再大的怒火也都咽了下去。 周烬转而跟上去,并朝身后那隐在暗处的侍卫一扬手。 跟着立即有两辆华丽精致的空马车从旁侧的街道上冲了出来。 君梓琳自己推着轮椅的轮子,正吃力地穿过人群,往对面而去。身后没有听见周烬追过来的声音,她略感异讶。心里奇怪这男人居然会如此轻易地放自己离开么? 第694章 有本事打一架啊 这个念头刚刚落下,君梓琳再度狠狠摇头,不可能。 若他果真能如此轻易放弃,便不可能上船来,以至于到达陵州。 他不会放弃。 这个念头刚刚在君梓琳的心中浮过,谁想面前这熙熙攘攘的人群,竟然一瞬间变少了! 就好像是奔流的江河水般,突然间被止住。 那么那个止住的闸是什么呢? 君梓琳下意识地朝自己左侧看去,方才还有一个冒冒失失的家伙,一路上抱着东西狂奔,经过时还撞了自己一下,继而便忙于自己的事,飞快疾奔。 可是现在自己的左侧处,再没有那么多人,也只有三四个,其他多余的人都被挡在外头。 君梓琳骤然看到这个情况,自己都愣了,连忙仔细看去。只见着胆敢阻挡在这穿流不息人群的不是别个,正是一辆华丽的马车,就这样直剌剌地的在这交通人群繁忙不息之地,硬生生地挤了进来,直愣愣地把这拥挤的人群给分成两截。 在这样陵州为数不多的闹市区,穿插进一辆马车,无疑于自寻死路。 本来人们都拥挤,忙着赶自己的事。 可是这马车的出现,太招骂了。 几乎立即地君梓琳便听见有人不耐烦地催起来—— “谁家的马车,这丧天德的,居然偏偏走这里,找死吗!” “快起开,老子还得赶路,快起开你这找死的玩意儿!” “谁来一同帮忙,把这马车给掀开,咱们好赶路啊!” 一叠起的,几乎是在瞬间,这辆华丽的马车便犯了众怒。而君梓琳这里,因为这马车挡着,而有了一些空隙,得以顺利地吃力挪着轮椅的轮子,朝前行了几步。 但是从右侧而过来的过路人们,则是齐冲冲地涌了来。 在同一时刻,君梓琳的右侧也同时硬生生扎进来相同模样的华丽马车,矗立在她的右侧。 这下子在君梓琳身前两侧,同时都多了两辆华丽马车。 这马车实在怪得紧,君梓琳推着自己轮椅往前走一点,两辆马车便忠实地跟随往前移一点,仿佛那意思似乎是要伴着她穿过这条闹市区长街。 可是这两辆马车,她并不认识呀! 君梓琳左看看右看看,打量着两辆马车,想识出一点端倪来。 结果什么都没有。 而与她一样夹在这两辆马车中间的十来个路人,却是面色各不同。 交通还在进行,君梓琳一时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便在原地略停了停,在街道上人们混混杂杂的说话声中,她又往前走了走。 结果左右两辆马车也走。 她下意识地停下,而那两辆马车居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君梓琳奇怪地看着这俩马车,心里怀疑浓了一层。 “喂,我说你走不走啊?!” 两辆马车并驾齐驱,明明是好马好车,可就走走停停,堵着人的去路。 君梓琳坐在轮椅上,仰着脸看两辆马车,因为并没有弄清楚事情,便停驻在原地。 “喂,我说你这位小娘子,这马车是你家的吗?你快让你的马车走吧,在这里堵着路,莫非心里一点不烦吗?” “是啊,明显是你家的马车。肯定是外乡人吧,所谓财不可外露,你这样做莫非不怕被人给看上劫了财去?!” 其中与君梓琳一同被困在两辆马车中间的几个人,走上前来对君梓琳指指点点责备不已。 这陵州民风彪悍,说起话来更是没人留情面。且方才的那番话已经是十分客气的了,结果这故意找茬儿,弄马车堵路的人便在眼前,人们便不再客气。 几个人三三两两把君梓琳给围住。 君梓琳皱眉,不等她说话,久未露面的周烬突然窜出,挡在她面前,声音低沉道,“谁敢动我的爱妃?” 他这般无所顾忌地出现,却是令君梓琳诧异了下。仰头再看他这样英雄救美之相,君梓琳禁不住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脸颊,不知怎的,觉得牙齿酸酸的,都快被周烬这蹩脚的出场方式给酸倒了满嘴的牙。 晋王爷往场中一站,瞬间增添震慑气势。 且他久而面对战场杀戳,熟悉的气势令人侧目忍不住倒退几步。 但这陵州之人个个都不似内陆人那般驯服,也只是被震了一下,旋即人们心里涌起无尽不服气。 当下有个大汉绕过马车冲过来,指着周烬鼻子大吼,“你这小子,以为摆摆姿势就能震住咱们?有本事打一架啊!” 敢向当今晋王叫嚣。 君梓琳看到,一时惊住,当下小心翼翼地朝周烬看去,以前在帝都,她从来没见过什么人敢对他有半分不敬。周烬所向披靡,所到之处,无人不躬身施礼。 许是这位晋王爷也没料到,居然敢有人叫板自己。他负手而立,高大挺拔的身躯却微微有些僵。 大概他一时不能接受会被人如此无礼。 君梓琳对他略抱同情,跟着伸手轻轻拉了拉他。意思是让他不要与百姓认真,珍惜自己的身份。 “跟他废什么话啊!” 在马车两边的人听到后,没见着彼此的脸,却已疯狂大叫,“这马车又不是他的,且挡这路的是这马车,大家伙一块,把这马车给砸了啊,快快啊!” “对,砸了马车,砸了它们!” “让它们挡咱们的路!” 这厢周烬还没与那大汉斗起来,身边两侧,华丽的马车突遭横袭,瞬间便听到“咚”的声砸。 之后耳边便传来不绝于耳的砸裂之音。 君梓琳瞠目结舌地看着混乱的场面。 不过多久,两辆马车在面前,变成了两个车架子。 很快只剩下两匹马站在原地,孤伶伶的,而驾车的两车夫大眼瞪小眼,最后齐齐朝周烬看来。 “这马车……是你的吗?” 君梓琳看着烂乎乎的马车,回头迟疑地朝周烬问去。 “呵、呵、呵。”周烬回头,冲君梓琳撑着笑,摇头道,“谁知道呢,这是哪个人,竟弄马车堵住去路,真是碍眼啊。爱妃你说是不?” 君梓琳怀疑地看着周烬,又往四下看看,人们又恢复了流动,没人理会这破损的马车,偶尔还会遭到冒失撞过来的人们。但除此之外,没有看见来认马车的。 “爱妃要去哪里,咱们回宅子吧。” 正在君梓琳思索时,周烬已抚上她的轮椅,将人推走。 “可是那马车——” 第695章 桑树 君梓琳直指惨兮兮被落在原地的马车,她有些担心,再怎么说这华丽的马车成这样子,得让那些砸马车的人赔偿啊。 “又不是咱们的马车,不要管。” 周烬不由分说推着爱妃离开,转头朝那破败的马车看去,并伸出另一只手悄悄地挥了挥。 两车被毁坏的马车,便各自返回,无声无息地汇入到人群之中,再不出现。 “爱妃,这宅子里的花园还有块松软的土地,能种药草,你去看看。”周烬回过头来,魅声对轮椅上的女子说道。 “是吗。” 君梓琳刚刚从被毁坏的马车处回过神来,这回子便听见周烬如此说,她思绪又被扯回到那松软的土地上,又想到陵州有许多珍稀的药草,一下子心思又被勾了起来。 而身后推着她朝前走的晋王殿下,眼看着爱妃并没有如之前那般,坚决离开自己。 当场晋王很是满足地点点头,不错,正是这样。 不过是两辆马车而已,至少爱妃不嚷着离开了,这才是对的。 晋王在陵州置办的宅子依山傍水,是真正的清雅幽致所在。 君梓琳随他入了宅子,刚进去便嗅到一股清凛的山涧之气,瞬间令人心旷神怡。 再抬眸去看,但见院子里面有一棵巨大的老槐树,枝繁叶茂张扬着它的枝干,足足有三人合抱那么粗细。 闭上眼睛轻轻地嗅着,依稀能够从那板树间风儿送来的气息之中,闻到了那甜腻的槐花的味道。 周烬站在爱妃身后,看她仰起纤细的脖颈,嗅闻着空气,娇嫩的小脸在碧蓝的天空之下,无比的诱人,像是熟透的水蜜桃般,张扬着令人一亲芳泽的欲望。 好想亲一口! 晋王殿下的想法也只不过是暂时想想而已,眨眼间君梓琳便已睁开眼睛,自己推着轮椅朝前而去。 “爱妃,我在推,你莫要动手。” 现实是晋王爷颠颠地跑上去,悉心地嘱咐着,又配合地为晋王妃推轮椅,还生恐会磨到爱妃的手。 “嗯。” 听到她肯应自己一声,晋王脸上立即浮现出欢喜的笑容,显然等她的回应,他已等了极久,这样的收获令他无比欣喜。同时又带着莫名的酸涩之意。 若是没有绣贵妃陷害爱妃一事,他现在也不会落到这种田地。 本来与爱妃早已经到了同寢同食的地步。 可是现在他们似乎又回到原点。 还好在船上的时候,他解了一点相思之苦,但却把爱妃给折腾得发起热来。 周烬敛眉,推爱妃入内,心里的想法未歇。 转而目光落在爱妃身上,寻思着,今夜与她同寢,她不会拒绝吧? 可是就在方才,她还想自己推着轮椅离开。 在她的内心,也许并不想屈从于自己。也便是说她心里还有隔阂。现在虽然能使她肯承欢身下,可她的心里却还是有疙瘩。 得想法子把她心里的疙瘩给祛掉才行。 “可以种成药田的,便是这里吗?” 冷不丁地君梓琳问道。 周烬冷不丁地回过神来,便看见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把爱妃带到后院的花园这里,与晋王府花园不一样,这里没有各式各样的繁花,倒是有一大片不知名的野花,是被人刻意栽上去的。这样只是费了些人工,但却不必花银子买花。 而在这片野花的旁边,是一片松软的土地,是刚被耕好的。 “到时爱妃在这里种药草,觉得怎样?” “都有些什么药草?” 周烬刚说完,便听君梓琳眸光闪闪地问道,像是个好奇宝宝般。 晋王明白爱妃心里想的是什么,更是暗暗哀叹自己命苦。这接下来爱妃肯定会想去山上找药草。 “爱妃。”周烬转过身来,走到君梓琳面前,蹲下身子,两只大掌落在她娇纤的肩膀处,无比认真地看着她,柔声道,“爱妃想要什么药草,我都能让人去采。若是你想亲自去采药,那我便命人封山,把那长着稀有药草的山统统留给你,让山等待你去采。哪怕是药草凋零,我也要架起篷子来,让风吹不进山里去,使药草的种子也留在那里。爱妃,你说好么。” “你……” 面对周烬这般长篇大论的话,君梓琳一时语滞,可是心里却想不透,他这是想干什么。 “所以爱妃你,不要去,等你的伤好了后再去,好吗?” 最终周烬说好出,却令君梓琳目光静滞。 长久的沉默,令周烬不安起来,望着爱妃那不动的眸光,周烬心里愈发不安起来,他不会说错了什么吧,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并没有感动或高兴的样子。 “爱妃,你怎么想的?” 不安促使周烬转而握住了君梓琳的手,轻轻捏了捏,示意她说话,不要让沉默占据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要让冰封住他们的心。 “我想……” 君梓琳被周烬给捏醒,皱起了秀眉,不得不回道,“晋王我想的是…能不能在这里种几棵桑树?” “嗯?” 她的话令周烬怔住,“你说什么?” “种……桑树,好吗?”君梓琳缩了缩脖子,偷偷地觑面前的男人。 虽然没有他想的那么夸张,但是种几棵桑树还是可以的。 “呵,自是可以!现在便种!” 周烬俊脸呈现出一种巨大的落差之色,他本是打算抽调人手前来,把这陵州所有的山给封死,再弄上巨大的帐蔓,把吹来的风给遮住。 待到爱妃的腿好了后,由她亲自去山上采撷。 他已经打算好了,并且还亲自去准备。 可是爱妃居然不是要去弄药草,竟只是想种几棵桑树?这是何其简单的事情啊! “你确定是种桑树?”不是药田。周烬怀疑地再问一遍,没料到他的爱妃会这般好满足。 君梓琳重重点头,看着男人的眼睛,认真道,“因为桑树能长果子,我想吃。” 在帝都城没有这样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而今既然来到这里,君梓琳想种上几棵桑树,让它们长满桑椹,摘下来当果子吃。那饱满晶莹紫透的桑椹又酸又甜,实在美味无比。 君梓琳这一会儿馋了,便提出这种要求来。 而周烬听见她如此说,当即也没有含糊,立即命人去买繁茂的桑树,种进这院子里来。 私下里周烬是很急切,并非是因为担心爱妃食言,更多的是他并不想让爱妃去山上采药,过着普通妇人般的生活。 第696章 都是银票 虽然周烬并不排斥平凡的夫妇生活,可他到底不是普通人,身上背负的也与普通的百姓并不一样。 他们来到这陵州,对于周烬来讲,只是无尽生命长途中的一段小插曲。 私下里周烬并不希望自己女人喜爱上这种生活,这将意味着,她将再也不愿意返回到那王公贵族的生活中去。 这样周烬会永远彻底地失去她。 这便是他不放心爱妃一个人前来的原因。 她的排斥,会使他永远地失去她。 所以,需要怎样珍稀的药草,便命下面的人去采撷即可。 若是没有,那便高价购买来就行。 想要种药草,便在这里,命令下人去种。 所有的一切不必爱妃自己动手,他要的只是培育爱妃这种贵族式的生活行事方式,是足以与他相配的习性。 “你,希望我在这里种药草?” 周烬想着自己的心事,便听见爱妃如此问道,他看见她眸光温柔地看着自己,那杏眸隐含着五彩的光彩,美丽得让他心潮起伏,几乎控制不住想上前捧起她的小脸。 “你想种什么,便种什么。这块地,由你说了算。”轻咳一声,周烬抑制住自己的心绪。 “在晋王府时,有易居,那里放着我所有的验尸的工具……”君梓琳又道。 周烬被她这跳跃性的思维给弄得很是回不过神来,但她的要求,他统统都答应。 把雪卫叫过来,让他听着,王妃说什么,他便去办什么。 “莫非殿下不能帮我做吗?” “诶?” 周烬一抬头,触进君梓琳如花般娇艳的视线之中,他一时不解起来,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一起收拾,可以不?” 君梓琳吸了吸气,声音更低了,放在腿上的两只小手也不知不觉间绞紧。 初时周烬对她的话不理解,但是看见她这诚惶诚恐的样子,不知为何始终以冷硬态度面对这个世界晋王爷,突然心软了。 若是他没看错的话,这是爱妃对他的、邀请? 这是她的主动。 在他们自绣贵妃失子一事以来,头一回,她的主动。 “好。” 周烬温醇的声音说道,大掌伸出,落在她交叠的两只小手上,轻而易举地包裹住,尔后命人把从船上取下的,属于王妃的东西运进宅子里来,他要亲自收拾。 “遵命。” 雪卫抱拳应令,转回身朝外走时,眉头挑得高高的,满眼不解。不知道主人和王妃之间,又在玩什么新的花样。 尤其是王妃那些东西,五花八门,实在是古怪之极,又十分繁多。 主人真要收拾,可要费些力气。 雪卫带人去收拾船上运下来的东西,便往宅子内运来。 这时另一拨人,已经手脚麻利地把桑树给弄了来。 这陵州之地山林巨多,弄一两棵桑树却是难不得晋王殿下的人。 几名手下当即在那松沃的土壤处挖起坑来,尔后将桑树种下去。 此刻那桑叶密绿繁茂,树干挺直壮实。 种了三棵,之后手下们浇上水,便退到一边。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周烬喃喃低吟,负手而立,望着眼前这三株桑树,淡淡道,“没想到此刻之心,竟与古人之心相通。爱妃,你是否也有这种感觉?” 君梓琳:“……”请问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呀?等弄懂意思,再提感受好不好。 “嗯?” 周烬没收到爱妃的回答,疑惑地回头看去。 “呃,行李来了,咱们去看看。”君梓琳干巴巴一笑,当场推着自己的轮椅往宅子门口而去。 “爱妃!” 周烬忙弃了桑树对着轮椅追了过去。 “爱妃,你是怎么想的?”周烬追在后面直问,可是却没得到君梓琳的半句答话。 ——爱妃她是怎么想的?莫非她的想法与我的不同? 周烬苦恼地抿紧唇,面色也跟着没了表情。回头朝着那三株桑树看了眼,回头又命人再取一株来,直接种上四株。 “这三株就很好,若是再种上一株,就没有肥沃的土壤了。”君梓琳听见他的命令,便建议道。 周烬沉着脸,坚决道,“三株是什么数,要四株,成双成对才是好的!”难怪爱妃对那首诗不肯吐露半字,她是从来就没有想过与他璧人一双,长长久久的! 君梓琳:“……”他在想些什么,不过是几棵桑树罢了,以后长了桑椹,能解了嘴馋就好,跟成双成对有啥关系? 好在那行李送了来,君梓琳让人搬下来,自己便前去查看。 她坐在轮椅上并不方便,转而便朝周烬看去。 周烬被她看了两眼,心下热热的,便凑过来,可是君梓琳却指指前头的那粉色的小工作箱,说道,“烦请殿下帮我拿过来吧!” 周烬:“……”还以为爱妃会送个香吻,没想到竟是拿箱子。 虽心里头很失望,晋王却是表现出厌烦来,因爱妃之前说过了,要一块收拾行李。如此,那便收拾吧! 把搬运的下人,统统挥退下。 晋王亲自出马,俯身将那精致做工的小箱子取过来,放到君梓琳怀中,“爱妃还需要什么。” “还有那个锦盒,刻着兰花纹的那个。” “哦,给你。” 周烬见她要,便都一一拿给她。 君梓琳把兰花纹锦盒抱了个满怀,转而便打开那工具箱,周烬朝里头看了眼,却是什么都有。各种各样的药粉药瓶,还有一些闲杂的东西,更有几块巴掌大的巴头陈列其中。 见此情形,周烬也习以为常,并不说什么。 反而是她不打开那兰花纹锦盒,却是有几分稀奇,‘爱妃这,锦盒里头是什么?’ “哦,你还不知道啊?” 君梓琳正仔细检查着自己工具箱内的东西,看有没有缺少的。 冷不丁听周烬问锦盒。 她把工具箱往旁边推了推,双手抱住那锦盒,扬起脸来,有些戒备地朝周烬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莫非里面还是免死金牌不成?”周烬笑,头一回看见爱妃如此小家子气。若非是圣上的金牌,也没什么了吧。 君梓琳摇摇头,复又垂下眼帘,声音低低地道,“都是银票。” “嗯?”周烬异了下,满面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小女人,她把银票抱这么紧做什么。 君梓琳抬脸看见周烬毫不在意的样子,她突然咬牙切道:“王爷,这些银票都是我的,不准你动半张,不准!” 第697章 无人打扰 别人不知道,君梓琳可知道得清清楚楚:周烬穷死了! 堂堂一个晋王爷,居然没银子! 现在他还用这种凑趣的神色看着自己,还看着自己的银票,简直是不可饶恕。 总之,在陵州的这些日子,她绝不会把自己的银票给他用。 这可是她的嫁妆换成的一部分,跟周烬之间,她清算得干净,所以她并不欠他的。也不缺他银子。 “呃!” 陡然被自家爱妃给怼了句,晋王爷忽然满脸燥热!羞耻地别开脸去。 他就这点缺陷,偏偏爱妃还挑起来没完了。 只是没银子花罢了,稍稍节省一些,其实也能维持下去的。 君梓琳见周烬不说话,她抱紧自己的锦盒,加上工具箱,转动轮椅便离开。 而周烬见她走,只见落下来的属于君梓琳的一些箱子,他亲自搬起来追在她的身后,嘴里嘱道,“爱妃呀,那锦盒里有许多银票吧,可你怎么能那样大意把锦盒随便扔在船上呢,万一让人给拾了去,岂非是莫大的损失嘛!” 君梓琳头也不回,心里暗道,一个破旧的锦盒罢了,谁会在意?何况留在身边反而危险了,被周烬给捡到,这些银票可都变成他的了!她才没那么傻! 前世的时候,君梓琳的体会还没那么深。因为她没男朋友,所赚的工资也都是在自己的卡里面,随便自己消费。而她既没有逛商场买奢侈品的习惯,也对吃喝衣着有特别高的要求。是以,工资卡内从来没有枯竭过。 但是这辈子,君梓琳切身体会过,走到哪里也不能够没了银子,宁可没男人! 绣贵妃失子事件后,她与周烬已经形同陌路。 她既不入晋王府,周烬也在禁足被解除之后、更不来大将军府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冰封。 可多亏了她有绝好的记忆力啊,把当初自己的嫁妆单子一件不落地全部都默写下来。 多亏有这个单子,她才能从晋王府要回属于自己的嫁妆。 否则的话……身无分文的她以后该怎么生活? 虽然现在,瞧着她与周烬是极好的,瞧着周烬是很宠爱她的,可天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再遇到波折。所以她要紧紧抓住银子不放,管他周烬以后怎样,她有了银子,便不受束缚! 身后追随着的晋王爷,看着自家爱妃小气鬼似地抱着旧色锦盒,一手吃力地转动着轮椅轱辘,冲锋陷阵地朝屋子而去。 晋王失笑地摇头,没想到君梓琳越成长越像个小财迷儿。 银子什么的,有什么好重要的。 不是说千金散尽还复来么。 “爱妃,你等等本王,我追不上你啊!” 周烬故意抱怨一句,长腿迈出,便在瞬息之间赶了上去,大掌稳稳地捉住她的轮椅,并接过了来,推她入屋。 “咱们先看看屋子,到时候你再选一间屋子。” 周烬把另一手拎着的大箱子,放置一侧,转而把君梓琳怀中的工具箱以及那锦盒放下来,想带她去转转屋子。谁知她死死抱着锦盒不放手。 “好吧,那这个你拿着,晚上睡觉也拿。” 周烬说着放开那锦盒,带她去看各个屋子。 正此时,雪卫突突地跑过来,“主人,主人!” “有何事,说。”周烬板起了脸,一反先前的温柔之态,冷冷回视这雪卫。 雪卫暴汗,走上前,试探着想说上一句。而周烬却一把推开他,喝道,“不是小孩子了,现在便规矩地说出来,有甚事直接说!” “哦。” 雪卫被骂了阵,有些拾不起脸来。 他朝君梓琳探了一眼,对方垂着眸,并不看这里的样子。 雪卫便比划了一下,那意思是不让君王妃听见。 可是才比划完,主人浑身的气势便冷了。 无奈雪卫只得收了手,正而八经地禀报,“主人,方才买的四株桑树,得付银子呀。对方要二十两!” “你付不就成了吗?”周烬听见银子,俊眉一立,反问道。 雪卫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又觑了眼君梓琳,便压低了几分声音:“主人您不知道,咱们一路来这里,银子花得差不多了,所以这二十两银——” “给。” 不等雪卫说完,一只纤纤玉手递过来一张银票。 看着上头那一千两银的数字,雪卫眼睛放光,顺着那只手看去,发现给银票的是君王妃。 雪卫大喜,忙伸手去拿。 晋王见了直皱眉头:“不必。” ‘莫非王爷有银子付那二十两?’君梓琳问,声音里透着几分小得意。 方才还朝霞飞扬的晋王殿下的俊颜,一下子灰败下来,拧紧了眉头。 雪卫见此,连忙把银票夺来,二话不说飞快退下去。 “雪卫!” 周烬暴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可是雪卫早跑没影。 把兰花旧锦盒慢慢合上,君梓琳扭头朝晋王看去,笑了,“殿下,方才雪卫拿走的是一千两银子。知道殿下现在还不起,那就先记在账上吧。” 周烬不语。 按说王妃的银子,便是他的银子。 他的权势便也是王妃的权势。 夫妻不分家。 可是现在,君梓琳分得这样清楚,周烬有些心里不舒服。他从来没想与她分开,也没想过借她的银子,因为她整个人都是他的,还谈什么借? “啊,等我想到后,再请王爷还银子吧!”君梓琳笑了下,突然觉得整片天空都是蔚蓝色的。 “走吧。” 君梓琳这会子说话也理直气壮了,并回头示意周烬推车,自己则是享受地坐在轮椅上。 这下好了,被爱妃当成下人驱使了。周烬暗叹一声,却也认命,推着她去看房间。 过了月亮门的跨院,周烬指指这院子内的绿植,“爱妃,便在这里当卧房吧,每日醒来都能看见这些绿色树植,倒是清新一片。” 君梓琳也深以为然。 她点点头,便再去寻找自己的工作室。 离得卧房不远处,便在同一个院子,有一处清雅的小居,君梓琳看上了。但想到卧房离得不远,在这里会受到打扰,她有些犹豫。 “还有没有其他的院子?” “有,那间院子有些小,我带爱妃你去看看。”周烬当场推着君梓琳出了这里,往对面的小院而去,并介绍,“这里住着下人,兼放一些杂物。地方并不大,爱妃你在卧房旁边的那个屋子即可,又无人打扰。” 第698章 真是个吝啬鬼 君梓琳有点犹豫,想到了什么,偏头问,“卧房只一间么?我睡哪里?” “这个…” 周烬想说,爱妃自然要跟他睡在一起。 可是面对君梓琳这般样子,周烬竟回答不出来。 “有两间房,分开睡。” 半晌,周烬抿着唇低低地回道,语气很是低落。 “可是只有一间房啊。” 君梓琳坚持地看着周烬,必须要个结果。 如果他真的懂她的意思,就应该给她个满意的答复。既然要让她前来这宅子,他便应该给她一个清静。这屋子应该由她一个人住才是。 默了半晌,实在抵不过爱妃的目光攻势,周烬轻叹一声,退了一步,说道:“那爱妃睡榻,本王在外面的耳房睡就可。” 君梓琳:“……”她的意思表达得还不清楚吗? “王爷可以另择院落。”君梓琳直接说道,也不打算再拐弯抹角。 周烬摇头,“这院子风水好,且是聚宝之地,若是寻了他处,必会散财。还是留下来比较好。爱妃,事情便这样定了,现在去房间收拾下吧!” 没有说出反对意见,君梓琳便被他推到卧房处,随即后面的仆从便将搬来的一应卧房用品,都堆砌进来,并整理妥当。 忙活了大半日,君梓琳将工具箱等用具都放到离卧房不远处的那雅致小屋内,用来当做工作室。 一应东西都还没有摆开,周烬叫她前去用饭。 肚子里咕咕作响,君梓琳点头,随他而出。 待到了正厅,只见上面琳琅满目摆着诸多吃食,鼻尖一动,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勾得肚子咕咕叫响。 君梓琳注意地往桌上看去,看见有香喷喷的灌肠肉还有果蒲肉,一些水晶样子的看着很好的食物。这些食物往桌面上一放,君梓琳就觉得自己肚子有点不受控制,身体不自觉地握着轮子往前而去。 “爱妃,没想到这陵州竟有如此多的好吃食。雪卫买了极多前来,你瞧瞧哪一样中胃口。” 周烬见她喜欢,连忙命人把饭食都摆开来,雪卫便在旁边介绍。 除了灌肠外,有蛤蚓,水晶脍,胡桃,还有煎肝脏。 这里的吃食不够精致,但却甚为丰盛。 君梓琳冲周烬点头,“王爷,咱们一块用吧!” 到了陵州,不品尝这里的特色才是傻的呢。 周烬坐下来,旁边的侍从把君梓琳推到桌案前,与王爷面对面而坐。 而雪卫侍立一旁,看见主人与王妃娘娘吃得很开心,他心里也很高兴,便指指那份煎肝脏,上面油乎乎的酱紫色,看起来令人没多大食欲,但是吃起来就是爽啊。 他用油纸包回来的,自己还在路上吃了一块呢,贼好呢! 见王妃不夹这份菜,雪卫连忙把菜推到王妃面前,兴冲冲道,“娘娘您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哦?多少银子?” 君梓琳听雪卫这么说,便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在半道上吃过了。 这刻只听见雪卫说道,“加上水晶脍等等,大约花了三十两银子吧!” “什么?!” 君梓琳刚把塞下一嘴的美味,突然听见三十两银子,“噗”的声,嘴里的食物都喷了出来。 三十两!比帝都的饭都贵,这是不是抢劫啊?! 买上四株桑树,也不过是二十两银子,这点饭比桑树还贵?! 晋王殿下吃得正好,冷不丁地听见爱妃的动静,当即抬起脸来,俊颜气势冷凝,可是眸光闪烁着几许心虚,默不作声。 君梓琳肉疼得从轮椅上站起来,顾不得腿疼,指着雪卫嚷,“雪侍卫你,纵然是卖人肉,也没这么贵吧?!三十两银子,够一个普通之家吃多少年的?你确定真的是三十两吗?” “主人,属下有话要对您说。” 雪卫直接垮了脸,朝周烬说了声,便往门外走。 “爱妃你且吃着,本王去去便回。”周烬忙站起身,随着手下往屋外走,留君梓琳一个人在屋内生闷气。 出了屋子,主仆俩人到了一处僻静之地,雪卫回头看向周烬,“主人,您真的不能依靠王妃娘娘过日子啊!” “你要本王如何?” 周烬负手而立,一改先前的安静之相,此刻显得无比冷酷而绝决。 “主人,您不能没银子呀!您可是堂堂的晋王爷啊!这事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雪卫苦口婆心地劝道。 周烬面无表情,神色冷若冰霜,不为所动。 雪卫上前,急切道,“要不王爷您向皇上认个错,现在也不至于这般拮据呀!” 三十两银子买那满桌的食物,依雪卫看来,的确是有些贵了奢侈了。但是这是主人与王妃在陵州饭食,总不能让他买一些普通百姓吃的吧。这可都是他费尽心思请了向导,才好容易买来的。你以为花银子就一定能吃到好吃的么。 “这个错,本王不认。” 周烬摇了摇头,语气死灰黯然染着不变的坚持冷色。 虽然给了兵符,可是皇帝私下里却是罚了晋王的俸禄等。再加上王爷暗中还将他攒的银子,大笔送往军中改善军士们的伙食等等。本来囊中羞涩,皇帝的所为,更使他雪上加霜。 雪卫跟在主人身边,对他之事自是十分了解。 从来就没想过要用王妃娘娘的银子来养活这一大家子,是以雪卫才有此建议。 而之前在饭桌上,王妃娘娘那些小气的样子,雪卫心里反而生气了。这个君梓琳,素日里王爷为她付出那么多,可是一个字都没提过。现在呢,不过是花三十两银子她就急了,真是个吝啬鬼! 而主人这样下去,非得被娘娘给吃得死死的。 以后焉能有男人的尊严? 屋室内的君梓琳,看见周烬随着雪卫离开。 她一个人对着满桌的美食,心里顿觉空落起来。 如果放在从前,她自然愿意为周烬付出。但他们之间似乎经历不起风浪,历经一事,君梓琳学会好好保护自己的财产,保证自己能想去哪便去哪。但是这满桌的美食,在没有周烬一块享用后,竟变得无滋无味。 方才她的反应有点大了吧? 明显看出雪卫生气了,虽然周烬并没有计较。 第699章 让她一边玩去 现在雪卫把周烬叫出去,周烬一定会感觉到吧? 君梓琳心下闷闷的,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她也没想到,都已经身为晋王爷了,周烬竟也会被没银子所困。他爹可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他居然这么穷。 想想原因,君梓琳也是无奈,关于周烬变得这么穷的因由,她也无法不支持。 唉,算了,就吩咐下人,以后省着些花。 至于再买奴仆来侍候的事,君梓琳也打算放一放,还是自力更生吧。 小蝶在旁边侍候着,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一会儿,君梓琳朝她吩咐几句,小蝶明白小姐的意思,便点头退下去办。 这时晋王由外而入。 与君梓琳想象中不同,他既没生气也没露出半点不奈之色,坐下来之后,他夹了块肉往君梓琳盘中一放,“爱妃,吃吧。银子的事,我想法子弄。会还你银子的。” “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节俭点好,仆人什么的都不要多买;吃食以后自己做;如果王爷在帝都,一定过得比这里好十倍百倍。”君梓琳一本正经地说道,掩饰自己内心那种不太自在之感。 周烬奇异地同意她做法,“爱妃说得对,那便一切依你。” 两个人安静地用完这三十两银子买来的饭菜,结果君梓琳发现自己吃了个肚儿圆圆。她朝周烬看去,发现这男人也是妖艳的红唇染着油渍,竟也吃得很开心。 “这些菜很贵,不若我们以后请个能做这种菜的厨娘吧,省得出去买了。”君梓琳说道,也不太想委屈周烬,毕竟是个手握兵权的王爷,在这穷乡僻野地吃苦受罪,实在令人心里不舒服。 自从林厨娘去了后,她对于菜食一直没有太大要求。 周烬也不再提厨房内的事务,免得她触了伤情。 今个儿她竟主动提起来,周烬立即心头一动,却是说道,“不需用厨娘,这些菜式瞧着也不难,以后我亲自做予你吃,可好?” “真的?”君梓琳讶了下,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绝美的男人,他真的肯下厨房做菜给自己吃? 不是有一句话么:君子远疱厨。何况是活阎王晋王殿下? “嗯,试试也无妨。”周烬点头,并没有君梓琳那般很在意这事。 衙门内郑普徙收到前去的人回禀,晋王与王妃都住在宅子里头。手下还跑遍了整个陵州,买了几十两的菜食。十分丰盛呐! 结果郑普徙一听便流下了口水。 他忙问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手下回说是一个时辰之前。 郑普徙拍桌而起,大叹错过! 早知道他就该去府上,也能蹭那顿美味菜食了。 妹妹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有好吃的,居然把他这个兄长忘记了。 “大人,燕捕头回来了!” 正当郑普徙惋惜不已时,下面的人突然冲进来大吼。 郑普徙吓一跳,想到燕青回来,他忙挥挥手,“传进来!” 书吏洛畴忙赶上来凑近郑普徙禀告道,“大人您一路劳顿,还是等歇息过来再让燕捕头来,否则你这一天也别想安宁了,燕捕头那个人,您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说城内有人家丢了孩子吗,燕捕头去找,现在终于有了消息,你让本官去休息而不问案情?”郑普徙接到这事,是在之前赶回帝都城看妹妹的路上,那孩子叫做猫儿,挺可怜的。自小就被娘抛弃在街头,好容易遇到收养的老婆子,拉扯了三年,这一朝丢了,便告到衙门里来。 郑普徙回来便要把离开前的所有积压案情都做完。 所以燕捕头必须回禀。 洛书吏叹了口气,脸都皱成一团,更显得神色凋零,小声禀道,“大人,不是小人故意事先隐瞒于你,而是那个孩子真不是……” “大人,我回来了!” 洛书吏正说着话,突然自外头响起一道清澈嘹亮的声音,“大人,属下把猫儿找到了,在山林野头,属下找了一夜啊!” “燕捕头来了,猫儿在何处?” 郑普徙把洛书吏推到一边,自己起身朝燕捕头而去。 “可不正是在这里么!”燕捕头把怀中的东西往郑普徙面前一送,笑眯眯的,眼眸透着精光之色。 郑普徙忙去看,只见燕青怀中正抱着只黑白花的猫,这只小猫正瑟瑟发抖地“喵呜”叫着。 “孩子在哪儿呢?”郑普徙掠过那只瘦小的猫,又往燕青怀中扫了眼,看见那鼓鼓的胸脯,他脸刷地红起来,忙扭过头去问,“孩子呢?” “不是在这儿嘛!” 燕青不满地把怀中的猫送过去,眼睛雪亮,邀功之色甚显,而那猫也配合叶“喵呜”一声叫唤。 “你是说这只猫便是失踪的孩子?” 郑普徙回头,正好对上那只琉璃般的两只眼睛。可这明明是只猫,怎么会变成人呢。 洛书吏在旁缩缩脖子,偷偷退下去。 郑普徙眼角余光看见他,忙厉喝一记,让他把事情解释清楚,那封信是他写的,因何人变成了猫,人呢?!怎么在信里也不写清楚些,他可一直在挂念此事。 ‘大人,这不怪洛书吏啊,是属下要他这么写的!而且这也是事实啊,这猫儿的确是老太太的命根子,是亲孙子啊!’燕青抓住郑大人的官袍,信誓旦旦地嚷道。 郑普徙扶扶额,挥手示意她退下,“把这猫儿还回去吧,快去吧。” “好的大人,属下这是来给您回报一声的!”燕青说着冲郑普徙灿然一笑,抱着那只猫蹦蹦跳跳地离开。 郑普徙见她彻底走了,当场坐回去,把洛书吏叫到跟前,“洛书吏啊,究竟是谁把这燕青招来的,现在本官能把她辞了么!” 当初他就看这燕青武功底子好,又胆大,可也没想过她这么冒失莽撞!一只猫而已,居然说成是人,还当成人一样地去追踪! 这个燕青实在太幼稚了,凡事没个轻重。 “大人您忘记了,这位可是您亲自提拔的,这衙门上上下下都知道,燕捕头是您的左膀右臂,如果现在…衙门内的人该怎么样?”洛书吏抻着脖子,出主意。 听到此话郑普徙更郁闷了,招手让洛书吏过来,吩咐道,“这事你记得些,以后有案子不必让燕青插手,让她一边玩去。” 第700章 野猪肉 “是,小人谨记。”洛书吏忙点头。 旋即郑普徙重新翻看卷宗,处理一桩桩积留下来的案件。 及至黄昏,外头再次传来一阵嘈杂之音。 郑普徙听见那声音竟来自于燕青,当即让洛书吏出去把人拦住,有事也不见,无事就让她走。 “大人,我打了一只野猪哇,晚上一块吃烤野猪肉好不!” 燕青在外头嚷嚷,屋子内的郑普徙听见自己肚子在咕咕作响。 似乎、还没有吃过野猪肉。 不如、尝尝? 外头燕青跟几个捕头衙门内的侍卫吵吵到一块,想着怎么把这野猪肉做成最好吃的美味。 “吱呀”一声,郑普徙开门往院内瞧了眼,见着一只黑乎乎的东西,身长足有七尺之多长,肥大壮阔,看着生猛。身上还插着羽箭,血水已经凝固。 几个衙役正在围着这野猪围悠,搓着手想怎么做好吃。 ‘大人,您终于出来了,这野猪怎么吃好啊?之前属下在山林时,顺便从这野猪之下救了猫儿,刚把野猪从山里拖回来,您说吧大人!’ 郑普徙对这里并不太了解,便朝不远处的师爷看去。 “大人,直接把这野猪送到春风楼,听说那里正在推出一款野味,这野猪正好对他们的招牌。如此必定会得与与往常更多一些的银钱,做处衙门内的开销。” 师爷的话才说完,燕青首先举手反对,“不行,这是我打来的。要说换成银钱,也该是我说了算的。但是现在我想让大家伙一块吃肉,春风楼就不用送去换银钱了,直接换吃食吧!” “可是,咱们衙门内银钱不少了呀,开销又大。”师爷苦着张脸,数落着,“昨日燕捕头你去守着山林,就为了救一只猫儿,大家伙都没闲着,从守城门的到山林外接应的,再到做兽网的。衙内的人都一夜没合眼,本来以为能得些赏银的,可是现在只有一头野猪。总不能让大家往大人腰包里要赏银吧!” 吴师爷一番说辞,把燕青怼得低下了头。 “行了,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把野猪送到春风楼去吧!”吴师爷一看事情成了,便命人去抬野猪,嘴里道,“这么大块,必定能换许多银钱呢,以后衙门里有银子了,再也不用紧巴了。” “慢。” 大家抬着野猪正往外走,身后传来大人的声音,“这样吧,野猪一半给春风楼换银钱,另一半用来做吃食,每人一碗肉,这么定了。” 吴师爷见大人都发令了,只得点头,让手下快些前去。 天色黑下来,陵州衙门内一派灯火通明,香气喷喷。 每人获得一碗野猪肉,还是从春风楼最有手艺的厨子做的,大家食欲大增,拿着包子就野猪肉吃,衙门内其乐融融。 郑普徙把自己碗内的野猪肉拨出一半来,让人拿了食盒放进去,然后找了个小衙役来,让送到街南巷子的玉林宅。 “大人,那里不是一直没人住嘛,太贵啦,哪里有人啊!”衙役不解地说道,哼哼着想回去先把肉给吃了再说。 郑普徙板着脸训,“枉你还在官府做事,那林玉宅早有人住,本官真是担心,把陵州城放给你们这些人守护,真的不会出事吗!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 ‘大人还是我去吧,我吃完了!’不等小衙役说话,燕青走了出来,落落大方的一笑,接过那食盒,并掂了掂,笑眯眯道,“大人这里头必定是那野猪肉吧,不知是送给谁的?” “行了,你们吃完都回去。第五木,你把东西给本官送去,快去快回!”郑大人不理会燕青的话,把命令发下去后,便转身回了屋子。 燕青见此,还不服气了,立即扭身追上了第五木,那个小衙役。 郑普徙返身坐回去,看着小半碗已渐渐凉了的肉,感叹一声,“妹妹,哥哥这可是想着你的,野猪肉挺好吃的,但愿你的腿能快些痊愈。” 正在玉林宅内收拾着的君梓琳,听说外头有女子相见,手里还提着东西,是个食盒,指名要见这里的女主人。 “小姐,咱们来这陵州,还有相识的人嘛?”小蝶不解地问道。 君梓琳很肯定地摇头,“云攸灼曾在这里呆过,咱们却是初次来,不该有相识的。你且出去瞧瞧,听这来客的话,似乎并不知道这里住的人究竟是谁。” “是。” 小蝶退出去,君梓琳便着手整理自己的工作室。 之前在帝都时,她已经做了一些标本,并听从云攸灼的建议,药试了一些法子。 想当初茂生死在砒霜之下。 但有一种药物,促使他的毒性延迟。 君梓琳现在已经研究出这种药物了,只是还缺少实验对象。 如果能够使药物完全得到发挥,也许先吃下这种药,便能够解除砒霜的毒性。 云攸灼在易居时,君梓琳与他研究过几种药,一直在试验之中,没有投入过使用。如今到了这陵州,遍是珍奇药草之地,这种研究更更有必要了。 像是茂生、甄氏这样的人,若是自己研究出的药,能让他们化解身上恶毒,转死为生,岂不是更好。 虽如此,却也仅仅是君梓琳的一道猜想。 刚把东西放好,外头传来小蝶的脚步声:“小姐,是位姑娘,找您的。听说是从衙门里来。” “是二哥。” 君梓琳立时想到郑普徙,当即便让小蝶推自己去前厅,见见那位姑娘。可是心里也奇怪,衙门里头有女子么。联系到二哥的秉性,君梓琳反而感到自己太狭窄,她都能验尸,对于二哥来讲,有什么不可能的? 到了前厅之后,君梓琳便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紧身装束的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微笑时,眼睛弯弯,无比清秀可人。 “你是?” “我叫燕青,这东西是我家大人让送来的。”白衣女子说话,并把自己手中的食盒放到君梓琳的面前,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小蝶,收下。” 君梓琳点头,请燕青入座。 而在这个空隙,燕青则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君梓琳,只见这女子眉目绝色,穿着身素暗锦刻丝莲花缎长袍,端坐于轮椅之中,身形偏瘦,却隐约暗藏气势。 第701章 王爷在哪里睡 落座之后,燕青居高,而那坐在轮椅中的女子则是在下,显得矮。 燕青看着她,心里头总有一股莫名的别扭之感。 她想到昨日自己打的猎。 费了好一番功夫把野猪刺穿于地。 但是暗夜之中,仿佛有双眼睛看着自己,带着审视与冷酷,莫名的威严。 而这双眼睛,此刻仿佛变成了眼前这轮椅上的女子模样。 她看似柔弱,却仿佛能够掌控一切。虽然没看自己,却仿佛看透了一切。 “这位姑娘,请问您与我家大人是……是朋友吧?”燕青看不透,当即便直来直去地问。 君梓琳微微一笑,点头,“不错。” “哦。”燕青眼珠儿一转,旋即说道,“那姑娘贵姓?” “我姓君。” “原来是君姑娘啊!”燕青撑着笑,有些不自在起来。 君梓琳自打离开了帝都,便没有再梳那妇人髻,她是以姑娘的发髻离开帝都,亦在暗示,与周烬的和离。 在这个世界,既然是和离,有过婚史的,也是要梳妇人髻的。 君梓琳反其道而行之,也不在意这些,偏生梳了姑娘头,且有招蜂揽蝶之意。 她不会为周烬守贞,自是愿意遇到更多的男子,希望能够有与自己相伴一生的存在。 只是此刻出来见人,也保持着姑娘头。 现在与燕青相谈,又发现对方目光转动之色,君梓琳品出了几分余味。 “君姑娘这院子真大呀,不知是自己前来住的吗,还是省亲?” “前来游玩。”君梓琳微笑答道,颜色间有些意趣之态。 “哦。” 听见君梓琳如此说,燕青再也问不下去,站起身来有些干巴巴地告退,“我先走了,君姑娘告辞。” 她一走,君梓琳命小蝶送客,自己推着轮椅往前两步,将那食盒取了下来,心里头寻思着,二哥送这食盒做什么?莫非送东西是虚,想要介绍这燕青姑娘是实? 打开食盒,君梓琳来不及细想,便被里头的菜食给吸引住了,香喷喷的肉味儿,掳劫人们的味蕊。不等她伸手将里头的碗取出来。 身后传来道男音,“爱妃,你在做什么?” “有肉啊,二哥送来的。” 君梓琳笑着说道,转而扭头看向周烬示意他过来看。 “这肉香,似乎别有味道,与宫廷的膳食相比,似乎也不遑让。” 周烬嗅了嗅,大步走过来。 君梓琳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因道,“你吃的东西多,可是这肉却还没吃,怎么能知道其中的分别?” 周烬并不说话,伸手将那碗取出来,见是里面有三块半肥半肉的小孩拳头大小的酱色肉块。底下是些肉末儿并葱姜等物。表面看来,并无异常,但却有股别具味道的香气,吸引人的食欲。 “这里头放了独家秘制的汤料,才做出这等肉来。”周烬说着,命人把东西拿下去,加热之后再送上来食用。 “怎想着与你送肉来了?” 周烬推着君梓琳的轮椅,朝内宅而去,两人边走边说。 “可能是觉得我穷得吃不了饭。”君梓琳微笑说道。 往内宅走着,君梓琳便回想那燕青来时的样子,以及临走时的表情。 看来燕青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君梓琳抿唇而笑,手抚着耳后的青丝,眉眼流露出戏嬉之意,看来这件事需得仔细给二哥解释一番。免得燕青回去之后,会多想。到时候坏了他们的好事,二哥可是会生气的! “你在笑什么,莫非是这肉有什么名堂?”周烬问。 君梓琳知他更敏锐,更洞察事情。当下也不瞒他,只说道,“送肉来的那位姑娘,似乎挺有来头,二哥衙门内的人呢!” 周烬一听,便不再问了,但心中已然明了。 再者因为几块肉,郑普徙竟辛勤送来,完全没有必要。晋王府的人还不会揭不开锅,看来这个郑普徙是另有用意的。可能真如爱妃所料吧。 回了屋子,下人将那肉送上来。 动筷子吃了一块,周烬颔首,深眸流露出满意的笑意来,“的确是好肉。” “真的吗?” 君梓琳奇异地说道,自己也捞了一块内并吞下去。细细地品尝之后,发觉这肉质鲜嫩且有嚼劲儿,与普通的肉不太一样。因君梓琳是穿越而来,她发现这肉与自己前世所吃的,并不一样。 似乎是野味。 “什么肉?”君梓琳见周烬不再多说,便继续深问他。 “野猪肉。”周烬答道,“看来是在那山林中逮到的,味道却是鲜,爱妃再吃一块。” 郑普徙送来了三块肉,两块进了君梓琳肚子。饶是如此君梓琳有点不太好意思,感觉自己吃的是不是太多了点。 如此一来,郑普徙送这肉来,倒是真的有心。 君梓琳暗叹自己想多,但回忆起那燕青姑娘,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番,还是待到明日再去吧,希望不会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晚上歇着,君梓琳沐浴完回房间,小蝶已经备好了床铺。 君梓琳上了榻,发现这床榻很大,可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王爷在哪里睡?”君梓琳问小蝶。 “雪卫已经在耳房给王爷铺好了榻,说是要在那里歇下呢。”小蝶道,有些忧心地问,“小姐,您真的要让王爷睡在耳房吗?” “怎么了?” 君梓琳一眼斜过去,对小蝶这样关心周烬,有点不满意。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顾忌周烬?知不知道她才是需要关心的人。 “奴婢不是那个意思。但是耳房那里实在是…实在不是晋王殿下能住的。小姐与殿下是夫妻,还是应当多考虑一下的。”小蝶轻轻说道。 “去拿干净的布吧,需要换药。” 君梓琳不接她的话,只让她准备药。 过一会儿,君梓琳在小蝶相助下,把腿包扎好,又喝了药,这便歇下。 小蝶在旁整理了一番,尔后将烛熄灭,退下去。 这一晚上,君梓琳很早便歇了,中途并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可到了午夜时分,竟无缘故地醒了过来。 她支起身子朝外看了眼,依稀有灯火亮着。 披衣而起,君梓琳在模糊中寻找自己的轮椅,但它并没有在房间内。 第702章 这男人早有准备 她起身朝外走去,步伐有点慢,伤口的疼痛没那么严重。 起夜完,重新回屋。 君梓琳发现耳房内居然没人。 周烬没歇着? 他去哪里了? 君梓琳坐在榻上,陷入深思。 按说周烬来陵州,表面上一定是因为自己。可是今日下午,他并不在,也不知出门做什么了。晚上也不在,他究竟在忙什么呢? 莫非他来这里另有要务。 君梓琳正寻思着,就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她连忙翻身躺下,耳朵却听着动静。 那脚步声在外头停下来,继而又往耳房里去,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大约是褪衣的声音。 看来周烬是刚回来,才打算歇息。 君梓琳暗道。 待了一会儿,便什么声音都没有。 君梓琳动了动,她知道如果周烬没睡着,以他的耳力,必定能听见。于是便装作是要翻身的样子动作。 脸朝外,往耳房处看。 薄弱的灯光洒进来,照得屋内一片模糊。 而君梓琳倏地瞪大了眼! 只见面前站着个高大的身躯,再往上看去,那是一张极为平凡的男性面孔,大约二十多岁,就这样在朦胧的灯火之下,映了进来,被君梓琳看个正着。 而这张脸的主人也正偏头朝这边看。因为对方是逆光,不知是否看见自己。 但下一刻君梓琳倏然从榻上而起,枕下的刀握在手中,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长相平凡的男子。 不管这人是谁,不管是否逆光,对方只要潜入这宅子里,说明武功并不低。这里的人目能夜视,君梓琳知道,对方必定看见了自己。 她已没有隐藏的必要。 “爱妃。” 正在此际传来男子的声音,却是她所熟悉的。 没想到声音竟是周烬,他戴的人皮面具? 把刀不动声色地放回原地,君梓琳安静地坐在榻上,等男人走近。 “这个时间,爱妃怎还没睡,是不是在等我?”周烬走过来,在君梓琳没注意的瞬间,把面上的平凡面具给撕了下来。 看见周烬这张熟悉的面孔,君梓琳略有些心定。 “没睡着。” 君梓琳如他所愿,顺从地说了句他想听的话。就见他走过来,坐到榻沿处,与她同坐于一处。 当他靠近的刹那,君梓琳鼻尖嗅到一股稀疏的幽冷的刺鼻味道。 这种味道,君梓琳从来没有闻到过。她暂时先将这味道贮藏于记忆之中,见周烬朝她伸手过来,她便温柔地握住他的掌。这一次并没有闻到异样的味道,“王爷去了何处,这么晚归来?” 现在君梓琳百分百确定,周烬来陵州,并不单单是为了自己。 他必定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去办。 确定了这一点,君梓琳内心略有几分失落,同时又很是踏实。 像周烬这样的人,不可能单单为了追女人而有所动作。必是有其他的事情拖了他的步伐。 “赚银子去了。”周烬弩弩唇,俊颜展现出抹揶揄的笑。 听他如此说,君梓琳知道,自己是不能从他这里听到实话了,于是便淡淡一笑,不再深问。 “歇息吧,时候也不早了。”周烬大掌伸过来,握住了君梓琳的肩,便站起身来。 君梓琳见他如此,点了点头,谁知他竟骤然俯身,朝她凑近。 两个人倏然靠得这么近,君梓琳一时不能呼吸。 感到他的大掌落在她的肩膀处,便保持着这般的姿势,君梓琳缓缓躺下去,“你……”她紧绷起身子,瞪着面前压上来的男人。 而实际上周烬并没有碰到她半点,当她觉察到时,周烬已经离开了回到耳房。 君梓琳见此,脸颊蓦地一红,瞧瞧她方才都想了些什么。 耳房内的灯火一明一灭,接着整个房间都黑了。 只留下院子外头那幽暗的光火。 君梓琳重新坐起来,扭头往耳房看去。 那里无声无息,周烬睡了吗? 耳房里的榻很小,他长得高大,不知晚上是否睡得舒服? 君梓琳默默看着,心里轻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她现在提议彼此把床榻换过来,他睡这张大榻,而自己睡那小榻。会不会有点晚了呢? 重新躺下去,君梓琳辗转,内心很是不安。 本来这院子是周烬买下来的,这一路上他也挺照顾她的。本来这张榻,他是想要两人一块睡的,结果自己不同意,他便果真睡了耳房的小榻。 对他有点不太公平呢。 等了一阵子,君梓琳没听见周烬的声音,而自己也睡不着。 当即她下了榻,轻手轻脚,小心护着腿往耳房挪去。 站在外头,借着院子幽幽的灯火,只看见男人和衣睡在窄小的榻上,仰躺而上,似乎正睡熟了。 君梓琳轻轻地挪进去,就站在榻旁边,一根纤细的玉指伸出,轻轻地戳了戳男人的手臂,轻声道:“喂。” 榻上的人没有动静,似乎是睡着了。 君梓琳收回手,犹豫了下,想回去。 只是突然幽暗中传来道“嘎吱”的声音,粗哑而难听。君梓琳忙回头,陡然见男人翻了个身,他的长腿与手臂都伸出来,可是这脆弱的小榻根本就支撑不住他那沉重身躯的压制,随着第一道声音发出,紧跟着连续“嘎吱吱”的快速响音传来,而周烬的手腿依然往外移,似乎是想翻个身。 眼看着他就要把他自己给翻到地上来了。 情急之中,君梓琳忙伸出双手,试图上前撑住他欲栽在地上的身体。 千钧一发,君梓琳只感到自己手臂上一紧,扭头看,只见周烬的大掌倏然攀缠上来。 “啊。” 几在下一瞬间,君梓琳只看到眼前倏然纷乱。天悬地转之间,身体竟被硬生生压下。 却是周烬从榻上栽在地上之前,直接扯了君梓琳垫在了自己身上。 “哎呦……” 君梓琳闷哼一声,那道疼痛之语尚未说出口,竟然感到身上居然不疼?! 怎么会这样? 君梓琳眨眨眼睛,就看见压在自己身上的周烬,只看见这男人一手臂一长腿都蜷缠着她的身子,垫在了她身子之前,而她受伤的腿处更是悬空压在他的腿上,根本没有受到半点波及。 这男人,早有准备! 第703章 在不安之中 刹那间君梓琳了若一切,自己的到来,想必也在这男人的意料之中吧! “你,你骗我?!”君梓琳怒瞪他,气极了。 她是满心愧疚,觉得应该与他换榻前来的。可是他竟利用了她,他早看透了她的心思。 “没有。” 周烬矢口否决,近在咫尺,爱妃怒容尽显,他少不得解释:“方才是真的睡着了,今夜赶了很久的路才赶回来,只是睡得不深,听到你靠近的声音,又不想只我自己摔在地上……不是说夫妻甘苦与共么,所以想与你摔在一起,这样才是夫妻是不是?” 他的谎话说得不算完满,但是君梓琳依然为他所说的前半句而息了干戈之意。 再怎么说他赶了路,累了。 而自己并不小孩子,明智一些的,还是赶紧换榻,彼此都好好歇息。 “去屋里歇着吧。”君梓琳挣扎了下,男人并没有如从前那般死缠地压她,而是识趣地起身,但他长臂一勾,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坐到他的大腿上,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说完了。” 君梓琳尴尬了下,说道。 “嗯,那便一起去榻上歇着吧。” “我在这里就行。”君梓琳指指周烬此刻坐下的小榻,坚持道。 “你真的能睡这里的小榻?”周烬挑高了眉头,俊颜异然。 “嗯。” 君梓琳点头,很坚持。 “好吧。” 周烬耸耸肩,勉为其难也不强迫她。 他直接站起来,将君梓琳放下,尔后走出去。 可是当他走出去时,身后的小榻传来“哗啦”一道声音,再回头时那小榻已如他所愿,倒塌于地。 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周烬挑眉看着君梓琳,“爱妃,这小榻实在不精实,待到明日再让人前来修。现在咱们去歇息吧。” 当即周烬也不过来,而是径直往大榻上而去,翻身滚进了榻里,留出外头大片空处给君梓琳歇息用。 而君梓琳站在碎坏于地的小榻前,面无表情。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是这榻,显然是不能睡了。 看来今夜真得跟周烬同榻。 她出了耳房,往大榻处看去,周烬倒是很自律,占据一小块地。剩下的大片坐等君梓琳去占用。 慢慢挪到跟前,君梓琳扶着床柱,轻手轻脚躺了上去。 虽然周烬窝在里边,尽量没有占用太多地方。 可是他的存在感依然令君梓琳不安,她只是爬上榻去,尽量往外,与他之间空出好大一片空白,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让自己睡。 但没过多少会,腰间搭上了周烬的大掌,君梓琳身子蓦的一颤,莫名想到在船上时,这男人对自己所做的。 她那时被他弄得,很想要他。 可他,狠心拒绝了她,留给她一片片独自起舞的空虚。 现在,他该不会—— 晋王爷做事,从来不会事先知会一声。 就跟方才一样,等君梓琳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周烬抱了起来,直接就压到了他的身上。 两个人仿佛是叠起起来的面包片一般,就这样密闭地贴合着。 虽然周烬是和衣而卧,可君梓琳却是沐浴过后,穿着绸衣而歇。 两人接触后第一份摩擦,都触动着她曾被他光临过的敏感之处。 “不……不要……” 君梓琳慌忙去推他,声音都颤了。 上次在船上的经历,令她有些怕他出手。担心会再一次获得独自的欢喜,而没有他的陪伴。同时又担心自己不是处子之身的事实泄露,再招灾难。 秘室内的一幕幕,像是被灰尘给封湮的历史,在两个人的接触之后,再次一揽无余的被重新剥开。 现在君梓琳有心想与周烬和离,所站的立场完全是极具理由的,更是能站得住脚的。 但是如果被周烬发现不是处子之身,那么想要和离这件事的立场,便再也站不住。相反公理已经从她这里,移向周烬那里。她,反而是最得不到别人同情的存在。 君梓琳内心里从来有一把正义的公尺,不论是办案验尸,她所接受的均是天理公道,恶人必要受到律法的处置。 她不能够接受自己站在公理的对面。 即使她一点不觉得,不是处子之身是什么错误的事。 但想到周烬嫌弃的眼神,她内心是一阵无法承受的动荡,甚至开始气恨自己当初在秘室的举动。为什么她不能再稍稍忍耐一点呢? 可是那种情况下,是能够凭靠意志,就能遏止住的吗? 人又怎么能与之抗衡呢? 周烬欺上来,只是出于喜欢与恶作剧之性,想撩撩爱妃,想逗逗她。看她又惊又羞的表情,看她娇嫩的小模样。 可却没想到,竟会吓到她! 把君梓琳从身上移下去,将她轻轻放置在榻里侧,周烬柔声哄道,“方才见你在榻沿,担心会掉下去,你便在里面歇着,我在外头护着你,好不好?” 当初在相府住的时候,周烬就发现君梓琳对夫妻间的那档子事有排斥。 也不是排斥,只是一种恐怖。 不错,他的排斥程度,已经到达恐怖的地步。 为此周烬找了人前来研究这事,结果没什么结论。 而之前在来时的船上,周烬逗弄过爱妃,还看着她在他的手中,一次又一次地达到欢愉的顶峰。那时候,她一点都没有害怕,反而十分快活。 现在周烬纳了闷了,为什么爱妃独独面对他时,会害怕成那副样子呢? 偏头朝榻内看去,君梓琳把她自己裹得紧紧的,缩到一边,紧紧地闭着眼睛。 周烬不想再碰她,怕她会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这一晚上,君梓琳在不安之中睡过去。可是晋王却睡不着了,他把与君梓琳相识开始至现在所发生之事,统统捋了一遍。 最终焦点还是定格在秘室时候。 难道说第一回,他太用力了,把她弄疼了? 让她对男人产生了恐惧? 不对,是让她对那档子事有了惧意? 周烬翻身而起,坐在榻上,拄着下巴思索。 这个问题需得尽快解决,不能让爱妃一直遭受煎熬,可该从哪里下手呢?她那里受伤了吗? 周烬用力回想在船上时的情景,结果只剩叹息,那时他没顾许多,更没有看见呀! 第704章 腿伤还未好 想了半天,不如行动。 他扭头朝榻内侧看了眼,君梓琳睡着了。他伸手朝她而去,刚落在她的衣边上,又摇摇头:“不行,若是被爱妃给知道的话,她一定会鄙视他的。”毕竟偷偷检查她那里,必会被她不耻。她会认定他是登徒子! 重新缩回手来,周烬下了榻在屋内走来走去。 不时回头看向榻上的女子,最后一咬牙,“算了,还是点穴吧,这样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想到便做到,周烬靠近榻,伸手点了君梓琳的睡穴,尚在熟睡中的女子,下一刻便歪头过去,陷入到沉睡之中。 见她真的睡着了,周烬深吸口气,先去燃起烛火,把门户都关严实了,端着烛火往榻上而去,顺道回头把蔓帐都放下来,遮住了外面的视线。 只看见帐内柔亮一片,窸窸窣窣中传来轻微的声音中,但却在这静谧的夜之中格外清亮。 过了半晌,周烬执着烛火丢了出来,人也随之疾快而出,连鞋子都未及穿上,大开了门,大步离开! 耳边传来鸟儿的鸣叫声,继而那叽叽喳喳之声也越发地近了。 君梓琳从沉睡中清醒过来,感觉自己睡得实在累。浑身酸疼,唤了声小蝶,才从榻上坐起。看见这帐蔓都落了下来,自己睡前可没见帐缦放下来。 “小姐,您睡得好吗?” 小蝶清脆的声音传来,令君梓琳有种恍惚之感。 她伸了个懒腰,见小蝶没动作,眼睛直直看过来。顺着小蝶的视线低头看去,君梓琳发现自己身上的长衣大片敞开着,露出了雪白的大腿。 “小姐您……与王爷?”小蝶俏红着脸,语声染着然冀,充满高兴之意。 君梓琳连忙摸摸身边的床榻,早已经凉了,她感觉了下,发觉自己的那处并没有异样。 虽然眼下看着有些靡乱了些,可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啊。 “只是起榻是不小心罢了,并没有事情发生。”君梓琳说道。 小蝶知道小姐从来不会对自己说谎话,听到此语,她反而失望起来。如此一来,小姐与王爷还是没有和好。 轻叹一声,小蝶愁苦,小姐与王爷这要到什么年月才能和好。 反正现在都已经睡在一张榻上了,小蝶也不再希望他们和离,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现在也该到和好之时。 侍候小姐梳洗完。 小蝶引小姐前去旁边的屋去用饭。 这里的布局基本上与晋王府相似,所不同的是环境变了,经常会有小鸟飞到院子的树上,尤其是在清晨叽叽喳喳成片,吵得人睡不着,同时也很是清新自然。 而这所院子也显得小了些,与晋王府相比。 小蝶请了个厨娘前来,做陵州最简单的早膳。 君梓琳到了后,看见桌上摆放着简单的几碟小菜。 那厢周烬也走了进来,往主位上落座,目光朝桌上三个小菜外加两小碗薄薄的白乎乎汤水看去。默默扫了一圈,他也不看身边的爱妃,取过那小汤碗饮了一口,便伸手去夹了几片菜吃了口,又取了锅里头正热过的大包,并咬了口。 小蝶呆呆地看着这般洒脱不拘小节的晋王殿下。 曾经在晋王府,她不是没见过王爷用膳,那是一种美的享受,一举一动都极尽优雅与贵气。 而现在,他的动作简练而随意,从来没见他大口吃过饭,而今他一口便咬掉了一半大包,却只就了一片小菜,就这样和着汤水咽了下。 这样粗野的用饭方式,吓傻了小蝶。 而更令小蝶吃惊的是,小姐居然也这样! 那大包被小姐掰了一半,之后将菜放进大包之中,夹着后。小姐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并不时饮一口汤水,嘴里赞道,“这豆浆真好喝,如果再加点糖,甜的,更美味!” 小蝶素来是知道,小姐偶尔会出语令人瞠目。 而现在她成为晋王妃,又是在晋王面前。 小蝶轻吁了口气,她倒并不担心,所幸府里也没招什么外人,不怕。 当即便轻声解释道,“小姐这是泥豆磨成的,若是小姐喜爱,奴婢下回放些蜜糖在里头再端上来。” “嗯。” 小蝶见小姐喜欢,便道,“奴婢再去看看,这里有蜜糕,做得极为独到,与咱们帝都城的可不一样。小姐若是喜爱,晚时,奴婢便买一些来,到时候学着做吧!” “小蝶做得对。”君梓琳点头赞道,同意了她的做法。 “阿嚏!” 主仆二人正说着,那厢吃着饭的晋王,打了个喷嚏。 君梓琳忙看过去,发现这男人鼻头红红的,眼里也布满红血丝,不时会有晶莹的鼻涕,流淌出来。若非是有雪卫在旁边递巾栉,他必会将鼻涕滴进碗里头。 “风寒了?” 君梓琳一看,忙命小蝶去照顾着。 雪卫被王妃盯了一眼,当下只得回道,“不知怎的,主人突然去洗冷水浴。洗了一回又一回,这不风寒才对呢……” 周烬一个眼神送过去,雪卫倏然闭嘴,垂下头去。 “阿嚏!” 周烬忍不住又打了个。君梓琳仔细瞧他,发现这人还在拿着巾栉捂着口鼻,显然是忍不住又要打喷嚏。 他是真的受凉了,肯定是洗冷水澡的关系。君梓琳暗道。 昨天他已经奔波了很久,怎么又跑去洗冷水澡。 君梓琳实在是想不通。 “小蝶,你去我工具箱里取那红色瓶子药丸子出来,给王爷服下。” “是。” 小蝶听从小姐命令,这便前去。 周烬一挥手,“没事,不碍事,不必吃药。” 可小蝶已经一溜烟儿地走了。 这小蝶一走,周烬也从座椅上起身,向雪卫招呼一声,二人便走。 “王爷!” 君梓琳忙站起来,想追上他,因发觉今早的周烬有点怪。这男人似乎从一开始就没看她一眼,确切地说,他不敢与她对视。 他究竟怎么了? “你别动,腿伤还未好。”周烬步伐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君梓琳扶着椅子,只得立在原地。 周烬没说话,只是抬步离开,君梓琳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很是无奈。 他一走,君梓琳便把院子里面的侍卫给招过来问话。 第705章 燕姑娘呢 这些侍卫倒是不避她,有甚说甚。 君梓琳才知道,周烬是在大半夜里跑去浴房清洗,结果来来回回洗了一个时辰,之后又返回到房间,其他的下头的人并不知。 问题是他并没有在榻上睡呀。 君梓琳想到清晨那冰凉凉的一半榻。 说明周烬并没有在那里睡过。 他是在哪里睡的。 该不会是—— 君梓琳忙去卧房,前去耳屋看去,只见那榻是塌了,可是上头凌乱,甚至还丢着件昨晚周烬所穿的外袍。 他果真是在这里睡的。 没想到他竟然又跑回这里睡了,为什么? 君梓琳一时迷惑不已。 “你可知道,王爷去做什么了?”君梓琳想了想问道。 有侍卫前来回禀,“听说王爷要亲自做膳食,现在是去外头查看了吧。” 难得他还记得这事。 君梓琳轻轻一笑,虽然心中古怪,但也不愿意多深究。 把小蝶叫过来,君梓琳收拾一番,打算去一趟衙门。 顺便解解昨天发生的误会,毕竟二哥的年纪也不小了,虽然不知具体情况怎样,若是他喜欢,君梓琳自是支持的。但不知那燕青的家世如何? 不管怎样,儿女的婚事还需要父母做主,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而君梓琳也愿意替二哥把把关,免得到时候若是母亲看不上这儿媳妇,泪流成河却不好了。 把马车弃了,君梓琳让小蝶推着轮椅,两个人在街头穿梭。 “小姐,这里虽然离得衙门不远,可是街上人却不少,这些人眼睛乱看,还不如乘马车出来呢!”小蝶不满地瞪了眼经过的一人,这家伙眼睛像苍蝇一样盯在小姐身上,真是可恶极了。 “本来便是给人看的。你看了别人,才知道别人在看你。”君梓琳笑笑,也不在意这些。 这又不是在帝都,没那么多规矩要遵守。 小蝶无话,只得卖力推轮椅。 正在此际,迎面奔过来一名身形高大穿着青袍的男子,刚走近了便住了步,对道,“君小姐,你这是去何处?有件事需得请你相助。” “云大夫昨日住得可好?”君梓琳问侯道,“不知有什么事?” “来,我们借一步说话。” 云攸灼忙把君梓琳带到一边,急声说道,“是这样的,之前我在这陵州呆过,是识得许多病人的,所以这一回,是关于蔺家的孙小公子之疾。当初我在这里时,便听说这小公子的病疾,但是一直都没有进展,现在……君小姐你不是也研究一些医术么,不如去看看,若有奇迹,岂非更好?” “蔺家?” 君梓琳沉吟。 小蝶在外头跑,风闻得比小姐要多,忙解释道,“小姐,奴婢之前在外头听说过,蔺家是这里的富贾,家大业大。但是每代单传,如今只有蔺老夫人撑着家族,下头的传人也仅仅是这位蔺小公子。因为曾有大夫扬言小公子活不过十岁,结果今日小公子十一岁了,所以奴婢听外头的人都在说这奇迹,便稍稍打听了一番,只当个趣闻呢!” 她一说,倒省去云攸灼解释了。 之后小蝶与云攸灼齐齐看向君梓琳,等待她的答复。 “有没有什么好处?” “什么?” 云攸灼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再度朝君梓琳郑重看去,“君小姐,你说什么?” “是这个意思。蔺家既然是富商,那前去行医有没有什么好处?比如回报什么的?”君梓琳搓着手,并比划了一下金元宝的样子,她那双杏眸之中闪动着明媚的光芒,却把云攸灼给问得无语。 小蝶有些难堪,俯身小声劝道:“小姐,这是行好事之机,怎好要银子,您说呢?” “大家都是凡夫俗子,都要生活,要活着就得用银子。怎么能不要钱呢?”君梓琳偏头,伸出小指戳了戳自己的头发,为难地说道,“如果无偿行医,那岂不会饿死?” 她已经失去了一千两的银票,不能够再继续失去下去。 何况指望晋王爷去赚银子,君梓琳想都没想过。 云攸灼撑着脸皮,“君小姐,您这身份…不能要银子,万一以后传出去——” “就算是皇帝,也是要吃饭的。我要银子,也无不可。云大夫,莫非你不要银子?”君梓琳毫无在意之色,只坦诚地回望云攸灼,神情之中是无比的坚持。 没想到王妃娘娘这么贪财。 云攸灼叹了口气,拱拱手,“如此,我只能先回了蔺家了。” “去吧。” 眼看云攸灼转身而去,小蝶皱眉劝道,“小姐,云公子最不耻于金银了,您这样做会让他很没立场。到时候蔺家的孙小公子救不了,云公子也会与您疏远。” 君梓琳不接小蝶话茬儿,只自己推着轮椅朝人群中去,嘴里说道,“昨天的菜好吃么?” “小姐说的是那花了三十两银的菜?”小蝶忙赶上前问道。主人们吃罢,他们这些下人也会得一些,因为有幸品尝到了。小蝶回想滋味,赞道,“自然是极好的!” “所以,没有那三十两银子,你哪里来的好吃?”君梓琳回看这丫头一眼,笑笑不再说话。 小蝶语滞,但转念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听说现在王爷手上没银子了,小姐这样赚钱也行。 没有太多顾虑,小蝶愉快地与自家小姐达成一致,并踊跃前去,积积催促云攸灼前去。 君梓琳去了衙门,转了一圈,没见着燕青其人。 “妹妹,你今日来是有何事?王爷呢?”郑普徙处理一堆的公务,身边的桌案上还摆放着高高的一撂案宗,等着他去处理。 一干衙门中人都被叫到跟前问话,对于他手上案宗的一应回复。 君梓琳一来,反而打断了这个程序,郑普徙想着快点让她走,等到自己忙完事情再说。 “没见燕姑娘呢。”君梓琳寻思着,瞧见自己说这话,衙门里头的人都跟着面色不一,但每个人都没回答,就连二哥也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 “昨日的肉很好吃。” 君梓琳又道,端看郑普徙的反应。 “咳咳。” 郑普徙轻咳了一声,目光专注在案宗上,并一一翻看。 第706章 蔺家相赠 正当君梓琳欲要再出言时,外头的衙役急匆匆跑进来,如发生大事般,声音都不稳了:“大人大人……麻烦了,牢里的那秀才快死啦!” “什么?” 郑普徙拍案而起,扭头直盯身侧的师爷。 一旁的洛书吏伸长脖子,凑过来,要对郑普徙说什么。 “都别说了,先去看看那秀才!” 郑大人一挥袖,整个屋子里头的人统统行动起来。 “哦对了,妹妹你在这里喝茶吧,没事别乱走。”郑普徙离开前不忘嘱咐君梓琳,昨天晚上妹妹是跟晋王一块回去的,他寻思着今晚得把妹妹留下来,顺便探探他们夫妻二人间的动向,毕竟娘那里,家书发来三封了,再若不回复,他担心老娘会直接从帝都杀到这陵州来。 君梓琳没应声,目送郑普徙等人离开。 她从轮椅中站起,扶着桌案,往那中间的大人椅中而去。 坐在郑普徙的位置上,君梓琳好奇地翻看他眼下所阅的卷宗,心里头一阵发疑。 秀才、在大牢里,快死了。 看来这个秀才必定是犯了案子,否则也不可能在牢里头。 翻了几页卷宗,看到的都是一些打架之事,并没有什么秀才之类的案件。 君梓琳翻到底,也没瞧见。索性放到一边,在椅子中闭目养神,等二哥把事情处理罢。 “小姐!” 小蝶神速,出去没多会,又快腿地跑了回来。 刚一进门便叫道,“小姐事情办成啦!云公子已经处理妥当啦,咱们快点去吧,奴婢已经把您需要的都带来了!” “哦?” 君梓琳起得身来,朝眉飞色舞的小蝶看去,这个丫头速度这么快。 “您看!” 小蝶把工具箱晃了晃,奔到君梓琳面前,“小姐您看看还缺什么,要不咱们现在便去,云公子还在外头等着呢!” “行。” 君梓琳重重一点头,向衙门的人传了句话,说要去蔺府,当下便出门去见云攸灼,往蔺府而去。 蔺府派来了漂亮华丽的马车,君梓琳等人乘马车入府。 一路上云攸灼都用一种忐忑的目光看过来,“云公子且放心,若是医治不好,我不会随便要银子的。”君梓琳笑而答道。 只云攸灼这种对自己没信心的样子,君梓琳就觉得这回蔺府孙小公子的病应该挺重,属疑难杂症之列。 不过,去看看也无妨。 正而八经的病,君梓琳还真治不好。 毕竟她并不是正经中医出道,现在半路出家。 一路上,马车内,没人说话。 小蝶紧紧攥着工具箱,也是很忐忑地望着自家小姐。 这时外头呼喝一声,马车便停了下来,君梓琳等人被请下马车。 蔺府已到,君梓琳的轮椅到了府门口,但见着一大堆婆子与小厮在守着。 云攸灼见君梓琳面露异色,他连忙解释,“蔺家的人厚道,且孙小公子极为重要。当初我来这府上时,也被如此隆重相待。只是……”说到一半他轻叹一声,转而低声告道,“君王妃身份尊贵,有些小事,还请娘娘不要太在意了,咱们走吧!” 小蝶听到这话,连忙抱着工具箱护在小姐身边。 蔺府的嬷嬷上前来助,也被小蝶推开,她紧紧地跟在小姐身边,不让蔺府的婆子碰小姐半下。 “老夫人正在大厅等候,云大夫请吧!”领路的刘妈妈冲云攸灼点点头,显然与他已然相熟。 “好。” 云攸灼拱手行了一礼,转而引君梓琳往正厅而去。 过往蔺家曾经请过无数名医,但却没能彻底医治好蔺小公子的病疾,虽然撑了这么多年,但是眼看着蔺小公子病得越来越重,而曾经请过的名医再度被请了来,结果却得到更加不堪的结果。 “说是活不过一年了。”云攸灼一路上低声把蔺小公子的病情一一道出。 接着云攸灼发表了自己的想法,“若是以我之为,不若以毒蓄体,或可能多留人世几载。但这是极为极阴的法子,且又极痛苦。人生活于世,已然不易,何必再添如此沉重的痛?不若归去……” 听见云攸灼轻轻一叹,君梓琳心弦被撩动,身后小蝶推着轮椅,而君梓琳便一手拄着洁白的下巴,挑着眼皮子,长久地凝望着这云攸灼。 此人是个仁医,懂得人间疾苦,志力于将人世疾病痛苦治愈。 君梓琳心说道,而身边的云攸灼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便回头看过来,正好与君梓琳深而满是欣赏的目光相撞。 一下子,云攸灼脸颊刷地红了。 君梓琳瞧他脸红,却依然不松开视线,翘起嫣红的唇瓣,玩味地继续看他。 “君、君……” 云攸灼一时语不成句。 君梓琳笑呵呵的,偏爱看这人笨拙的样子,不为其他,只觉得很好玩。 “云大夫,已经到了。”刘妈妈的话打断了两人间的气氛,从而成功把云攸灼从尴尬之中解救出来。 君梓琳毫不在意,只朝着刘妈妈看了眼,发现这个婆子衣着简洁但尊贵,料子都是上乘的,看起来在这府内的地位并不低。 只是对方看自己的那种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江湖骗子,兼含着几缕兴灾乐祸之色。 蔺家因为小公子的病,请过不少的大夫,不管是名医还是御医,亦或者是江湖的大夫,哪怕是那些邪门歪道包括道人佛门等等,没有蔺家到不了的地方,只为了留下蔺小公子的性命。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其中也有很多上门来行骗的。 结果被识破后,都有各种不同的惩罚。 而像眼下这位坐在轮椅上的小丫头片子,一看便知阅历浅显,且行动轻佻,来了后也不问病情,只是看着云大夫不放。 刘妈妈心里头瞬间有数,虽然此人是云大夫介绍的,老夫人高看一眼,并自亲自接待。但是这个小丫头片子,不排除是使用了花言巧语来使云大夫相信,这才搭上这条关系,跑到蔺府来行骗。 听说这个小丫头片子,所要的诊金也十分之重,令人啧舌。 刘妈妈自打见了她第一眼,心里头便不喜欢。 但是老夫人说了,若是能把小公子治好,哪怕是以整个蔺家相赠,也绝无二话。 第707章 肌肉很僵 刘妈妈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先观察番再说。 进了大厅面见了蔺老夫人。 而蔺老夫人也不由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君姓姑娘。她身形纤纤,眉目如画,嘴角弯弯,似乎是带着嬉戏之色,显然并没有把医治人这等事情放在眼里。 当下蔺老夫人心凉了半截,下意识地便朝云攸灼看去。 如今蔺家再也经不起庸医的打击了。 若是医术不行,便没必要出现在蔺家。 蔺老夫人也不想让自己的孙子,再遭到无为的医治。 而眼前这个嬉笑的小丫头,她有大把的光阴能够挥霍,可是她的孙子却快要死了,甚至活不过一年。 这个小丫头完全没有必要跑到这死气沉沉的蔺府来,宣扬她的青春,她的活力。 “云大夫。” 蔺老夫人声音沉凛,朝云攸灼看去,虽带着陈述之意,但却是一种极致的怀疑。再看向君梓琳时,蔺老夫人的眼中满是拒绝之意! “老夫人,或许可以让我这位朋友试试。”云攸灼抱拳,恳切地说道。 “你真的能行?” 蔺老夫人朝君梓琳看去,语声满是怀疑。 “不如这样吧,我给老夫人一粒药丸子,您送去给小公子服下。若是小公子能够醒来,便让我试试。若是不能够醒来,便罢了,如何?”君梓琳简洁地说道,她眉眼依然飞扬着笑意神彩,仿佛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眼里。 “药丸子?” 蔺老夫人并没有君梓琳所预料之中的答应,反而神色之中更充满排斥之意。 云攸灼则是抱拳劝道,“老夫人,不若先让君小姐看看蔺小公子之后,再说?” “她果真能行?”蔺老夫人充满怀疑。 云攸灼则犹豫了下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老夫人您曾经说过,在宫里头的御医都没能医治好小公子,而这位君小姐正是从帝都来的,何妨一试呢?” “她没有帝都口音。”蔺老夫人脸色一板,断然说道。 这两个人在商量着争论着,君梓琳则是有自己的一般思绪。 她来这里是医病的没错,但是她并不是专职的中医。 所以也不一定能够医好。 而那粒药丸子先给蔺小公子服下,所为的便是探探路。如果人能够醒来,那么便有希望医治。 如果醒不过来,那便扔给云攸灼,死马当活马医得了。 反正救死扶伤什么的,虽然很重要。但对于君梓琳来讲,从死人嘴里撬话,相对更容易一些。 她不喜欢给自己出难题,尤其是救人性命这样的大难题,若是不能够做到,便也不会往身上揽。 这便是她一进府便嘻嘻哈哈的原因。 不想给自己、给病人家属太多的希望。更不想一本正经地装相,反而做不到救活人性命。 因为那样太残酷了。 正在这个时候,云攸灼与蔺老夫人已经商量好了。 “好吧,你便姑且一试吧。”蔺老夫人疲备的声音传来。 转而见小蝶从工具箱内取出药丸,她却又朝云攸灼道,“云大夫,你去检查一下那药丸是何物,若是有危险,我是不可能给孙子吃的。刘妈妈也来!” 云攸灼将瓷碗取过来,因为那药丸是泡在瓷瓶内的,被小蝶倒出来一粒,尚还混着一些水渍。 他小心翼翼地嗅了下,见那是一粒灰褐色的药丸,散发着一股温润的醇香之气。 云攸灼眼皮一撩,目**光地朝君梓琳看去。不等他说话,刘妈妈前来将药丸拿了去,并嗅嗅,紧跟着上人取了汤匙来,自己还亲自尝过了。 随后冲蔺老夫人颔首,“是普通清神的药丸,没有害处。” “普通的药丸,管用么?”蔺老夫人得到这个答案,一时不喜,一时又很无奈与失落。照君梓琳看了一眼,不再多说,只挥了挥手。 刘妈妈也看了眼君梓琳,摇摇头,带着药丸退下去。 “小姐,咱们怎么办?”小蝶在后头小声问道。 把药丸拿走了,是不是应该给银子? 君梓琳并不理会她,小蝶只得朝云攸灼望去,充满渴望。 而云攸灼并没让她失望,冲她重重点头,意思分明,很快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了。 小蝶一看,顿时大喜,只要云大夫点头,这件事情必定能成。 她在一旁观喜着,殊不知云攸灼却在悄悄地察看君梓琳颜色。 他记得很清楚,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关于蔺小公子昏迷在榻的事情。 也许蔺老夫人以为是他说的,但是云攸灼知道,之前君王妃对于蔺小公子的所说全部都是猜测的。也许她猜出这个结果,仅仅是个巧合。但是方才那个药丸,是真的能够使小公子醒来么? 仅仅依靠一粒药丸么? 云攸灼知道,那药丸的成份,也不过是醒神之类的。 既然君王妃猜出小公子在昏迷之中,她又怎么会使用这样药量轻的药丸呢? 这是云攸灼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一切只有等结果了。 蔺家只上了一道茶水,而这一壶茶,就让他们在这正厅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蔺老夫人年纪大了,为了小公子的病操碎了心。 眼看着一个时辰过去,可是孙子却依然没能醒来。蔺老夫人失望了,站起身来冲云攸灼摆了摆手,失望道,“算了算了。” “老夫人再等等……”云攸灼连忙上前,恳切劝慰道。 可是蔺老夫人已经不想再听他说什么了,再度摆了摆手,不再多说,命人扶自己离开。 “老夫人,再等半个时辰吧。毕竟小公子病了那么多年,且一直以药养身。”君梓琳突然开口,朝那老夫人看去一眼。 这蔺老夫人的相貌十分沧桑,大概是因为独自支撑住这个蔺家的关系。 她虽然年势已高,但是本身的长相,即使是在年轻时,君梓琳也不敢恭赞。她面庞周正但冷硬,脸上的肌肉很僵,并没有女子的柔媚。但是气势极好,有股男性的泰然之势。 年老后的她,两鬓飞霜,眉毛却浓黑显出锋利的强硬之色来。而在她抬眼回首之际,君梓琳看着她额上有深深的皱纹,统统映了出来。 许是这蔺老夫人的确历经太多,君梓琳与她的目光对上,发现她坚冷之色竟现出一缕犹豫之色,继而点头:“那便再等半个时辰。” 第708章 放进陵州的青楼 蔺老夫人说完之后,便带着人离开。 刘妈妈跟在左右,回头看了眼厅室内的那坐轮椅的小丫头片子,不太理解地跟在老夫人身后说道,“那个姓君的丫头,一看便年纪轻轻,不是什么有高深医术之人。老夫人,您怎么还会听从她的说辞呢?” 要刘妈妈看来,这种人就应该打将出去。 就跟从前那些个前来府内骗银子的人一个样子。 虽然是云大夫请来的,但也不一定不是骗子。 这话问得蔺老夫人神色一滞,尔后长长一叹,却是说了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还年纪呐!” 此刻在那正厅之内,君梓琳拄着脸颊,半闭着眼睛,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云攸灼素日里会拿着医书来看,但实在没想到今日会等那么久的时间,他也没带医书,便在这厅室之内看着所悬挂着的山水画。 一屋子之内没有半点声音。 小蝶去摆弄那壶,但见里头空空如也,她便拎着壶去要水。 不管怎样,小姐不能渴着。 蔺府内的下人,早知道来了一位大夫。还是先前对小公子医治最尽心尽力的云大夫所带来的。 但是此人似乎是个骗子。 眼看着骗子的小丫鬟拎着壶跑出来,当即便有人上前去,直接把人给劫住,劈手把那壶给夺过来,充满警备道,“你想拿府内的东西去哪儿?” “能遇到姐姐是太好了,请倒一壶茶水前来,都渴了呢!”小蝶曾经陪着自家小姐,在相府苦熬十多年。对于狗眼看人低,捧高踩低等等的那些下人,她见识得比别人一生见识的还要多。 这种低头服软,对于小蝶根本不在话下。 但是蔺府的下人却不是相府的下人。 这些下人是直接把小蝶看成了骗子的同伙,比相府的下人还要不留情面。 几个丫鬟应了小蝶的话,但是却个个头都没回。 直接消失在院子里头,而小蝶所拎的茶壶也被她们给取走。 “这些下人真是太没教养了。” 小蝶摇头失望地说道,明知道她们不可能再回来,她也不想这么早回去,怕小姐会生气。 正在小蝶在院子里头转悠时,突然看见从侧院跑过来一群人,像是谁家的羊被赶过来似的。 她看见方才那几个神色冷峻的丫鬟,在远处对她指指点点的,手上还拎着她送过去的那水壶。 “发生了什么事?” 小蝶心下有些不安,忙返回到正厅时,谁知却迟来一步。 只看见小姐被云公子推着轮椅,并旁边陪着那个刘妈妈,带着一群的丫鬟婆子,往外而来。 “小姐!” 小蝶忙上前抱着小姐的工具箱,防备地看着刘妈妈等人。 “对君小姐多有怠慢,还请您恕罪。现在小公子醒来了,下面的事情就交由小姐您来处理了。至于招待不周之事,婆子我必会重惩那些怠慢的下人,还请君小姐放心!” 刘妈妈说着便冲身后的人看了两眼。 她身后是两名面色严峻,身形高大的嬷嬷,听见召示,当即往外走去。 小蝶就看见之前拎着她的茶壶而走的几个丫鬟,被那俩高大嬷嬷给扯住,并直接拖了下去。 场内一片静默。 君梓琳皱眉看了看,并不赞同:“初来乍到,难免会被人怀疑,自属正常,还是把无辜之人放了吧。” “如您所愿。”刘妈妈并没坚持,恭身行了一个最为虔诚的礼,冲那俩高大嬷嬷一呼,丫鬟们便被放了开来。 “君小姐,请吧。” 处理完这种小事,刘妈妈郑重地在前引路,并看君梓琳脸色。 “好。” 君梓琳点头,小蝶推着她往后宅而来。云攸灼跟在左右,不时回头看过来,面上时或流露出谨慎与担忧之色。 他并没有为她而高兴,反而感到路漫漫,而茫茫。 君梓琳来到后院,过了道修缮得精致的粉色墙瓦的月亮门,便看见一片类似于平原般的一望无际。 仅仅这所院子就比帝都城的那晋王府还大。 君梓琳瞩目看了眼,倒吸口凉气,没想到蔺家这么大,更没想到会这样有钱! “前去小公子之处,不若乘马车。”刘妈妈说道,见君梓琳没有反对之意,便扭头命令人去取马车前来。 在衙门内的郑普徙,一番忙乱之后赶回来。这天色也不早了,该吃午膳了。还好那原秀才没死,真是不省心啊。有罪认了不就行了嘛,怎么还寻死觅活的。他得赶紧把这案子呈上去,将罪名定下来完事才是。 谁知道返回来,没见妹妹。 询问手下人才知,妹妹去了蔺府。 “她去那商贾府上做什么?”郑普徙一听,立即拉下脸来,摇头,“这商贾只重利益,轻情义。那蔺府霸市轰抬米价等等作为,之前郑普徙在这陵州做长史时,便对此十分不喜。想来那蔺小公子重疾,也是这商贾实在太缺德所致。毕竟哄抬米价,要饿死多少人。当时的官府也没加以制止,真心死了许多人。” 对此郑普徙并不喜欢这些商贾。 可是上一任的知府,却是与这蔺府相交甚好,甚至还请了御医前来,就为了那蔺小公子的病疾。 哼,蔺小公子的性命是金贵的,可知那些饿死街头的人,性命都是低贱的吗!? “去,派人把她找回来,便说我有急事。”郑普徙没好气地吩咐道,说完之后又摇头,“就让我被牢里的犯人给掐脖子,断气儿了,让她赶紧来!” 担心一点小事会命令不动妹妹,郑普徙上狠的。 反正离开前,自己去了大牢,这种说辞比较能让妹妹相信。 下头的衙役一听,暗暗抹了把汗,再瞧瞧大人这样子,谁敢掐他脖子啊,担心会被他掐死才对。 “还不快点去!” 郑普徙大怒,厉叱一声,下头的人连忙应声离开。 在蔺府的君梓琳诊了蔺小公子的脉,又近处查看了身体的状况。 蔺老夫人忧心忡忡地看着榻上的孙子,移目向君梓琳时,发现这个丫头片子与来时不同了。 她之前还笑嘻嘻的,现在却格外严肃认真。 一张俏丽的小脸却是罕见的绝美动人。蔺老夫人深知,在陵州这样的地方,绝对再也找不出比她容貌更出色者。若是放进陵州的青楼,必会引起一片汹涌的争锋狂潮。 第709章 不知君王妃是什么身份 可是她却并非以此为生。 蔺老夫人暗道,她竟能以一粒药丸把俊儿唤醒。就连云大夫都做不到,这是巧合还是她果真有特殊的本领? 若是后者的话,她这般幼小的年纪,至多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怎么能够拥有如此神仙化般的医术? 难道是神医之后? 看来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蔺老夫人伸了伸手,刘妈妈赶过来,她低低吩咐一声:“这位君小姐,要厚待。” 这下子刘妈妈立即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当即便退下去,整个蔺府立即陷入极其繁忙之中,只为了君大夫的到来。 而君梓琳看完蔺小公子的症状之后,扭头朝小蝶看了眼去。 “小姐,箱子在此。” 小蝶把工具箱搬到她的膝盖上。 不等君梓琳打开箱子,便听见那万事如意的精致榻上,传来一阵低哑而幼弱的声音,“你便是我的新一任大夫?你的腿医治好了么?” 君梓琳抬头,便对上说话的蔺小公子。此子面皮细润而苍白,眉若长柳,有着瘦小的圆脸儿,眼睛是透着灰黯颜色的灰败之状。他身上穿着薄薄的白衫,有汗水透过衫子,浸了出来。 “要不要看看我的伤?” 君梓琳勾唇,不紧不慢地问道,便示意小蝶把腿上的绷带给拆了。 “君小姐,并不可!”云攸灼连忙制止,并不是怕君王妃的伤吓着蔺浩俊,而是担心这府里虽金贵,但却充满病气,他担心会把病气过到君王妃的伤口上。毕竟在乘船到来这里时,她可是身子发热过。 “无妨。” 君梓琳笑看云攸灼,冲他自信地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太担心。 本来君梓琳并不想让一个年幼的孩子看自己那狰狞的伤口。但这蔺小公子迥异于常人,这孩子自小生疾,被药罐子之中长大,心如死灰,对世界充满愤与恨和不公。 君梓琳想让他看看,其实他不是最惨的,这世上还有更惨的事,只是他还小,没经历。 在君梓琳解包扎布之际,远处盯着这一世的蔺老夫人却敏感地注意到,云大夫总是对这位君大夫以“君小姐”相称。 看来这个君大夫的确出身不凡。 蔺老夫人当即下定论。 之前云攸灼也在蔺府呆了一些时候,蔺老夫人知他不是那种弯腰侍权势者。 但是对于这位君小姐,他却格外尊重。 饶是蔺老夫人自己,也没有得到云大夫这般的待遇。 这个君小姐,不是拥有绝对的权势,便是拥有独到的医术,足以使云大夫甘于弯腰屈膝。 忽地蔺老夫人眼神一亮,转念又想:会不会是权势与医术兼而有之的人呢? 此际君梓琳已经把自己的腿扎布打开,露出了那伤疤,使这蔺小公子看。 “切,不就是一点伤么!”蔺浩俊撇撇嘴,瘦瘦的小圆脸跟着瘪子瘪,展示他的不屑。但是那双眼珠却动了下,再次冲君梓琳的伤口盯了眼。 他握着薄被的小手,却是紧紧地握了握。 “嗯,没你的伤严重。” 君梓琳勾勾唇,并不在意地说道。这句话却引得蔺浩俊偏头看过来,那张犹稚嫩的小脸流露出了不会掩饰的意外之色。 看她闲聊,蔺老夫人这边已经有些等得不耐烦。 让刘妈妈过去打听,什么时候开始医治。 “说是今日便医治。”刘妈妈返回来回话。 蔺老夫人点头,上前与孙儿相谈一阵,便把这空间交给君大夫,自己带人离开。 君梓琳与蔺浩俊呆了没一刻钟,之后便返回来。 见她离开,蔺浩俊却是没有挽留,转而拉住欲要离开的云攸灼的袖子,不放开:“云哥哥,这位君大夫是你带来的吗?她是你的妻子吗?” “小孩子莫要乱说,不是的。” 云攸灼轻轻抚过蔺浩俊的头发,动作很是轻柔。他医治这孩子许久,早已经十分熟稔。 而与这孩子第一次见面时,云攸灼却遭到过比君梓琳还要严重的戏弄。 “君小姐走了,你怎么没有留他?你不是每回都是要留下大夫的么?”云攸灼亲自接过丫鬟煎好的药,吹了几口气,等药温了之后送到蔺浩俊的面前,给他喂下一口。 蔺浩俊很乖,喝下药口,露出洁白的小牙:“云哥哥你以为我会留下她来,捉弄她?才不呢,她的腿受伤了,而且我看得出来,那伤很重,割了不止一刀!” “是吗?”云攸灼暗吃惊蔺浩俊如此精准的眼力。 “她都已经这么惨了,还赶来给我瞧病。而且看她的衣裳,还有她的长相,并不是贫困人家的,所以她不是骗银子的。所以,我决定不捉弄她。”蔺浩俊很有一番自己的理由。 但他的话却令云攸灼暗笑,未免他这样的理由太过天真了。 好人与坏人,能够从衣着上瞧出来么? 又何况是每个人目的并不相同,从这外表判断,却是谬之千里。 何况君王妃是为了银子而来的。虽然她成功让蔺浩俊醒过来,但却不一定真正能够治好他。 “你且歇着,过一会儿子,老夫人还会来看你。”云攸灼给蔺浩俊盖好了被子,便从这药香缭绕的屋子走出去。 “云哥哥!” 自屋内突然传来蔺小公子嘹亮的声音,云攸灼吓一跳。 自他医治蔺小公子以来,从来没有听其大声嚷过。因为病弱,更因为身体的力气不及。 他连忙返回屋子,沉声责道,“这是做甚,莫非是有力气没处使去,你要保持体力,懂吗?君小姐必定能够治好你的。” “云哥哥,我想告诉你君小姐……”蔺浩俊急喘了口气,刚才的那声喊,消耗了他太多的力量,他白着脸,扯着云攸灼的衣袍,低道,“云哥哥,你与君小姐成亲吧,想看着你们有小宝宝,是健健康康的小宝宝!” “浑说什么。” 云攸灼吓一跳,责备地看着这个早熟的孩子,这等话也是他能说出口的? 若是不知君王妃是什么身份,那还好说。 可她是堂堂的晋王之妃,纵然以后和离,也不会与自己有关系。何况昨日,他知道,她已经与晋王殿下在一块了。 第710章 跟从前一样 这小孩子浑说不要紧,但若是传净出去,却是杀头大罪! “怎么,你不愿意么?可是我看君小姐看你的时候,与看别人时不同。” “小大人!”不等这小孩儿把不该说的都说出,云攸灼当即啧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把外头的丫鬟招进来侍候着,转身急匆匆离开。 “云哥哥,那君小姐真的很好,我有感觉的。”蔺浩俊远远望着云攸灼的背影,认真地喃喃说着。 而君梓琳留下一些炼制好的丹药,这时便听衙门来人了。 蔺家拦不住衙门来人,且又是来寻君小姐的,自是将人请进来。 “这三日的药,先给小公子服下,之后我再送药前来。”君梓琳吩咐道。 蔺家的人都安静地听着。 “君小姐,大人他出事了!”衙役们一看,这位君小姐还跟蔺家的人说起来没完了,回头若是晚了时候,自己要被大人惩罚的。 当即他们便把临行前大人的那些嘱咐,统统说了出来。 “他受伤了?” 君梓琳听言,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急急一拍轮椅,示意小蝶赶紧的,“咱们快点回衙门,现在便走!” 怎么会让囚犯给弄伤呢。 他也不是没武功,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下子,君梓琳立即急出汗来。 “我也过去。”云攸灼赶过来,听见这话后,连忙也跟着离开。 刘妈妈忙带人围过来,阻止道,“君小姐,知府大人那里,我等会前去探望,可是小公子这病疾却…您以后便留在府上吧,这里将会是您的家,方便就近照顾小公子。” 君梓琳听了,摇头,“小公子的病疾,我已经看过了,到时侯会让云大夫前来。多谢你的厚意,不必了。” 眼看着君小姐这样着急地离开,刘妈妈也是无法,便命人亲自送君小姐去衙门,顺带又让下人准备了一马车的厚礼,随着君小姐往衙门而去。 待到了衙门后,君梓琳急急入内,就看见完好无损的二哥。 “你不是受伤了?”君梓琳审视着这端端正正坐在椅中,穿着官袍的英俊男子,他这是在骗她么。 “大人,蔺家的人送来了厚礼,要不要……”后头的衙役跟着问道。 “把人都赶出去,这衙门他蔺家是跑顺腿了,以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把人赶出去!”郑普徙大怒,腾地站起来冲下面的人愤愤道。 下面的一溜烟地下去传话,直接将蔺府的人给赶走了。 这下子君梓琳默了,打量着郑普徙,寻思着他这般施为的用意。 “以后,不准你去蔺家!” 把人赶走之后,郑普徙严厉地对君梓琳命令道。 “蔺家怎么了?” 君梓琳知二哥曾在这里为长史,是个闲散官职,而蔺家又是豪绅商贾,与官府的人必有牵涉。 也许二哥在其中,曾经与蔺家结过怨仇。 “你不必知道。这蔺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必再去。”郑普徙一挥手,怒冲冲地哼道。 他在怒火中,还是不要去惹他,等消气后再说。 君梓琳暗暗想道,也不再多问,只说了句,“我想见燕侍卫,二哥知道她在哪儿么。” “找她干什么?” “多谢她送肉之情。”君梓琳瞧着郑普徙,发现在提到燕青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格外的颜色,甚至可以说是连变化都没有。 他这是装的,还是根本就没有? “送肉?” 听君梓琳如此说,郑普徙立即挑高了眉头,跟着便醒悟过来,他挥挥手,无比烦躁道,“你若要找她,我便命人把她找来,今晚上你留下来,别走了。正好衙门里头也收拾出了房间。小蝶,你去看看那房间怎样,可有什么缺少的。” 郑普徙知道小蝶跟随妹妹多年,自然最知道妹妹的喜好。 是以他才会有如此一说。 果真不大会子,燕青被找了来。 而君梓琳反而不好再问什么。 这便看见燕青竟很是注意二哥,可是二哥却是没有多看她半眼,形同对平常的下属一般。旁边还有洛书吏等人,而二哥对他们,并无异同。 君梓琳一时觉得怪了。 接着郑普徙让人去查了一宗案子,分别吩咐燕青以及其他的衙役,前去城内寻案子中的其中一户关联人家。 君梓琳听着,因问:“那秀才怎么样了?二哥不打算重审此案?” 听到这案子,郑普徙颜色才缓和了些,对待君梓琳重新如从前那个兄长,“妹妹你不知,这件案子是上一任的知府定下来的,虽然这秀才自杀差点死了,但若论要翻案,却是不可能的。一则没有证据,二则说起冤情,也很勉强。何况若是翻案,无异于对前任知府的一种反斥,若是没有十足把握,后果不堪。” 何况他这是刚刚上任,不易于做这件事情。 “秀才自杀,又是秀才之身,只要想想里面便有冤情啊。”君梓琳来不及说,那燕青从外头露出头来,斩定截铁地说道。 “你快去办差!若是耽误了事,本官绝不轻挠,快去!” 郑普徙沉了脸,直接把燕青给挥了出去。 “既然二哥这样说了,那便如此吧。”君梓琳淡淡道。 郑普徙把身边的人都挥出去,把君梓琳叫到后衙,这才说道,“妹妹,你昨日与王爷在一个宅子里的?今晚上留下来?” 虽然在人前说得斩定截铁,但是郑普徙却是没那么有把握,还是要征询君梓琳的意见才是。 “不行,我还有事。” 君梓琳摇头,想到蔺小公子的病情,再抬头看看郑普徙那坚决的样子。心下两厢为难,当下便决定瞒着他做这件事情。顺便查查蔺家的底细,相信二哥不是不通情理之辈,一定是蔺家做了令二哥如此发怒的事情。 东西全部都在宅子里面,君梓琳不可能留下来,她还得去研究药物,到时候好为蔺小公子医治。 郑普徙当然不知她打得什么主意。 听说她不留下来,他一面很高兴一面又很忧虑,想了想问道,“妹妹,你与晋王殿下你们……怎么样了?” 家书还不知道要写什么,郑普徙急啊。 “没怎么样,就跟从前一样,保持现状,没有进展。”君梓琳仔细说道,并不加掩饰。 第711章 露出一缕缕的担心之色 “哦。” 郑普徙明白了,并点了点头,已经想到接下来的家书该怎么写了。 留她用了晚饭,君梓琳便与小蝶回去。 云攸灼赶了上来,三人在陵州街头漫步走着。这条街乃是陵州最繁华的街头,白日里人群如织,而到了晚上,零零散散的有夜市,但是人群已经凋零,偶尔会经过一两个,像是深秋后的落叶一般,渐渐稀少起来。 偶尔经过敞开着的客栈,外头会燃起两盏灯笼,其他时候皆是借着天上的月光行路。 小蝶在旁抱怨:“应当事先取了灯笼来的,现在这地上竟有些小石头,碍事,还会颠着小姐。” 君梓琳却不说什么,云攸灼亦人。 几个人朝前行了段路,云攸灼终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君王妃,关于蔺小公子的病症…你打算医治么?” “什么意思?” 本来君梓琳还以为他会问蔺浩俊病情之事,可没想到,居然是问这样的问题。莫非她表现得,像是不肯医治的样子吗。 “曾经令兄与蔺家有些恩怨,如今令兄故意装病,只为了骗王妃娘娘您前来。显然他是不愿意见王妃娘娘给蔺小公子医治的。”云攸灼解释。 “我二哥是这样做了没错,但他并不是不分轻重之人。”突听云攸灼这话,君梓琳心里不大舒坦。不管郑普徙怎样,始终都是她二哥,虽然今日二哥做得有些过,但君梓琳一直认定必是蔺家人错了,因为她二哥绝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哪怕她二哥果真不讲理,君梓琳也认了,谁让是她哥哥呢! 听出了她话中的怒意,云攸灼因而说道,“曾经在这陵州时,郑大人还不是知府,我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陵州知府与蔺家交情极好,而陵州又远离帝都,自成一派,蔺家在这里有极高的威望,那时令兄与其有些冲突。” “什么冲突?” 君梓琳还想打听,二哥与蔺家究竟犯了什么不能言说的矛盾,现在云攸灼自己送上门来,她很是高兴,当即让云攸灼尽数都说出来。 “这个,我也只是听说。当时毕竟这种事情只是旁人之事,与己无关。我也没有想到会去帝都,会遇上君王妃以及郑大人。” 云攸灼面上流露出一丝匪夷之色,这种经历对他来讲实在有些传奇,而近来他的生活也变化良多。 见君梓琳仰着小脸,目光融融地看着自己。 那双杏眸仿佛映着霞光,在夜色下,分外地撩人。 “咳咳。” 云攸灼忙偏开脸,垂下头去,隐藏自己的异样。 “说呀。”小蝶在旁催促,有些心急,这可是关乎银子的大事。小姐手中的银票不多,姑爷又是一尊贵的人,哪里能受得了没银子的生活。 所以这银子,莫说是小姐,她也坚决要赚! “哦。” 云攸灼回神,轻抚着袖口,思量着说道,“是这样的,那时候蔺家起伏,似乎是处在艰难期,急需要过渡。而这陵州各个商霸风起云涌,想方设法把蔺家给吞了。那时米行粮市,一片喧扰。蔺家与知府大人结了盟,那时候的郑大人只是一个小小的长史,似乎是要保一家子人,但那家人却因为饥饿而死……想来那个时候郑大人便恨上蔺家了吧。” “这么回事?”小蝶听说,步伐都停了下来,轮椅走得愈发慢了。 云攸灼点头,“当时听得是这么回事,似乎还有传言说那时候的郑长史还杀了几个蔺家的人……” “你说什么!” 君梓琳骤然听此言,腾地从轮椅中站起来,目光狠狠的瞪着面前高大的云攸灼。一双杏眸,瞪得乌溜圆儿,仿佛要把面前的男人给生吞下去。 “君王妃,我知道你会接受不了,但这便是事实。若是你不相信,自可以问令兄。”云攸灼轻叹一声,陵州离得帝都本来便远,前一任的知府仗着山高皇帝远,肆意行事,还把这里珍稀的药草都给控制住,不让药农采撷。 对于欺行霸市之举,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君梓琳的想法,云攸灼都知道,无非是不能够接受。 当时他也无法接受,不过看多了这种事情,也便习惯了。 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公平。 至于正义,也不过是相对来讲,没有绝对之说。 云攸灼走遍大江南北,看尽人世事务,早已有一种超俗悲悯之感,也能够做到凡事不强求不过为了。 而此刻紧紧瞪着他的君梓琳,忽地见月色下他的容颜是如超乎寻常的怜爱与莫可奈何。这种神色,突然自内心而起,使得她也被感染,竟定定地望着他月下那仿佛踱了层幽蓝色的面孔。 虽然不够俊美,却足以解释沧桑与悲怆。 不知为何,君梓琳内心的不甘不平,竟被奇异地化解,只剩下凝望着他的容颜,除此之外,别无所为。 “聊得很快活嘛!” 正在此际,突然自身侧传来道魅沉冷鸷的男音。 君梓琳不等回头去看,陡然感到腰间一紧,熟悉的男性口吻送来,“爱妃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只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君梓琳不敢回头,只偷偷觑了眼云攸灼,鼓足勇气说道:“与云大夫聊天,现在没事了,云大夫你走吧,我也要走了。小蝶咱们走!” 云攸灼呆呆地看着变脸如翻书的女子。 小蝶则是一眼就看出姑爷生气了。而现在小姐与云大夫靠得实在太近了,极有可能姑爷这是吃醋了啊! “小姐,要不您坐在轮椅上……” 小蝶打圆场,忙去把轮椅推过来,但却被周烬不容置疑地推开。 当下小蝶愣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君梓琳吞咽了口口水,见周烬好端端的一张俊脸,前所未有地黑沉不已。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之故,回头她对云攸灼歉意说道,“这件事情,回头我好生考虑,就此别过罢!” “我们走吧……” 转过头来,君梓琳朝周烬说道,可是对方却冷寒地勾了勾唇,刹那间俯身,直接把君梓琳打横抱起,这便往玉林宅邸而去。 见他们这般离开,云攸灼眸子内透露出一缕缕的担心之色。 第712章 不要再玩下去了 小蝶忙推着轮椅飞赶上去。 君梓琳一路颠颠波波的在周烬宽阔的怀中,她像是个小船般,被他护着,可却也被他刻意晃荡着。 他生气了,浑身充满寒息之气。 即使仅仅靠在他怀中,也能感到那股寒息。他的身躯宽厚高大,仿若险峻的冰峰,令人望而生畏。 君梓琳安静地呆在他怀中,表面若无其事的样子,内心早已忐忑不安。 眼看着玉林宅就在近前,君梓琳轻咳一声,小手抚向周烬的胸膛,欲要开口说什么,男人陡然收紧了力量,她闷哼一声,身体被他紧紧攥在怀中,一动都不能动。 欲要出口的话,也在瞬间被迫咽了回去。 直到入了宅子,周烬将她送到屋子内,雪卫连忙赶来,想听从吩咐,被周烬一个回视,厉瞪:“滚出去!” 雪卫吓得一颤,忙疾疾退出。 同一时刻,屋门被“呯”的声关上,雪卫被关到院外。 “主人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火。”雪卫苦恼地挠挠头,喃喃地看着紧闭着的门扉。 与此同时,外宅传来通报声,“雪侍卫,外面有位曹公子求见。” “曹公子?” 雪卫怪异地重复着这三个字,思绪中寻了一圈,没有找着半点线索。 这个曹公子是何许人也,怎么会突然跑来这里。 是不是与主人有约定? 可连他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呢。 要么便是与王妃有关系。 还是把人请进来再说吧。 “我去看看。” 雪卫说着朝外走去,便见着外宅厅室内一个穿着鲜艳华丽衣袍的年轻男儿郎,神彩飞扬地摇着骨扇,正坐于椅中,风度翩翩看过来。 “你找谁?”雪卫进门,一眼看去,敛了敛眉,直接了当地问。 在这陵州之地,他们没有什么亲朋至友,所来的也是有关系的人。但这么一个翩翩贵公子,他确信主人不认识,王妃也不可能认识。 是以,这个人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阁下有礼了,在下是要找君小姐。可知君小姐是否在府上呢?”这面貌皆翩翩不俗的贵公子,一出声便流露出一股风流之笑,与他的外表风度决然不相符。 雪卫注意到他眼中流露着一股油滑之色,心里头他有些戒备,因问,“你是何人?又有何事?” “自然是想见见君小姐,我便是本地的富贾曹家大公子,来此特意是见君小姐的。” 这曹大公子理直气壮,这时候往门外一挥手,立时便有数名小厮上前,这些人手中均抱着一个锦盒,连续不断地奉上前来。 曹大公子把骨扇一拍,往上轻轻的一抬,众小厮明白,立即就把那放在桌上的一连贯的锦盒,统统掀开盒子。 转瞬间,只看到里头光华璀璨,令整个厅室蓬荜生辉,珠光宝气十足。 雪卫转眼看见这些东西,一时凝目,有些匪夷所思。 而曹鹏益则是往雪卫看去,面上流露出得意之色来,笑道,“这些都是送予君小姐的,还请你转交。” “曹大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雪卫回神,虽则他见过的金银财宝比眼前这场面要大得多,但这样无缘无故的送东西,还是令人挺意外的。再加上现在主人的这银子开销方面,有些紧巴。 是以雪卫见着这些东西,便感到很是惹眼。 “送给君小姐的?” 听到这句话,雪卫更是意外至极。 但他不能过问王妃的事情,听到此言,也只是点了点头,打算回头再说予王妃听。 “不知君小姐人在何处?”曹鹏益一扬折扇,无比潇洒自负,扬眉冲雪卫问道,一副主人家的势态。‘本公子要见她。’ “自是在后宅。”雪卫有点发疑,瞧这曹大公子的意思,似乎是把王妃看成了他想见就能见的人? 可是出门在外,他们也没有表露身份,自然别人对他们的不尊重,也不是什么罪过。 但跟在主人身边多年,雪卫早习惯了高高在上被人捧成,除了主人和王妃之外,也没什么人敢对他颐指气使的。自然皇上等人是例外的。 如今这曹大公子一副施予者之态,雪卫只得忍着气,“君小姐有事,现在不方便见客。” 被主人带到屋里去,这算是有事吧。 这种时候把王妃从主人手里叫出来,无异于找死啊。 想到方才主人那声吼,雪卫还心有余悸。 “是吗,方才看见君小姐就进了这院子。也罢,那本公子在这里等着她!”曹鹏益的语气十分霸道,仿佛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行,你在这里侯着吧!” 从这曹大公子来,雪卫的气儿便没顺过。 听他要在这里候着,雪卫这才觉得舒服一点。 一般来讲,求见的人都得等。 既然这曹大公子想等,那就让他等个够吧! 雪卫朝下头一声令,便有两名小侍卫在屋外侯着,他自己则是往内宅而去,寻思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王妃,若是耽误了王妃的事,那可了不得。 内宅之中,周烬与君梓琳正在屋门口奋战着。 男人把门给关上,君梓琳便要把门给打开。 两个人在门口处僵持。 周烬自是没用上真正的力量,否则十个君梓琳也抗不住。 而君梓琳气喘吁吁,拼了命地不让关门。 “爱妃,看来我们得找个地方好好解决下此事。” 周烬说罢,将紧抠着门的君梓琳牢实地抱进怀里,大步往内室而去。 “周烬,我说过了,与云攸灼是谈的蔺家之事,完全没有其他事情,你在生什么气?!”君梓琳哀叫,周烬太可怕了,他的脸真的快变成活阎王了。 再这样下去,她会被他给吞吃掉的。 周烬也不答话,一甩手将怀中人扔到榻上。 君梓琳整个人结实的栽在冷硬的榻板上,撞得骨头都疼了。她受伤的腿,落在那团被子之中,所幸没有伤着。侥是如此,周烬这惊心的一扔,吓得她够呛。下一刻便翻身而起,要逃下榻去。 周烬哪里能让她逃了去,高大的身躯往前一站,完全堵住她的出路。 “周烬,我说的是实话,你别这样……”君梓琳哭丧着脸,无奈地吐了口气。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实在是太蹩脚了,一点都不好玩,她不要再玩下去了。 第713章 经不住自己的大名啊 “娘娘!” 不等周烬开口,屋外传来雪卫的声音。 君梓琳如蒙大赦,趁机连忙冲出周烬的包围,来到门口,“雪卫,怎么了,有什么事?” “厄,是这样。”雪卫不由自主地升起一阵冷意,下意识地隔门朝内看去,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他总觉得自己跑来打扰,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几乎是硬着头皮:“娘娘,外面有人找您,一直在等着,属下不知该如何是好,特来回禀。” 你来回禀,简直是明智的选择! 君梓琳心里立即补了句,回头冲周烬一扬眉,“王爷,我要出去见客,不多奉陪了。” “等等,本王跟你一块去见见。”周烬笑了笑,一改先前寒酷,温文尔雅地说道,门扉打开,他当先跨出一步,朝外宅走去。 君梓琳绞了绞手,看到周烬露出笑颜之色,她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大。总觉得笑着的周烬,比严酷时的他更可怕。 但可以肯定,今日的来客绝对不是云攸灼。这一点君梓琳能放心,因为方才周烬已经给人家没脸,云攸灼又不是看不出脸色来的人,怎么可能还会上门? 可除此之外,便是衙门内的人了。 君梓琳想不通,兄长的人怎么会前来呢?不是刚从衙门回来么。 至于蔺家的人,她已经答应,并留下了药,对方不可能赶着入府。尤其是自己还没有明确告知府址的情况下,对方更不可能这般贸然而来。 君梓琳一路挪着将要痊愈的腿往外宅厅室而去。 她走得极慢,周烬也不催她,便与她并肩而行,但路上却并不帮她。 “王爷,我自己去就行,不必劳驾您。”君梓琳小小声地说道,语气温柔至极。 周烬不为所动,连送她一记眼神都吝啬。 碰了个不软不碰的钉子,君梓琳只得闭嘴。 雪卫在旁边侍候着,心里头直打鼓,直怨自己不该去打扰,接下来还不定会遇到什么事呢,这下子麻烦大了。主人的脸色也不好看,怕是会不好收场。 正思量间,已经到达了正厅。 而曹鹏益在厅室之内,正哟喝着要茶水。 侍候的侍卫尽皆是晋王从帝都带来的,虽然名不见经传,但素日里也都是供王爷与王爷驱使,由雪卫吩咐事情做。 但现在雪卫没让他们倒茶,只这姓曹的贱民在哟喝,他们自然无动于衷。 曹鹏益的哟喝声与晋王夫妇的到来相合。 一瞬间曹鹏益二话没说,立即便站了起来,直接掠过站在王妃身边的晋王,直赶过来。 君梓琳被这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给吓一跳,这男子手握折扇,却眼露垂涎这光,生就一副好相貌,但却没有半点得宜的举止。 这样糟糕的家教,实在令人不敢苟同。 “你是什么人?” 当着周烬的面,君梓琳朝后躲了一下,露出小女人的畏怯之态。只是若非如此,她早一巴掌扇过去,来到这个世界如此之久,这还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人,不扇他扇谁。 只是令君梓琳失望的是,周烬连看都没看,仿佛根本不在意般。 君梓琳皱皱秀眉,心里觉出,晋王这是想瞧热闹了。 “曹大公子呀!君小姐,咱们方才在街上相见,你怎么贵人多忘事呀!” 曹鹏益一舞扇子,上下打量着君梓琳,目光之中流露出叹赞之色,嘴里也发出啧啧之音。他的样子,仿佛是在审视一件物品般,令人极不舒服。 “我没见过你。” 君梓琳直接了当地说道,一甩袖子,闪开他,往旁边的座位而去。 周烬则是直接坐到了这厅室内的主位上,居于上者,显示着是这宅子的主人。 而曹鹏益也不生气于君梓琳这般冷淡,他此刻也终于发觉了周烬的存在。 他急忙撇开君梓琳,来到周烬身边,笑眯眯地带着讨好的笑,收了拍记往厅室之内一指,带着骄傲又施舍的语气道,“这位便是君公子吧?看看,这是本公子送予你们的一些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你收下便是了,以后像这样的事情,还会有许多的,你不必有负担。” 周烬闻言,抬了抬深邃的长眸,尔后撇开,不说话。 君梓琳抚额,目光朝着厅外瞥去,心里一片哀呼,今日出门真要看黄历,虽然暂时搞定了蔺小公子的事,但是后患却无穷。首先这个曹公子就不知是何方神圣,怎么会跑来,还口口声声说是认识自己。 周烬那脸色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但是君梓琳素来了解他,此人不会露出半点声色,哪怕他内心已经极度厌烦,表面上依然看不出异样来。 他正是这样的人,令人摸不透也看不清。 曹鹏益在周烬这里遭到了不软不硬的钉子。 转而便跑向君梓琳这边,无比热情地邀约,“君小姐大约还没有用晚膳吧!春风楼的菜食极为好吃,便由本公子来请,你看如何?” “我……” 不等君梓琳开始说话,周烬倏然开口,打断曹鹏益的邀请:“今日她在府里用饭,不去春风楼。” “其实君公子,令妹年纪也不小了,这个时候也应当开始出出门,与人交朋友了。所以,你还是不要太过于束缚着她吧,免得以后找不着婆家,可不好喽!”曹鹏益说着,转而一拍胸膛,大说特说:“本公子乃是曹家的大公子,本地极有名的富贾,能入本公子眼,让我相请的人,在这陵州还没几个!君公子,便放心把令妹交给我吧,本公子保证把她安然送回来!” 这时候曹大公子的这番长篇大论一出,直把旁边的雪卫给惊得打哆嗦。 之前他没瞧出来,更没意识到。 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敢追求属于主人的女人。 这个曹大公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啊,居然敢在这里口出狂言! 想罢,雪卫禁不住为自己的命运担忧。 是他把曹公子来之事告知主人的,回头主人不会放过他啊! 雪卫在旁边直打哆嗦。 这一幕落在曹鹏益的眼中,立时他更加得意了。 想不到自己把名姓报出来,会让人怕成这样!虽然整个陵州对他无不知晓,但是也没哪个会吓成这样?哼,这些人必定是从乡间小户出来的,经不住自己的大名啊! 第714章 强势 越想,曹鹏益越发得意。 接着说起话来,也更夸下海口。 “君大公子,若是你不放心,便随着本公子的马车前去春风楼,到时候本公子命人上一桌盛筵酒菜予你,也尝尝咱们陵州的美食,保你从来都没吃过!”曹鹏益越说越兴奋,而雪卫越听,额上的汗越多。 正在此,曹鹏益倏地朝君梓琳而来,想牵她的手。 “该用晚膳了,走。” 在曹鹏益凑到君梓琳面前之际,突然从斜侧里抢先而来一只大掌,捉住君梓琳的手,离开。 “诶?我说君大公子,你这样不太好吧?”曹鹏益没能碰到佳人,一时急火攻心,语气也刺厉起来,紧跟着冲上前欲要拦住晋王。 “我不姓君。” 周烬紧捏着君梓琳的手,猛然回头,曹鹏益差点一脑袋撞进他怀里。两人相较之下,曹鹏益陡然发现,君小姐的这位兄长好高大啊,比自己还高半个头。 他素来以为自己的相貌身形都是最完美的了,可是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似乎还有需要完善之处。 而且这个男人似乎比他更有气势,长相嘛…太美丽的男人通常都不招女人爱,所以他才不比试长相呢! 正在曹鹏益衡量着二人间的长短处时,就见这君公子又要拉着他妹妹走。 “你是谁呀,你说你不姓君,那你姓什么?” 曹鹏益冲上前止住晋王离开的步伐,他倏地寒了脸,既然不姓君,那便也不是君小姐的哥哥了。既如此,便也没有资格牵君小姐的手! 周烬回眸,微微眯起了眼,朝面前之人看去,只冷冷吐出一个字:“周。” 周? 曹鹏益奇怪地挑挑眉头,心里头重复着这个字。 再抬头时,人早已经离开。 曹鹏益一个人站在原地,琢磨着这个“周”字。 不错,周乃国姓。 那个君公子说他姓“周”,莫非是想拿这姓氏吓唬自己? 想至此曹鹏益冷笑着直摇头,前些年他就见识过一个这样的自大狂,说自己姓周,还把帝都的某位给拎了出来,说是有交情。 可结果呢,还不是一个狂徒?! 看来这个君公子也是一样呀,得让他想想,该用怎样的法子对付这个狂徒。 “走!” 曹鹏益一甩袖,冷傲无比地板起面孔,冲带来的随从一嗔:“东西拿着!” 今日还没有摸到君小姐的手,就让他付出这么大笔财富,真是想都别想!改日等他与君小姐成了好事,再说! 曹大公子带着人呼啸离开。 雪卫目送他们走,心里憋气不已。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什么时候轮到这等贱民敢在主人眼皮子底下呼来喝去的了? 君梓琳一路被周烬扯着往内宅而去,手被他紧紧握着,她根本甩不开。而这男人步伐又迈得极大,他走得快,她却不得不小跑着跟上他,饶是如此,依然跌跌撞撞的,勉强进了内宅。 这一回,更利索。 君梓琳直接被他扔到榻上,受伤的腿直接磕到了榻沿,疼得她皱起眉头,嘴里才呼一声“周烬”,面前倏地一黯,他高大的身躯沉重地压了上来,令君梓琳闷哼一声,动弹不得。 “周烬、我……” 竭力发出一道声音,想要解释清楚,毕竟像外厅那曹公子这样的人,依周烬慧眼,焉能瞧不出来,这根本是个好色之徒嘛!而且自己与他又没关系,完全没必要发火嘛!可身上的这男人听也不听,直接吻了下来。 他的吻像狂风暴雨般,没有意料之中的温情,只有撕扯噬咬,直到染着腥味的血涌出,君梓琳哼了哼,疼得皱起眉头。手上却也不再乖乖地任其施予,双腿双手拼命地挣扎起来。 她的力量与周烬的根本没法比。 不过几下拼了力地挣扎反抗,却被男人轻而易举地镇制下去。 随即却迎来了男人更强烈的狂风暴雨般的惩罚。 身子被他略粗糙带着薄茧的大掌光临,所过之处再没有曾经的颤栗与苏麻,除了疼便是痛,与他的残忍的吻一同施予,到了极处,竟令君梓琳有股痛过到最顶峰后的麻抖抖之感。 不知过了多久,君梓琳感到自己灵魂都出了窍。 像她刚刚穿越而来时一般无二,与高烧时身体热度持续上升,而灵魂却飘飘荡荡飞在半空,与身体相离。 她现在便是如此,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离体,只剩下这脆弱的附庸般的身体落在原地、 榻上的自己,衣裙凌乱,雪白的肌肤青青於於一片。 周烬随手理了下衣袍,君梓琳本能地身子巨颤,这才发觉自己已无力动弹,脸颊上也布满泪水,她张了张嘴巴,却觉得自己的唇痛极,连声音都嘶哑地难听。 周烬没有做到最后,他站起身,只是回头看了眼,便绝决离开。 “你、你这样对我?”君梓琳发愤地拼命冲他的背影责问道。 周烬步伐微顿,回过头来,深眸毫不见底,微启唇瓣:“爱妃,我尊重你,所以只会这样对你。” 闻言,君梓琳愕然,继而别开脸去,紧紧闭上了眼睛。 周烬的意思她明白,没有做到最后,是他对她最大的容忍。因为他不想给她恐怖的这方面的经历。可是他却施予她这般的疼痛,这是他的惩罚也是警告。 直到此时,君梓琳才明白,从始至终,周烬一直没有放弃过她。 不管是成为晋王妃的洞房花竹夜,两人什么都没做; 还是绣贵妃失子一事,他们几乎走向和离的结局…不,从来就没有和离。这只是君梓琳自己一厢情愿相信的结果。 而在周烬那里,和离一说,从来就没有过。因为他一直都没有放手。 到此刻君梓琳才发觉自己的幼弱。 她所有的决定,都只是在周烬的掌心戏耍而已。 她精心准备的和离,在他看来也只不过是过家家。 而他一直都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特有的强势。因为他对她充满尊重,不想毁坏她的自尊之心。 哪怕是入了这陵州,他也没有强制她住进这宅子,只是使用温和的态度来对待她。 到晚上在用榻的问题上,他也极度谦和,一直都容忍尊重着她。哪怕是睡小榻,他也甘愿,从无怨言。 第715章 挨过了十来年的岁月 “呯。” 门被打开,重又关上,周烬离开。 君梓琳刹时从回忆之中清醒过来,本来她心里充满怨责,自己被弄成这副凌乱受伤的样子,她应该怨愤周烬。 她的无能为力,始终逃不出周烬的手掌心,这样的无奈令她更气愤,她该更恨周烬的。 可是为什么越想到最后,她越是对他恨不起来呢。 不管是他纡尊降贵追随她到陵州,还是堂堂晋王身份,却甘愿跑到耳房睡塌毁的小榻。他默默无声的付出,令君梓琳不能够恨他,愤他。 这样的周烬,竟令她心疼。 伸手轻轻地取了薄被来,将自己裹住,君梓琳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吐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一晚上,不知周烬是在何处歇下的。 君梓琳中途醒了三回,瞧见耳房内无人。 她翻了个身,虽心里有些异样,可到底是自尊心占了上风,把自己裹紧后,狠狠地想,管他去哪里睡,最好他永远不回来! 第二日醒来,小蝶前来为她梳洗。 清晨重新包扎了腿上的伤口,有些挣裂。小蝶心疼,“小姐,若是被夫人知道了,必定又会哭的。” 君梓琳想到了母亲郑夫人,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我是不孝之女,来了这陵州数日,却一封家书都没有给母亲寄出过。去准备笔墨吧,我写封信往帝都去,给母亲报平安。” “可是小姐的伤怎么办。”小蝶见小姐如此轻易地就转换了话题,一时心里有些闷,再度又把话题扯回来。 君梓琳伸了伸腿,那里的疤痕狰狞非常,但由于结痂深,所以扯裂之后,也仅仅是扯开一点,并没有全部扯开。 “你把轮椅收起来吧,我这样走路已经没事,这只不过是扯开一点,等到晚上就能愈和的。”君梓琳不在意地拍拍小蝶的肩,让她去准备早饭。 “奴婢这便去。” 小蝶应了声,转身出屋门,君梓琳也跟着她走出去,只是步伐慢了一些。 刚到了门口,侍卫们堵住了去路,小蝶发疑,“什么事?” “小蝶姑娘,主人下令了,说是这一个月之内娘娘都必须用这轮椅。这不,把轮椅送了来,烦请小蝶姑娘您多予娘娘说些软话,这腿的伤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不好,可是会出大事的!”侍卫好言相说,满脸关切。 小蝶焉能听不出他们这话的意思。 什么会出大事? 根本是这些侍卫会出大事吧。 万一小姐的伤不好,这些侍卫也会跟着一个个倒霉。 “嗯,这事我会予小姐说的……”小蝶的话未说完,便看见小姐从屋门外露了脸,竟是直接用双腿走出来的。 不等小蝶反应,侍卫们惊吓过度,连忙把那轮椅抬了进来,有人把小蝶推到君王妃面前,示意她赶紧把娘娘扶进椅子中,千万不要站着! “小姐,您看还是坐下吧。”小蝶指指轮椅,也觉得王爷的命令有道理。 毕竟伤口又裂开了。 “我这腿好着呢,不用轮椅了。”君梓琳目光淡淡地看着门外,声音极轻,风轻云淡的。 ‘走吧,去用饭。’ 君梓琳大步迈出门去,想舍弃了轮椅。 “娘娘!” 谁知屋内屋外扑嗵一阵,瞬间跪了满满的侍卫。 君梓琳直皱眉头,想走却又走不了,这些个武功高超的侍卫都跪在她面前,想跃过他们走,都不能。 “小姐,”小蝶靠近了悄悄说道,“小姐您还是坐在轮椅中吧。”这样毕竟对腿是好处的。 “娘娘,请坐回轮椅!”下头的侍卫跪地而呼,有一人哭丧着脸告道,“若是娘娘不坐回轮椅的话,王爷会把咱们的腿统统砍了,求娘娘了啊!” 那个男人,只会用这伎俩吗?!眼看着手下的人一片哀嚎,君梓琳脑仁腾腾直跳,痛疼不已。 他这是在借这些侍卫的性命,来威胁于她。 侍卫们跪了一大片。 君梓琳知道这是周烬从帝都带来的一些亲信,除了雪卫之外,他的左膀右臂,最信得过的人。 就为了这点小事,他要砍了这些侍卫的腿? 他简直在胡闹。 “腿有点疼,还是坐着吧。”君梓琳一勾唇,自己给弄了个台阶下。 继而她自己坐上了轮椅。 满院的侍卫见了,齐齐谢恩。 君梓琳捏紧了轮椅,勉强忍住胸口冲上来的气焰。 周烬言出必行,着实把这些侍卫吓得不轻快,看来她若坚持不坐轮椅,这些人的腿果真会被砍掉。 他这样做未免太狠了点儿。 君梓琳闷声坐着,小蝶知她心里面不痛快,便也不敢再吭声。 去用早膳时,晋王并不在。 小蝶见了暗松口气,这个时候小姐与晋王不见面,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 这时外头雪卫跑进来禀报,“王妃娘娘,主人说晚上做膳食,希望娘娘能够准时回府。” 闻言,君梓琳才想起来周烬之前曾说过要亲自下厨做饭。 想到昨日他的怒火,君梓琳对他所做的饭食也没了期待,当下淡淡地“嗯”了声,算是答应。 雪卫挠了下脑袋,退了下去,心里头无比别扭。昨日他虽然没受到惩罚,但主人看他的那眼神,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白日里,王妃必定还会出去。 雪卫觉得自己还是暗中派人跟着王妃,待到主人回来时,王妃会保证按时归来。 果然,王妃用罢了早膳之后,便离开了宅邸。 雪卫连忙命人去跟上去,谁知道王妃竟没真的出门,而是去街头的几个药铺转了转,没走多远,又返了回来。 王妃娘娘她是怎么想的,不会是发觉被人跟踪了吧? 雪卫心里戚戚焉。 而君梓琳从药铺归来时,便进了自己的工作室。 她没发觉雪卫派人的跟踪,只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但是蔺小公子却等不了。她的情绪并不可能影响诊治医人。 今日她没有出门的必要,还是要为蔺小公子接下来的医治而准备。 昨天那事,云攸灼是暂时不能再见面了。 君梓琳命令小蝶替自己传话,免得周烬再发脾气。 而蔺小公子的病疾乃是自胎里带下来的症状,自小体弱,少时又因为内宅之中曾被下过毒,如此挨过了十来年的岁月。 第716章 吃了许多苦 君梓琳正研究茂生延迟砒霜毒发的药物,颇有成果。 虽不知当年蔺小公子是中了何处之毒,但君梓琳所研究出来的丹药,予他的清醒却是有些益处的。那么不妨把这种药继续研究下去。 好在这陵州有药山,里面有珍稀的药草。 把工作室一应用俱铺陈开来,想到把东西搬到这里,有一半都是周烬完成的。君梓琳心中一动,有些郁滞,甩甩脑袋,继续手头的活计。 “小蝶你去准备药炉,还有这些药草……” 君梓琳把自己列的一个药草单子递给她,以及一应做药丸子的药炉等工具都陈列其上。 “小姐,咱们的银子……”小蝶很是为难地说道。 刚一来陵州便给了姑爷一千两银票,小蝶担心这手头余下的银子挨不了太长时间,何况还得养姑爷。 姑爷身份高贵,不是那种好养活的人。 “没事,千金散尽还复来。” 君梓琳谈笑自若,并不以为然,催促小蝶快些去做。 “好吧,奴婢去去就回。”小蝶只得点头,随后匆匆离开。 她一离开,君梓琳便着手接下来的事宜。 她腿有伤,练药丸这些事,她做不了,只能让小蝶暂时做她的小药童了。 过不多时,小蝶带着人入了宅子,除了药草便是药炉等工具被搬进了工作室。君梓琳看见还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燕青。 “君小姐,我来了呢!”燕青一进来,便冲君梓琳热情地打招呼行礼。 君梓琳见此回以一笑,因问她来此做甚。 本以为是二哥派她来的,未料她竟是主动前来,“看见君小姐的人去药堂,正好我也在,便跟着来了。看您这里的事,挺忙活的,不知我能否帮得上忙呢?”燕青热络地说道。 然而她不等君梓琳开口吩咐,便当先赶上前来,把药炉和药草等等都收敛了起来。意外的是,她竟能摆得井井有条,把势有模有样。 君梓琳意外,因问,“燕捕头曾经也做过这些药么?” “自然。”燕青连忙说道,十分和气,“家里也做过药草用来往外售卖。我做这些也是极熟的,君姑娘便用了我罢!” 突然觉得燕青的这态度,有些变得过份热络。 她不以为意地笑了下,点头,从善如流,“好,那便麻烦燕捕头了。” 小蝶在旁边瞧着,趁了个空,待燕青出去弄药草。她凑到小姐身边,低声道,“小姐,燕捕头对您是不是存了什么心思啊?奴婢瞧着不对劲。” “她是已经查过我了,知道我是郑大人的妹妹,而非其他的关系。”君梓琳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 小蝶把心放下,只要对小姐没有危害就行。至于其他的,她也不想多操心。 但是转而小蝶对燕青便很客气起来,毕竟这燕捕头若是一个不巧,果真与二公子有些什么的话,那以后可算是小姐的二嫂,也是自己的主人,先把礼数摆在前头的好。 燕青手脚极快,完全听从君梓琳的指挥。 她随口问了几句关于蔺小公子的事情。 “燕捕头也知道蔺家之事么?”君梓琳顺势问道。 “什么事?那蔺小公子重疾之事,还是幼时被下毒之事?”燕青快人快语,扬起笑来冲君梓琳露出热络之色。 “是我二哥当初做这陵州长史之事,与蔺家……”君梓琳郑重地摇摇头,因说道。 说到这里,她仔细观察燕青神色。 虽则昨日听云攸灼说过这事,但君梓琳不相信。 眼前的燕青,喜欢兄长。 君梓琳想听听,从她的角度来讲,会是怎样的说法。 “我家大人所做的皆是为了百姓!” 听见燕青信誓旦旦地说,君梓琳因道,“听说二哥在其间杀了几个蔺家的人?”这都是从云攸灼那里听来的,如今再叙出来,君梓琳内心颇感几分不愉,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在她的心里,郑普徙永远是那个潇洒不羁的二哥,永远都是最好的人。 “那也是为了百姓!”燕青拍案而起,脸颊胀得通红,愤愤解释,“那蔺家的人在米行霸市,当时的知府偏向于他,甚至当时还有人饿死。有饥饿的百姓去抢米,被蔺家的人给差点打死。若非是大人,那百姓早死了!这件事怪蔺家!” “再说大人那是误伤,谁知道那蔺家的人如此脆弱。”燕青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回眸瞪着君梓琳,“君小姐,你不会也站在蔺家那边吧?哦对了,你现在还在为蔺家的人医治。” 君梓琳一笑,反而说道,“那你不也在帮我么。既然是蔺家错了,那蔺小公子才不过十岁,是无辜的。这是两码事,你说是么。” “你说得倒也对。”立时燕青又蹲下来弄药草,冲君梓琳笑了,仿佛方才的怒火统统不存在般。 君梓琳知她前来此,并非是因为蔺家,而是因为二哥。 燕青对二哥有意,想从自己这里打通,是以才会帮自己弄药草。 “若是能医好蔺小公子就好了……”君梓琳轻叹一声,眼睛却斜看燕青,“想必蔺小公子的性命足够整个蔺家来抵,你说是么。” “君小姐的意思是?”燕青吃了一惊,几乎以为眼前的人是想绑架蔺小公子,用来骗银子花花。 她初次来到这玉林宅子,听说眼前的君小姐与大人十分相熟,还以为是跟大人有什么亲密关系呢。但是现在,这种担忧完全不存在。虽然两个人不是同一个姓氏。但燕青可是亲耳听说了,君小姐叫大人为“二哥”。 看起来他们并没有那般亲密的关系。 最重要的是君小姐与这宅子的男主人,晚上是住在一起的! 燕青心花怒放,她就知道君小姐与大人果真是兄妹关系。今日这才巴巴地跑来。 “二哥的衙门油水不多,连用的菜食也是很简单的。”君梓琳缓缓说道,“你们必定吃了许多苦吧?” 燕青重重点头,“大人上任以来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有时候衙门里头来告状的那些穷苦百姓,审完案子后,大人还命人给修缮房屋之类的,这些都需要银子呀。而且上一任知府走后,把衙门里头的库银都掳走一空。听说大人去找了,可是一直没有回音。君小姐,帝都的人真不管管吗?” 第717章 不够柔韧 “可能吧。” 君梓琳淡淡地垂下眸子,转而去桌案前,弄自己的药液。 现在郑家身处艰难,又哪里有那般机会去状告前任陵州知府呢。 她的父亲郑尚书已然被派出远离帝都,虽名义上是升实则乃降,远远离开了帝都的那个权利争斗的圈子。 现在郑家虽则有着曾经的风光,可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们只能战战兢兢的行事,就连在陵州的二哥,也要小心翼翼。 至于告御状,追过责,又哪里能够做到的。 这种事情,也要看时机的吧。 “也许得让蔺家多付些银子了。”君梓琳轻轻叹道,至少她要接济下二哥,不让衙门的情况那么紧巴。 “真的?!” 燕青一听,来了兴致,眼睛闪闪发光,“那要多少银子呢?” 君梓琳摇头,“还没想好,你说呢?” “这个数!” 燕青比划了一个“十”字。 君梓琳歪头,问了句:“是十……”万两? 虽不知蔺家有没有这么多银子,但是显然蔺家的那座宅子必也值这个数,实在是太富硕了,连帝都城的晋王府都没有这般规模。 ‘一百两啊!’燕青比划了几个“十”字,苦恼君梓琳不理解她的意思,“这么多银子,很够衙门用一阵子了。君小姐你知道么,大人都没肉吃了。还是我们几个人合伙跑到山林里打了一头野猪,这才给大人开了荤,其实大人还不知道。他只知道我是无意中遇上一头野猪,其实野猪哪里有这么容易就遇上,我守了好几天了呢!” 闻言,君梓琳脸颊红了红。那野猪肉她也吃了两块呢。 没想到二哥在这里过着如此清贫的日子。 “嗯,那便多要二百两,到时候送到衙门去。”君梓琳答应下来,寻思着从自己那为数不多的银票拿出来一张,给衙门。 难怪她一直觉得二哥瘦了,没想到他这般清苦。 ‘君小姐千万不要直接送去,大人是个犟脾气,若是这样送过去,他一定不会接的。一定要换种方式。’燕青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看起来灵动而俏皮。 “嗯,换一种方式。” 君梓琳转眸唤了小蝶过来,让她取出一千两银票来。 小蝶偷数了数,小姐手里的银票不多了。 取完这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接下来就剩下可怜的五百两银票,再也没有啦。 她没说什么,知道小姐与二公子兄妹情深,便听侯吩咐。 “去给二哥送去。”君梓琳道,这时燕青陡然站起来,激动地想要来阻止。君梓琳知道她的意思,接着说道,“对二哥说,我要一些药草,请他帮我收来。这银票便让他先用着,若是不够的话,还会再送来。” “小姐,这样二公子肯收么?”小蝶怀疑。毕竟一千两这票面也忒大了点。 “珍稀的药草,价值不扉。”君梓琳看了一眼燕青,说道,“这一千两银子怕还不够,且让他收着吧。燕捕头你也帮我看着点。” 说着君梓琳去取了笔墨列了一些药草名字出来,并递给燕青。 “君小姐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参与进来?”燕青感觉君小姐真是聪明极了。 这样一来,银子就等于送到衙门里了,还可以不让大人产生半点排斥之意。她也能通过这银子往衙门内添置一些新的家具以及用度。 “去吧。” 君梓琳冲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可以离开。 燕青与小蝶一同,欢喜离开。 而君梓琳则是将燕青弄好的药草,统统都收到桌上来,命人看着屋门口,没有吩咐不准打扰。 随后便在屋内摆弄药草。 君梓琳从二哥的衙门内取来了一本书籍,乃是介绍这陵州地理风貌之书。她从之中发现,在这陵州的山林之中,有一种剧毒药草,名为蝮射草。 此药草十分歹毒,看这州志之中,其有记载。说此草形似蝮蛇,多潜长于诸多草丛之中。而一旦人上前,若是将此草碰断,流出草汁,触及皮肤便会致命。 现在君梓琳便想得到这蝮射草。 只是此草并不常见,这百多年来,也只有一人死于此草。 前任知府曾经也寻过此草,但不了了之,便被贬斥。 甚至于现在这种草都成了传说。 方才君梓琳列了一些药草往单子上,其实都是些常见的乃至药铺也能够购得的。独独这蝮射草,与众不同。 但不知以二哥的力量,能否寻到这种草。 至少要试一下,这是蔺小公子的药方之中所必须品。 正在君梓琳于屋内忙碌着时,外头周烬入了内宅,将一名侍卫召到跟前来问王妃的情况,尔后他长眸微眯,往那旁边的屋子看去,便抬步走过来。 到了门口,周烬止步,身上玄色绣着银丝云边的袍角,微微动了动。 最终他的步伐停驻在门口。 想到初来这宅子时,君梓琳曾十分犹豫,尤其是选这里为工作室,她有些不喜爱。 大约是因为这里离着卧房近,她不喜被吵到。 转而,周烬退了几步离开,将侍卫叫来:“王妃进去多久了?” ‘大约两个时辰。燕捕头也来呆了阵子,帮忙做药丸子。’手下回道。 周烬闻声点头,转而吩咐:“去沏壶茶水,给王妃送去。” “是。” 周烬抬步离开,雪卫跟进来,就见主人离开,一时又跑到王妃的工作室外头瞄了眼,发现主人没有进去的迹象。 正准备追随主人出外宅,谁料迎面撞上个捧着茶来的侍卫,“你这是给谁沏茶?”雪卫奇异地看着他。 “方才主人吩咐的,要给娘娘沏壶茶过去,我这不送过去嘛!”侍卫罗投有些委屈地说道。 这若是在帝都城内,端茶送水的哪里轮得到他们啊。现在倒好,他们这些侍卫,既当侍卫又当丫鬟搞不好还要当婆子。端水送茶的,也得他们上了。唉,真不知道主人是怎么想的! “好吧,你去吧。” 雪卫知道这些侍卫个个心里都冒泡泡,拉谁出来,也没见个服气的。 素日里这些人追随在主人身边,上战场,做侍卫,没个含糊的。 但这些家伙个个粗手粗脚,侍候人的活计是没干过。虽然拳头过硬,但难免不够柔韧。 第718章 这个女人真是不可思议 雪卫觉得让他们憋憋气,也算是一种经历。 “回来!” 走了一半罗投又被雪卫给叫住,回头看过去:‘什么事?’ ‘你下去吧,我去送茶。’雪卫摆摆手,让罗投退下,自己抱着茶水进了娘娘的工作室。 君梓琳正把一个茶子往油灯上架着烤。 陡然看见雪卫前来,忙把人给招到跟前,“你过来,帮我拿着这茶杯。然后再让人给我逮只老鼠来。” “嘎?” 雪卫傻眼,机械地转过脸来。 只看见王妃正用两只筷子夹着个茶杯,而那茶杯下头正是一只灯烛,燃着烈烈的火苗子,只要想想,便知道那茶杯必定是极烫的。 王妃没事吧,让他拿着这茶杯,他会被烫伤的。 ‘算了,你去逮老鼠吧,快点,一柱香内给我逮回来。’君梓琳皱眉头,拿下巴朝雪卫点点,示意他赶快去。 “娘娘,我这便吩咐人去。”雪卫咽了口水,把罗投招来,让他去逮老鼠,回头又问,“娘娘,要逮几只?” “能逮多少算多少,最好买个箱子,把逮住的老鼠都放进去。”君梓琳抽空说道,并抬眸朝着茶杯内送去一瞥,里面已经冒起了泡泡。 雪卫吩咐了罗投,转而取了厚厚的布来,从君梓琳那颤微微用筷子夹着的茶杯接过来,然后继续认命地架在烛火上烤。 而透过薄薄的杯子,那股极灼的热度透过来,雪卫变了变脸色,再往杯子内看,只见里头墨绿色的泡泡儿,随着沸腾的水跟着冒呀冒,偶尔还能看见水里头似乎有灰白色的东西透出来,等他弄清楚后,陡然发觉那是片白骨! 不会是人类的吧? 雪卫毛骨悚然地想着,弱弱地冲君梓琳看去。 “过一柱香,你就可以取下来了。”君梓琳推着轮椅往不远处架子上放置的那药草而去,打量整理出一些药草出来再说。 刚刚将一些细辛和马钱子弄了下,回头就冲欲要做小动作的雪卫警告:“若是你敢把杯子拿下来,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 这厢雪卫正要把茶杯取下来,自己歇会,反正娘娘也看不见。 可是这念头才刚起,他动作还没有完全做出来,就被娘娘给猜个正着。 “可是娘娘,再烧一柱香,这杯中之中必定会干了的啊!”雪卫哀嚎,他怎么会跑进来送茶呢,这不是找死么。 “干了之后,便吸收了。” 听见王妃如此说,雪卫感到自己今日真是触霉头。没想到还真被他给猜对了。 王妃这是想让这白骨把茶杯里头的溶液全部都吸收。 啊呀,他怎么贪上这么个苦差事,杯子越来越烫了,他快要被烫死了。 君梓琳选好了药材,随后便将细辛丢进去,直看到那溶液给淹盖过去,才转而往桌案上而去。那里是她从二哥处得来的陵州志,只看了一半,还剩一半,须得尽快看完,以便于快速了解这里。 一阵翻书的声音,雪卫看着王妃在那里悠闲看书,一时只觉得时间难过,煎熬不已。 扭头看着晋王妃在那里翻书,雪卫发觉她竟翻得极快。 结果没过一柱香,她便翻到了底。 “王妃,你知道书上都写了些什么吗?”雪卫很不屑地问道,语气之中暗含比斗之意。 “看过了,自然就记住了,否则怎么能叫看书呢。”君梓琳答,思绪在方才所看的书中,对于雪卫的话不以为意。 “好啊,那你知道在这州志的倒数第五十页,都讲了些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哦,这一页的页头所写的是陵州的美食。”在君梓琳看书时,雪卫也瞄了两眼,是以记得住。他刻意这么说,无非是要为难下对方,毕竟这么厚的一本书籍,没谁能够记得某一页说得某事,最多是大略知道这本书总共讲的是什么。 “陵州的美食,除了蛤蚓便是煎肝脏,烤羊腿。而这些食物各有来历,与曾经这陵州的一位知府有关……”君梓琳想了想,脑海中便出现第倒数五十页,之中的详细内容,尔后一字不落的说出来。说到最后,她自己反而止住了话头,沉吟着,“蝮射之汤?” 那一厢雪卫早把手中的茶杯扔到一边,扑上前把州志夺过去,翻开倒数五十页来看,震撼地发现,君梓琳居然一字不落地将这一整页给背了下来。 他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而君梓琳也同样惊异不小。 方才她只是粗略了看了一眼,凭藉着强大的记忆力,而而这一整本书硬生生地吞下去,但却消化不良。她都记住了,却并没有过心。 是以方才她并没有读到这蝮射之汤。 若非是雪卫从中闹腾,她怕是要永远地错过了。 本来她对蝮射草,只是抱有观望的心态,但是现在看起来确有其事。 那蝮射之汤,必定是蝮射草所熬制而成。 那么,书中提到的那一任知府是…郁子叡。 看来有必要前去衙门一趟了,查查这个郁子叡。 回头看见雪卫居然把茶杯扔了,君梓琳沉了脸,“快点再加上烧,若是出了事,非要问责你,快点!” “哦哦。” 雪卫还处在一处极度惊撼的状态之中。 听见君梓琳吩咐,他本能地照做,重新把茶杯架在火上烧,只是目光却是再也离不开君梓琳了。 “你在这里守着,等到一柱香之后,把东西放在桌上便不必管了。还有,老鼠送来之后,你把它们放在笼子里面好吃好喝,不要伤害它们。我去去就回。” 君梓琳说着站起身,把轮椅从屋内搬到屋外,这才重新坐上,自己推着轮椅往外走。 雪卫呆呆地目送她离开,心里头依然不能够平静。 从前他对君傻子怀的是一种不喜的态度。之后她成了王妃后,他也认为她是个只会验尸的女人,虽然不傻了,可其实也不见得能配得上主人。 对她的尊敬,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是晋王妃。 即使不是她,换成别的女人,雪卫也同样尊重。若是有朝一日,她不再是晋王妃,那么他也不可能再尊重于她。 但是现在,雪卫觉得君梓琳这个女人真是不可思议。 第719章 捧来一杯水 她似乎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 可是与她相识这么久,自己才知道这件事! 雪卫暗暗寻思,究竟君梓琳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这样的人是否还是如从前那般,配不上主人呢? 不大会子,罗投逮了十只老鼠来。 雪卫看了一眼香,也到了底,赶紧把茶杯取下来,往里头看去,只剩下一片白骨,几乎煎得给干涸了。 “要这些老鼠干什么,吃吗?”罗投朝屋内看了一圈,没见着王妃,便问雪卫。 “谁知道。” 雪卫摇头,命令罗投把老鼠看顾好了,等到王妃回来之后再做他议。 “娘娘呢?” “出去了。” “有人跟着吗?”罗投忙问。 雪卫占头,“有两个侍卫暗中盯着,不必担心。” 君梓琳自己推着轮椅往衙门而去,平时有人推轮椅时,她不觉得怎样,现在自己推着走,感觉往衙门走千里迢迢的。 还不如她用两条腿走得舒坦而快。 朝四下看了眼,人们行色匆匆,君梓琳扶着轮椅起身,想直接边走边推着轮椅走。 谁知突然有一只大掌而来,抢住了她的轮椅,并跟着略熟悉的男音送来,“原来是君小姐呀,能在这里遇上,真是巧呀!君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君梓琳一抬头便对上张热情洋溢的脸。 扭头正面看去,此人穿着宝蓝色刻丝长袍,牵着匹雪白的宝马,手中却扬着名贵的骨扇,神彩飞扬,风流倜傥。可不正是之前在玉林宅子出现的那位曹大公子么。 “君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啊?”曹大公子拦挡住君梓琳的去路,笑眯眯地问道,无比热情。 ‘衙门。’ 想到昨夜周烬待自己,君梓琳对面前这人的不喜更加深了一层。 周烬一定是误会她了。 她根本就没见过这曹大公子。 还有这曹大公子却口口声声说见过她,这不是找事么。 本来周烬已经够生气的了,现在他这么一折腾,焉能有好结果了。 冷冷地吐出俩字,君梓琳推着轮椅往前走。 曹鹏益显然愣了一上,没想到她竟是去衙门。 无论怎样,衙门并不是一个好地方,是以他转而追上去无比热情地说道,“君小姐何必去那里呢,这天儿不错,不若去茶馆品茶,你我好相聊一番呐!” “去衙门一块聊吧。” 君梓琳眼皮子没动半下,转而说了句便推开曹鹏益往衙门赶去。 “可以呀!” 似乎是觉得她在试探自己的胆量,反正也没犯法,去衙门便去,谁怕谁。曹鹏益忙把马交给手下人,转而追上君梓琳,一路上谈天谈地,纠缠不已。 “你说你们曹家是这陵州的大户,那么蔺家呢?”君梓琳也不想浪费时间,既然这曹大公子上赶着,她也不客气,能多打听点还是多问,毕竟对这里,她太不熟悉了。 “哼,蔺家那小门小户也敢与我曹家比肩?”曹鹏益无比自负地说道,见君梓琳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他忙道,“要么君小姐随我回府,一块去见识见识!” 眼看着衙门到了,君梓琳点头,“待我办完眼下的事,自会登门拜访,曹大公子,有劳了。” 衙门的侍卫都认识君梓琳,知道他是大人的妹妹。 见她进来,忙推车的推车,扶人的扶人。 有人上前问曹大公子还站在门口,是有何事。当即曹鹏益把那衙役拽过来,随手塞进去一锭银子,如此这般地吩咐一阵。 “这还用大公子说么,小的自然全部办到!”那衙役当即乐呵了,连忙点头哈腰地应令。 这衙门之内的人都是前任知府留下来的。 郑普徙到来之后并没有进行刻意的整顿,还是保留着从前的那一些老人儿。 君梓琳被扶进屋子,正好二哥不在,小蝶与燕青都忙活着,见她前来,两人都很是异样。 “想来看看这里的之前那些知府的卷宗。你知道在哪里吗?”君梓琳问燕青。 “这种事得问吴师爷。”燕青忙把问题推给师爷,她才来没多久,根本不知道府衙内这些细微末节之事。 君梓琳又找了吴师爷前来,谁料外头有告状之人,师爷随着二哥去了堂前。 这时一个小衙役捧来一杯水,请她先歇着等候。 君梓琳看着那杯水,若有所思。又看看小衙役。随后在对方的目光下,捧起那水杯并抿了小小的一口。 “再去倒一杯水来。”转而君梓琳吩咐,不让那小衙役前去,却是令小蝶去取水,又倒了一杯子前来。 君梓琳将之前的那杯水递给小衙役,微笑说道,“你这般辛苦,便喝下去吧。”而她则是饮下小蝶送来的那杯水。 “小人一点都不辛苦,这水是专门为君小姐您倒的,还是您喝吧。”小衙役立即露出惶恐之色来,推拒着不肯喝下去。 “来呀。” 君梓琳也不生气,只淡淡地朝左右唤了声。 这屋堂内乃是衙门属地,四下虽有两三个衙役,但也不是君梓琳的人。 她这般唤人,自然除了小蝶之外,没有人肯听她的。 于是几个衙役也都站在原地,不语不动作。 君梓琳也不生气,只朝四下扫了一眼,再度道,“来呀,把这杯水给这位小衙役喂下去。” “小姐……”小蝶很是尴尬,她只是女流之辈,对付不了这个小衙役,接下来小姐会难堪的。 “你不必动,让他们动手即可。” 君梓琳极淡地扫了眼小蝶,之后便往外看了眼。 衙役们都很诧异,齐齐往外看去,便在这个当空,就看见凭空从天而降一名劲装男子,动作利索行云流水,到了场中后,不由分说像是擒小鸡似地捉着那小衙役,便把那杯水给他灌了下去。 这一气下去,动作十分之快而迅。 就在众衙役都傻眼间,那小衙役便被灌进了满满一杯水下去。 “啊啊啊啊!” 小衙役不可置信地放声狂叫,对于自己惊魂般的遭遇,表现出十足的疯颠。 然而他疯颠之后,便身子一软,委顿于地。 满场人都朝着这不速之客的男子看去,发现此人身形不算高,但却有股强有劲力之势,令人不敢小觑。而他方才出手之迅捷,简直见所未见,立即便知是位高手。 第720章 连说话声音都是虚的 “尔是何人?!”燕青立即冲了出来,从来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硬闯衙门,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君梓琳淡淡地朝着眼前的暗卫扫了眼,回道,“这是我的人。” 虽然只是猜测,但是现在猜测变成了事实。 周烬将暗卫重新调拢,回到她身边侍候。 只是这几个暗卫一直都没吭声。 想来那绣贵妃一事,使他们有些无颜见自己。 暗卫便是随时随地如影随行。 而这些暗卫在自己被绑架受伤之时,却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君梓琳不怪他们,但是难免彼此见面,面皮上会过不去。 “可是,他做了什么,为什么把我们的人给灌得昏过去了?”燕青满脸不解,去踢了踢那小衙役。 旁边的另一名衙役第五木立即说道,“莫非是这杯子里面的水有问题,怎么喝了之后,这段安竟昏睡过去?这可是给君小姐倒的茶水啊!” 一下子场内所有人都醒悟过来。 燕青脸皮发白,扭头恨导地瞪着昏过去的段安愤道,“衙门里头还出这种败类,来人,把他给关起来。” “先搜身。”君梓琳轻轻打断燕青的话,不等衙门的人动作,她的人已然把段安给摆下,上下查了一番,从中找出一块五十两银子。 场内的人都愣了。 君梓琳吩咐暗卫,“等他醒了,再问问是何人指使。这个小衙役,不能再用,将此事禀报我二哥,让他来处理。” “君小姐真厉害!”燕青由衷地佩服道。 君梓琳朝她看了眼,只轻轻笑了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回头人都散去了,君梓琳将小蝶叫过来,问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蝶把办事的经过都一一禀报。 “小姐是担心这衙门里头的人不齐?”小蝶机警地问道,从方才燕青与小姐说话之时,小姐的样子,她便已经猜到,小姐对二公子已经存了保护之心,同时对这衙门也更深重地不信任。 一个小小的衙役都敢把下了药的水送给小姐喝,小蝶也觉得这衙门之内,水真的很深。 再加上前一任知府正是对头,指不定留下了怎样的恶劣根子。 “且行且看吧。” 君梓琳压了压眉头,说道,“今日我们是打草惊蛇了,看来那些隐在暗中的人,不可能那么快地露出水面。一时我也无法,还是坐观其变。若是燕青有什么需要,你便常陪着她一同行事,若是有异常便予我回报。” 小蝶应令,君梓琳便扭头朝着身边的暗卫看去,“想指望衙门的人给咱们拿历任知府的卷宗,是不可能了。你去暗中找找,到时予我送来。” “是。” 身边的人齐齐离开,君梓琳便在屋子中慢慢走动起来。 过不多时,暗卫回来,怀中抱着一大撂子的卷宗。 君梓琳便将坐下来一页页查看起来。 这一看便两个时辰,这卷宗有厚厚的一抱,足有三尺之厚,君梓琳让暗卫一同翻看,寻找一名叫做郁子叡的知府,最终在最后几卷,找到了其人,但是断断续续的,在其为知府时只记载了半页的内容。 但是在此之前却是断断续续的其人出现,总有三四卷的内容。 君梓琳没想到此人的生平居然如此之多。 当即便让暗卫把其他的卷宗都放了回去,只留下眼前的这几卷。 只是方才看了一页,就听见外头传来小蝶的声音,“小姐,雪卫派人前来了。” 雪卫? 君梓琳异了下,一时不知雪卫派人来做什么,难道事关周烬? 她不敢怠慢,忙让小蝶进来说明情况。 而刚刚与周烬吵了架,君梓琳不太想再与他闹不和。 “小姐忘记啦,今日姑爷说要亲手做饭予您吃。姑爷这都忙活了一天,这个时间,小姐也该回去了。” 听小蝶说,君梓琳挑眉,原来是这件事。 只是周烬的约也不能不赴。 “等我看完这些,便回去。”君梓琳想了想说道。 小蝶摇了摇头,立即说道,“小姐,雪卫的意思是小姐您必须准时回去,为免姑爷他又生气了。”说到最后小蝶的声音都小了,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君梓琳见此,也不好再坚持。 她点了点头,朝那几卷案卷看了一眼,想带回去。 “王妃,此物不能带回。”旁边的暗卫摇头说道,“哪怕有二公子的命令,您也不能带回,这是朝廷的规矩。虽然您秘密带回,没有问题。但有朝一日传出去,必会为对手所利用,更会对二公子不利。” 一方不让带回;另一方却是不准迟到。 君梓琳拢紧了眉心,想了想说道,“那好吧,小蝶你去准备马车,咱们乘马车回府,这样时间能快一些。我尽量快点把这些卷宗翻完,到时候就能按时回去了。” “小姐,为什么不改天再来看?”小蝶不了解小姐,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改天还有改天的任务。何况蔺小公子的药丸也就只够三天的。这只有这三天的时间,总不能治到一半,就任凭他无药可治而死吧。”君梓琳轻叹一声,把屋内的人都轰出去,手上却飞快翻看着卷宗。 这郁子叡的卷宗有助于她查找着于蝮射草的线索,越早看,对她来讲越有益处。 这些卷宗足有四寸厚度,君梓琳一页页翻还需要些时候,何况是看。 多亏她有过目不忘,以及贮存信息的强大记忆库存。 在小蝶再来催促时,她已经把这些卷宗统统看完。 让暗卫把卷宗还回去,君梓琳便上了马车,正好遇到二哥下了堂,两人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分开。 郑普徙边往回走,心里头有些思量,便问身边的师爷,“你觉得她脸色怎么样,是不是不太好?” “那妇人的脸色是不太好,一看便是她做的诡,可惜现在还没有证据,且让燕捕头再去查查看,到时再说。”吴师爷连忙回禀。 郑普徙一听连连摆手,“本官说的不是那堂上的妇人,而是我妹妹!她脸色不好,你看出了么?” “连说话声音都是虚的。”又补充了一句。 吴师爷闻言,非但没有回答,反而研磨似地朝自家大人看去,为什么他感觉大人对他妹妹的关怀有些过份了呢。 第721章 没有尽头 而且那位君小姐并不姓“郑”,看来与大人只是异性兄妹。莫非其中还有一些情愫之类的? 否则也不见谁家哥哥,天天把妹妹挂在嘴边的。 “大人,您的家书!” 有衙役跑来将一封家书送过来。 郑普徙看到家书就想到母亲,继而联想到妹妹。 打开家书一看,就见母亲字里行间提到的都是妹妹,且千叮万嘱,一定要让他看好妹妹。 妹妹与晋王都已经住到一块了,这还怎么看住? 郑普徙无比困扰,这也不是他这个当哥哥的能看得住的嘛! 算了,还是先尽兄长的责任再说。 “吴师爷,你去备轿,本官要去一趟玉林宅邸。”一甩袖,郑普徙去自己房间换了便袍,便吩咐吴师爷去准备。 玉林的宅邸是君小姐所住之地。 吴师爷一听,面上无色,双眼往头顶上翻:“果真,大人与他的异姓妹妹不一般。” 虽然不能够时刻看着妹妹,但是晚膳去妹妹府上用,却是不会有半点问题。顺便也能看看妹妹与晋王间的感情恢复得怎么样了。 到了玉林宅子,郑普徙把手下的人一挥,留在了外头,自己则是进了厅室,但见四下林立着的均是侍卫,连个个别的奴仆都没有。 郑普徙暗暗啧舌,晋王把贴身的侍卫用到这里来,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 在外宅等了一阵子,没见着妹妹。 郑普徙心里头就犯了疑。 本来妹妹离开衙门的时候,那脸色便不好看。 眼下,看来是应了他的猜疑了。 当下郑普徙便往内宅走去,侍立的侍卫自然拦住他,两厢人便在院内吵吵起来。 周烬由内而出,见此,那些侍卫立即止住动作,有一人上前来禀报情况,声称郑普徙随随便便闯进内宅。 本来晋王殿下尊贵非常,也不是什么人就能攀得上的。 自打结了这门亲,郑普徙也从来没见晋王声称自己一声二舅子。 他也没指望这个,总之妹妹过得幸福就行。 但是现在,这侍卫所说的话,郑普徙不乐意了。当即推开身边的侍卫,冲上前喝道,“我虽然擅闯你这府邸,有错在先。但是没有我妹妹,我也不会来这里!不如这样吧,衙门里头的房间,我已经为妹妹备好,便就此让我这个当兄长的把妹妹接走,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这么着吧!” 他说罢目光紧紧盯着晋王,听对方的话辞。 “先进来再说。” 周烬没有多余的解释,当前而行,引郑普徙往内院而来,并进了卧房。 一进这里,郑普徙便有股不祥的预感。 等他看见在内屋榻上正仿佛熟睡的君梓琳时,立即便慌了,赶上前唤道,“妹妹!” 可君梓琳就跟没听见似的,沉睡着,没有半点回应的迹象。 “她这是怎么了?” 郑普徙叫不醒妹妹,转脸冲周烬责怪地望去,“殿下知道,我妹妹这是怎么了?!” 之前在衙门还好好的,结果回到这宅子来,她便这副样子。 周烬对上郑普徙怨怪的神色,也摇了摇头,露出迷茫之色:“本王也不知。” “你……” 在郑普徙冲上前要找周烬算账,小蝶跑了出来拦住他,“二公子,这件事可能与姑爷无关。” “什么意思?” 甩开小蝶,郑普徙严厉地狠瞪她,俨然是把她当成了周烬的同伙。 小蝶把小姐回来的情况统统一说,“奴婢把小姐扶下马车时,便看到她脸色不太好。正好今日姑爷亲自下厨做了两道菜,正摆上桌,小姐也净了手,拿着巾栉,奴婢这便要接过去,谁知小姐便昏倒了。” “还有一件事,奴婢不知当不当讲?” 郑普徙听小蝶这么一说,心里的激愤慢慢的被抚平下来,他也是见妹妹离开衙门之时,面色不太好,这才赶来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对晋王的怨怪,似乎是不公平? “你说!” 郑普徙没说话,周烬先而令道。 “小姐在衙门内,遇到一个叫段安的小衙役。”小蝶说着,把小姐喝了一口那杯水,而段安喝了之后也昏这去的事情说出。 此事郑普徙在后堂已经查过,让人处置了那段安,并命人循着段安这条线继续查下去,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想害妹妹。 “如此一说,便是这段安的关系了?” 周烬敛了眉,气势冷凛,目光一抬往不远处的侍卫看去。早有人领会了其中的意思,退下去查此事。 “我已经把段安处理了,只是那杯水,可以查查,里面究竟是什么药。” 两厢正商量着的时候,榻上突然发出声音。 郑普徙连忙跑上前,见妹妹已经睁开了眼睛。正试图坐起来。 “妹妹,你怎么昏过去了,现在感觉如何,要不要找大夫?” “二哥,我没事。”君梓琳对这个二哥有些无语,他也太关心她了,让她心里头都产生愧疚了。 “没事怎么能昏过去?别人怎么不昏过去?”郑普徙不依不饶,想到家书里母亲的嘱咐,他很是不放心地朝周烬看了眼,又说道,“衙门里头已经给你腾出了房子,比这里大兼舒适,这回不若搬到那里去住吧,正好我们兄妹有个照顾。” 说到这里郑普徙还看了看周烬,又道,“你放心,殿下这般通情达理,不会阻拦你的。”这话等于是把周烬的阻拦之语给堵在了肚子里头。 再者君梓琳醒来后,晋王却没什么表情。这令郑普徙更加不放心。 君梓琳也听见了,转而朝周烬看去,只是她却摇摇头,对郑普徙笑笑说道,“二哥,我真的没事,这件事与晋王没有关系,以后我会更小心的。” 她这是明显在包庇周烬。 郑普徙焉能听不出来,但妹妹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样,只得尴尬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晚饭本来想留二哥下来的。 但郑普徙坐了没多会,主动离开,消失在宅子内。 君梓琳知是自己的话,可能令兄长伤心。不过这事既不是周烬干的,她自然不会让他背黑锅。 何况他已经为她做了晚膳,君梓琳不想让他失望。 两个人还没有和好,如果她离开了,这和好之期便更遥遥,没有尽头了。 第722章 不知道今天早上又要吃出点什么 郑普徙一走,君梓琳朝周烬看去。 男人目光转过来一下,旋即便也跟着离开。 他还在生气。 君梓琳暗暗皱眉头,忙起身穿上鞋子,小蝶侍候她坐上轮椅,主仆二人赶出门去,见晋王正往旁边的房间而去,显然是为了晚膳之事,“跟上去。” 吩咐小蝶推轮椅上去,君梓琳其后到了房间,但见周烬正坐下来,拾筷子正用饭。 见她前来,周烬撩了下眼皮,面上没什么表情:“你来尝尝看。”他说着,便把就近的一盘水晶红薯给送上来。那是淋过糖油的,看起来像是一尊水晶山般。 君梓琳看在眼里,知是他亲自做的,便点头取了一块过来,放进嘴里尝了下。 谁知“嘎嘣”一声,差点把牙给咯下来。 君梓琳面色灰败默默地吐出来,尔后再看周烬,男人正满含期待地看着她,似乎是在请求她的表扬。 “哦,还行。” 对上他的面色,君梓琳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只得勉强说道。可是那水晶红薯真心没法吃。 “那再尝尝这个,做了一天。”周烬轻咳一声,不再逼她吃红薯,只是筷子一转方向,将那水晶肘子给剥下来一块,放在她面前的瓷碗内。 君梓琳没料到这水晶肘子也算是帝都的一道名吃,结果落在这陵州的饭桌之上,居然变成了寡淡无味的豆腐肘子。她微微一闭嘴,这肉便在唇间化开。咽下去之后如同一块豆腐般,没有其他味道,居然连肉的味道都没有。 她异讶地看着面前的晋王爷,几乎不敢想象,他居然有这等泯灭食物天份的力量,当真是不可小觑。 强撑着脸,君梓琳放下筷子,冲周烬露出微微一笑,“殿下我吃饱了。” 再这样下去,她非得把命丢在这儿不可。 君梓琳朝小蝶看了眼,后者连忙推着自家小姐往外走,显然是半刻也不想多逗留。 “爱妃。” 几在同时,周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君梓琳的轮椅止在门口,静听他的回复:“爱妃,东西就那么难吃?” “厄,挺好吃的。”君梓琳违心地说道,脸都胀红了,为了不毁坏周烬的自尊心,这是她说的最大的谎言了。 “小蝶,咱们走。” 君梓琳用力扯了下小蝶,示意她赶紧走。 若是还不走,留下来岂非是要被逼着把那些可怕的食物都扔进胃里面吗。 急匆匆赶回房间,君梓琳彻底松了口气。 小蝶奇怪地看着她,“小姐,真的那么难吃吗?可是姑爷做的菜,看起来都很漂亮呢!” 君梓琳翻了个白眼,敲打她:“这世上,好吃的东西不一定好看!” 她宁愿看着可怕的尸体,也绝不愿意看见周烬做的漂亮的菜! 差距实在太大,太伤感情了。 “你去准备笔墨。”君梓琳忙冲小蝶挥挥手,让她赶紧点。 “做什么,天已经黑了,小心眼睛。”小蝶不赞同地说道,小姐才刚刚从昏迷中醒来,不能够这样辛苦。 “快去吧。” 君梓琳催促她,等不及地说道。 之前在衙门中,她把关于郁子叡的案卷都过了一遍,因为看得及急,大脑承受不住那么多繁乱的记,才会昏过去的。 而现在君梓琳脑中全部都是有关郁子叡的事情,当下捡重要的都记下来,为免最后浆糊成一团。 待她刷刷刷一通记完,便瞧见耳房处没有灯亮起,周烬也没来歇息。 “王爷呢?” 她问道,小蝶面上现出古怪之色,迟疑地答道,“姑爷又去了厨房,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问题是姑爷这是打算在厨房里面过夜么。小蝶想不通,为什么不进来歇息,反而要跑去厨房? 莫非为了那两道菜? 其实姑爷不会做菜,只会打仗也是很完美的。小蝶觉得小姐对此完全没有苛刻要求,大约是姑爷自己,自我要求太高了。 “哦。” 君梓琳反而松了口气,既然周烬不在,那便少了个管她的人。 “小蝶,咱们走,去工作室。” 事不宜迟,君梓琳也不多呆,马上去工作室把最后的程序做完。 “可是这个时间了,小姐应当歇息了。”小蝶迟疑地说道,“您身子也不是很好,完全可以把事情弄到明天再做的。” “别罗嗦,快点推我去吧!” 主仆二人到了工作室,君梓琳把干涸在茶杯中的骨头磨成粉,尔后兑了药剂,让小蝶捉出一只老鼠来,给其中一只灌上。 观察之后,老鼠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歪倒昏迷。 从工具箱内取出粒药丸子来,君梓琳碾碎后放到杯子内。 让小蝶给老鼠喂下去。 如此之后,主仆二人这才返回卧房,上榻歇下。 第二日,君梓琳醒来后便见着周烬由外而入,像是刚刚晨练完的。 “出来用早膳。”男人丢了句话,把轮椅取过来,放到榻前。 君梓琳忙披好外衫,起身坐到轮椅上。 “腿伤好些了?”她的步伐姿势,完全落在男人的眼中,因而问道。 “嗯,其实已经痊愈了。”君梓琳点头,有些恳切的语气。 他完全没有必要让她再坐一个月的轮椅,她现在就好了。 “上回,已经裂开了。” 周烬淡淡说道,似是回答了她的话。 顿时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到了外面,周烬推着她往花园走了一遭,那里刚刚浇灌了四株桑树。君梓琳只管栽树,不管整理。早把这桑树丢在了脑后,不过如此见有人灌溉,倒也心下安慰。 伸手摘了一片叶子下去,碧幽幽的在雪白的手心里。还有一滴水在上,君梓琳略略而笑。 有一股清新自然的味道。 “今日的早膳,你去尝尝。”冷不丁地听见周烬如此说。 君梓琳略略一愣,回眸看向他,他又做早饭了? “走吧。” 没看到她反对,周烬便带她去吃早餐。 君梓琳绞着手,很是不安,不知道今天早上又要吃出点什么来。 实在有点不敢再尝试。 落坐之后,但看见雪卫又把昨天晚上的那两道菜给摆了上来。 君梓琳一看到那水晶红薯,还没吃就觉得自己牙被咯得生疼,这玩意真的能吃吗。 第723章 男人的步伐太大 还有那水晶肘子,周烬是不是跟水晶较上劲了,这肘子跟腐肉差不许多。 这种东西,能吃? 君梓琳犹豫地皱紧眉头,看着这些东西。 “尝尝。” 周烬不容置疑的口吻,接着那水晶肘子被推过来,连同一小半水晶红薯。 君梓琳:“……”能不能换道菜。 “吃。” 周烬一声令下,君梓琳紧紧抿住唇,不得不取筷子,硬着头皮夹了块水晶红薯。 像是咬冰糖一样的感觉,君梓琳嘎嘣一声,连带着红薯一块咬碎,舌尖处一丝丝的甜意。 不过,竟意外地很好吃。 她又夹了块,不知不觉地已经吃到第三块。 跟着雪卫将那水晶肘子推过来,君梓琳忘记了昨晚吃这食物的恐怖体验,便顺势夹了块肉填进嘴里,只感到鲜美的滋味从味蕾而出,鲜香的肉味袭遍整个感官,仿佛置身于美好的欢快世界,令人舒服地想呼喊。 只是…… “这味道与那野猪肉有些相似。” 君梓琳认真地回忆了下,确定没错,便朝周烬看去。 这不太像是晋王的厨艺,莫非是偷师了春风楼? “特意加了点料子,春风楼的。”周烬轻描淡写地说道,完全不以为意。 君梓琳从他淡漠的口吻之中,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周烬果真是偷师了春风楼。不对,他是直接把人家的秘方给偷来了。 这样,真的好吗。 ‘爱妃觉得好吃,以后天天可以吃到了。’周烬淡笑着说道,又加了句,“如此,以后不必再请名贵的厨子了,想来雪卫一人便能做到了。” “主人,您说什么?” 雪卫不解什么时候把事情又扯到自己身上了,这是、主人不会是想让他做菜吧? 这,吃饭的任务以后要推给他啊?! 雪卫只感到天大的灾难盖了下来,砸在了他身上。 君梓琳默默地吃饭,水晶红薯以及水晶肘子都属于甜品式的。 非常好吃。 忍不住多吃了一点。 “小姐……”后头小蝶悄悄告道,“昨夜那只老鼠…活了。” “哦?” 君梓琳听说,匆匆把饭吃完让小蝶推自己去工作室。 进了门之后,只看见昨日那只晕乎乎的老鼠,今日睁开了眼睛,似乎是清醒过来。 “小姐,接下来该怎么办。”小蝶询问道。 君梓琳看了下,沉默无语。 现在差一味蝮射草。 如果找到蝮射草,再加上寒白玉入药,到时便知如何。 只是如今蝮射草不好找,寒白玉也难寻。 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做,进展不会太大。 要不,让二哥派人去找找? 君梓琳禁不住想到,可如果被二哥问起来,找这些东西的原因,怕他会第一个反对,更会责斥自己一顿。 曾经的郁子叡却早已埋了白骨在恒州之地,现在能找到的便是他的后代。 不若派暗卫前去? 君梓琳想罢,当即让小蝶把昨晚自己在宣纸上写下之物,都取来。尔后把暗卫找来,寻郁子叡后人,找到蝮射草。 安排妥当之后,现在就只剩下寒白玉。 “小蝶,你去打听打听,这陵州之地,哪里有寒白玉,药铺之中若是有卖,便买一些来,不论价格。”君梓琳当下安排小蝶去做。 “小姐,寒白玉不是一种玉石吗,是应该去市场或者是古玩斋去找吧?”小蝶不解地问道。 “这种玉石可入药,一般在市场上并不会见着,反而是药铺中居多。但是产量极少,我担心这陵州的药铺里面没有。”君梓琳忧心说道。 再过两日,蔺小公子的药便没有了,看来有必要通知蔺家让他们也找找看。 把暗卫找来,君梓琳吩咐他去向蔺家传话。 做完这些后,她返回工作室做事,结果不过一个时辰,小蝶便回了来,气喘吁吁地摇头,“小姐,没有。问了各家药铺,那些人都说没有。” 果真在她的预料之中。 君梓琳示意小蝶歇息完再来,这种寒白玉,连帝都城的药铺都不一定有。 看来也只能往这陵州的古玩市场上寻找下了。 可是手头无人。 君梓琳想到周烬,看了眼满院的侍卫,这些可都是很好的资源啊。 放在院子里面也是放,出去为她办事,岂非更好? 当下她招了个侍卫到近前来。 罗投上前施礼,“王妃,有什么吩咐?” 君梓琳遂把自己的命令予他一说,结果罗投直摇脑袋,“娘娘,此事需得与王爷相议,属下这便说予王爷听,请娘娘稍侯。” “喂!” 君梓琳一个没拦住,让罗投给跑了。当下再找其他的侍卫,却是每个人的答复都一样,要先告知晋王才行。 当下君梓琳只得等,等晋王的答复。 这侍卫去禀报了,最后总得给她个答复吧。 结果等了半天,嘿,愣是没一个回来的。 这下子君梓琳有些生气,这些人莫非全部都是敷衍她的么! 当下她搬了轮椅匆匆去见周烬。 男人正在外宅院子,君梓琳推着轮椅前去,不多时就见自己的暗卫回来,说已经通知了蔺家。但是蔺老夫人说,寒白玉不太好找,若是给她时间,必定能找到。 君梓琳听出这话中之意,看来蔺老夫人对于这寒白玉的寻找,也并没有多大信心。 “王爷可在外头?”想罢君梓琳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说服周烬。 这男人连春风楼的秘方都给偷来了,君梓琳眼下也只剩一个途径。 除了要在市场上寻找寒白玉之外,便是去富硕的人家去寻找。 前头这个法子倒是不错。 但是后头的这个法子却是很难。 这不是去别人家偷东西,而是去找东西,还要偷偷摸摸的去。 君梓琳不太确定周烬肯不肯干。 毕竟他手下的人精兵良将,可都是用来上战场的,不是去偷摸东西的。 到了外宅,如愿看见周烬正在品茶,目光悠悠地看着府门的方向,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王爷。” 在门口处,君梓琳仰脖唤了声。 屋内的晋王目不斜视,放下杯子便迈步出来。 君梓琳心下一喜,知道他是肯亲自来见她了,忙凑上前。谁知周烬竟然经过她,走了。 “王爷!” 君梓琳忙推轮椅赶上他,奈何男人的步伐太大,她追不上。 第724章 你若是嫌弃的话可以不从 当下只得弃了轮椅,步行追上去。 “王爷,等等我。” 君梓琳上前拦住他,两个人在院墙前住步。 “王爷,我有话要对你说。”君梓琳坚持地站在他面前,挡住他去路。 知道周烬还在闹脾气,虽然他做了膳食给自己吃,但君梓琳知道这是他在事发之前答应好的,完全是出于承诺而已。 虽如此,也并不代表,他会与她和好如初。 这个男人记仇着呢,到现在还没消气。 他现在必定是知道她的来意,所以才会如此。 这下子君梓琳感到几分棘手,对方握有自己目的,可是自己却不知道对方所图为何,这场谈判有点难啊。 “本王说过,要让你一个月都坐在轮椅上,你忘记了?”周烬垂眸,冷冷地盯着她的腿,语气森寒。 “王爷,我的腿其实好了……” 君梓琳连忙解释,可周烬根本不听,提步就走。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君梓琳吓一大跳,不由分说冲上前抱住他的腰。 男人根本不理会,硬是拖着她往前挪了两步。 君梓琳不意他会这般强横,没个准备,便被硬拖倒在地,最终由搂着他的腰,变成了抱住他的大腿。 大腿中间有某种异样的触感,君梓琳整个人贴在周烬的身后,一时没反应过来那物件是何,直到周烬闷哼一声,她陡然意识到那是何物,立即便要撒手。与此同时,周烬猛地身躯一震,把欲撒手的君梓琳,硬生生震了出去,直栽在地。 “哎呦~” 君梓琳惨叫,当场抱紧自己,小脸露出痛苦的神色。 周烬本欲要走,听见她的叫声,终是走过来,半跪于地将她揽入怀,检查道,“可感到哪里疼?” 他肯回来了,君梓琳怎么可能还放人? 虽然身上有点疼,但是这个时候不夸大其词,自己的事就办不成啊。 “好痛,全身都疼,最疼的是这里!”君梓琳蹬蹬自己的腿,示意自己被他给摔得受伤了。期望他能有一丝疚意,好让自己忙达到目的。 “哦。” 周烬面色一下子难堪看来,比君梓琳想象中的还要珍而重之,当下便解开她的腿上包扎布。 因为已经结痂,包扎布仅仅缠了薄薄的一层。 很快周烬便把布给拿下来,君梓琳心里却是后悔不迭,早知道他会这么快来检查,她就应该把腿磕到石头了! 结果,周烬一看君梓琳受伤之地,脸色旋即就黑了。 那结痂之地完好无损,哪里有半分受伤。 只是转念,周烬俊脸又缓和了几分:还好,她没有受伤。 站起身,他一言不发地离去。 君梓琳一翻身,直接抱住了他的脚踝,眼泪掉下来,凄凄惨惨地低泣:“王爷,真的好痛。没有流血,可是撞到了伤口周围…还有身上,也好痛,都被磕青了。” 院子里头的侍卫早准备着前来应令,谁知道远远看去竟见着王妃娘娘趴在草丛中,露出一截雪白的臂膀,正紧紧勾着王爷的脚踝。这个是…不会是夫妻二人在玩闺房之乐吧? 众侍卫一看,但见着王妃那露出来的白嫩娇润的小腿时。立时所有人脑袋嗡的一声,暗叫一声不妙,瞬间齐齐溜之大吉! 若是被王爷知道,他们偷看到这一幕,以后不定怎么受罚,这个时候还是躲起来为妙啊。 这时候周烬脚腕被她那纤细的小手紧紧地捉着,她还不满足,两只手都攀上来,死死地捉着,做出一副决不松手之势。 “爱妃,注意你的身份。”周烬皱眉,他还没见过君梓琳这般不要面皮的时候。 出乎意料地,君梓琳直扮可怜,嘴里低低弱弱地嚷着,“王爷,我这样子没什么不妥贴的。王爷是我的天,我这样仰望您,天经地意。我匍匐在您的脚下,我是您的衣裳。所以求王爷听完我说的话吧,妾只有一个请求啊。” 周烬闻言,嘴角抽了抽,禁不住垂眸看向这一副恫哭面的君梓琳。 若非与这小女人夫妻多时,也许他要被她这副假面孔给骗了。 做这副样子,还不是迫他答应她的要求。 这回,他不能上她的当。否则之前的那些事,他也要低头容忍。 这是他的女人,容不得任何男人去觊觎。 撤回脚,却怎么都动不得。 周烬突地玩味一勾唇,俯下身来冲君梓琳看去,深眸化出一圈圈戏谑的涟漪,“爱妃,你想如何?” “若王爷肯答应,我怎么都可以啊!”君梓琳真挚地看着周烬,眼睛纯纯净净的,仿佛很天真。 这个小女人,为了别人的事,能拼上命! 可对他,却是从来没在意过。 如果她肯花心思了解他,他哪至会像如今这般。 “哦,是吗。那么爱妃便舔本王的脚趾吧,包括这靴子。”周烬抬抬脚,冲君梓琳挑衅地扬扬眉,仿佛是在嘲笑她只说不练假把式。 “真的吗?” 君梓琳犹豫地仰起小脸,望着面前这男人。 他说的是假的,没骗她? 如果她一会放了手,他跑了,那可如何是好? “本王何时骗过你,说过谎?”周烬反问。 君梓琳闻声,若有所思地点头。解除了最初的疑惑,她考虑要不要真的舔周烬的脚趾。 很恶心啊。 这男人是存心欺辱她,让她知难而退。 想来这古代的妇人,一个个都没人权。出嫁从夫,被当成奴隶也是再正常不过。 君梓琳暗道,自己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便随遇而安吧。 为了个小小的蔺小公子,是不值得出卖自己的自尊。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也是她立足于这个世界的根本。 除了验尸之外,她还可以制药医人。 以后离了周烬,她也能山不转水转。 现在只剩下眼前这一环,何苦不从呢? 君梓琳正在犹豫之时,周烬却故意再迫一迫她,反而说道,“你若是嫌弃的话,可以不从。反正也不是没有其他的门路,是不是?起来吧,本王也不逼你。” “我做。” 回答他的是君梓琳强硬的口吻。 跟着周烬觉得自己腿脚一松,他本能的一抬腿,君梓琳便将他的靴子褪了下来,剥了外面的薄袜,对着他的脚趾便亲了下去。 第725章 防止被人瞧了去 “你……” 周烬浑身一颤,平生头一回,身躯整个都麻了。 他感到那温柔姣美的樱桃小口,亲吻在他的脚趾上,并碰到了她那硬硬的贝齿,她还有继续亲下去的意思—— “君、梓、琳!” 周烬咬牙迸出三个字,下一刻猛地收脚,高大挺拔的身躯倏然压下,将她娇嫩柔软的小身子,密丝贴合地覆盖住。 君梓琳挣扎了下,完全不怕他。 她冲他勾勾唇,媚意十足却也同样挑衅百分百:“怎么,王爷怕了么?” 周烬半语不发,猛然潜下身,对上那樱桃红唇,狠狠地吻了下去,“唔!” 两人紧紧交叠的身子,君梓琳承受着身上男人霸道的吻,被他狂风暴雨般的亲吻对待,却依然剧色不显。 非但如此,她反而以最热忱的姿势与撩人的动作,迎接着最狂暴肆虐的他。 双手环住周烬的脖颈,君梓琳大开大合,整个身子如同藤蔓一般软软地缠上去,面对他强硬刚烈的劲爆,她给予的只有温柔与妩媚,水一般的柔软,丝带一般的温韧。将男人的愈火,撩到最烈,抚到最强。 直到感觉腰间紧紧的系带一松,君梓琳笑了,就那般承受着男人即将进行之事。 远远地只看见草地上一男一女交织,碧青的草将他们的身子欲遮欲掩,却恰到好处的挡住最关键的部位。 宅子里的侍卫等了半天,没等到信儿。 有人被推出来看看事情的进展,谁知竟看到这一幕,当场颤如筛糠般,抖着身子倒了下去。 后头的侍卫发现那人没回来,当即便赶来叫人,谁知却见着草地上,主人威猛雄霸,驰骋疆场一般。当即侍卫吓得面色惨白,抖着脑袋冲了回去。 君梓琳准备好了小血包,觉得在这草地上,倒是能鱼目混珠,引得周烬行了事,把自己不是处子之理给混过去。 虽然这样做有些卑鄙,但是也没有其他路可走。 她要活下去,不要被浸猪笼,也只有如何。 待到哪日,周烬心绪平静些后,她倒愿意把自己不是处子之身的事实告诉他。到时候也随他的便。但这样的事情,必须得在她能确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才可进行。 否则一旦说出来,周烬把沉塘,那可要玩蛋儿。 所以…… 谁知她这计划只进行了一半,剩下的,没发生! 君梓琳看见周烬在最紧要的关头:停、下、了。 她心头一沉,非但没庆幸,反而紧紧捉住男人胸前的衣袍,自己投怀送抱。 “爱妃。” “嗯?” 君梓琳听见周烬粗喘压抑的声音,她昂起小脸,拿下巴点点男人,无比骄傲反问,“怎么?不行了?” 男人最忌讳被别人说不行。 君梓琳这点事还是清楚的,虽然现在周烬很行很强大。不过她就要把话反着说,否则怎么能刺到他呢。 如此一来,才能顺利地把事情进行下去,也不枉她费心准备的一番。 “爱妃,你放开我。”周烬咬牙压制的声音低吼而来。 君梓琳不松开,反而更贴近他,撩他,无比媚惑地问,“为什么,难道你向我低头了?你答应了?” 话落后,长久的沉默。 就在君梓琳以为自己听不见答案时,就见周烬启唇。 一道低低的“嗯”声,染着叹息与宠溺,送了出来。 君梓琳微愣,狐疑地看着周烬,这男人…他就这样停止了,在最紧要的关头?他能做到?他不难受么? 陡然间天悬地转,君梓琳眼前一花,蓦地感到自己与周烬换了位置。这会换周烬在下面,她在上面。 她的身子被他大掌紧炙地按在他高大的身躯上,一低头,耳朵紧贴着男人的胸膛,听到他有力而怦乱的心乱之声。 周烬轻呵一笑,伸手宠溺地捏了捏君梓琳雪白的鼻尖,声音染着嘶哑,是情愈时强自压抑的魅色,“爱妃,你真狂野,本王认输了,输给你了。” 听他此言,君梓琳低头,暗道,还有更狂野的呢,只是没用上,也不敢用! 狂野必须在这个时候用上,因为最管用,达到的效用也最大。 以前她都在藏锋呢! 不过现在这样达成目标也不错。 周烬紧紧地拥着身上的小女人,直到身上那股子激烈的感觉慢慢退下后,这才轻轻地松开她。谁料她竟扭着小身子,又在玩火。 “爱妃。” 周烬虎着声音,充满警告。 君梓琳瘪瘪嘴,干脆不动了。 “以后不准跟其他男人来往。” 事情过后,晋王开口。 君梓琳挑眉,这男人看来是气消了,于是也该开始谈条件了。 “那我大哥二哥和父亲算不算男人?能不能来往?”君梓琳刺他,偏偏不去合他的心意。 “爱妃。”周烬再度不悦地沉了声。 “好啦好啦,以后跟云攸灼往来,我就通过小蝶,尽量避免见面,这还不行?”君梓琳妥协,为了达成目的,还是顺着这男人好。 周烬扬眉,俊脸无色,只道,“本王没提云攸灼……” “好吧。”君梓琳耸耸肩,小手指在他胸口画圈圈,知道他矫情,她干脆不戳穿他,继续道,“那就这么定了,不管是云攸灼还是其他什么人,我都不直接见面。” 结果周烬却没半点反应,看来是同意了她的说辞。 关于其他什么人,君梓琳还有一点委屈,便是那姓曹的大公子。 她从前真没见过他,可是周烬却为这事那么待她,真心很委屈。本来想解释清楚的,但君梓琳看在方才周烬服软的份上,暂时放他一马,不提旧账。 “那曹大公子——” 谁知君梓琳不提,周烬却提了,她倏地停下在他胸口画圈圈的小手指,支起身子瞪眼看他。 她一起身,胸前的一片春光尽览无疑。 周烬长臂一挥,猛地将她箍在怀中,防止被人瞧了去,俊脸愠怒,“本王的意思是姓曹的那厮分外狡诈,在陵州多是风流恶事,你且小心着些,他的手段层出不穷!” 听到这话,君梓琳胸口的气息略松了下,仔细品味周烬这话中之音,竟让她舒服不已。 原来他已经看破,曹大公子是故意的,且查出了那厮的性情,这是在关心她吧。而且他这话的意思,听着似乎是暗纵她在外头行事的。 第726章 张牙舞爪地在饭桌上呈现 一时间君梓琳心下暖乎乎的。 当下也不再挣扎,真情真意地回抱住他,两个人窝在碧绿的草地上,君梓琳甜美地亲了他脸颊一下,毫不情地在他完美的侧颊处流下一记暧昧的咬痕。 “嗯。” 周烬哼了声,伸手拎起君梓琳的衣领子,略一提起,像是对待只淘气的小野猫般。他皱眉,“爱妃你做了什么?” “亲亲你。” 君梓琳吃吃一笑,一把将衣领子收拾好,翻身而起。 周烬伸手摸了把侧颊,那里流了君梓琳的一些口水,脏脏的。他嫌弃地擦掉,只是抬眸看他爱妃的眼神却更深了些。 想到方才发生之事,周烬寻思起来,爱妃的腿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看来得找个日子,把两人在洞房没有办过的事情给办了。 君梓琳没在意周烬,只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 过会得让周烬的人去这陵州城内各富硕的人家走一圈,若是有收获,自是最好的。 弃了轮椅,君梓琳捉着周烬的袖子,两人齐齐回去。 “你今日有客?”君梓琳想到方才他在厅室内等人。 “没有。”周烬淡然道。 君梓琳一听这话,瞬间明白了,敢情周烬一直在厅室所候着的人是,其实是她自己呀。 从一开始她就掉进这男人准备好的战圈之中。 不管战争的结果,是她赢了,君梓琳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 “之前你昏迷,你二哥似乎怨上本王了。抽时间,你去趟衙门。”周烬边走边说,提醒身边这个没心机的小女人。 “你陪我一块去。” 君梓琳顺杆往上爬,干脆抱住夫君的手臂,讨好地冲他露出灿烂一笑,“二哥看见我们和好如初,一定会很高兴的。还有我要写封家书送给母亲,她必定也会高兴的。” 周烬没吱声。 他不敢小觑郑府那一家子人。 因为绣贵妃之事,君梓琳被冤被绑架腿受伤,周烬瞧得清楚,郑夫人那样子简直是恨透了他。可不敢求她原谅,只救她不要再翻白眼送给自己就好了。 至于那郑二公子,周烬的确没有想过对他有半点低就之意。 虽然娶了君梓琳,但在周烬心里,包括傅丞相在内,这些人统统不是小女人的家人。 在这世上,只有他才是这小女人惟一的家人。 “好。” 在君梓琳的要求见,周烬笑了笑,答应她。只是不想辜负她的请求。 君梓琳写了第二封家书派人送回帝都城去,只是书信的用词却很平淡,她知与周烬的蜜月期接近中尾声,虽然两人现在和好如初,但曾经的过往犹在。 这条路,且行且看吧。 “爱妃,我在春风楼订了一桌酒宴,请二公子前来。”周烬带君梓琳乘马车往衙门而去,一面说道。 “酒宴?你有银子?” 君梓琳敏感地问道。 “哦,之前你给的那千两银票还没花完。”周烬如此答道。 君梓琳很在意地说道,“还是要省着点,我们的银子不多了。” “嗯,爱妃说得对。”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衙门,周烬亲自下车,把君梓琳扶了下来,两人携手入内,到后堂见了郑普徙。 听说要去春风楼,郑普徙摆手,带着恭敬又疏远的语气道,“春风楼乃是酒楼,不适合似这等下官前去,还请殿下网开一面。” 见他言辞之中,很是推拒。 周烬知他心中之气尚未消去。 转而朝君梓琳送去一眼,周烬便不再多说。 “二哥,要不把春风楼的菜送到这里来吧。”君梓琳连忙上前来打圆场。 周烬不愿意屈尊认错于郑普徙,君梓琳只好亲自来。 “不了,还是你们去吧。”郑普徙拍拍君梓琳的手,安抚地说道。 最后将晋王夫妇送走,郑普徙直皱眉头。燕青赶进来,笑嘻嘻道,“大人,君小姐与那位公子真是天生的一对呀!”她说着偷偷觑一眼郑普徙,想看看他的反应。 “女大不中留。” 郑普徙甩袖,不再多说,把门直接关上,将燕青关在门外头。 妹妹与晋王和好的速度也忒快了些。 郑普徙心里还有些不舒服,只是妹妹若感到幸福,那便随她。 提笔郑普徙写了封家书,把妹妹与晋王的蜜里调油写给母亲,免得老人家再担着心。当下打算不再操心这件事,他也该歇歇了。 “今日二哥不太高兴。” 到达春风楼之后,君梓琳有些郁闷地朝周烬说道。 毕竟她受伤并伤了腿,这件事对郑家来讲非常重大,且又铁了心地要和离。 现在她与周烬甜甜蜜蜜地出现,未免转变太大。 君梓琳轻叹,她也是不得已啊。何况她也只能如此,才能借着周烬的人! “春风楼是曹家的产业。” 周烬没接君梓琳的话茬儿,只望了眼这龙飞凤舞的扁额,沉声说道。 “曹大公子?” 君梓琳猛然间醒悟,朝周烬望去,看见男人含笑的眸,她内心突然有些古怪之感。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又要提议来这春风楼呢? “曹家是这陵州最大的富贾,其他的都望尘莫及。”周烬携君梓琳上了酒楼,一边走一边说道,这里人潮涌动,喧嚣缤纷,周烬的声音低沉却奇异有力,清晰地传进君梓琳耳中,“连蔺家也比不上。前一任知府与这曹家多有来往,听闻这曹大公子年近二十,依然未娶妻,却流连花巷,风流享乐。” “我听到的版本是前任知府与蔺家有勾结。”君梓琳答道,同时暗暗想着,果真是人有一张嘴,各凭一嘴说。每张嘴说的都不同,轻信才是最大的敌人。 “嗯。” 周烬笑了一下,没有反驳。 两个人到达三层预定的单间,选了一处靠窗的位子,落座。 “我知这里有几道很美味的甜品菜式,便选了几样,你来尝尝。”周烬说着,冲小二吩咐一声,那早准备好的菜肴,便飞也似地上来,眨眼间放了个满桌。 君梓琳看到肥的肉,精的菜,雪白的蛋花以及酱色的鹅肝,一时间眼花缭乱。这些食物一个个张牙舞爪地在饭桌上呈现,没有半点含蓄与精致,仿佛肆虐着芬芳的百花盛放的大宴。 第727章 也没那么几回 这陵州民风开放,连菜式也极为相符。 小二道一声“菜齐了”便退下去侍候别的客官。 有些是帝都根本就没有的野味,看起来极为怪异。 即使是在前世,君梓琳也没尝过这种菜式。 “给。” 周烬夹了一块糍糕,让君梓琳先拿来润润喉。 对于甜食,君梓琳一向没有抗拒,夹起来便咬了一小口,甜丝丝的不那么浓烈带着桃花香气十分爽口。 吃罢了甜品,君梓琳晃悠着筷子,寻着再下筷子之地。 只看见桌子上的菜式五花八门,琳琅满目,有许多君梓琳根本就不知道菜名。 点映着翠绿枝丫的瓷盘内,但见一块块乌溜溜的似葡萄般大小之物,看着油亮晶莹,肉香味儿弥漫,瞧着似乎是挺好吃的样子。 “这是麕团子。” 周烬亲自夹了粒送到君梓琳盘内,他深眸映雪,晶晶发亮,示意她尝尝。 “好吃吗?” 君梓琳觉得这像是葡萄脯,以肉汤炖制而成,才会有肉香的味道。 “以前在外征战,曾经吃过,外面烤制的味道更佳,你且先尝尝。” 见周烬如此说,君梓琳明白了,这是肉,不是果肉。 “好。” 自顾自地吞下一粒,轻轻地咬开,只感到那股浓香的肉靡味儿更重,兼夹着野味儿,有股与众不同的香醇之气。 直到吃完,那股颇有劲道的肉,留在唇齿之间依然回味无穷。 “这是什么肉?” “麕。” “哦。” “改日我们去打猎,说不定能打到它。”周烬道。 “哦。” 君梓琳继续闷头吃菜,不再多问。至于那个麕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大概天知道。 对面的周烬见她只吃不再问,一时有些奇异,只道她是饿了,便一样样的菜往她盘内夹去。 这一顿吃食,吃得肚儿圆圆,周烬一壶茶斟过来,君梓琳嗅到了酒香之气,因问:“不是茶么,怎么变成酒了?” “方才你吃得急,这些菜式是该配着酒一齐喝的。别有一番风味。”周烬取了自己的酒楼,与君梓琳的碰了碰,示意她必须喝下去。 “是吗?” 君梓琳不胜酒力,抿了一小口,便不再多饮。 见此周烬目中流露出些微的失望。 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桌子,君梓琳站起来要离开,“不再喝了这一杯?”周烬盯着君梓琳面前剩下一多半的酒,眼中的失望越来越重。 “我会喝醉的。”君梓琳故意说道,言下之意是不想再喝,如果他不是故意要灌醉她的话。 ‘一杯不会醉,只会微薰,尝尝吧。’ 在周烬的坚持之下,君梓琳无奈,只得捞起那杯子,仰脖饮尽。 如果真醉了,她趁清醒前,把随身带着的银针扎两下,也会清醒一些,不过能顺道看看周烬究竟想干什么。 而周烬见她果真饮了下去,俊脸上才流露出笑意。 这酒其实并不醉人,但没有酒量的人,会神智沉沉沦沦。 周烬让君梓琳饮这酒,无非是为了寻个可靠的日子,由她亲口答应的,两个人把事情给办了。 这事不能再拖了。 眼前这个女人,没有光明正大地属于自己之前,必将存着他心。 周烬只想最彻底地占有她。 “好了,走吧。” 君梓琳喝下酒后,没觉得异样,站直身走了两步,没有晃悠的感觉,这才放下心来。身后周烬含笑跟上来,他的样子,仿佛是已经胜券在握。 两人下了楼,君梓琳就感到周烬的大手放在了她的腰间,她的身子半倚靠在他的怀中。 这突然的亲近令君梓琳提了提柳眉,但却不动声色,只听任男人下一步会怎样做。 周烬完全没发觉君梓琳的念头,这鹿辣子酒配亦麕菜是他曾经在军营之中试过的。喝得多了真的会醉。 但他并没让君梓琳喝太多酒,仅一杯便足矣。 既能保持半清醒的状态,也能够答复他任何问题。 今日,她落在他手掌心里了。 刚下了楼,到了大厅之中,君梓琳就觉得脑袋是有一些晕沉,但是看路什么的,她还行,醉得不厉害。心下寻思着,周烬还挺厉害的,那酒他喝了一壶,只从中摘了一杯给自己。 到现在他半点问题都没有,连脸色都没有被酒给烧红过。 思绪着君梓琳回头,默默瞧看身边的晋王,今日的他笑颜如花眉目如花,与素日的冷酷威慑绝不相同,他、心情似乎是很好? 正回眸看着这妖孽的男人,而他也略有所觉,转眸朝她看过来,深眸染着从未有过的荡漾魅色。 在这春风楼的大厅,这一男一女漫步朝门口走过来,女的杏眸桃腮,纤美无双;男的俊美风华,容颜夺魂慑魄,妖冶轩昂。 二人是再天造地设的一双。 陵州何时出过这等人物,厅内用饭的往来客官纷纷扭头观看。 而自门外倏然而入的一鲜衣怒马的公子陡然见了,立即冲上前。 君梓琳才回头,便撞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使她飞快认出,此人是曹大公子。 “君小姐,能在这里相遇也是种缘份。”曹鹏益见着君梓琳,立即便凑了上来。只是周烬按在她那迷人曲线的腰间大掌,令他感到分外不爽。 “咦,君公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曹鹏益上前,欲要挤掉扶着君梓琳的周烬,占据位置。可是没想到,周烬竟是连动都不动,简直像是一尊石雕般,根本撼不动。他只得挤出一丝笑打了声招呼,饶是如此,还是围着君梓琳转悠,不肯有半分移动。 ‘曹大公子,我姓周,不姓君。’ 周烬冷冷地提醒,但却是松开了君梓琳。 无论怎么吃醋,周烬毕竟是出身皇家,在大厅广众之下,自己的爱妃被别的男人看上,甚至与自己争夺起来。这种传闻,无论是对谁,都不是什么好事。 更有甚者,反而这个前来与自己相争者,反而是破罐子不怕破摔。而自己身份,容不得有被这破罐子碰半点,哪怕是碰破点瓷,对他来讲都是有害,而这破罐子,却是没半点恙。 被人调戏乃至追求,君梓琳前世今生,也没那么几回。 第728章 拿人 如果说嫁给周烬只是一种巧合的话,那么从始至终周烬都没向她求过婚。至于追求,也许有吧,但她从来没感觉到。 至于冠勇侯四皇子之流的,身份在那里摆着,纵然算是追求,也是一种贵族式的,含蓄似的。 而眼前这个曹大公子对她,是追求呢还是调戏呢? 在周烬在旁边监视的情况下,无论是哪一种,君梓琳都要坚决拒绝,并不遗余力地表现出自己独爱周烬的决心,以免这个大醋坛子再发作。 “大公子还有何事?” 君梓琳敛眉问道,面上适时流露出厌恶之色,以便被周烬瞧个清楚。 “在这里遇上君小姐,自是要请小姐喝一杯,否则岂非白相交一场。”曹鹏益连忙说道,一双眼睛在君梓琳身上溜儿。 “能在这里遇上也属平常,莫非这春风楼不是大公子名下的么?”君梓琳冷淡反问。 曹鹏益语滞,只是他阅女无数,又怎么可能被君梓琳这一句话嘎住,当下一笑,俊脸流露出一抹油滑之色,“君小姐真是误会了,这虽然是我名下的,但我却不时常来此,能遇上小姐,三生有幸,不若这样吧,小姐不愿意留下来,我命人包一桌酒宴送到贵府,来呀……” 他话没说完,君梓琳摆手,拒绝,“大公子是不常来这酒楼,怕是常去的地方是烟花柳巷吧。今日我实在累了,就到此为止吧!” 之后君梓琳抬步朝外走去,心里头突地想到韩固金。 想那韩固金也是个登徒子,却是孺子可教,现在必定是为考取功名而奋斗。 只是这个曹鹏益……君梓琳低头,就发现此人的手臂竟揽到了她的腰处。 君梓琳暗暗摇头,果然与韩固金不同。 那韩固金哪里敢这般造次。 “君小姐,何必这样伤人呢,本公子瞧上了你,你应该感激不尽才是呀。”曹鹏益上前来,欲要一把将君梓琳搂进怀里,他就不理解了,这君小姐长得也不错,怎么就这么不开窍。玉林宅邸是什么地方,那么小而不祥的宅地,她居然能住得下去? 过来跟了他曹鹏益,吃香的喝辣的,享用不尽的富贵荣华,宅子包你比皇宫还华丽。不比那玉林宅子强?! 同一时间,周烬眉心已经拧起了疙瘩,大掌一挥,便即告来。 君梓琳眼看着这么下去不行,从腰间翻出银针,咬牙扎了过去。 “哎呦喂!” 周烬的掌还没赶至,曹鹏益便惨呼一声,如同一只跳蚤般瞬间蹦了出去,抱着肚子在地上痛得打起滚来。 ——之前在定国公府的时候,这银针扎到章睿苑那处,让他十多日没能起来,无法人道。 不知这回效果如何? 君梓琳微笑地望着在地上打滚的曹鹏益,手腕一翻,把那银针重新收了回去,想到这银针没能在曹鹏益的身体内多逗留一会,怕是效用持续不了太长时间。 真是可惜。 下回他若再来,就把银针留在他身体里头,让他试试永远不能人道的滋味,这样得有多少良家女子免于被祸害呀。 “是她,快点给本公子把她抓起来!” 曹鹏益疼痛渐缓之后,跳起来直指君梓琳,方才翩翩公子的模样,瞬间卸去,取而代之的狰狞狠辣! “衙门办案,你们都闪开!” 随着曹鹏益的小厮们朝君梓琳冲来,自这春风楼外突然扬起一道男音,一众衙役冲过来团团围住。 曹鹏益见此,扭曲的俊脸立即扬起颐指气使之色,往君梓琳处一指,“大人你们来得正好,正是这个小女子,她方才扎本公子,快快把她抓起来,本公子要告她!” 君梓琳挑了挑眉,含笑看着曹鹏益,状似好心地问道,“曹大公子,我扎你了么,扎你什么地方了?” 身后满堂的客官纷纷来瞧,当见着曹鹏益猛地朝他的小腹指去时,那些客官们瞬间哄堂大笑! “啪啪啪” 君梓琳抚掌而笑,杏眸闪动着敏锐的光芒,柳眉上扬,神彩盎然:“不愧是风流公子,原来曹大公子这处地方,居然也能被扎,呵呵,怕是不是被我扎的吧。” 后面的那句话意味深长,引得四下的看热闹之人议论纷纷。 春风楼的老板是曹家,这位曹大公子是这里的东家,自是常常出入此地。 大家都知道他更是烟花之地常逛。且荤素不忌。 富人后宅不仅养着青楼女子,更有楚馆小倌儿常有涉猎。 偶有闲人见过这曹大公子拥着细腰小倌儿漫过街头。 而如今经君梓琳这一声后,人们用一种古怪兼兴趣的目色看着曹鹏益,掩然那常玩戏小倌的曹大公子,瞬间由主动的那个,变成了下头的那个被戏玩的一方。 尤其是他捂着那腹部,疼得皱成一团的样子,更兼几分趣味,令人遐想无限。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曹鹏益恼羞成怒,几乎气恨地跳起来,那些人是什么眼神,居然敢用如此瞧他?! 四下的衙役被曹鹏益一吼,略愣了下,一时没动作。 曹鹏益恶狠狠地看着这些人,居高临下如训斥自家的奴才,扯过围首的那捕头,朝君梓琳推去,嘴里面大叱:“本公子平日里白给你们好处,还不把这小女子捉起来?!” 他愤极恨极,本想对君梓琳存些温婉的手段,没想到对方竟不识抬举。 不如先把她扔进大牢,先驯服一阵,等服了软之后,自己再亲自救出来,她到时必会感激自己; 到时候顺势而为,这小女子便乖顺地躺在他身下,任他为所欲为。 “可恶,怎么还不动手?!” 曹鹏益但见这邢捕头居然不动手,当场怒斥,瞪圆了眼珠儿,俊脸上是催促急切之色。 “赶紧的!” 曹鹏益扯着邢捕头往君梓琳处一推,而与此同时,周烬伸手挡了一下,冷笑一记正要阻止,一个小小的捕头,也配拿他的爱妃? 然而邢捕头却突然退后一步,对君梓琳抱拳呼道,“君小姐好,属下无礼了。” 他说罢后,冲左右面色一厉,呼斥:“都还愣着干什么,把曹鹏益拿走!” 话落就听见哗啦啦一阵。 第729章 有些不愉快的经历 由衙役们拿着锁链,直接把曹大公子锁绑着,扯了就走。 “啊啊啊!你们干什么,你们疯了吗!” 曹鹏益面色剧变,本能地挣扎吼叫,他身后的小厮也冲上前来阻挡。加上外围的看热闹人们也都跟着唏嘘起哄不已,霎时间场面乱成一团。 “刷!刷!” 刀出鞘声,响彻当场。 咋轰的人们被惊着,瞬间安静许多。 曹鹏益一时也不敢妄动,惊吓地看着邢捕头拔刀。 “诸位,现在是遵大人之命,把犯人曹鹏益抓捕回衙门。与本案无关事,统统退避。否则刀剑无眼,伤到你们,莫怪本捕头!” 邢捕头大呼一记,锃亮大刀出鞘,往场中一横。受惊的人们赶紧朝后退了三尺,而曹鹏益的那些小厮也吃了一惊,纷纷不敢再往前来。 把曹鹏益锁了带回去,邢捕头冲君梓琳拱手,“君小姐,属下告退。” “不公平,你们串通合谋害我!” 曹鹏益红了眼,放声嘶吼,指划着君梓琳和曹鹏益厉叱:“你们勾结起来害本公子,我不服,我要上告,我要把你们统统关进大牢里!” “别废话,待见了大人,你去跟他说,走吧!”邢捕头沉着脸,收刀入鞘,命令一声,带曹鹏益而走。 君梓琳与周烬站在原地,对这突然发生之事,很是不可思议。 即使如此,曹鹏益的不甘的大吼声依然响彻街头,不时扭头直指春风楼的君梓琳,语出赫赫,直指她与衙门勾结害自己。 “爱妃,走。” 周烬笑色尽褪,他看了眼微薰的君梓琳,变得无比清醒起来,一时心潮激退,暗叹自己运气不济。本是准备好的气氛,这下子全毁了。 两人重新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而春风楼内却议论开来。 就冲邢捕头向独独向君小姐行礼之事,人们猜测不已,“那君小姐是何方神圣,邢捕头居然向她行礼,曹大公子也没犯案吧,怎么就这么巧合被抓走了呢?” “嘿,这还不好说,邢捕头一定是特意赶来给曹大公子下马威的!那位姓君的小姐,一定与官府的那位新上任的大人有勾结,邢捕头一定是被官威所压,才致如此!别忘记了,邢捕头与咱们这陵州内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混得极熟呢,若非是被迫无奈,他怎愿意这般做?” “说得极是呀!” “要不咱们去衙门看看,瞧瞧曹大公子究竟犯了什么罪,我说呀,肯定是虚惊一场!” “那咱去看看!” 春风楼的客官位说走便走,这一起哄,顿时走了一大半。 酒楼的掌柜一看自家大公子被抓进官府,连忙派人去通知老东家! 在马车内,君梓琳歪着头靠在车壁上,嫣红的唇瓣勾动,眯起眼说道,“去衙门。” “去衙门。”周烬没持反对意见,冲车夫吩咐一声。 君梓琳挑眉,“王爷知道为什么要去?” 周烬答她:“最好的方式该是及早返回春风楼,或可能听到那些人的谈论,也是了解这陵州的最好时机。可惜,我们错过了,却还赶得及去衙门。” “呵呵,以后与王爷在一起,不需要说话了,我的心思,你全知道。”君梓琳讪笑,周烬也忒精明了,她想的什么,他都清楚。 她慵懒地靠在车壁,扬起的小脸晶莹如玉散发着柔柔的光泽,随风飘拂的车帘子使外面的光线若明若暗的打在她柔软的小身子上,那柔软的线条浮凸性感。 周烬胸口一热,猿臂伸出,猛地将她捞进怀中,声音低哑地问:“果真?你的心思本王全知;本王的心思,你可知?你我可是早已心意相通?” 至此,周烬大掌已抚在她娇嫩的脸蛋儿处,轻轻地婆娑。 马车调转方向,转向衙门而去,马车内热度陡升,烈燃着车内的两人。 眼前这双燃着欲火的深眸,一路千里烧来,君梓琳看进去,几能被他炙烈的视线给焚烧怠尽。 酒劲后的清醒,被这种暧昧的热度给烧得神智有些糊涂起来。 但内心却有几缕清明。 在马车内,他不会。 就与在宅子内的草地上时,周烬不会。 于是君梓琳胆儿更大起来,非但不退,反而将身子迎上去,修长的玉臂勾住男人的颈子,十足的媚色,尽显荡漾:“梓琳知道王爷的心思,那么要不咱们在这里——嗯?” 她说着更直接地靠上去,便欲行事。 “君梓琳!” 周烬低吼,大掌捏着她的肩,力量一点点加重。深眸中的欲火取而代之的是怒火。 这个小女人,明明知道他不能、不能在这里。却偏偏在这种场合下诱引于他。 他只是要她一个答复,可这小女人竟然这般吝啬,以这种方式想模糊带过去。 周烬深吸口气,把她推开,失望地朝旁边坐去,离她远远的。 君梓琳一愣,偷偷看他,只见那俊脸阴沉不已,眼中沉疴着怒意,显然,他生气了。 又把他惹生气了。 心里面,君梓琳暗暗有些惶意,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生气。 应该、哄哄他吧? 凑上前去,她洁白的小手指勾勾他精致的衣袍,小声娇滴滴地:“王爷,你怎么了?” 周烬不语,转眸,瞪过来。 君梓琳悻悻地,只得再凑近一丝,委屈地嘟着红唇,娇嗔:“王爷不要怪人家嘛,人家方才是情不自禁。” “咯吱!” 周烬磨牙,深眸狂涌着骇浪,呼嚣着奔腾至! “好了好了,”君梓琳缩缩脖子,只得先低头,好好说话:“我真的是知道王爷对我的、心思。”说着,君梓琳俏红了脸,半垂着头,偷眼看面前的男人,一副娇羞之色。 瞬间,周烬的面色缓和了。 只是君梓琳接下来的话,又令他皱起眉头:“所以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做?” 见他又不喜欢。 君梓琳知道,自己要透露一些事情的时刻来到。于是说道,“王爷,你知道我的过去,都是一些不好的经历…对于男女之事,可能会有些不顺遂,让王爷您费心了。尤其是那次——” “那次怎样?” 周烬立即问。 “那次我……有些不愉快的经历。” 第730章 君小姐身边的公子 君梓琳垂下头低声说道,没看见周烬眼底的期待之色,她只说了一点,再不肯开口。 ——莫非这正是她不乐意跟自己做那档子事的根由? 不愉快的经历,是指哪个? 周烬想到她与自己的那在密室之事,莫非她指的是这次? 否则还会有哪次啊? 越想周烬反而越不安起来,禁不住寻思,莫非还有其他次?她跟别人? 是谁? 君梓琳本是打算今日先说出一点苗头,看看周烬的反应。 谁知道这男人竟然满脸慌色! 他怎么了? 他为什么比自己还紧张? 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误会了? 不等君梓琳想罢,冷不丁地周烬大掌袭来,将她整个人拽进他怀中,死死抱住! 君梓琳:“……”这是什么情况啊? “爱妃,以后不准了,再不准了!” 周烬一遍遍重复着,声音染着慌张与心疼之色,令君梓琳更感莫名。 他在说什么不准了? 在她的疑问之下,周烬缓缓吐出:“除了本王,不准你跟别的男子…” 最后的字,他没说出来,但君梓琳已感到煞气横现,森怖缭绕。 她娇躯陡然一颤,瞬间明白了,周烬如此聪明,他已经读懂了她的意思。 她在密室之中,与男子之事,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他已经读懂了。 这一刻,君梓琳心下翻腾不安! 她只是想露点苗头,谁知却被周烬翻出了所有。 这男人这么精明,她真是压力好大。 可是他、介意吗? “衙门到了。”随着马车止步,外头传来车夫的声音。 君梓琳伸出洁白的小手,拍拍紧拥着自己的,周烬的后背,正欲开口让他松开。未料身子突然倾覆,被压在马车内,眨眼间周烬欺了上来。 唇上大痛,周烬噬咬的吻入骨附髓地爬上来。 “唔、痛。” 君梓琳闷哼,小手推拒着男人强健的身躯,可、推不动! 男人强劲地压住她,仿佛染着仇恨的烈火,恨不得将彼此焚燃的欲燃,直捣她最娇嫩柔软之处。 “唔……”君梓琳再度呜咽一声,疼得眼泪落下来,感觉唇都麻木,有腥血的味道漫延进口腔,她被他咬,流血。 周烬并不为所动,听到她的呜咽声,他仿佛舔拭一般,放轻了动作,又紧压着她,吻了一会儿,最终才放开。 这之际君梓琳已然恢复过来,伸手抚着自己的唇,已经麻木痛到没有感觉。 她启唇想抗议,可却又疼痛不已。 只得伸手恨恨地推了把面前的男人。 周烬正打算下马车,回头被她微不足道的力量一推,人稳固如山,连晃都不曾有过,只斜眼瞧着她委屈疼痛的小模样,心里竟腾起无比溺爱之感,很想、再欺负她! “若是不想让人看见,便在车内呆着。”她的唇上,是属于他的印痕。说罢,晋王打开车帘子,潇洒迈步下去。 君梓琳恨恨地抹了一把唇,恨恨地瞪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而心里,却腾起丝丝缕缕的复杂之感:莫非她想错了他? 在知道自己的女人于婚前有过经历,已经不洁。身为一个古代男人,难道不是应该愤怒发作出来吗。甚至是觉得是最大的耻辱? 可是周烬,他仅仅是咬破了她的嘴唇,这便算完事? 他不想把她浸猪笼? 想到所有的恐怖结果,再如此对照周烬的反应,君梓琳反而有些庆幸。不知对不对,现在这个结果,比其他的结果都是要好的吧。虽然她的唇被男人咬破了,可也比失掉性命强。 而比起用鸡血充当处子之血,蒙骗周烬,她还是洁白之身。 这样的欺骗,虽然暂时能得以幸免,但是以后,让周烬知道真相,他会更愤怒吧? 相比起来,眼下这个结果,也许真的还不错吧! 很快,君梓琳释怀,拉开车帘子朝外看了眼,发现马车了得衙门还有一些距离,她在这里根本听不见那群衙门外看热闹的人们,议论言谈之声。 寻了块帕子,君梓琳蒙在脸上,挡住了红肿的唇,尔后用发间的簪子分别固定住这帕子,她掀开马车帘,轻松地跳下去,尔后奔到衙门前看热闹。 这里说话声不断,说什么都有。 只是所说的君梓琳却有点听不懂。 “唉,这案子都好几载了,尸骨都化成尸骸了,真想不通郑大人还重审干什么?这不是自找苦吃么!之前的大人都审定的案子!” “不是那原秀才在死牢里又是自杀又是发疯的,郑大人之前在咱们陵州就很负责,现在必定被这原秀才给蒙骗了!” “是啊是啊,一个秀才,偏偏做那等不义之事,拐带人家良人女子,真是不知好歹!” “小姐如花的年纪便枉死,也是可怜啊!” 君梓琳走到周烬身边,听到这番言辞,当即便想到了之前在衙门时,听二哥的人回报说,秀才在牢里自杀,二哥还亲自去了。 当时她还道,一个秀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在牢里? 还查阅了卷宗,可惜并没有找到关于那秀才的案子。 而眼下这秀才想必是那案子了。 没想到二哥会重审,这其中莫非是有什么冤情。 只是听了许多话,却没听见半句是与那曹鹏益有关系的。 一时间连君梓琳也无法想出,二哥审秀才的案子,怎么又把曹鹏益给抓来。 正在这时,就见身边有人赶过来,在眼前晃了晃,忽地“扑嗵”跪在了地上,“君小姐,可算找到您了!请您随奴婢回一趟府,小公子他、他!” 君梓琳朝后躲了躲,同时周烬的大掌揽在她的腰上,将她扶稳。 那安抚的力量,令她心头一稳,并摸了摸自己蒙着面的脸颊,对面前跪着的人道,“小公子怎么了?” “求小姐去看看吧!” 那女奴并不说,只磕头不止。 君梓琳看了看这衙门口的人,又朝着地上的女奴看了眼。还是周烬的大掌在她腰间握了握,说道,“我以后吃饭用度,可全靠你了。” 立时君梓琳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下不再犹豫,点点头,让女奴前头带路。 三个很快离去,衙门口有的人回头识出了周烬,奇怪道,“那个不是春风楼君小姐身边的公子么,便是曹大公子争风吃醋的那个!” 第731章 因为吃错了东西而早产 “是啊,怎么了?”有人接茬儿。 那人奇怪道,“方才瞧见蔺家的下人跑来对那蒙面女子称呼:君小姐。那位公子似乎说要靠蒙面女子‘吃饭’。难道说?” 后头的话直接隐去不语,那人的面上却流露出了股玩味之色。 “哈哈哈,莫非是那君小姐养着个小白脸?”有人大笑。 后头的人一听有这等趣闻,也跟着接话:“小白脸是谁?” “难怪君小姐不接受曹大公子的追求,原来是春阁暖帐内,有小白脸儿在侍候呀,哈哈哈!如此说来,那君小姐也不是什么纯洁女子,倒是个驭男无数的?!” 几个人说得欢,各人脸上继而流露出几分**之色。 正在此刻,突然从人群之中钻出个样貌周正,但面有风霜之色的男人。他大吼一声,厉目朝四下一逡,似有几许恨铁不成钢之意,冲场内嬉笑戏喜的众人大叱:‘一群没见识的狂徒,小心你们的脑袋,朝夕不保!’ 好不容易有了点笑料的人们,突然被如此喝骂,一时间众人莫名其妙。 可那喝骂男子,却是头也不回,疾步离去。 “这人是谁呀,凭什么骂我们,你活腻歪了吧?!” “若非是他逃得快,爷这拳头非得揍扁了他!” 几个戏闹的人对着那喝骂男子的背影一阵唾弃。 君梓琳与周烬很快到了蔺府。 关于男人支持自己行医,君梓琳心里感到很舒服。毕竟她的事,若是没有周烬的支持,会有许多阻碍,也不可能那么顺遂。包括从前的验尸,一直是周烬睁只眼闭只眼纵惯她来着。 而今这男人说是为了吃饭,才答应她来蔺府行医,君梓琳却只是淡淡一笑,知道他是在说笑。是在变相地惯着她。 “只是今日没有带工具箱。”到了蔺府,君梓琳想起来,开口说道。 那女奴一直是小公子院里的,君小姐去瞧病时,她也旁边侍候着,因而大约了解君小姐话中之意,遂摇头道,“只请君小姐来一遭,小公子并没有性命之忧,也许用不着工具箱吧。” 结果本以为是要往小公子的院子而去,但是中途女奴一拐弯,直接将君梓琳二人带到了另一处错落有致的房子之地。 “君小姐,请您稍候,奴婢去回禀老夫人。” 女奴说着退下去,君梓琳知,请自己前来的正是这蔺老夫人。 站在院内,君梓琳往四下扫看着。周烬立于一侧,安静而威严,别有一种莫大的存在感。 君梓琳看完了院子,便扭头看自家男人。 今日他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袍,外罩一层朦烟色的薄纱,头戴玉冠,发若墨染。精致的装扮,使他看起来并不像那赫赫有名的“活阎王”,倒是像别家的贵公子般,侧颊格外俊美,妖艳若桃李。 只是他正视前方,长而卷曲的眼睫,连颤动一下都不曾,欣长的身躯笔挺结实,仿佛一杆标枪蓄势待发,又若一尊玉山,倾绝而立。 这样子的他,可以做一副素写,倒是很有意境。 君梓琳看他许久,他都未曾有过半分斜视。 渐渐地君梓琳觉出不对劲来,猛然靠近他,像捉蝴蝶似地想一把拍醒他。 “君小姐,老夫人请您进去。” 亦在同时,那女奴赶来,向君梓琳行了一礼,并请她入内。 手僵在半空,君梓琳硬生生收回来,只得随着女奴入内。走到一半回头望看,周烬的正面肖像完全落入她的眼中,他看得那样认真而出神。 他、在想事情。 君梓琳暗道,转回头走自己的路,不大会子入了院,进屋。但见蔺老夫人坐于主位,目光已焕发出柔和的色彩,与初时相见,大为不同。 在君梓琳走近了之后,蔺老夫人便站了起来,请她入座后,对方才相继落座。 ‘君小姐劳顿而来,是老身无礼了。来呀,上茶。’ 蔺家的茶与上回的茶不同。 一只粉色兰花瓣刻瓷的茶壶,并用七只小杯子放在其四周。每个小杯子内各放一片碧色的绿叶。如此被整个放在精致的托盘内,由打扮得精致长相也出落的丫鬟小心而恭敬地送上来。 君梓琳默默地看着,那丫鬟在她与老夫人相谈之时,动作轻而优雅地泌茶。 由一只杯子一个一个过滤到第七只杯子,最后取了其后新置的一只比翼连天瓷花的茶杯,盛了茶后,最终才奉到君梓琳面前。 “君小姐请品尝,这是府内今年新上的‘七品茶’。” “多谢。” 君梓琳不动声色,接过茶杯来,只看见茶内飘着七种颜色各异犹如米粒大小的类似果子样的食物,茶内泌出的香气袅袅诱人,却是她在帝都不曾喝过的新品。必定是烹炒的方式不同,导致炒出来的茶并不相同。于是当着蔺老夫人的面,抿了一口。 而在这个时候,蔺老夫人则不动声色地打量君梓琳。 但见这女子形貌自是上等的,而饮茶的动作也规矩得很。不仅如此,举手投足间染着莫名缭绕的贵气。 她的这行为举止,在陵州这等地方,已是极出色的了。而她的气质,显然也不是什么小户出身的。 蔺老夫人年轻时常追随夫君做生意,见过世面。 君梓琳的举止行为,逃不过她大半生劳顿的锐利老眸。 这茶比在皇后宫里喝的茶,更泌人精神! 君梓琳不禁暗叹,这些富贾,如此奢靡的享受人生,也许是自己一生都享受不到的,虽然她已贵为王妃。 饮过了茶,蔺老夫人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老身知道君小姐在研究治疗孙儿的药物,只是在此前,应该把一些云大夫所不知之事,告知君小姐你。这样才有利于彻底治好孙儿。”蔺老夫人额上的皱眉深刻却舒展开来,语气也很柔和,显然她把希望寄予在君梓琳身上,更期盼孙儿能在这一次的治疗之中,彻夜痊愈。 她深知,云大夫必定把孙儿的所有事尽数告知君小姐。 但是有一些是云大夫不知的。 “俊儿她母亲,当初怀着他的时候,因为吃错了东西而早产。”蔺老夫人眸光悠远,娓娓说道。 第732章 女先生 君梓琳身子前倾几分,因问:“是什么东西?” “也许君小姐会感到可笑,但这事却是事实,希望你不要介意。”蔺老夫人笑了一下,可是笑意却不达眼底,甚至是染上了凶戾的悍气。君梓琳忍不住想听她继续说下去,有预感自己会听到一个不一样的故事。 “是砒霜。” 蔺老夫人缓慢说道,老眸迸射寒光。 紧跟着君梓琳听她说下去。 原来那位蔺少夫人在怀着蔺小公子蔺浩俊时,曾外出行商,那时蔺少公子在外忙碌,事情落到蔺少夫人身上。而当时的蔺家,也没有如今这般壮大。 在赴宴时,蔺少夫人喝下对手商贾的汤水,明知对方在里下了药。 事后不知是因为怀着孩子的关系,少夫人没死,孩子之后早产,拖不过两年,少夫人亡故。蔺少公子也在外面遭遇歹人,死于非命。留下这小小的孙小公子。 其间曾有多次波折,最终是活了下来。 “实际上俊儿身上中的是砒霜之毒。”蔺老夫人最后告道。 这种事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在蔺家也保密。 哪怕是云大夫,也没说过。 蔺老夫人心里隐隐希望有大夫能瞧出来,这样才是真正治愈她孙儿的大夫。 可是连云大夫也不曾,蔺老夫人内心的失望可想而知。 而自君小姐救醒孙儿之后,她派人暗中盯着君小姐所居的玉林宅邸,发现这府内的人抓了一些老鼠进去。又派人出来寻药,是蝮射草。 此草甚至毒过砒霜。 蔺老夫人心下冒出了泡泡,总觉得眼前的君小姐接按了孙子病疾的根源。 可令人头疼的是,这蝮射草根本就不存在! 她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只听传闻,未见其踪。 这算是有吗。 她知道,当初云大夫说要以毒攻毒给孙子。 现在她更确切,君小姐极可能是用蝮射草来以毒攻毒? 但是如云大夫所说的,孙子的身体能支撑住吗。 当下蔺老夫人把自己的想法一说。 “老夫人不必担心,虽不知能否完全治好蔺小公子,但不会使她性命有碍。”君梓琳说道。 一句话,蔺老夫人彻底松口气。 接着蔺老夫人请君小姐再去看一下孙儿。 君梓琳没推辞,起身,蔺老夫人亲自带路,把马车叫了来,便乘马车上去。 只中途,蔺老夫人瞧见院内站着一陌生男子。 男子长身玉立,于院中山水之间,遍袭一身月白袍衫。 他的背影隐含气势,袍服尊贵,态势不凡。 蔺老夫人多看了一眼,不置半言,上了马车,驰向蔺浩俊的院子。 在路上君梓琳问了关于蝮射草之事,蔺老夫人声称需得寻找一番。 君梓琳明白,怕是蔺家根本找不到那蝮射草。 寒白玉之事,君梓琳又问了蔺老夫人。 没想到老夫人却是点了点头,说让人送到府上。 君梓琳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么容易便找到。 两人去了蔺小公子的院子。 刚进院子,便见蔺浩俊正在院子里面走着。 “君小姐来了,云哥哥呢?” 蔺浩俊看见君梓琳后,便掂着脚往她身后望去。旁边有丫鬟扶着他,却被他有些厌烦地挥开。 “他没来。”君梓琳淡笑着回他,打量着面前的蔺浩俊,这孩子自娘胎中便带了毒下来,以至于现在他已十岁,却如八岁孩子般,又瘦又小。躺在榻上,看不出来,这站着走过来,那股子虚弱,被阳光照射下通透的白与弱,便直朗地透出来。 “哦啊。” 蔺浩俊立即耷拉着脑袋,他眼睛很大,长眉若柳,猛一这般失色样子,仿佛使四下的黯然统统都失了色。 蔺老夫人带着蔺浩俊往屋内走去,君梓琳跟在后头,就听蔺浩俊被祖母牵着小手,嘴里说道,“先生今日该来的,可她迟到了。” “不必着急。今日是先生姐姐的忌日,再等等吧。”蔺老夫人说道。 君梓琳跟在后面,望着这祖孙二人。 耳听着他们说话,君梓琳眼睛却扫看着四下,检查着小公子平日的吃食用度。 便在此,外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就见一个穿着略旧素色裙子的女子,缓缓走进来行礼。 君梓琳斜眼扫了她一眼,继续查看屋内柜子上那摆着的丝珐琅花鸟大福大帮图样的香炉,并仔细地嗅了下。 身后蔺浩俊已说起话来,“先生今日可好,若是身子不适且先歇息吧,我并不急。” “是啊,你不必今日来,过两日亦可。”蔺老夫人跟着温和语调说道。 “多谢老夫人小公子。并没其他事情,所以为了。而且小公子的功课也缺不得,之前又身子不适,落下了功课。老夫人莫要心疼他才病好,便又要来学习。”女子细细的声音送来。 君梓琳忍不住回头,再度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那素裙女子,她声音细辔,气质阴郁。此刻她抬起脸来,君梓琳发现她有着微黄的面皮,瓜子脸,美眸若桃花却阴沉不已。 这个女子,便是蔺浩俊的先生? 是位女先生? 禁不住对这位女先生多看了两眼,可此人却也是极敏感的人。 君梓琳发觉她猛然回看自己。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就在君梓琳以为自己能好好看看这双阴沉的桃花美眸时,对方却又疾快地收回视线,尔后若无其事的取出书卷,为蔺浩俊讲解。 一时间,蔺浩俊与女先生在一旁上课。 君梓琳已查看完毕,转而走出去。 蔺老夫人跟出来,两人从院子内而出。 “这位女先生是?” 君梓琳有一丝好奇,好奇蔺老夫人为蔺浩俊请了个女先生;二来这女先生气质不适合成为蔺浩俊的先生;再三,这女先生性格敏感多疑,无法为尚幼小的蔺浩俊引导。 总的来说,蔺浩俊自小生疾,心理方面并不健康阳光,需得往正道上引,则需要阳刚男子以正气引导才是。 可这位女先生,全然不具备。 只是她不动声色地问,表面上并不介怀的样子。 “这位阮小姐,乃是阮玉儿的亲妹妹。自她姐姐去了后,我怜她孤苦无依,便接济了她。何况她又很具才情,便请她为俊儿的先生。”蔺老夫人答。 第733章 大堂之上 君梓琳听后,点头,没有接话。 坐上马车,赶到前院,君梓琳与周烬汇合。 蔺老夫人目送他们离开,直到身影消失在门口,她冷硬的面庞仿佛龟裂的大地,慢慢地绽放开来,露出一缕诡异的笑纹。 在马车中,君梓琳闭目养神,身边的晋王亦是安静着。 两个人各怀所思。 阮玉儿是谁? 为什么蔺老夫人会对自己说这些? 若非君梓琳上一世的职业敏感,也不会对蔺老夫人临别时的那番话起疑。 按理说,介绍一名女先生,只要说出她的名字等,便可以。 但是蔺老夫人却先说这女先生的姐姐,而不提女先生的名字。 这蔺老夫人的用心,还真是有趣! 不过,如果她派人去查查出阮玉儿,必定会能查出点东西来。 可这岂非是入了蔺老夫人的“用心”? 君梓琳微微而笑,神色发冷。可见这个蔺家,也不是什么一目即明了的清白人家,这里头的水,不定有多深。再加上蔺少公子和少夫人的死,如今蔺家膨胀式的财富积聚,背后的故事说不定长着呢。 她来这陵州,只是随兄长而来,又不是皇上派来的钦差。 她干甚要费这种工夫。 不查。 管他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思绪完,君梓琳扭头朝身畔的男人看去,他老实的呆在一旁,也不似从前那般对她动手动脚的。 这下子君梓琳忍不住开始寻思:这男人为什么突然老实起来了呢? 莫非是因为…… 马车忽地停顿了下,随后君梓琳冷不丁往后一顿,差点磕到脑袋。 外头的车夫回禀了声,原来是玉林宅邸到了。 挨靠着车门的周烬一掀帘子,纵身下车。 君梓琳在车内,默了默,结果什么都没有,周烬竟然没扶她下车?! 她一掀车帘,朝外看去,只见那男人已经走进府门口了! 他、他居然不等她?! 忙忙的飞奔下车,因动作剧烈,腿疼了下,顾不及这个,朝府门口疾驰。并在周烬消失之前,一把捉住他身侧的大手,往后一拽。 周烬偏头,看过来,面上无色。 “一块走嘛。” 君梓琳扬起脸冲他一笑,灿烂非常。 “嗯。” 周烬应了声,重新转回头去,步行。 跟在他身边,君梓琳没想到自己竟没收获他一星半个的表情。 这男人的变化,太大了点。 君梓琳暗暗说道,小手故意紧了紧他的大掌。 结果,他依然没反应。 “小姐,那只老鼠死了!” 君梓琳心下正思虑不定,小蝶由内宅跑出来,急切禀报。 “我去看看。” 她收了手,跟着小蝶入内宅去工作室。 猛然又想起什么,忙回头去找周烬,结果男人已昂首阔步,目不斜神地朝前走去。 他,很冷漠。 君梓琳莫名的心下沉了沉。 他变得这样冷漠,是因为先前在马车中,知道了她不是清白身子,所以心下存了隔阂是吗。 “小姐,快点啊。”小蝶一把抓她过来,君梓琳回神,把那顾虑统统撇去,转而随她入工作室。 府衙之内,郑普徙问罢了三年前阮玉儿之死案,又将不死不活形中鬼魅似的原秀才给提了出来。尔后命人将大呼冤枉的曹鹏益给押上堂前。 惊堂木一拍,郑普徙肃斥:“曹鹏益,你再将三年前阮玉儿之死准确诉来!” 曹鹏益一个脑袋俩大,哭丧着脸,晃着自己双手上的锁链,像是被人失了一拳般直嚷,“大人,您让我说什么啊!三年了三年啊!我怎么可能记那么清楚?还有,您这突然把我拿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还不快点给我松开?!” “阮玉儿是你的未婚之妻。未婚妻死在婚前,莫说是过了三年,便算是三十载,也会记忆犹新!”郑普徙对曹鹏益的狡词,完全置之不信,“人生三大要事,洞房花竹夜,金榜提名时…娶妻之事乃人生大事,莫胡言,把当年之事一一道来!” 下头的曹鹏益听后,别着脸,硬是不说。 “若然不说,莫怪本官用刑。” “大人屈打成招,你算什么好官?!”曹鹏益闻言,目光闪了闪,恼羞成怒大骂。 郑普徙威严冷肆,厉目瞪过去,“还敢巧言狡辨,来呀,重打三十大板!” 当场衙役上前,扯开曹鹏益的裤子,板子就要落下。 “哎哟哟哟,别打别打,我说、我说还不成吗!”曹鹏益惨叫,扭着身子从板子下保住自己的屁股,朝身后看了一圈,暗骂一记,怎么回府通风报信的,现在还没回来? 没人来救他,只得先忍耐为上,为了不受皮肉之苦。 当下曹鹏益含含糊糊地把三年前的事情说出来,“阮玉儿与人私通,在与我成亲之时爬墙,大人说得没错,我是忘记不了。但是这种事,谁又愿意一直记得?这许多年来,我一直不能娶妻,并非是因为风流好色,而是娶不了!这事搁大人身上,您能娶吗?只阮玉儿这个贱人如此行径,便祸害了我的一生。我生怕下一个妻子也会同她一般,又贱又私通。索性便风流一世罢了,这难道有错吗?大人何苦还问我,曾经大人不是知府时,你不也知道这案子吗,现在却又强迫我又说一遍,是要再揭我一遍伤痛罢,这样大人心里岂不是更好受了是不是?!” 他这一说,衙外头看热闹的人听了,纷纷点头,同意是阮玉儿毁了人家曹大公子的一生。 本来一个毫无瑕疵的公子,因为阮玉儿这种淫荡之女,导致下半生都要过这种生活。现在阮玉儿死了,活着的那奸夫就应该遭到惩罚啊。 郑普徙坐于大堂之上,耳听得外头众人的议论,他眉毛皱起来。 下头的曹鹏益狡辩灵伶,三言两语把迷惑了众人,使大家都同情于他。 但关键的一点,阮玉儿死在曹鹏益的府上,于洞房花竹夜之前。 这是本案最大的疑咪。 而阮玉儿的妹妹阮檀儿,在今日其姐的忌日之时,来到衙门,探看了原秀才,这三年来,她坚称姐姐与原秀才是真心相爱的,是曹鹏益从中阻扰。若不是曹鹏益,原秀才与姐姐早过上美满的日子。 第734章 君梓琳彻底体会到了 但阮檀儿的话,更坐实了阮玉儿私通之事。 先不管这感情是谁先来后到,问题是曹鹏益先取阮玉儿为实,从表面上看来,的确是阮玉儿私通。再加上入牢中的原秀才疯疯颠颠的,一会儿说与阮玉儿是相爱,一会又说害了她。 前任知府凭场中证据,断定阮玉儿乃自杀,而原秀才意图拐携良人女子,直接下了大牢。 自杀之后被救过来的原秀才,清醒了,坚称阮玉儿不是自杀,再加上阮檀儿的话,这使郑普徙决意重审此案。 看着堂中跪着的曹鹏益振振有词,郑普徙冷笑一声,诘声反问:“本官还未成亲,是不是就没资格断不得你这案子了?更体会不到你的痛苦,所以还会冤枉你,是也不是?!” 曹鹏益歪着脑袋嘟囔一声:“我可没那么说,但事情却不一定。” 郑普徙怒气反笑,当真是刁民。 审他的案子,最后却埋汰到本官的身上来了。 这时外头奔进来几个衣着打扮很精致而尊贵的人,后面则跟着一管家打扮模样的人。 此人身形瘦高,面容肃冷,上堂前行了一礼,要求私下与郑大人相谈。 郑普徙冷淡地挑眼皮,不为所动。 公孙管家朝吴师爷示意了一下。 不等郑大人再审问下去,吴师爷已率先走身来到跟前,对其一阵低语。 郑普徙神色倏冷,目光如尖锥般盯过去。吴师爷讪讪地,脸皮都僵了。 “退堂。”郑普徙一甩袖子,二话不说起身,气冲冲的离开。 吴师爷忙善后,命人先把曹大公子放了,其余之事押后处置。 在堂后的公孙管家眼见于此,那肃冷古板的脸,渐渐由绷紧缓和下来,朝身后的人看去,顿时下人们忙去接大公子。 “哎呀,你怎么才来,让我差点被打板子!”曹鹏益对身后的公孙管家抱怨道,毫不在意地一挥手,“走,去春风楼。本公子还没跟君小姐说完话呢!对了,她养的那个周公子,根本是个小白脸,本公子一定要把那小白脸赶走,把君小姐弄到手!” 公孙管家垂眸,彬彬有礼:“大公子,老爷想见您,请先随我回去见老爷。” 他说罢也不等曹鹏益再说话,一挥手,带来的人架着曹大公子飞快出了衙门。 把死掉的老鼠扔掉,君梓琳继续使用新的一只健康老鼠。 听闻外头蔺家的人来了,却是送来了一只大箱子。 那箱子是用五名力壮小厮来抬,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才抬了进来。 打开一看,只见满箱子金银珠宝。 问寒白玉在何处,来人道是在那些珠宝玉佩之中。 问金银呢,说是送给君小姐的礼物。 这些东西,君梓琳并非是不稀罕。 但她却有些生气,气蔺家这不认真屈解她意思的态度。 这些东西若是收下,则会被对方瞧扁。 若是不收的话,对方当真以为她是不图名利者,可君梓琳怎么可能不是图财图利的呢,她手中就攥着五百两银票,她快穷死了。这里里外外的,哪里不使银子。周烬又不管事,操心的活计全落到她一个人肩上。 眼珠一转,君梓琳让人把东西全部都留下,却让人带信回去,便说这一箱子的金银珠宝乃是救醒蔺小公子以及三日药丸子的价值。自此之后,再不医治,请蔺老夫人另寻高明。 下人一听这话,顿时慌了,不等通知蔺老夫人,当场便跪地恳求起来,却是君梓琳怎么赶都赶不走。 “要我求蔺小公子也行,听说蔺家是富贾,有的是金银珠宝,这样吧,今日这一箱子的珠宝我且收下,至于以后,我用一次药便以用两箱珠宝相换,一日三次。以此类推,直到让小公子恢复为止。你去回禀蔺老夫人吧,照原话回。” 下人闻言,一时愣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回去禀报。 “小姐,您这是要不要医治蔺小公子呢?”小蝶不解,若真要医治,哪里会出这等难题。明显小姐这样下去,非得要了蔺家的所有家产不可,那蔺老夫人能答应?若是不医治,又岂会这样费心费力的为小公子寻药。 君梓琳冷冷勾唇:“咱们是给蔺小公子医病疾,但是却也不是这些商贾能够随随便便有箱珠宝就能驱使动的。若是今日不讨回来,以后那蔺老夫人完全可以用银子,把我砸晕。以为在金钱面前,我会惟惟诺诺,呵呵,等她亲自登门道歉再说罢!” 她甩袖往屋内走去。 小蝶追上去,“小姐,那晚上还要不要去找寒白玉?” “找。” 君梓琳一个字扔下,把工作室的门关上,不准任何人进去。 蔺府的人送了信回去,没过多久,蔺老夫人便派了刘妈妈前来拜见。 只可惜君小姐闭门不见,说是没空。 天及至黑下,刘妈妈依然没能见着君小姐。 不知这君小姐是何意思,刘妈妈心里也没底,毕竟这是以小公子的性命拴上的,她做不得主。只得让人守着,自己再回去禀报老夫人。 天黑后,小蝶送了饭入工作室,君梓琳用了,顺便问,“王爷呢?” “姑爷已经吃了,让奴婢送进来,还说让小姐您好好歇着,不要误了时辰,对身子不好。” “就这些?”君梓琳面白无色,声音质问。 “嗯啊。”小蝶怔,眨眨眼不知小姐是什么意思,姑爷说这些话,有问题吗? “好了,你走吧。” 君梓琳挥挥手,冷淡地示意小蝶退下。 “奴婢告退。”小蝶很痛快地福福身退了下去。 屋子内一时安静极了。 君梓琳扭头见小蝶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气闷得直接把手中的杯子扔了,“啪”的声,杯子碎成片片散落于地。 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周烬这样,小蝶也这样。 她让小蝶走,小蝶竟然就这样干脆地走了? 君梓琳深吸口气,郁闷地一屁股摔坐在椅子中,难道小蝶没看出她生气了吗? 看出她生气,居然还不来安慰她! 旁边的烛火一跳一跳的,整个屋子的光线跟着一晃一晃。 从来不知何为孤寂,此刻君梓琳彻底体会到了。 第735章 想疼她入骨 也许冷宫的娘娘失宠的滋味,就像现在这样吧。 像是被周烬打入冷宫。 被周烬实施了冷暴力。 感觉周烬在对她冷战。 深深地叹息一声,说不出怎样,只是有点后悔。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狂呼“后悔”。 如果不把那点苗头透露出来,周烬也不会猜透。 自己现在也不会被周烬冷漠对待。 那男人一定很介意,他的爱妃其实不是洁净身子的事实。所以他连碰她,都嫌脏吧? 下午回来时,他都不曾主动牵她的手。 还是她快速跑过去,主动牵他的手,可他还一副酷酷的样子,搞得好像她很愿意牵似的。 切! 君梓琳拍桌而起,叉腰对着墙壁叫嚣:“有什么了不起,不牵就不牵!周烬你有种,那你写休书啊!我保证接着,拿休书痛痛快快走人,就怕你没种!冷战算什么男人,真正的男人才不会冷暴力!你不是个男人!” 夜渐渐深了,君梓琳也骂够了,心里舒畅很多。 她开了门,回卧房歇息。 不远处小蝶正侯着,已经准备好了沐浴水。 “王爷呢?”君梓琳忍不住问道,问完之后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没出息,干呆问他啊!? “姑爷在与侍卫商议,似乎是去取寒白玉的事情。小姐,时候不早您先歇息,相信今晚姑爷会很忙。”小蝶轻快地说道。 “好吧。” 君梓琳撇撇嘴,是不是她误会什么了?周烬好像有事要干,不是故意躲着她?可是他装酷,却是事实。 算了,随他吧。反正也是为自己办事,管他忙到什么时候。 “蔺家来人了吗?”君梓琳想起,问道。 “刘妈妈来过,又回去了。” “除非蔺老夫人来,否则其他人我都不见,你传下话去。”君梓琳拽拽地扬起小脸,迈着闲逸的步伐,直接去沐浴。 披上袍子,君梓琳从浴房出来,回头看见耳房里榻铺得整齐而干净,也修缮好了,只是榻上空空,表示它的主人还没来临幸。 他不在,她反而能有好眠。 君梓琳哼了声,上自己的大榻,盖上被子,直接面朝内,闭上眼睛。吩咐小蝶下去歇息,不必值夜。 “奴婢退下了。”小蝶瞧出小姐似乎有事。 只是那蔺家实在太瞧不起人了,小姐这样生气,也属应当。大概等到明日蔺老夫人来了,一切便好些吧。 夜里的玉林宅子,偶尔传来“喵呜”一样的低鸣,像是谁家的猫在委屈地呜叫。一时又是猫头鹰发出几声鬼森凄凉而空旷的尖鸣,令人十分不舒服。 听说这种动物不是吉祥鸟,俗话说这猫头鹰进宅无事不来。而它每一次的鸣叫都会带走一个人类的生命。 君梓琳打了个寒颤,顿时更觉得那叫声如阴魂般寒丧,更加厌恶。 不知怎的,从前她不曾相信这种,可今夜听到这些纷缤的动物发声,心绪紊乱,想得更多,也胆怯得很多。 本以为周烬不在,能好好睡一觉的,结果却闹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实在很不正常。 耳听得那叫声远了,外头的园子内有不知名的动物低鸣声,比蛐蛐的声音要尖要低得多。伴着这些声音,君梓琳更加无眠,忍不住想,周烬这场冷战要进行到何时。自己又能忍到何时呢。 如果能给她个痛快就好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煎熬,她已经快变得一点不像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外头的光线有些发亮,君梓琳才沉沉睡去。 在临近黎明之时,她竟做了个诡异的梦。 梦里有曹鹏益,那个浪荡登徒子引着八抬大轿,把她抬回了府。她拼命地喊,让周烬来救她,可是周烬只送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用力扑过去抓他,要问问他,究竟为什么要这般绝情,哪怕两人真的各奔东西,哪怕是路人,他也该拔刀相助。可周烬一甩袖,挥开她,君梓琳哭着求他不要走,“啪”地声拽断了他腰间半圆月形中间有圆孔的镶金黑曜石玉佩。 从睡梦中哭着醒来,泪水犹在。 君梓琳伸手擦擦眼睛,神思还停留在那梦境之中。 只是手突然动不了,她急忙从泪水中转眸看,就感到一阵温软染着桃花香气的巾栉送上来,拭去她的泪水。 这时她清楚看到,在自己的榻沿坐着穿月白精致滚云边长袍的晋王殿下。 晋王爷正用心地擦拭她的额头汗渍,深邃的眸安静而温柔。半晌,见她不说话,只眨着水润的杏眸看过来,他并不出言,放下巾栉,大掌落在她柔软的发间,轻轻地抚着,像是安慰。 “你怎么来了?” 君梓琳不太喜欢这种安抚小孩子时的幼稚手段,何况她方才只是在梦中的情绪而已,这不是真正的自己。她一巴掌拍掉男人的掌,眼睛红通通地问他。 “才回来,看见你哭,过来看看。”周烬答。 其实君梓琳方才在梦里的话,周烬听得断断续续的,但连接起来能够猜到原因。 ——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周烬不可能不介意,他所在意的爱妃,曾经与别的男人有过…只要一想到此,他便有种把那男人碎尸万段的冲动。 只是为了遏制这种冲动,他只有不去想。 他只能试着忘记这件事,但看到爱妃时,他依然不由自主地想到,这种感觉很痛伤。 时间,他需要时间去疗伤。 因他无法再去想,君梓琳曾经被别的男人给…从前,他们在密室中,爱妃的热情似火,她的主动霸道,她奇异的销魂的姿势…都是那般清晰地刻入他的记忆。 那是他跟她的第一次,也是她贞洁之身失去之时。 初时周烬没想太多,不过是一夜忘情,且自己在练功紧要关头,还是被强迫的。他要杀了那个女人才对。 只是后来,发觉君梓琳并非故意,且这个小女人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就那么一点一滴一寸一尺地,在时间慢慢的积累之下,他把这小女人搁在了心上,想疼痛入骨,想把她变成他一个人的。 洞房花竹夜,他以为小女人是不愿意,结果却另有隐情。 第736章 有点高兴过头了 这一路走来,他都知道她有隐情的。 可是没想到这隐情竟是她在与他的密室一晚后,还与别的男人…周烬很杀把那个敢占有她的男人拖出去,砍头一千次一万次! 可眼下,他只敢把事情扔到一边,只敢不去理会,只敢躲得远远的,甚至是把自己藏起来。 “我好了。” 君梓琳的声音打断周烬的思绪,她翻着红通通似兔子似的眼睛,把他推开,继而翻身下榻。 她生气了,周烬肯定,可却并没解释什么,只道,“我叫小蝶来给你梳洗。” 如果一点不介意她与别的男人发生的事,那便不算真的爱她;如果介意,便没办法这样坦然而宠溺地面对她。 周烬轻轻一叹,提步离开:爱妃,该拿她怎生是好?! ——章睿苑真是该死! 更该死的是傅绫萃! 望着周烬离去的背影,君梓琳咬牙切齿! 正是被傅绫萃暗算,她才中了药;在密室之中,才遇上里面的章睿苑,以致失去干净的身子,才被周烬这般冷待。 怒气冲冲的出了房间,直到被脚下高起的门坎给差点绊倒,君梓琳才倏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的情况是多么糟糕,她差一点就变成怨妇了。方才的那些思维,真的是属于她的吗? 难道就因为一次失误,一次悲哀,她以后都要变成这副样子吗? 不错,虽然失去清白的身子是场悲剧,但是以后的人生,她完全可以活出属于自己的人生。 如果她所喜爱的男人不肯接受,那她完全可以放弃这个男人,完全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而害得自己整日里情绪不佳,甚至是做这种幼稚的怨天尤人,这种人难道不是最讨厌的吗。 深吸口气,转眼君梓琳就恢复了平常之色,内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完全没必要为这种过去的事情而怨尤,否则她才是真正的蠢货。 出了门,小蝶为她梳洗。 之后雪卫进来,把昨晚的收获分别呈上来。 所有与寒白玉有关的线索,都写成了文书,一一记录在册。 君梓琳翻看来看,不仅能够清晰地看到记录字迹,更是上面还配了图。 只等她一句话,有用的那些,统统都会在今晚再次被收了来。 “王妃,你可看仔细喽,万一出了错,可不是好的。”雪卫在旁边嘱咐了句,想到罗投的抱怨,他也是一头疼。 本来是一群上战场打仗的兵将,入了这陵州之后,居然变成了大盗,传出去不得让人给笑掉大牙,他们还怎么在这世上立足啊。 “辛苦你们了。” 正在雪卫开小差的时候,就听见晋王妃软软的声音传来,他一看,便对上她直直送来的敏锐视线。雪卫连忙垂下头去,担心会被她给看穿。 “我想我已经找到寒白玉的所在了。” 出乎雪卫的意料,晋王妃居然如此说,他忙抬脸朝那文书册子看去,问道,“那王妃娘娘请指教,是哪个?可是在上头?” “多谢你们昨夜的出力,只是接下来取这寒白玉之事,我自己来就好,告诉弟兄们一声,中午有好吃的,是我感激他们昨日的辛劳,你下去吧!” 雪卫摸不着头脑地,就这样被君王妃给打发了。走到院子里头,他一时还不能够想透,她这话是何意思。 已经找到了线索,但却不说出来? 她自己能拿到吗? 当下雪卫禁不住回想,文书册子上所记载的,每一家都戒备森严,再者晋王妃刚刚到达陵州,她怎么能够轻易得到那有寒白玉的物件呢? “她不会是耍咱们玩吧?”雪卫禁不住自问,想到方才晋王妃一派恬淡柔和,却也敏锐机警之色。他又摇摇头,不对,王妃娘娘不是这种人。 雪卫一走,君梓琳把小蝶找来,“你去打听一下,看看曹大公子是否回了府去?” “小姐是想做什么?” 君梓琳皱眉,“要你去就快去,不要耽误时间。” “奴婢遵命。” 小蝶点头,快步离开。 君梓琳草草用了一些早饭,便去了工作室,第二只实验品不知如何,她还是再研究一些其他的途径药品。待会还要去趟衙门,看看二哥那里是否找到了自己所需的药材,不求有蝮射草,但求其他的药草,亦是可以的。 不大阵子听小蝶回禀,曹大公子已经由衙门回了府,这件事情这里的人都传遍了,根本不需要去打听。 “那我们去见见姓曹的吧。” 君梓琳听后淡淡地说道,转而问道,“你可知道王爷在哪里?”她要去见谁,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会雪上加霜。 “听说又出门了。”小蝶回道。 “正好,我们也快点行动起来,这件事情不准往外透露,一个字都不许。”君梓琳说罢匆匆回房间,找出自己的胭脂水粉等,让小蝶先给自己上层妆容再说。 小蝶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小姐究竟在干些什么。 之前曹鹏益调戏小姐,现在小姐怎么还上赶着去见他呢。 乘马车而去,在马车上小蝶终是忍不住了。 “小姐,为什么要去见曹大公子呢,是不是寒白玉有线索了?” “不愧是小蝶,猜中了。”君梓琳闻言,欣赏地看着自己丫头,转而把微微扯动的车窗帘给盖住,目光奕奕,嘴角流露出喜光来:“知道那寒白玉在哪里么,知道我是怎么找到的吗?” 君梓琳遂将自己那个梦一说。 小蝶奇异于小姐竟有如此奇遇,原来做个梦还能找到寒白玉。“可是小姐怎么知道那块月形的玉佩是曹大公子身上的?” 明明小姐做梦梦见那月形的一佩乃是在姑爷的身上。 “我见过。” 君梓琳眯了眯眼,她的记忆力超群。 之前曹鹏益三番两次地来调戏她,当时虽然没有特意注意过,但是这玉佩在梦里一出现,君梓琳追根溯源,很轻易便寻到了它的踪迹。 只是昨晚让雪卫他们白费功夫了,君梓琳对此有些愧意,如果她能早点做这个梦,那就好了。 “小姐,那关于午膳的事情?” 小蝶小心地看着自家小姐,今天小姐似乎有点高兴过头了,毕竟她昨天晚上还有些阴沉的脸,转眼就这样高兴。小蝶长久追随在小姐身边,对于她的情绪最是了解。 第737章 曹府大院 总觉得现在的小姐,高兴得有些过。 “把我那五百两银子拿出来,招待兄弟们伙食。”君梓琳小手一挥,豪迈说道。 小蝶一听打了个哆嗦,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人:“小姐,您没说错吧?五百两,那可是您全部的身家,以后就没银子了啊!” “蔺老夫人不是送来一箱子金银珠宝么,用那个就行。” “可是……”小蝶犹豫起来,“小姐说过如果用蔺家的银子,会让人看扁的,咱们现在用真的好吗?” “那你以为蔺老夫人还会再把那箱子收回去么?”君梓琳神秘一笑,再次伸出小手指头,掀了掀车帘子,眉心不自觉地极快蹙了下。 “看起来似乎是不会了。”小蝶喃喃回道。 “既如此,咱们便安心用吧。”君梓琳眯起眼睛得意一笑,她会让蔺老夫人送了银子还会自责于。 因为对方轻视了她,就该付出一点代价。 毕竟医治蔺小公子,她君梓琳乃是出于一片真挚之心。 自然若是蔺老夫人也出自真挚之心送她金银,君梓琳自然也欣然接纳。 可是对方用那种方式来送,明显是瞧轻了她。 “如此,那奴婢只能听从小姐的了。”小蝶用一种不安的口气回说道。 下一刻她就感到小姐的手正伸向她的腰间,并解开了她的系带。 “呀,小姐你这是——” 小蝶倒吸口冷气,不等她弄清楚小姐的意思,抬眼就小姐已经把外衣给褪光,并催促她,“来,换掉彼此衣裙,快!去城门口等我,到时候再在那里换过来,快!” 不等小蝶想清楚,自己的衣裙已经换到了小姐的身上,而她也被迫穿上了小姐的衣裳。 她正欲开口问,但见小姐一咕噜从马车跃了下去。 “小姐!” 小蝶闷哼一声,浑身汗毛倒竖,猛然扯开马车门帘朝外看去,小姐一定摔疼了! 她只来得及看见小姐钻入人群中时,那快速的身影。一时间小蝶松了口气,命人去城门口。 从马车上而下,君梓琳钻进了人群,跃过了小道,往曹府而去。 方才她在马车上发觉,有人跟踪。 对方的身形极为迅疾,若非是君梓琳见识过追魄等人的身形步法,或许还猜不透,对方是什么人。 不管是谁,那些人是周烬的人。 应该是周烬派人跟着她。 所以前去曹府,不能让那些人获知,否则岂非是也要被周烬得知了? 君梓琳抿唇,大步而行,边走边思量,周烬来到这陵州必定也有另外的事情要做,否则不可能整日地不见人影。 这样也好,他忙他的,自己也忙,不见面的日子,时间也过得快。 待到了曹府门口,君梓琳才发现,要进曹府并不是想象中的容易。这个富贾之家,居然比帝都城的许多贵族官员的府第还难入。 宽府高门,外头各守着六名护从,而在大敞着的宽阔奢侈的府门之内,更有护院来回走动。 有人先一步入曹府,却被门房百般盘查,最后因没有请柬之类的,而被护院给拿棍打将出来。 君梓琳抹了把冷汗,目光朝那穿着精致打扮凶恶的护院看去,对方回头瞧见她鬼鬼祟祟的,立即瞪目厉吼一声,赶鸭子似的将她挥离出曹府门口。 “真难。” 君梓琳忍不住嘀咕一声。 看来得找个其他法子进去了。 君梓琳转身离了府门,寻思着能否攀上墙跃过去,偷偷进曹府。 正盘算着,便听见府门口传来一阵声音,回头看去但见知府大人带着人正站在曹府门口。 君梓琳一回头,便见那位知府大人穿着石青色便袍,身形修凛,不苟言笑,目光炯炯,神色肃然。 这是她二哥吧。 君梓琳暗暗细细打量着他,发现与平日那个跟自己嬉皮笑脸,哄自己开心的二哥,简直天差地别,像是变成了两个人一样。 果真当了大人,还真是不一样了。 郑普徙带着人入曹府,但被人拒在府门口,曹府家丁声称去通报老爷,才能请郑大人进府。 君梓琳趁二哥在外等候的功夫,便奔上前去,站在他身边。 郑普徙就觉得身边的衙役都离了自己身,往侧躲去,并边躲边行礼。他略感异怪,忙朝相反的方向看去,但见明眸皓齿的少女敏锐的杏眸漾着笑朝自己看来。 “妹妹?” 郑普徙嗔道,打量着君梓琳这套丫鬟装,他直皱眉头,当场就问:‘怎么弄成这样?’ “乔装打扮出来的。”君梓琳捂了捂自己的脸,郑普徙立时明白,只要她这张脸遮住,只凭这身穿着,便不会被识出来。 “你也是来曹府?”郑普徙问。 “来见见曹大公子的。”君梓琳答。 “见他做什么?”郑普徙敏感地问道,异样于君梓琳与自己目的竟一致。 “是因为……” 君梓琳正要说,那曹府家丁,已然赶回来,点头哈腰客气非常,与方才的倨傲样子判若两人,请郑大人入内。 由于多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家丁十分怀疑,犹豫着让不让入内。 “她是我的随从。” 郑普徙也不解释君梓琳的身份,只简练说道。 于是一行人往曹府而入。 君梓琳今日占了兄长的势,得以如此轻松地进入这曹府大院。 如果蔺府是座巨大的花园式府邸,那么这曹府的豪奢程度将是蔺家奢靡程度的十倍之多。 这里的每一处角落都透着华贵富侈。 不管是脚下铺陈的玉色琉璃似的精致鹅卵石,一路密密麻麻由府门口,直铺到厅堂门前;沿途经过花开满朋的影壁;左右回头看去,两旁是四季花开的奇花异草,簇拥着往来的客人,鼻尖透出泌香之息。 这还仅仅是主院落,并不是花园,往远处看除了一望无际的精致房屋,隐约看见假山石壁,水流,石洞,在这座府邸之中,有着通往各处院所的宽阔街道。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府邸了,而是一处缩小牌的豪阔的城池! 君梓琳看罢后,微微吸了口气,算是长见识了。 偏头看兄长,他微微拢着眉头,眼中的震惊,显然也是对于这些景色摆设见所未见罢。 第738章 二哥你听我说 待进了正厅,入内便是奢靡大理石地。 下人送上来醇香的茶品与点心,之后便退了下去。过了许多会子,没想到那曹老爷依然没有出现。 就在郑普徙等得不耐烦时,之前曾在衙门出现的公孙管家由外迈步进来,拱手行了一礼回禀,“不凑巧了,老爷方才有一笔买卖,不得不去前去赴约,已经先出府了。大人有事情,烦请指教。” 没想到等半天,居然见不着曹老爷。 “把曹大公子带上来也行。”郑普徙冷冷说道,身形笔挺地坐在椅中,驾式冷酷,气势森严。 君梓琳不忘偷偷看二哥,一时心下喟叹,没想到一向潇洒活跃的二哥,也有这般稳重老成的时候,就像是两个人一般。不过这样的二哥,还真是不太敢跟他撒娇讨便宜了呢。 她目光闪了闪,正欲收回视线,冷不丁地对上郑普徙猛然斜来的目光,两人的视线交汇,君梓琳不及收回去,便看见郑普徙一瞬间柔软下来的眸光,冲她露出淡淡的笑意与安抚之色。 ——还是从有那个二哥。 君梓琳见此,暗松口气。 公孙管家轻咳一声,并不打算交人,只说大公子身子不适,无法出来见人。 继而君梓琳就见二哥把腰间的一张宣纸掏出来,展开,扔到桌上,让管家看,“你可识得此物?” 公孙管家掀起老眼皮子,朝桌上扫了眼。君梓琳也趁势扫了眼,顿时僵住,这不是她梦中的那枚玉佩吗! 半圆月形,镶金黑曜石玉佩。 寒白玉并不会单独存在于世,一般是依附于石头或玉饰之物而存在,且量也不多。 君梓琳之前所做的那个梦,不过是日有所想夜有所思,在梦中的情境便混乱了。好在她提炼出了这枚玉佩,并发现其中有少量的寒白玉,可以入药。 可是没想到兄长居然也找这枚玉佩?他不会是也想找寒白玉入药吧? “这是大公子贴身所带的玉佩。”公孙管家垂下眼皮,不卑不亢地说道。 他并没有说假话,君梓琳之前还在春风楼看见曹鹏益带这玉佩。 “既然曹大公子身体不适,你代本官把此玉佩取来。若是做不到,莫怪本官亲自去取!”郑普徙声言语肃,出声说道。 公孙管家完全不为他的威慑所怕,反而说道,“不敢违抗大人,但是这玉佩乃是我家大公子的贴身之物。大人虽为本地的父母官,但也不能强取豪夺,想要什么,下头的这些小老百姓便拱手奉上吧?” 郑普徙陡听这话,面色一阵难看。 这管家与他的主人一个鼻孔出气,连扮可怜都那么有水平。 “本官就在此说个明白!”郑普徙深吸口气,语调平静说来:“三年前阮玉儿死前,手中正拿着这枚玉佩!本官要把玉佩带走,要么连曹大公子一块带走,你看着办。” 公孙管家跟个木头似地,听罢之后却是用无比清晰的字眼回道,“如此的话,小人只得去请示大公子了,请大人稍候。” 他一走,君梓琳便问道,“哥,这玉佩真的是阮玉儿死前抓在手中的?” ‘据阮檀儿和原秀才所说正是如此。’郑普徙站起身,负手而立,凝望着这华屋府邸,“原秀才一案中,阮玉儿死得太蹊跷,所以我们重审此案。” 他说着话,君梓琳心里已经飞快地思考起来。 昨日去蔺府,蔺老夫人故意透露那位女先生之事,还刻间提到“阮玉儿”此名字; 现在君梓琳即使不去查,也撞上了这个名字。 而且阮玉儿以及蔺府的那位女先生,都与原秀才案有关系。 那么从中蔺府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人们的心理永远是这样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像蔺府这样的人家,再加上商人驱利的本性。不关自己的事,与自己的利益无关的事,又怎会多此一举,更不可能如此热心肠地相助了。尤其是蔺老夫人此人,以此人的性格,更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这原秀才一案,有些复杂呵。 “二哥……” 君梓琳想罢开口欲说什么,郑普徙抬手止住她,示意她不要说话。 这时就见公孙管家由外而入,手中捧着那枚半圆月形的黑曜石玉佩,奉到面前并道,“大人明鉴。我家大公子十分痛苦于阮玉儿之死,但是献出玉佩只是助大人办案,并非是承认了什么,请大人不要冤枉了好人。” 郑普徙取过玉佩来,轻笑一声看了眼公孙管家,冷道,“本官自会秉公办理,但是既然心中没鬼,又何出此言?好了,本官也不多打扰,告辞!” 从曹府出来后,郑普徙步行回衙门,偏头瞥了眼君梓琳,转而令手下的随从远远地跟随,不必那般靠近。 他一改先前的冷势,笑着看她,“妹妹,是不是吓坏你了?兄长我在其位,若是如从前那般嘻嘻哈哈,必不能服众,你不怕才好。” 大掌摸摸君梓琳的头发,揉了揉。 “我自然知道二哥你的苦衷,只是那玉佩能不能让我看看?”君梓琳冲他一笑,语气如常地说道。 郑普徙却反而把玉佩一收,眸光锐利地看着自家妹子,“从方才你便时不时地看这玉佩,我猜你来曹府,必定是为了这玉佩吧,为何?莫非原秀才一案——” ‘二哥你想得太远啦!’ 君梓琳直摆脑袋,否决他的话,“虽然我常常验个尸什么的,但是自来到陵州之后,我却从未上心过这等事。之所以要这玉佩,完全是因为……” ‘蔺府?’郑普徙代她答道,面露不悦,“你为那蔺小公子医疾了是不是?之前有衙役看到你出入蔺府,你越来越不肯听哥哥的话了是不是?” “二哥,你听我说。” “不必说了。反正你长大,有自己的主见,也不必事事听从于我。算了,我们不说这事。”郑普徙挥挥手,不想与妹妹争执下去。 “如果我说原秀才案子,你能不能准我说话?”君梓琳上前拽住郑普徙的衣袖故扮可怜地巴巴地望着面前的兄长,弱弱地问道。 “只盼你不要披着原秀才案子说他事才好。”郑普徙笑了,抚了抚妹妹娇嫩的小脸,她这可怜巴巴的样子,真让他忍不下心真责备于她。 第739章 一千两银票 君梓琳连连保证:“不是其他的事,果真是与原秀才有关,但是在我说出之前,二哥要先答应不要发火,让我说完好是。” “嗯,你且说吧。” “是这样的。”君梓琳遂把自己进蔺府,蔺老夫人的那番说辞给郑普徙听,只是略去了很多事情,免得二哥计较,生气对身子不好。 ‘你是说阮檀儿现在被蔺府暗中接济?这个蔺老夫人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也对此事如此上心?’郑普徙拧起眉头,并瞥了眼君梓琳。 “二哥,以后该怎么办?”君梓琳问,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 若是郑普徙从未见识过她查案验尸的样子,或许会被她的这副表皮给骗了。 但是他却深深知道,眼前这个妹妹的了得,若论是查案,她强自己甚多。 但身为这一方父母官,他却不能说出把此案的重担交予妹妹肩上,这等推卸责任之语。 转而郑普徙微微一笑,嘴角有着计谋得逞的快意,紧盯着君梓琳说道:“下一步自然是……验尸。衙门里面有仵作,但是这个差事会先给妹妹,你觉得如何呢?” “不太好吧。” 君梓琳很是为难地说道,“这样越俎代庖,真不好。” “若是有所发现,这玉佩便是酬劳,怎么样?”郑普徙话锋一转拿玉佩在君梓琳面前晃晃。 看见她杏眸都亮了,郑普徙很是得意,果真有酬劳的活,妹妹就是勤快呀。 “什么时候验尸啊,要不现在?” 君梓琳追着郑普徙身后问。 “急什么,案子还没审清楚,等我一点点拢出线索来,到时候再找你去验尸。何况沉疴三载的尸首,怕是所有的疑点都已经被消弥了吧。”郑普徙感慨地说道,愁绪爬了上来。 君梓琳急得额上冒出汗来,她还急等着寒白玉入药呢,三日之后怎么能行,那蔺浩俊最多等她一日,总不能这样一直拖着吧。 尤其是在蝮射草没有下落的情况下,寒白玉的出现,等于是给了一丝曙光,任此蹉跎下去,对蔺浩俊可没好处。那孩子的身体病了十多年,各种各样纷乱的药给埋没,早已经脆弱不堪,现在已经到了极限,哪里还能等? “不如明天验尸?”君梓琳再次建议道。 她的话引出郑普徙的怀疑来,偏头问:“为什么这么急?” 方才他所说的话,她一句都不接,只执著于那玉佩,为什么她会这么急着要玉佩? 这玉佩上莫非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不急啊,你看看都已经过了三年,虽然不差那么一两天,但是尸骨在地里埋一天,便会坏一天,能提早还是提早啊。”君梓琳一本正经地说道,掩饰自己的意图,站在二哥的立场上说话。 郑普徙听了,点头,“你说得倒是有道理。只是案子还没有全部梳理完,而重新开棺验尸,也需要一些准备,这事不能急。” 正说着话,便到了衙门口。 君梓琳生恐郑普徙决定了,忙说道,“要不两日后,二哥你整理一番,两日之后是最低期限,何况这天要下雨,雨水渗进土地之中,更是破坏尸骨。下雨的事就在这两日,二哥你得快些了。” 她的话令郑普徙步伐一滞,质问:“果真?下雨?” “是啊。”君梓琳瞪大了眼睛,无比天真地重重点头,增加几分信服力。自从来到这陵州,总是阴天的,但都没有见着下雨,她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能说动二哥自是最好的。 郑普徙皱眉研究着妹妹的这表情,判断她话中的真假。 只是不等他看完,面前的妹妹突然身子一窜,陡然间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一动不动。 “妹妹?!” 郑普徙万分惊诧,本能地抱住怀中的人,心里却起了百分疑惑,然而就在这时,君梓琳在他胸前呜呜地发出警告声:“别回头,就这样,保持住!” “呃。” 郑普徙僵在原地,不太明白妹妹话中的意思。 但是妹妹不让他回头,那问题一定是在回头后的答案之中。 他试着动了一下脖颈,却被君梓琳给捉回来。 最后依然是硬生生把脖子扭侧过去,这时郑普徙才看见,方才是经过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两个字。 前头的那男子身形修长魅绝,只看背影也知道他的姿容必是人中龙凤,但这个人郑普徙却是绝对熟悉的,是晋王周烬。 他穿着玄色长袍,经过街头。 但是在他的身侧却跟着个娇滴滴的如花女子。 只这一眼,郑普徙已然倒竖起眉头,怒从胸口起,推开君梓琳便追了上去。 “快,把你家大人追回来啊!”君梓琳不敢露面,压低声催促旁边的衙役。 若非是有衙役拦着,郑普徙真的会冲动上前质问周烬。 但是当他返回来,头脑冷静下来时,又不免失望而无助。 晋王是什么身份,左拥右抱,也不为过。 现在只不过是当街有女子追随在他身边罢了。 又有什么呢? 自己就算再气,也没有任何用处。 这时郑普徙忍不住去看妹妹,他的头脑还没有妹妹冷静。 “你们不是和好了么。”郑普徙阴着脸,冷冷地问道。 “是啊,和好了。”君梓琳若无其事的样子,强颜欢笑。 “和好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事?”郑普徙拧紧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其实晋王有事情要查,你看跟在他身边的女人,一看便是知道点线索的,怕不是美男子,那女人不会说的。”君梓琳冲郑普徙笑嘻嘻地,走上前蹭蹭他,“二哥你介意什么,晋王都牺牲色相了,你身为这里的父母官是不是也该拿出点决心来?” “怎么又转到我身上了?”郑普徙朝侧躲去,横了面前顽皮的妹妹一眼,这账还没算完,她就给他转移话题。 “好了。上回我找的药草,你可都找着了?让我见见燕青。”君梓琳恢复正题,眨眼一副认真的模样。 郑普徙脸色更不善,知晓一切:“把你那一千两银票拿走,我也没穷到那种地步。你自己也有用处,不用来接济我。药草也给你找,反正身为兄长我是彻底管不住你了。不让你医治那蔺小公子,你偏偏……唉!” 第740章 锦香班 显然郑普徙知道一切。 君梓琳也不再解释,只是送给他一记媚眼,“哥哥知道我这样做,其实是有好处的,也是我需要的好处就行了。其他的你就别管了,何况对原秀才的案子也有帮助呢!” “说好了,两日之后验尸。”君梓琳转身去寻燕青,临行前不忘再次提醒兄长。 燕青把单子上的药草都准备齐全了,却独独差蝮射草。 “君小姐,要不我去一趟山林,七日后回来,到时候看能否找到蝮射草。”燕青很热情,“反正衙门里头也有邢捕头。” 君梓琳摇头,回道,“你留下来对二哥的事情有帮助,我已经有眉目了。原秀才的案子有些问题,你能在二哥身边,我放心。” 听她如此说,燕青顿时大喜,欣欣然凑到跟前,面皮都红了,小声问,“真的?” “自是真的。”君梓琳点头,笑着说道,“二哥还要依靠你照顾,像熬夜用饭这方面,就烦请你了。” “嗯嗯!”燕青连连点头,很是郑重与欢喜。 君梓琳不知这衙门里头的人怎样,但是燕青很单纯,对二哥又实诚。 至少这个燕捕头是能够用的。 离开衙门,君梓琳让人把药草送到玉林宅邸,她则是往城门方向而去。 一路上却思索着周烬的事情。 他为什么会经过衙门口,身边还跟着个女人。 那女人身上有一股别致的清香,似乎在哪里闻过。 她当即止住步伐,站在原地,决定去查查他究竟在跟什么女人交往。 那套说辞能够骗二哥,她却不认为是真的。 他居然敢背着她去找别的女人了?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能找别的男人? 一路上打听了几个人,找到几处卖香粉的铺子。 刚到了门口,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君小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是云攸灼。 “你不是也来了。”君梓琳见他,微笑点头示意,请他同行。 “我来是因为蔺小公子的症疾,调香能够使身体的病疾得以缓解,正好有个病人也需要,便顺道前来。不过已经走了几家铺子,结果都不够理想。”云攸灼说着清明的目光朝君梓琳看来,顿了顿,声音略低,有些不安:“君小姐你一直都挺好的吧?” 自从上回她被晋王爷给带回去之后,他都没有见过她,直到现在。 “挺好。” 君梓琳挺真诚地说道,“你对这陵州似乎很有感情,打算以后都在这里么?” “还不确定。”云攸灼苦涩一笑,率先迈步进铺子问掌柜要香料。 他做他的,君梓琳只是在那铺子的架前,取过摆设的一众香料,一一嗅过。 “这位姑娘,不要每个都闻,最后你会分辨不出是哪个香料的,你会混乱了的。”那掌柜出声提醒。 “多谢。” 君梓琳道谢,却并不以为意。 识别香味儿是她前世的职业本能之一,虽然闻得太多会使鼻子出现假断,但她闻过每一种香料,都会刻入记忆,所以并不会混乱。 之后她摇头,觉得这些香料都不是她想要的。 “掌柜的,你们这里可有那种淡若茉莉但又似乎是掺合着玫瑰的香料?”君梓琳闻到的那股香气,便是这种相合的,但也不确定,大约是有这种混杂。而且隔得太多,她能嗅到这淡淡的一缕,已经极是难得。 “姑娘说笑了,哪里有那种香料,再说这两者合起来哪里还能闻呐!”掌柜笑了。 但是云攸灼听后却偏头说道,“有没有栀菇花香料?” “这个倒是没用,一般是有客官前来配香料,小铺子才会做出这种。”掌柜搓着手回道。 云攸灼点头,转而又道,“你这里有没有客官做栀香料的?若是有剩,便让一些予我。” “这位官官,这是其他客官要的,并没有办法转卖。若是客官想要的话……” 不等掌柜的说完,君梓琳直接说道:“我可以闻一闻那香料吗,不要,只闻,做为感激,这一锭送给掌柜的您。” 她随即从袖口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来放到桌案上。 没想到跟这掌柜对话真难,像是挤牙膏一样,问一点说一点。 君梓琳干脆拿银子砸她,不过身上只余这十两了,一下给他,真是肉疼啊。 “呃,自然自然!” 掌柜这回变得无比痛快,连忙让人去拿了那客官在这里定做的栀菇花香料来,君梓琳嗅了嗅,味道稍浓,但是与之前自己嗅到的一模一样。 拿银子不能不办事。 她继续问,“做这栀菇花香料的人,在陵州很多么?” 掌柜的摇头,“有那么几个吧,但却并不一定是做这栀菇花的。” “这香料是哪位客官定的?”君梓琳又问。 “这个……”掌柜的犹豫了,露出一脸为难之色来。 “要不要我再给你十两银子,才肯说啊?”君梓琳沉了脸,十两银子够多了啊,还不知足,足够两三户人家一年的生活消费呢,还想怎样? 大概是君梓琳的样子太虎视眈眈,掌柜不想银子再被收回去,只得说道,“是有名的锦香班班主薰芳来订的。” “锦香班班主?”君梓琳沉吟,不再说话。 云攸灼见她颜色,透着疑虑与忧愤,只是一刹那便闪过,面色归于沉寂。当下他不由地猜测,莫非是出事了? 掌柜的见她不再问,连忙说道,“你们可莫要传出是我说的,小店还要做生意呐!” “放心吧掌柜。”云攸灼安抚,但这掌柜犹然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把十两银塞进袖内,捂得结结实实,紧跟着问他们:“你们还要买香料吗,不买的话,小店还得做生意!” “我们这就走。” 云攸灼答,面对被驱赶,却是并不生气。他带君梓琳出了香铺,在街头走着。 “锦香班是个什么地方?” 君梓琳禁不住问身边的朗丽的男子,她听说过各种青楼以及歌坊、窖子之类,但却没有听说过什么“班”,莫非是个戏班子么? 她这样说,云攸灼听在耳中却略感几分舒服,看她的眸色益发地柔和起来,声音更是温润而平易近人:“你不知很正常。像这些地方,都是些不雅之人前去,你一清白女子,自然不知道。青楼竟有达官贵人前去,说是风雅之地,但也不外乎男欢女乐,污浞不堪。而歌坊之中更是比之青楼更甚,所去的人也比那些达官贵人更低贱一些。至于这锦香班,我倒是听说过。” 第741章 你下马车走着回去 “这里有一批专侍歌舞,艺伎高超者,传闻卖艺不卖身。也有琴棋书画通达者,女子个个如花似玉。只是虽如此,却还是比不得青楼的。” 君梓琳点点头,算是明白了,看来这锦香班是个青楼啊,只是叫的名字不一样。 那个身上有着栀菇花香味的女人,必定是与锦香斑有关系。 这样身份的人跟在周烬身边,还是大庭广众之下。 君梓琳无法作想,只问道,“这里有青楼吗?” 云攸灼吓一跳,“你问青楼干什么?” “只是问问。” “有。” 见云攸灼答,君梓琳点了点头,疑惑更重。如果周烬真是忍不住想找女人解决,完全可以去适宜达观贵人前去的青楼,而不是连青楼都比不上的锦香班。 也放他是去错了地方,没找到青楼,反而找到了锦香班,以至于那女子仰慕于他的容色,一路追随。 “我们去青楼看看?”君梓琳转眼朝云攸灼问道,面露询问之色。 云攸灼面色一变,脸色瞬间惨白不已。 突然想到他的经历,君梓琳连忙道歉,不该向云攸灼提这种要求的。毕竟在帝都时,他被冠勇侯折腾得不轻,那些青楼女子,他是再吃不消的,更不可能近身半步。 “算了,还是我去,你在外头守着。”君梓琳挥挥手,说干就干,直接拒绝云攸灼的劝阻,让他在前头带路,便往青楼而去。 陵州的最大青楼,百花楼在白日里并不见多热闹。 只是进门就得给银子,身份先不说,从穿着上那里头的人先会给你定个级别。 君梓琳只想进去转一圈,不为了好奇,只是想查探查探,这陵州的青楼是怎样的,除了女人之外,这地方还有什么是吸引周烬的。也许能从中品味出几分周烬的心理,以及他现在所为之事。 然后下一站才是锦香班。 从后门处找了一个低矮的墙,君梓琳直接翻墙进去。 云攸灼远远地守着,心都揪到一块,搞不清楚君王妃为什么非要去青楼,莫非还觉得这种地方好玩吗! 这青楼香气四溢,君梓琳入了院子,便从后头的窗子入了楼里头,顿时感到浑身芬芳飘香不已。 这里像是花的海洋一般,只有女人这种花,香气也到处都是。 楼内很安静,时不时传来唱曲儿弹奏之音,在整栋雕梁画柱的楼内传来悦耳的回响。 君梓琳在一层逛了圈,瞧见粉色薄纱重重幕帘之后,有一白衣妙龄女子,正在弹奏古筝,而在她面前的四方形挂满各种珠彩装饰的台子上,四名舞姬在缓缓起舞,动作时迅时缓,随着音乐节奏,偶尔疾烈如迅雨,时而像羽燕呢喃。舞姬们曼妙的身姿也如杨柳儿一般,弯曲到不可思议的角度,陡然一个颤音,倏地折下,随着音乐跌起,又瞬间弹起,给人以最美的艺术享受。 君梓琳暗暗喟叹,云攸灼说得真不错,这青楼果真是高雅之地,与那等窖子之地,却有很大的不同。 达观贵人来此,还真是一种艺术的享受,没想到那些男人这么会享受。 其实周烬也很享受,记得去李家查案时,周烬还带她去了舞坊,看了一场美妙绝伦的舞蹈。 但那时候她只惊为天人,只看美仑美奂,不享受其中的艺术妙境。 而今,君梓琳终是体味到了,看人跳舞是一种陶冶情操怡情怡景的美妙享受。 以后扮成男人,有空闲时,她也来看,顺便提高下自己的享受乐趣。 “喂,我说你是干嘛的?!” 就在君梓琳从幕纱之后站起身来,突然一道粗冷的声音喝来。 “走错地了,找公子来着。” 君梓琳头也不回,低垂着头就按原路返回。 结果那声音满是奇怪地在后头提醒,“这小丫鬟,你走去哪里,你家公子怎么可能会在后院?!” 君梓琳才不听她的,越走越快,到了拐弯处,直接钻进去,再接着便是狂奔。 “不对,没见谁家的公子带这么个丫鬟进来呀!”那粗冷的声音疑惑道,继而便把护院找来,冲君梓琳离开的方向追去。 其间在场内听曲观舞的一男子,回头长声问道,“发生了何事,乱哄哄的!” “没事没事!”老鸨赶过来赔笑着,“只是闯进来一只野猫,让下人去拿了,公子们且赏舞,我亲自去将那小野猫儿抓来!” “去吧。”说话的是在众客中间,语气较为阴沉的男子,老鸨一走,他倏地扭头,瞳孔内一丸深黑色的瞳仁仿佛黑暗中的琉璃,朝方才君梓琳所呆过的地方看去。只见那里的纱幕依然在晃动,人却已不见。 呼哧呼哧。 君梓琳好容易从青楼内逃出来,看见云攸灼朝她挥手,蓦地如一颗炮弹般砸了进去。 两个人躲在一扇古玩斋的门后头,眼看着那青楼护院们大批追过,这才化险为夷。 君梓琳吁了口气,回头看了眼云攸灼,“多亏了你,否则我就要被抓住了。” “你知道,那以后便莫要再去这等地方了。”云攸灼劝道。 “还是去趟锦香班吧。”君梓琳直接道。 云攸灼:“……”他所说的话,君王妃应该没听见,否则何故这般执著? 等了一会儿,见没了追兵。 君梓琳让云攸灼引自己去锦香班。 可是哪料这锦香班比百花楼还森严。 进去的只能是男客,女的根本不让进。 “王妃娘娘下回扮成男装再入吧。”云攸灼规劝道,却也明显地松了口气。暗想着下回,他坚持不会陪她前来。 “也只能这样了。” 看来锦香班也只欢迎周烬这样的男人了。 君梓琳撇撇嘴,往城门口走去,打道回府。 小蝶忠诚地守在马车内,与小姐换过了衣裳来。 一路往玉林宅而去,小蝶嗅着身上的味道,忍不住问道,“小姐您去了哪里,怎么有股怪味?” ‘什么味?’君梓琳闻了闻自己身上,完全没闻到。 小蝶指指自己所穿的丫鬟装,直皱眉头,“是这件衣服上,有股香味,味道很浓烈,一点不好闻。” “好,那你下马车走着回去。” 第742章 下巴被他捏住 “嘎?”小蝶傻眼,无法明白小姐的脑回路。 “快下去。” 君梓琳挥挥手,让马车停下,把小蝶扔到半道上,自己回去。 那股青楼香料味道,她可不能带回去,万一被周烬发觉,指不定以为她跟踪过他,这造成误会,可就不好。 只是在百花楼,没有发现栀菇香料的味道,看来用这种香料的人真不多,哪怕是订做的,也不多。只有这锦香班无疑。 无法去想象,周烬与这锦香班,私下是什么关系。 不过等以后必定能找出端倪,如果只是为了想女人的话,他还会再去百花楼。自然也不排除,他看上了锦香班的女人,以后只去锦香班。 马车在玉林宅邸停下来,刚下了马车,便见府门口几个陌生的下人正在侯着。 再往里看,有几个眼熟之人,是来自蔺府。 君梓琳立时明白了,那几个下人看到她后,立即赶上来行礼,并大声唤“君小姐”。 这下子君梓琳想躲都来不及。 当即她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并接受那些下人的行礼。眼看着刘妈妈又来了,并说蔺老夫人已经在正厅守侯。 君梓琳了解,当下去了正厅。 这厅室之内只有蔺老夫人一人,不见周烬。 君梓琳挑了挑眉,对那男人的去向不置可否,转而打起精神与眼前的蔺老夫人周旋。 “哎呀还得劳烦老夫人亲自走一趟,不知您有何吩咐呀?”君梓琳笑着说,打着官腔,不见之前的亲近。 蔺老夫人冷硬的面孔舒展开来,眼圈立即便红了,上前便冲君梓琳跪了下去。 “老夫人这是怎么的!” 君梓琳忙扶住她,自然这蔺老夫人也不是真的要向她下跪。君梓琳仅是虚虚一扶,老夫人便站了起来,只是老泪纵横,诉说她如何误会君小姐,以后再也不会如此做,而蔺浩俊的病还是得治,不得不治呀。 这蔺老夫人心高气傲。 即使是含着歉意的话语,也充满强势之意。 君梓琳也不是以驯服这老婆子为目的,是以她既然人到,歉意也到,自己便得过且过,原谅了她。 何况对于蔺浩俊的医治,她一直没有放弃。 答应了蔺老夫人,两人各自坐回去说话。 明日便是蔺浩俊的医治之时,蔺老夫人来此也是为了探探君梓琳的口风,便试探着问了一句,语气很是客气。 “从明天开始,小公子的那些药便都摘了吧,药丸子也没了吧。到时我亲自过去,不必劳烦老夫人。”君梓琳正色说道,其实两味重要的药草都没有聚齐,她的医治也是治标不治本。 再者这种事实也不能够直接说出来,尤其是两人刚刚化干戈为冰帛之时,蔺老夫人是个老人精,难免不会多想,以为她君梓琳耍花招。 “在此其间老夫人自然可以再寻访名医,只要能够彻底治好小公子,我也无话可说。只是用其他大夫的药,便再莫要用我的药,以免引起冲突,若是小公子出了事,还望老夫人不要牵连别人。” 君梓琳干干脆脆地说明,不让蔺老夫人再耍花腔。 “怎么会,俊儿自是一直等待君小姐医治的。”老夫人连忙说道,一口咬定,不会再寻其他大夫。 其实君梓琳也知道,如果蔺老夫人还有法子的话,她又怎么可能会来这里救自己呢。 所有的名医已经找遍,也只剩下自己这一条路了吧。 相谈了阵子,蔺老夫人告辞,出了宅门,走在街道,刘妈妈赶过来问如何。 “这个君小姐怕是想拖着俊儿的病!”蔺老夫人神色阴沉,语气狠辣。 “怎么会。看这君小姐是个能人,且也是心善之辈呀。”刘妈妈不太相信地说道,“莫非是之前咱们得罪了她,她故意在小公子身上讨回来?” 蔺老夫人摇摇头,却又叹息一声,“俊儿的病需要寒白玉与蝮射草,可这两样,我们一样也没找到。君小姐那里也不曾提。如果没有这两样,便不会医治好俊儿的病,她这是拖着俊儿的病呀!” “夫人说得对,只是这蝮射草与寒白玉入药之事,也是君小姐说的,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刘妈妈弱了弱声音,小心地提醒道。 蔺老夫人知道她的意思,既然已经选择相信君小姐,便不能再持怀疑,这样只会对病人不利。 但是这两味药,在她心中依然是个不小的疙瘩。 “唉,必会被蔺老夫人发觉啊。可也是没法的事情。”君梓琳坐在厅室之中,无奈地叹息一声。 现在也只能先用其他的法子养着蔺浩俊体内的毒,其他的只能等到东西齐全了后,再做事。 饮下一杯凉茶,君梓琳歪靠在椅中,手拄着脑袋,陷和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道人影,君梓琳正入定了般,想着当初看的郁子叡的卷宗。 直到被人拍了下,她蓦地回神,仰脖就看见近在咫尺的周烬的脸。 这男人正拧着眉头,居高临下地冷凛盯着她。 “怎么了?” 君梓琳连忙起身,嘴里头问道,却不由自主地离开了那个位置,知道那是一家之主所坐的位置,自己与周烬正在冷战,现在他又这一副模样,自然不能再惹毛他,于是站了起来,并往侧面移了移。 周烬一语不发,只伸出手掌,往君梓琳脑袋上落下。 “做什么?” 今时不同往日,君梓琳感觉这男人的气质有些恐怖,觉得没什么好事,哪里肯让他把大掌落在自己脑袋上,万一力量大了,她脑袋就得搬家。 一个侧身,她闪到边去。 谁知周烬形如鬼魅一般,贴身而上,根本没费什么功夫,就钳住了君梓琳的腰,将她小身子往怀中一摁,再大的反抗也都化成了灰烬,君梓琳只能乖乖地任他动作。 脖子被他卡住,君梓琳感到男人的脸往她的头发上放了放,随后松开。 跟着她的下巴被他捏住,往上一抬,她的眼睛便只能与高大的他对视,就听他问:“哪里来的味道?” “什么味道?”君梓琳重复他的话,很是奇怪,有味道的衣裳已经与小蝶换了,莫非是还有味道留在头发上? 第743章 打脸太快 她想罢禁不住挣扎,但周烬固定得愈紧,君梓琳干脆不动了,只任他施为。 “这味道与小蝶身上的味道相同…你与小蝶换了衣裳?” 周烬的精明不止于此,瞬间便戳穿了君梓琳的计码。 这令君梓琳心头一咯噔,乱了起来。 “哪有,院子里面全是花,味道也是有的。”君梓琳打圆场,声音柔柔的。 周烬冷笑,“爱妃怎知,我说的是花的味道?” 君梓琳撑着的笑脸顿时凝固如冰。 慢慢地周烬放开她,语气凛凛:“去哪儿了?” 君梓琳像犯了错的小孩子般,低垂着头乖乖招供:“去香粉铺了,想买点香粉搽搽。” ‘原来如此。’ 周烬像是信了,君梓琳立即暗松口气,只盼事情能到此为止,若他再问云攸灼什么的,今日自己算是栽了。 可是君梓琳顾忌到这边,却顾忌不到那边。 周烬转身坐下去,目光闲散地打量着面前的爱妃,启唇再度投来一朵雷弹:“爱妃,我听说百花楼进了贼,这事情告到官府去了,那楼里头的婆子当场描了绘像,已经被官府给绘了出来,怎么那长相与爱妃你有些相似呢?” 君梓琳:“……”可恨啊,这打脸也忒快了点吧!? “百花楼?什么地方?”君梓琳一脸天真无辜,杏眸眨动纯澈如水,望着周烬好奇地问道,“是卖花的地方吗?晋王你怎么知道那地方,你去买花了?” ‘爱妃。’ 周烬沉脸,面前这不老实的小女人,当真是伤透脑筋。她怎会前去百花楼呢? 那是什么地方,她又是何等样貌。 那曹鹏益见了她都胡搅蛮缠,入了百花楼,焉能有个好。 她身上的味道,并非是香粉铺子的味道,必定是那青楼的味道了,因为味道十分霸道而妖冶,即使隔得远也能闻得清甭楚楚。 君梓琳碰了个软钉子,瘪了瘪嘴,不再说话。 这算是与周烬打了个平手,不分胜负。 “没事我洗澡去了。”君梓琳耸耸肩,转身离开。 周烬没追上来,她心下略沉了沉,即使现在没捅破这窗户纸,也不见得周烬能够撇清与那锦香班女子的关系。 看来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自己随意臆测了。 晚膳时,周烬破天荒地坐在椅中,按时用饭。 君梓琳见了,挑了挑眉,他这是在无声的赔罪么? 净了手,君梓琳也落座,中午时侍卫们吃了顿好的,个个看起来生龙活虎。 这顿晚膳,基本上主人与下面的侍卫用一样的饭食。君梓琳看了眼那桌上的大包,又朝周烬望了眼,然后埋头用饭,也不先打破沉默。 “你可寻到寒白玉,今日晚上可还前去么?”周烬问,显然是牵挂着。 “不用了。” 君梓琳拒绝道,语气很柔,没有赌气的意思,只是在述说一件事情。 “嗯。”周烬点头,没问原因。 两个人默默用饭,小蝶在旁边侍候着,这才察觉出小姐与姑爷似乎是出问题了。 当晚饭进行到尾声,君梓琳打算回工作室,准备完明天的医治用药,也许会忙到很晚,至少避免了与周烬同睡一个屋檐的尴尬。 她正做好打算了呢,结果周烬轻咳一声开:“爱妃,有件事你需得知道。” “哦”君梓琳漠不关心地语气,收回了离去的脚步,听他说完。 “我得离开两日,你在这宅子里好好的,等我回来。” 君梓琳:“……”什么意思?跟谁离开?真的还是假的?有什么事? 一连串的疑问涌进心头,君梓琳几乎要懵了。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周烬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先来个下马威,警示自己吗? 刚刚在冷战初期,并进行到剧烈的冰封中期,结果在这冰僵的关系之中,他又要离开,这是要闹哪样? 他果真要放弃这段关系吗? “一件秘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周烬淡淡地望过来,深眸倒映着君梓琳雪白的小脸,以及那神色间的恼怒之气。 君梓琳深吸口气,强自命令自己平静下来。 她抬脸看向周烬,慢慢展露出得体的微笑,像是对外人那般,很淡又很门面,红唇微启,“好,我等王爷回来。” 起身走出门去,君梓琳留给他一道纤细的背影,离开。 周烬坐在椅中,静静地望着她离去,心里却知道,她必定是生气了。 只是,这回不得不走。 他不是闲散王爷,不能陪她游山玩水,以她为中心,无时无刻不陪着她。像她一样,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且比她的更重更难。 小蝶转身追出去,屋内只剩下周烬的人。 “主人,难道不向娘娘解释一下吗?”雪卫看了有些着急地问道。 中午刚吃了娘娘从酒楼订的菜,大家肚子里头还热乎着,对娘娘的感激之情还犹在。连雪卫都看娘娘顺眼极多,更不在乎晚上光顾各富裕人家寻找寒白玉的事情。 现在见娘娘都不高兴,雪卫急。 “你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知道了,她必会插手。”周烬拧眉,沉沉说道,“若她毫无本事,尚还可以。关键时她并非无能女子,这水极深,还是不要让她趟下去为好。” 雪卫听后,不甘地嘟囔:“以前王妃还不是王妃的时候,主人您可是抱着利用她的想法去的,现在又心疼了,主人的变化未免太大了些。” 周烬听当没听见,让雪卫收拾收拾,连夜出发。 本以为周烬会第二日清晨走的,结果君梓琳从工作室回来,沐浴完后进卧房,发现耳房内的榻冷冷清清,哪里还有周烬的人影。 他真的走了,连停留都不曾。 君梓琳见了,轻轻地叹息一声:男人的心,真大呵! 可是明天的日子还得过。 君梓琳忧伤起来,却也适可而止。 大不了改日去锦香班找个名头瞧瞧,那之前与周烬在街头纠缠的女子,是否也离开了。如此便知道,周烬是携谁一块去的。 第二日清晨,君梓琳见雪卫留了下来,这整个院子内所不在的惟有周烬一个。 这样的结果,更坐实了君梓琳心底的猜测。 连早饭也没心情吃,君梓琳去工作室收拾一番,这便带着工具箱以及银针等离开,上了蔺家前来接送的马车。 第744章 漆黑的鲜血 雪卫不放心,带着两名护卫骑马追随。 小蝶掀开马车帘子,便那雪卫正紧盯这里,“必定是姑爷吩咐的,担心小姐受委屈呢。” 见此小蝶忙收了帘子,回身对君梓琳说道,又为周烬垫好话。 君梓琳冷冷地看着她,冰般的口吻说道:“以后别提周烬。” 小蝶面皮一白,手捂住嘴唇,受伤似地点了点头。 很快到了蔺府。 雪卫与两名侍卫簇拥着君梓琳入内,谁知刚到了府内门,身后倏地响起叫嚣声,“姓君的,你给本公子站住!” 声音熟悉,君梓琳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眼珠一转,她猜到对方来的意图,当即勾唇一笑,果真回身,对那大呼小叫的曹大公子笑脸相迎。 若是放在别的时候,曹鹏益见着这张倾国倾城的小脸,必定高兴得不知所以。 但现在,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而且姓君的这笑脸,分明是兴灾乐祸之相,她必定是知道了他的苦楚,所以才会嘲笑于他。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快点拿解药来!”曹鹏益不愿意与她再纠缠,开门见山地说道。 不等君梓琳开口,雪卫已恭身上前问道,“这等贱民,要不要把他扔出去?” “不必了。”君梓琳挥挥手,雪卫不得已,只得退了下去,冷眼旁观。 此际曹鹏益见雪卫等人退下去,他立即便冲了上来,反而气焰更加嚣张,指着君梓琳的鼻子大喝,“快点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曹大公子是哪里不舒服呢?”君梓琳洋洋而笑,揶揄地问道。 曹鹏益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般,脸都青了:“姓君的,你明知故问!” 君梓琳笑了一下,“非也。我是要知道曹大公子的病疾,才会好下药的,若是不知道,如何下药?”没想到曹鹏益居然不能人道了。但是君梓琳明白,当初对章睿苑时,对方可是持续了十多天。但是这曹鹏益施针短而浅,所以持续的时候应该不长。 此刻不趁机戏弄他,还待何时? “还不是被你给弄成这样的?你自己弄的你不知道?!”曹鹏益气得几乎要跳起来,仿佛是头失路的孤狼,俊气鲜艳的容颜狰狞张扬。 相比于他的气愤,君梓琳却云淡风轻,一扬袖子慢条斯理地放开声调说道,“原来是不能人道之症啊!” “既然曹大公子不能人道,那还装什么,何况流连花丛,让大家都误会呢?!何况三年前阮玉儿之死,莫非是发现了曹大公子你的这不治之症,所以才会死于非命?!” 在没有确定凶手之前,任何人都有疑点。 君梓琳相信二哥的判断。 既然原秀才一案重审,说明害死阮玉儿的凶手并非是原秀才,另有其人。 那么眼前这曹大公子的嫌疑便挥之不去。 在没有确定凶手前,君梓琳愿意怀疑一切,因而借此及彼,祸水东引,让曹鹏益不能够人道之事,故意联到阮玉儿之死上,激他,看他反应! 而此刻的曹鹏益可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君小姐居然突然说这种话。 本来被激怒到极点,陡然又把阮玉儿之死给盖上来,当场曹鹏益脸由青转白,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再忍不住,直想上前撕烂姓君的乌鸦嘴! 这个该死的贱人,真该死!该死! 然而曹鹏益没有碰着君梓琳的衣角,便被雪卫给阻拦上来,直接一挥手臂,“砰”的声,曹鹏益人仰八叉,直接摔了个嘴啃泥。 哇呜一声,惨吼一记,再哼不出来。 雪卫神色严峻,鄙夷地盯着脚下的贱民,就凭他,也敢碰王妃娘娘! “没用的东西,自己不能人道,也不怕丢人现眼,赶紧的把他拖下去!” 雪卫一声令下,曹鹏益的那些随从根本就插不上手,两名侍卫已冲上前,扯着曹鹏益直接丢出去,眼不见为净。 君梓琳扬眸看了眼曹鹏益,抿着唇,眼前仿佛还能幻出方才曹鹏益那张脸上表情,仿佛一份录像,一帧一帧地回映,每一丝都能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当她说阮玉儿之死时,曹鹏益明显瞳孔放大,显露出受惊之色。 而说到他不能人道时,曹鹏益表现出的是巨大的震怒。 通过这些表情,绝不能做为呈堂证供,但可以帮助判断,以及接下来的审讯。 可惜这曹府家大业大,曹大公子也不是随意能说关就关的人。 除非有切实的证据。 看来有必要验尸了。 君梓琳一面想着一面跟着手下人,往蔺府而去。雪卫带两名侍卫紧跟在侧,不离寸步,显然方才曹鹏益的那番举止,惊动了他们,令他们再不敢放半点心,任王妃娘娘离开视线一步。 随后便有马车而来,载着君梓琳往蔺小公子的院子而去。 雪卫等人见了,面面相对,并发现蔺府的人显然是不欢迎他们,甚至是没为他们准备马车。 干脆,几个人直接纵身而起,追上王妃的马车。 蔺家的马夫都是驾车高手,而那马儿也是最适宜马车的骏马,疾速行驶之中,根本不容人跟上。 结果雪卫等几个轻轻松松的就跟了上来。 之后下人将此事禀报给蔺老夫人,蔺老夫人一时沉默起来。 君梓琳去了蔺浩俊的院子内,看见院内正有一众人呼啦啦的赶来侍候。 她把人都挥退下去,院子内安静极了。 只是蔺老夫人却没来,只派了刘妈妈前来侍候着。 君梓琳命人准备了药草,给小公子准备好的沐浴水,之后让人把小公子放进置了药草的沐浴水中浸泡。 尔后将浸泡在湿淋淋药巾中的银针取来,为浴桶中的小公子施针,半个时辰后拔针。 君梓琳在忙,小蝶打下手。 雪卫等人虽在,但却帮不上任何忙,只是在旁边看着,防止有人对王妃不利。 从工具箱内聚出银蓝色的瓷瓶,君梓琳从中倒出三枚黑色的药丸,捏碎了之后放到取来的碗内,尔后命人取水来浸之。 直到拔了银针之后,命人喂给蔺浩俊来饮下。 谁知喝下药的蔺浩俊非但没有睁眼醒来,反而身子心有剧烈晃动,从嘴里鼻孔以及耳孔眼里浸出漆黑的鲜血。 第745章 猎人 刘妈妈吓得尖叫一声,不敢多留,扭头便让人去请老夫人来! “小姐,怎么办?!” 小蝶知道小姐在工作室内一直在研究这些药,虽不知会如此,但是小姐必定有解决的法子。 “把他抱出来,放到榻上,我再施针。” 君梓琳皱眉,也没料到蔺浩俊对自己的药有如此大的排斥反应。 看来她得另寻法子了。 施针下去后,蔺老夫人被人扶着匆匆赶来,但却绝不进门,只站在门外头守侯。 刘妈妈赶出来,把事情的经历祥细说了,并说不知小公子能否醒来。 蔺老夫人捉着拐仗的手便跟着一紧,连身子都晃了晃,紧紧咬着牙,才勉强忍住内心的恐惧。 雪卫等人看在眼里,心中直摇头。那蔺浩俊都是一个要死的人了,真想不明白,王妃为什么要接这种烫手山芋。 若是能把人治好了,还好说;若是治不好,给治死了,这些刁民岂非是要把过责都怪到王妃头上? 所以说,治不如不治。 还好,过没多时,屋内传来小蝶的话:“小公子醒来。” 雪卫就见着那蔺老夫人额上的汗都滴了下来,可却始终都不肯入屋内一步,只在外头,伸手拍了拍刘妈妈的手。那刘妈妈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点了点头跟了进去,并说了番话。 没多过少时间,王妃娘娘走了出来。 雪卫见着她额头上身上的薄衣都被浸湿了。 她流的汗比蔺老夫人还多。 刚想上前,雪卫被君梓琳挥手止住,走到蔺老夫人面前,说道,“老夫人,小公子醒了,你进去看看他吧。” 她说罢提步朝外走去。 “君小姐!” 蔺老夫人面色无比灰败地看着君梓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似恳求又似无望的语气,哀哀问道,“君小姐,我孙儿是不是无救了啊?” “需要用药吊着命,而且想要彻底痊愈需得一步步来。他病了十年,不可能用一夕时间医治好。若是能医治好,这不是人,而是神仙了。在此前,老夫人给他好生调养便是,我留下了药,给小公子服着,慢慢会起效的。” 君梓琳擦了擦脸上的汗,老夫人忙命人侍候着,被她拒绝,“不了,我先回去歇息,以后我会命人给小公子送给来的。” 她朝外走去,立即有马车出来接她,小蝶收拾好工具箱之后,拎着一路小跑上了马车,很快几个人离开了这蔺府。 “老夫人,去看看小公子吧!”刘妈妈大松口气,如过了一场浩劫般。 “嗯。” 蔺老夫人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无比沉重,总觉得孙儿越发没希望了。 君小姐虽然说了需得长期医治,但是却没有说过,保证痊愈。 莫非她的孙儿,当真不能变回正常人了吗? “老夫人,依您看这君小姐是不是她——” “她是真心的,也施了全力。”蔺老夫人对刘妈妈的这种怀疑,如此回道。 就凭那君小姐身边的高手,此女也绝非是普通人。若是存了歹心,也断不会如现在这般费心费力的医治俊儿。 但是寒白玉没有找到,蝮射草也没有。这始终是蔺老夫人心中的一块疙瘩。 无论怎样,只要找到这两样东西,君小姐就能下药,说不定她孙子还有希望。 只是君小姐究竟是个什么身份的人,那几个高手绝不像是江湖中人,莫非是朝廷中人? 君梓琳乘马车出来,中途在蔺府下车,步行出了府,走在街头。 车内有些闷,她又出了一身的汗,想到方才蔺浩俊差点醒不过来,她禁不住感慨,是不是自己还是太托大了,以为能够医治好他,将他体内的毒彻底驱除。 雪卫二人远远跟在后头,小蝶拎着工具箱跟在身边。君梓琳偏头望望这个丫头,从她刚来到这个世界,这丫头就一直跟在她身边,直到现在。 “蝶儿,我治疗蔺浩俊是不是错的?” “小姐方才把蔺浩俊身体内的毒素逼出来那么多,这是为了救他,怎么会是错的了?”小蝶内心很是不安没有底,但是小姐也跟她一样,那岂非会有更糟糕的结果。所以她一定要给小姐打气! 君梓琳轻轻地笑了笑,锐利的杏眸激射出一种穿透力的芒光,看得小蝶禁不住垂下头去。 “走吧,在街头逛逛。” 君梓琳吐了口气,方才太紧张了,她是头一回感到一条人命落在她的手中,由她掌握。是一种无法自抑的颤抖之感。 街头空气清新,不时有风吹过来。 这条街上人群冷清,在陵州城之内,也只有那么一两条比较繁华的大街,其他的地方,人员稀稀寥寥的。 走到街的尽头,一身的汗都被风给吹尽。 君梓琳扭回头看了眼,马车还在若即若离地跟随,听侯召唤。 正想回去,听见前头走来一群人。 其中四个人押着个巨大的笼子,一路奔跑地而来。 君梓琳还道他们跑个什么劲儿,谁知道在其中居然飞来一只巨大的鸟。 这鸟“哇”的一声俯冲而来,声震唳云,对着那巨笼,横撞而来! “哐”的一声,四个人抬着的那巨大笼子陡然不稳,被巨大的鸟给撞得差点砸在地上。 君梓琳仔细看去,发现那只鸟似鹰但却不是鹰,乃是一只大雕。 几个人当即止住了步伐,雪卫带人飞奔而来,直接护在君梓琳身前,防止那大雕前来惹事。 这期间,大雕已将那笼子给撞翻在地,巨大的身体掀起强劲的力量,直扑向那笼子。 “似乎这笼子内关着这雕的幼崽么?”君梓琳喃喃说道。 “没看到啊!”小蝶伸长脖子,只见着那笼子内有鹰有百灵鸟也有一些不知名的鸟儿,但是没见着一只雕的幼崽,哪怕是一只成年雕,都没见着。 除非这只雕生了只变异的鸟,可再变异也不能生出百灵鸟来吧。 几个人朝左右看了眼,雪卫眯起眼,沉吟说道,“莫非是只还没破壳的小崽子?”说罢后,他目光朝着那四人后头的一灰褐色衣袍的男子睨去。那人正试图朝后退去,想钻进铺面,从其后门逃遁。 可那只大雕却只纠缠于鸟笼子,并不时发出“哇哇哇”的尖鸣,两只强劲的双愣住扑出一阵烈风,直将四名护笼子的猎鸟人扇翻于地。 第746章 以男装的身份前去较好 四人拔出手,与那只大雕战在一处,鸟笼子弃于一旁。 “小姐,咱们走吧。”小蝶瞧着有些心酸,于是说道。 这些人的营生如此,君梓琳也说不得其他。只是四个人斗一只大雕,还被大雕追仇到这城内,若是伤了其他的无辜百姓可就不好了,这是二哥的管辖之地,君梓琳便冲雪卫吩咐一记,“别让雕伤到无辜的人。” 雪卫一下就明白了,王妃这是在为她哥哥着想。 之后雪卫命两名手下在这里守侍着,自己则随君王妃离开。 这条路不能再走了,他们当下决定返回。 而在此际那大雕突然离了笼子,冲着那灰褐色衣袍的男子飞去,巨大的身子横冲进铺子内,直接把那男子给叼得飞起。 就听见哧啦一声,男子的灰褐色短布袍沉受不住重量,被扯坏。当即那袍衣一截在雕的嘴里,男子从空中坠落。 “呯”的声,结实地落在君梓琳脚下。 就听见“咕噜”一声,从男子的怀中掉出一个圆溜溜的蛋。 只见那枚蛋,青白色,有着深褐色的斑纹,就这样滚落在脚下,令君梓琳异了异。 本能地想伸出捡起来时,就听见“呲呲呲”的异响在这瞬间响彻在静谧的场内,君梓琳的手还没伸出去,陡然间跟着一道续音划来—— “磕”! 当场连雪卫都僵了,忙忙的去看那枚蛋,只见好好的一枚蛋,裂开了。 “哇哇哇!” 与此同时头顶的大雕发出一记彻天悲鸣,下一刻庞大的身躯直朝君梓琳俯冲而来。 那灰褐袍的男子见势,就地灵活一滚,朝同伴奔去。 君梓琳则一把捉住小蝶,往后一扯,同时雪卫顶上来护住她们,身后两名侍卫纵身而上,防止大雕伤人。 而那四名猎鸟人见状,早把网给设好,那枚雕的蛋摔坏,他们这次辛辛苦苦从悬崖边上把这只大雕的蛋给掏来,还以为能卖个好价钱,谁知道这大雕居然日夜追击,竟追到了这陵州城来。 既然没了蛋,那干脆把这只大雕捉住,驯不服好歹吃肉剥皮! 那大雕直扑向那裂了缝的蛋,两名侍卫各自击了一掌,同时后退数步,借势那四名猎鸟人趁大雕身形晃动之际,手脚迅速地将罗网罩下来。 大雕嘶鸣一记,“哇哇”嚎叫,震翅卷动。四个人犹然制不住,眼看着那罗网“啪”的声被绷断。 其中一人抽出腰间的,锃亮的刀刃朝大雕砍去。 几个人合力,与网中挣扎的大雕斗在一块,不多时大雕“呜”的一声发出嘶裂的吼鸣,身形骤起,直接冲破了罗网,带着斑斑鲜血,携护着它未出壳的幼崽,往高空飞去。 “它不行了,快点再砍一刀!” “老二快上!” “好!” 几个人齐心协力,四把大刀齐挥。 君梓琳皱了皱眉头,正欲扭头吩咐雪卫,就听见“噗”的一声,再回过头时,那大雕已浑身是血,被砍倒在地,满地一片血斑点点,羽翎凌落。 “小姐,这太残忍了!”小蝶愤愤地啐道。 君梓琳抿了抿唇,垂眸看见在那大雕身下,被摔坏的那枚蛋彻底破了壳,流出了汁液来。 “这只小雕也活不成了,真可怜。”小蝶绞着手,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着那正摆弄大雕尸的猎鸟人。 这几个人并没理会他们,只讨论着怎么把大雕做成雕干肉。 有人一把那枚蛋给拿来,看见龟裂后有些不悦,问同伴,“这里直接磕坏了,回家在油锅里一煎,必定也是美味吧?” “放屁。这雕都在里头成形了,美什么味!” “要不吃个小雕骨头,烤烤也是好的……” 几个人讨论着,想把那枚雕的皮给剥掉,看看里头的小雕究竟是怎个形状了。 “雪卫,把那枚蛋护下。” 君梓琳皱眉,冷冷地命令道。 “是。” 雪卫答应一声,身形一闪,眨眼将那枚蛋夺了过来。 几名猎鸟人一看,顿时火了,作势拿刀上来。 两名侍卫上前,二话不说便是一阵教训。 几个人哪里还敢要那枚蛋,拖拽着大雕的尸,疾步逃离了。 把雕的蛋带进宅子内,小蝶围着蛋团团转,问了不下二十遍:“小姐,这只小雕能不能活?” “看命罢。” 君梓琳也第n次回她。 自己模拟那孵蛋的巢,把破了壶的雕蛋放进去,尔后让小蝶侍候着,尽量保持恒温。 雪卫也赶来问,“娘娘,这小雕能活吗?” 瞧着那大雕力战四名猎鸟人的雄壮样子,好想看见小雕出世,也像它父亲那般威武?咦,那只大雕是母的吧,应该不是公的。 “不知。” 君梓琳回道,面无表情的。 从此后小蝶就致力于孵雕的重任中,对于君梓琳研制药的事情,完全不再上手。 这下子君梓琳感觉身边缺个人。 若是能有个助手就好了。 现招好还是怎样好? 蔺家的人传了消息来,说小公子一切安好,请君小姐继续费力,并送来了许多珍贵的药草。 这下子倒是令君梓琳敢大胆地试药了,有些药草炼废了,也不再怕用完没有。 如此过了一日的时间,君梓琳接到衙门人来传话,要她前去一趟。 知道是为了阮玉儿尸一事,君梓琳紧忙地准备一番,又收拾了工具箱,自己便勤快地提着出门。 雪卫带着两名侍卫照旧在身后若即若离追随。 进了衙门,郑普徙见她来到,忙把妹妹叫屋内,雪卫等人觉得有异,想跟进去,但被郑大人给摔上了门,差点夹到鼻子。 郑普徙忙乎乎的把一件男袍塞过来,“妹妹,你换上这衣袍,还是以男装的身份前去较好。” 他是知道妹妹的,与其自己命人将尸体挖出来送到公堂,不若让妹妹亲自前去。她的火眼金睛能够看出端倪也说不定! “好。” 君梓琳也觉得兄长这般安排尚好,郑普徙在外间守着,不大会自内间走出来一名面冠如玉的小公子。他见了连连点头,“妹妹,你穿男装也是极俊的!” 转而将一封未开的信送到君梓琳手中,告道,“这是母亲命人送来的信,是予你的。你且看看吧。” 第747章 用来放尸骨 “我留待回去再看。” 君梓琳把信小心翼翼地放在胸前,冲二哥一笑。 两人一前一后朝外走去。 没化妆的君梓琳穿上男装,有心人瞧见,很容易就能识破。 雪卫见一袭蓝袍雪肤花唇的小公子走出来,一看便瞧出是君王妃本人。 而燕青瞧了,也是心照不宣,嘻嘻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因此事重大,郑普徙亲自带人前去埋尸之地。 一路上城中百姓见了,也都远远跟着看热闹,并议论着当年阮玉儿死案之事。 在城外坟地,阮檀儿守侯,正等着衙门的人前来,为了给姐姐申冤,哪怕是要重新将尸体挖出来,她也决不愿意让那凶手逍遥法外。 衙门仵作是位上半百老者,今日并没有前来,听说是提前告了假,声称自己身子不适,又有老家传来丧事,需要赶回去一趟。 郑普徙也乐得其成,直接放了人走。 坟地一片荒凉,野草丛生,不时吹来几缕寒风透着骨头地冷而疼。 外围的百姓被衙役们给挡住,不准近前来看。 但不时传来议论声阵阵。 坟前的两衙役已经开始动土。 不多时便见了底,但见里头只剩下尸骨。 君梓琳道了声“慢”,当下套了手套,亲自下去将那遗骨而一块块整理出来,并放置在铺了白衬布的板子上。 做完这一切后,君梓琳抬眸朝四下一扫,看见阮檀儿正捂着脸嘤嘤地哭泣。 可能是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阮檀儿倒是并没有哭到失态。 让人将尸骨带回去,君梓琳扭头随意往看热闹的百姓之中扫了圈。 “妹妹,你可有发现什么?” 君梓琳一面把手套褪下,一面整理着身上的衣裳,耳听到二哥在耳边轻声问询。 “没有。” 君梓琳答道,尔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她侧目看看郑普徙失望的目光,转而她安抚道,“什么发现都没有,岂不是更证明这案子诡异莫测么。” ‘什么意思?’郑普徙忙问,如果说没有疑点,才是最大的悬疑,他又感到很是不解。没有疑点岂非是证明他重新审理此案是个莫大的错误? 这可是他上任以来,最大的事件,不仅陵州的人看着,上头的人也在看着。不容有失啊。 君梓琳见二哥露出惶惶之色,她清了清嗓子说道:“表面上没有疑点,但是死者的妹妹却哭冤,这本身不是一件很奇妙的案件么。不管这次咱们的收获如此,案件本身就极有意思,难道不值得一审么。” 郑大人发现自己的心胸洒脱程度,连妹妹都比不上。 也许当局者更紧张于这事,而像妹妹这样的旁观者,反而更能轻松应对吧。 邢捕头由队伍前头,突然飞奔而回。 “大人!”他抱拳行礼。 郑普徙恢复一派威严之色,沉声问:“何事?” 而邢捕头却并不言语,只防备地朝君梓琳扫了眼。 “我先去看看尸骨。” 君梓琳说了句,便离开。 这时邢捕头才禀道:“大人,那阮檀儿晕过去了,是送回府还是抬回衙门?” “找大夫给她看看,带回衙门。” 郑普徙没料到,邢捕头前来,就为了说这件小事。 他皱眉让人退下去,免得在眼前乱晃。 “还有件事。”邢捕头欲言又止。 “一次说完。” 郑普徙压着眉,沉着脸喝令说道。 “事关君小姐的。”邢捕头面露尴尬之色,因说道:“听闻曹大公子已不能人道,是得益于君小姐施针而起。如今曹府的管家已经在衙门等候大人您,说势要找君小姐找个公道。若是大人您不管,他便要前去玉林宅邸了。” “你下去吧。” 郑普徙皱皱眉,面上十分不喜,声音也很冷硬。 直到邢捕头退下去,他才伸手捏了捏眉心,很是烦躁地低吼:“什么乱七八糟的,居然不能人道,还说是妹妹干的,本官看他是想造谣生事!” 一行人赶回衙门,公孙管家正在里头守候。 但是郑普徙却对他视而未见,往内衙而去。这里独自开了一间房,用来放尸骨。 眼看妹妹转眼便进了那屋内,郑普徙也跟进去,并命令人不准打扰。 君梓琳一面察看尸骨,一面自己记录验尸结论。 见郑普徙进来,她只抬了抬头,便继续投入到对尸骨的研究之中。 最后她手按向那颗颅骨,仔细地观察一番。 郑普徙见了,捂着唇别开眼,不懂妹妹对着那骷髅看什么。 见那头骨上也没异常,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妹妹,可查完了?”郑普徙忍不住问道,这验尸房内长久的沉默,仿佛窒息一般,令人极不舒服。 郑普徙出声后,结果又收到长久的沉默。 一时,他有些难以忍受。 就在他忍无可忍,想推门离开时,妹妹发出声音:“二哥,如果能在三年前而来,或许我们能发现更多东西。但是在三年之后,尸体的表皮曾经是怎样的,这些咱们都不知,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的表象都被毁灭。” 听到这话,郑普徙已完全明白了。 也便是说在这尸骨之上,妹妹也没找到线索。 间接证明,她要重审此案,首先便失了物证。 “也许我该去大牢看看原秀才了。”郑普徙轻叹一声,负手离开。 把尸格捏着又看了遍,君梓琳再度查看面前这具没有遗失,很完满的遗骨。 半个时辰后,她也离开。 燕青在门口守着,见她出来,急急赶上来问:“君小姐怎么样,有没有查出端倪?” “阮檀儿呢?”君梓琳不答,反问。 燕青也不介意,回说道:“她病了,刚醒过来。” “带我去看看她。”君梓琳放下手套,将工具箱交给上前来的雪卫,让燕青头前带路。 阮檀儿今日没去蔺府,正面色苍白地在房间内歇着,旁边是刚刚进来瞧完病的大夫。燕青将君梓琳引进去,只是后者却在门口停下来,并对她伸了手指放在唇畔做了个“嘘”的手势。 不明她之意,燕青就看见君小姐朝自己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进去。 明白了她的意思。 燕青便朝屋内走去。 君梓琳在屋外头,燕青一进去她便立即轻手轻脚赶到门口,这个角度正好使内房的门相通,使她轻易便看见里面的阮檀儿。 第748章 以后长成只大雕 “阮姑娘身子好些了,我让人去煎药了,过会给你送来。” “多谢燕捕头,只是我姐姐她、她怎么样了?有没有查出她……” “这个要问大人,我却是不知的。”燕青拒绝阮檀儿的问题。 君梓琳耳朵听着,眼睛盯着看。 里头的阮檀儿半坐在榻沿上,身子倚靠在榻柱。 一手捏着帕子,掖着眼角,眸子通红,说话时眼珠儿却是左右转动着,听见燕青的回答后,她露出失望的表情,仰脸又看燕青,那眼泪又落了下来,声称与姐姐一同长大,父母双亡,跟着祖母长大,现在祖母去了,姐姐也去了三年,这世上只剩下她孤伶伶一人。 君梓琳听到这,禁不住暗想,不是还有原秀才么。 听闻原秀才在牢内喊冤。 而在这个时候,这阮檀儿也在这时为姐姐叫冤,这两者之间是否太巧合了些。 也许在此之前阮檀儿也曾经多次喊冤,而这一次,也许果真是个巧合。 但阮檀儿如今依附于蔺家。 君梓琳退到一边,默默转身离开。 路上边走边想,如果自己是阮檀儿,选择依附于蔺家,便会选择利用蔺家的力量为姐姐申冤。 不管是原秀才还是阮檀儿,两个人都直指曹大公子是凶手。这也是二哥把曹鹏益给拘来的原因。那么君梓琳忍不住思虑到这件事情背后的关系与利益网。 阮檀儿所依附的蔺家乃是商贾; 而曹府,是比蔺家还要富庶的存在。 不管是生意场上还是其他时候,同行是冤家,君梓琳不相信这两家同在陵州,会真心和睦。 如此本案会不会是两家在暗中角逐的另一战场呢? 看来有必要查一查这蔺家与曹家生意场中之事。 她把雪卫叫来,让人去查这件事。 “王妃,理应把这任务交给衙门的人去做才是。”雪卫摇头不苟同地说道。现在这种情况,衙门的人去做才是最好的。 毕竟他们都是本地人,对一切熟悉。 而他们这些外地来客,要搞清楚里头的关系,再查个清楚,会费许多时间。 “若是成了,春风楼的菜式随你们选。”君梓琳并不解释,只提出奖励。 来到陵州后,周烬这帮子手下个个过得很惨。 先是经历了在晋王府几乎要饿死的惨境,好容易王爷肯出府门,肯应诏入宫,他们也都能让下人出去买菜做好吃的。结果好日子没过几天,王爷便要随王妃前去陵州。 而到了陵州更是可怖,每天居然只有一个大包加上白水煮青菜。那青菜还是市场上卖剩下的,最便宜的那种。 这种生活,怎么过下去? 于是弟兄们相互商量,时不时出去打个野味回来,大不了过过当初战场上的日子。 而眼下君王妃所提的条件,的确是个巨大的诱惑。 但是不过一顿饭,就被收买了,这未免也忒简单了点吧。就在雪卫想着要不要再加点筹码。 谁知道君王妃却是话锋一转,又说道:“在那衙门内,并没有太多我兄长的人。那些人表面遵从,不一定会真心效忠于兄长。这个案子咱们另查,用自己的人,悄悄地查,不要声张。” 雪卫听得这话,一时很是犹豫起来。 如果王妃有这样的顾忌,若是他不帮忙,岂非会让王妃亲自去冒险么。 “好吧,属下遵命。”雪卫颔首,转而去吩咐下面的人去做事。 结果不大会子,雪卫又返了回来,有些别扭地道,“王妃,下面的兄弟有话要说。” “是对春风楼的菜食不满意?”君梓琳反问,就知道这些人不会如此轻轻松松地接受自己的命令,毕竟是周烬的人,肯让她用用便不错了。 雪卫连忙摆手,“王妃误会了。春风楼的菜是很好,但是咱们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嘛。所以大家觉得,还是找个长期的厨娘前来,这样以后每顿都能吃上美味的饭食了。” “你怎么知道那厨娘做的会比春风楼的还好吃?”君梓琳问,为的是防止这些人再趁机加码。若让她把春风楼的厨娘给请来,却是做不到的。 那得多少银子,她可没那么阔气! 雪卫神秘一笑,语气也欢快了不少:“娘娘多想了,咱们不是有春风楼的秘方嘛!再加上厨娘的好厨艺,以后的饭食必定更美味啊!”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君梓琳轻叹一声,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多谢娘娘!”雪卫大喜,飞快退下,把这个喜讯告知下头的侍卫。 结果君梓琳刚进正厅,便有侍卫热忱地跑来给他奉茶,也有贴心的小甜点送进来,却是从街头买的那种低廉的。 虽然不够精致,但这些她都领了,心里也极高兴。 小蝶从工作室赶过来,进门便道,“小姐,那小雕破开的壳似乎一点点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膜,就像鸡蛋的膜一样,看来它是不是快要好啦?” 这丫头只会侍候那只雕的蛋了。 君梓琳听到这话,也算松口气,点头赞同道,“指不定它能活下来,以后长成只大雕,且看着吧。” “太好了!”小蝶双眼奕奕,无比兴奋。 她高兴了,君梓琳却有些无奈地吐了口气。 今日验尸没什么结果,下回便应该验骨了。 可是她这里若是不突破,那只含着寒白玉的玉佩便拿不回来。 现在也不知追魄怎样了,如果能够找到蝮射草,哪怕即刻将那玉佩从二哥那里盗来,她也愿意去做。 饮下一杯茶水,君梓琳便去准备验尸水。 现下也只剩这一个法子,若是再无收获,验尸这条路便无法再行得通了。 晚膳时,外头的雪卫前来唤。 小蝶侍候未出生的小雕,听到后忙唤了小姐,二人一前一后返回厅室。 正用着晚膳,但听雪卫回禀,擒风来了。 擒风? 这个名字有段时间没听说了。 乍一听,君梓琳需得回想一番,才能真正想得清楚。 看来是虎头帮有消息了。 她派去的卜风,一直都没有回音。现在擒风回来,必定是有了很大的收获才是。 “快点让他进来!” 君梓琳二话不说,忙让雪卫将擒风请进来,她自己则是收拾一番,与擒风在后院的厅室相见。 第749章 搜刮干净 “参见王妃娘娘!” 擒风一走进来,见座中之人,二话不说飞奔上前,单膝跪倒于地,行礼。 “快起身。” 君梓琳忙站起来,亲自扶他起来,目光静静看着他。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君梓琳感叹一声,温声说道,请擒风入座,并把闲杂人等都挥退下去。 “擒风,你何时回来的?”君梓琳忙问道,将面前的茶推过去,让他先饮口茶水。 “属下是经过恒州,才赶到这陵州来。因中途收到了在帝都城的消息,知道王妃是在陵州,这才赶来禀报。只是用不多久,属下还得回去。” 擒风一口饮尽茶水,面容很是苍白而削瘦,下巴上也长了硬硬的胡茬儿,看起来沧桑很多。 “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君梓琳轻叹一声,问道,“前去虎头帮可看见卜风了?” “未见卜风人影。”擒风答,放下茶杯回禀道,“娘娘,因虎头帮其中一个堂主来到恒州,属下追随而来,是以不能久呆。因奉娘娘命令,在虎头帮查到了一些端倪,于信中说不清楚,这才亲自前来相告。” 君梓琳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属下在虎头帮内看到了帝都城的来使,是出自傅相府。来人在虎头帮内自称姓黎,是这般模样。” 随后擒风把袖口内被叠得四四方方的画像送到面前,展开,由君梓琳看清楚。 “虽不知具体是什么人,但现在傅相并不在帝都城内,这傅相府的来客八成是与傅相无关的话,但属下也不敢轻易判断,王妃娘娘明察。” 君梓琳把画像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只见画中人络腮胡须,虎目,年约四十岁,男子的体貌看起来很是强健。 但是在相府呆了这么多年,君梓琳也没有半点对此人的印象。 不知是否真的乃傅相府的人,但若自称是,便有点问题了。 何况傅相也不可能如表面那般清白。 再者傅绫萃也在暗中搞了不少小动作,也许是她的人呢。 在没有证据之下,还是先静观其变。 目前君梓琳心中还有个疑问:“你从恒州前来,如何能够尽快赶回去,万一被发觉怎么办?” 听到这话擒风略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君梓琳会这般问。但是很快他便恭敬回道:“娘娘有所不知,恒州与陵州十分相近,而且属下所在之地,恰好与陵州靠近,昌以来回不过半日的光景。” “哦。” 君梓琳应了声,没想到陵州与恒州会这么近。 她还以为相距很远。 “还有一件事,属下不知当不当讲?” 与追魄他们不同,擒风是君梓琳派出去的暗卫之一,自从跟了她以后,便甚少与周烬相见。 周烬不在他的身边,自然无法使用旧日的威严命令他。 但是,对于这几个暗卫的感觉,君梓琳自从自己腿受伤之事后,内心深处再没有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心腹,因为他们毕竟是周烬的心腹。 当下君梓琳点头,示意擒风尽管说,不必忌讳。 “是关于王爷的。” 擒风说着,看见王妃流露出疑惑之色,他跟着又解释道:“是晋王。” “属下在恒州曾经见过晋王。”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君梓琳闻言立时皱紧了眉头,腾地站起来,声音清清楚楚再问一遍:“你说什么,你见在恒州见到了晋王?” “不错。”擒风斩定截铁的语气,点头慎重道,“属下只与他有一面之缘,但是似乎王爷有重要之事,走得很急,并没有发现属下。而属下也追随虎头帮的一个堂主而来,并不敢露出行踪,是以并没有真正相见面。” 他去恒州干什么? “几个人?” 君梓琳忙问,想到了锦香班的那搽着栀花的薰芳姑娘。会不会是他们一同前去的? “只有王爷一人。”擒风说道。 君梓琳露出不信之色,“你没看错?” 擒风摇摇头,定定道,“属下不会识错王爷的,他毕竟是属下从前的主人。虽然换了行装,但是身形背影是不会错的。” 闻此言,君梓琳再不问了。 她本是想问有没有女人跟在王爷身边。但是擒风是那么认真的去查案子的,自己若是问起女人,岂非是变成了一桩暧昧案子,反而显得小气了。何况若是因为这件小事而扰乱了擒风的方向,那便不好了。 “你盯着那自称是傅相府来客的人,看看他在虎头帮都做些什么。我这边再查查这姓黎的家伙,究竟是何许人也。” 君梓琳在屋内转了两圈回道,又问:“可查到那兽翼的图形?” “属下在虎头帮内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帮众,暂时还没有查到。”擒风略难堪地回道。 “不急。” 君梓琳安抚他,“凡事以自己的安全为主,其他的事情都排在第二。若是查到了线索,便飞鸽传书予我,我会一直住在这陵州。” 让人把擒风带下去歇息一阵,之后君梓琳送他上路。 雪卫见擒风一走,有些不解地看着君王妃,“这擒风又要去何处?” 君梓琳没回他,她也需要有自己的人才行。 转而想到了锦香班,君梓琳问雪卫此事。 “我想听曲看舞,雪卫你有什么法子能看着?” 王妃娘娘这话令雪卫很是惶恐。 娘娘要听曲看戏,放在帝都城内,只要发一声令,就会有许多戏班争着抢着前来献艺。 但是在陵州可就…… 首先是银子,没银子能看戏么? 莫说是请戏班前来,便算是亲自跑去看戏,都不一定能让你进去! 雪卫:所以说,王妃娘娘是不是缺银子了,否则怎么会想看戏。看戏就得有银子,蔺家不是送来许多珠宝金银吗,莫非王妃娘娘又缺了? “给你一锭金子,我们去锦香班看戏。” 君梓琳从锦帕中包裹着的金灿灿之前,递给雪卫,让他头前引路。 从什么时候开始,晋王手下的侍卫也是能用金子收买的了? 但此刻雪卫看着那金灿灿黄澄澄之物,却觉得无比欢喜。 太好了,王妃没有问他要银子花。 要知道他存了那么多年也就存了二十两银子,若是被王妃给搜刮干净,他的家产可就败光了。 第750章 王妃失踪 还好,王妃不抠门,她自己有银子。 高兴起来的雪卫,一时没发觉王妃居然亲自点了锦香班,一时没有去追问是何原因。 而君梓琳,让雪卫跟随前去锦香班,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那里不让女人进去,而雪卫正好是男人,自然会欢迎雪卫的。 再者看雪卫那副高兴却没有防备的样子,看来周烬与锦香班的班主暗中私会之事,他的手下之人却是并不知情的。 主仆二人,借着夜色阑珊,便往锦香班而去。 走了一半雪卫才问,为什么要前去锦香班呢,似乎不是能够上得了台面之地。 “你懂么,那里的姑娘个个都貌美如花。”君梓琳冷冷地回了句。 雪卫瞠目,纵然貌美如花又如何? 王妃娘娘您享受得了么? 君梓琳焉瞧不出雪卫那藐视的神色。 她心里头只余冷笑:自己是不能跟那些貌美如花的女子有个什么,但是周烬却是个男人,说不定他想呢!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周烬是这种货色,这雪卫被他教得也不见得不歪。 两人一路打听着往锦香班而去。 君梓琳自是知道锦香班的地址,但是雪卫不知道。她又怎么能做出一副知道的样子,倒不如不知道,来得简单一些。 一路问问询询,终是赶到了锦香班。 门口的抬子灯红柳绿,头顶上月朗星稀。 君梓琳略站了站,扑面而来一股子清香之气,看起来这地方乃是清雅之地,但那挂着的灯笼,上面所写的古书古字,以及来往之间男男女那穿着粉戴绿之景,还是令她嗅到了这是古代,与她前世所处的未来文明,相去甚远。 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穿梭了无尽时空,而至这里的愰然与沧桑之感。 “王妃,走吧。”雪卫在旁边小声告道。 今日雪卫换了侍卫装束,打扮成了贵公子的模样。如此与君梓琳前来,看着倒像是一对金童玉女。 君梓琳这具身体本就不大,才十三四岁的外貌模样,长得又是极标志之人。 而雪卫亦是年纪不大,一袭白袍站在君梓琳身边,两个人看着极为相配。 于是那戏班内的女子便并没有前来拉拢雪卫,而是远远地行了一礼,请他们入内。 刚一入内,君梓琳耳边便扑来哗然而起的声浪,随着一声声的叫好,被撑起的不远处的台子上传着戏服的画着精致妆容的戏子,正咿咿呀呀地唱着不知名的腔调,但是戏词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对于这种戏,君梓琳一向是欣赏不来,但若是办案,则是不同。 再难的东西也要搞懂,否则案情便没有进展。 她站在一侧,目光朝着台上看去,但是她的耳朵却是倾听着四下的或安静或有声有色的议论之声。 人们谈论的是今日这一出冤鸯戏蝶曲,乃是这锦香班的班主薰芳亲自上台,这可是极难得的呀,上一任的知府都请过她三回,才得她一回入府。 如今能再听到她的戏,当真是极享受的了。 听到这里,君梓琳微微扬眉,看来是这薰芳并没有跟着周烬前去恒州了? 如今周烬未归,薰芳却在这里,应当是了。 君梓琳暗暗想着,突然感到在这观众场内,似乎有道视线一直在追随着自己。那是一种强烈的直觉。 她猛地回头,往身后的场内扫去一眼,试图找到那个人。 雪卫在旁低声道,“娘娘,咱们找个地方坐下吧!” 看戏是不能站着的,何况他们也付了足够多的金子,才得以入内,为什么要让他们站着呀。 “你有没有发现,有人朝这边看?”君梓琳趁机问他。 雪卫摇头,“这里足有四五百人,哪怕是有人看着,属下也是无法捕捉到的。” 两人相继落座。 他们的座位乃是前排第四排中间的位置。 当他们坐下的时候,后面便有一双深色琉璃般的瞳仁,由隐匿之中,慢慢地浮露出光色,再度紧紧地朝君梓琳看去。男人的嘴角浮露出一抹捕获猎物般的得逞笑意,缓缓呢喃:“果真,又见面了呢!” 台子上面三五人跟着轮流转换,嘴里唱着,水袖跟着连绵起伏,无限百转柔肠。 君梓琳听不懂这些唱腔,当下便寻逡着这些台上的人,看他们的步态身法,再朝着观众席看去。 不等她转头朝自己身后看,突然就听见乐声中止,紧跟着台上的戏子们放声尖叫。 顿时场面混乱一片。 猛回头,君梓琳才发觉不知是谁往台上射了一只箭矢,直接将那戏子发间的装饰给射到了后墙上,这才引起尖叫。 然而就当人们看见没其他事,也有下面的人去查找凶手时。 谁料那钉入墙中之物,突然“嗤”的一声,跟着无数的浓烟由台上,迅速蔓延到下面的观众席上。 “快点去保护薰芳!”君梓琳推了把身边的雪卫。 眼前瞬间模糊一片。 雪卫伸手欲要抓住君梓琳,嘴里大叱,“自然是先保护你才是!什么薰芳,属下根本就不认识!” 恼怒于这君王妃根本就分不清楚重点。 雪卫扑上前来,一把捉住她便往外撤去。 一路飞纵出门口,雪卫吐了口气,朝身后人道,“终于安全了!”然后竟没听见身后人出言。 雪卫狐疑地回眸看过去,只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个肥胖的老女人,正一脸羞答答地用食指绞抓着胸前的一缕青丝,抛着媚眼朝自己看来。 “你是谁啊!” 雪卫大惊失色,拨开这个胖女子,朝四下一扫,哪里有什么人,君王妃根本不见了。方才他扯出来的女人,根本不是君王妃,而是眼前这个胖女子。 “公子,你要带奴家回府么?奴家不求做妻,哪怕是做妾也行呀!” “你滚开!” 雪卫一把拂开贴上来的胖女人,再度折身返回戏院。 而那胖女子见他纵身而走,方才垂涎欲滴兼羞涩之色,瞬间隐去,露出阴沉之状,紧紧盯着他离去的身影。 “王妃究竟去了哪里,方才她明明就在我身边,怎么会突然不见?!”雪卫急得直冒汗,无比可恨地咬牙,耳边只听到一阵咯咯吱吱的作响声。 第751章 像君王妃这样的才是美的 飞入戏场内,雪卫一把抓住个人,晃着对方的肩膀,便往他的脸上瞪去。 看见一张不是,继而再抓住一人,再看,结果又不是。 如此反复二十多次,最后雪卫颓废地坐倒在地,恨恨抓着土,拳头一下一下重重撞击在地面上。 他怎么把王妃给丢了呢,怎么会呢! 哦对了,今日王妃娘娘说要来锦香班来看戏,又偏偏叫了自己前来。 为什么? 她为什么知道锦香班。 她又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今日前来,还有那块金子,她是故意的? 最后雪卫收手,拳头上血迹斑斑。心里认定君王妃是故意来此行事,但是她完全没有必要将摆这么大个阵势啊。 故意弄迷雾,把场内弄成浓雾一片。 让大家都看不见彼此,她再逃走? 不,她绝不会这样做。 君梓琳虽然古伶精怪,但绝不会这般戏弄手下的人,哪怕他不是她的人,她也不会这样做,她是个有分寸的女人。 那么剩下的解释便她前此地,有人事先知道,并利用了此。 她掉进了对方的陷阱,而他雪卫也…也被算计了! 会是什么事情呢? 眼前的浓雾消散了一些,雪卫便站起来,依稀看清楚场内一片空旷。 方才这里还充满了人,可是眨眼间,此地已经空空一片,所有的人都离开。 但是场内足迹遍地,雪卫觉得可以辨足迹,以找到王妃的踪影,只是太费时间了! 往后台看去,雪卫纵身而起,飞奔前去。 心里飞快地转动着,盘算着。 这些浓雾没有毒气,并不伤人。 可见那暗中之人,也许没有伤害王妃的意思。但也不排除,并不是针对王妃的,但这种几率微小,雪卫并不愿意相信。 身形窜入后台,这里余着几个人,正是锦香班之人。 雪卫抓住其中一个人问询,结果得出的回答,却是可笑的。 说是有个登徒子垂涎于班主的美色,故意在现场捣乱。 锦香班已经决定,七日之后重新开台,到时候再重新请诸位客官前来,并不收取费用。 雪卫听到这话几乎要笑了,既然是这么简单的话,那么他们的王妃娘娘为什么失踪了! “是哪个登徒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有绘像?” 经雪卫这么一番问,戏班的人都呆了呆,一时不知他这是何意?这人莫非是官府的么,为什么问这么多?之前他们报官给官府,那些衙门的人可是一点不办事的呀。 人们支支吾吾,并不能够说出重要的线索来。 雪卫急得身上的衫子都湿了,王妃娘娘丢失不是小事。 他抓着其中一人便往官府里面拖去。 既然王妃娘娘丢了,这事想不闹大都不行。 暂时先不暴露娘娘的身份,但是拖到官府,借助于郑二公子的力量而施为,必定会有所收获。 正在此际,从幕后走出来一道窈窕的身影,人还没到,却已听见那婉转柔蛾的声音缓缓送来,“这位公子且不要激动,那登徒子的模样,薰芳是知道的,还请公子静心听小女子说完,再另行事吧。” 听到这话,雪卫立即便松开那人,转而借着烛光朝着那窈窕的身影处看去。但见由幕布后面,走出来一道杨柳细腰纤纤弱质的美丽芳碧的女子。 看到这女子,雪卫略愣了愣,继而一咳,粗声粗气地问,“究竟是何人,你快些说来!” 跟在王爷身边,雪卫见过宫中的娘娘,帝都城各佳丽。那帝都城汇集了佳丽最芳菲的绝顶姿容,再者晋王妃也不是普通容貌。 所以面前这叫做薰芳的女子,虽然也有几分姿色,相比起来还是不够绝丽。 且此女子年纪大了,有二十来岁了吧,姿容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枯萎,容颜也会渐渐不在,吸引力也会减弱。 雪卫觉得像君王妃这样的十三四岁,姿容尚在含苞待放的年纪,才是最美的,像是一朵花儿开放的过程。 只是这是王爷的女人,他不敢多想,也不敢多做评价罢了。 所以无论怎样,面前这女子都比不上君王妃的。 雪卫想通此点,面对这女子,便露出几分倨傲之态,甚至后退一步,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更不会为她的半点芳姿所迷惑。 薰芳到了跟前,盈盈行了一礼,抬眸朝面前的公子看去。她在这陵州城,见识过各方的达观贵人,官员客商,如流水般在眼前而过。 今日却是第二回见着,除那人之外,不同气质之男子。 面前的人穿着雪白的长袍,模样尚还幼,也就十多岁的样子,眉宇间充斥着桀骜不驯之色,是少年人的热血与傲睨,就像当年的她一般。 年轻了就是好,以为全天下都被自己踏在脚下,可是实际上,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吧! 与那人的尊贵俯瞰天下般的慑人气势不同,面前的这少年有一股锐气,仿佛一柄磨得锃亮的宝剑,尚待出鞘。 想必待出鞘之内,必定惊世绝艳! “还不快说?!” 雪卫见面前的人盯着自己看个不停,他极为厌烦,厉声低叱一记。 “公子恕罪,是薰芳失礼了。”薰芳行了一礼,转而便将那登徒子的家住以及身份统统说了。 结果却令雪卫目瞪口呆。 因为对方所说的不是别人,而是曹大公子曹鹏益。 雪卫还记得之前王妃去蔺府医疾之时,曹鹏益前来阻挡,还口口声声说王妃娘娘把他给弄得无法人道。 最终被他给丢出去。 如果说是曹鹏益故意行事,针对娘娘呢? 雪卫沉默了,目光阴晴不定,烛光跳动,他那双黑眸锐利而幽深。 在原地站了站,雪卫旋身而走。 他犹如一道白色的寒光,在原地一瞬,便飞击出去,再没有转回的意思。 薰芳见他离开,美眸转动了下,轻轻地叹息一声。 旁边的女子不解地问道,“班主,那登徒子不是曹家大公子呀,您为什么……” 薰芳回眸看她一眼,淡淡一笑:‘如果我照实说了,你以为方才那位公子,他会相信么?’ “却也有些道理。” 雪卫马不停蹄往曹家而去,他一路上思索过了,并不能够硬闯,还是偷偷潜入,看看是否有其他的线索,到时候再说。 第752章 你别把我想得那么没用 而手下的人在他刚到便围了上来。 因接到命令,监视蔺家与曹家暗中的一些生意以及勾联,手底下的人彻夜不休。 雪卫一来,便与他们对上。 当场问了曹家的异动。 结果仔仔细细问了一通,最后却是无果。 雪卫禁不住怀疑,是不是那个叫薰芳的女人在戏弄自己,故意说了假话? 当场雪卫怒火上涌,恨不得冲回去直接将那个敢说谎的女人给捏死。 她必定是认为自己会把曹家查个清清楚楚,可是却没料到,自己会安插人手在这曹家,并迅速查清楚这些事情。 让手下的人各干各的。 雪卫并没前去锦香班,转而朝着衙门而去。 连门都不走,雪卫纵身从高墙飘落,直往后衙而去。 等到衙门内的人发现他时,他已经找着了郑大人。 “你是打哪里冒出来的?!”衙门的人冲上前把雪卫拦住。 郑普徙已然识出雪卫,让人退下,把雪卫叫进屋去,深知晋王的侍卫如此晚而来,必定有要事。 而他的猜测并没错,雪卫把事情经过一说,郑普徙根本坐不住,“你是说妹妹是被有预谋地劫持了?此事与那锦香班有关系?” “郑大人是这里的官,必定有法子将此事查清楚。”雪卫说道。 郑普徙焉能不知他的意思,是让他使用官府的明面上力量,找到妹妹。 “如果你的判断是真的,那么官府的力量没有办法找到妹妹。”郑普徙面上微澜,冷静回道。 “锦香班纵然有嫌疑,也必是帮凶,还没那资格成为主谋。”郑普徙久居在这陵州,对陵州城内的势力还算了解。 “不好!” 不等他再说话,雪卫恍然而悟,满脸不妙之色喝道。 “怎么?”郑普徙急忙问。 雪卫微微眯起眼,面上的表情异常刺眼地看着郑普徙,他上前两步,声音压低了三分,这才说道:“之前属下听王妃娘娘说过,郑二公子你在衙门内立足不稳,手下的人心各异。如今我出现在这里,却是被衙门的人给发觉,怕是这事也必会为对手发觉,救回王妃娘娘怕是更困难了。” 话一出,郑普徙面色一变,分外难堪。 他退后一步,眉心拧成疙瘩,话题一转:“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帝都时,你们包括晋王,你们一帮子人对妹妹被冤害死绣贵妃腹内孩子一事,袖手旁观。使她陷落于刑部,被关了起来。结果在刑部,却被人给掳劫了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如果说方才雪卫的话,是狠狠的一巴掌的话;那么现在郑普徙的话无疑于是一柄钢刀,直接切到了雪卫的脖梗上。 郑普徙所说的话犹如刮骨钢刀,这曾经一直是王爷心头的一根刺。 而因此事而涎生的,君王妃的腿伤,至今才刚刚复原。 晋王曾因为此事而自虐,差点把他自己给饿死,下头的这些人没个好结果的,都饿得七仰八翻了。 如今君王妃在他雪卫手上丢了,不用提后果,只要想想王爷回来听到这消息的样子,雪卫都能知道自己的结局是什么。他也不等王爷的惩罚,自刎射罪,是最轻的结束。 “依郑大人看,该如何是好?” 深吸口气,雪卫面色铁青,拳头放在身侧,恨不得捏碎。 “这事从长计议。” 郑普徙深吸口气,也只能命令自己强自沉住气,因为越乱越解决不了问题。 陵州的几大势力,他都了然于胸,这是最好的。 而且更好的,在明面上他是这里的大人,那些人并不能够真正地抗命于他。 再者妹妹参与了阮玉儿死案,他也要梳理一番,现在妹妹失踪,是否与阮玉儿死案这些背后相牵涉的人,有关系。 既然现在雪卫已然闯入衙门,被衙役们知道,那便打草惊蛇好了,至少妹妹如今在陵州城内,他们想把妹妹远出城门去,却是不可能的了。 郑普徙在屋内走了个来回,已经有了计划。 当下他把衙门内的捕头全部都找来,分别吩咐他们前去城门、锦香班以及百花楼三种之地,各自监视。 放出网之后,郑普徙便去换衣裳。 “郑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雪卫见他换了一身便衣,打算出门的样子,奇怪地问道。 “你随我去转转,若是能有收获更好,若是没有收获,也算咱们运气差!” 他并不回答什么,只一副淡定自若的态度,理好了袍服便让雪卫随他出门。 二人刚刚从深夜的衙门而出,迎面便撞上来一个黑色的影子。 衙门外部的灯笼灰黯,一时还看不清楚这人是谁。 直到这人发出一道惊叫:“二哥!” 这熟悉的声音令两个男人齐齐一惊,本能地抓住这个撞过来的纤细身影,死死地,绝不肯放手! “妹妹!” “王、王……”妃! 君梓琳听见这两道声音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当即脚下一软,几乎要栽下去。 “回衙门!” 郑普徙二话不说抱起君梓琳重返而回。 衙门屋内的烛光柔和,晕黄的灯光照下来,看起来温馨而安定。 君梓琳喝了口热姜汤茶,感到那股滚烫之意流满全身,看到面前这俊朗潇洒的二哥,这才感到几分真实,吐了口气。 “王妃,你究竟去哪里了?遇到什么了?是不是从那绑你的人手中逃出来的,快些说了,咱们好去抓人!”雪卫如遭到虎口逃生般,看见安然的君梓琳,他摸摸脖子,觉得那把即全从颈间削下去的大刀终于祛除了,但是也不容这等危险因素存在。 君梓琳摆摆手,示意他停下。 过了半晌,才说道,“我没让人绑架,你别把我想得那么没用。” “什么,没有?!”雪卫怪叫,声音都提高了三度,绝不肯相信自己这么没用,居然会误会了这件事情,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是个大乌龙吗! 君梓琳神色凝重,缓缓告来,“当时戏场内满是烟雾,有人抓住我的手。但对方显然没料到我有些功夫,并中了我的银针!” 雪卫搓着手,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掌,悻悻的,“当时多亏属下没有抓住王妃娘娘的手啊,否则挨针的便是属下了。” 第753章 雪卫羞红了脸 “我知道你的手掌是怎样的形状厚度以及温度,是以那掌握过来时,便知那不是你的手掌。” 君梓琳这话令雪卫立即羞红了脸,慢慢地把手掌背到身后去,兼带着佩服地说道,“王妃娘娘真是好眼力,没有握过属下的手,却知道属下的手是怎么样的。”君王妃一定在私底下想摸我的手吧? 想罢雪卫脸颊上飞出红霞,更不敢看面前这明艳的女子了。 君梓琳没答,郑普徙却说道,“妹妹是验尸的仵作,莫说是雪卫你的手,便算是昨日新挖出来的阮玉儿的手,妹妹都已经拓出了她生前的手形。所以,雪卫你很不必如此将此事放在心上。” 雪卫:“……”把死人的手骨拓出手形?! 再扭头看君梓琳,雪卫眼里再没有羞涩之色,反而更多的是恐怖之意。 “将那人击伤之后,我便混在人群之中逃了。只是觉得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若是不捞点线索回去,白瞎了对方的心机。所以我转而去跟踪那些人。”君梓琳继续说道。 初时满场大雾,根本就分辨不出人影。 但是耳朵却是管用的。 在混乱之中逃跑的人们的脚步,与早知道这场混乱,欲要在此之中谋取些什么的人,是并不相同的。 君梓琳便借着脚步跟上去。 随着浓雾渐渐转谈,她发觉自己已经离了戏场,到了一处不知名之地。 “那是我第一次前去。那里山峦重叠,看起来十分神秘,里面有怪鸟乱叫。总共有三个人,应该武功都很高吧。他们分三路不同行走。可是我运气很背,跟上了一个武功高强之人那里。” “直到我往山峦深处而去,发现那里瘴气很重,头晕脑胀,这才发觉那人是故意引我去那里的。 因为对方的武功很高,明明能够飞快奔逃的,但却若即若离,时走时停。 但等我发现那点时,已经来不及了。” 君梓琳吐了口气,脸色依然很苍白。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郑普徙连忙问道,拿出巾栉为她拭去额上的汗意。 君梓琳摇头,“不知道。” “那些瘴气迷昏了我的神志,我发足狂奔,并没有走平地,而是爬的山,一路反其道而行之,越黑的地方我越往那里奔跑。谁知竟被我逃出来,便来到这衙门之口。” 她话落罢,郑普徙凝眉说道:“你没有出城。你是在城内。” 雪卫也赞同道:“不错,必定是在城内的,否则城门口的守卫早知道了。” “可是城内哪里有山峦之地?”雪卫问。 这个问题可把郑普徙给难住了。 他在这里呆得时间够长,但是没听说过城内还有层层叠叠山峦的。 除非是…… “城内的世族富贾,宅院巨大,里头行路都是走马车的。只要找寻有山峦巨多的府地,必定能够找到事发之地。”郑普徙判断地说道。 “走,先去看看。” 雪卫转身朝门口走去,可是郑普徙却没跟上来,他沉吟:“怎么?” 而郑普徙却与君梓琳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交换中看到了某种可能,“会不会对方已经知道……知道了我的身份?”君梓琳道。 郑普徙点头,“如果对方知道你是晋王妃,那么掳劫你,那目的性便决然不同了。” 他又道:“你入陵州,并非蒙着面来,只要稍稍有心,便会得到消息。” 此际郑普徙不由地想到帝都城内,他们郑家以及妹妹曾经得罪过的那些人,结果却是有些头痛地抚额,实在是有点多,不好讲啊。 只绣贵妃死了之后,包括定国公府以及朝中那些官员,就有一大批。 这些人还只被打压,并没有死。 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在背后施小动作,借机想要翻牌? 那些怀疑对象简直是太多了,现在真心不必再去竖立怀疑对象。 “此事不必打草惊蛇,还是暗中查探吧。反正那些山峦也不可能一时之间移出去,总是在那里摆着的。” 郑普徙颇有顾虑地说道,官府也不是万能的,这陵州内的世族大户盘根错节,望族百年,都有自己的各自根络。如果贸然去查,对方早有准备,怕是会中其陷阱。 他还顾忌着自己的身家性命,自己在陵州打拼,却不能连累到在帝都城的郑家。 “妹妹,此次且先委屈你了,我派人暗中摸清楚这陵州的世族……” “不必了!” 不等郑普徙说完,那雪卫已然强硬发话。 听得郑普徙微微一滞,就听雪卫跟着说道:“你把这整个陵州的各大世族富户都说一遍,此事由我去查。再者郑大人你在陵州立足不稳,表面上大家都听你的,可是实际上呢?还是先把你眼下的案子查个清楚,震慑一下那些人再说罢!” “如此,那便交予你吧。”郑普徙觉得很有道理。 眼下这阮玉儿的案子,他尚且每日都得熬夜进行,还没有查到蛛丝马迹,又加添案情,他会忙不过来。 两厢商量定,雪卫想送王妃回去。 君梓琳站起来,杏眸通透无尘,静静望着面前的二哥,“那枚从曹大公子手中拿来的玉佩,二哥能否借我看看?” “妹妹,你是为了上面的那寒白玉吧?” 闻听郑普徙之言,君梓琳不禁微微作色,讪讪而笑,只得承认了:“这陵州的事情,还真是没一样能瞒得过二哥呀!” “那玉佩乃是证物,你取上面的寒白玉,证物便被破坏,如何能够再作为证据呈现?这玉佩,为兄却是不能给你。”郑普徙言之凿凿。 “作为证据,是什么意思呢?”君梓琳当即问道。 她早猜到是证据,否则二哥也不会去费力兴师动众的前去曹府索要。 但关键是,这证物能够证明什么。 见他问,郑普徙眸中微现波澜,负手而立,缓缓开口,“此事却是我疏忽了,却是没有对你说清楚。这证物当初乃是曹大公子给阮玉儿的定情信物。而阮玉儿死前,曾经握着此物。” 雪卫在旁听了连忙问道:“阮玉儿怎么死的?” “自缢身亡。” “哦。”雪卫点了点头,爽朗地回道:“难道你们查不出来。自缢身亡,那如果是有人事先杀死阮玉儿,然后让她装成自缢,如今三载过去,只剩下一堆白骨,还能查得出什么?” 第754章 王妃是我们的天 郑普徙听了沉重地叹息一声,眉目老成地透出凛凛寒光:“不错,所以那玉佩乃是重要证物,不可被破坏。” 君梓琳也是一片沉默,雪卫所说的不错。 所以他们来晚了,如果是三年之前… “但是当初的仵作却是说得极明白,是自缢,并非他杀。”郑普徙说道,“那时我只是一名闲散的长史,所有的一切都握在当初的知府手中,再者有仵作亲口力证,却是没有反驳的余地。如今看来,我也是有过错呀!” “二哥不要自责。”君梓琳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发觉他的手很是寒凉,她不禁温柔地抚住,柔声道,“岂知正是因为皇上英明的决定,使你成为这陵州知府,才会有机会重审这冤案,若是想让阮玉儿黄泉瞑目,找出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老仵作已经离开,我身边只有妹妹你。”郑普徙反手握住君梓琳的小手,感念道,“若是母亲知道,我带你来陵州,却是让你来为我忙前忙后,她必是要骂我无用。” 雪卫在旁听了,冷笑一声:“郑二公子何必说这种话激王妃娘娘呢。说句二公子不爱听的话,当初您的亲生妹妹无故冤死,咱们的王妃娘娘还偷偷的进过令妹棺中查验,最终找出证据来。能将二公子亡故的妹妹解除冤情,这一次相信王妃娘娘也不会有负二公子所托罢!” 郑普徙陡然听到此言,猛然一震,诧异地朝君梓琳看去。 此事……他却是不知道的。 而且雪卫突然提到自己那苦命被害死的妹妹,令他有一种轮回一般的顿然之感。仿佛那个妹妹已经不在,他的妹妹只有眼前这个君王妃一样。 且听到这话,郑普徙也敏感地察觉到,不仅是晋王,就连晋王的这些手下人,也从始至终没有把他、把他们郑家当成君梓琳的家人。 在晋王的心中,还是有区别的啊。 郑普徙感慨,君梓琳却扭头狠狠瞪了眼雪卫! 关他什么事。 郑家是她君梓琳的家人,轮得到雪卫在这里指手划脚!? “哥,这件事我必会全力以赴。”君梓琳说着,眉目舒展开来,温煦地望着面前的二哥,顿了顿,似乎考虑了一下,她道:“何况,你在陵州,我也想在这里安居。所以,如果那老仵作不顶用,以后便请我来吧,只是我却是要收银子的哦!” 雪卫一听这话,长眉都皱了起来,王妃在说什么,她要这在这里定居? 那岂非是王爷也要住下来? 这怎么可能啊! 郑普徙却是被君梓琳的话给安慰了,虽然晋王没拿他当家人,但是妹妹却是实打实地将他当成亲哥了。只是妹妹果真要在这里定居,那晋王呢? 虽则晋王的态度很伤害他的感情,但是郑普徙却并不愿意强求君梓琳。 妹妹的人生大事重要,而这亲情,他们郑家只要与妹妹维持,那就好了。晋王认不认可,他也不在乎。 “此事我记下了。”郑普徙轻淡回道,不太想给君梓琳太多希望,并暗暗希望她能够把她自己的事情放诸首位。 回去的路上,君梓琳在前,雪卫在后。 雪卫思虑着把陵州画张图,将郑普徙所说的世家大族都画出圈圈,三日之内将那敢掳劫王妃的人揪出来,并顺藤摸瓜,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使坏! 劫人还劫上瘾了! 君梓琳却在想玉佩的事,无论怎样得把玉佩拿到手。 “雪卫,待会你返回衙门,把那玉佩偷偷地盗回来,还记得那玉佩的位置么?” “王妃,你说什么?”雪卫眨眨眼睛,怀疑自己耳朵聋了。方才王妃那么维护那郑二公子,现在怎么翻脸就要自己去偷? “把玉佩偷来。”君梓琳坚定地望着黑夜的深处,语气不容置疑。 “但是郑二公子也不是傻的,他必定会发觉的,最后还是会怀疑到你的头啊!”雪卫挠挠头,王妃这人,居然也有这么不厚道的时候,偷东西偷到自家人头上。 月光普照而下,就看见前头走着的那女子,小脸上无我澜从容淡定,甫一出口,语出惊人:“雪卫,你不觉得二哥是故意要让咱们去盗那玉佩么。” “王妃你疯了吧,没看见二公子把那玉佩宝贝信地放进锦盒,又搁到书架上了嘛!”雪卫满脸惊诧,为君梓琳自欺欺人的行为,感到可笑,真会给自己找藉口啊! 君梓琳勾唇一笑,杏眸闪动着慧光,熠熠朝雪卫看去,“呵呵,你都已经记住那玉佩被放在了什么地方,现在想偷出来,还是难事吗?” “呃!” 雪卫顿时被君王妃给堵得无话可说。 回头想想,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 如果没头苍蝇似的去偷,必定要费些功夫。但是郑普徙却是当着他们的面,将那玉佩放了起来。 看来他是有那一层意思啊! 当下他摊摊手,只得说道,“好吧,那我去。但是如果被郑二公子抓个正着,到时候王妃可得去救我!” “放心吧。”君梓琳嘴角噙着抹笑纹:“那里必定没有衙役,无人守侍,你会很快归来。” 说话间,已经回到了宅子。 小蝶在门口候着,一众侍卫没一人歇着,大家见君王妃回来了,齐齐吁了口气。 纷纷向王妃施礼,待王妃离开后,他们把雪卫围住,对他一阵埋怨。 这么晚让王妃出去,万一出个叉子怎么办。 雪卫将众人叫到一边,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与他们说了一遍。众人纷纷头皮发麻,暗道好险。 如果王妃在他们守护下出事,回来王爷非得剥掉他们的皮。 “此事不要对主人说,对你们说目的,是为了要接下来查找那掳劫王妃之人。再者,以后更要加紧防备。对方躲在暗处,我们在明处。王妃以后无论去何处,哪怕是茅厕,也得给本侍卫跟随!” “现在王妃并不是一个女子,而是我们的主人,我们的天!王爷不在,她便是天。天若塌了,咱们会怎样?都清楚了?” “是!” 一众侍卫顿感压力山大。 “还有,小五、小二、小六,你们三人最善追踪,隐藏踪迹,这个给你们。” 第755章 那人习惯用左手 雪卫说完,将自己方才急速所标识出来的这整个陵州的世族大户给用重点字标识出来,递给他们手中。 三名侍卫站出来,展开来一看,尔后彼此对视一眼,就听雪卫再度续道:“王妃说过,她曾经进入到一片山峦层叠之处。我怀疑是某个世族的府内。这陵州之内的大族乃至富户,都把院子建得极大,在府内都是走马车的。所以,这个山峦极有可能是在府内,你们便按这个线索去查找。若是有其他的线索也都回报予我,不得有误!” “放心吧,必定极快查出。”三人道。 雪卫摇头,“三日时间查出来,不能再久了。若是查不出来,本侍卫将会再寻其他的线索。再者也不排除那歹人把山峦给砸碎,破坏现场,这个你们也要注意。” “是。”三人没再多说,行了一礼退下去,旋即隐入到黑暗的夜色之中。 把事情都交待完了,雪卫便去了工作室求见王妃。 君梓琳正准备最后的进程,验骨之事。 屋子内尚掌着灯烛。 小蝶也在,正侍候着那只未出生的小雕。 听见王妃的话,雪卫便推门而入,因问道:“那个人的手形,王妃一定还记得吧。” “嗯。” 君梓琳点头,雪卫突然觉得自己多问了。 君王妃都没有握过自己的手,她都能知道那手不是自己的。 又何论是那个歹人? “王妃,那银针你是伤到歹人什么地方了?”雪卫问道,期望能够找到一点线索。 “大约是腹部处。” 君梓琳想了想说道,“当时他抓我的手要拉我走,显然他存着侥幸的心理,认为能够以假乱真。可我却识出那并非是雪卫你,便顺势一针扎去,他一时没有防备到这点,那银针便……” 此刻君梓琳比划了一下,又让小蝶到自己跟前来,握住自己的手。 当时她被握住的手是左手,但是对方所握住的她的手,竟是…左手?! 就像是两个握手的人姿势一样。 习惯用右手的人们,握手时会两只右手很自然地交握在一起。 相同的,习惯用左手的人们,也会自然地交握到一块。 而当时她被握住的手,也极自然。在那样混乱急切的时刻,对方却伸左手握住她的左手,这说明极有可能对方是个左撇子。 “那人习惯用左手。”君梓琳沈眉说道。 但是即使这一点,也是范围太大,不好筛选。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呢? 君梓琳闭上眼,调出脑中的画面。 人类在急切或者是受惊过度时,会自发地将那些当时发生的画面给选择性遗忘。 有的时候也会因为时间太短,事情又急,而记不清楚,导致大脑会本能的自动绘出当时的图像,但这样的图像已经不再具有真实性。 此际君梓琳闭上斟酌着眼前的画面,纵然有着超强的记忆力,此刻她也有些怀疑,自己眼前的画面,是否乃是真实的当时的画面。 “小姐,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了。” 小蝶忍不住说道,有些心疼,回头幽怨地看着雪卫。 雪卫轻咳一声,“王妃,若是真想不起来,便不要——” 不等他说完,君梓琳已经伸手示意他不要再说。接着便听见鼻子轻嗅的声音。 “我想起来了。”随后君梓琳说道,慢慢睁开了眼睛,杏眸一片沉疴,而神色却是古怪的,“栀菇花的香气。” ‘什么。’雪卫听不懂。 “那人靠近时,身上有栀菇花的香气。”君梓琳解释,杏眸锐利而凶险:“是一种茉莉与玫瑰花的混合似的香气。这种香料所有的铺子都不会自动磨制,除非是被客人要求。” “去查查锦香班的班主薰芳。”君梓琳吩咐。 雪卫面色一阵难堪。 “怎么了?”君梓琳嗔怪质问,心里却另有想必,莫非是雪卫知道薰芳与周烬的关系,所以不方便出手? 当下雪卫把自己找到薰芳,寻问王妃下落之事告知君梓琳,且最后却被对方给涮了一通。 “不管此事是否与薰芳有关系,哪怕她是被利用,也要查出背后之人是谁。注意,一定要暗中进行,不得打草惊蛇。薰芳这种女子,既然口风这么紧,便不是依靠强硬手段就能强迫她的。” “属下明白了。”雪卫颔首,与君梓琳又说了一阵,退了下去。 “小姐时候不早,还是快点歇息吧。”小蝶劝道,“我去准备热水,小姐好生沐浴一番。” “嗯,明天晚上去验骨。”君梓琳说道。 “为何是晚上?”小蝶不解了。 君梓琳笑了笑,“为免增加失望,还是选在晚上比较好,以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洗去一身的疲惫,君梓琳上榻,闭上眼睛。 她让小蝶睡在耳房,以免自己有需要。 只是一时并不能睡得着,今日发生太多的事情。 不管是周烬在恒州,还是薰芳被留在了锦香班。 虽然雪卫见着的薰芳本人,君梓琳却还是不免想多:万一薰芳已死,那个雪卫见的人是戴着薰芳面皮的另外之人呢? 还有如果真的是这样,薰芳与周烬在街头纠缠,便有理可寻了,极有可能是周烬使人假扮的薰芳。 只是君梓琳不由地回想,雪卫是周烬的贴身侍卫,是亲信。以周烬的性格,不可能连这种事都瞒着雪卫。而雪卫显然是不知情的样子。 反过来想,周烬去恒州,雪卫知道吗?且并没带雪卫前去。可见晋王这心思十分缜密,他有手头的事情,是连雪卫也不想追随在身边得知祥情的。 是什么事? 君梓琳轻轻一叹,事情发生越发超出了她的意料。 再加上突然冒出的在锦香班的神秘人。 现在不能确定对方的是什么目的。 但是这件事情却是伴随着自己前去查那锦香班而发生的。 君梓琳觉得自己是否在进入陵州之后,便落入了某些人的巨大圈套之中? 如果能从周烬那里得到一些线索就好了,可是那个男人,现在却是在与她冷战。 “小姐还没睡着吗?奴婢去煮些安神汤来吧!” 小蝶支起身子问道,黑暗中便听见她窸窸窣窣起身。 第756章 王妃居然不让去了 “不用了。”君梓琳止住她,也没有睡不着,不让她忙活这些事情。 听见小蝶依然起身,君梓琳便道,“你且与我说话话吧。” 小蝶已经来到跟前,坐到榻沿处,声音染着夜色:“小姐要说什么?” “那小雕怎么样了?这几日都是你照顾它。”君梓琳因道,并拍拍身边的榻,邀道:“王爷不在,我们一块睡。” “奴婢怎敢。”小蝶不肯,最终是被君梓琳给拉到榻上,两人同榻而眠。 当下小蝶絮絮说了些小雕的事情,君梓琳听着她的话,渐渐安然入睡。 第二日一大清早,雪卫急匆匆赶来,放在桌案上一枚半圆月形镶金黑曜石玉佩。 “偷来了。”雪卫笑眯眯地道,有些欣赏地看着面前的王妃,“娘娘真是料事如神,洞察于微呀!” 君梓琳把玉佩拿过来,又顺道教训了雪卫几句:“辛苦你了,只是从此事你该看出来了,二哥是怕我伤心,会故意留了这玉佩,只是表面上不说罢了。可见他的手兄之爱,是这般深沉啊!” 雪卫一听,就觉得头皮都乍了起来,王妃这番话说得这样…让人牙根儿都酸倒了。 不过是一块玉佩吧了,倒是让君王妃给说出花来。 那郑普徙给就给,不给就算了,也没甚大不了的。 但表面上雪卫点头笑了笑,表示知道。 君梓琳让他退下去,匆匆吃了几口饭,突然发现今日这磨的豆浆香醇了很多。问了小蝶,知道是请来了新的厨娘。 “小姐,那厨娘真是太贵了,月银要十两呢!”小蝶忍不住抱怨道,但雪卫拿小姐来压她,无奈她只得从存银中取出十两来,先用那燕厨娘一个月,之后再说。即使是存银,也是人家蔺府送来的。等小姐医好了小公子,蔺府的这条财路也会断掉。 “你们都很辛苦,理应吃得好吃得多些,便莫要计较了。”君梓琳不在意地笑道,拿着玉佩去了工作室。 那枚黑曜石玉佩乃是在其中一道小型的月芽儿的白斑,有着指甲盖大小,凹进整块玉佩之中。 君梓琳看见这一小块月芽儿便是自己苦寻已久的寒白玉。 当初她看了第一眼,便认定了此物。 可惜这也是至今为止,所找到的惟一一枚寒白玉,却竟是附着在证物之上。 在证物以及一条性命之间,还是选择后者吧。 君梓琳非常明确自己的选择,那蔺浩俊才不过十岁,以后的生命很长。 不该在这个年纪逝去的,能拼一把,便拼吧,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让小蝶取了工作箱来,君梓琳把自己之前在帝都城早备好的一干用具,命人制造的类似小镊子,小锤子等物都备齐。 铺在干净的桌面上,尽量不伤害玉佩本身,只期待能将那寒白玉整块击落下来。 若能那般,最是好的。 小蝶在旁扶着那玉佩,君梓琳便亲自动手,两声轻敲一声重击。 就听见“啪啪嗒”。 最后那声极为清脆。 君梓琳不相信地眨眨眼睛,竟见那块寒白玉整个被敲了下来,如此轻捷方便! “王妃娘娘,追魄前来复命!” 不等君梓琳回过神来,外头传来追魄的声音。 必定是蝮慑草有下落了! 君梓琳大喜,让小蝶不要乱动玉佩,她亲自开门将追魄迎了进来,面露欣喜,“追魄你可算回来了!” “属下该死,让娘娘担忧了。”追魄不卑不亢的声音,行了一礼,听到“免礼”之语,才站起身来,规矩地恭身立于一侧,嘴里说道,“关于蝮射草,有下落了。” “当真?” 如今寒白玉也被痛快地剥离出来,如果蝮射草再备齐,那么蔺浩俊极有可能不必如此小小年纪,便面临死亡。 “只是属下还没有带来。”追魄歉意说道,“只是听到当地的山民提过,那蝮射草在千里雪山之末的一片丘洞之内,属下只是来告知娘娘一声,哪怕是速度再快,也要半个月的时间,来回。” 这样的结果,不能不说是失望,还是刚刚吊起的希望才又产生的。 “我亲自去吧。”君梓琳轻轻地说道,觉得摘取蝮射草,自己必定在场内。 “那里万分凶险,听说有雪兽出没,娘娘不能前去;再者那丘洞内之草,属下必定都摘来,不会落下的,到时候娘娘只需从中查找即可,实在没必要亲自到场。”追魄答道,抬起头朝外看了眼,有些迟疑地说道,“属下怕是要带两个人一同前去,若是属下不能回来,其他的或许能把药草带回来。” 君梓琳听到这里,却是沉默了。 她以一种极端不悦的语气说道:“若是摘取蝮射草,要毁掉一名侍卫的性命,那么我宁愿不要。救人,是为了活。如果用别人的性命去换那蔺小公子的性命,我却是不愿。” ‘摘取蝮射草一事,以后再说。’ 追魄闻声,愕然地转眸看着君梓琳,一时竟没料到她会这般说。 虽然那沃雪千里很凶险,可是他也只是想通过此事来要两名同伴一起前往,以保证能得到蝮射草。 可是王妃居然不让去了。 她…… “若是还认我是周烬之妻,便遵从命令。若是不认,你们自己随便行事。”君梓琳语气很冷森,不给半点余地。 追魄闻声,便朝小蝶看去,意思是让她求情说两句。 小蝶走上前来,却说道,“小姐做得对。虽然蔺小公子的性命很重要,但是对小姐来讲,追魄大人你们三名暗卫的性命,却是比小公子还重要。所以奴婢认为小姐做得对,追魄大人便不要再存其他的心思了。” 追魄被她说得脸皮发红,只得垂下头去。 想要得到蝮射草之事,便这般不了了之。 让追魄退了下去,君梓琳返回到桌案前,再次处理寒白玉。 只看见那一小块寒白玉,非常得落地被剥了下去。 就好像是之前便嵌进去一样。 君梓琳取了手套仔细地观察这枚寒白玉,发现它质地温润,雪白柔和,质量上佳。 的确是入药之首先之材。 将寒白玉放到一边的托盘之内。君梓琳转而将那剩下的玉佩取来,想到兄长将它当做证据,不自禁地想要看个清楚。 第757章 像谁 事情有点说不清楚而透着古怪。 既然是曹大公子送给阮玉儿的订情之物。没有可能在曹鹏益认为阮玉儿背叛自己之后,还会带着这订情信物,甚至是带了三年。 这不是前后互相矛盾吗。 可是除此之外,这东西又掩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君梓琳仔细转动着角度,一寸一寸地盯着玉佩看。 三年的时间,这玉佩身为证物,哪怕是留下蛛丝马迹,也不会有半点痕迹,早已经被磨损磨没。 君梓琳想到此处,手陡然一滞。 目光停留在玉佩的凹槽之地。 “小姐,有发现么?”小蝶见她神色冷峻起来,忙走上前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但见这玉佩的凹槽,一片凌乱的灰迹。是方才用小锤子把那寒白玉击下来后,留下的一些乱痕。 君梓琳冷冷一笑,再不多说,将玉佩放进小盒子之内,并不言语。 小蝶不懂她是何意,忙问原因。 君梓琳看了她一眼,杏眸张扬着一股严酷,缓缓说道:“看来,咱们找到了一点证据!” “小姐的意思是?” 君梓琳冷冷回道:“意思非常简单,阮玉儿并非死于自缢!” “啊?”小蝶讶然地抚住胸口,瞠目地看着自家小姐。 阮玉儿不是死于自缢,那是谋杀了? “小姐,那该怎么证明呢?” 君梓琳看了眼工具箱,说道,“待会你陪我去衙门,看来验骨,很不必要再等到晚上。或许咱们这一趟会有重要收获!” 转身她走出去,先换衣裳,决定前去衙门,顺带让人去禀报兄长自己的推测,以让他做好准备。 谁知,小蝶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却见自家小姐卧在屋内不出来。 “小姐,怎么了吗?” 小蝶推门而入,发现自家小姐手指上全是黑乎乎的炭灰,正在伏案划拉着些什么。 “小姐是在画像么?” 知道小姐画像的专长,小蝶便轻手轻脚走上前去,查看她画的是什么。 静谧的屋子内只听见沙沙的炭块落纸的声音,画面上一缕缕线条,初时混乱而毫章法,当一点点成形之后,便出现了一张陌生的脸孔,是男人的。 “小姐,这是谁呀?” “不知。” 君梓琳淡淡地应了一声,眸光认真地盯着画上的这张脸,尔后不时添一笔,以确定这人的相貌尽量符合自己记忆之中的那张并不清晰的脸。 在锦香班内,与她咫尺之距,并想要抓着她离开的那男子,根本印象,大概是这么一张脸。 “这是个美男子呀!” 小蝶瞪大了眼睛,露出欣喜之色。 只看见画上的男子,有一头深色像丝质般的墨发,他的那双眼睛很有神气,眉毛粗而浓,嘴唇不厚不薄,整张脸看起来有一股子厚重兼锐利之色,却也不乏魅力。 “小姐,您怎么会画出这个人来的?”小蝶忍不住问道。 一时为小姐的想象力而赞,虽然她也见过许多人,但是面前的这张脸,却是从来没有印象的,是一个陌生人。小姐是怎么想象出这么一张脸的呢? “这个便是在锦香班欲带走我的歹人,现在还不确定他的身份。”君梓琳摇头,语气极淡地回道。 “小姐看到那人的脸了?如此一来,找他更容易了!” 小蝶一反先前随和,气势汹汹地愤愤道。 “这只是我随机画的一张图片,并没有看见那歹人的真实面孔。” 没看到脸,怎么能画出来呢? 小蝶不解了,但再看那张画上的脸时,她觉得小姐也许是想象中一张脸,将之当成了歹人了吧。 “我们去城门口看看。” 君梓琳让小蝶带上工具箱,乘马车便去城门口。 小蝶不知她要做甚,只得追随,身后远远的跟着两名侍卫,若即若离。 到了城门口,君梓琳下车,小蝶忙也跟下去。 她这才知道,小姐来城门口不是接人也不是看风景,而是拿着那画像去问城门口的兵士。 这件事完全可以请二公子来查办就行,小蝶觉得小姐是不是太转弯抹角了呢? 不等小蝶想完,君梓琳已将那自己手绘的画像取出,给城门口的兵士看。 那两名守城的兵一看这画像,俩人纷纷朝君梓琳打量,寻思这人是否有病,思虑着要将这小女子赶到一边去,免得妨碍他们。 结果不等他们开口,面前的女子已然声音铿锵质问:“听说你们郑大人乔装打扮成这副样子出城去了,还是偷偷去帝都面圣,清晨被你们放走的,对不对?!” “什么?” 俩兵士一听,齐齐瞪眼。 其中一人见君梓琳这副样子,不像是普普通通的良人女子,她模样太美,气势过人,且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股子恃强凌弱之势。 本想逞威把她赶走的俩人,一时心里头不禁嘀咕起来。尔后对视一眼,俩人齐笑,“姑娘这是说得什么话,郑大人怎么会偷偷摸摸地离开陵州城呢,再怎么着也得知会一声啊!” “不对,我怎么瞧着你像是那郑大人的妹妹呢!”另一名兵士恍然而悟,指着君梓琳鼻尖,尖锐质疑。 君梓琳冷笑了一声,故作神秘地道,“你们知道的实在太少了。岂不知这陵州还暗中派来了钦差!到时候陵州上上下下不管是官员还是你们这等人,只要犯上了,统统都得治罪!现在你们还不说么,这画上的人,究竟去哪儿了!?” “哎呦姑奶奶,你让咱们怎么说。这个人明明不是郑大人嘛。这人再怎么乔装打扮,也不会打扮成另外一个人嘛,这完全就不想嘛!” “岂不知乔装打扮,便是与本尊完全相异,才能逃出城门去,才能鱼目混珠,让你们这些眼睛不好使的给轻易放出城去!”君梓琳不依不饶。 俩兵士听了叫苦不迭。 这关他们什么事呢。 为什么要逼问他们呢,他们又没见过这画上之人。 “哎?我怎么觉得这画上之人,有点像呢?”突然一道声音传来,却是前来换班的一名兵士,看着画上的人,他摸着下巴,研磨着,眼珠也转悠着,不确定地说道,“有那么点像。” “像谁?” 第758章 并非是凶手 “城北的薛利之!”那兵士朗朗回道。 君梓琳听了皱眉:“你怎么会记得这样清楚?” 事情不太对,她虽然自忖这守门的兵士,看过来来往往诸多人,只要进得这陵州城的,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但是人太多,并不可能认识每一张脸的主人。 若是自己的画像不错的话,这些兵士看到画像之后,也会多少有点印象。 但是现在,眼前的这兵士不仅仅有印象,还居然能叫出名字来,这件事情就怪了。 君梓琳内心而起的希望,一下子又被扑灭了,感觉如此地不真实。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薛利之十天有八天的赶着牛车出门,把自己府内值银子的东西典当到外头的邻县之地,意图卖个更高的价钱。这一来一去的,不就认识了么!” “那这薛利之的府上……”君梓琳迟疑地问道。 “早没落啦!” 君梓琳之后返回到马车内,往画上看了几眼后,向小蝶吩咐几句,让她将侍卫找来,派一人前去城北,找找那薛利之。 不管怎样,总是一个线索。 小蝶急匆匆的吩咐罢,便与小姐往衙门赶去,一路上在马车内,小蝶古怪地说道,“小姐居然画一张像,就能与这城中的某一个人相似,看来您是记得那歹人模样的。” “尽量想想吧,也不一定对。” 君梓琳答道,心里却没底。人在受到惊吓或意外后,大脑会重组图像,而这种情况下,所提供的线索,并不一定是事实。这也是她没底的原因。 经过昨天一宿,她又想起一点线索来,除了那人的相貌外,当夜她在那山峦叠嶂之间,还发现了一种石头。 大理石。 当时惊慌不已,手脚并用地飞逃,曾经手指尖也多次碰触过那自认为的“山峦”,今日一早再仔细回味,发现那质地触感,竟极像大理石。 如果那画像正是薛利之,而在他的府内又有着山峦一般的大理石“山脉”的话,或许就能确定凶手了吧。 君梓琳暗暗想着,只是这种话她没有对小蝶说,以免自己显得多有古怪。 车子很快到达衙门。 郑普徙已经在衙门之内等候。 君梓琳大步而入,见她穿着女装前来验尸,郑普徙连忙把人带到屋子内,让她把衣裳换下来,换上男装,以便于验尸。 “妹妹,今日便随意验吧,不必有压力。”郑普徙宽慰道,如今也只能如此。 虽则城内的百姓一双双眼睛都看着,但也急不来。 见兄长这样没信心的样子,君梓琳忍不住宽慰他:‘二哥,你看看这个。’ 把那取下寒白玉的半月玉佩送到郑普徙面前,让他看那凹槽。 “妹妹你……” 郑普徙看着那玉佩,一时面色又青又白又红,说不出话来。 君梓琳心照不宣,只又将玉佩往他面前伸了伸,“二哥你看看,这上面有何异同。” “好吧。” 郑普徙轻叹一声接过来,仔细又看了一圈玉佩。 之前取来了玉佩之后,他看了不下百遍,一直都没看出什么线索。 何况随身佩带了三年,能有什么线索,纵然是有线索,也磨没了。 现在还让她看,能看出什么来呢? 郑普徙无奈地扫了一眼,并没看出什么问题。 “你再看看这凹槽内?” 君梓琳小手指指,示意他专注地看。 见妹妹这认真样子,郑普徙觉得她不会开玩笑,便转眸盯了一圈。 便看见那凹槽之内,竟有斑斑朱褐色的。“这个是……” ‘血痂。’ 君梓琳把玉佩放给郑普徙,朗声说道,“如果没猜错,这正是血痂。如果这血取下之后,并与阮玉儿的尸骨相溶,便说明这血是阮玉儿的。” “都说阮玉儿是死于自缢,既然自缢,怎么会流血?看来这件事另有其因。”君梓琳将自己的结论说出,令郑普徙大吃一惊,忙问她:“除了这玉佩,你还有什么证据?” “证据不足。眼下要证明这血痂出自阮玉儿之身,即使证明了,这也只是个小小的疑点而已,并不能够直接证明什么。” 君梓琳说罢,伸手拍拍二哥的肩膀,吐了口气:“耐心些吧哥哥,我们任重道远呐!” 她说摆,将那玉佩取过来,然后从工作箱内取出制作好的溶液,尔后将玉佩丢进去。 只见那在凹槽内躲了三年的血痂,一点一点地在水中浮游上来。 郑普徙看得连连称奇,“妹妹,你怎么知道这玉佩之中有血?” “当时也是想得到这玉佩中的寒白玉。没想到里头居然有血痂,也算是一大发现,机缘巧合罢了。” 君梓琳如实回说道。 眼看着玉佩内的血痂都被溶于水中,君梓琳将玉佩取出来,放置一边,这便去换衣袍,准备验骨。 “妹妹,你说验骨之外,除此还有什么办法么?”郑普徙不满足地问道。 君梓琳拿了男袍便往屏风内走去,听到他这话,她动作停了停,对他说道,“我怀疑阮玉儿是中毒而死。你没看见这玉佩上的血溶于杯内的水液之中,颜色并不一样么?便算是之前还是结痂的形状时,那颜色也与普通的血痂颜色不太一样,虽然事过三年,但是血痂却不会有这等颜色上的差异变化。” “如果是真是中毒,那阮玉儿的骸骨,应该是要变黑的。”郑普徙摇头,这个猜测,他也想过,之前挖出阮玉儿的骨骸时,他也特意查看过,中毒者,骨头发黑。 但是她的骨骸却是与普通的骨骸并无二致,是以自己的猜测应该是错的。 “并不是所有中毒的人,骸骨都会变黑。” 君梓琳强调说道,从屏风后冒出一个头,语速快而流利,公式化十足,仿佛早已经这般做了无数次:“首先这陵州有各种各样的珍稀药草,那些药草并不一定全都是有益的,有的也有毒性。若是凶手是一个狡诈之辈,那么他必定会选择一些没有呈现的某种毒草来代替……” “等等。” 她的话令郑普徙扬声止住,诡异地看过来,浓重质疑:“妹妹你的意思是,曹鹏益并非是凶手?!” 第759章 本大公子要找郑大人 从一开始郑普徙便认定曹鹏益是凶手。而今从君梓琳的口说一说,动摇了曹鹏益凶手的位置,此事令郑普徙有些吃惊而疲惫,毕竟是一直以来的认定,结果却被轻而易举地推翻。 “我没这样说过。”君梓琳矢口否认,并不想打击兄长信心,她再道,“一切都是怀疑,并没有证据,只是建立在推测的事实上。” 其实从那玉佩之中有血痂,君梓琳便感到曹鹏益可能不会是凶手。 但也不排除此人性情变态,即使是那玉佩乃是证物,染上了阮玉儿的血,曹鹏益也毫无顾忌地带着,招摇过市。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曹鹏益的性格也太扭曲,此人反而更加不好拿下来。 而如果另有其人,那么他们将任重而道远。 “大人,大人不好啦!” 不等君梓琳把衣裳换完,外头传来衙役的呼声。 郑普徙开门问原因,君梓琳也不好再脱了这裙服,只能一理,跟着走出去查看情况。 “大人,那曹大公子又带着人来啦,说什么也要把玉佩给找回来,如果不给他,他便不走啦!”衙役很有压力地说了一通。 “那本官去会会他!” 郑普徙怒声说道,眉头都压得沉了下来。 “二哥,让我来吧。”突然自他身后,传来一道细细的女音,继而一个杏眸少女走了出来。 衙役一看,是大人的妹妹,当即施了一礼。 君梓琳目光安抚地扫了眼郑普徙,当下便让那衙役领路前去。 郑普徙不放心,当即也跟在其后。 出了后衙,便见曹大公子一袭墨绿色崭新绢绣兰花的长袍,整个人看起来翩翩俊雅,他唇红齿白,容颜俊透,一举手一投足间,袍带气质容貌,都在这衙台上,仿佛一道靓丽的风影。 在旁边略站了站,君梓琳心道:此人倒是一个很会打扮的人。 招蜂引蝶的男人。 还好,周烬不是个会打扮的男人。虽然有着丽质天成的容貌,但是身上的衣袍来来回回便那么几种颜色,虽然很多,但颜色款式就那么几种,从来不会主动换,万年不变似的。 好不容易有一件白袍,还是自己给他订做的。 若那男人也与这曹鹏益一般,怕是那晋王府的后院,都要被塞得满满的。 只是就这么个男人,还与这陵州的锦成班班主有了纠结。 看来桃花运要来,挡都挡不住。 想到周烬与那薰芳之事,君梓琳面色僵白,甩甩脑袋,尽量将那男人给甩出大脑去。 “曹大公子,来得真是巧啊。”君梓琳出列,走到场中,唇角勾了勾,看着面前的男子。 “是你?” 曹鹏益见君梓琳,当下冷冷地“哼”了声,别开脸去。 他已经知道这姓君的小姐乃是知府老爷的妹妹,有一定的背景,不是自己能轻而易举染指的;再者那不能人道之事,他…这两日他已经恢复了,否则他也没心情来这里要玉佩呀。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这姓君的不是个善茬儿,曹鹏益不打算再与她纠缠,免得哪日再被弄个不能人道,那可不是好玩的。 “本大公子是来要玉佩的,君小姐你没事就起开,本大公子不想看见你!” 这天底下女人多得是,曹鹏益可不想追求一个漂亮的毒女子。 此刻看见君梓琳,也没了初见时的兴致,反而是恹恹的,厌恶的。 “快叫你家大人出来,把本大公子的玉佩还来!” 曹鹏益指指旁边的衙役,命令他赶紧去做事,往年他们曹府没少给朝廷好处,这些个小小衙役,只收好处不办事! 衙役缩缩脖子,并朝着后衙的出口看了一眼,并挤眉弄眼的。 这下子曹鹏益明白了,郑大人必定是在暗处观察着的。 他让他妹妹来应付自己,却反而躲在暗中观察这一切。 当下曹鹏益一肩膀撞开君梓琳,径自朝前而去。 “玉佩果真是曹大公子你的吗?”身后的君小姐冷不丁问。 曹鹏益本是步伐飞快地走,突听此言,他狠狠扭头,狞目瞪着君梓琳:“你这是何意?!不是本大公子的,莫非还是你的?!想据为己有就直说!” 果然商贾的眼中,看到的全是铜臭之物。 君梓琳冷冷一笑,毫不在意他的话,又问道,“看大公子如此在意那块玉佩,想必那是对你极为重要之物了,是别人送的,还是大公子命理体质与常人不同,自出娘胎时,从胎里头带的?” 她这话稍微还让人舒服一点。 看在她肯如此温顺的份上,曹鹏益回身,回了她的问题:“本大公子没那命,娘胎里带不出玉。但是这玉佩是别人送的,对本大公子有极为重要的作用……” “谁送的?” 曹鹏益还没说话,便被君梓琳给打断。他很是懊恼,愤愤地盯着毫不尊重自己的君梓琳,诘问:“为何要告诉你?!” 君梓琳三步并作两步,走近了他,陡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衣领,往自己面前一拽,冷冷的颜色自鲜艳的唇角浮起,声音阴恻恻地送来:“玉佩之上附着恶灵,曹大公子你再不老实说,那恶灵被困已久,首先要找的便是你这个配带了它三载的主人!” 骤听她的话,再加上她如此大胆兼冷肃的举止,曹鹏益略愣了愣。面上先是掠过古怪之意,跟着便触到君梓琳这般美丽的娇颜,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但是她所说的话,令人不快极了! ‘什么恶灵,简直胡说八道!’ 曹鹏益一把挥开君梓琳,神色骤寒。 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君梓琳毫不放过半点。似乎是被她如此直白而解剖似的锐利眸光给盯得不自在,曹鹏益轻咳一声,别开脸去,拒绝与她的目光对视。 “赶快滚开,本大公子要找郑大人,要回我的玉佩!”曹鹏益声音不稳地说道,一把欲拂开君梓琳。 “好,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君梓琳身形朝侧一闪,曹鹏益的手劲便落了个空,转而君梓琳小手扯住他的袖口,重重往后一拽,顿时曹鹏益整个朝后晃了晃,转眸讶异地看着君梓琳,似乎是没料到这个小女子居然有两下子功夫? 第760章 妹妹需要等多久 他的异讶之色,清晰地落入君梓琳看眼中。 君梓琳却是敛下心神,目色再次凌厉起来,问道:“阮玉儿是怎么死的?” 不意她居然问这个问题,郑大人这样问,她居然也跟她哥哥一样。 曹鹏益一时又怒又羞,鼻翼而动,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自缢身亡!我再说最后一遍,阮玉儿那个贱人是自缢身亡!这个贱人早该死了!” 君梓琳听见此言,冷冷地嘲讽翘起嘴角,显然对曹鹏益的这个回答极不满意,也极不信任他的话。她再度用一种极不信任的声音问道:“我问最后一遍,阮玉儿死的现场,为什么会有你的半月玉佩?!” “你胡说!那半月玉佩当时明明是在我桌上!”曹鹏益俊气的脸气得通红,一双眼睛怒而认真地凛凛瞪着君梓琳,愤然争辩。 君梓琳闻言,怔怔的,面上的狐疑那样清晰,却隐约铁青恼怒。 “你究竟想问什么,玉佩明明是在我的桌子上,那时候阮玉儿是死在新房内,两个地方隔着大半个院子,乘马车还要半柱香的时间,玉佩怎么可能会出现阮玉儿的死亡现场,姓君的,你敢再拿本大公子开涮,本大公子非得把你们兄妹都告倒!” 曹鹏益勃然大怒,一甩袖,愤愤地离去,嘴里哧哧有声,“玉佩,本大公子也不要,留给你送当铺换银子买酒喝!” 他一走,郑普徙便走了出来,目光深深地看着君梓琳,感叹说道,“妹妹,你太用心了,那等人根本不值得你在意。” “我们去看看那具尸骨吧。” 君梓琳什么都没分辩,回屋子换了衣袍,尔后取了自己的工具箱,转而往那停尸房而去。 将从玉佩上取下的那几滴血痂拿来,往白骨上滴去,因含着特殊溶液的血,能够凝聚血珠,但血痂融合,变成了血珠,滴入到白骨之内,并十分默契地融合。 见此情形,旁边的郑普徙面色欲加严肃起来。 “这玉佩内的血是属于阮玉儿的。”君梓琳把容器放到一边,目光默默地望着二哥。 “你的意思,是不是那曹鹏益并非凶手?”郑普徙有些艰难地问出声。 “要么是凶手,要么不是。若是凶手的话,那曹鹏益此人将是一个极为难对付的凶手。可纵然他不是凶手,隐藏在幕后的那个真正凶手,也十分棘手。你想想,对方会故意利用玉佩,使之沾上鲜血,做为证据,尘封于时间之底。这个凶手是一个极为狡诈而城俯深沉之辈,他在等待一个好的时机,利用这个案子,彻底让曹鹏益玩完。” “就像二哥的做法,认为凶手是曹鹏益,会重新审理阮玉儿的案子。这也正是那隐藏在幕后,真正凶手所希望的。” 郑普徙听着妹妹的分析,一时更加不自在起来,自己竟然成为了凶手所利用的对象,不知不觉,成为了别人手中的刀。 他挣扎地表情动了动,尔后鼓动了一下僵涩的唇,再度问道,“妹妹怎么会认为,有可能在幕后有凶手呢?” “这便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君梓琳拧眉,连她自己也想不透,“这件案子不外乎那么几点可能性,第一,曹鹏益是凶手,他在用其他法子杀死阮玉儿之后,又将阮玉儿的尸体摆成自缢的样子,使外界误认为如此。之后他将染了血的玉佩又做贼心虚地重新戴回身上,并且一戴便是三年,还日夜不离身。” 郑普徙听得妹妹这个分析,觉得有点不太可能,看来这个曹鹏益还真不可能是凶手啊。 但是也不排除此人的真正个性极为变态,戴在身边三年也无不可。若是正常人的话,早会将那玉佩趁机换掉了,以曹鹏益这样的家世条件,哪怕是重新找一枚差不多的,也是可以。 “第二,凶手另有其人。”君梓琳说到这里略顿了顿,眉心拧了拧,“玉佩之内藏血痂,且当初我将那半月玉佩中的寒白玉很容易便敲了下来,显然那凶手知道,是知道玉佩这秘密的。但是看起来曹鹏益却不知道。找到与曹鹏益关系密切之人、朋友等,关键是找到那个送玉佩者,以及那曹府的一众侍侯曹鹏益的下人…这些人都得过一遍。” “还有,阮檀儿那里也不能够放松…算了,不管阮檀儿还是蔺家那边,由我去查吧,二哥不必管了。” 听君梓琳说完这番,郑普徙一时无语。 妹妹都查到这种地步了,倒显得他这个当哥哥的无能似的,一时有些差愧。 “二哥,我知道你有你的事情要做。我们分头行事,进度能快一些。”君梓琳走上前,杏眸温柔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二哥是这一方的大人官员,有些事情不需要妹妹提醒。无论怎样,这个案子,我们要找的是真凶,是真正的凶手。” “嗯。” 郑普徙点头,明白君梓琳的意思,刚开始倒是他先入为主。 这个案子是要客观一些,不得把个人感情掺进去。 “我再验一验骨,看是否有毒入骨。”君梓琳见兄长点头,当即便再次返回尸体旁边。 郑普徙以为她验完了,没想到这一次却是试毒。 之前他以为只要中毒,尸骨之上便会显示黑色。现在看来,却是他有些武断了。 “我熬制了一些显尸水。”君梓琳一面将一个黑色的瓷瓶取出来,一面说道,“还是当初在帝都中制作而成的。以为总是能派上用场的,结果也没有。这一次倒是不费吹灰之力,咱们看看吧。” 君梓琳将那瓶内的淡清色的液体倒出浸入到面前的白骨之上,只滴了两小滴,便收了回去。 “妹妹,这个真的管用?”这种事情,郑普徙闻所未闻。从前仵作也没有这般验尸。 虽然他在京兆尹衙门内,也亲眼见着过妹妹解剖尸体。 但那毕竟是鲜尸,而现在,都剩下一堆枯骨了,还能够吗? 做完之后君梓琳就将所有的东西都放进工具箱内。 郑普徙一看,这是不是代表没有结果? 见君梓琳不说话,神色是一贯的严肃,他禁不住问道,“妹妹,需要等多久?” 第761章 曹鹏益双臂卡住君梓琳的腿 “半个时辰之内,若是从白骨显出青黑之色,便是中毒。如果没有,便无。”君梓琳将自己的箱子收拾好,便朝外走去。 郑普徙也连忙跟了上来,对这个妹妹有些无奈,“那半个时辰之后,我派人送信予你?” 君梓琳摇了摇头,望着兄长,轻轻地说道,“二哥,那玉佩内的血已证明是阮玉儿的,而且血的颜色与正常的并不相同。你不必送消息予我,因为那白骨必定呈青黑色。这个案子不同寻常,二哥做好准备吧!” 她回去换上了衣裙,便让小蝶拿着箱子,转而离开衙门。 “小姐,以后您都要这样做事吗?”小蝶很是委屈,小姐都快成真的仵作了,可她实际上是大将军的女儿啊,怎么能跟那些贱职仵作相比。 “为了糊口,也只能如此。”君梓琳笑笑,这是她的本职所在,不这样做,还能每天呆在内宅里无所事事么。 “可是小姐您是大将军的女儿。”小蝶禁不住重复道。 君梓琳知道她的意思,便有意逗她,“原来是大将军的女儿,不是晋王的正妃了?” 小蝶脸颊白了白,低垂下头,断断续续地道,“小姐,都是奴婢的不是。以后奴婢必定尽心尽力侍候小姐!” 她发誓一般的语气,使君梓琳想到了曾经的几个夜晚,周烬与自己的温存或独处,都是小蝶故意把她这姑爷放进去。 可是最后却落得这个结果,都几日了,那位晋王殿下还没有回来。 没有一句解释,没有半个字的交待,只身而去,仿佛浪子一般,却忘记了他是有家室的人。 “不必多想,这不关你的事。”君梓琳拍拍小蝶的肩,柔声说道。 是她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否则周烬也不会自暴自弃,与外头的女子有染。 唉,这个古代的男人啊,看来都是一个德性。 怕是以后要孤独一生了。 君梓琳内心叹了声,面上却是声色不露。 两人上了马车,谁料到马车刚走一半,突然就嘎吱一声,被迫停了下来。 小蝶打开车窗帘子朝外看去,发现这是一条有些清冷的街道,前头站着几个人,一字排开,挡住了去路。 她下马车去看,顿时就寒了脸,语声叱然:“曹大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挡在这里,算是个什么?” 来者正是曹鹏益。 他依然穿着之前在堂上的那身墨绿色的长袍,从衙门里出来之后,他也没来得及换了衣袍,当场勾结人马盯着姓君离开的路线,直接在半道上挡着。 手下的人前来回报,有一名侍卫追随在姓君的身后。 所以曹鹏益也算是有备而来,找一群人缠住那名随从侍卫,他要亲自动手,好生教训姓君的一顿。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曹鹏益,何时遭到过如此折辱。这个姓君的,非得付出代价不可!还有,上回那不能人道这罪过,他也要让她一并还回来! “啊!” 陵州之地之人,民风开放而剽悍。 这条街人并不多,当场曹大公子便找了十名打手,自认为武艺高超者,便把君梓琳的马车给围了住。 当场身后的侍卫跳出,直接就被十名打手蜂拥围上。 听见小蝶的尖叫,君梓琳猛地一把扯开车帘子,刚露出脸来,立即就被一道墨绿色给挡住,接着胸口的衣裳被抓个正着,眨眼间被人从马车上扯了下来。 跟着听见曹鹏益凶狠的嚣声:“姓君的,今日不让你吃点亏,本大公子就不姓曹!” 君梓琳被他抓住胸口的衣裳,不等反手回击,小蝶已放声尖叫,从地上拿了块石头朝曹鹏益而去,结果被其中一名打手给制住。 对手贴身而来,又抓自己的胸口。 君梓琳知道,在这古代男女有别,一般时侯,哪怕是江湖之中,男女相斗比试,男的一般不会袭女子胸口;而女的也一般不会踢男人那不可描述的霜腿之间之物。 可是现如今,君梓琳看看自己胸口那锤子似的拳头。她抿了抿唇,杏眸闪过厉芒! 来而不往非礼也。 她骤然撤身,往后一挤,身体正好与紧紧抓着她的曹鹏益蓦地相贴,这样欲退反进的一招,显然让曹鹏益愣了愣,没想到这小女子被自己抓住了脆弱之地,居然不退反进。 便在这愣神之间,君梓琳速度也不慢,猛然回身,与曹鹏益来了一个面贴面! 就在这瞬间,她右腿往上狠狠一顶。 “呯”的一声。 曹鹏益哇哇惨叫,抱着那不可描述之地,直接整个直挺挺地栽回地面。 见此,君梓琳抚了抚自己胸口被扯皱的衣裳,扬了扬眉,并不打算罢休,她大步迈出,直接上前去,一脚冲着曹鹏益那俊气的脸蛋“噗”的声,踹下。 虽则怀疑这曹鹏益并非是杀害阮玉儿的真凶,有可能是被别人利用了。 但一码归一码。 君梓琳可不想对一个敢朝自己用狠辣手段的人,再有半分客气。 一鞋底踹到那张俊气的脸蛋儿上,曹鹏益却也是个凶悍之人,竟然苦中吃苦,两只手狠狠扒住君梓琳的一只脚,猛地双臂用力,往侧一拧! “嗯哼。” 君梓琳哼了一声,倒是没料到对方居然会遇挫更挫,这种野蛮凶剽悍的性子,倒是有些意思。 整个被掀翻于地,曹鹏益便见自己一招得胜,但却不敢再小觑君梓琳,翻身便压上来。 可惜君梓琳哪里能让他得逞。 在前世她可是集百家之所长,什么散打柔道跳台拳道摔跤,她都有涉猎,虽然没有拿个黑带什么的,但每招每式都记在脑子里。 该到时候,用什么招儿,却不是说着玩的。 说时迟,那时快。 曹鹏益双臂卡住君梓琳的腿,翻身就要压上来。君梓琳也不遑多让,娇纤的身子,此刻仿佛迸发出了无穷的力量,韧性极强,拧成个不可思议的弯度,双臂一抱,直接卡住了曹鹏益的脖颈! 她两只纤细却充满力量的手臂,像是两根藤绳,直接拴到曹鹏益的脖颈上,往自己怀中猛然一带,进而一撸,一只腿被对手给死死卡住,她却反而绷紧了力,竟成了她往下踩蹬之助力。 第762章 曹鹏益气得直翻白眼 顿时曹鹏益被君梓琳“拴”住了颈子,两条修长的双腿,一条蹬在曹鹏益的手臂上,一条跪卡在对方的肩膀上。 她咬牙切齿,高呼一声,往上一点一点地收紧。 顿时间曹鹏益印着靴底鞋面的脸蛋儿,便因不通气而通红起来。 他双腿用力蹬,想要翻身把君梓琳给踹下去,但对方却狠狠地拧着她的脖子,誓要把他给勒没气儿。 他姥姥的!这究竟是什么招! 曹鹏益被勒得直翻白眼,可大脑却没有停止转动。 明明他能把姓君的女人给制服的,可这女人的招数实在太诡异,居然这样,也行?? 曹鹏益反抗不得,只得放弃,并对着自己带来的那打手挥手,求救。 但九名打手围着晋王手下的一名侍卫,虽则打手们的武功很高,但是晋王手底下的人,个个千锤百炼,乃是朝廷的栋梁,又怎是曹鹏益这种民间小打手所能相比的呢? 他们在打斗之时,侍卫已经将那九人制服,并打算朝这边而来。 结果正好遇上曹鹏益被王妃娘娘给拴脖子。 侍卫大吃一惊,赶奔上前,一挥拳头把曹鹏给打得口鼻冒血,仿佛丢垃圾一般,把人扯开,丢得远远的。 他这才退离两步,单膝跪倒于地,向君梓琳施礼请罪,“属下来迟了,请责罚。” 王妃被人近了身,传出去……这事焉能传出去?! 若是被雪卫给知道了,事情就大条了。 “没事,你起来吧。” “求您降罪,属下万死也甘愿!”侍卫坚持不站起来,跪在地上求罪不停。 君梓琳知道他的顾忌,便出声说道,“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不说出去,小蝶也不说,你就当没这回事。若是有人问起来,我便说自己摔倒了,你起来吧。” “这……”侍卫没想到王妃娘娘人过般宽宏。但是这样的藉口,可行吗? “没事,我何时说过假话,你还不相信我?”君梓琳说罢,亲自扶侍卫起身。 这侍卫不安地站起来,面上依然有些不定。 被打曹鹏益歪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主要是侍卫的一拳头,用了内力,哪里能让他这般好过。 曹鹏益找来的打手,拖着受伤的身子跑了。之前威胁小蝶的那人,也见势不妙,早逃之夭夭。 看到曹鹏益浑身挂彩,可怜兮兮的样子。君梓琳走上前去,拿脚踢他:‘怎样,服气了?’ “呸!” 曹鹏益非但没服气儿,反而把含了血的唾沫儿,直接喷到君梓琳的绣鞋上,他扬起那张青青紫紫的俊脸,含恨瞪着君梓琳,愤恨滔天:“姓君的,你有本事宰了本大公子,本大公子若求饶一句,是你养的!” 看这人如此硬骨头,宁死不屈的样子。 君梓琳倒是乐了。 曾几何时,她在帝都城也遇上过一位,也是富家子弟,那韩固金也是个登徒子,喜欢调戏人。 但是被她的一只老鼠髅骷,最终给吓得俯首称臣。 当初君梓琳初来到这陵州城,看见这曹鹏益,还以为与那韩固金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谁想到,这两个人竟是不一样的。 眼前的这个人,骨头很硬,伤成这样也不求饶,倒是有点男人样儿。 “放了他。” 君梓琳扬扬眉,让侍卫把人扔到往来泱泱的大道上,免得曹鹏益死在这里,也无人知。 “就这样放过他?”侍卫不甘,毕竟伤了王妃娘娘,就此放过,当真是便宜了。 “姓君的,你若是放了我,以后必不会有好果子吃,我会见你一次打一次,除非你带一群随从相护,否则早晚有一日,你会落在我手里!”曹鹏益一听君梓琳要放他,非但没感到半分庆幸,竟觉得满腔屈辱! 这次自打自脸,真是丢死人了。 回去之后,还如何做人!? 君梓琳听得曹鹏益这话,笑意加深,转而冲那侍卫问道,“你叫什么?” “属下排行第七,您可称属下为小七。”侍卫答道。 君梓琳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却是转回,杏眸闪闪发亮,透着玩味之意,看着曹鹏益。话却是对小七说的:“你方才可听见了,曹大公子见我一次打一次。所以小七,以后你见这曹大公子一回,就打他一回,直把他打到哭爹叫娘地跑回府,再也不敢露头为止。可听清楚了?” “是,属下遵命!”小七单膝跪倒在地,抱拳应令。 而曹鹏益听到君梓琳这话,一口老血差点呕出来。 他要打人家,人家姓君的居然把这法子用到他身上,真真是屈辱至极! 曹鹏益气得直翻白眼,被小七的抖手,扔到了旁边的街头,让人捡了走后,返回来。 眼看着自己这一身,君梓琳也无瑕再顾,当即让人赶车回府。 小蝶受惊不小,在马车内满是感慨地说着:“多亏雪卫有心,看来大人是这陵州的知府,也免不了有坏人歹心的。有人护着小姐,今日真是危险呐。” “小七是个武功挺不错的孩子。”君梓琳只回了一句。 小蝶听了暗暗唏嘘,小七侍卫比小姐可大多了,小姐却叫人家是“孩子”,小姐是什么心理呀。 宅子到了,小蝶先下车扶小姐。 君梓琳冲她摆摆手,示意不必。 何况得顾忌小七呢,她做出一副娇柔的样子来,若是身上没这些凌乱的样子,倒还好。反之,则是明显告诉院子里的侍卫,自己受伤了,岂非是让小七受连累。 再者,她也没受伤。 受伤的是那曹鹏益。 小蝶忙先入府,准备衣裙沐浴水之类的,君梓琳在后头走着,小七低垂着脑袋跟在后面,心下却是忐忑不已。 这个时间雪卫大约是在的,万一问起来,王妃娘娘若是能帮着回两句,那他可是得了大赦了呀。 入了府门,小七便紧跟在君王妃身后,结果,发现院子里面气氛不对! 这两日,宅子里王妃管得不严,任大家施为,怎么样都行,还有好吃好喝,简直是天堂一般。除了要做一些必须的事情。 而雪卫也年纪不大,虽则跟在王爷身边,但是对下头的人也没有那般严苛的要求; 第763章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因而院子里,气氛很是活络,大家不是练剑便是玩蹴鞠。 可是今日,不太对啊。 空气里面仿佛有一根弦般,好像一个呼吸重了,那弦就能绷断,灾难如同火山爆发一般连绵而来。 不仅小七有这种事情,君梓琳也有这种感觉。 她素来不在意下头的人怎么玩怎么闹,只要把事情办好了,随便你们放松,不过火就行。 这两天,她在这宅子内进进出出的,遇上守门的侍卫或追随在身边的侍卫,她打声招呼,侍卫们行个礼,随随意意的。虽则表面上是有尊卑之分,但其实已经如同朋友一般自在随意。 她觉得这种相处方式,挺好。 走了两步,君梓琳停下脚步来,往前看发现小蝶没回来。便往后看,身侧站着面色不太好的小七。 “小七,你有没有觉得……” 君梓琳扭脸问小七,话还没问完,就见小七面色刷地白了,不同于之前那般,他整个人像是直接坠落进深渊一般,“扑嗵”一声双膝跪栽在地上,发出一道震天响。 听着这声音,君梓琳牙根儿都疼,这得把膝盖骨给磕碎了吧? 顺着小七方才的视线看去,这下君梓琳的脸色也好不起来。 难怪小七会这样惊慌失措,因为晋王殿下回来了。 君梓琳心头发虚,虽然心理的建议做得挺好,早在八百年前就做好了,便这猛然一罩面,还是有点撑不住。 走了这几日,晋王面容清瘦了一圈,但更显得深邃的双眸有力浑厚。他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袍,墨发微湿,显然是刚刚沐浴过,那长袍半新不旧,却极为干净,是他一贯的万年不变的装扮。 “见过殿下。” 小七都跪下了,君梓琳也不敢就这么傻呆呆地站着,忙屈屈膝福身行了一礼,垂眸时看见自己衣裙微微凌乱,胸口被抓的一把,褶皱丛生。虽则来时已经拍打过身上的灰尘,但是与曹鹏益在地上相斗,绞着对方脖颈之时,身上的衣裳早沾上了灰尘,现在却是祛也祛不掉的。 当下君梓琳轻叹一声,想到了锦香往的薰芳,内心更失落起来。 那薰芳姑娘,身上染着栀菇花的香料,香气扑鼻。听雪卫说,还是个妙人,长相尚佳。又且是戏班的班主,女子在外闯荡,需要个男人依靠,必定是百转柔肠的吧。 不像自己,镇日与尸体骸骨打交道,前世也这般,身上除了消毒水的味道,便是肥皂香气,从来就没有用过香水。在男人面前独当一面,从来没有娇滴滴的请男人帮忙。这一世,也如从前一样。 与那薰芳姑娘比起来,她君梓琳不仅仅是欠缺了温柔啊。 果然,不管前世今生,都是改不了的啊。 何况自己这身子…男人哪个不喜欢干净身子的?这是周烬更加不喜她的原因之一吧。 “滚。” 从思绪中惊然而醒,君梓琳被周烬压抑的勃怒惊倒。她猛然抬头,然而也只是抬了一半,惨然而笑:他让她滚呢。好吧,那就滚吧。 站直身子,君梓琳目不斜视,绕过周烬,便朝前走去。 小七看看离开的王妃娘娘,抬眸又看看面前的王爷。一时搞不清楚,王爷这是让娘娘“滚”,然后把自己留下来,要收拾自己吗? 结果对上王爷从未有过的凶暴慑人的目光,小七脑门嗡的一声,瞬间明白,应该“滚”的人是谁。 他猛地站起,窜得比兔子还快,瞬间奔进了暗处,再不敢露出头来。 太好了,王爷让他滚,那意思是不惩罚他了吧,太好了! 君梓琳走出三米开外,冷不丁的被一只大掌掐住了手腕。 她回头便对上周烬冷凛的目光,身子禁不住颤了颤。为他神鬼不知的轻功,她耳朵这么灵敏,居然没听见。 二则他那裹挟着凌厉,冰冷骇人的怒焰,令人心慑颤抖。 他生气了? 明明是他让她滚的。 手腕上传来疼痛之感,君梓琳拧眉,她自是从来受不得委屈的。这些日子被周烬冷战,她也受够了。再者失去贞洁之事,是她愿意的吗? 何况她的芯子早换了,贞洁那些东西,在她开放的观念之中,根本不能够用此物来衡量爱情。 所以,周烬的这场冷战也该适时候结果了!她也不欠他的,不行就和离! 抬起一脚,对着男人的腿就踹了去。 “呯。” 以周烬的武功,这么近的距离,自己的出腿速度又慢。君梓琳觉得他应该能躲的,结果,只看见他袍子上印了个娇小玲珑的鞋印,像是污点般刺目地镶在那里。 ‘你怎么不躲?’君梓琳心虚,但故做怒火,愤愤地瞪着他。内心却有些担心对方会找后账,或者是一耳光扇来,自己这小身板,周烬那强大的武功,可不像是对付曹鹏益那般简单了当。 周烬毫不理会君梓琳的问题,那被踹的地方,像是被风吹过一样,根本不疼。 她这点力量想弄疼他,再炼个十年,也许有可能。 周烬伸出大掌,往爱妃脑袋上一搁,便看见爱妃蓦地闭上了眼,嫣红的唇都发起抖来。 她在怕他? 周烬拢了拢眉头,并满意她的反应。 继而他大掌往下落,在她的胸口处止住。 君梓琳等了一会儿,没感觉到脑袋疼也没觉得脸疼。感觉周烬应该不是打她吧,如果打,也不会让她等这么久。 她睁开眼睛,同一时间感到自己胸口窸窸痒痒的,似乎有东西在上面“摸”?? 猛地低头看去,但见周烬修长如玉般的指尖正在一寸一寸抚平她胸口那充满褶皱的衣裳。 一瞬间,君梓琳面色僵白! 麻烦了,不会被发现了吧? 再怎么说,现在也是晋王妃的位子坐着,如果周烬让她顾及下他的自尊,君梓琳就会被堵得没话说。 嚷着“和离”,这种话,她又不敢先开口。欲扬先抑。所以想要和离,得先让周烬自己开口,他若先放手,君梓琳就好脱身。 但若是沉不住气,先说出自己目的,反而会惹得周烬不快。 再怎么说也是堂堂晋王之尊,被王妃先提出‘和离’,这等于是被女人甩啊,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第764章 他不能放开她了 君梓琳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周烬低魅的声音缓缓告来:“爱妃,今日又去何处玩耍了?” 他的语气仿佛是在跟个三岁孩童说话一样。 一瞬间,君梓琳不爽极了。 尤其是周烬那语气,仿佛两个人从来没有冷战过一般,但是他们没有冷战过吗,没有吗!? “咳,我去换件衣裳,王爷请自重!”君梓琳冷冷地推开周烬的手。 结果… 推、不、开! ‘爱妃在外头玩兴很盛,连衣裙也——’周烬显然还没有挑够毛病,修长的手指灵活一转,瞬间来到君梓琳的腰处、腿处,跟着一转落到了她的小腹…君梓琳猛然呼吸一滞,眼珠子都不敢乱动了,这男人一定是故意的,明明是用嘴说就行,他非要动手撩她。 他那手指跟恶魔一样带着火源,隔着衣裙,所过之处,几乎要把她给燃烧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有“技巧”了? 君梓琳在被撩到不能自己时,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么个问题。 尔后就想到了薰芳姑娘。 瞬间那被撩到血液沸腾的身体,倏地降至冰点。 “这里、这里、这里,都是泥土,爱妃玩得真是爽啊!” 周烬还在撩,可是君梓琳已经冷了,他再撩,也撩不动她了! 当场君梓琳伸手,一把捉住周烬作怪的大掌,杏眸冷冰冰,声音寒渗渗:“晋王殿下,你太过份了。行了,有事我们回头说,现在我要去沐浴。” 她说罢以不容置疑兼再正经不过的冷语调拒推周烬,转身而走。 走出去两步,没听见男人的步伐声,君梓琳心底便开始嘀咕起来。 撩什么撩! 这种烂男人,不过是在外面尝了个腥,学到了一点船、技!就跑回来找内宅的女人炫耀、试技。 又瞎又恶心。 君梓琳摆出作呕的姿势,当下决定待会把自己洗个十遍八遍,将周烬隔衣裳抚触过的地方,统统清理一遍。 这男人真脏真恶心人。 他肯定是在外头尝了腥,肯定是觉得心理平衡了,所以才回来碰自己这个已经不洁的女人。 这大概是男人的一种报复心理吧,感觉这样很痛快。 前世君梓琳曾经接过这种案子,但那家伙是个变态,周烬没那么严重,但性质都一样。 真没想到,这种事过了一世,自己居然能碰上,还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果真是报应不爽啊。 君梓琳推门而入,小蝶已经准备好了沐浴水,洒上了绯色香喷喷的花瓣,在一旁侍候着。 ‘你去外头守着,对了,多给我准备一些皂角,我要好好洗洗。’君梓琳朝门口弩弩嘴,让小蝶退下去。 “奴婢准备的都在这里,小姐若是用,便伸手够到。新的衣裙在这里,小姐莫要忘记了。”小蝶说了一堆,最后才关门出去。 君梓琳吐了口气,三下五除二,把衣裙褪掉,整个钻进沐桶内。 方才与周烬的事,还是让她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但她却知道,如果纠结下去,不仅会浪费时间还会耽误接下来的查案。 她闭了闭眼,强自命令自己集中精神,不要想其他事。 有人说女人如衣裳。 现在对她君梓琳来讲男人才是衣裳。 不过是扒件衣裳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再度深吸口气,吐纳而出,猛然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应该能脱胎换骨,将纷扰之事统统扔弃。 谁知,竟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浴桶外面,立着一名穿着雪白中衣的高大男子,他正在腰间解着系带,试图将那中衣褪掉。 君梓琳眨眨眼,便对上男子深邃有力的黑眸,俊美绝潋的容颜。 “你,你别……” 君梓琳猛然伸出双手,推拒,不让周烬褪下中衣。 结果那男人竟是朝后退了一步,“哗”的下,直接把腰间的系带扯开,露出精实的胸肌,以及穿着的亵裤! “我说你……”怎么不要脸呢? 君梓琳哀嚎,一时头痛不已,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她方才刚刚与周烬说了决裂的话啊。 为什么这个男人能自动把发生的事情忽略,做出这种关系很好的样子。 他们之间的关系,到了这种袒程相待的地步了吗? 没,没有! “晋王殿下,还请您自重!” 君梓琳板着脸,只剩下最后一招,希望周烬能够感冒。 “嘶啦!” 她话才刚落,周烬的亵裤被他自己给扯碎,顿时布片满天飞。 君梓琳呼地蒙上眼睛,慌乱之下,心都快要跳出来。而接着所发生的,几乎要将她的生魂给挤出体外。 “扑嗵”一声,君梓琳只听见有某物落水的声音。 不等她放开敷在眼睛上的双手,身体已经率先得到了感觉,因为她突然感到自己的身后,有具火烫的身躯压了上来。 老天! 君梓琳甩开手,猛然回身,正要怒斥周烬这般放荡无形失了分寸与尊贵体面的行径。 陡然她的胸前蓦地环上了一双精实的猿臂! “嗯……”君梓琳仿佛瞬间被点了穴般,一动不敢动地静止于原地。 身后的周烬亦是一动不动,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贴。 君梓琳感到他不可描述的某处之反应时,更是吓得头皮发麻。 怎么办。 这个时候鸡血、狂放…等等招式都不管用。 周烬已经知道她不是干净身子,她的狂放对周烬来讲不是单纯不是纯洁,而是‘有过经历’女人的一种“需要”。 纵然两人之间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关系,那么结果呢。 周烬只会认为那是各取所需。 她是饥渴,需要他。而这个,与爱情无关。 突然间想罢这些,君梓琳很受伤,一时间耷拉下脑袋,不知该怎么面对这种情况。 “爱妃,你在想什么?” 周烬声音嘶低,强自压抑着那汹涌万丈的愈火,试图想先得到爱妃的同意,然后再进行往下的事情。 这几日,周烬自问已想得清清楚楚。 在此刻之前,他对他自己还没有信心。 但是现在,他突然有了信心,因为他对爱妃的身子,依然有那般如初的热情。 他不能放开她了。 “爱妃?” 周烬再度低哑地唤她,期望她能给予一点回应,好同样回应他勇气,使他能够进行下去。 第765章 谁料她竟是吃醋了 “爱妃?” 不厌其烦地,晋王妃再次呼唤着自己妻子。 君梓琳哼了一声,表示答应,内心却已不得不肯定,自己在劫难逃。 周烬在外头尝了腥,学了新的花样来,这是想在她身上用用。 可这古代女人,哪有反抗的余地。 纵然她现在反抗,她能做得到吗! 力量悬殊如此之大,他又不肯放开她。 对了,如果放在别的女人身上,哪怕周烬去外头宠幸了整座青楼的女人,回头还肯来临幸自己,也该欢天喜地的迎接了。可惜,君梓琳实在做不到啊。 “爱妃……” 周烬的声音愈来愈火热鼎盛,君梓琳被他扳过来,两个人瞬间面对面。 君梓琳垂着脑袋,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但周烬毫不嫌弃,他知道,爱妃必定是害羞的,毕竟两个人还是头一回这般形样在一个沐浴桶内。 两个人面对着面,彼此眸中透着莹莹的光泽。君梓琳握住周烬的手,垂下头去,却是沉默不许。 周烬心潮起伏,眸中只有眼前的这女子。 水滴流淌了一地,也无人去管,桶内的水温也正在适宜的温度,反而有这男人出现,水温竟有急骤上升之势,令人脸红。 君梓琳心头怦怦直跳,突地转过头,朝旁边看去,就是不看面前的男人。周烬也不在意,心里知她必定是愿意的。 从帝都城到这陵州,两人经历了许多事情,现在也该是心意相通之时。 正欲行最后之事。门口突传来疾烈的敲门声,比方才周烬的动作更要急切三分,“主人,主人!” 从愈望之中清醒过来,君梓琳立即冷静下来。 可是周烬却是停不下来,依然张扬而热烈。 君梓琳想趁机推开他,可男人一片痛苦之色,显然是到了紧要关头,不能够忍耐的。 怎么办呢? “你退下!”不等君梓琳想出办法,周烬朝门外的雪卫厉声喝令,语声不容半分违抗。 雪卫却是不听,依然急急拍门,并解释:“主人,请恕属下重罪。但是现在,您必须出来,宫里头派来的公公正在外面候着,必要见着您,宣旨!” 宫里头来人了? 这一下君梓琳彻底清醒过来,今日这场事情,当然不能再进行下去,接旨是最重要的。 显然周烬也是这么想的,他迟疑着,在君梓琳想要爬出沐桶时,他有力的大掌紧紧地抓住了她皓白的手腕,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隐约有几分恳求之色。 当即周烬扭头冲门外道:“给本王半盏茶的时间,你先去应付那阉狗!”语气肃杀,眼底腾起骇人的气焰。 显然,被打扰到好事,晋王震怒! “是。” 门外雪卫勉强地应了一声,并退后了三步,守候。 君梓琳见此,又看看周烬,眼露恐色。他不会、他该不会…… ‘爱妃,你用手吧。’周烬说道。 跟着他以不容置疑的力量,将她的小手捉过去,行事。 君梓琳自是不甘愿的,几次想抽回手,结果都不能够成功。气愤之下,她语不择言,愤愤尖叫,“殿下阅览群芳无数,很不必在梓琳这里如此委屈自己。自然梓琳也不敢让殿下受委屈,所以今日之事便当没发生过罢!”说罢硬是抽手,结果又被他拽回去几分,最终更是直直扑进他的怀里! 两人亲密无缝地拥在一起。 君梓琳的气却还是没消下去,若非面前的男人有身份有地位,她早一脚将人踹到北极去了!还容得他在自己面前碍眼!? 而周烬,似乎是没想到爱妃竟会说出这般话来。 他以为爱妃是羞涩,是因为说出了那件让他如梗在喉的事情后,而更为抹不开面儿。 谁料,她竟是吃醋了? ‘爱妃,你不会是以为本王这回出门,乃是寻芳去了?’周烬低低而笑,声音散发着无以伦比的隽俊味道,性感而低沉,动人心魄。 君梓琳咬了咬牙,“咯吱”一声,表示她的愤怒,同时也算回答了他的问题。 “待会,你见着皇上的密旨,便知道原由了。”周烬伸手轻轻拍了拍爱妃纤秀的背,再不多言,便要起身。 君梓琳一听这话,脑子转得飞快。 听周烬的意思,似乎是自己误会他了? 若果真是误会了,那等误会解除后,会怎么办? 君梓琳瞬间想到了后果,周烬一定会要加倍偿还的! 后果必定很严重。 眼看着周烬站起身,君梓琳一改先前的不乐意,迅速扑倒他,主动为他做事。 “主人!” 外头半盏茶的时间已经到了,雪卫硬着头皮提醒。 那公公远道而来,真的不能再拖延下去。 主人与王妃,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刻啊! “去准备冷水!”屋内的周烬冲雪卫冷喝一声,继而便出了沐桶。 君梓琳追出去,想要为他…结果被他按住摇了摇头:“爱妃,你有这份心,本王心领了。但是,现在我们都没有时间。待到接旨之后,再另叙旧吧!” 接旨之后,岂非是要被他好好地品尝一顿,到时候肯定是连骨头都不剩! 君梓琳想想就着慌儿。 当下就想法子把这事给蒙混过去,而周烬却毫不理会她,冲了冷水之后,穿好衣袍,顺带给她穿好衣裙,却并不带她,而是直接将她抱个满怀,就这般走了出去。 “喂,周烬你放我下来。”君梓琳小声抗议,这男人想干什么呀,哪里有这样干的。这是去接圣旨,还是去秀恩怨,在圣旨面前如此,他是不是想犯罪啊。 “乖,别动。” 像揣着只小猫儿般,周烬把爱妃放进怀中,若无其事地带人出了内宅,往外宅而来。 那苏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今日特意是赶来下圣旨的。 顺便也是瞧瞧晋王殿下在这陵州,过的这种隐性埋名的日子,如何呢。 不意料等了会子,就见不远处一个熟悉面孔的俊美男子,略削瘦了些,他抱着个女子气度慑人地走近了。 “周烬接旨。” 周烬把爱妃放在地上,两人跪地行礼接旨。 苏公公一看这被晋王抱在怀中的女子,不是别人,还是那个君梓琳。 当下苏公公就蔫了,这个君梓琳是施的什么狐媚法子,让晋王追到这陵州,也就算了。谁知道现在,居然还恩恩爱爱地抱着她出门来,跑来现眼了! 第766章 请王爷说话算话 轻咳一声苏公公读了圣旨,将给周烬,便打算告辞。 君梓琳见这公公是有些不爽自己,但人家跑来送圣旨,总不能一杯茶也不让人喝吧,“小蝶送送公公。”君梓琳扭头朝身后的小蝶看去,并送去一记眼色。 对小姐的意思完全明白,小蝶前去送苏公公,遭到对方一记冷视,以及冷漠拒绝。 “雪卫,你与小蝶一同送苏公公。”周烬添了一句话,气度慑人,声音如重磐石,冷冷朝那苏公公睨去。 这下苏公公哪里还敢拒绝,再若是拒绝,这陵州他便再也回不去了。 当下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走出宅子去,嘴里还焦渴得紧,可也怪他啊,方才来时让他喝茶,他端着架子没喝。现在可不是自作自受么! 正做想法,就见小蝶上前行了一礼,并伸手塞过来一样东西。 苏公公感到沉甸甸的,眼神一瞥,瞧出来了,正是一枚大金元宝。 “公公这春风楼是本地最有名的,您前去用了茶水再走吧!”小蝶有眼角,瞧见这苏公公的嘴唇都干裂了,便不卑不亢地提议道。 有雪卫在旁边,周烬的人。苏公公哪里还敢拿乔,再者他是真的渴了,“好极好极,多谢王妃和王爷了。”他只得如此感谢道。 而送走了苏公公的晋王夫妇,直接打开了圣旨,周烬看罢之后,便将之交给身边的爱妃。 君梓琳哪里肯看,又不是给她的。 “若是不看,那本王把方才的事情,慢慢的重新再进行一遍,并且做到最后。”周烬懒洋洋地说道,语气透着浓浓的欲望。 君梓琳翻了个白眼,只得接过圣旨来看,同时内心庆幸。周烬这么说,必定是因为他不想再计较方才之事,看来自己逃过一劫。 把圣旨展开一看,君梓琳才知周烬前去恒州,乃是有要事,为皇上办事去了。 如今皇上圣旨上说得清楚,要他把事情办妥后,亲自回帝都复命,并说此事不准被除他以外的第二个人得知。 “本王没有骗你吧。” 周烬见了有些酸溜溜地又说道,“阅遍群芳,爱妃想让本王阅遍群芳,可也得给本王时间。如今本王连陪爱妃的时间都没有,又哪里有空去找其他的芳香花丛?” “王爷自然可以先去找芳香花丛。”君梓琳听了他的话,顿时又不高兴了。 他的意思莫非是等家里的家花给阅透了,再跑出去找别人? 还有,纵然能够证明周烬去恒州乃是为了公事。 那么薰芳一事呢,莫非他就能撇清吗? 还有,他根本就没有解释薰芳一事。 他还是可以蒙混过关的。 “还是生气了。”周烬轻叹一记,干脆捂住了自己嘴巴,对君梓琳比划着,表示自己再也不说话,直到她不生气为止。 他不说话,君梓琳倒是清心了。 当下她点头赞道:“还请王爷说话算话!” 成功把周烬的嘴堵上,君梓琳便将雪卫叫来,问了让他查探之事。 周烬对这里发生的事情并不熟悉。 君梓琳在问他手下人时,他便在旁听着,并不出言。 饶是如此,包括雪卫在内的诸多手下人,立于厅室之内,却是如履薄冰一般,大气都不敢出。每个人都低垂着头,眼睛都不敢四瞄。 若非是眼睛看到他们都在,君梓琳还以为场内没人呢。 雪卫说话也规矩很多。 关于薰芳处的事情,雪卫说了两句,尔后便把目光朝主人身上落了落,紧跟着急刹车,什么都不敢再说。 君梓琳见此,焉能不知道雪卫的意思。 转而便让雪卫退到一边,转眸嘲讽地看着座位中正襟而坐气质冷若铁石,容颜却像初升的朝霞般潋滟绝美的男人:“晋王殿下,您交游真是广泛,涉猎范围也很大嘛。锦香班的班主,看来交情颇深嘛!” 周烬缓缓起起脸来,长眸往场内一扫,顿时一众侍卫纷纷避退,小心翼翼地靠到边上,以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王爷若是要惩罚,便惩罚梓琳吧。毕竟这些人都是为我办事的,虽然他们都是王爷您的人。自然,若是王爷您能事先说明,梓琳也不敢用您的人,是吧。”君梓琳不冷不热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杏眸清澈而冷漠。 周烬没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现在说不了话,并伸了伸手,请她继续。 他居然如此。 君梓琳要被周烬的厚脸皮给气死! 他明明是装的,现在却还厚脸皮地装下去,就为了躲避回答关于薰芳之事——他们之间究竟是不是有什么? 周烬不回答,君梓琳心底的疑惑反而更深,猜忌也更重。 但理知不能够被情感所束缚。 君梓琳知道不能让这件事情绑缚住自己。 她随即问起薛利之的事情。 早有侍卫奉了上来,先是薛利之真正的画像,继而是从薛家找到的一些线索,统统记录在册。 君梓琳飞快看了一眼,那画像与她所绘的差了一点,不管是眉毛还是嘴唇等等,都不太一样。 她也不介意,那个时候是黑灯瞎火,且是雾气浓稠,看不清楚很属正常。 关键是那石头以及薛利之的手。 那歹人应当是左撇子才是。 “嗯,回头我去见见他。”君梓琳点头,只看这些册子上所记录的东西根本不行,事实上她还得实际去查看一番。 两条线索都已出现,但是眼下薰芳这条线索,却是模糊不清。 当着周烬的面,这帮手下人不敢说。 君梓琳问周烬,对方竟以手封口,也不说。 这是要逼着她自己行事啊。 顺道去看看薛利之。 君梓琳打定主意,便要出门。 雪卫知她要去做甚,看在王爷回来的份上,她真的不能那么快离开。 “行了,这事都结束了,你们散了吧!” 君梓琳冲众手下挥挥手,自己先离开。 身后没有声音传来找她,君梓琳略略安心,周烬不找她,真是太好了。 她准备出门的事在飞快进行着。 而周烬却也忙着接下来之事。 君梓琳一走,众手下便被留在屋内。 王爷没下令,大家谁都不敢主动退下。 就那么默了半晌,却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般长远。 第767章 晋王吃醋 大家禀息凝神,竖着耳朵,期望能够听见“退下”之类的字眼。 结果周烬却是开了口,所说的话却绝非他们想听的:“雪卫,爱妃今日身上凌乱,她所为何事去了?” 语声只是那么随意散漫的一问,却透着近乎慑人肃杀的气焰,使人禁不住后退半步。 雪卫轻咳一声,沉声回道:“王妃娘娘去了衙门。” “还有呢。” “验尸。” “身上的衣裙都皱了,验尸能把衣裙给验皱了,你去给本王验一个看看。”周烬语气悠悠地说道,瞬间俊脸已渐渐布满寒霜。 显然他对雪卫这等拖延之语,十分不满。 雪卫也有苦说不出,不是他护从的王妃娘娘,他哪里知道。 他朝小七看了眼,想让小七出来说说。但转念又想,这岂非是等于直接告诉主人,自己没有周护王妃,而是将这等重大的责任,移到了小七的手上吗。 这样的惩罚,岂非是更重呀! 不等雪卫思索完这点事,晋王已率先开口说道:“小七,你来说说。” 雪卫感觉到自己的世界轰然倒塌,恨不得拿脑袋撞墙。主人居然知道小七追随在娘娘身边,他居然知道?!麻烦了,他要受惩罚了。 “从实说来,本王不会怪你。”周烬满脸寒霜,却说着如沐春风的话语,冰火两重天,令人心里直打颤。 小七低垂下脑袋,认命地样子,将君梓琳从马车上跌下来的事情一说。至于身上有褶皱,则是在衙门里头抓的。 却是坚决守住了与君王妃之间的承诺,没有说实话。 小七这么一说,周烬倒是信了几分。 尔后让雪卫说出所有的,自己离开时发生之事。 雪卫不知小七所说的是否属实,但他却是会说实话。尤其是关于薰芳一事。 王妃想查薰芳并非因为其他,乃是因王爷在薰芳处差点遭到歹人钳制。 雪卫说罢后,周烬长长地沉默着,陡然问道,“去看看王妃是否在府内?” 下头的侍卫蹭的声纵身而出,一会儿返回来禀报,“王妃没有在府内,听小蝶说离开有一会儿了。” “她还真是不闲着!” 周烬拧眉,脸颊侧的肌肉一块块绞紧。 他突地纵身而起,眨眼间便到了屋门口,声音随即爆出:“雪卫,走。” 周烬带着雪卫极快地出了府门,赶着君梓琳离开的路线追上去。 其实若非是主人回来打乱了计划,现在他们早跟着王妃娘娘,不至于让她孤身离开院子了。 雪卫暗暗说道,面上却是十分淡定从容,并没有半分怨言的样子。 “她会去哪里?” 走到了一半,周烬失去了君梓琳的踪影,转头问雪卫说道。 雪卫想了想,只得道,“薰芳还有薛利之的事情,娘娘都没能确定,大概是离不了这两件事吧!” “她查得真深。” 周烬冷冷一笑,不作半分辞色。 “先去薛利之处,你可知道地方?”晋王命令道。 “自是知道的。” 雪卫点头,让马车夫随自己的指点前行。 很快便到了城北薛家。 晋王一行人在薛家门口来回看看,只见着这里破坏非常,有很宽阔的府内,但是府内之内,却并没有太富裕的装饰之物。 门庭潦落,一看便不是大富大贵之家。 反而像是家道中落,这样的人,爱妃想找他。 认为他是凶手么? 周烬在外头看了几看,尔后略笑,摇了摇头,此人绝非那锦香班处的歹人,爱妃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走。” 他出声命令道,当先迈大步而入。 从府门到府内,没有半个人影。看来这一家子人算是玩蛋了。 周烬垂眸看了一眼地上铺陈着的鹅子路,一路轻盈地走在上面,却看见这鹅子地并非是浑铺一气,而是用其他的饰物瓦片和砖等,在这鹅子地之中镶嵌成不同的图案,这一家姓薛的倒是个有趣的人家。晋王扫了一眼,嘴角便勾勒了一下,只看见这鹅子地上所织就嵌成的图案除了松鹤之类的花案,便是各种草叶之类的,看着像是在地上面的动物乐园般。 看来这一家子的雅趣,的确与众不同。 晋王摇了摇头,不再多看,快步走过那青灰色以及墨绿色等等铺陈在脚下的鹅子路,心里头却很清明,明白这一家子人怕是接下来要变卖这些鹅子路了。 经过多年的磨砺,这鹅子路都被踩踏得圆滚而扁平,似乎更薰染了一些人情烟火,说不定能卖上几银钱。 再往里走,便处这宅子的前半部分,但看到门庭楼阁,阔朗大气,院中隔着三两步便栽种有芭蕉、以及成片碧绿竹林等,待走近了,只感到树木竹林风起,吹拂脸颊,格外舒爽。 一时间周烬也不得不轻叹,这个陵州,哪怕是似如此这等没落人家,也是曾经有着相当豪阔的布置与享受之风。 可惜,这园子不卖不租。 若是当初他的人能够租到这处地方,岂非是一生在大享受。 虽则身为王爷,周烬也不得承认,自己的王府,真是单调极了,与这陵州城的富庶家族,不可相比。 再往前便是几株梨树,树枝上的花儿已然凋零,正在忙着结果出碧绿色的圆溜溜儿的果子来,看得甚是喜人,在经过一片池塘时,看见里面粼粼的波光,闪着碎银子似的灼烈芒光,微微在此站定,能看见塘里面那道属于自己的欣长挺拔身影。 这时就听见前面有袅袅的说话之音。 周烬几乎立时便听出,那声音是属于爱妃的。 当下他步伐踏快,眨眼间便到了声音的近处,远远地就见掩映在一片碧叶之中,爱妃娇纤的身影在这里而动。 他欲要剥开那些绿色,没想到却在此时传来了另外的一道声音,“云公子马上就要来了,君小姐要不要听听他的说法?” 云攸灼? 周烬心里立时想到了这个名字,当下毫不犹豫地大步走上前,占据显眼的位置,立于当场。 在场内正有一名小童跟在君梓琳身边说着话,两个人站在屋门口,望着那紧闭着的门扉。 方才提到云公子时,便是这个小童所说。 第768章 忍不住气得 只是这小童是哪里来的? 周烬扫了眼小童,又朝雪卫看去,但见雪卫急忙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啊。之前也没见过什么小童。 “怎么,是云攸灼要来见你?”周烬往君梓琳面前一站,声音冷幽幽地,透着质问之意。 某人的嘴巴不是自动上锁了吗? 这会子,怎么又打开了呢? 君梓琳内心暗暗翻个白眼,但她现在是用人之时,眼下这个小团子年纪小,虽机灵,却也办不得太多事情。自己身边只有小蝶,其余的都留在了帝都城。 惟有依仗周烬的人。 用人家的,只能被人家管。 这口气,君梓琳决定忍了,且看且再说吧。 当下只得把周烬要问的,尽量都答他。 之前她来时,小团子便在这里守着,将薛利之身子不适,请了云大夫来医治之事一说。 此刻这薛利之将他自己反关在门内,屋内还有一个老仆人。 方才来之时,君梓琳将这院子查看一遍,发现并没有自己记忆之中的山峦,而且也没大理石这等东西。 当下便觉得事情不太对。 再在也只要把薛利之找到,与他对置一下手掌,尔后再问一些具体的事宜,事情便算结束了。 不过这紧闭的门扉,的确是难进,硬闯却是不行。 如果把云攸灼找来,了解下这薛公子的病情,却是虽然复杂,但是顺遂。 “这么说,必须得让云攸灼来了?”周烬问道,语气淡泊,一脸置身于事外之状,仿若无事之人。 君梓琳越看他这副样子,越明白什么叫做深不可测。 别看周烬表面上无事,其实内心里,那事大了去了! 上回还因为云攸灼而吵架冷战,这回若再坚持让云攸灼前来,焉能有好了? 除非周烬死了,她绝不会如此。 “哪里,我也能医治,自不需要他。”君梓琳讪讪一笑,坚决摇头。若想以后的日子好过些,现在就老实点儿。 周烬冷泠泠一笑,“不必如此。既然需要云大夫,便让他前来嘛,若是耽误了事情,大家谁也不能够负责,是不是?行了,让他来巴!”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宽厚大量了? 君梓琳暗自摇摇头,周烬根本是在诈她,看她的态度罢。 “快些进行完这里之事,然后回去沐浴。”周烬懒洋洋地伸了个腰儿,转而眸光暧昧地朝君梓琳望去。 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 君梓琳心下一激灵,当即知道该怎么做。 “其实云攸灼也没提供什么帮忙嘛!”君梓琳连忙摇头打圆场,表示绝不用云攸灼。 这样下去,周烬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此刻君梓琳便让人直接撞门,因为没必要再等云攸灼了。 可是不等雪卫前去撞门,便传来了喊声,“君小姐,我来了!” 君梓琳:“……”真是不想什么,便来什么。 云攸灼来了。 往场内一站,云攸灼见人都到齐了,便要向周烬行礼,只是免去了称呼,恭敬的一礼行到底。 “哦,君小姐关于薛公子的病情——” 行完礼后,云攸灼便撇开那明晃晃的晋王,转而朝君梓琳行来,两个人站在一块,声音略低了几分,说起薛利之的病讲来。 两个人靠得这么近真的好吗? 君梓琳僵硬地站着,生恐那个大醋坛子会生气。 结果云攸灼说了半天,转而便朝晋王走去,这便回禀道:“在下去查过了,陵州有许多使用麻枯草之人,所有的人家,也都记录到了册子之中,送到了宅子内,请王爷过目罢!” 君梓琳一听云攸灼之话,顿时狐疑地朝周烬看去,又朝云攸灼看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云攸灼背着自己,为周烬办事了? 那么说如今云攸灼赶到这里来,一半是为了交待周烬让他查事情之故? 周烬微微眯起眼,魅眸折射出一抹阴沉之光,落在君梓琳身上,尔后看进她的眼睛里。 被他这样看,君梓琳立即收回落在云攸灼身上的视线,转而朝晋王看过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周烬面色无表情,说道:“你们私下有话要说么,下去说便是了,不必在此处。” 君梓琳一听,皱皱眉头,忙摆手,表示与云攸灼并没有话好说。 她说完,周烬便挑眉望着她,嘴角噙着抹冷嘲之笑。 他这是什么意思? 君梓琳心头不爽,明明是他把云攸灼给找来的,关自己什么事?现在他又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明明都是他安排的,她也没有故意让他不开心! “君小姐。” 小团子在旁边跟着提醒道,并指了指破开着的屋门,让进去查看薛利之。 见此君梓琳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得进去查问薛利之。 难怪周烬方才看她的眼神,一副瞧好戏的样子。 她差点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 “走。” 君梓琳回头狠狠地剜了眼周烬,可恶的男人。 她带着小团子进屋子,云攸灼随后走进去。 雪卫站在外头,期待地看着自家主人。结果周烬却是半步没挪,他也只好等在外头,看看结果。 只是主人突然回来,真的让人很不适应啊。果真还是主人不回来的日子,最痛快呀。 那一厢,君梓琳没见着周烬进来,当下心口便松了口气,反手一把抓住云攸灼往面前一扯,“呃,君……” 后头的话没说完,被君梓琳给一把捂住了嘴,她的语声恶狠狠地带着威胁:“现在你不必说话,只听我说!为什么你会替周烬办事?是什么时候交待你的事情?还有,方才是他叫你来的吗!” 小团子上前来,因为个头小,只能扯扯君梓琳的衣裙,却给一眼瞪过去,而止住了动作。 等了半天,云攸灼都没有说话。 君梓琳忍不住气得踢了他一脚,这个人,可是她信任的人。但是居然为周烬办事,君梓琳总有一种被欺骗之感。 可是这个人居然不回答她问题,是不是活腻歪了?! “嗯!”云攸灼被捂着嘴巴,听清楚了君梓琳的话后,他便张嘴想回答她的问题,以免她真的气坏了身子。 但是自己嘴巴被她馨香的小手捂着,总是不放开。 第769章 恨不得天下皆知 云攸灼想了想,虽然感觉有点冒险,但为免被外头的人发觉,还是快点结束得好。他张开嘴唇,伸出舌,对着她的小手指便舔了舔,飞快地,又收回去。 “你……” 君梓琳感到那异样的湿濡之感,当场便怒了。猛地收回手来,正要兴师问罪,云攸灼脸颊都红了,小声道:“方才你那般,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所以才会——” 说来倒是她的错了? 君梓琳皱眉头,但也想通是自己的错,当下甩了甩手,脸颊发热地不再计较。只是依然盯着云攸灼,等着他一个答案。 但见云攸灼脸色潮红,一双眼睛像是蒙了层水雾一般。 君梓琳瞧见了,顿时脸颊更是发热,干脆一甩身子往内屋走去,不问了。 这事真是让人尴尬,早知道她就不这么冲动了。 明知道云攸灼内心里对女人是怀有恐惧之感的。 方才自己那样对他,难道他会那般样子。只是不太对呀,害怕的样子不是应该脸色发白吗,他怎么面色发红呀。 脑子里面转了两转,君梓琳蓦地停下步伐,伸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惊奇地自言自语:“莫非他喜欢我?” 继而意识到这点后,君梓琳心里便如发酵团似地,什么滋味都有。 想当初她被周烬抛弃,在大将军府独自养腿伤的时候。 就幻想着有朝一日,找个安定的男人,过一种平凡的生活。 那时候云攸灼就在其中,谈不是什么喜欢,只是志趣相投。这人懂中医理,而她擅验尸,两个人在一块,必是没有吵架的时候,反而还会互相帮助。 曾经一度以为这样的生活,便是她想要的。 但是直到现在,她也没能摆脱周烬。 不管云攸灼对她是什么感觉,君梓琳觉得,自己在心里默默地计划、想着,那是可以的。但是别人却不行,尤其是云攸灼。 若他果真表现出来,一定会受到伤害的。 周烬不会放过他,不管周烬是否真心爱自己,首先晋王妃这个人,不管是谁来坐这个位子,都是容不得别的男子肖想这个位子上的女人。 所以云攸灼一定会受到伤害的。 周烬的手段与冠勇侯不同。 那慕瀚博会找许许多多的青楼女子,用来淹死云攸灼,让云攸灼死在欲海之中。 但是周烬的行事风格,不动声色,犹如狼一般地凶狠而正中目标。 当他做了事,将没人怀疑是他做的。 以后要与云攸灼远离了。 “这就是薛公子的全部症状吗?”君梓琳问,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 云攸灼红着脸点头。 君梓琳挥了挥手,‘好了,这些我都知道了,云公子你退下吧!’ “哦?”云攸灼显然没料到,君梓琳竟会赶他走。 而君梓琳连头都没抬,目光直直盯着榻上的薛利之,嘴里冷漠说道,“这里的情况,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云公子你还有什么最后要交待的么?” “这……没有了。”云攸灼面色一僵,再不复方才的脸红,他看着那站在榻边上美丽的女子,一时间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嗯,那便退下。”君梓琳最后道,扭回头去检查薛利之。 云攸灼在原地站了站,目光怔怔地看着突然就得冰冷不近人情的君王妃,尔后他垂下了头,幽幽地应了道“是”,转身离开。 门外头,晋王与他的手下人并没有在。 云攸灼没看见他们,自然也不会去寻找。 当下沿着来时路,快步而行。 只是刚走到一半,便听见掩映在绿丛梨叶竹林之间,传来晋王清朗的声音:“把君梓琳近来的所有行踪查个清清楚楚,若有漏掉,唯你是问。还有,那女人是我的,你可知动了我的东西,会有怎样的后果?” “属下都会查清楚,向爷禀报的。”雪卫惶恐地回道。 云攸灼听在耳中,皱了皱眉头。 皇亲贵族皆是如此,喜欢一个人是放她自由,是看着她开心才是最大的开心。但是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却是依靠束缚一个人,听怕是把人给捆死,也要留在身边,这就是喜欢么? 与其说是喜欢,不若说是自私! 把自私当成是喜欢,也是走到了穷途末路了。 一甩袖子,云攸灼头也不回地离开,连在府门口撞到一个人,也没发觉,步伐已经快速地离开了这座宅子。 雪卫身形一晃,退了下去。 主人吩咐下来的事情非常紧急,他得快点办完,主人离开的这几日之内,把王妃所有的行踪事无具细地上报。 这下子真是有得忙了。 周烬负手立于这园林之中,再次感叹,自己与这里真是没缘份,若是能够买下这样的庄园,那得省多少事情呀,不必自己种物,也不用自己打理,坐享其成。何况这园林景色甚美,建造也是极具特性,只站在这里,便心旷神怡。 “公子是来看园子的?” 正在此际突听见身后传来道得意的男子之音。 周烬听到声音,便回头看去。 但见一穿着象牙色精致团花刻云纹长袍的男子,闲情雅逸地走了过来。 周烬往脸上看去,见此人墨发垂肩,丝质柔滑。一双神气活现的双眸,丰盈的下巴,以及微微挑起的弯弯的眉。看起来是一个颇为春风得意的世家纨绔之子。 这陵州虽然民风开放而剽悍,但是人们的衣着除了讲究之外,也十分地随意,不那么规规矩矩一板一眼。一般是随性子做,随着性子穿。 因而衣饰能够强烈地凸现个性。 当然若是有些人想要掩藏掉本性,基本上穿衣风格,也能掩盖上一些。 这个就得另说了。 眼前的这位纨绔公子,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想掩饰似地,那股子得势之状,恨不得天下皆知。 周烬转过身来,微微眯起眼,俊颜点染着温和的笑意,不似素日那般严肃威慑,深眸也不如从前那般染着隶杀震慑,反而是极平易近人的。 但挠是如此,来人年轻男子看见回过身来正面而对自己的周烬时,也不自由地倒吸口凉气,忍不住停下步伐,倒退一步,含着惊意别开眼,偷偷打量他。 第770章 曹二公子 这男人身形欣长而挺拔,身躯高大中透慑着无以言说的深沉之意。瞧着不像是普通人啊。他曹鱼飞自诩在陵州也算是见过世面了,这陵州的各位大人们,人来人往的,哪个他没见过? 可那些官员,与面前这男人,除了气质里面有一股子傲视于下的尊贵之气外…不,那些官员,还没有眼前这男子的气势强。 这人究竟是何人呀? 莫非不是要买这宅子的人? “请问阁下是?” “周姓之人。”周烬答,深眸掠过,看着这四下的景致。 “在下姓曹,乃鱼飞。”曹鱼飞把自己的名姓报了上去。抬眼觑了下周烬,见他目光朝别处看去,曹鱼飞才堪堪松了口气,不知为何,方才被这男人看,仿佛泰山压顶一般,莫名的产生无尽的压力,实在是匪夷所思。 此刻曹鱼飞才敢趁机把面前这气势不凡的男人打量个遍。 此人容颜出众绝伦,只看脸,有股子妖孽般的阴柔之感,但配合上他的阳刚气势,则是彻底将那阴柔之气给摒除,令人不敢过多地肖想,过多的打量。 那双眼睛……曹鱼飞偷偷地看了一眼,突然感到对方的那嵌在眼眶中的黑眼珠突地转动,往眼角视来,正好是扫向曹鱼飞这边! 哧! 曹鱼飞哪里还敢再看,一瞬间就觉得浑身冰冷寒麻,不敢再多看第二眼,本能地垂下头去。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样骇人的眼神,仿佛是在雪地里受了伤的人,急于想要寻取温暖的场所,保住自己的这条性命,谁知却遇上了狼群,而这人拼命躲藏,不料最终还是被狼群的首领给盯上。 一瞬间那种致命之感,油然而生。 仿佛再也没有了退路活路。 “原来是周公子。” 曹鱼飞匆匆地施了一礼,当场落荒而逃。 周烬还想再说两句话,孰料对方竟这般无礼,扭头就走。“莫非是被我吓着了?”周烬喃喃自语,并摸了摸自己的脸,听爱妃说过,他这张脸可是长得极俊美的。怎么会把同类给吓跑呢,莫非是因为长得太好看,让同类感到惭愧,以至于羞愧而遁? 曹鱼飞赶着离开,甩掉了花园中的周烬,便往正厅而来,远远地就看见薛家的那老仆人,命人去问了话,知道薛利之是病倒了。 “他在何处?”曹鱼飞一反先前之态,趾高气扬地问道。 老仆人无奈,指了指不远处的卧房说道,“少爷在里面。” ‘你为何没在里面侍候?’曹鱼飞不是傻子,眼前这个老仆奴可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薛利之身后,现在怎么舍得离开了? “有贵客,小人不敢打扰。”老仆人低垂着头,语气之中满是无奈。 此际君梓琳正将薛利之的左掌拿过来与自己的手掌交握了一下,感觉与那夜在锦香班时,并不一样。 那时的那个人,并不是薛利之。 这个结果正中猜测的一半。 从那大理石对不上就开始,君梓琳知道是这薛利之的机率也不大。 但是她相信自己的记忆,那张绘幅,纵然没有九分还原,也至少有五分。 画上的所绘,与面前这个薛利之有几分相像。 守城的兵士,并没有骗她。 但还有一个几率,世上的人容貌虽然大有不同,但是相似者也不在少数。 若非是在握手之时感觉对不上,也没有大理石这一重要的物证,君梓琳也会认定这薛利之。 可是现在除掉了薛利之这个因素之后,线索便断掉了。 君梓琳站起身来,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小团子忙奔出去。 回身,君梓琳便看见自屋门口,逆着光走进来一个穿着精致长袍的年轻男子,他步伐翩翩,只能看出一个轮廓来。 君梓琳微微眯起眸,不知怎的,想着若在这个轮廓上再印上浓厚的雾,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不等她想完,便看见那道男子身影已至眼前,“薛利之死了没?” 虽然气质尚好,但是所说出来的话语,却是格外呛人,竟是出口伤人,盼着人死的。 君梓琳转头朝这男人看去,发现这男子的一双眼睛有几分神似薛利之,只是把整个五官组合到一块,与薛利之又截然相否。 她禁不住再三打量了这人一番。 此男子却是直盯着榻上紧闭着眼睛的薛利之,甚至是出手,狠狠捏了榻上的人一把。 侥是如此,榻上的人却依然似睡死过去一般,并不睁开眼。 “想装死,没门。再给你一日的时间,若是还不搬,本公子便把你扔出去,这里已没你的立足之地!” 君梓琳听他的话,略略已想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转身退出门外,没有收获,呆在这里已无意义。 “姑娘!” 刚走出门来,就听见那男子唤自己。 君梓琳回头,再次见着那男子由屋内那黑暗的光线走了出来,与进屋时一般,那样修长的身材与锦玉般的线条衣袍,是无一不华丽的样子,一看便是出自富庶之家。 她微微眯了眯眼,按下了心中冒出的想法,扬首朝男子看去,“阁下叫我,有何要事?” “姑娘为何来看这薛公子,莫非你与他是…亲戚?” 显然对方是想把薛利之这个烫手山芋给扔出去。因而会有此一问。君梓琳自然摇了摇头,“萍水相逢,公子想多了。” “是吗?” 曹鱼飞假意一笑,率先走到君梓琳的身后,阻住她离开之路,但说道:“不知姑娘前来,是有何要事,可否与在下一说?” ‘君小姐,别理他。他是曹大公子的弟弟曹鱼飞,刚刚买下这薛家的宅院,必定是认为您也对这宅院有意,才会这般无礼。咱们走吧!’小团子钻出来,站在君梓琳身边,指着曹鱼飞介绍道,言语之中竟没给曹鱼飞半点颜面。 “君小姐?”曹鱼飞显然听见了这个称呼,以至于他都忘记了小团子对他的无礼。 “原来是曹二公子。” 君梓琳见小团子介绍,当下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小团子的头发,示意这小家伙站到旁边去等自己。 小团子也机灵,点了点头,退到一边,大眼睛骨碌碌地看着大人之间的互动,并逮机会而上。 第771章 小团子是兄长派来给我的 相互知晓了彼此的来历。 方才曹鱼飞那种强势之状,也在瞬间绵软下来。 他扯动着面皮,对君梓琳露出亲和的笑意,上前拱拱手说道,“原来是君小姐,久闻不如见面,没想到君小姐竟有如此美丽的容颜,当得了陵州第一美人也!” 君梓琳不太喜欢别人夸她美,不是因为其他。 比起美貌来,她宁愿别人长得美,因为你总不能拿着镜子,每走一步就对着镜子照,从而欣赏到自己的美吧? 所以,别人长得美,自己反而有眼福。 再者她也不是靠美貌吃饭的,实在不值当的。 “多谢公子夸奖。”君梓琳冷冰冰地说道,可是语气之中却没有半点感激之意。 同时她也明白了,这曹鱼飞对自己如此熟识的原因,他大概是从他大哥那里说了“君小姐”此人,所以现在才会“认出”自己。 没想到今日会与曹二公子相遇,还真是巧合。 “君小姐来此,也是为了这里的宅子吗?” 曹鱼飞跟着再问道。 君梓琳听了直皱眉头,这抛根问底的,实在令人不喜,因而她摇摇头,否决道:“并非是因为这宅子,我也有自己居住之所。” “对了,那花园中的周公子,是不是与君小姐你一起来的,看那位公子是真的有些喜欢这宅子!”曹鱼飞突然想到了那自称周姓的男子,瞧着挺可怕的,必定不是一个好相处之人。 正说着话,周烬由身后走过来。 曹鱼飞第一眼便看见浑身散发着光彩,容不得任何人忽视的周公子,他倒退了一步,讪讪一笑,却没有与刚开始那般落荒而逃。 “莫非这宅子果真是被曹公子买下来了?”周烬出声,走到君梓琳面前,并伸手勾住了她的腰,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感觉到他大掌在自己腰上摸了摸,君梓琳有些厌恶自心底生起,最讨厌男人的这种禀性,仿佛她是他的所有物一般。 正是因为有这种思想,古代的这些男人,才不管女人心理是怎么样的,而总是以一种惟我独尊的态势做事做人。 从前周烬是这样,现在周烬还是这样。 不管是绣贵妃失子一案。 还是周烬与那锦香戏班有些牵扯一事中。 从始至终,他都不打算向她解释,自以为认地觉得她会与他心意想通。 而最终她被绑架,腿受伤,他才想着挽回。 可是有的时候,女人需要男人说出来,并不是以这种所有物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拥有权。 真是让人不爽呀。 表面上越不爽,面上却笑得越随和。 与周烬在一块时间长了,君梓琳也学会了他那一套虚伪之色。 “早就已经买了这套宅子的房契来。可是这薛公子总是耍赖、装病,不想搬。今日是最后一天,若是他还不肯搬的话,本公子便要住进来了!” 曹鱼飞“本公子”之语,令君梓琳有了熟悉之感。就跟那曹鹏益一样,也是以“本大公子”自称。 这两人虽然为兄弟,但是长相却截然不同,至少在外面骤然一看,却是不知这二人是兄弟有着血缘关系的。 “素知曹府乃是这陵州的大户,没想到二公子会突然跑出来置办宅子,岂不是件稀事?”君梓琳佯装自在地问道,心里早已经在这二公子出现时,而偷偷观察他。 在没有抓到凶手之前,所有人都是值得怀疑的。 这曹鱼飞的样子瞧着甚为正常,可在君梓琳看来,却是疑点重重。 跑出来居住,为什么? 哪怕是要买了这宅子再转卖,也是正常的,为什么非要自己住呢,是与家族内出现矛盾了? 还有,知道自己与曹鹏益的关系,再兼上回曹鹏益被打成重伤。这件事情曹鱼飞不可能没有耳闻,他如今却与自己如此亲昵地说话,为什么? 莫非是兄弟关系不好? 看到曹鹏益吃瘪,曹鱼飞高兴? 将疑惑暂压心底。君梓琳就听见曹鱼飞跟着说道,“君小姐误会了。住久了自家的宅子,自然想换个新鲜。莫非君小姐不是这样么。不过,如果你们看上了这间宅子,本公子倒是可以割爱,君小姐收下这宅子,如何?便当是本公子送予你的见面礼吧!” 曹鱼飞说得热忱而真诚,目光定定地望着君梓琳,眸子内几乎飞掠出花来。 然而,这看在周烬的眼中,却是极端的刺目。 “不必了,君子不夺人所爱,这宅子还是给曹二公子自己留着吧!” 周烬说着话,挡在君梓琳的前面,与曹鱼飞面对面。两名男子,相互而立,曹鱼飞明显不是晋王殿下的对手,只是对视了一瞬,便难堪地别开脸去,面红耳赤地讪讪发笑,‘既然如此,那本公子便不谦让了。只是君小姐,若是有时间,可以去曹府坐客,相信我大哥也会欢迎你的。’ 大哥? 曹鱼飞说完这话后,溜之大吉。 但是他的话落在周烬的耳中,却是起了波浪,什么大哥?曹大公子? 爱妃与曹大公子,在自己离开的这几日里,发生了什么? 周烬突然迫切想知道,也怪雪卫居然不对他说,这次回去,必定要让雪卫都说个清清楚楚。 “爱妃,走吧。” 眼看着场内的人都走光了,周烬回身勾住君梓琳的肩膀,便往外带。 被他这样随便的态度,给弄得心情非常不好。 君梓琳被周烬触碰,现在很敏感,很嫌弃,非常不喜欢。 只要薰芳这件事情,一日没解开谜团,君梓琳一日不能够容忍周烬对自己动手动脚。 借着圣旨,解释了他这几日的去向;但是薰芳这件事情,他根本没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一定要好好去查查薰芳此人。 君梓琳心里打定主意,同时停下步伐,扭过脸,却是异常和气地对周烬道,“王爷,小团子是兄长派来给我的。他年纪还小,这样将他扔在宅子里也不好,不若咱们把他送回去吧!” 周烬一听,明白了,爱妃这是想去衙门一趟。 “走吧。” 回来陵州之后,还一次没见过郑普徙,周烬明白爱妃的意思,是想让他与郑普徙多来往番。 第772章 容易得罪人的性格 当下晋王欣然答应。 而君梓琳则是趁机把小团子带上马车,反正周烬是骑马来的,她与小团子在马车上,可以说很多话。 包括一些吩咐能够让这小童调查的事情,都可以交待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关于薰芳之事。 现在周烬的人根本指望不上了。 果然,周烬上了马,君梓琳把小团子带上马车,便是对他一通吩咐。 “君小姐,那位周公子怎么会叫你爱妃?”小团子年纪不大,但是极为灵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透着机警。 君梓琳不想解释太多,何况这孩子也才八岁左右的样子,虽然聪明,但与成人的世界相比,他还不够太了解。 当下只是简单地解释了几句,说周烬是个喜欢胡说非为的人,嘴里的话随他的自在而施为,以后不必理会周公子。 小团子也知道,反正郑大人说了,让他只听君小姐的。 也从来没有提到过周公子,他自然不会听那人的。 跟着君梓琳把锦香班的事情予小团子一说,让他前去监视着,并且不能让人发觉。 “君小姐放心吧,做这种事情我最在行了。我是小孩子,大家都不会在意我的。”小团子立即仰脸笑了。 君梓琳摸摸他的小脸,想到周烬,她又再次苦恼起来:“可是方才那周公子已经见过你的脸了,他的手下也有很多人,都是武功极高强的高手。你在那锦香班附近出现,必定会他们给揪出来的。” ‘君小姐多虑了。若是团子我一个人去看着,哪里有那许多精力,也不可能一个人分出许多人来做。城中有许多小乞丐,他们都会帮我的。那周公子的人再厉害,也不可能见到乞丐就杀吧?还有,他只识得我,并不识得那些小乞丐呀。君小姐,你也不认识那些小乞丐吧?’ 听到这话,君梓琳简直感到惊喜。 连忙抱住了小团的脑袋,无比高兴道,“小团子,你真是聪明。这一招,连我也没有想到,没想到你这般有人缘呀!” 话音,马车已经到了衙门。 君梓琳来衙门另有事情,至于下了马车之后,周烬竟也喜气洋洋的走过来,欲拉她一同入内,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当下也认定,周烬入衙门,亦是有他自己的事情。 毕竟皇上下了圣旨,那虽是圣旨,可是实际上却什么都没说。 君梓琳看了一遍,也没猜出来圣旨内所指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周烬自然也不会主动告诉她。 反正周烬也从来没拿她当回事过! 进了衙门之内,两人便去见了郑普徙。 郑普徙早闻讯赶来迎接,周烬命他不必多礼,反正在这里谁也不知道,晋王到了陵州,至少表面上没人知道,也无人表示出来。 之后周烬便拉着郑普徙一同相聊天。 君梓琳趁机出来,找到燕青。 除了小团子之外,在这衙门内,她还相信燕青。 孰料不等她去找,燕青便主动找了来。 “君小姐,跟我来吧!” 燕青冲君梓琳施了个眼色,转而便往郑大人的书房而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燕青率先入内,君梓琳发现这里没有一个人。 只是燕青将她叫到这里来说话,莫非是兄长事先吩咐的。这书房毕竟不是菜市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是大人吩咐我的。” 燕青解释,担心君梓琳会心有顾忌。 把门反关,燕青将书案上压在最下面的一份文书取出来,递给君梓琳,“君小姐,你看看这个。大人说了,你看到这些便知道事情怎么样了。” 见燕青这样子,再看见兄长这种安排。 一瞬间君梓琳明白了,二哥一定是已经知道了周烬回到陵州之事,所以便准备着自己可能脱不开身,而与周烬一同前来。 他想得真是周到啊。 同时君梓琳暗暗佩服二哥,居然这么快就得到消息,知道周烬回来了。 看来对这陵州,二哥的掌控,也渐渐上手了呀。 但不知道衙门里的这些人,二哥是怎么控制的? “君小姐,快看呀!” 见她还在发呆,燕青拍了她一下,让她赶紧的看。 “嗯。” 君梓琳回过神来,打开那文书,飞快地翻看了一阵,尔后合上。之后便在屋内来回走动,心里头思考着。 燕青很奇怪,君梓琳只是随意翻了翻,就这样,能够把所有的事情都记下来? 大人可没说过,君小姐有这样的本领呀。 “君小姐您,可都看清楚了呀?”燕青咽了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尽量不伤害君梓琳的自尊心。 君梓琳并不答她的问题,只是将自己从文书上所看到的,问出来:“二哥说曹鹏益目下的交情,生意场中近来与个叫做徐世旷的人很密切?这个徐世旷又与锦香班的薰芳,有所交往。燕青,待我走后,你告予二哥,让他派你前去锦香班盯着徐世旷与薰芳交往之事。” 燕青听罢君梓琳的话,微微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君小姐居然全部都记下来了? 文书上可是写得很细,君小姐竟能过目就记住,还只是翻看了一眼,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她是人吗,是神仙吧! 君梓琳说完之后,自己在屋内又走了两圈,眉心却是紧紧拧起。 方才她在那文书上所看到的还不仅仅是这点,二哥查到了那半月玉佩,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送这玉佩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曹二公子曹鱼飞。 便是方才她在那薛府见过的曹鱼飞。 虽则送玉佩者,并不一定是幕后的凶手。但是这个曹鱼飞的确很可疑。 在世家大族的内宅之中,兄弟之间却并不一定总是友爱的。 曹鹏益那种狠辣的性格,自然也不讨喜。曹鱼飞必定是不喜欢他的,兄弟二人的关系可能闹得很僵。 但曹鹏益这种容易得罪人的性格,也是很要命的,在外头必定结仇无数。 “另外,你予二哥说,让他查查曹鹏益这三年前与他结仇之人,但是又在这三年之内消声匿迹的,顺便把那依然活跃在陵州城的都做一份报告写下来…是文书,写下来。到时候我要看看。” 第773章 糖醋果子 君梓琳交待完,眼下也没有事情可做,便走了出去。 正好二哥与晋王也说完了话,正走出门来。 时间不早,双方分开。 郑大人邀晋王夫妇留下来用晚膳,被晋王谢绝,声称与爱妃还有要事需做。 回去的时候,君梓琳自己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其实脑子里面在想关于曹鹏益的事情。 现在看来,那个徐世旷以及薰芳更令人怀疑。 这也是目前为止,二哥的怀疑方向。 因为在薰芳的戏班之内,自己妹妹发生意外,而事后薰芳却又故意撒谎。这种怀疑并非是没有证据。再加上薰芳与徐世旷有牵扯,而徐世旷与曹鹏益,这个卷入阮玉儿一案的重要嫌疑人有交情。 这些关系网令郑普徙最终把目光锁定了薰芳,乃至徐世旷。 君梓琳仔细思索着,二哥的文书说写得很明确。徐世旷是做香料生意的,能够与曹家这样的商贾有来往,必定这香料生意也不是小的。 而之前君梓琳恰好查过香料铺子,薰芳所使用的香料是栀菇花的香料,是铺子里面特意应她的要求研磨而成的。 会不会是这种香料,是联系着徐世旷与薰芳的一种纽带? 只是徐世旷与薰芳往来密切,文书上说过,徐世旷甚至是在薰芳那里过夜…君梓琳看到那几个字时,一时很是接受不了。 想想周烬维护薰芳的样子,再听听薰芳与别的男人过夜的事情。 怎么想怎么觉得周烬吃亏了。 能得晋王这般维护的女人,居然背叛了他,与别的男人…这样的一种结果,还真是让人不敢直视啊。 脸皮儿处突然感到一股风刮过,不像是从外头吹进来的。君梓琳忙睁开眼睛。 只看见周烬突然由外头钻了进来,那高大的身躯被迫弯曲在这狭小的马车内,看起来滑稽极了。 见他这副样子,君梓琳暗暗撇嘴。怎么从前没觉得周烬这么滑稽呢? ‘爱妃,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周烬把马丢到赶来的手下人,自己便趁机钻了进来,没想到爱妃看到他便笑了。只是爱妃那眼睛里面的笑,怎么都透着股不怀好意。她这个小坏蛋儿,是不是在想整治自己的法子? 并不戳穿她,周烬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君梓琳见他坐下来,但关于薰芳之事,她却是毫不在提,只当是没这件事情,暗中已经派人查,就不相信查不出个结果来! 虽然两个人处在一辆马车内,但是君梓琳却并不说话,车内的气氛一直很沉闷。 “宅子内请了个新的厨娘,是爱请的么,晚上让她做些这陵州的特色菜如何?”周烬有意找话题说。 可惜,君梓琳对他却没有配合的兴趣。 他说要在宅子内吃,可是她却想在外面吃。 一面撩起帘子,君梓琳一面朝外看去,因说道,“王爷,梓琳看着这芳香酒家挺不错的,想在这里用膳。”她的潜意思是,如果王爷你不喜欢的话,那就请你自己回去吧,不要挡了别人的兴趣。 谁知道周烬竟是偏偏不让她如意,从善如流地温声回道,“既然爱妃喜爱,那咱们便在这芳香酒家停下来,来呀,停车!” 马车停稳之后,周烬撩开车帘子,自己率先下车。 而君梓琳默默地看着周烬下车,注意着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尔后不得不再次想到,这个尊贵无比的男人,为了维护薰芳,选择缄默不言。 如今她刻意选了这“芳香”酒家,他竟也没有半点感觉。 君梓琳内心复杂不已,只得垂下眼皮,敛去心底的不悦之意。 “来。” 在马车门口,周烬正在伸着手,扶爱妃下来。 君梓琳犹豫了下,终究是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大掌之内,由他撑着,从马车而下。 暮然下来,二人相携着手走进酒家之内。 想当初他们喝过醉美人,如今却不知这芳香酒家如何。 君梓琳心里头因为薰芳而生气,所以对于周烬也是明里暗里的挖苦小刻薄一番。 选定了大厅之内的座位,君梓琳微笑地朝坐在自己对面的晋王看去,漾起揶揄的冷笑:“这一次用饭,不知你有没有银子付账呢?听说让女子付账的,却是少之又少的。” 正好小二赶过来送菜单,并介绍本店最特色的菜肴。 周烬也不在意,大剌剌地一笑说道,“无法,我手上没有银子,但只能劳烦君小姐你付账啦!” 小二听到这话,看看这位背对着自己的公子哥,又看看对面的这位容色靓丽的美人。一时间便想看清楚公子哥的面容,想看看是怎样的无赖,居然会厚脸皮地让位小姐付账啊。 结果走到美丽小姐身边,再往她对面的那公子哥看去,小二一口水差点呛出来。 郎才女貌,也不过如此吧! 这公子忒俊!最重要的是…还有点可怕,不像是能够招惹的人。 “咳咳!” 小二忙别开眼去,不敢再多看半眼,更不敢再有半点腹议之语。 当下小二朝着君梓琳看去,点头哈腰陪着笑:“这位姑娘,您想点些什么菜呀。本店有炒蝓蚓,水晶脍,还有煎肝脏等……” 这些菜君梓琳早吃过了,因而并不觉得新鲜,也吃得腻味。 “还有没有别的?” 小二见姑娘不喜爱吃这些菜,立即又报了几个菜名。 君梓琳不语,转眸朝着不远处的墙上看去,上面用木牌牌雕刻着一些菜名,均是挂在墙上。 当下君梓琳不问周烬,自行点了菜:“猪胰胡饼有么?” 小二笑着颔首,“自是有的,小姐尽管说吧,保证都给您上来。” “嗯,把猪胰胡饼放些糍耙,我喜欢吃甜的;”君梓琳想了想说道,看见小二欲言又止,她转而又指向墙面上旁边的那个小牌牌:“獾肉狐儿汤,也加一些,要弄得甜一些,若是不甜,我是不吃的,便也不是好吃的菜。” “还有糖醋果子,糍糕块也都多来两碟。” 小二倒是把所有的菜都记下了,但是这位小姐点的菜实在是太奇葩了啊。 都放上甜的,那这满桌子的菜还能吃么? 小二不自禁地偏头悄悄朝对面那位气势吓人的公子哥瞧去,期待他能说上两句。 第774章 那个求着我留下来的女子 虽则他们酒馆能够做出这些菜来,但是不一定能合这位姑娘的胃口啊,万一她不喜欢呢。 毕竟这甜的,也不能当菜吃啊。 “君小姐,你没看到么,连小二哥都觉得你这要求忒不合理了呢。” 果然对面的公子哥儿说话了,但是这前对的称呼“君小姐”。小二一听,眼珠子都大了,忙君梓琳瞪去,这位便是君小姐?! “小二,你去照做便是,不会少你的银子。”君梓琳轻叹一声,面露无奈地看着脸带惊愕的小二,很是苦恼,为什么花银子也吃不着自己想吃的菜。 “是是,这便去。” 与之相反,小二再不多嘴,飞快冲了下去。 “呵呵,跑得像是被鬼追似的。”周烬意味深长地笑道,目光炯炯地朝对面女子看去。 君梓琳觉得他这目光有点怪异,像是在说什么,可是一时,她却读不透。 然而也不过是半盏茶的时候,便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走过来,君梓琳见到之后,立即明白了周烬那样看自己的意思。 来者有一头的丝质墨发,随着身形走动而飘动,看起来灵动极了。那双神气的眼眸正盈满笑看过来,与他丰盈的下巴一样,有着某种亲和之意,连那眉也跟着弯了起来,看着很是盛情好客。 可不正是曹二公子曹鱼飞其人。 君梓琳看到后,立即便想明白,这芳香酒家,可能是曹鱼飞名下的产业。 就跟春风楼一样,这芳香酒家虽然与春风楼并不是在一个档次上,但也是客人盈门。 只是没想到曹鱼飞会在这里,他们能在这里遇上。 “真是缘份呐!” 曹二公子一到跟前,便是夸张的一声,引得四下的客官们纷纷朝这边看。 君梓琳雷打不动,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可是曹鱼飞并没有半点自觉,相反还坐了下来,他自动把周烬当成了空气儿,直接与君梓琳对话。 “原来曹二公子也没有用膳么,那便一同坐下来吧。”君梓琳见对方主动坐下来,当即便出声邀请他,以免这位客人不自在,虽然他并不一定会不自在。 周烬在沉默着,似乎并不觉得被冷落。 他端着茶,慢吞吞地品着,时不时地勾来一眼,却不启唇说话。 曹鱼飞求之不得的颔首,“君小姐盛情难却,本公子自是不愿意推却。” “嗯。” 小二又添了一副茶具,曹鱼飞便命小二将这桌的饭食钱免了。 “曹二公子不必定气,我们带足了银钱。”君梓琳笑道。 曹鱼飞一挥手,相当阔气地豪气道,“这是我们头一回相见,自是要好生招待。若是还让君小姐你自掏腰包,但是往本公子脸上抹黑呐!不必再争,这顿本公子请定了!” “好吧。”君梓琳欣然应下。 过不多时,小二上菜。 在动筷之时,曹二公子将一块兽肉殷勤地夹到君梓琳的盘子内,嘴里热情地说道,“君小姐且尝尝,这是本店有名的菜式,保准你吃了之后不会再想家!” “多谢二公子了。”君梓琳看了一眼那酱色的肉,却是并没有吃,转而去取了另一块肉,吃下。 曹鱼飞见了也没有生气,只是遗憾地耸耸肩。 只是从头至尾,他也没看那周公子一眼。两人像是有默契一般,君梓琳也没有往对面看去,只是她突然主动启唇:“曹二公子,我有一件事情不明,想向你打听一下,不知能否指教。” 听到这话,曹鱼飞还没有表示,周烬已经勾唇,并捡了一块精瘦的肉,放到君梓琳的盘中,示意她吃。 晋王亲自递来的肉,君梓琳自是不敢回绝,何况她肚子并没有被填饱,当下将那肉夹起来,津津有味的吃着。 ‘君小姐想问什么?’曹鱼飞不解,这君小姐既然说是问自己话了,怎么还吃起来,白让自己在这里等着。 把肉吃完,嚼细嫩了后,咽下去。君梓琳才抬起眸,冲面前的曹二公子扬起一道悠美的笑,乌黑的杏眸闪动着魅惑的光华,美得令人眩晕。 曹鱼飞一时看得呆了,就听见对方问道,“你可认识阮檀儿?” “什么?” 才欣赏着美人,突然听到一记这样的问话,曹鱼飞仿佛是被人突然敲破了美梦的玻璃,瞬间清醒过来,朝君梓琳凝目看来。 “想必曹二公子一定是认识阮檀儿的了。”君梓琳没问第二遍,只是以肯定的语气答道。 “谁说的,不认识!”瞬间曹鱼飞的口气极为不好,冷冷地回绝,并别开了脸。 君梓琳也不生气,只又娓娓问道:“那二公子必定认识阮玉儿的,是不是?” 这下子曹鱼飞面色都变了,腾地站起来,冷若冰霜地回道:‘君小姐,本公子知你是郑大人的妹妹,你想代郑大人问案。但是这里是酒楼,不是那衙门的大堂。若是你想知道点什么的话,便让衙役前来请本公子吧,说不定我还能说出点什么!’ 曹鱼飞说罢,不屑于再多留,鄙视地瞥了眼君梓琳,转身便走。 在他的眼中,显然君梓琳是利用了他。 所以他气得指袖而去。 君梓琳自始至终坐在座位上,小脸沉浸在一片光华之中,微笑地看着曹二公子拂袖而去。 他一离开,周烬便开口,“似乎这位曹二公子应该气得摔门而走,但他却留在了这酒楼之内,看起来是想等待君小姐你,前去哄人。” 君梓琳知道周烬的意思,她柳眉一压,流露出一抹嫌弃之色,却依然美丽得如精雕玉成般,毫不掩饰地说道,“能让我去哄的男人,怕是还没在这世上生出来!” 她这话虽说是回答,却也是暗示,声明自己绝不会哄男人,纵然是面前的晋王也一视同仁。 这本是警告周烬,别多妄想。 可谁知这男人却是忽地倾身而来,那欣长的身躯几乎要漫过了大半个桌子,朝她凑过来。 君梓琳只得紧忙地朝后退去,并扯动椅子想远过多地躲开,可是周烬那张脸实在太损了,在她欲离开时,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大了起来,“莫非君小姐所说的都是真的么。那么今日之时,在浴房之内,那个求着我留下来的女子,倒是谁呢……” 第775章 咱们和离 他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扬起,并渐渐放高了声调。 君梓琳越听,脸颊越红! 再加上四下的客官们,早就因为曹二公子骤然发火离去,而纷纷朝这边投来注意的目光。 才把目光给收回去,周烬便语出惊人。 君梓琳觉得息的脸皮都丢没了。 顾不得其他,上前便捂住他的嘴,急忙忙地站起来,丢下一锭银子,扯着这男人一路跌跌撞撞地朝酒楼外奔去。 两人一走,酒楼的大厅内便传来一阵议论声。一时间这位姓君的小姐,在芳香酒楼内,成了炙手可热的谈论人物。 君梓琳阴着脸返回玉林宅邸。 雪卫等人赶上来迎接王爷王妃。 但见王爷满面春风,心情好得很。 而君王妃,小脸都气白了,两只小手在身侧攥成拳头,一路气冲冲的往工作室走去。 “爱妃,在外头逛了一日,身上净是尘灰,我在浴房等人一同沐浴呀!”周烬仿佛觉得逗她还不够,在她身后放声邀请道。 君梓琳气得牙齿咬舌得咯吱作响,今天她丢人丢大了,周烬居然这么说她! 果真在他的心中,她这个晋王妃,果真是不值钱。 就连在浴房发生的事情,他都能够到处宣扬,在那酒楼内的客人们,大多数都是男人。今夜,她这名声传出去,该会怎样被那些男人私下肖想! 紧紧握着拳,君梓琳紧抿着唇,一语不发地走向工作室。 走到门口才发现这门大敞着,只见小蝶一闷头冲了出来,“小姐,没了,没了。” “什么没了?” 君梓琳正在气头上,被小蝶这么一冲散,顿时就转移了视线。 “是小雕,小雕没了。”小蝶急匆匆地说道,拉着小姐往屋内走去,把那个被破壳的蛋皮拿出来,让她看个清楚。 君梓琳见了,却是露出笑意,一晚上的坏心情,总算得到了纡解,她点点头笑道:“是小雕出生了,它可能出去了,咱们去找找。” 主仆二人各自欣喜着,当即取了两盏灯笼,便在院子内找起来。 只是君梓琳突听见周烬那边传来声音。 她本不想再靠近这个恶劣的男人,但是对方的话有些奇怪:“哪里来的怪东西,给本丢出去!” “像是刚出生的鸟?”有侍卫说道。 君梓琳一听,当下扔了灯笼,飞奔过去。 正好看见周烬拎着那乌溜溜的鸟翅,作势朝外掷去。 那是才刚破壳而出的小雕,怎能够经得起他那带着内力的一掷? 君梓琳大叫一声,飞快奔上前,冲着周烬扔鸟的弧度,一把将之抱个满怀,当场在地上滚了两圈儿,这才停了下来,低头看怀中的小鸟。 周烬没想到自己扔个东西,爱妃居然也要接住,那是个什么东西,她怎么都不顾惜她自己的身子呢。 当下晋王大步迈到君梓琳身边,看到在地上滚了两圈的她,浑身灰扑扑的。想到刚回来时,她那脏兮兮的样子。晋王不禁责备:“这是何物,值得你如此不顾性命,看你现在的样子,还不快点起来?” 虽然如此,他依然伸出大掌,欲要扶她起身。 雪卫在旁一看,立即想起来了,那鸟,该不会是之前王妃在街上救的那只大雕的蛋吧? 可麻烦了,王妃很宝贝这小东西。 特意调了小蝶姑娘,无时无刻地不看护着呢。 之前还说这磕破了的雕蛋命大,自己修复了,说不定能破壳而出,成长为一只大雕。 这没想到,说着说着,居然就真正发生了。 雪卫真想上前提醒王爷一句,但是现在王爷话都说出来了,事也做了,怕是王妃会生气的。 毕竟王妃一向很护短啊。那个小蝶,明明是个丫鬟,但被王妃厚待如亲姐妹一般。 雪卫从前还最瞧不起君王妃这点的,但是自从王妃那么维护她身边的暗卫,追魄回来之后提到去找蝮射草很危险,王妃便严苛命令,再没让他出门半步。 就凭这点,雪卫就很羡慕啊。 可是现在,这护短实在是很麻烦,王爷会很生气的。因为王爷一定不愿意与一只鸟争夺王妃的宠。 此刻周烬伸手,欲要把君梓琳拉起来。 可是谁知道君梓琳竟绕开他,径自护着那只幼鸟,沉默地站了起来,并且自始至终都没法有看晋王半眼,转身往自己的工作室走去。 ‘爱妃。’ 周烬追过去,伸手欲要捞君梓琳的腰,想将她带进自己的怀中。 可是谁知,君梓琳头都没回,猛然一伸手,“啪”的声狠狠地拍掉周烬勾来的大掌,倏然间,她回头,杏眸染着滔天怒火,直瞪身后的晋王爷。 “爱妃你……”周烬愕然,突然对上爱妃震怒的目光,这却是头一回,又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他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发火,一时也愣了住。 君梓琳甩开周烬的时候,便感到胸口这股邪火是压不住了。 在公众场合那样说她,这可是在男尊女卑的古代;现在又丢她的小雕。 她知道,这男人自始至终就没有容下过她! 曾经的什么喜欢啊、爱啊,统统都是骗人的! 不管是他曾经不知道,她的身子是不洁的;还是现在知道了她的身子是不洁的,而在公众场合嘲笑她。从来都是如此,现在的她只不是他发泄的工具罢了。 如果曾经他还把她看成是妻子的话,那么现在,她只是他的工具,一个好玩的工具。一个还没有上手,却被别人玷污了的工具,他心里不平衡,他变成法子地玩弄她。现在连她的鸟都容不下! 好啊,既然容不下,那大家就摊牌吧! “周烬,既然你嫌我脏,那很好,咱们和离!” 君梓琳把小雕护在怀中,眸光乍寒,阴怒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我从来就不是能入你眼的那个。不管是人成为晋王妃之前,还是之后。反正从一开始,你想娶的人就不是我。再者,我这样养在别的人家,傻了十几年的痴儿,能成为你的王妃,就应该感到三生有幸。如今我也不求什么,为了名声好听,你写休书,直接休了我。和离的话,我也不提。咱们分道扬镳,这种日子,我君梓琳也过够了!” 第776章 打破了和好的表相 一甩袖,君梓琳返回工作室,她得收拾东西。 金银财宝可以不要,但安身立命的那些东西,她不能不带着。 往后走到天涯海角,她还能靠着验尸这门手艺过活。 离了周烬,她的日子再自在痛快不过,比不得在这里受闷气得强! 骤然听见那“和离”二字从她嘴里吐出来,周烬惊呆在当场。 哪怕是两个人在最难的时候,她也不曾说过和离。她腿受伤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因为这种事向他发过脾气,只是一直沉默着,默默地怨责着,却依然没有说过和离之事。 今日她是怎么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周烬哪里能让她离开,大步便往工作室冲。 雪卫在旁连忙拦住,以最快的速度把那只小雕的故事讲给王爷听。 “原来那只刚出壳的小鸟是只雕,还是爱妃养的?”周烬沉了脸,眸光散发着冰寒朝雪卫直直盯去。 “主人,这不关我的事啊。属下还没来得及向您说明这些事情,这不那小雕便等不及出世了。这也怪那只雕,什么时候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跑出来,是它惹的祸啊。”雪卫喊冤。 周烬却是不听他的,朝左右吩咐,“把雪卫带下去,领二十军棍。” 二十? 雪卫差点晕过去,行刑的都是练家子,十军棍就能被打得站不起来,二十军棍,他得死啊。 不行,他得向王妃求情。 “主人,属下把王妃劝下来,劝下来再挨棍子成吗?”雪卫苦哈哈地哀求道。 周烬光顾着牵连怪罪别人,听雪卫这么一说,才恍然明白现在把王妃拦下来才是最重要之事。 虽然她那点小气力,自己一个小手指头都能制住。但这样强硬着来,以后能有个好么。 他既不想和离,也不休弃于她。 当初娶亲,正是冲着她去的。 现在离开帝都城,来到陵州,也是因为她。 她若走了,自己奔这一遭,还有什么意义。 只是她这顿邪火实在是来得莫名其妙,不过是把那只小雕给丢了,那是他不知情啊,如果知情,他哪里敢扔她的东西? 就因为这件事,她就要说和离,这话未免太严重了些。 还有,以前他们发生过更严重的事情呢,她也没说过和离呀。 周烬挥挥手,让雪卫赶紧的进去,免得爱妃跑了。 雪卫如蒙大赦,一下子撞进门去,把门带上后便没了声息。 周烬在外头等着,心里很是焦急。 这件事,瞬间传遍了满院子,所有的侍卫都收到了消息。然而,大家都没敢在王爷身边侍候,远远地都跑到外院去侍候,然后支楞着耳朵,若是王爷吩咐话的时候,再由一个人飞快跑到前头应命。 至于是谁,这个要猜拳,谁输谁去。 反正雪卫二十个军棍已经记在脑袋顶上了,接下来说不定会是四十个军棍,那才是真的会被打死。 而如果打轻了,非被重罚不可。 雪卫在屋子内,好说歹说一通,才把君王妃给劝下。 虽然很生气,但是君梓琳愿意留下来。因为雪卫拿他手中的情报与她交换。再者如果她真走了,雪卫就会被打军棍,这么久相处下来,大家都有了感觉,没必要见血。 再者发完火的君梓琳,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她给是要和离,但是怎么能从她嘴里出来呢,周烬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这个世界又没有法庭,皇家的人总是有理由,周烬是皇帝的儿子,他不想放人,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己就走不了。 道理,君梓琳还是懂的。 “把我之前让你调查的所有事情,写份文书交上来,我要看到内容,到时候再决定要不要走,你退下吧。”君梓琳抬抬下巴,点指跪在地上的雪卫道。 雪卫大松口气,擦擦额上的汗水,吐了口气:‘多谢娘娘开恩,属下告退。’ 工作室的门大开,周烬就在外头等着,只看见雪卫走了出来,冲他点头,说是王妃娘娘不走了。 “那军棍先记下,你退了吧。”周烬冷冰冰地说道,脸阴沉到极点。 雪卫想了想,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尽都说来。” 见王爷准许,雪卫连忙道,“主人,娘娘现在正在气头上,您若是再发脾气的话,怕是会不好收场。您知道娘娘的脾气,外柔内刚,性子最是刚强。刚易折不易弯呀。” “嗯。” 周烬点了点头,深吸口气,压下胸口的狂潮。 他是要问问君梓琳,凭什么这么发脾气。 和离,这两个字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吗。 可知道他维持他们之间的感觉中,有多辛苦? 他曾要求父皇,永远不要予他赐婚,一生一世只要君梓琳一个。虽然父皇并没有答应,但他却一直在努力。 就算是前去恒州的那几日,他也是在为这件事情争取。 为父皇做事,得到他的欢心,借机成就他目的。 可她,净知道予他发脾气。 为什么在他们两人的感情世界中,她不能够付出一点?哪怕是有他的一半也好。 静静盯着这面前的屋子,周烬胸口的怒火由热烈,渐渐地化为冷凝,最终熄灭。他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君梓琳过了许久才从工作室出来,她不是怕周烬,而是在想以后的事情。 现在算是跟周烬撕破脸皮了,以后的日子大约她会极不好过。 毕竟这宅子是他的,虽然开销是由自己支付。 再者周烬拥有权势,她只是个弱女子,没势力什么都没有。 “今日发生的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二哥。”君梓琳不忘嘱咐小蝶。在事情没有闹到不可开交的程度上,她不想惊动自己娘家人。 二哥那样子,今日看来是与周烬表面上和好了。 如果被他知道这件事,必定会打破了和好的表相,这会影响到郑家,而非仅仅是她与周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奴婢都知道。” 小蝶点点头,孰轻孰重,她分得清楚。她朝那小雕看了一眼,内心轻轻一叹,这只小雕出现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它也不该在姑爷面前出现。否则小姐也不会生气,今日便不会有这顿吵架。 第777章 准备好咱们的后路 君梓琳看了一眼嗷嗷待捕的小雕,吩咐小蝶找些肉或者是虫子给它吃。 想了想还是自己带在身边,以免小雕再受了委屈。 现在她与小雕相依为命,周烬那个大魔头虎视眈眈,她绝不会再给他机会欺负小雕。 收拾一番,她带着小雕伴随着小雕的虚弱叫声,往卧房而去。 就见着卧房内燃着烛火。 透过那映出来的身影,看得出来是周烬的身影,君梓琳皱皱眉头,退后一步,身便走。 再不想与他呆在同一个屋檐下,更别说在同一个屋子内呼吸,嫌弃得很。 就让他去找薰芳吧。 “站住。” 身后突然传来冷魅的命令之声,君梓琳本能地停下了步伐,在发觉自己的这么听话时,她又懊恼的恨不得打自己几下,怎么会那么听从他的话! 周烬皱着眉头,慢慢走近夜色中的那只无情地留给他一个背影的绝情女子。 可当他靠近她的时候,她却侧躲开身,头都不往这边回。 她这是在发小脾气,还真的这样讨厌他? 周烬面沉如水,“既然你我不能同处一室,那这房子留给你,我去与雪卫他们一块睡。祝你今晚好梦!” 他异常冰冷的语调借着冷凉的夜送来,君梓琳听他说完,回头就见他已长步离开,背脊挺拔,一如从前,高大肃杀。一如她初见他时的模样,冷凝威慑。 不由地君梓琳笑了半笑,是她傻了,满以为周烬已经为她改变了。可是事实上,他从来都没有变过,从来没有。 他一直都是那个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活阎王,从来都是。 带着小雕回了卧房,君梓琳将小雕放回榻被,等了磊约一个时辰,在听到院内没了声音,周烬也确定跑去雪卫的那院子歇息,她这才出来,让小蝶烧水,自己沐浴。 “小姐,姑爷去与雪卫一块歇着了。”小蝶在帮小姐沐浴时,不忘提醒。 君梓琳冷了脸:“你的意思是,让周烬那样尊贵的男人与属下一同歇着同一张榻上,那是委屈他了是不是?” “奴婢不是偏向姑爷,只是小姐忘记了吗,奴婢与小姐一同在傅相府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的,不能让人看出来,以免会招惹祸端。无论怎样,姑爷依然是这个世上,除了郑家以外,最偏向小姐的人。”小蝶低低地说道,言语之中有着恳求之意。在她看来,小姐为了一只小雕,还是因为姑爷并不知情之下而发生的小事,而与姑爷闹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姑爷是王爷,他喜欢的小姐,不是任性的娇娇大小姐。 而小姐一旦与那些任性而为的娇娇大小姐一样,那重还会重拾王爷的喜爱吗。 见小蝶的一顿埋怨。 君梓琳呼的声从沐浴内站起来,气冲冲的迈出了沐浴,也不顾身上发冷,直冲小蝶叱道,“你是不知道周烬干的那些事!他那是个男人做的事情吗!这种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姑爷是做了什么?”小蝶小心翼翼地问,耐着性子柔声道,并取了长袍为小姐披上,免得她冷着。 君梓琳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把在芳香酒家的事情一一道来,其中不乏对周烬的贬斥,“他在外头快活够了,还不满足。把自己内宅的女人拿出来,让满座的外头的男人嘲笑肖想!这像话吗?!” 小蝶听了,颇觉有理,但感到小姐完全不必发脾气呀。 姑爷是这是占有欲在作祟,只需要提醒一番便是,可说到和离,这件事情便严重了。 这是关系着郑家与晋王爷,不,是与皇族的联姻,并不是说说便完的。 见小姐不以为然,君梓琳脸都气白了,指着她往外推:‘你也出去,我现在也不想看见你!你现在快跟他一伙了,好啊,你去当他的丫头去吧,你也走吧你!’ 听到这话小蝶扑哧一声笑了,非但不走,反而跪在小姐面前,抱住了她的腿:“小姐这是说得什么话,那么难的时候,奴婢都没有离开。现在小姐的日子这么好了,怎么能赶奴婢走呢?嗯?” 一句话把君梓琳给问得没了声。 在那样艰难的时候,只有小蝶守着她。 现在,她一样舍不得小蝶。 但是小蝶居然不生气,这件事快气死她了好不好。 “小姐真的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吗,还有没有其他的?”小蝶到底侍候了君梓琳十多年,从半大小娃娃时,便侍候尚在吃奶中的君大小姐,对小姐的性情了若直掌。虽然那时候小姐是痴傻的,但是现在小姐痊愈了,她与小姐耳鬓厮磨的,也是了解些的,何况旁观者清。 “你以为还有什么啊?” 君梓琳语气略略发虚,脑子里想到了薰芳的事情,内心的醋意更盛,恨不得把周烬扔出这个宅子去。简直看见他,她就气往胸口上涌。 “小姐必定是还有其他的事情。”小蝶仰起脸来,温柔地看着小姐,“能与奴婢说说吗?” “没什么。”君梓琳坚持不说。 “若是小姐不说,会一直生气,不仅如此还会影响办案。二公子还在等着小姐,明日小姐还会为这件事情生气,二公子又该怎么办?”小蝶规劝道。 君梓琳听了,攒眉想了想,最终叹息一声,把薰芳的事情说出来。 此事小蝶知道个大概。 但她也明白,男人三妻四妾很是平常。 而小姐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但这个时候,她哪里敢说这个。 她其实觉得姑爷做得也是极好的,在外头有了个薰芳姑娘,但却极力掩盖着,不让小姐知道。这说明他在乎小姐啊,否则的话,早招进院子里了。 纵然是带回来,小姐也说不出什么。 这不是她偏向王爷说话,而是在说事实。 “小姐这是在吃醋么。” 现在这个时候小蝶能说什么,只能如此说,她只是个丫头,又提借不了解决的法子,也惟有让小姐开心一些了:“若是小姐在吃醋的话,以后与王爷和离了,那岂非是莫大的损失。因为小姐还在乎王爷啊!” ‘在乎又怎样?莫非还要让我共侍一夫?’君梓琳抱胸,冷冷地睨着面前的丫头,“你也了解我,既然这感情不能够圆满,那就只好破损了。这件事情是个症结,以后还会出现更大的波澜,小蝶我在此予你说,准备好咱们的后路,你知道吗?” 第778章 被彻底吵醒了 小蝶蓦地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君梓琳,“小姐,你果真是要……” “当初我腿受伤的时候,郑家的人是怎么做的?”君梓琳反问。 小蝶沉默,郑家的人都在准备着和离。为了此事郑老爷还被皇上调离了。 “如果时机成熟,那便和离吧。”君梓琳叹息一声,对小蝶嘱咐,“你也有个准备。到时候,我希望你能予我一同离开。就像我们曾经在一起过的十几年一样。以后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亏待于你。” 君梓琳也知道,现在的小蝶与从前不同。 从前的小蝶只是在护着个傻子君梓琳;而现在的小蝶,护着的是有主见的君梓琳。 这一晚上,君梓琳也没有能睡好。 因为身子并不太舒服,再者雪卫来了,把需要交换的情报,都说出来。 据小二,小五和小六查后来报,陵州之各大世族富庶之家,有那假山石峦的,倒是不少。但层叠山峦,成片绵延的,却并没有。 大约是谁家也没那兴致,把金山移到自己院子内吧。 只是却查到,有处大理石开采矿,但那里没有山峦叠嶂。 君梓琳将雪卫提供的线索,归拢整理。 而关于蔺家与曹家间暗中的争夺,除了同行是冤家外,还打听到一件秘事,传闻蔺家夫人之死,是与曹家有关系。而且两家关于生意的争夺,始终不休。表面上瞧着风平浪静,背地里已经争得不可开交。 君梓琳听到这儿暗暗点头。 如此一来就很好解释,蔺老夫人收留阮檀儿的原因。 就冲着官府把矛头指向曹鹏益,无形中便中了蔺老夫人的下怀。 只是现在锦香班处依然是个强大的谜团。 因为雪卫并不肯说关于薰芳之事,看来这个薰芳果真是与周烬有些瓜葛了。 “王妃,属下是出来倒水的,主人夜里有些渴,不能久留,属下先告退。”在君梓琳思索之际,雪卫拱拱手抱拳,退了下去。 他一走,小蝶便赶了出来,雪卫所说她自然全部都已听见在耳中。 “小姐,这些人瞧着都很有嫌疑,但是又只是猜测,怎么才能查到真正的凶手呢?”小蝶也禁不住为小姐而愁苦。 君梓琳眼珠一转,却是乐了,“事情都怕查。只要好好查查,自然会水落石出。等到天亮,咱们去衙门里面看看,是时候该是与二哥当面谈谈了。” 说到这里,君梓琳反而感到几分庆幸。 多亏跟周烬吵了架,这个男人,以后再不会像跟屁虫似地在自己身边,弄得她极不方面。 最好他想通了,和离才是最佳结果。 “好好睡吧,明日早些起来,带着小雕去衙门!” 君梓琳伸了个懒腰,转身上了榻。 第二天天还不亮,君梓琳带上小蝶以及小雕,跟着便出了府门。 并没有使用宅子内的马车,君梓琳在街头清早来赶把式的老伯处,叫了一辆车子。便赶往衙门口。 小雕吱吱地叫唤,君梓琳打算请教一番,看有谁知道这只小雕需要喂养些什么,以后该怎么照应。毕竟它妈妈死得早,不好好照应,它也要死掉。 郑普徙是没想到,妹妹会这么早跑来衙门。 他才刚刚熬夜完,打算上榻歇息一会,谁知道还没半个时辰,妹妹就找来了。 揉着疲惫不堪的脑袋,郑普徙穿着中衣,懒坐在座椅中,打着呵欠,眼睛流满了泪水,嘟嘟囔囔地问,“怎么了妹妹,来这么早,有要事吗?” “不,来看看小团子和燕青。” 君梓琳答,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她怀中的小雕已经饿得吱吱直叫。 这主人没说多少话,小雕却已经叫得满屋子都是声。 郑普徙想睡也睡不下去,只得硬撑起身子来朝那声音处看去,发现妹妹养了一只鸟,还是刚刚破壳的那种,“妹妹,你把你的鸟拿远些,吵得耳朵疼。” “哦,正想来问问二哥,这鸟怎么喂养,你有相识的人吗,把这只小雕养活吧!”君梓琳顺势把小雕放到桌上,笑眯眯地道。 那小雕突然从温暖的怀抱,跑到了冰冰凉凉的桌子上,一时不适应再度呜哇呜哇地放了嗓门大叫起来。 这下子郑普徙是被彻底吵醒了,当即找了衙役来,问了幼雕的养法,赶紧让人把妹妹这只吵人的小雕给拎出去,当场屋子内终于恢复了安静。 郑普徙也不期待再去睡回笼觉,敲了敲桌子,让衙役准备三份早饭,与君梓琳和小蝶三人,直接在桌子上用了。 小蝶很是不肯,君梓琳无法,便让她退下去用饭。 兄妹二人就着一碟小咸菜,两个巴掌大的硬梆梆的菜饼子,并一碗稀稀乎乎的汤,吃了起来。 “妹妹,昨日你看了那上报文书,可有什么想法?”郑普徙边吃边问道。 反正已经醒了,索性就说案子,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郑普徙打算把自己的发现说予妹妹听,看是否有帮助。 不等君梓琳回答,外头传来回报声,说是燕青回来了。 君梓琳正好等着她呢,闻言忙让人将她请进来。 “君小姐,我昨晚在锦香班外头偷偷监视了一夜,还真让我逮着个人,徐世旷!”燕青一进来,便把自己的发现大剌剌地说出来。 关于徐世旷与薰芳的事情,君梓琳已经知道,因而听燕青如此说,她并不觉得好奇,挥挥手,示意燕青继续说下去,并亲自倒了盏茶,送到燕青面前。 “多谢君小姐。” 燕青美滋滋的,接过茶一饮而尽,目光却是由君梓琳身上,朝那正用饭的郑大人扫去,神色之中充满甜密之感。 还是先把案子说清楚,再进行你们两个人的时光吧。 君梓琳暗忖,便出声催道:“燕捕头,你可以继续说了。” “哦咳咳!”燕青收回神,忙说道,“我还发现阮檀儿出现过,去了锦香班,打听之后说是那位蔺老夫人想在看戏,便是前两日没有唱完的那一出,要来定个位子。” “还有吗?” 君梓琳拧眉,不多说,只继续问道。 但心里已经有了疑惑之意,那阮檀儿并不是蔺府的下人。纵然蔺老夫人想要订座位,也没有必要让阮檀儿前去。 第779章 与当今的晋王有些交情 不等燕青说话,郑普徙放下双筷,面色凝重地看着君梓琳,严肃道,“妹妹,有件事我想你大约不知道,但是那玉林宅子之事。你可知道,那宅子从前是属于阮家人的。” “嗯?” 君梓琳一听,有些怔忡住。 玉林宅邸从前是阮家人在那里住的? 怎么会这样巧?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有人说她的宅子不祥,莫非正是因为这件事? 这时燕青摇头,表示一晚上的时间太短,自己其他的并没有发觉,那薰芳的行踪很规律,甚至没有出过戏班子。 正在此际,小团子走进来,看见大人和君小姐都在,他行了一礼。 “君小姐让我盯着那锦香班,现在才回来。”小团子小大人,柔嫩的脸蛋却是格来沉重与严肃,显然是有重要事情需要禀报。 燕青一听这话,顿时也跟着沉了脸,目光直直地朝君梓琳盯去,嘴里说道:“君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是信不过燕某么!监视那锦香班,只需要我一个人便够了,怎么会找个小豆丁前去。这种半大孩子,他能干什么呀?” 本来这话是质问追究之语,结果听在那小豆丁的耳中,却是格外刺耳。 小团子指着自己鼻子,目光朝燕青瞪去,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格外机灵:“燕捕头你说什么?我是小豆丁,那你是什么?你只不过是个女子,一把年纪了还不嫁人,莫非是要当老姑娘么。小心以后没人要你,还有如果传出去,你晚上盯着锦香班,怕是整个陵州城的人地对退避三舍!” “嘿,小豆丁你居然敢这么咒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燕青恼怒,上前就扬起巴掌。 小团子还真不怕她,仰上来就张牙舞爪。 “行了,别打了。” 君梓琳站起来,大声喝道,两个人齐齐住手,结果都满面怒容朝君梓琳瞪来。 “好吧,其实先派小团子前去,再派燕青前去,我是有目的。”君梓琳吐了口气,认输地低下头去,解释道,“小团子只是个孩子,从个孩子的视角查探嫌犯,再从燕捕头这样的自强女子角度出发,去查这锦香班。两相结合,才有利于案子的侦破。” 她在这边解释着,郑普徙却是满脸的疑惑。 不解妹妹为什么会在锦香班这件事情上费这么大力气。 纵然是那薰芳有些问题,也没必要紧盯着薰芳一个费心费力的吧。 难道说这锦香班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而这厢君梓琳把两个人给说服,便让小团子继续说下去。 “我发现曹府的老爷去了锦香班。”小团子利落地说道。 旁边的燕青当场诘问:“你看错了,是蔺府的阮檀儿去的,不是曹府的。若是曹府的去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小团子听到这里,却是得意的一扬眉,“你没看见,肯定是因为你没有用心去查。我的人都进去锦香班,给那薰芳姑娘送了一回香粉,你去了吗?” 一句话把燕青气得脸都羞红了。 君梓琳摆摆手,示意两个人别吵了,让小团子继续说。 “曹府的老爷还与薰芳约定好,过两日去曹府唱一曲,说是要请一些重要的人前去。” 小团子说完这话,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郑普徙点头附和道,“此事本官知道,昨日曹府送来了一请柬,说是要请本官去府上坐客,同去的还有许多陵州的官吏以及家眷等,完全是一个宴会而已。看来曹老爷为此事准备颇多呀。” 说到最后他语气之中满是嘲讽之色。 ‘曹老爷说到时必有重谢于锦香班。’ 小团子补充了一句。 君梓琳追问:“还有没有其他异常的,哪怕是一只鸟儿飞过,也是重要的线索,只要可疑,不能够有半点放松。” 小团子听了,小大人似地摸着下巴想了一圈,然后抬起稚嫩的小脸,两道眉可爱地凝起,“君小姐,我倒是发现一只鸟。是一只信鸟,锦香班的人把它拿住之后,抽走了鸟腿上的信,便放生了。” 郑普徙听着,觉得妹妹实在太把锦香班当回事了,这有些本末倒置吧。 “有没有发现那鸟是往哪个方向飞的?或者说当初它飞下来的时候,是在哪个方向飞来的?” 不等郑普徙想完,谁料到妹妹竟问了更离谱的话。 莫非还能凭着鸟往哪里飞,就断定这鸟是谁放出来的吗? 这鸟是畜生,又不是人,往哪里飞并不代表真的是谁放的。 妹妹究竟在怀疑什么。 郑普徙发觉自己想不明白妹妹的心思。 结果小团子则是被妹妹问迷糊了,一双眼睛骨碌碌转了老久,也没记清楚,究竟那只鸟是往哪里飞了。 君梓琳也没露出失望之色,只是扭头朝郑普徙看去,“二哥,我们单独谈谈。” 如此小团子和燕青两个人便各自退了出来。 只是出来之后,两个人谁都不服气,各自“哼”了一声,往各自的方向而去。 屋子内静谧了很久,不见妹妹说话。 其实郑普徙饭后是喜欢出去散散步步的。 但是有妹妹这样说,他想出去也不行的。 等了半晌,郑普徙才发觉,也许妹妹并非是在分析案件,而是有难又言喻的话要出口,她在考虑。 “妹妹,有什么话你便说吧,在二哥这里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郑普徙诱导她安心把话说出来,无论怎样,这样闷在心里也不是好的。 君梓琳所想的是,该怎么把事情对郑普徙说,又不使他生气。 这件事情可能牵涉很大,但绝不会是自己一时吃醋的狐疑。所以让郑普徙知道,需得确定他能够撑得住。 “二哥,那锦香班的班主其实是与当今的晋王有些交情的。” “这是何意?” 郑普徙听到后,立即便想到晋王喜爱听戏,所以与这锦香班有些瓜葛?但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锦香班可是与妹妹差点被掳走有关系,晋王与那锦香班什么交情? 君梓琳把雪卫查锦香班,结果一无所获,以及周烬及时出现之事告知郑普徙,并将自己的怀疑附上。 初时郑普徙听得也是一惊一乍的,但是很快便释然了,摇摇头道,“指不定晋王是有其他的事情呢。妹妹你想多了。” 属下会把他捉回来 他以为君梓琳认定周烬在外头养外宅。 “那么是什么事情呢?二哥你想不想知道?”君梓琳垂眸,眼中闪动着凛凛寒光。 这道视线,仿佛一道闪电般,瞬间把郑普徙给劈得清醒过来,对啊,究竟是什么事呢?为什么在晋王有私事之地,却是与妹妹差点被掳,有关系呢? 这件事,的确要好好查查啊。 “晚上,一同去看看?”君梓琳末了,邀约郑普徙。 “去锦香班?”郑普徙看着妹妹,见她不似在开玩笑。 君梓琳慎重地点头,“也许会有所收获。只是这回,要区别于从前。” 虽不知道妹妹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郑普徙看见妹妹让小蝶把工具箱拿来,她便在屋子内捣鼓一些东西,都是一些绿绿蓝蓝的汁液,还会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不会是毒物吧? 郑普徙暗暗猜测着。 不多进小蝶带着吃饱了的小雕赶来,被君梓琳挥退出去。 “妹妹,阮玉儿的尸骨已经验出了有毒。你能否查出是什么毒?”郑普徙突然想到这事,向她问道。 果真不出妹妹所料斗,阮玉儿一定是中了某种毒,一种死后在骨头也无法显示出青黑色的毒,所以才会瞒天过海。 “还缺一味药草,我去药铺买。” 君梓琳如若没听见,让二哥把这屋子保护好,不能让人随便进来。这桌上的一些溶液,都不是闹着玩儿的。 郑普徙见她不答,却也不再问,让她尽管去买药草。 让小蝶留下来,君梓琳便出了衙门,在门口蓦地就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竟是小七。 “你怎么来了?”君梓琳奇怪地看着面前的小七,他是周烬的侍卫,现在不应该出现在她的面前。 之前君梓琳还琢磨着,要不要传个信往帝都城去,把自己大将军府的那些贴心人都招到跟前来,毕竟自己的人用着最舒坦而方便。 但这样做未免会使周烬心里不舒服,他肯定会觉得自己与他分彼此了。 只是现在,闹翻的好处还真是多啊。 至少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让大将军府的那些下人都过来,自己用下人也用得舒服。 但是这一件事还需推后,现在实在是太忙,等她查完锦香班再说。 小七恭身行了一礼,有些不自在地回道,“是看到君小姐自己出来了,身边都没个人。小七也没有事情做,便想来看看君小姐。” 在外头,小七却是把称呼也改了,毕竟这里人来人往的。 “行吧,你跟着吧。” 想着眼下也没有不让周烬知道的事情,君梓琳便随意了些,让小七随便跟着。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药铺而去。 远远地君梓琳就见着一道红白相间精致长袍的公子,就朝这边走来。 而在这位公子身后赫然跟随着二十多名五大三粗的打手。 在没识出这位公子之前,看见这些打手,君梓琳就觉得眼熟。 “君小姐,您靠后,把这件事情交给属下吧。” 小七一眼便识出了这些前来的人,可不正是之前那个找打的曹大公子么。 君梓琳一抬头,便看见那红白相间袍服的公子已然朝侧边远远地躲了开去,却是闪进了一家茶楼之内。 没想到这曹鹏益还挺记仇,脸上的伤还没好吧,知道又带人跑来相斗。 君梓琳皱皱眉头,这个人还真是不肯罢休,“小七,你一个人行吗?” 她不放心地问道,再怎么说也是二十多个人呢。 “君小姐,你站在属下的身后,不要动好吗?” 小七回头,目光清澈,语带恳求。 君梓琳不知他是何意,想了想,对上他的眸光,只能点了点头。 也没想到小七究竟要干什么,但是那二十多个人分别拿着长棍长棒扑过来时,她才知道小七的意思。 二十多个人围着一个圈,将君梓琳与小七包围在其中。 而小七则是缓缓地把手放在腰间。 那二十多名打手根本不等小七取兵器,各自执着大棍,对着两人兜头砸了下来。 “啪!” 与此同时,自空中嚣出一道凌厉的啸声。 君梓琳仰头看去,就见金鞭在天,陡然从小七腰间窜出,长鞭虎虎生风,快若闪电。 瞬间卷起冲上来的三名大棍,小七往怀中一拉,同一时间,飞身而起,一脚踢翻后头冲上来的四人,再返身一道长长的袍袖往那冲向君小姐的五人便是凌厉一掌。 这一势而起,不过眨眼之间发生。 等小七势收之时,十多人哭爹喊娘地倒在当场。 只见那三根大棍被长鞭绞成了碎木屑,四人被踹得鼻青脸肿,剩下的五人抱着脑袋,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而最后没出手的那几人,本是持观望态度,这一下看去,顿时惊得瞠目结舌。 谁想到这个君小姐身边的随从,怎么武功这么高啊,不会是江湖上排位前几名的杀手吧? 但这些人都收到了曹大公子的重金而来,又怎么能够没有收获而归? 然而不等他们出手,君梓琳已扬起脸朝着不远处的茶楼看去,缓缓说道:“别让他跑了。” 小七闻言,动作一顿,想起了什么,偏头眸光落在身后的王妃身上,声音沉沉地道,“见一次打一次,属下知道了。” 声音落下,小七冲最后的那几名还站在场内的打手跃去。 打手们早充了棍子,直接抽出大刀朝小七冲来。 双方人马瞬间交汇于处。 但听响在耳边叮鸣之声,长鞭与刀刃交击,瞬间迸发出更强劲的交鸣声音。 小七冲进打手之中,长鞭犹如飞天长虹,灵活如惊鸿,其中一名打手,嘴角流出一道细细的血流,闷哼一声,朝后倒去。但感到劲风凛凛,寒风阵阵。 不过片刻之间,所有的打手都倒在地上。 君梓琳再看茶楼那位置,根本就不见曹鹏益的身影了。 “小姐放心,属下会把他捉回来的。” 小七轻轻说道,身体轻捷纵起,直奔茶楼。 待这场盛大浩阔的打架盛宴结束之后,那些躲到角落里面,担心会伤到自己的百姓们,统统都钻了出来。站在街头议论纷纷,大家有说有笑,各自评论着这场打斗。 第781章 给我找几个武林高手 也不过是说了四五句话的样子,便听见一道嚎叫! 看热闹的人们吓了一大跳,忙躲开,并朝着那声音处看去。 竟没料到方才那个打赢了打手们的年轻小伙子,居然抓着曹大公子回来了。 他把曹大公子扛到肩上,看见王妃的所在之后,便走到跟前,直接将人掷到她的脚下。 曹大公子再次难逃鼻青脸肿的下场。只是旧伤又添新伤,脸上已经开了花,更别提身上了。现在被扔在君小姐的脚下,他气得脑袋都要炸了,伸手一把捉住君梓琳的脚踝,恶狠狠地上前,便要咬一口。 “呃,疼!” 曹鹏益未将自己的嘴巴伸过去,后头小七就采住了他的头发,往后一扯。 被迫脑袋往后仰,脖颈弯曲到不可思议的弧度。曹鹏益恨得连呼吸都被绞断了,那些骂人的恶劣之语,也都不得不咽了下去。 君梓琳看着曹鹏益这副受罪的样子,缓缓蹲下身来,微笑地看他:“曹大公子,我履行诺言,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希望你也能够履行诺言,本小姐等你下回动手。小七,放了他吧。” “好。” 小七点头,松开曹鹏益,转而便随在王妃身边,两人往药铺而去。 “姓君的,你纳命来!” 刚走了不过两步,突然听见曹鹏益撕心裂肺的痛恨之音。 君梓琳略愣了下,扭头看去,不可思议地扬起秀眉,没想到曹鹏益这种状态了,还能再叫嚣,这家伙的骨头真是硬啊。呵呵,真好,她就喜欢骨头硬的。 反而骨头软的,没法好好折腾儿! “小七,让他尝尝。”君梓琳淡淡一笑,仿佛是在说品尝美食的事情般。 “是。” 小七点头,在曹鹏益拿砍刀朝君小姐砸来时,他飞起一脚,直接踹中了对方的小肚子。 “哇!” 曹鹏益疼得当场喷出口血箭,整个人像是蛤蟆一般“噗”的声趴在了地上,再也没能起来。 “真是没用。” 君梓琳看他这副狼狈样子,直摇头,满嘴鄙视轻蔑。 随即她带着小七离开。 “姓君的,本大公子绝不会、不会放过你的!” 曹鹏益一半边脸浮肿,另一半边脸挂满鲜血,眼皮肿都疼得快要睁不开,他却依然固执地盯着君梓琳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的恨意,浓稠得化不开。 大公子受伤之事,很快传回了曹府。 打手们直接把大公子抬进了曹府。 曹老爷听说他又受伤,气得直接在门口守着,到底要看看他是受的哪门子伤,镇日里打架斗殴,一点不知道打理家族生意。以后这个曹家,还怎么传给他?! 只是听说一直是那位君小姐打他,莫非这回也是。 曹如森便站在曹府门口,等着自己的嫡长子归府。 他走到一半,转而便看见从旁侧里走出来一小队人,围首的便是他的庶次子曹鱼飞。 “见过父亲。” 曹鱼飞一看父亲也在,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嗯。”曹如森肥硕的面皮动了一下,用一种极度挑剔的目光瞥了眼二儿子,不再多说,让他退下去。 “听说大哥回来了,儿子有话要与大哥说,想去看看他。”曹鱼飞轻声轻气地说道,站在曹如森的面前,却是规规矩矩,大气都不敢说的样子。 曹如森听他之言,伸出胖乎乎的手掌抚了下腰间名贵玉石腰带,出口却是毫不留情地拒绝:“益儿他在外头闯了祸,你心里很得意,很想嘲笑他,看他狼狈的样子!但是,有我在一日,便没有你无礼的机会!给我滚回去!” 他一发火,四下的奴仆都跟着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并且一种格外恳求的眼神朝着二公子看去。 老爷不喜二公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从小到大都不喜欢。 听说曾经在二公子小的时候,老爷是极喜欢他的。但是发生了一件事,使老爷再也不喜他,甚至是厌恶他。还有一回,老爷甚至将他他沉入河底。 在曹家做的时间短的仆人都不知道,但是老仆人却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此时,曹鱼飞低垂着头,被训斥一顿,他只如根木桩子似的站在原地,一动都不动。除此之外,看不清他脸上的半分表情。 “哼!” 曹如森也不想再看到这个儿子,一甩袖子往府门口而去。 便在同一时间,曹大公子被架了进来。 一行人正好撞上曹如森这一行人。 曹鹏益身边的下人,忙向曹如森施礼,个个禀息屏神地,“见过老爷。” “哼。” 曹如森重哼一声,神情凛凛地盯着一干人,最后把目光放在被打成猪头似的长子身上。然后便皱紧了眉头,“没用的东西,谁让你跟人打架,究竟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虽然口出责言,但是那关怀之语,却是不减半分。 曹鹏益抬起被打得只剩下一条缝儿的肿痛的眼睛,他吸了口气,慢慢地自己站起身体,将那些没用的打手都挥退,面对父亲,他只说,“是孩儿在外头玩闹,与人无关,爹不必放在心上。” “与人玩闹,把你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你怎么不氢别人搞成这副样子回来?!”曹如森恨铁不成钢,气得肥胖的身子都微微颤抖,但是眼底的心疼却是怎么都抹不掉。 “下回一定这么干。” 曹鹏益想到姓君的面孔,磨牙发誓般地保证道。 听他如此说,曹如森气消了一半,命令人去找大夫给大公子治伤,却是问道,“是谁伤的你?爹找人去揍他!” “爹能给我找几个武林高手吗?” 曹鹏益想到那君姓的极厉害的手下人,心里便十分不服气。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逞强有个武功高超的手下么。 待他弄个二十名同样武功高强的手下人,看这回吃亏的是谁! “自然是有。爹这便派人给你找来。”曹如森面皮红润白胖,无所不应,命人去取马车,载着大公子回院子。 “爹,我走着些,不用马车。你先回吧。” 父子二人往内宅而来,曹鹏益看见不远处二弟曹鱼飞正带着人离开。他有意要与曹鱼飞说个话,便让父亲先走。 第782章 好人也怕泼脏水 “好吧,你且注意着些!” 曹如森并没有反对,只是眸光却是落在那离开的如鱼飞的身上,流露出憎深的厌恶之色。 曹老爷一走,曹鹏益当下便伸开了腰,舒展了一番疼痛不已的身体,他冲曹鱼飞一哼,“二弟,站住。” 曹鱼飞应声站住,转回身来,面上已染了笑意,走到近前行了一礼,“大哥,我才说要去见你,只是父亲不许,我不敢违背父命,这才要回去,没想到竟在这里见了你……啪!” 话还没有说完,一记结实的巴掌,狠狠地撂了下来,直打得曹鱼飞整个朝后栽去,面皮上浮现出五指红印。 跟在曹鱼飞身后的下人齐齐一惊。 “想看我笑话是不是?” 曹鹏益猪头似的脸,糊满了红红白白之物,浮肿得很。他眼睛细眯成了一条缝,从里面透出森怖的寒芒,再次挥出一耳刮子,招呼到曹余飞的另一脸颊上。 眨眼间曹二公子的两边脸颊便红肿起来,落下五指红印。 “大哥,您说的什么呀,弟弟是关心你!” 曹鱼飞朝后躲去,眼中流露出畏怯之意,连看都不敢看面前模样恐怖的曹鹏益。 “关心什么?你关心什么,你能关心的只有我的家产!” 曹鹏益手跟蒲扇似地,见曹鱼飞还想躲,当场招呼两名打手,对着曹鱼飞一阵胖揍。 曹鱼飞抱紧了自己的脑袋,蹲下身体,嘴里不断喊着求饶。 但却始终都没有反抗过。 曹鹏益见他愈不反抗,心里便愈怒火中烧,指着被打的庶弟大骂,“你这小杂种,早想着有一日我死去,你好继承这偌大的家业!本大公子告诉你,你死了,我也不会死!就算被再三打,本大公子也不会被打死!你,还有你个狐媚的娘,休想算计我曹家的家产!爹也不会分一两银子给你!” 听他说到娘,曹鱼飞僵了住。 一动都不再动弹,任拳头雨点般落在身上,仿佛没有感觉一样。 曹鹏益见打得痛快了,让人住手,“免得给本大公子把人打死了!”他怒斥喝喝地道,指着曹鱼飞叱道,“把你管理的芳香酒楼账目送来,那不是你的酒楼,你休想在里面牟取半点利润!记住,你只是曹家的一个奴才,一条狗!” “呸!” 曹鹏益重重啐了一口,转身带着人离开。 被打得骨头几乎要散架的曹鱼飞,慢慢的从地上支起身子,仰躺在地,望着头顶上那蔽天遮日的院中密枝繁叶,轻轻咳了声,嘴角溢出鲜血来。 为什么要待他这样不公平? 为什么偏偏他是庶子。 他与娘亲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待他? “二公子……” 旁边的小丫鬟忍着泪意唤了声,曹鱼飞闭上了眼睛。 曹鹏益让人取了药布来,褪光了身上的衣袍,轻轻涂药。 “大公子,二公子也受了,要不给他送点药去?若是出去见了人,还不定说什么闲话,对大公子您反而不好。” 身边的小侍略带嫌弃地建议道。 曹鹏益点头,眼中依然露出忿愤之色,“那个贱人的孽种,没事净往本大公子面前晃悠。不打他打谁!这回是给他个教训,以为本大公子受伤,他也能够全身而退么,门都没有!” “给他送最好的疗伤药去,最好让他尽管康复,也好让本大公子再下手打他一顿!”曹鹏益冷笑一声,扯动了脸上的伤,倒吸着气打发下人去办事。 不多时公孙管家由外而入,他身形瘦高,走进来后因背着光影,却格外地阴森。来到榻前,他面色很冷,声音也很沉,带着一股子教训之色,“大公子,你今日之事,过份了。” ‘怎么过份?’ 曹鹏益懒洋洋地倒在榻上,闲逸地睨着面前的老管家,语气不屑至极。 “二公子本是来看你的,你不该打他。这岂不是浪费了他一片好心……” “呸!他哪里有好心?!他是想来看看我死了没有,跟他那个狐媚子娘一样,想得到家产,看我们曹家后继无人!”一口气说了很多曹鹏益忍了忍,只得闭上了嘴巴,脸实在太疼了,喘气重了胸口也疼,那个叫小七的,下手忒重了。还有姓君的,他一定会让她知道教训的! 公孙管家叹息一声,“大公子,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您不要太放在心上。何况现在的凌夫人已经被关起来,还瘫痪在榻上,她已经知道错了。大公子完全不必再这般下去,以免会被外人利用。” “哼,凌氏那个贱人!当年害死我娘,又差点害死我爹,无非是想要得到曹家的家产。枉她还怀了我爹的孩子。曹鱼飞这个小杂种也一样,吃里扒外,跟他那个娘一个胚子的坏种!” 曹鹏益忍不住再次骂了顿,呆是即使骂完,依然不解气。 他扬目朝公孙管家看去,“你去给那小坏种送些补品和好的膳食去。” 公孙管家一听,略略松口气,感念道,“大公子的心是好的,老夫便知道是这样的。” 只是他话才说完,曹鹏益冷笑一声,接了句,“明日这个时候,我要再打他一顿,连着打三天,这几天你都给我注意着点,好吃好喝好药地侍候着他,别让我给打死喽!” ‘大公子你……’公孙管家叹息一声,却也不再劝,只是应了命令,欲要退下去。 谁知曹鹏益却叫住了他,嘴里问道,“你可知道那姓君的小姐,究竟跟郑大人在密谋些什么?今日一早,我便将她堵在衙门内,难道还是阮玉儿那贱人的案子?审来审去,都审三年了,还没个结果,现在又要重审,根本是故意找茬儿嘛!” 公孙管家也忍不住点头,“看起来他们誓要审出点什么来。可是公子您行得正坐得端,不必怕,老爷也不会让您受半点伤的。” “好人也怕泼脏水!” 曹鹏益微微张了张嘴巴,便有美貌小婢上前,送上他口中一粒小桔瓣。他嚼了嚼,感到酸甜滋味十分爽口,心情便愉悦起来:“莫说是我没杀那阮玉儿,就算是我真的恨她出墙,也不必杀了她呀,完全正大光明的浸猪笼就好了嘛,再者,她是自缢,是她自己心理有愧,关我什么事?!” 第783章 曹大公子集结人马来您报复 此刻在药铺内,君梓琳买了一大包袱的药。 小七因方才与她说话,得到她的回应,但大着胆子又多问了些。 君梓琳便把这些药草的药性都说出来,以及自己将要制麻醉针的事情。 “小姐,依属下看根本不必这样麻烦。那个曹大公子如此凶狠,脾气又暴烈无常,他杀了阮玉儿也属正常之事。小姐没必要这样为了他而劳心劳力,而那个人,每次都派了打手来对付小姐,这种狼心狗肺的,实在不配被您这样善心相待。” 小七无法明,自己若是没来,王妃会成什么样子。必定王妃会吃亏的。 君梓琳冲小七一笑,反问道:“事后曹鹏益知道阮玉儿出墙,他只需要找到证据,就能够证明。而你们这里,对付出墙的女子,不是都浸猪笼吗?左右都是个死,曹鹏益究竟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力量,出手杀死阮玉儿呢?” 小七不太理解,为什么王妃娘娘说“你们”,难道她不是这里的人吗? 大约她是指陵州吧。 想了想,小七感觉很不对劲,但也不再纠缠这些,只是点了点头,回道,“您说的是,可是现在也没查出阮玉儿是怎么被谋杀的呀?” “中毒而死,自缢也是假的,是被人挂到那绳锁上,假装是自缢而亡的。”君梓琳答道。 小七惊讶,用一种欣赏佩服的目光看着王妃娘娘,这一些她都已经查到了! “那为什么现在不抓人?”小七不明白。 “因为没有找到凶手。”君梓琳抿了抿唇,有些无奈地吐了口气。不管曹鹏益这个人多么恶劣,她的责任只是寻找凶手,为阮玉儿的死亡找到那个罪徒。至于其他的人,性格怎样不好,做事如此令人讨厌,这都不是她所管辖的范围。 只要能够抓到凶手,令亡者安息,是她职责所在,其他的,她也管不了许多。 而在这药铺内为她包药的一名小伙计,从始至终听着他们的对话。待他们走后,小伙计便飞快钻到了后堂之中,禀报今日所听到之语。 这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走。 公孙管家听到这番话,紧皱着的眉头慢慢松开来,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位君小姐倒是个明事理之人,知道大公子没有害死阮玉儿,她这样禀公行事,真是难得的好人呐!” 只是不知大公子是怎么想的。 当即公孙管家忙命人去大公子院内,告知他,自己忙完手中的活计,便前去拜见,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君梓琳打算这一日的时间,就在衙门里面呆着了。 先把麻醉针给研究出来,万一有个什么,也好有个逃脱的防身之物。 但是令人郁闷的是,周烬一直都没来衙门。 自从昨日两人吵架之后,那男人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 君梓琳叹息一声,不再去想他,免得影响自己的节奏。 下午用过午膳,君梓琳眯了一会儿,午睡醒后,便去忙碌自己的事。 谁料二哥派燕青前来传话,说是曹二公子来了。 曹鱼飞?他来干什么? 来就来呗,为什么还得通知她? 小七立即露出警惕之色,告道,“小姐,清早这曹大公子刚刚集结人马来找您报复,怕是这曹二公子前来,乃无事不登三宝殿,请您慎思。” “那曹鱼飞受伤了,鼻青脸肿的,说非要见君小姐才肯罢休呢。”燕青在旁边附和道,不由地问小七道,“难道要把自己打成重伤,跑来骗君小姐么?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何况这是在衙门,谁敢在衙门内动手?” 说着燕青比划了一下,一副敢来便敢打的强势样子。 小七没看她,只垂首立于君梓琳身边,并不再言语。 “去看看吧。” 默了默,君梓琳说道,燕青说得有道理,不管怎样她要去会会这曹二公子。 何况案子还没了结,有必要对各方面进行了解。 小七没办法,只能跟在后头,见机行事。 几个人朝着前厅而去,只隐约看见曹家的下人在外头守着,个个眼神闪烁,仿佛有鬼似的。 小七越看越觉得这事情很不简单,转眸看了一眼君王妃,看见她眼中透射出敏锐之色,寻思着王妃是不是心里早有准备? 大堂之中,郑普徙并不在这里,只有那曹二公子在座椅之中而落坐。 君梓琳由外而入,曹鱼飞立即看见了,当场便站了起来。 “君小姐,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呀。”曹鱼飞脸上流露出不安之色,讪讪地仿佛做错了事般。 君梓琳明白他的感受,昨天在芳香酒楼,他们刚刚不欢而散。 当然这种不欢而散,只是对于曹鱼飞自己来讲,君梓琳并没感到半点不适。 今日他带伤前来,并说这番话,反而让人感到不适。 “曹公子客气了,来人,上茶。” 君梓琳朝左右看了眼,只见曹二公子面前只有一碗干巴巴的白开水,她梨涡浅显,不置声色。 外头的衙役上了两碗粗茶,给二人各自捧了上来。 君梓琳不着痕迹地打量面前的曹鱼飞,他的嘴角与眼睛都留下不同程度的青紫,大约是拳头所致,而出拳人的力量都不是柔弱男子能干出来的。 至于他的身上,还有没有伤痕。 因为穿着长袍裹着身体,君梓琳只能凭他端茶,皱着眉换转坐姿之上看出来,身上也必是有。 至于他脖颈上的那块很深的於青,君梓琳仅仅瞄了一眼,便将这副画面寄存于大脑中,垂眸看着茶水,却在分析着这个伤痕的导致原因。 因这青於实在不像是锤打所致。 而曹二公子脸上大部分都是拳打之伤,可脖颈上却像是拧扭之伤。 在内宅之中,后者这样的伤,一般是由婆子干出来的。而那拳打之伤,却是力大的男子所为。 如果曹鱼飞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拳打之伤,而仅有这一块拧扭之伤的话,却显得有些可疑了。 “二公子喝茶。” 君梓琳举了举面前的茶杯,示意曹鱼飞一起喝。 曹鱼飞苦涩一笑,吃力地吞下一口粗涩的茶水,悻悻地说道,“君小姐,关于薛府宅子之事,我想我可能住不过去了。君小姐若是喜爱,但送予你了,希望你能住得愉快。” 第784章 眼睛都哭红了 “二公子这话是怎么说的,你买下来的宅子,我怎么能住?再说,我有自己的宅子,为何要偏偏去住人家薛府的宅子呢?”君梓琳朱唇轻启,美眸轻扬,莞尔地回说道。 曹鱼飞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面前人的意思。 这是非但不赞同自己掳了薛利之的宅子,兼而识破了自己的来意。只是被这女子识破又如何,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子而已,郑大人做事全凭证据,并不是这小小女子能够掌控得了的。 当下曹鱼飞撑着满脸的伤,苦涩一笑,颔首流露出赞同之色:“君小姐所言极是,倒是曹某唐突了。” ‘二公子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君梓琳曼声问道。 曹鱼飞听见她终于肯问出来,当即心下暗暗一松口气,蹙额,非但没有回答,反而扭头往四下扫了眼。 这是想让君梓琳把无干的人都摒退下去。 “你们都退下吧。” 君梓琳只得挥挥手,回眸时朝小七着重看了眼,意思分明。 跟着堂室内衙役等人纷纷退下去,燕青也朝曹鱼飞看了眼,随后退下。 现场只留下曹鱼飞与君梓琳二人。 “有什么话,二公子可以说了。”君梓琳说道,目光柔柔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本公子知道,君小姐一定很不高兴,因为昨天本公子拒绝了君小姐你。今日前来这衙门,却是不得已。还请君小姐你见谅。” “哦,曹二公子之意我不太明白,不若就敞开来说吧!” 曹鱼飞见君梓琳如此说,当下更是露出为难之色,重重叹息一声道,“那这样吧,君小姐现在想问什么,本公子都事无具细地回答于你,你问罢!” 他的样子仿佛是被迫的一样。 君梓琳看在眼中,空气之中一阵沉默,之后她开口,却道,“二公子言重了。昨日只是我一时兴起才问,并没有他意。所以二公子不必有压力。”她抿了抿红唇,站起身来,慢慢朝曹鱼飞走近,目光仔细着对方脸上的伤痕,随后道,“那么二公子要不要上药呢,这伤可不轻呢!” “已经上过药了。” 曹鱼飞面色如常,但是眼中却极快地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既如此,便好好养伤吧!”君梓琳淡淡地说道,装作没有看见他那种失望之意。 两个人沉默了阵,曹鱼飞再度开口,却是先重重叹了口气。 “二公子怎么了,有话不妨直说,只要我力所能及。”君梓琳冷眼看着他,清亮的眸底敏锐非常。 曹鱼飞抚了抚自己的脸,又重叹一声,对道,“家丑本不可外扬,但是今日本公子实在有些承受不住,若是能与君小姐说一说,也是好的。” 君梓琳洗耳恭听。 曹鱼飞便抬起脸来,让自己红肿发青的脸展现在她面前,满脸刺心悲痛之色,“这些伤,君小姐大概不知是谁弄的吧。却是我的大哥,那位曹大公子所为。我今日前来,其实也是受大哥之意,才会前来找君小姐的。” “哦?”君梓琳一瞬间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并没料到对方会说出此番话来。 “是这样的,大哥话中言明,请君小姐去府上坐客,若是君小姐能到了府上,便会饶了我。若是不能请君小姐到府中,我这条性命可就……”说到最后曹鱼飞眼中泪光闪闪,无比委屈。 “是这么回事。” 君梓琳应声地点了点头,面色再度恢复平静。 这曹二公子突然这么说,还是这样的话,实在很难取信于人。 毕竟是亲兄弟,君梓琳并不相信曹鱼飞会被他大哥亲手打成这样。 但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 一般情况下,人们做事情需要合情合理,这样才符合主流的大众思维。 但是前世君梓琳的本职所在,使她接触到一些另类的案件,并不需要合情合理,只是发生了命案,只是因为有人死了,甚至无从去解释那些人这样施为的原由。 而今,在没有了解曹家的家庭成员关系之前,也由不得君梓琳不信。 君梓琳目光再度朝着曹鱼飞脖颈间的那块青於看去,神色顿了顿,便问:“若是我去了曹府,你便会没事吗?” “嗯,是这样。” 曹鱼飞点了点头,很认命的样子。 “好吧,那便去吧。” 君梓琳走到门口,朝下面的人吩咐一声,这便前去曹府。 大概是没料到,会这样轻易的说动她。曹鱼飞怔讶了下,连忙朝君梓琳看去,只见她背影纤秀,步伐平缓,神色更是淡泊如水。对于她来讲,似乎若无其事。 可曹鱼飞却知道,这位君小姐早被大哥追打,虽然一次次地得脱,反而是大哥被打得遍体麟伤,但是这一回大哥却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让她入了府,出不来。 本来曹鱼飞并不想掺合这件事,但是他既然被曹鹏益给打了,便没有不利用一番的道理。 身上的伤是真的,只不过所说的话有一点点掺水罢了。 这时眼看着君小姐仅带着一名侍卫出发,曹鱼飞拧了拧眉,她这样前去,是送死。 “走吧,曹二公子。” 君梓琳回头冲曹鱼飞勾唇一笑,只是那双敏锐的杏眸,深得不见半点光亮。 “嗯。” 曹鱼飞垂下眸,点了点头。心却怦跳了下,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样的君小姐,似乎能把人心给看透一样。 临离开前,曹鱼飞冲身边的小丫鬟看了眼。 那小丫鬟便自动留了下来,眼望着二公子与君小姐等人离开。 等他们都离开后,小丫鬟回身扑到燕青面前,扑嗵一声跪倒在地,急得眼泪串串而落,“燕捕头,求您快点带人,带人前去曹府。大公子准备了很多高手对付君小姐呀!” “什么?” 燕青疾眼,叱的一声,大怒,“君小姐是郑大人的妹妹,他居然敢明着动手?!” 这种事连小脚趾都能想清楚,这不是明着造反么,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奴婢不是骗您,还请燕捕头快点带人跟上,万一君小姐受伤就不好了。大公子真的请来了一批武功极高的护卫!” 小丫鬟信誓旦旦地说道,眼睛都哭红了。 第785章 曹鹏益得意洋洋 燕青左右想了想,若是君小姐真的出事,大人该多伤心啊。 当下急匆匆的找了十名衙役,加上自己十一个人,便匆匆往曹府赶去。 “燕大人,你们这些人,真的……”真的可以吗? 小丫鬟十分地不安与不信任。 而燕青听见这话后,自信满满地拍胸脯:“自然,这可都是衙役内的精锐!” 小丫鬟听到这话,反而更担忧了。 “行了,走吧!” 燕青当下率领手下的人,朝着曹府进发。 他们赶去时,君梓琳等人早已经到达曹府。 这曹府她并不是第一回来,之前雪卫也派人查过这曹府,就在昨晚还细致地予她说了番这曹府的布局,至今那简略的布局图还在她的脑中盘桓。 进了曹府之后,马车并不有停,直接便往那往北的方向而去。 君梓琳见了之后,略略扬眉,在曹府往北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演武场。 陵州的民风彪悍,人们大多数都有武功的。 而似曹府这样的富庶人家,自然也不会例外。 而演武场则是比一般的人家更大更广阔。 君梓琳看到这,偏头朝着曹二公子看去一眼,眸光微微一低,落在他的脖颈那块於青之地。 也许曹二公子的计划落空了吧。 君梓琳暗暗想道,继续安静地坐在马车内,并不言语。 随着马儿往演武场而去,曹鱼飞内心也愈发地不安起来。他本是借着此次机会,答复君小姐所有的问题。但是对方却没问,真是邪性。 而现在,他若是主动说,反而会被怀疑。 马车走得不快,君梓琳有闲聊之意:“二公子,这府邸建了多久?不知花园在哪里呢?” “哦,这曹府乃是百年大宅。君小姐你看这偌大的宅子有一些历史痕迹的都是陈旧的,而在之后,宅子又扩建了。那些崭新的便是新扩建出来的。” 曹鱼飞说着,掀开车帘子,朝着外面纷纷指去。 “那曹大公子的院子在何方?” 君梓琳顺着曹鱼飞的指点,目光转动看过去,再结合雪卫予自己说过的,加以记忆。 听到她的话,曹鱼飞便跟着指了指。 “那二公子你的院子在哪?”冷不丁地君梓琳又问。 曹鱼飞听她突然这样问,动作顿了一下,尔后才自然而然地远远点戳了下自己院子的方向。 “不若前去演武场之前,先去二公子的院子转转?”君梓琳说道,目光紧紧盯着曹鱼飞,不让她有半分逃脱的机会。 “这……” 曹鱼飞并没料到,身边之人居然会有如此要求。 “怎么,二公子不乐意?”君梓琳笑问,面色看着正常极了。 曹鱼飞连忙摆手,“君小姐说得哪里话,只是方才有些奇怪,君小姐怎么会知道,咱们是去演武场的呢?虽然您之前与郑大人来过这曹府,但不可能去过演武场吧?” “是猜测罢了。”君梓琳淡淡回道,“因为是曹大公子要见我,想必二公子也知道,我们相见除了兵戈相向也没什么了。现在除了前去演武场,还会有什么地方呢?” 她的推测虽然合情合理,但是曹鱼飞却觉得这姓君的小姐,似乎不是那等简单之辈。 他推辞了一下,“既如此,那便请君小姐在事情办完之后再去演武场吧!” 这回曹鹏益设下了天罗地网对付姓君的,曹鱼飞觉得她不太可能逃出来。不过不管怎样,只要她先去演武场,自己便有时间吩咐下人去准备,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既然二公子执意相请,我便却之不恭了。”君梓琳轻轻甩了甩沾了灰尘的衣袖。 当下马车加快了速度,往演武场而去。 直到车子停下,演武场门口,随即小七也赶来。 曹鱼飞先下车去,转而便扶君梓琳出来,小七早在旁边守侯。 马车在下一刻匆匆地退离开。一时间三个人站在巨大的演武场门口,但见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平台,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演武场的门在他们面前开放,只看见场内光秃秃的,有着打造得极好的平滑的大理石成,放眼望去,一片油亮。 这大理石却是铺陈在这里,还真是浪费哪。 君梓琳心下暗暗流血,古代开采大理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这里是打架练武的地方,实在想不透大理石铺在这里,有什么好处。 有银子没处花,可能便是眼下这种感觉吧。 “君小姐,请吧。” 曹鱼飞伸了伸手,率先朝内走去。 君梓琳跟上,但被小七给拦住,于是走在最后面一个。 前头的人刚走了没两步,突然场内飞奔出来一匹骏马。 几个人定晴看去,但见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立于场内,马上一个红衣公子,手执黑色长鞭,冷傲讥笑。如果忽略他那被打成猪头的脸外,这一身的装扮,于午后的烈日之下,仿佛从天而降的一员神将般。 “君小姐,来了便比试一番吧。” 马上的红衣公子出声,被打得只露出一条缝的眼睛,迸射出寒光,紧紧吞噬着小七身后的君梓琳。 “让开。” 他突然爆出一道猛喝,曹鱼飞立时感知到,这是在说自己。 当场曹鱼飞不敢多留,飞奔一般朝旁侧逃去。 顿时在演武场门口便剩下打头的小七以及后头跟随着的君梓琳。 “小姐,你退出演武场,这里交给我。” 小七感知到这演武场内的异动,便动了动身体,把身后的君梓琳完全遮挡住,并开口说道。 “你小心一些。” 君梓琳没有紧持,这便朝后退去。 可谁知脚下突然触到一样突起之物,她暗道不妙,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红衣公子曹鹏益放声大喝,“来呀,给本大公子放箭,射死他们!” 他声嘶力扯,顿时就从演武场的四下,陡然冒出几十名弓箭手,所有人目标只有一个,君梓琳身前的小七。 ‘呵呵,还不把你们射成刺猬!’ 曹鹏益得意洋洋地笑道,眸光阴毒地落在小七身后的君梓琳身上,嘴里无比自得:“姓君的,你也去死吧!” “放!” 随着曹鹏益话音落下,空气中一阵嗖嗖之音,便看见几十只箭簇,拿云攫石而来,一路势如破竹,直指小七。 第786章 波及太广 “小姐,快离开!” 小七急道,腰间长鞭而出,往那薰天赫地刺来的箭矢一卷,就听见嘎吱一声,一把子箭簇,被硬生生折成两截。 而在远处的曹鹏益,看到这里后,非但不着急,反而冷笑一声,再命令人继续射,直到把小七射穿为止,一眨眼的空隙也不能给对方! 他在马车抚着那长鞭,嘴角流露出暗绿色的毒光,仔细看去却是那跌打药膏的涂在上面的关系。 “姓君的,本大公子就不相信,你能永远站在那里!” 曹鹏益眯着那细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小七身后的位置,尤其是地面上,那姓君的所站之处—— ‘姓君的,你永远永远都能站在那里!’ 说罢,他扭头朝旁侧的曹鱼飞看去,尔后轻蔑一笑,这个小坏种倒是有两下子,这一进来便把姓君的他们带到了应该带的位置去。 “君小姐,你怎么还走呀!” 小七急得额上冒汗,远处那箭矢成群地射来。 这样的战斗,小七从前跟在晋王爷身边,在战场之中,早已千锤百炼,根本不足为惧,眼下的与战场上的撕杀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 但是小七不确定,跟在自己身后的君王妃怎样。 她这样一直站着不动,万一对手又起了其他计谋,伤到了她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依然是先保护王妃。 君梓琳摇摇头,面容沉着,跟着说道:‘小七,曹鹏益在我们脚下设下埋伏,而方才我踩到了那一突起。若是离开,必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哦,是吗?” 小七听到这里,双脚便想一动,君梓琳急忙伸手抵住他的腰,警告:“别动!你身子可以动,但是踩在地上的双脚绝对不能动,若是对方装了火药,纵然炸不死我们,也得炸残。” 这话令小七禁不住动作一滞,便见一道疾促的箭矢击来,擦着他的肩而过,并蹭到了君梓琳的脸颊,留下一道红红的印迹。 “小姐!” 小七回头一看,惊骇万分。手中长鞭一震,裹住再一轮前来的箭矢,反手一震,直接把箭矢重又回射而去。 “啊!” “啊!” 那些躲在远处射箭的人,其中二人中了箭,惨叫着朝后倒去。 “小姐,请您再坚持一会,小七将他们统统杀光!”小七眸中渗出血性残佞之色,他本以为这里与战场上不一样,不需要出人命,只是比个输赢而已。但是对方竟有心要王妃的性命,他们简直活腻歪了! 这陵州小小之地上的人,也敢对王妃娘娘无礼。他们是久居偏安,过于安逸了,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 君梓琳伸手摸了摸脸颊,杏眸染着薄怒,眯眼朝曹鹏益盯去,伸手直指,“小七,擒贼先擒王,替我把他先打下来!” 那曹鹏益眼看着自己死了两名手下,顿时心下就慌了。 主要是因为他曾经两次吃过小七的亏,一回还被姓君的给擒住打了顿。 若是小七那样的侍卫,败在他手中便也算了;可姓君的一个女流之辈,居然也能打败自己。 曹鹏益心里不服气,但同时眼看着自己周密的布置,居然仅仅是碰到对方的衣角,简直太逊了。 现在看到姓君的直指自己,曹鹏益就慌了神。 “快,给我上,再来二十个人,把他们射死!把那十名武师找来,快,快呀!” 曹鹏益慌张之下,干脆把自己所有的武力都用上。 吩咐完之后,他骑着自己的白马,一夹马肚,这便朝着安全之地而去。 方才姓君的话,他全听见了。 她让小七射他! 这可是在他的领地上,他可不能丢脸丢到自己家! 曹鹏益这么驾马飞奔,身后的那些弓箭手便有些慌神。毕竟有曹大公子在这里指挥,他们心里笃定一些,而曹大公子现在落荒而逃,他们自然没了主心骨。 再加上曹鹏益骑马在场内一遛,弓箭手们便有些瞄不准,因为需要躲着曹大公子,免得会射中了他。 一时间箭射出去,便有些乱了。 而小七对付起这些箭矢,便更加游刃有余。 他把卷在鞭中的箭矢往怀中一揽,箭尖调转方向,“噗”的一声,无数箭矢犹如天女散花般,瞬间激射向对方。 其中数枝擦着曹鹏益的身体而过,吓得他牵马朝四下左躲右闪。 见他这慌乱样子,小七突生一计,回头飞快地看了眼身后的君王妃一眼,尔后一把掐过箭矢来,直接就朝曹鹏益直刺而去,同一时刻纵身而起。 君梓琳与小七没什么默契,但他人一走,她便知道接下来的挡箭矢的事情便落到了她身上。 扯下身上一块衣裙,眼看着箭矢射来,君梓琳拿布一包,往身侧一揽,便兜了住,并不会射向自己。 如此也不过是一呼吸之间,小七就将马上的曹鹏益擒了住。 犹如一道长虹激射而来,瞬间站到君梓琳面前,并且一翻手,把曹鹏益给挡在身前,自己躲在他的身后。 这下子对面的弓箭手看到后,当场就不敢再射箭。 曹鹏益舞动着双臂,双腿直踢腾。 小七一臂捉着他,冲君梓琳道,“小姐,抬起双脚来!” 他话中意思,君梓琳瞬间了悟。 与小七对视一眼,蓦地往后一撤。 在这顷刻间,君梓琳就感到自己腰被人一把扯住,身体霎时飞起,同一瞬间,身后扬起爆响。 “轰——” 待身体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时,君梓琳两人扭头朝身后爆炸处同时看去。 只看见方才君梓琳站的地方,仿佛从地上冒出来一个黑布隆咚的烧胡了的树桩子似的,立在原地。 君梓琳转眸去找曹鹏益,结果找一圈没人。 小七朝那黑树桩子指去,“小姐,曹大公子在这里,他真是不走运啊!” “他果真是运气不佳。”君梓琳看到这一幕,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 方才她站立的那个地方有机关,只要离开,那踩下去的凸处,便会浮起,同时埋着的火药便会炸开。 小七机警,身手也是不凡,能够在那么快的速度之内避开爆炸,并让曹鹏益扑住那火药口处,避免波及太广。 第787章 抄最近的路 只是君梓琳看见曹鹏益像个树桩子似的,并没有被炸成碎片,心底遗憾的同时又好笑,这个性格暴烈的混蛋,居然也有自食其果的时候。 不过还要庆幸这个世界的火药,并没有那么大的威力。 否则曹鹏益早变成一堆肉酱。 燕青带着十名衙役气喘吁吁地赶来,刚下马车,便看见那黑乎乎的“树桩子”,再看场内一片乱七八糟的箭矢,当场就傻了,急快的就要去找君小姐。 结果君小姐完好无损地站在那树桩子根前,燕青大松口气。 她窜到跟前,看着君小姐,突然发现君小姐的脸颊上一道血痕,像是箭矢给划擦的。 “君小姐,你没事吧?!”燕青吓一跳,连忙去抚那受伤的侧颊。 君梓琳轻轻捏住她的手,摇头轻笑,“我没事。但是想曹大公子的事情不小,快点叫人给他医治吧,若是他把自己给玩死了,传出去了,丢人。” 那些弓箭手藏在演武场的后头,不敢出来。 眼看着曹大公子都变成这副样子了,他们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就听见“咚”的一声,树桩子似的曹大公子,顷刻间轰塌,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君梓琳蹲下身子查看,发现他还有呼吸,除了脸颊头发都被火药给迸得糊了,倒是很幸运的没丢掉性命。 “大哥变成这样,还是请父亲来看看吧!”一直消失无影的曹二公子突然奔了出来,有些紧张地说道。 君梓琳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尔后道,“二公子安排就好。” “那我现在便去找人!”曹鱼飞连忙奔出现场,哪知道却迎上了带人赶来的公孙管家等。 “大公子怎么了?怎么了?” 公孙管家一看到变成黑糊灰的大公子,当场就傻了眼。手忙脚乱地命人把大公子扶回去,回头凉凉地朝着曹鱼飞看去:‘二公子,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您都应该护着大公子的!’ 他说罢转眸,深深地朝君梓琳看了眼,跋腿离开。 君梓琳站在原地,目送公孙管家而去,又朝着曹二公子扫了眼,得到对方饱含歉意的一眼后,她也叫上燕青,离开了这演武场。 被火药给轰糊涂的曹大公子,只感到脑仁嗡嗡地叫,好像有上万只蜜蜂在里面集聚。 而像炸了似的感觉,一下又一下重重砸着他的脑袋。 裸露在外头的皮肤全部都糊了,火辣辣地疼。 曹大公子生无可恋,喉咙里发出一片痛苦地惨叫声。 公孙管家请了三名大夫来,里里外外地侍候着,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彻底为大公子包扎完比。 “管家,姓君的贱人,她是狐狸精,她一定是狐狸精转世!”躺在榻上,一动不能动,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曹大公子,嘴里模糊地念叨着,吐露着字眼,恨不得将那人生吞活剥了。 公孙管家听后,老脸一片无奈,重重地唉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曹鹏益,挣扎着要坐起来,最终没能成功。他气呼呼地吐了口气,结果吐出来的全是血沫子。 公孙管家等他说完,这才再度重重叹息一声,慨声道,“大公子,您总是与那君小姐作对,可知道在私底下君小姐却是在保您呐!” “噗!” 曹鹏益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以为自己做梦,怎么会听见老管家说这种话。要么便是管家老糊涂了,居然会说糊话! “大公子您不可不信,老身之所以知道此,乃是下头的人禀报。关于阮玉儿一案,君小姐是自始至终都相信您是清白之身的人。虽然那位郑大人一直深深怀疑您,但是君小姐却在寻找凶手,力证你无罪呀!” 公孙管家一番话,把曹鹏益给说得半晌无语。 最后曹鹏益在老管家期待的视线中,重重一叱,咬牙道,“本来便不是本大公子做的事,他们官府凭什么冤枉我!我一直是清白的!怎么,现在清白这种事难道还要感恩戴德吗!你要让我感谢那姓君的?!” 公孙管家沉吟一阵,老脸透出深沉,轻抚胡须,语气一变说道,“与郑大人相比,这位君小姐更具慧眼。有她在陵州的冤案必会少之又少。若是她能找到凶手,那原秀才也将会被无罪释放。按理说这样的人,我们不得罪。大公子,你身为曹家以后的掌家人,不可莽撞与任性。” “哼。” 曹鹏益重哼一记,不接话,只偏开头去,也不再说。 君梓琳回到了衙门,脸颊上的伤涂了一点点的药膏。可是一路上回来,小七总是用一种死一般绝望的眼神看她,看得君梓琳浑身毛毛的。 把小七叫到跟前,将多余的人摒退,君梓琳问他话。 小七哭丧着脸,“娘娘,今日属下出来,玉林宅的人全都知道。可是今日娘娘再返回宅子,完好无损的一个人,却毁了容,属下性命休矣啊!” 诚然小七很感激王妃娘娘讲义气之举。 上回在街头打架的事情,王妃没供出他,他也没说实话,成功从王爷那里过了关。 但是现在,脸上的这伤却是掩都掩不住的。 “原来是为了这事啊。” 君梓琳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当场便挥挥手,示意他不必着太担心,“今日不回宅子,明天这伤就好了。” “什么,娘娘今日不回去了?这事王爷还不知道啊!” 小七大惊,寻思着得回去禀报王爷。 “行了,这事你知道就行,不必外传。行啦,待会一块吃晚膳。”君梓琳冲他挤挤眼睛,很是逗趣地说道。 天色黑下来,君梓琳扯着小七用了晚膳,趁着小七回去玉林宅子禀报之时,她便与二哥准备一番,前去锦香班探探。 等到小七回来时,君梓琳让小蝶告知他,自己出去逛逛,让他不必跟来。 如此,便避过了周烬的耳目,可自在行事。 君梓琳与郑普徙二人,分别换上了夜行装。 燕青知道两人的行动,也想跟去,被郑普徙留下,在衙门之内看守着,以图后计。 小团子在前头引路,抄最近的路前去。 借着月色,小团子跟道黑影似的在前头飞奔,君梓琳见她这般熟悉的模样,一时感慨极了,这小子真是跟个泥鳅似的,捉都捉不住。 第788章 神秘的笑颜 在锦香班有个后门,君梓琳二人站在“后门”处,望着这狗洞似的小门而僵住。 只看见小团子飞快的朝内钻了进去,钻的那个麻溜。 但是君梓琳与郑普徙两个,却是根本就没有办法钻进去。 “进来呀!” 前头小团子在“门”后头低叫。 郑普徙看了看,又仰脖望了望那墙,考虑着是“钻”门还是爬墙。 “妹妹,你身子瘦弱,你进这小门吧,我翻墙过去。”郑普徙说着期待地看着君梓琳。 “好吧。” 君梓琳只得点头,除了如此之外,她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当下便钻了进去,同时郑普徙也翻墙而过。 进去之后小团子指点着班主的居处,以及各个班子里其他人的居所。 君梓琳便让这小童去外头侯着,做个接应。 小团子机警,又叮吃了一遍那班主每日晚上必做的课业之后,便转而爬出了那小门。 君梓琳与郑普徙两人摸着黑在这院子里头转悠。 这里虽为锦香往,样子也是一个大宅子。 不过这宅子只是大,却不像是那些富贾一般,装饰得极为奢华。 君梓琳与兄长从后门处往前院而走,院子里面的灯笼很暗。 依稀照亮点人影,但却看不甚清晰。加上院内的树木不少,借着掩映,却也没有暴露出身形。 再往前院,最右首的院子,便是班主所居之地。 郑普徙直接上了院墙,君梓琳在院墙下头借着墙影,隐着身形。 远远地看见这院子内只有一盏油灯亮着,支撑着一间小屋。 在外头尤其看得清晰。 君梓琳的二哥,蓦地跳下来,落到了她身边,一把捉住她的手,压低声道:“妹妹,这屋内还有个男人啊!” “看到了。” 君梓琳拧着眉,没好气地道,眼神还在紧紧地盯着那不远处的屋子,由烛火所照出来的,那男子的身形轮廓。 能够看出,是个高大壮实的身躯。 君梓琳不由自主的将这个轮廓与周烬的对比起来,结果,根本比对不出结果。 “咱们上前,看看这男人究竟是谁!” 君梓琳咬了咬牙,对身边的二哥说道。 “你去,我在后面守着。”郑普徙建议道,结果才说完妹妹便跑到前头,一副十分焦急的样子。 她怎么了。来的时候还很正常,坏了,她不会以为这男人是晋王吧? 想通这点郑普徙觉得匪夷所思。 当下追了上去,免得妹妹一冲动,作出点什么事来。 郑普徙跟上去时,那门“吱呀”一声,由内里推开来,接着方才那道男子的轮廓一动,跟着走出来这男人的身子。 这一刻郑普徙猛然瞪大了眼睛,几乎忘记了说话。 旁边隐在暗处的君梓琳,更是连动都没动,与方才的冲动截然相反。 “邢捕头,您慢些走,记得走这边。” 那锦香班的班主薰芳声音温婉柔肠地指了指相反的方向,让那离开的男人走。 “好啊,你回去吧!”邢捕头染着暧昧之意的声音在黑夜之中告来,是平时所完全不一样的暖色。 只是他刚刚经过面前的一棵梧桐树,谁料到竟看见一大活人在此! 邢捕头是衙门之人,素来抓凶犯的习惯,但见到此人,当下也毫不逊色,伸手一探,便要将那人捉住。 只是令他没想到,那人猛然由树下直起身来,一拳挥过来,直接挡住了他的掌。两人在月色之下打了个照面,邢捕头的第二掌便硬生生的扼止在原地。 “郑大人?!” 邢捕头僵在原地,那在门口送人的薰芳,一眼看见有陌生人,这便要放声尖叫。 冷不丁地嘴巴被一只雪白的小手捂住,身体便落入对方的钳制。 屋门被敞开到最大。屋子内坐着一男一女,站着一男一女。 君梓琳负手而立,目光冷冷地看着薰芳以及她身边的那邢捕头。 “两位关系匪浅呀!”君梓琳冷冰冰地盯着薰芳。 郑普徙则是盯着邢捕头,面无表情地威胁,“邢捕头深夜来此,不知尊夫人知道么?” 邢捕头一听,背脊板就僵住了。 “再过几日,戏班会重新将之前没有唱完的那出戏续演,因上回出现登徒子闹事,邢捕头不顾天黑,便赶了来商讨这件事,以确保到时候再不发生意外。这是好事情,郑大人您误会了。” 薰芳不看君梓琳,只斜眼朝郑普徙望去,那张依然艳容尚存的小脸,明明是在解释,却在散发着毫不示弱的光芒。 见自己说话没用,君梓琳反而沉默下来,并且借机打量这间屋子。 只看到明净的绣镜,五颜六色的脂粉,以及上面摆设的各种各样的发钗簪子等物。 是一个正常女子的房间,除了那些戏服以及成套的戏具之外,这里还算是可以。 只是刻意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有关于周烬与此女相处的痕迹,但结果都令君梓琳很失望。 不过这也证实了另一点,周烬做事一向滴水不漏,若是能被轻松找到痕迹,那才是怪了。 这时郑普徙已经与邢捕头和薰芳说了数句话,最后邢捕头站起身来走在郑大人身后,而薰芳则是眼瞥向君梓琳,一副要送客的样子。 “薰芳姑娘,我们还会再相见的。”君梓琳离开前,微笑地看着这个女子,转身跟在二哥身后,离开了这个戏班。 三个人走在夜色之中,邢捕头没说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郑大人问了他一些戏班内的事务,往来的客商等等诸如,邢捕头被问得急了,都只说“不知”二字。 这样的话令人感到很是无法。 郑普徙看看妹妹,那意思是她有什么高招。 君梓琳想了想,淡淡一笑,却是对邢捕头说道,“薰芳姑娘不会只有捕头您一位座上宾吧。不若让咱们再看看她的另一位幕中之宾?” “你什么意思呀!”邢捕头当场怒了。 君梓琳却是一点都不受影响,转而把小团子叫过来,对他如此这般地吩咐一阵。 小团子小小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三个人本来打算回衙门的,这下子却是站在原地不动了。 邢捕头不知大人和他妹妹究竟是想干什么,一时忍不住问了好几遍,便都碰上了君小姐那张神秘的笑颜。 第789章 薰芳泪眼婆娑朝周烬倚去 总觉得觉郑大人可是比不上这个君小姐,感觉所有的鬼点子都是出自这个君小姐,不管是阮玉儿的验尸,还是接下来要审清楚的案子,都离不了君小姐在幕后出谋划策。 不大会儿小团子赶了回来,对君梓琳重重一点头。 这时君梓琳才开口说道,“行了,回去也是歇着,便在这里看一场戏吧!” 邢捕头看了她一眼,就见着皎洁的月色之下她的脸颊侧一道红痕划过,在她玉璧般雪白的肌肤看印刻着,看起来醒目极了。这伤痕非但不显得丑陋,反而有一种极致的媚惑在其中。 她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这样得意的样子,根本就像是在做坏事的模样。 邢捕头渴望地朝着薰芳院子处投去深深的一瞥,很想上前通知她,有人正在算计她。 但看着郑大人兄妹二人这淡定自若的样子,邢捕头便不得不强自忍耐。 突然邢捕头看见一名穿着抹茶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急匆匆的往这边赶来。 邢捕头仔细打量那人,谁料那人竟往薰芳所居的府门而去,不消片刻便进了院子。 “要不要进去看看,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君梓琳回头冲邢捕头勾勾唇,与郑大人陆续翻墙而过,入院子。 邢捕头在外面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只看到他们两个都跑了进去,生恐薰芳会出事的邢捕头,重重一跺脚,只得追了进去。 便看见那方才自己刚刚出来的屋门,由那抹茶色袍的中年男子疾快探入,眨眼之间便进到门内,屋门被很快关上。 这么晚了,一个男子进了一单身姑娘的房间,这成何体统?! 邢捕头神色蓦地一紧,控制不住的便要冲上前去。 抢在他前头的,君梓琳与郑大人早已经在下一刻推门而入,而屋子内的二人,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便被堵个正着。 “薰芳姑娘,现在你总有话要说了吧?”君梓琳走进门去,大大方方的把屋内的椅子给占了,慢条斯理地说道。 郑普徙打量着那抹茶色袍的中年男子,转眸问君梓琳:“妹妹,薰芳姑娘与这位关系似乎挺不错。只是咱们的邢捕头怎么办?” 再次被闯入,薰芳气得小脸铁青,冷不丁听见郑大人的话,蓦然发现,屋子内还有邢捕头,顿时惊得花容失色。 “你,你们……你们简直是强盗!”薰芳泣哭,拿帕子捂着自己的脸,嘤嘤哭泣起来,并不打算回答任何问题。 而那抹茶色袍的中年男子,眼看着场中的情况,尤其是识出了郑大人。 他忙恭身给郑普徙行了一礼,走上前解释道:“大人,在下并没有不规矩吧。请问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呢?” 不等郑普徙开始说话,邢捕头已愤然冲上前,一把拎起中年男子的衣襟,挥起拳头便要爆打过去。 “喂喂,为什么要打我呀!” 邢捕头冷笑一声,“打的是你这个登徒子!” 呯的一声,拳头落下。 郑普徙淡漠地看着场内的情况,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直到邢捕头第二拳要落下,他出声道,“别打了,总该知道这位姓甚名谁?” 他的话提醒了邢捕头,还不知道自己打的人是谁呢。 “我,我是……” 中年男子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身份,就在这时一道冷魅冰寒的男音由院外射入,浑厚非常:“我当是什么事,原来竟是乱成一团,只为了欺辱一良家女子!” 这声音一出,君梓琳与郑普徙二人互视一眼,尤其是君梓琳,小脸瞬间露出凌厉之色,猛然回头朝门外盯去。 郑普徙略感不安,只强平静下来,随妹妹一同往外看。 只见院外昏暗的光线下,立着一名欣长挺拔的身躯,但见他身披黑色精致长袍,长身玉立,气势匪然,而被照亮的一张脸,能够看见俊美妖孽,是人间难得的绝色之人。 这张熟悉的脸,不等君梓琳开口说话。 身后的薰芳姑娘突然嘤咛一声,扭着腰朝门外奔出去,嘴里娇叫一声:“周公子,你来了……” 只看到薰芳姑娘扑到门外那男子的身上,小手软软地抓着他的衣襟,一副娇滴滴的柔弱样子。 君梓琳抿紧了唇,负手而立,昂首睨着那对近乎相拥的男女。 郑普徙看到这里,一时不能够忍受,在原地也再站不住,一甩袖便冲上去。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扭头看,却是妹妹正抓着他,不让他前去。 这种时候再不前去,莫非还要等到晋王纳妾之时再过问么! 郑普徙眉眼疾厉,怒火在胸口腾起。 纵然,晋王纳妾,他是没有资格管。 但是跟他妹妹有关,这件事便不能作罢。 还道妹妹今日怎么要求晚上来查薰芳,却原来是规避回到玉林宅子。 他还只以为薰芳与晋王之事,不过是玩笑。却原来妹妹想得不差,晋王与薰芳果真有一腿。 兄妹二人站在屋内,齐齐盯向屋外的晋王与抱搂着他的薰芳。 仿佛同仇敌慨般,谁都没有说话。 邢捕头和落在后头的那中年男子,两人互视一眼,随后邢捕头自觉跟在郑大人身边。 而那中年男子,却是走到门口,往周烬方向行了一礼,恭敬而卑微:“周公子。” “周公子您来得正好,芳儿被人欺负了。”薰芳泪眼婆娑,无比柔弱地身子朝周烬倚去。 君梓琳冷冷地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既然误会已经解除,都散了吧。” 周烬率先开口,目光掠过君梓琳往其他几人看去。 他这样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要把好不容易堵住的人给放掉,这无异于放鱼入海。 郑家兄妹又怎么可能答应? 只见场内包括邢捕头在几的人都不动弹。 周烬见了,只扬眸朝中年男子看去。 “那周公子,在下告退了。”中年男子听话,见到眼神,连忙便躬身行了一礼,这便迈步离开。 “站住。” 君梓琳大步出门,密实挡在中年男子面前,昂首拿下巴点点他,冷声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报上名来!” 中年男子只能停下步伐,转而往周烬处看了一眼,仿佛是要征询他的意思。 第790章 再换个条件 君梓琳冷笑一声,不屑地对道,“你现在可以听从某个人的话,甚至你还可以请个旨呢!只要皇上他老人家下令,本小姐便不再管这陵州之事!但在此前,纵然天皇老子来了,也要听从陵州知府的命令!本小姐再问你一遍,姓名!” 中年男子忙收回目光去,面上很是卑微的样子,乖乖答道,“在下徐世旷。之所以来这里,乃是收到信说这锦香班出了事,便前来瞧瞧。若是知府大人还想问别的,在下便不知道了。” 听到这个名字,君梓琳略挑了挑眉,原来这个人便是徐世旷。 做香料生意的。 君梓琳下意识地便朝郑普徙看了眼,兄妹二人眼神迅速交流。 徐世旷与薰芳暗中必有私交,但是这个徐世旷现在却与周烬有联系。 事情似乎越来越大条了。 只要与周烬扯上关系,案子便查不下去。 之前的薰芳是如此,现在的徐世旷也是如此。 君梓琳认为薰芳是女子,与周烬关系匪然,必定存在某种暧昧。 但是这个徐世旷,中年男人了,能与周烬有什么暧昧关系? 所以,这一点必须根除。 他们之间的关系,必定是除了暧昧关系以外的其他。 这可能与周烬前去恒州有关。 眼下这统统的一些,君梓琳都不屑理会。 但是在这锦香班,她差点被掳,而薰芳又故意对前来调查的雪卫撒谎。 这猫腻,她必须查清楚。 她的性命,周烬不珍惜,她却要自己爱惜自己。 “徐世旷,本官怀疑你与一起案子有关,现在邢捕头把他带回去!”郑普徙瞬间明白妹妹的意思,出声说道。 抓不到薰芳,便只能抓徐世旷。 薰芳有晋王袒护,若是晋王还袒护徐世旷。那么郑普徙便要好好的跟晋王聊聊了。拼着这顶乌纱,他倒要看看晋王要怎么个以权压人?! 不错,晋王手下是有许多精干良臣。 自己这个陵州知府被削去官爵,晋王必定会请求皇上派人前来,那前来的人也必定是晋王的人。否则他怎么能在陵州为所欲为呢。 但是晋王势大,只要他不怕暴露自己的野心,那就尽管干! 反正郑家与晋王府翻脸,也是皇上所乐于见着的。 当初父亲离开帝都时便将大哥和他,兄弟二人叫到跟前,提及此事。 皇上并不乐于见着郑府这兵部尚书府,与晋王强强联合。但因为君王妃认郑府为亲的关系,这两者也不得不紧密地被捏到一块。 所以说,当他与晋王在陵州反目,必会为皇上所乐见。 说不定皇上一高兴,会把父亲召回朝堂。 所以,他郑普徙根本不怕与晋王碰上,哪怕是鸡蛋碰石头。 何况妹妹的位置不保,晋王对她的宠爱不在。甚至是从妹妹腿受伤之时,晋王对她,已经没了宠爱,所有的,不过是利用。 哪怕是来这陵州,怕也是晋王的利用! 周烬利用陪妹妹来陵州之时,他却暗中处恒州而去,瞒着所有人。 这件事也是郑普徙近日才查得的,别以为他只是一个小小知府,对那些私下里的腌臢事一无所知。 邢捕头二话没说,立即就押上徐世旷。 不为别的,这个徐世旷夜来薰芳的房里,还是那么轻易地进去,说什么他也要带回去,仔仔细细地问个清清楚楚。 那厢周烬见徐世旷被郑氏兄妹住,当即压了压长眉,目光始对向君梓琳,刚刚启唇。就听君梓琳冷啸一声,“带走!” “我……周公子,我真的没有做什么恶事呀!”徐世旷不朝郑大人喊冤,反而朝周烬入叫喊,坚决不跟邢捕头回去。 君梓琳与郑普徙互视一眼,事情办完了,兄妹俩一前一后,谁都不理会这喊声,当先一前一后离开。 “周公子!”徐世旷大嚷,邢捕头在后面揪着他,直接粗暴地拖着走。 眼看着徐世旷被邢捕头拖走,薰芳连眼皮都没撩半下,反而柔媚似水地抱住周烬的手臂,娇滴滴地道,“周公子,去小女子屋内叙叙旧吧!” 周烬垂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身边的女子,尔后猛然扭头朝离去的郑家兄妹厉叱一声:“你们要找的人在此,把徐世旷放了!” 不等郑氏兄妹回头,周烬提着薰芳,一把将人掷过去。 君梓琳躲得及时,才没让薰芳撞在自己身上。 就见这女子直接撞在了地上,滚了个圈才停下来,嘴里哼哼唧唧地叫。 郑普徙略异,朝妹妹看去,但见她正看着地上的薰芳,并拢着眉,似在苦思。 “把徐世旷放了吧,将她带走。”周烬伸手指向地上的薰芳,目光却定定地看向郑普徙。 他们前来,便是要找薰芳,逼她吐出隐藏着的猫腻,而今目的达成,是逼周烬不得不放手而达成的。郑普徙心下也有一点庆幸,因为周烬并没有表露晋王身份,否则他一旦出身份,自己就得被迫遵从他所有命令。 这样也好,是个美好的结局。 郑普徙朝邢捕头施了个眼色。 邢捕头很不甘地放开徐世旷,转身扶起地上的薰芳,面上涌过复杂之色。 “行了,走吧!” 郑普徙见事情顺利,当即便朝后拉起妹妹的手,兄妹二人离开。 “你们带走了我的一个人,现在我也要留下你们其中的一个人。” 才走出没两步,郑普徙就听见身后晋王隶杀冰冷的提醒声。 他奇异地回头,心里却是安定了几分。因为这个要求,并不出乎意外。因为他带走了晋王的人,若是晋王能忍得下这口气,才是意外中的意外。 “阁下要留谁?”郑普徙扬眉看去。 “她。”周烬伸手,直指君梓琳。 郑普徙转眸,骤见此,方才还是飞扬的神色,突然乌云骤降,笑意顿失。 他要带走妹妹? 郑普徙渐渐握紧了拳头,在其他任何情况下都可以,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却是不行! 这是在交换彼此手中人的情况下,如果他放弃妹妹,究竟将代表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郑家不会放弃自己的家人,君梓琳不能走! “再换个条件,这个不行。”郑普徙毫不犹豫地开口,断然拒绝。 第791章 狠狠锤打着他 “哥,答应他。”君梓琳反手握住二哥的大手,杏眸坚决地望着面前的二哥,声音压低了一些,“我会处理掉这段关系,不留后患,相信我,把薰芳带走,问清楚!” 这声音虽小,但具有深厚武功的周烬,焉能听不见。 只是听到那句“处理掉这段关系”之语时,晋王依然免不了额上青筋暴凸,面颊上的肌肉,绷得发紧,一双深眸闪射着冰寒之光,几乎要将不远处那没良心的小女人吃掉。 “好。” 考虑半晌,郑普徙点了点头,依然留恋不舍地看了眼妹妹,随后目光下落,看见妹妹腰间那鼓鼓之物。他知道,那是她白日做的麻醉针。 当下郑普徙带人离开。 虽则是离开了这个府,但却并没有真正远去。 郑普徙让邢捕头把薰芳押回去,并让小团子看守,回到衙门把燕青找来。 当场郑普徙自己在府门外守着,万一妹妹吃亏,周烬动粗,也好有个相护。 郑家老二在府外守着,而府内,薰芳院中的晋王夫妇,两个人对峙着,谁也不肯先向谁走近一步。 过了半晌,周烬往薰芳屋子送去一瞥,出声建议道:“进屋聊?” 君梓琳朝那屋子撇去,很想说,她绝不会进不干不净的屋子。但是想到这话很容易令对方误会自己在吃醋,反而会被取笑。 默了默,君梓琳答应,只是内心十分嫌恶,小脸都已抑制不住流露出了最厌弃之色。 周烬没看她,只当她是愿意的。 一前一后进屋,周烬当先在一处圆桌边的椅子落坐。 君梓琳也不想站着给他当丫鬟,找了对面的位置坐下。 屋内的烛火幽暗,实在不像白日那般,能看人看得很清楚。君梓琳干脆不看,双手抱胸,坐于椅中,静待他的出言。 结果对面的男人,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君梓琳便不想再等下去。 夜越来越深,她也忙碌了一天,实在没精力与他在这里耗。 当下便站起来,欲往外走。 “爱妃,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周烬的声音,他在问她话。 君梓琳气笑了,什么叫做她想知道什么。明明是他把该交待的都交待出来。 “爱妃,在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中,也许对你来讲,从来都没有公平是吗。可知,在我看来,对我来讲,也从来没有公平。” 周烬低沉的声音,染着失意黯然,在这冰凉的夜色中,他的相貌与这等魅色颓废之意,突然使人硬不下心肠。 然而君梓琳很快察觉,他这是在又惑人。 伸手揉揉脸,君梓琳强令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被他所惑。 “关于薰芳姑娘……” 周烬开始步入正题,君梓琳也竖起耳朵来,但却始终没有回头看那男人。 结果周烬接下来的话,却与薰芳全然无关。 “爱妃,你介意我与薰芳姑娘,立要我说个清楚来。可知我也介意你与那个男子,那个要了你身子的男子。所以说,在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公平。我虽为晋王,可何曾真正强迫过你?你不想说,便不说。但我与薰芳姑娘,仅止于此,你却并不相信的。” 君梓琳听周烬这话,立时感到无比难堪! 他在找茬儿,不错,他的确是在找茬儿! 在交待薰芳的事情前,他要先拿刀捅她一下,才肯罢休。 这个男人,好毒啊。 君梓琳咬着唇,心里很是难受,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周烬这一刀,扎得好,扎得真成功!扎得她成功让步了。 深吸口气,君梓琳明白男人的意思。 她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而冷漠:“晋王殿下的意思,梓琳明白了。薰芳此事,梓琳以后不会再追究!自然,我也谢过殿下一片好心好意,不追究我曾经的过错!我想,我们大家应该能安然无事地相处。至于休书,三日之后会去玉林宅子取,烦请王爷准备好。” 话罢,她扭身快步离开。 “君梓琳!” 周烬声音急切地身后响起,眨眼间他到跟前,挡住她去路,并握住她的手,语声焦急而憎恶,“你这个小女人,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本王是要与你和离么,我哪里说过这两个字?你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说过要在我们之间有个公平,可该死的,为什么就这点事,你就能想到和离之事?!” 君梓琳现在连一个字都不想听他说,用力挥开他就走。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公平。全都是借口,他不过是找后账,挖她伤疤,借以掩饰他自己的过错,借以护着他那个薰芳而已! 可悲的男人,你已经山穷水尽到靠这点伎俩来震慑一个小女子了吗!真是可悲可笑! “你不准走。” 周烬铿锵的四个字落地,便将君梓琳制服得一动也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 君梓琳伸手去摸腰间的物件,这麻醉针极有效,她来的时候在衙门内几个衙役身上试近,虽然很抱歉,但却有奇效。 周烬想留住她,也没那么容易。 “爱妃!” 周烬大掌钳住她纤细的两只手腕,举高过头顶,腿压住她踢腾的长腿,扭动的身子,将人钳押在一棵树干上,眼看着她反抗得厉害,他没法子,只得一倾身,狠狠吻住她。 四片唇瓣相接,蹂躏而啃咬,周烬另一只手掐着身下小女人的下颚,微微用力,便迫她张开了唇,他的唇舌便轻而易举地长驱直入,狠狠地捞起她的丁香小舌,迫她与他一同起舞,直到缠绵入骨,噬骨焚身。 她气喘得越来越少,身子软绵绵的,再没了反抗之力。 周烬发现火侯够了,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上而起,退出了她的唇,将她拥在怀中,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抚着她纤秀的背脊。 被这一个绵长而强劲的吻,君梓琳差点被吻晕过去。 待神志回复过来,才发觉自己伏在周烬宽阔的怀中。 想到前事,她又气又恨,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她是不愿意的,他就强迫她。 她讨厌他,非常讨厌他! 伸出拳头,狠狠锤打着他的胸堂。 她身子失力,击出来的小拳头也是绵软轻盈。 第792章 爱妃进屋来外面冷 周烬被她一下下锤打着,却感到胸口那股闷气也渐渐地消散了。连日来困扰着他的,也慢慢的因她的动作,而似乎渐渐远去。 君梓琳累了,收了手,虽则乖顺地伏在他怀中,但内心却绝不肯轻易原谅他。 “爱妃,你睡了吗?”周烬大掌伸向她的小脸,黑暗中轻轻抚着描画着她的动人的五官,直到唇处,他的拇指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地婆娑着。 直到一记剧痛传来。 周烬回神,低头就见怀中的小女人尖尖利齿狠狠地咬着她的手,恨不得撕下一片肉来。 很痛,比方才打胸口还要痛。 周烬拧眉,却并没有还手,只说道,“再咬下去,本王这根手指就废了,本王残废了,你负责?” 一句话把君梓琳的神志唤回来。 她喷着火气,吐掉周烬的手指,顺带凶狠地推开他,倒退几步,不屈地瞪着他。 见她犟绝的眼神,周烬深深叹息,看来他的小女人,从来就没有真正顺服过。 他朝她走一步,君梓琳便倒退两步,双眼防备地瞪他,很有要大干一架的态势。 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浑身都张扬着战斗之意,并且绝不认输。 周烬目光触到她红肿的唇,那嫣红唇瓣上的,自己留下的咬痕。 蓦地他停下步伐,不再计较了,只是隔着三尺之距,他开口,“好吧爱妃,我们来谈谈薰芳的事情,以免你对她怀有太深的误会。” 想纳回府当妃,就直说好了,在这里假惺惺什么! 君梓琳恶心地想,并伸手用力擦了擦嘴唇。 见她这般嫌弃自己的吻,周烬眸色深了深,深吸口气,继续道,“此事本不想予你说。爱妃并非普通的大家闺秀,你有本事,有能力,也有凝聚人心的力量。所以,本王的事情,不想告诉你太多。一来你虽然不同于凡世中的女子,却也终穷是女子,在这个世界,女子是男子的附庸,本王只担心你会吃亏;二来,担心你会插手。依你对本王的喜爱,我确定,你会插手这些事。” ——呸!你就自恋吧,谁喜欢你!? 君梓琳恨不得把晚上吃的东西统统呕出来,看面前的周烬益发讨厌。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自恋的人?! “之前你看的圣旨,上面并没有提及此事的只言片语。现在本王告诉你,徐世旷表面上是从事香料生意,但实际上他是开采大理石矿的幕后者。朝廷对大理石的开采有其一套意思。父皇暗中命令,我查此事。本来去恒州,我是去查兽翼之事,不料大理石开采一事愈演愈烈。” “兽翼一事只得放一边。从恒州回到这里之后,我便找到了与薰芳暗中神交的徐世旷,查破此人身份。并暗中插手大理石开采一事。” “今日我听闻小七提过你,说是晚上出去逛逛,便想到你必定会查到薰芳处来。且加上之前,你命令雪卫等侍卫调查薰芳,便知你已经盯上了她。” “我赶到这里,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你们要将薰芳带走。这并非是不可之事,与薰芳比起来,徐世旷才是重要的。这便是全部的经过。” 君梓琳沉默听他说完,想了想问道,“你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徐世旷,薰芳呢?” “呵!” 周烬闻此言,瞬间猜破君梓琳的意思,他禁不出发出一声冷笑,反问:“爱妃,你莫非认为本王会纳薰芳为妃?” “呵呵,除了这回,便是在陵州街头。本王去锦香班探查时,无意间撞上薰芳,继而被他追出来,在街头纠缠。这不过两面之缘,本王便要纳她为妃?” ‘若按此理来说,这街头人来人往,与本王擦肩而过的女子没有数万也有一千,岂非都要纳进院内?’ 真的有些怀疑,君梓琳这个小女人,她脑子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院子内长久的沉默。 君梓琳默默地想着,周烬不让自己调查薰芳,只是为了盖住徐世旷,担心她顺藤摸瓜后,找上徐世旷,继而翻出大理石开采一事来。 若是照这样解释下去,岂非一切都是误会,是她自己醋海生波,才导致了这件事? 这个大帽子,君梓琳当然不愿意背。 她查薰芳自有她的道理,对事不对人,一向是她的准则。 若非薰芳先谎于雪卫,她又怎么可能将锦香班劫掳自己之事,怀疑到薰芳身上。 “你随本王去徐世旷府上看看吧,正好有些事,本王也要问他。” 周烬说着带君梓琳前去。 君梓琳哪里肯前去,退身就走。 周烬也不容她逃,反正事情已经解释开了,她既然已经知道了,便应该彻底相信这事,若是再对自己有怀疑,那可才是天大的冤枉。 男人毫不犹豫地一把钳住她的腰,往怀中一搁,纵身往徐府赶去。 外头的郑大人等了半天,没见着妹妹。当下沉不住气地往院内去,谁料到,根本就没人了。 而君梓琳迫不得以,随着周烬赶往徐府。 徐世旷刚回到府内压惊,这一壶茶还没喝完,就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 他早把下人都摒退下去,耳听得这声音,立即便怒了。谁这么大胆,敢在自己门外头转悠。 腾地站起来,他打开屋门,出口便朝外喝令。 哪料到在他的门口站着两人,男的身形欣长,气势威慑;女的容貌绝丽,杏眸敏锐。 徐世旷见到他俩,当场就禀住了呼吸。 下一刻快步到了跟前,双膝跪倒在地上,磕头行礼:“属下见过王爷,王妃娘娘!” 君梓琳看到徐世旷这么“识时务”,如此快速的前来拜见。当场便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周烬所说的是真的。 否则徐世旷也不会这么熟门熟路的拜见他们。 “起来吧。” 周烬把君梓琳放到一边,冲徐世旷道,“本王需看看你手上的账目,都拿来吧。” “可是王爷,您深夜到访,小人还没准备。”徐世旷推脱地说道,面露无奈之色,“小人的府内都是一些关于香料生意的账目……” 周烬根本不理会他的借口,扭头对君梓琳道,“爱妃,进屋来,外面冷。” 第793章 提审薰芳 如此徐世旷一个人被丢到屋外,而晋王殿下也反客为主,霸占了他的屋子。 见到那晋王夫妇二人,携手入屋的情景,徐世旷算是明白,自己在劫难逃了。 他连夜命心腹去取了些关于大理石开采的一些账目。 自己亲自捧着送到晋王面前,擦着汗,苦口婆心地说道,“殿下,您要看的,所有的都在这里了,您看看?” 周烬正襟危坐于椅中,眼皮都没抬,拾起一本账册,翻了几页,出声道,“去沏壶参茶来,本王要这里理账。” “啊,是是。”徐世旷苦着脸,恨不得自己打自己一记耳光。 都怪他这么沉不住气。 没事往锦香班跑什么跑! 让晋王顺着薰芳,摸着自己。否则自己早逃离陵州,也不至于落到这种下场啊。 徐世旷满脸苦涩,愁苦惆怅地退了下去,让下人按要求去做参汤。 这屋子内,三盏烛齐燃,照得这一小块地方,亮若白昼。 周烬面前一半的账册推到君梓琳面前,扬眉道,“既为夫妻,便该苦海同渡。这么多账册,本王一人看不完,爱妃替我分担一些罢!” “王爷,这些东西,我不一定能看得懂啊。”君梓琳毫不留情地拒绝。 她来这里,可不是给周烬当壮劳力的。 这个男人可谓是一箭双雕,一面带自己把这里的情况解释清楚,一面又让自己替他分忧。这事怎么算,他都不吃亏啊。 “爱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薰芳,你就这般吃醋。现在爱妃换位处之,可能想像本王的心情?”周烬也不生气,只是深眸静静地盯着君梓琳,继而视线下移,落到她的脖颈,再往下沿着不可描述之地,仿佛要用眼神将她生吞活剥了。 君梓琳抿紧唇,垂下眸,一言不发。心里却很是发虚,现在她承认了,自己误会周烬了。 但是现在周烬挖她的伤口,依然让人很不爽! 莫非是她自己主动出轨的? 造成这种后果,也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既然已经有了这种结果,便要想办法地处理,总是翻前账翻前账的,算什么男人?! “行啦,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便让它过去吧。只是本王要个公平,却是必须的。爱妃要知道,本王不会纳妃。相同的爱妃也不准多看别的男人半眼……” “我有点累了,要去睡。”君梓琳腾地站起来,懒得听周烬这些话。 方才账册她翻了几页,发现是关于大理石开采项目的。 她也相信周烬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再胡弄她。 何况这种事情也不是能够盖得住的。 既然已经查清楚,便没必要留在这里,难道还要等着被人给数落吗。 ‘爱妃。’ 周烬伸手捉住了她。 君梓琳头也没回,咬牙道:“放开。” “爱妃,今夜陪我吧。”周烬声音软了下来,带着魅色的恳求之意。 君梓琳毫不留情地甩掉他的手,边往外走边道,“我还有事,回衙门。你自己早点歇着!” 她大步迈出,转眼间消失在院子之内。 周烬挑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俊脸由冷凛转为温柔:“她还知道关心本王早点歇息。看来心里的气是消了多半。这小女人,闹了这么多日的别扭,竟然是吃醋了。呵呵,看来把她牢牢抓在手里的计划,已经渐渐可以收尾了。” 晋王甚为愉悦,翻看账册的速度也越发地加快。 徐世旷亲自提了参汤前来。 往屋内看了一圈,发觉竟然没人。 徐世旷陪着笑脸来到晋王殿下面前,嘴里问道,“王爷,王妃她……” “回了。” 周烬头也不抬,声音却格外快活,连嘴角都勾了起来。翻看账册,那脸色也好看极多。 徐世旷见了,心下暗松口气,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连忙道,“王爷,小人今日听说王妃去曹府了。” “嗯。”周烬点头,这件事他也知道。小七都回报了,曹府这帮子人敢对爱妃下如此毒手,饶不了他们。 徐世旷不知王爷心里的想法,自顾自地继续道,“曹府里的那演武场,大理石可都是经由小人而使用上的。听说王妃娘娘极喜欢那里的演武场,王爷,要不——” 话没说完,周烬慢慢地抬起脸来,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王爷恕罪,就当小人没说,什么都没说过,啪!”徐世旷顿时闭了嘴,还不该一巴掌扇了自己嘴巴一下,懦懦地退了下去,守在一旁。 君梓琳从徐府出来,便往锦香班所在而去。 远远地就见那里有人影恍动,走近了她发觉二哥的身影,果真不出所料,二哥还真在这里守着不动。 就知道他担心自己,君梓琳上前在后头拍了他一下,惊得他差点跳起来,“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什么时候出了这府门的?我怎么没看见?” “二哥,有事咱们回去说,我有话要对你说。”君梓琳把郑普徙叫上还有小团子等一干衙役,返回到衙门之中。 一行人急匆匆地回到衙门,这时,天色已经微熹。 郑普徙脸上的黑眼圈都映了出来,这几日,他都没有好好歇着,今日又很是担心妹妹吃亏,急得口干舌燥的。 现在妹妹找回来,让他大大松了口气。 “妹妹,有事还是天亮再说吧,为兄要歇一会儿。今日还要升堂审理原秀才。”郑普徙说罢,也不等君梓琳回,打了个呵欠便回自己屋,并嘱咐从帝都带来的下人,天亮之后务必要唤醒他。 君梓琳在后面唤了他好几声,都被他挥挥手拒绝。 “二哥,再怎么说我也有重要事情,先说完再睡嘛!” ‘妹妹啊,待你把重要的事情说罢,为兄就睡不着啦!’ 对于兄长这种理论,君梓琳赞同又服气儿。 没法子,只得随他去。 只是君梓琳却是睡不着了,便要夜审薰芳。 关于自己被掳劫之事,薰芳必定是知道些的,虽则周烬已经解释了,但撇开周烬的事情,必会有其他的事情出现,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只是她提议审薰芳时,下面的人却回说郑大人要求明日一同提审。 君梓琳无法,只得听从兄长的意思。 第794章 一时心疼 小蝶在衙门内安排的房间歇下,听见脚步声很是熟悉,这便起身迎接,侍候着小姐歇下。 一觉到大天亮,君梓琳睁开醒来。 发觉已日上三竿。 她忙把小蝶叫过来,“二哥在哪里,薰芳那里怎么样了?” “小姐,二公子可不会撇下您呢。说是等您起榻之后,便会把需要的都让你知道。” 小蝶的话让君梓琳松了口气,急乎乎地把早膳给吃了,这才来到前堂。二哥已经退堂,原秀才被带下去。君梓琳与此人擦肩而过,虽是秀才之身,但是表面看来便是个犯人,头发披散着,连目光也是散乱而混浊。 见此,君梓琳默默摇头。 无论凶手是谁,原秀才都是无辜的,可惜了他堂堂秀才之身。 郑普徙把官袍褪下,换上了便袍,让君梓琳进屋来,“妹妹,你可知徐世旷与曹家也有生意往来?这是薰芳所说。” “商贾之间,纵然是没有生意往来,也会互相个把气儿之类的。而若是徐世旷与曹家有往来,便更值得注意了。”君梓琳笑了笑,信口回道。 “这话怎讲?” 郑普徙想到昨日临睡前,妹妹提到过有重要的事情予自己说。 遂君梓琳把徐世旷之事,与郑普徙一说。 “大理石开采?”郑普徙听后,举高了眉头,为这个消息而吃惊。尔后猛然看向君梓琳,“妹妹,这是晋王亲口给你说的?” 见君梓琳点头,郑普徙则一屁股坐倒于地,“完了。” “什么?”君梓琳不解地看着兄长,他在说什么呀,什么完了。 “妹妹你可知,圣上其实并不乐于看见郑家与晋王府和睦。此事虽则通过你之口,晋王将消息传过来,但是为兄却是万万不会帮忙的。”郑普徙想了想,连连摇头,“哪怕以后晋王求到本官头上,本官也不会施以援手。” “二哥你说得哪里话,纵然你要相助,我也不同意的。”君梓琳笑,觉得二哥实在是多虑了。 他想到的,君梓琳也想到了。 所说这些话目的,实则是给二哥提个醒,毕竟是一方官吏,凡事情报落人于后,会吃亏的。 郑普徙点点头,转眼仔细观察了下妹妹。发现与昨夜不同,今日她眉眼都开朗起来,说话出言,嘴角尚带着余温与笑意。 当下郑普徙禁不住作想,妹妹与晋王爷,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便和好了? 昨日还剑拔弩张的,今日便雨过天晴。 唉,这恋人之间的事情,还真如六月的天呢。 “妹妹,今日衙门内弄了一些颇好吃的肉,可是陵州的特色,要不你尝尝。” 君梓琳不解二哥怎么突然说起肉来了。 不等她说话,郑普徙已经伸手招人入内,把那炒肉片给端了来,并附了两双螺纹竹筷。 “你尝尝,还有一盘,快吃。” 郑普徙献宝似的,一双眼睛流露出精光与满满的期待之色。 夹起一块肉片,君梓琳塞进嘴里,初时并不以为意,那肉片干乎乎的,即使用青菜炒过之后,也没能炒透,依然干巴巴的,看着必定咯牙。 入口便尝到一股孜然香气,在唇齿间化开,这干巴巴的肉片透着股青菜的新鲜味道,又兼而保留了肉的香气,肉质是肥瘦相间,因为是晒干的肉片,那有肥肉处反而不腻口,竟有股子醇香的味道。 “不难吃吧?”郑普徙问道,满脸的期待。 “好吃。”君梓琳吞下肉去,即使嚼碎了,也有一点粗糙,咽下去的时候,很是划拉嗓子。 “好吃那便晋王也拿一盘去吧。”郑普徙接下来又道。 君梓琳拿筷子的手停了下来,瞪他,“哥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昨日也让晋王劳累了,送点时鲜的炒菜过去,也没什么嘛!妹妹这是想要阻止?”郑普徙也不想这样巴结晋王,可是眼瞧着妹妹与晋王似乎和好如初了。若是因为他的关系,而使他们夫妻俩的感情转危,郑普徙却是不乐意的。 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毁。 唉,妹妹与晋王这样,分分合合的,证明还是有感情存在啊。 他总不能做那中间的挑拨人吧。 “好吧。” 君梓琳点了点头,勉为其难道。 昨天,周烬在那徐府呆了一晚上。不知能否吃上饭,还有,他手上没银子,想必是没有办法好好吃顿饭的。 从恒州来回,他瘦了许多,想必是没吃饭的关系。 让人把菜送到玉林宅子,郑普徙算是松了口气。 当下郑普徙把君梓琳睡着时,提审薰芳之事,都说出来。 “那时薰芳之所以说谎,据她自己交待,乃是因为替晋王所掩护。” “那么当时进入锦香班的可疑之人,究竟是哪个?”听兄长如此说,君梓琳一倾身,近而问道。 “徐世旷。”郑普徙说道。 君梓琳闻听此言,却是冷冷一笑,“既然是替晋王掩饰,就应该是晋王才对,她为什么要说徐世旷呢!” 那时候周烬并不在陵州,君梓琳心里很清楚。 所以薰芳哪怕说是周烬,也是不可能的。 谁都没有分身术,除非薰芳说谎。 何况又把徐世旷给供出来,前后出言极度混乱,这个薰芳所说的话,值得相信么。 郑普徙招了人前来,让他把薰芳的供词取来,尔后让君梓琳自己看。 “大人,曹家的大公子,说是今日体温高热不止,都把陵州的大夫请了个遍呢!”燕青进来,将收到的消息禀上来。 郑普徙闻言,瞥了君梓琳一眼,回说道,“你收拾一番,本官前去看看那曹大公子。” 不管怎样,曹鹏益是因为妹妹受伤的。哪怕他是恶人先告状,这人情况如此严重,也应该前去探望一番,瞬间为阮玉儿一案,做个小小的调查。 “二哥,我也陪你过去吧。” 君梓琳放下供词纸,也跟着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郑普徙,“这次去曹府,说不定能有点收获,一齐去吧!” 她把小蝶找来,吩咐去买些补品,这便带着上路。 “妹妹,何必买这么多东西呢!” 郑普徙看见小蝶买了两大盒子参品等物,一时心疼不已。 第795章 远山图 这些东西,得几十两银子吧。 那曹家什么没有,还真不太可能稀罕这点东西,何况这也不是妹妹的错,去探望曹大公子,也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外表瞧着好看,就拿着吧!”君梓琳看着小蝶抱着两个大礼盒,一时觉得心疼,便让二哥找了个体壮的衙役,一同随前去。 曹府内听说郑大人前来,顿时前去禀报。 曹老爷听说了此事,对于郑大人,尤其是君小姐之举,格外厌恶。 挥手便要让下人把他们赶出去。 所谓民不与官斗,但是他们也不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哪里能让他们这般欺负,差点让他曹如森断子绝孙! 公孙管家提议,此事还是请教大公子,看看他的意思再说。 “也罢,总之老夫是不见他们。此事便问问益儿吧!”曹如森一甩袖,走了,眼不见为净。 而曹鹏益听到这事后,与他爹一样,当场拒绝让姓君的小府。 “大公子,君小姐前来,虽名为来探望,却可能是与阮玉儿一案有关的事情相问,所以,最好是放他们进来。” 不听公孙管家的话,曹鹏益恼怒一眼瞪回去:“阮玉儿之死与本大公子无关,莫非我还要为那个死贱人,找凶手?真是见了鬼了!” “若想安宁,最好是找到真正的凶手。如此一来,曹家也会得到安宁,外头的人才不会乱嚼舌根,以为是大公子您对阮玉儿下的手。何况,人是死在曹家的。” 公孙管家一席话,最终说动曹鹏益,这才放了郑氏兄妹进府。 君梓琳二人在外头侯了大半天,才得以入府,这下马威也是够大的。 不过看在曹鹏益病得半死不活的份上,君梓琳觉得可以扯平。 入了曹大公子院子,简直像是进入巨大的奢侈泛滥的花园。这里亭台楼阁,林立不休。登台倚兰,远望遍是美影隐约。 阔屋大窗,飞檐雕梁。所过之处,只看见**水景,四季不凋零的繁花。 这里比外面的宅子还要豪阔几分。 郑氏兄妹在这里一站,只感到五色迷茫,五音乱耳,竟不知何去何从,往哪里才是曹大公子的居舍。 “两位,请随老夫走此间路。”公孙管家那没有起伏的冰冷音调,响了起来。 郑普徙点头,“劳驾。” 没有人带路,这种地方,怕是他们走个一天,也找不着真正目的地。 当下二人随着公孙管家踏上了一条略开阔的鹅石子路。伴随着脚下微湿青润的苔藓,仿佛连空气都透着湿意。 道路两旁栽种着粗壮的梧桐树,宽阔的绿叶浓郁地遮盖住了地面,并在树缝中送来风儿的阵阵清凉。 眼前的宽阔的绿意一转,便是一排槐树,仿佛舞动着自己的枝丫在欢迎着来客,绿叶也随着风儿阵阵摇摆,看起来很是美好。 没想到这便是曹鹏益所居之地。 君梓琳看到这些绿意,觉得这宅子的主人,该是个诗腹绝伦的才子。只可惜,曹鹏益这暴烈的性格,满身铜臭气以及臭美的个性,实在很不配这宅子啊。 不等思绪结束,眼前的鹅卵石之路一顿,结束了。换之以青砖铺就的清洁的地面,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耳边传来溪水哗啦啦的幽幽响起,转眼望去,但见前面便到了堤岸,但看见垂柳随风拂动,仿佛美人儿扬洒着长长的青丝,在河边浣洗。 再经过一段路,便清晰地看见一排青竹,随着风吹,竹叶间唰唰响动。 伴随着的是竹林后面的一排茅屋。 那种感觉,仿佛是刚刚从繁华世景,突然进入到农舍人家,又是另一番心境与品味呵! 尤其是经过茅屋的那一脉细流,清澈见底,幽幽清泠,尤其到了夏日,更令人爱不释手,忍不住上前玩把这溪水。 君梓琳暗暗轻叹,来到这里,真不想回家了。 感觉建造的比皇宫还要奢靡,更要盛大。 而这样的地方,没有其他人居住,只有一位曹大公子。他独自拥有这样的环境。 莫名的君梓琳有点嫉妒起他来,这样的财富,这样的人品。难道有个词叫做:为富不仁。 旁边的郑普徙也在打量着这般山水,心里也是艳羡不已。当官又如何,你照样住不起这样的宅子啊。 唉,还是当富人好。 转念一想,又急忙舍弃了这种思维,忙转回神志。 “两位,沿着这条廊道往前走,直到尽头,便是大公子的居所了。” 公孙管家说道,当先引路走着。 其实通往大公子居所的,还有其他的路。 只是他们是走着来的,实在没必要选择那条大路。 曹鹏益浑身裹满了布,身上的皮肤没几处好的了。而他又自认为天生风流倜傥,这副样子肯定没法见人,便命令大夫,要医治他身上的皮肤,没有半点瑕疵为止。 于是屋子内的掌管着各种吃食,以及负责给大公子扶身,擦药,理衣,叠榻的小丫鬟等等,更有三四十名之多。 虽然人多,但仗着这屋子多,倒也不显得拥挤。再者曹大公子向来严厉,也没人在屋子内敢弄出半点噪音。 君梓琳等人进来的时候,就发觉,这屋子内陈列古朴低调却透着奢华之感。 除却桌椅乃是金丝楠木所制,便在一入门一抬头时,那墙上所悬挂的一副画作,也透出了厚实的年代之感。 那是一副“远山图”。 但见画中山脉重叠,波浪似的及远方。 乍一看去,仿佛身处山间,有着别致的构图,与工艺。 往前走了两步,但感到那画中层叠巨石仿若在身边,层层而上,身处在薄雾半笼之间;再往上看,只感到山势巅而险,突兀而清白,伴着石青色的天空,绵延着更远处的山脉,更应了那句话:山外有山。 山的最后隐藏在一片烟岚之中,在山连着山中,若隐若现着狭长的山路,点缀其中,更有一种身临其境之感。 山中的树木繁多,令君梓琳想到自己来时那些各色树林以及溪水,更是与眼前的这幅画相中和。仿佛模仿的这画处的园林,便是自己身处的真实之境。 那潺潺溪水,各式树木,无不彰显。 第796章 这衙门也该好好整整 “看呆了?!” 自内屋传来道怪腔怪调的男音,君梓琳回神,偏头看去,但见曹鹏益正伸着脑袋朝这边看来,只是惟一能够辨识出来的,是她的眼睛和那包裹着一圈圈布,形成个大圆球似的脑袋。 当下君梓琳二人朝内屋走去。 渐渐看清楚,曹鹏益浑身上下都被包裹得密不透风。 见他这副样子,想象着若是被他得逞,遭罪的是妹妹,该也是这般情景。 此人当真是恶毒。 “曹鹏益,既然你没死,本官便放心了。”郑普徙拿着架子,语气很沉,目光也很凶。 但这一点都吓不住榻上躺着的曹大公子。 “来呀,给君小姐和郑大人上茶,还有把咱们屋内贮藏的果子,都拿来给他们吃,别怠慢了客人呀!”曹鹏益大声吼道,但他的嗓子似乎是被烧坏了,很是刺哑,与从前很有区别。 因为屋子多而大。 刚开始并没怎么看出来,但是经过曹鹏益这么一说,顿时就见十多名奴婢从各个地方齐齐涌现,仿佛雨后春笋。 然后在两位客人面前的桌上,就看见各式各样的干果、瓜果以及诸多糖块等等,瞬间垒成了小山状! 这根本不是给客人拿零嘴儿吃,这根本是一种暴力的炫富了。 君看着这些干果零嘴等物,觉得待离开曹府后,也可以买上一大包,随时拿着吃。 只不过现在,看着曹鹏益那副尊容,实在令人难以下咽。 零嘴儿小山,被冷待在旁边。 君梓琳与二哥对视一眼,两个人转眸看向曹鹏益。 “曹大公子,有些话需得问你,把这些奴仆都屏退下吧。” 君梓琳说道,公孙管家由外而入,听见此言便让这满屋子侍候的人统统退下去,没有命令不准进来。 他代曹鹏益说道,“君小姐,若是有问的,请您尽管问。大公子他可能因受伤不太方便回,让老夫代答也是可以的。” 这公孙管家的态度,与从前不太一样。 君梓琳挑挑眉,但还是说道,“管家,能不能与曹大公子单独呆一会,你可以退下。” “这……” 公孙管家听了,扭头冲大公子看去,很是担心他是否能够配合。 毕竟在君小姐,大公子还是满腹气怨的。 “你下去吧。” 曹鹏益不爽地挥挥手,瞪了公孙管家一眼。 等了一会儿,公孙管家见君小姐等人都不说话,当即便只能退了下去。 所有的人都退下,只剩下了三人在屋内。 曹鹏益不服气儿,粗嘎的嗓子发出记冷笑,对道,“君小姐,不是说见我一回打我一回,今日小七怎么没来呀?可以打嘛,你打打试试!” 这副欠揍的口吻,真心想让人动手。 郑普徙当场压了眉。 君梓琳却开口道:“只要大公子你不孬种地惨叫出声,本小姐还是可以试试伸手的。” 她说着慢慢站了起来,转动着自己的拳头,直直盯着曹鹏益这个目标。 见她真动手,曹鹏益反而不敢再叫场。 双方沉默了阵,郑普徙率先开口问道,“大公子与徐世旷做的生意怎么样了,你这样病着,生意都由谁负责,还能进行下去么?” 问题说出,郑普徙没收到曹鹏益的答复。 对方仰躺在榻上,眼睛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这是拒绝回答? 郑普徙扭头望了眼君梓琳。 “曹二公子被大公子你打成重伤,可有此事?”君梓琳冲二哥点点头,话题一转,又问道。 这回曹鹏益不再沉默是金,扬起粗嘎的嗓子反问:“我曹家的事,还容不得一个外人插手!” 君梓琳仿佛早料到他这么会说,当即便笑了,“大公子说的及时,想必你是通过这种方式,一而再再而三地虐打二公子吧。没想到堂堂的曹家,虽为最低等的商贾,却也有着其他商贾所不一样的恶劣之性,连手足都可以杀残,阮玉儿一案,难怪大公子会成为众矢之的。” 她这句话,本是逼出曹鹏益的激愤之心。 但是君梓琳紧紧盯着曹鹏益,谁料到对方那双露出来的眼睛,猛然迸射出厉光,就在她以为他会发作时。谁料到,曹鹏益陡然变脸,蓦地一笑,竟然洋洋得意地靠坐了回去,对于君梓琳的激将法,反而在一笑之中化解了。 这下子不仅君梓琳,连郑普徙也略感诧异。 兄妹二人互望一眼,均感到这曹鹏益也许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单纯”,此人或可能有着更深重的心机。 当下君梓琳冲二哥施了个眼色,她率先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留下郑普徙一人,与曹鹏益闲聊。 所聊的无非是阮玉儿的案子,而君梓琳则是来到院子里,往那些奴婢们说话声而去。 这院子里的奴婢,大多数是新招来的,但是经过一些严格的训练,并不是那种初出的新人。 君梓琳询问了曹二公子的事,那些老的奴仆自是知道,但是透露的情况也不多,只是确定了一点。曹鱼飞是在曹家地位不那么高,被打也是稀松平常之事。 其原因乃是他的母亲,曹老爷的小妾,曾经做过些事情,导致其子失宠。 与郑普徙离开时,两个人交换了信息。 奇异的是,除了关于阮玉儿一案,曹鹏益却是与郑普徙聊得来,甚至是态度也软和了许多。 ‘他像是知道了什么内幕一样。’郑普徙说道。 “关于阮玉儿一案,他有恃无恐,无论怎么说,他都毫不在意,还一副笃定自己没有罪的样子,也丝毫不担心我定罪于他。他就像是拿了免死金牌!”郑普徙摇摇头,一时不解曹鹏益这样的潇洒自在,从何而来。 诚然郑氏兄妹已然不再怀疑,曹鹏益是凶手。 但这件事却并没有宣扬出来。 如今君梓琳听见此,点了点头,说道,“二哥,在衙门内应该是有曹家的眼线吧。只有曹鹏益知道了我的怀疑方向,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她如此之言,郑普徙也极为赞同,他俊朗的眉眼凝定着严肃之色,缓缓说道,“待这件案子过后,这衙门也该好好整整了。” 不伦不类的邢捕头,不三不四的衙役们,以及从四方各自敛财的那些衙门内的管事的。 第797章 倒是想逗逗她 每一个都有他们自己的主人,两面三刀。既听从他们暗中的主人,也听从自己的命令,还真是如万花筒般,目不瑕接呀。 君梓琳没答话,却是说起了曹鱼飞。 “二哥,你可记得曾经我说过,要查曹鹏益的朋友,做生意往来以及最亲近之人。而那半月玉佩也是曹鹏益经常施虐的弟弟所送的。” “在阮玉儿一案中,真正的凶手并不是关在大牢内的原秀才,而是整个陵州城都觉得最可疑的曹鹏益。但因为曹家势大,又与当年的知府有交情,是以此案才坐实了原秀才的罪。” “现在二哥你重审此案,陵州城的百姓,乃至二哥你都认为凶手是曹鹏益。虽则曹鹏益百般狡辩,使人心骤离,但巧言花语之后,嫌疑不变。” “让我们来想想,若是曹鹏益为凶手的话,谁的受益最大呢?” 郑普徙听妹妹一番话,目光掠过街头各色的行人,便叹了一声,“如今徐世旷的大部分情况,咱们也算是了解了。若说是他陷害曹鹏益,却仿佛是八竿子打不着;但若是曹二公子呢?如妹妹所问,倒是这个曹鱼飞的嫌疑最大,且那半月玉佩还是他送给曹鹏益的。玉佩上又有着重要的物证,阮玉儿的血。” “那血并不能够算作呈堂证物了。” 君梓琳轻叹一声答道,“这只是一份我们寻找真凶的佐证而已。现在纵然是怀疑曹二公子,也是需要证据的呀。” “只是那曹鱼飞,看着人很随和,却是在家里饱受凄凌。我们看到的只是这两面,对于其他的面,却是不能够随便臆测的,除非有证据。”君梓琳沉下脸,一抹疑色在她的脸上闪过。 郑普徙眼睫微微抖动,即问:“要么,去试试曹鱼飞?” 二人说着话时,已经步行回到衙门内。 正好与出来的薰芳撞个正着。 衙门里问完了话,薰芳也想离开,好说歹说,才说动了那衙役。 谁知刚出来便撞上了郑大人。 “见过大人。” 薰芳垂着头,神色有些狼狈地朝郑普徙福福身,行了一礼。 “薰芳姑娘与徐世旷关系如何,能否说一些他的事情?”君梓琳饶有兴趣地问道,在曹鹏益那里没得到该有的答案,也许能从薰芳嘴里挖出一点来。 谁知道,薰芳猛然一抬头,那张芳碧美丽的容颜透着苍白,朝君梓琳狠狠瞪来! 她那婉转柔蛾的声音,几乎是嘶吼着冲君梓琳而来:“小女子的事,并不想说!你还待怎样!” 君梓琳被猛然如此相待,顿时愣了愣,一时没说话。 “咳咳。” 郑普徙轻咳一声,面孔恢复威严,教道,“薰芳姑娘,君小姐要问的问题,正也是本官想知道的,你不可不说。现在便说吧!” 薰芳狠狠地剜了眼君梓琳,才转眸看向郑普徙,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柔声说道,“郑大人,小女子在回复大人问题的时候,并不想让她在场,让她离开!”她娇柔地说道,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朝君梓琳鼻子戳来。 “好吧。” 郑普徙只得答应下,并看了眼君梓琳,示意她可以从外屋旁听,而不必让薰芳看见她。 进了后堂,下人奉了茶来,君梓琳便在外屋听。 薰芳坐下来,半垂着头,声音袅袅送来:“小女子与邢捕头是在前知府办案之时相识,因为前几日戏班发生了事,便私下请邢捕头前去查探。至于徐世旷徐大爷,小女子最喜爱使用栀菇花的香料,便恳请他告知如何做,之后便渐渐的去了他名下的香料铺子,专门做这香料。” 对于邢捕头之事,郑普徙只掠过不闻。 但是徐世旷之事,薰芳并没有说实话。 “薰芳姑娘,大概也知道徐世旷并非真正做香料生意。他手下的门路也大多与香料并不相符吧。”郑普徙说着,目光紧紧攫住薰芳,像是要把她给看透。 薰芳交叠在身前的双手微微一绞,尔后面色却如常,若无其事地仰起脸,很无辜地道,“大人您说什么,小女子听不太明白。” “你可以不明白。” 郑普徙站起身,语气已微微失去耐心,“但是那日在你院子、屋子内发现大理石,且均是白、黑品种,听说这两种大理石最为珍贵,尤其是白色中含青色者。薰芳姑娘的锦香班,必定日进斗金,能够买得起这般贵重的石块。” 听到这话,薰芳面色更白了,紧紧咬着唇,深深地垂下头。 “若是姑娘还不说,便只能在衙门多呆上几日。”郑普徙不再多说,甩袖离开。 而薰芳却是不能够在衙门内多呆的。 再过两日,她的戏班就要开始将七日之前那场没有唱完的戏重新开始一遍。 若是误了,她以后还能在陵州混得下去? “大人!” 薰芳猛地站起身来,疾声唤道。 “大人,我说!” 在郑普徙走到门口时,薰芳快步上前拦住了他,“大人,关于徐大爷的事,我告诉您!” 尔后薰芳把徐世旷的事情说完。 君梓琳在旁边的屋子听着,心里只感觉奇妙至极。 没想到徐世旷开采大理石之事,最初居然是被薰芳给识破的。 因曹家与徐世旷做生意,而曹老爷最喜听曲看戏,在锦香班多有来往。 薰芳便是通过曹老爷知道了此事,遂与徐世旷结交后,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名贵的大理石材。 君梓琳暗思,看来与徐世旷有大理石交易的是曹老爷了。 这倒是解开了她内心的谜团。 难怪演武场会有那么广面积的大理石。 薰芳身上的谜团,到此告一段落。君梓琳走出去,来到房间,正好看见薰芳正憎恶地盯过来。 “姑娘这样生我的气,莫非我做错过什么?”君梓琳见薰芳这样子,一时感到好奇。 “哼哼!” 薰芳并不说话,冷笑一声。 见她这置气之状,君梓琳倒是想逗逗她,“薰芳姑娘这样,莫非是怨怪昨天夜里,周公子没把你领回府去?其实你早笃定,周公子会禁不住的,而把你领回府吧!” “不准你侮辱周公子!”薰芳愤恨地瞪着君梓琳,恨不得上前抓花她的脸,“周公子一定是被你迷惑的,他早晚会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第798章 周公子可不正是周烬么 ——周烬啊周烬,看你留的这些情。你伤害了薰芳姑娘的感情,现在人家拿恨来对着我,呵呵,你倒是轻松了,可怜了我。 “其实薰芳姑娘的心上人,其实是那个登徒子吧。”君梓琳戳破她,“当初曾有人去问你,在锦香班听戏来客中,是否有可疑人等,你心里便想到了那登徒子,却转而说是别人。其实那个登徒子才是你的心上人是不是?” 薰芳并不言语,面色已经微微缓和。 君梓琳双手抱胸,沉吟的在原地走了两步,猜测道,“那让我们回顾一下,当初那个登徒子第一次与你相见时,情形是怎样的?” “他必定是偷偷跃入锦香班,他曾经查找过屋子,却不小心闯进了薰芳姑娘你的屋子……”君梓琳眼瞄着薰芳,观察着她的表情,继续说道,“他揽住了薰芳姑娘的腰,手落在你的发间,甚至还将你按倒在墙上……” “够了,闭嘴!”薰芳尖叫,捂住自己耳朵,甚至脸上还飞起了红霞。 郑普徙在旁看着,一时都惊了。 弄不清楚妹妹这是在说什么,这种没看见的事情,妹妹怎么知道呢。 “薰芳姑娘的心上人,那个登徒子,其实是姓周,是周公子吧。”君梓琳笑,面容如花,洒脱而闲适。 郑普徙闻言,面色一下子就不好起来。 周公子,可不正是周烬么。 没想到周烬口口声声与薰芳没有关系,却居然会做这等事! 妹妹一定是猜对了,否则薰芳也不会这样。 “都是误会,他不知道是我。”薰芳脸胀得通红,紧紧地盯着君梓琳,试图解释道。 但她看见君梓琳面上毫不信任之色,索性,她豁出去了,痛快道,“君小姐,你吃醋了。虽然周公子是在无意间这般待我,但那时我沐浴完,身子都给他看光光了,想必过不多久,周公子必定娶我过门。至于君小姐你,没名没份的跟在他身边,你图什么呢?” “来人,把薰芳带下去!” 郑普徙对这话完全听不下去,朝外头吼喝一声,便有衙役把薰芳带出去。 “君小姐,待我过门,必定会让周公子纳你做妾的,你等着吧!”薰芳露出痛快的笑声,声音妖娆散在屋内,最终远去。 郑普徙走上前,劝道,“妹妹,你别听她的,她这是在说气话。薰芳这是被你给逼急了,才会如此。” “二哥,我知道。”君梓琳面色很轻松,完全就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那你是怎么知道薰芳与晋王之间发生的?”郑普徙也不多劝,妹妹经历了许多风雨,也极为懂事,他放心。 “猜的。”君梓琳冷漠说道,周烬对待女人有什么样的动作,她能体会不出。不过,他对待她时的样子,也同样对待别的女人,纵然是无意中,也令她心里不太好受。 兄妹俩沉默了阵,突然君梓琳摇头道“不好”,接着便奔出去。 郑普徙不知是何事,忙也追出来。 但见薰芳早被放离开,可妹妹竟要找她。 “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郑普徙上前,抓住君梓琳的手臂,让她冷静下来。 君梓琳并不答,反而问道,“哥,你派去送炒肉片的人,现在可回来了,有没有见到周烬?” “这个?” 郑普徙不知她为何问这个,但吩咐人去将那送菜去玉林宅邸的人找来。 君梓琳把人叫到跟前,仔细盘问入宅子的情况。 只是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见着周公子。 “妹妹,你发现了什么?”郑普徙怀疑更重,急急问道。 君梓琳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刚才薰芳对我们有所隐瞒。她绝不是头一回见周烬。而周烬也对我撒了谎,他与薰芳绝非他口中所说的那般。走,我们快些去找薰芳,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郑普徙让燕青留在衙内,这便随着妹妹赶去锦香班。 那里面薰芳正在疾快地收拾东西,但没想到追兵而至,君小姐居然这么快就追了来。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要说的,我全部都说了啊!”薰芳满脸无辜,眼神惊恐地冲君梓琳瞪去。 君梓琳一步步欺近她,尔后冷不丁,一拳击出。 薰芳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出手,本能地便往旁边一躲。 便是这一躲,令郑普徙惊讶万分,“薰芳,你竟然会武功?你究竟是谁?!” 君梓琳脸上浮出得逞之色:“薰芳,事到如今你还不说么。好,那你以后也将永远呆在大牢,过你的下半辈子了!” “君小姐,我说。” 薰芳眼看事情暴露,当下乖乖的跪倒在地,语声清泠地说道,“徐世旷与周公子暗有合谋,所为的便是那大理石之矿。” “那矿在何处?”君梓琳疾声问道。 薰芳抬眸,神色坚决地朝城外指去,“乃是在邻县的江城。” 当下君梓琳与郑普徙互视一眼,兄妹二人,齐齐看向薰芳,“你带路。” 薰芳见大势已去,却也并不再拒绝,面上带着沉着之色,重重点了点头,尔后起身,一行人骑马赶往江城县。 因薰芳知道地点,他们的这条路走得倒也不算周折。 那大理石矿藏在江城县之内,他们并没有惊动官府,一路疾驰,待到了矿藏之后。薰芳打马而停,神色冰冷地说道:“两位,小女子只能送你们到这里。我知道徐世旷的秘密,若是被他晓得,必会不被留活口,还请两位体谅我的苦衷。” 君梓琳则是朝那矿藏看了一眼,外面布满了一层层的墙,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郑普徙叠身而起,踏上高墙看了一阵之后,返回身来冲她点点头。 薰芳被放回,双手抱拳,身形轻捷,飞马而去。与从前那个柔弱女子,相去甚远。 “妹妹,我们走吧!” 郑普徙当即下马,步行而去。 君梓琳将马扔在原地,随在二哥身后。 兄妹二人穿过高墙,入了矿藏的内部,但看见一片空旷的山石,放眼望去,没有人烟。 去哪里找人呢? “去那边看看!” 郑普徙抬手朝着不远处的那座四层的小阁楼指去,“那里有人。” 第799章 天黑瞎火遇晋王 只要找到人,他们便找到了结果。 对于薰芳所隐瞒着的内容,便有了切实的答应。 那座阁楼上的手下人,也显然看见了他们,顿时便聚结人前来。 郑普徙从腰间取出软剑,走在妹妹前头。 “你们是谁,还不速速离开!?”前来的人瞪圆了眼珠子,浑身的戾气,语气更是阴森。 “徐世旷在哪?”郑普徙后面的君梓琳发声问道。 那围首的人一听到这名字,面有惊栗之色,但也疾快的一闪而逝,刹那间,再无二话,抽出腰间的刀,劈头朝郑普徙兄妹杀来。 双方人马杀了两招,突然自空中响起长鸣,那是一种清脆的尖鸣声。 听到这声音,对方突然停手,一瞬间作鸟兽而散。 君梓琳猛地朝声音看望去,但见是远处那阁楼之地,一道欣长的身影,正靠窗看过来。 “二哥。” 君梓琳朝阁楼指指,示意郑普徙也抬头看看。 郑普徙抬眸望去,发现那道身影很是熟悉。 二人齐生生朝阁楼飞奔而去。 刚到了厅室,便见到那人已经下了阁楼,迎了上来,“爱妃,怎的在此地见到你们?”前来之人正是周烬,他含笑迎上来,只是面容有些疲惫。 “若非薰芳交待,我们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君梓琳说罢朝周烬斜眼看去,专待他是怎样的反应。 “原来徐世旷把秘密说出来那么多,那个薰芳,不能留活口呀。”周烬如是说。 郑普徙却道,“王爷,您一个人在此,究竟要做什么。这里的人都去了何处?” “江城知县听闻了此事,已经把这里的人都抓了起来。擅自开采大理石矿,是要受到惩治的。” 周烬唇瓣勾了勾,却摇了摇头,“不过,在本王刚到这里之时,所有的人都还在这里忙碌着。”他转眸往场内一扫,并伸手指去,声音一瞬间阴森不已:“知道死了多少人吗。从这里到那里,血流成河。” 郑氏兄妹闻言,扭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但见到地上依然血迹斑斑,没办法掩盖住的鲜血。 “朝廷履令不止,今日若非本王亲自前来,怕是依然会进行下去。”周烬轻叹一声,转而看着身边的人,“你们来此,也是为了这个?” “对,想看看薰芳隐瞒的,究竟是什么。没想到竟是这么一处庞大的矿藏。”君梓琳闭了闭眼,现在她终是死心。昨夜见到了账本,现在又看到了实际的矿藏。 可以说薰芳这条线,他们彻底握断了,与阮玉儿一案无关,而与掳劫她的那人也无关。 薰芳从头至尾都不知情。 至于这大理石矿藏,既然是周烬所管辖,他们也没必要再操心,各干各的活吧。 往场内看了眼,郑家兄妹便想离开。 既然晋王在此,也没他们什么事,何况他们也没奉什么旨意,没必要管这闲事。 “郑大人得帮本王一个忙。” 正准备走,周烬突然开口。 郑普徙步伐一顿,转而便看向身边的妹妹。 “晋王,怕是二哥行事光明磊落,没办法私授人情。”君梓琳回绝过去,扬目看着周烬,神色清冷。 周烬面色一换,这一刻如沐浴着霞光般,声音也柔和下来,始开口道:“爱妃不是说过,天皇老子来了,也得听从陵州知府的,本王虽为王爷,却是无能为力呢。你说这个忙,郑大人该不该帮?” “你。” 君梓琳皱眉,周烬怎么强词夺理呢。 他还拿她的话来驳斥她,这人也太可恶了点。 郑普徙闻言,只得答了话,“好吧,还请晋王告知,需要下官做什么?” ‘封了这矿。’周烬指指身后的阁楼,不紧不慢地说道,“此事也只有陵州知府能够做到,便将这矿封了吧。” “为何王爷不请示一下皇上?”郑普徙不懂了,他堂堂王爷之尊,只要露一露身份,便能办到。却偏偏绕远路。 周烬朝君梓琳看了眼,略有深意道:“请示皇上,千里之遥,时间太远;何况本王并不想暴露身份,爱妃认为如何?” 如果周烬明正言顺露出了身份,那么君梓琳也一同被暴露。 而君梓琳正插手阮玉儿的案子,这般正大光明的暴露,未免给人不好的印象。 说到底,周烬在保护的始终是君王妃。 郑普徙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最终也只能答应下来。 只是现在也无可避免地插手到了大理石矿藏一案之中,却也身不由己。 回来的时候多了一人。 晋王要求乘坐马车,郑大人无奈只得在江城县雇了辆牛车,让晋王坐上去,“这小县城真是穷啊,一时还真雇不到可用的马车。” “郑大人不必费心了,这车倒是不错。”周烬面无表情地说道,当下便跳上了车。 那老牛车一路咕里咕辘地,走一步颠三下,直将人肠子给颠出来。 也不见晋王有半分嫌弃,只扬着张俊脸,朝身畔骑马的女子看去,“君小姐有马可骑,却还在这里陪着我,真是令人感动呀!” “不必。”君梓琳绷着脸,这男人坐牛车,二哥让她陪着,无奈,也只得留下来陪他。 只是那牛车,比马还晃。 君梓琳有点担心周烬的屁股。 一路晃晃悠悠往陵州城而返,走到一半,君梓琳回头想说天气太热。 哪料到一扭头,周烬已经歪在牛车上,睡着了。 那破旧的牛车,颠波着他的身体,车上的灰尘染满了他的身体与曾经干净无比的墨发。看起来他是这样狼狈不堪。 君梓琳让车夫停下来,自己下得马来,来到牛车前,目光静静地望了周烬一瞬,尔后拿袖子为他拭去脸上的灰尘。 不等收回手,便被他一把捉住,他没睁开眼,只是嘴角却依然在勾动着,清朗的声音吐出:“君小姐,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关心你一下又怎样。”君梓琳甩开他的手,不甘示弱,“街头的小乞丐,我也关心!” 想捏着这事来威胁她,她才不吃这套。 可周烬完全没因她这句话而生气,反而直身而起,语带安抚:“其实在战场上,比现在还要苦,君小姐不必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第800章 让她失了准头 君梓琳还以为周烬会跟自己斗嘴,没想到他竟是这般温和地口吻解释着。 一时间她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好。 看惯了周烬显贵之时,却是第一回见他这般狼狈,竟还能如此惬意,忍不住有向往,战场上的他,该是何等的姿态洒脱! “不过,在牛车上呆久了,浑身都疼,能不能坐你的马?” 就在君梓琳心底腾起怜悯之心时,冷不丁听周烬如此说。 她倏地变脸,反驳:“之前本来有马匹供你骑,现在你却又要骑马?我坐不惯牛车,想骑马,待回到陵州城再说。” “我们可以同乘一骑呀。” 周烬猛地从牛车上站起来,直接把那车夫给打发了,眨眼间便站在君梓琳的马车,阻住去路,“爱妃,我们一起骑马吧,那牛车颠得我都快散架了。” “不要。” 君梓琳不理他,打马便走。 周烬也不在意,蓦地纵身而起,倏地落到马背上,从后面圈住了君梓琳的腰,“你?!” “爱妃,别动,再动我们都得掉下马去。” 君梓琳气坏了,挣扎着要把周烬挤下去,却反被他给箍得紧紧的。就连手中的马绳也被他给抢了过来,马的掌控权全部落到他手中。 “周烬,你无赖。” 君梓琳恼怒大叱,却也没办法再挣扎,否则两个人真的都要掉下马去。 “爱妃,莫动。” 周烬陡然勾起抹坏笑,突地一踢马肚,眨眼间那马便嘶鸣一声,拔腿长奔。 在马车一阵颠波,君梓琳肚子都快要被颠出来,哪里还有那功夫与周烬斗气。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她没了力气,只得歪靠在身后男人怀中,一手捂着口鼻,不让灰尘落入口中。 周烬见她不适,便放缓了马。 眨眼间马儿便散步似的朝前赶去。 君梓琳吐了口气,感觉自己胃都要被折腾出来。 “现在感觉如何?”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魅惑的声音,君梓琳吐了口气,从难受中翻身而起,垂眸就见周烬一手牵马绳,一只大掌正落在自己的腹部,一下一下轻柔地按着。 过不多时,他间或问上一句:“爱妃,感觉好多了吧?还难受么?” 君梓琳被他这厚脸皮给弄得哭笑不得。 他们还在冷战,他竟能拉下脸皮来,对她动手动脚。 哪怕是真心按揉,也不行。 “你放开我。” 君梓琳蓄了口气,从周烬怀中直起身来,可他的大掌勒着她的腰,竟是半分不放开。 “你……唔。” 不等君梓琳再出声说话,就感到自己的唇再度遇上那熟悉的吻,周烬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几乎要把她给整个吞下去。 像昨夜的那个吻一样,充满了惩罚与占有的欲味。 她的唇几乎要被他给噬咬坏了。 “唔,放开…放开!”君梓琳伸手锤打着男人的胸口,挣扎着想要脱离他。身下的马儿在溜哒着,很是让她失了准头,总是打不到周烬身上,却反而一巴掌落空。 “爱妃,闭上眼睛。” 周烬非但没有放开她,声音更是充满了情谊,静静望着怀中的女子,心里澎湃而汹涌着。 。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看星星,天街月色冰凉,君梓琳感到自己的背处暖暖的,令人无比舒服。周烬的胸膛宽阔温暖,她忍不住往后靠了靠,想要再取些暖意。 男人的大掌落在她的肩头,扶正了一下她的身子,似是关切她会掉下去的样子。 直到一吻终了,君梓琳还一时回不过神来,只能呆呆地望着面前这张俊脸。 “爱妃,怎么,沉沦了?”周烬笑着,伸指勾着她的脸蛋,极尽调戏之色。 回过神来,君梓琳瞬间脸红,一把拍掉他的大掌,脸颊也迅速窜红。 “爱妃,方才舒不舒服?” 周烬又贱贱地凑过来,故意挑波,让她害羞。 君梓琳气呼呼的,反而脸愈发地红了,扭头扯住周烬满是灰尘的头发,愤愤道,“看你脏的,这么脏,以后不准你再碰我!” 可恨的男人,明明是你主动吻过来的,现在却一副邀功的样子,又不是我要你吻的! 君梓琳气呼呼地叱道,但把脸埋在胸前,并不肯让周烬再笑话她的羞耻。 “那,洗干净了是不是能碰你?”周烬呵了口气,由后头抱住君梓琳的柳腰,并倾身咬她的耳朵,语气暧昧至极。 被她给撩得,连耳朵都热乎乎的。 君梓琳两只手把耳朵捂住,并推他这男人可恶的大脑袋。 谁知那搁在她腰间的手,蓦地往上,便要来到那浮凸之地。 “啊你!” 君梓琳惊叫一声,赶紧挥双手来救。 谁知周烬竟然从她的肩头,摘下一片残叶,于她面前晃晃,“爱妃,瞧你不小心的,身上竟落了叶呢!” 君梓琳闻声,顿松口气,虚惊一场。但也不敢怠慢,时刻防备着,绝不能让周烬得逞。 两人一路斗知斗勇地到了陵州城,进了城门便往玉林宅而去。 君梓琳不想回去,想去衙门,奈何周烬圈着她的腰,想跳下马都做不到。 这一路,几乎是被‘绑’到宅子的。 直到进了宅,周烬才放她下马来。 “爱妃,一起沐浴吧。”君梓琳下马后便要跑,却被周烬一个纵身堵住了去路。 “我身上不脏,我不洗!”君梓琳瞪他一眼,二话去自己房间。 身后周烬赶上来,她立即加快步伐。 结果下一瞬,男人便贴了上来,与她肩并肩而行。 “爱妃,上回一块沐浴,才进行了一半,是该把剩下的一半补齐。”周烬勾住她的腰,不等她反对,便拖着人往浴房而去,并问侍候着的侍卫,“水都备齐了?” “备齐了。”下头的侍卫满脸恭敬地说道。 早在之前,收到主人的飞鸽传书,便收拾好了浴房。侍卫们不太懂情调,雪卫特意去百花楼,请了个擅长此间的老嬷嬷前来布置。 最后给了人十两银子,打发走后,这才安于迎接主人的到来。 此刻周烬把人拖进浴房,反手锁上了门,眨眼间浴房只有夫妻二人。 君梓琳本来还反抗的,结果一进浴房,当场就呆了。 周烬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不由的一愣。 第801章 周烬信誓旦旦 他飞鸽传书,只是让雪卫准备沐浴和卧房,可没让他搞这么些花样。 只见那沐桶换成了足能供四五人嬉戏的巨大桶,而在这桶的四下外皮处,还布施了一些粉色的小花,一圈又一圈,整个沐桶看起来就跟个大花桶一样。 在花桶内散着红的粉的紫色的花瓣,浓香扑鼻。 旁边的屏风也换了,换成了鸳鸯戏水的屏风,帘幕也都统一变成了粉红色,而地上的毯子则是铺成了大红色,随之延伸到不远处临时所设的一张大型的床榻上。 只见床榻铺陈着厚厚的红色铺褥,在上面还放了一些食物,枣啊桂圆啊之类的。 旁边挂着两件薄如蝉翼的衣袍,供沐浴之后穿上。 君梓琳嘴角蓦地漾起笑,朝周烬看去,嘴里阴阳怪气的,“殿下,莫非这场布置是为了跟薰芳姑娘欢好所用?” “爱妃,不要乱说。” 周烬见她乱猜,面色不善。 君梓琳还就要乱说,否则今日真要被他给吞吃下腹了。现在这种开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果被周烬给吃掉,那么两个人就等于是和好如初了。 但是君梓琳还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所以,她要拉长了线,打定主意不原谅周烬,好为自己多争取利益。 至于眼下这件事嘛,来日方长,周烬又不是x无能,自然是什么时候都行。 “听说殿下与薰芳姑娘便相识在这里?”君梓琳继续道,眸光睨着周烬,见对方面上掠过疑色,她继续道,“哦对了,是在薰芳姑娘的沐房内,殿下正好赶到,顺便把薰芳压在墙上,对不对?” “爱妃,那是个误会!” 周烬听到此话,顿时叹了口气,走上前来就要捉住她。 “误会什么呢?王爷对待薰芳,与对待梓琳时一模一样。这还叫误会?”君梓琳暖昧地扫过周烬的脸,轻吟着叹息一声,露出失望的表情。 “爱妃,本王真的要冤死了。”周烬蓦地冲上前,想一把捉住君梓琳,再另行解释。 只是她身子更灵活,像只猫般,立时便闪了开去,使他扑了个空。 周烬只得隔空解释:“爱妃,我是前去薰芳处查那大理石案子,谁想到会撞上她沐浴。那个沐房与咱们这里不同,就跟个普通的屋子一样,也没个标识。我察觉到里面有人,便想将人给制住逼问,谁想到会有那般误会。爱妃,你莫动,我好好予你解释。” 不等君梓琳再多说,周烬飞身而起,犹如大鹏展翅一般,瞬间朝君梓琳处疾驰而来。 本来他功夫便高,君梓琳哪里能够抵得过他? 不过三两下之间,便如兔子似的被他抓个正着,“爱妃,我们沐浴吧!”周烬压着身下软和的娇躯,声音染着欲望沙哑情动。 “周烬你放开我,别跟个流氓似的!” 君梓琳尖叫,用力挣脱他,但还是被一点点地收紧,挣扎不开。 “流氓?” 周烬为这个新词略感不解,但很快便挥散而去,大手探去,落在她的系带上,最后道,“爱妃,是你自己脱,还是本王帮你?” “周烬,你别逼我!”君梓琳咬牙恨恨,感觉这男人疯了,像头疯兽似的。 周烬闻声,忽地笑了,声音魅惑悦耳,“爱妃,本王就逼你了又怎样,不服气你咬我啊。” “啊呜!” 晋王话才刚落,君梓琳猛然转过头,一口咬到周烬的肩膀上。 周烬身体僵了下,便也只是刹那时间,眨眼间他欢快地拥住怀中人,三下五除掉剥掉彼此的束缚,两个人像是两尾鱼儿般,兜头栽进了那巨大的水桶之中。 “噗。” 君梓琳挣扎着从水中浮上来。 突然一只大掌覆上来,落到她的脑袋上,尔后往下硬生生一按。 “啊噗!” 君梓琳硬生生被按到了水底下,扑腾着又要上,结果被周烬的大掌给制住,动弹不得。 “周烬你,坏……” 君梓琳只来得及骂一半,便被周烬给在水下吻了住。 被闷得根本不能呼吸,君梓琳本能地往水面上浮,双臂便被周烬牢牢圈住,使她只能依赖于他。 半晌之后,君梓琳已经被淹得奄奄一息,心里对周烬恨死了,从来没这样折磨人的。 唇瓣一动就痛,想必已被他给吻肿了。 一番较量下,君梓琳已经浑身无力,被男人给随心所欲地对待了。 算了,他想怎样便怎样吧,这具身体,任他处置。 周烬让君梓琳攀住沐桶,大掌便在她身上游览,弄得她嗯嗯低叫。 “周烬你……你痛快点,别折磨我。” 君梓琳脸颊红得如同熟透的水蜜桃般,娇喘吁吁,在水中飘飘浮浮,惟一的支点,便是依靠在周烬的怀里面。 这男人偏还不动真格的,总是一次次的撩她,弄得她火往上撞,却没办法宣泄。 ‘爱妃,本王这是在为你清洗身上的灰尘,下人活计,你可是真误会我了。’周烬油嘴滑舌,大掌乱动之机,占尽便宜。 君梓琳半睁开眼睛,回眸瞄了他一眼,感觉自己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的,可这个男人却不肯…他真的是在折磨她吧。 “在没给爱妃清洗干净之前,本王绝不会碰爱妃半下的。” 周烬信誓旦旦的声音。 君梓琳朝天翻了个白眼:放屁! “这回没人打扰,爱妃,今日我们有的是时间。”眼看着半个时辰过去了,周烬依然在忙忙碌碌,君梓琳被他撩得快变成了一团灰烬,最后虚拖着身子,只空余喘息。 水凉了,周烬抱着爱妃出了沐桶,命人再送一桶热水进来。 君梓琳被他放在鸳鸯戏水屏风后的榻上,头一沾枕头,便累得要睡。 可恶的周烬还在她耳边罗哩罗嗦,说个不停。 她伸手扇了扇,想把这只大号苍蝇给赶走,未料脸颊却挨了一下,被他亲了再亲。 “走开。” 君梓琳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嘟囔着。 “爱妃,又有新的热水了,随本王一块沐浴吧,一来吧,来吧。” 周烬又拖她,君梓琳烦厌地推开他,结果不自由主的又被他给拖进沐桶内。 这次的水温并不高,君梓琳沉进水里,感觉像得到了某种依靠般,温暖而安定。 第802章 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周烬在她身后,整理着自己身上的灰尘,打算洗个干干净净。 而君梓琳两只手攀着沐桶的边沿,歪着头继续睡自己的。 “雪卫,去取皂角过来!” 周烬冲外呼了声,听见雪卫答应,不一会儿把皂角放到门口,这便退了下去。 “爱妃,你去给本王拿皂角。”周烬故意推推前面还在酣睡的君梓琳,故意要弄醒她。 “别吵。” 被打扰的人哼了声,手挥了挥,推开那恼人的大掌,继续自己的好梦。 “真是不乖。” 周烬叹息地摇摇头,故作失望般地说道。 他亲自起身去取皂角,回来后就见方才攀着沐桶的爱妃,突然间不见人了! “她去哪儿了?” 周烬回身拨开屏风朝榻上看去,便见着那里齐整一片,根本没有爱妃的身影。 “不对,她没出门,莫非是跳窗?” 周烬回想方才,自己出门去取皂角,若是她逃出去,也应该有个动静的。 然而就在此际,他突然听见一阵阵咕噜声,便见着沐桶上方的水处,一阵泡泡给冒了出来。 “不好!” 周烬一见此,大惊失色,扑嗵一声跳进水里,直接将那沉浸入水底的君梓琳给拖了出来。 “呕咳咳咳!!” 被一只手臂扯起来的君梓琳,不要命地咳了起来。 方才她睡得很好,可是不知怎么的,感觉自己四周全部都是水,她想呼吸,却吞进去一些水,再呼吸,那些水便呛进她的七窍,钻进她的嘴里。 她惊滞般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果真在水底,便挣扎着要爬起来,谁知脚下打滑儿,一条腿还抽了筋。 正感到要死在这儿时,周烬便来了,把她给救了出来。 将君梓琳扛在肩上,周烬对她好一顿折磨,才把她腹内灌下去的那些水给控了出来。 等到吐干净之后,君梓琳已经虚脱了。 任周烬拍她的脸,让她清醒,她也不想睁开眼睛。 “爱妃。” 周烬知道自己今日是玩大了,方才两个人沐浴时,君梓琳清醒的时候,就该把应该办的正事都办了,这样也不会差点把爱妃给淹死。 只不过,刚给她洗干净身子。自己还没清洗干净,周烬心里不太能接受,布满灰尘的自己身子。 没想到就剩下这一步了,她就出事。 “爱妃。” 周烬又唤了声,伸出大掌摸摸她。 君梓琳只艰难地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将自己蜷随心一团。 知她并没有睡着,周烬也上榻,将她拥进怀中,感到她温凉的小身子柔滑非常,比自己浑身的火烫要更舒服得多,他忍不住将她又拥紧了几分。 “你,别碰我。”君梓琳出声,忍不住警告他。 “没碰,只是很单纯地抱着你。”周烬反驳,大掌动了动,尔后没有再往前一步。 “你差点淹死我。” 君梓琳瞪圆了眼睛,朝男人视去,“你是想淹死我,好纳新妃,是不是。” “冤枉啊爱妃。” 周烬忙翻身与她面对面,解释着,“爱妃,本王都死了多少正妃了。好不容易娶了你,安安稳稳地活到现在,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死。你若是真死了,本王给你守寡。” “扑哧。” 君梓琳一个没忍住,笑了。 听说过女人守寡的,没听说过男人也能守寡?在这个古代,男人守寡,能守得住? “爱妃不生气了?来,起来吃点东西。”周烬起身,那燕嬷嬷已做好了饭食,并奉上来放到一边,尚还冒着袅袅热气。 君梓琳坐起身来,发现屋子内已经被收拾一新,超大型号的沐桶也被抬了出去,留下地上一片湿迹。 闻到食物的香气,她肚子本能地咕咕叫了几声,遇上周烬的眼睛,禁不住有些脸热。 庆幸的是,周烬并没笑话她,而是很厚道地沉默为她端上了饭食,并适了温度后,递给她。 君梓琳也不说话,两人间的气氛很是安静,却莫名的很舒适。 两个人略略坐了一阵,君梓琳小口小口把熬得稀烂的白粥喝完,感觉肚子舒服了些。 “小蝶和小雕都在衙门,我过去一趟。” 君梓琳放下青花小瓷碗,这便起身跃过周烬欲下了榻。 “爱妃,他们都回来了,衙门你也别回去了,时候不早,有事情待到明日再说吧!”周烬伸手臂勾住她,将她轻轻松松地扳回来,摁到榻上。 “回来了?” 君梓琳狐疑地朝男人看去,有些奇怪,他是什么时候把小蝶找回来的。 “方才我们沐浴时,便让雪卫去找小蝶回来。爱妃你忘记了。”周烬热切地说道,俯下身,一根手指头勾住君梓琳的下颌,往上一抬,尔后疾快的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见此君梓琳羞地红了脸,双手推拒他,含嗔地瞪了他一眼。 “好了,现在没有可挂心的。我们歇息吧!”周烬俯身把君梓琳平放在榻上。 “唔,你起开些,你太重了,快点从我身上离开。” 君梓琳实喘不过气,重重推了身上的男人一把,他顺势翻身倒在一旁,大长腿却还压着她,“爱妃,本王受内伤了,你还这样狠心,疼啊!” “不会是骗我的吧。”君梓琳毫不相信地说道。 周烬捂着胸口,满脸哀怨之色,“爱妃,可还记得在傅相府,本王代你喝下的那杯茶水?说是毒解了,其实还有余毒在我体内,一直没办法驱除出来。已经开具好了药方,但我讨厌那些劳什子苦药。” 他说着径自下了榻。 君梓琳见他一走,立时松了口气,但是想到他身上的毒,只见屋门一开。 他走了出去,君梓琳不解是何意,等了一会儿,见周烬重又返回来,手中却多了一个锦囊。 踢掉了鞋子,他重新爬上榻,君梓琳忙朝后退了去。 “爱妃,这个给你看。” 君梓琳接过那锦囊,只见到里面有一张宣纸。 展开来看了眼,发现是一些中草药的名字。 这些药草的名字,每一株都很平常,但是合在一起,便具有一定毒性。 君梓琳看得奇异,转而又抚了抚那宣纸,发现这宣纸与素日里所用的,并不相同。倒有点像是宫里的御医写方子时,所使用的质料上乘的宣纸。 第803章 这个男人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这个方子,莫非是宫廷御医所开的? ‘你一直都没用?’君梓琳抬眸看向周烬,见男人摇了摇头。 ‘你这样是找死吗?’君梓琳直接皱起了眉头,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身上有毒,却不肯医治的。 周烬不在意地耸耸肩,“平时,没感到如何。不过方才在与爱妃沐浴时,突然感到……不能人道?” “什么?!” 君梓琳大吃一惊,继而反应过来,这算哪门子毒?! 她下意识地顺着周烬的身体往下看去,结果却看到某个不可描述之处,不仅完全能人道,甚至还甚为耀武扬威。 一瞬间,她知道自己上当了,抬眸狠狠地朝他瞪去。 周烬嘿嘿一笑,伸手摸了把君梓琳的下巴,笑眯眯道,“中毒是事实,不能人道是假的,逗你玩!” 回答他的是君梓琳猛地翻过身去,拿背对着他,一语不发。 周烬凑上来哄她,“爱妃,这屋内冷,不若咱们去卧房吧,那里暖和?” 君梓琳动也不动,只闭上了眼睛。 “爱妃不说话,那本王便走啦!” 君梓琳听见周烬说话,身后的榻便浮上来一些。她动了动,以为他穿上鞋子已经打算离开。 没想到身子陡然一轻,竟被他抱为,“喂,你干什么啊!”君梓琳要被他这突然袭击给吓坏,做事之前,他怎么连声招呼也不打? “不能放爱妃一个人在这里挨冻,你得随本王一块离开呀!” 周烬随手拎了一块薄被,直接把君梓琳给裹了裹,放在怀中,便大步往门口而去。 “你放开!”君梓琳低叱,结果周烬却是并不听从,自己开了门,转入法锭处的卧室。 发觉这院内有侍卫,君梓琳不敢多言,只得闭着嘴巴,埋首,缩着,不让人看见自己的样子,免得太狼狈。 直到卧室的门被周烬关上,君梓琳这才抻直了腰,朝他狠狠瞪了一眼过去。 周烬还待上前,君梓琳已然被子一卷,直接拿屁股对着他,根本就不理他。 “爱妃,你怎么又生气啦,本王没做错什么吧?”周烬忙冲上榻安抚,君梓琳并不应声。 “爱妃,跟本王说句话。”周烬出言,当下把君梓琳整个搂过来,塞进怀里。 可是君梓琳根本就一动不动。 眼看着怎么哄她,都没有用,当下叹息一声,“你要怎样才理我?” 回答他的是君梓琳轻微的酣声。 “好吧,你根本就没睡着。”周烬笃定的把君梓琳翻过来,要让她跟自己面对面。 可这小女人固执地一动不动弹,硬跟她扛着劲。 大掌落在她肩骨,发出吱呀的声音,饶是如此,她依然不皱眉半分。 周烬无奈,只得松开她,开口道,“爱妃,别生气了,本王告诉你一个真相吧!” 君梓琳竖起耳朵,寻思着这会不会又是个陷阱。 见她不为所动,周烬再道:“是关于阮玉儿一案的,我无意中查到了一些事情,想必是你所感兴趣的一些小疑点,要不要听?” 说罢这话,周烬长长地沉默。 君梓琳等了半晌,没听见他说话。一时间半信半疑,正要动一下。 可周烬却又开口:“若是你要听,便动一下小脚儿。若是不想听,便像现在这般,一动不动。” 君梓琳闻言直翻白眼。 这是什么话,居然让她伸脚。 不过,不能错过这机会。且看看,他究竟有什么要说的。 慢慢地,君梓琳伸了伸脚。 周烬看到后,俊脸溢出喜色,“啵”的一声,狠狠地吻了君梓琳脸颊一下,仿佛是在证明自己。 当下他缓缓说道,“阮玉儿身上所中之毒,乃是飞乌根的毒,爱妃你再行验尸,必会收到效果。”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君梓琳陡然而起,目光狠狠瞪着面前的男人,眸光迸出夺目冷光:“你说的可属实?” 飞乌根。 周烬点点头,却是笑了,玩味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仿佛在说“看吧,我赢了吧,你装不下去了”。 没空跟他计较前事,君梓琳从榻上而起,坐直了身子,拿眼睛盯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周烬未语,只抿着唇轻笑看她。 这副样子使君梓琳明白,自己去查查看,便知道是否属实。 “你是怎么发现这种毒的?” 连自己都没能查出来,不相信周烬能查出来。 “我要云攸灼查麻枯草的时候查出来的。” 周烬微微眯起眼,本来他只是查一下麻枯草的毒性。 未料到竟查到了飞乌根之毒,因两种毒性有些相似,其中含有细微的异差。 不过也因为此,而注意到飞乌根。 君梓琳并不言语,目光默默地朝周烬看去,发现他神色微妙,目色若浅若深。便知道其中,他必定有一番遭遇。 她刚想问清楚,他会有怎样的遭遇。 便听他继续说道,“那日在锦香班,与爱妃在烟雾之中相交手的人,是曹鱼飞。” “你说什么?” 君梓琳突闻此言,身子巨震,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他怎么会说这个,他怎么查到的这个?还有,曹鱼飞,那可是曹府二公子,怎么可能…… “怎么,你不相信?” 周烬勾唇却是冰寒一笑。 初时他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但在锦香班发生那么大的事,爱妃差点被人掳走。他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却在私下里让手下人严查此事。 周烬当时的猜想,认为是对方知道了自己身份,并且想借以掳爱妃,达到其目的。此事可能与大理石案有关系。 但是渐渐地周烬发现不对,是自己想多了。 于是便转换思路,往阮玉儿一案之中施展精力。 直到曹鱼飞露出马角。 “你是怎么查到曹鱼飞的?”君梓琳精明的双眸熠熠地盯着周烬。 这个男人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本以为他在做他自己的事,没想到他这算是帮忙她的事情吗? “爱妃你可知道锦香班的迷雾中含麻枯草?” 周烬继续娓娓道来,深邃的眸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未曾想过。”君梓琳机械地摇摇头,这会子她都有点晕了,明明当时她查了,那烟雾之中,并没有什么毒性。 第804章 本王为你破了一桩这么大的案子 可是周烬竟说烟雾之中有毒,他究竟是怎么查到的? 他真是太神奇了。 当时在烟雾中,除了她便有雪卫。 雪卫! 莫非他是顺着雪卫这条线查到的? “因此,我便让云攸灼去查麻枯草。于此查到了飞乌根。”周烬勾唇微微一笑,这也算是一种巧合吧。 不过对手施展那烟雾,并释放一种麻枯草之毒,还是因为没有信心所致。 他并不觉得能够一下子便带走君梓琳,所以才会烟雾之中参了麻枯草。 只需要将这草晒干,点燃,便能够释放毒性。 因为锦香班的听戏会场,实在是人太多,毒性便降低了很多。 周烬现在猜想,当时曹鱼飞只不过是想冒充雪卫,借机将爱妃带走。而据云攸灼所说,麻枯草只要味道再浓一点,便能使人陷入昏迷之中。 所以,他身上必定还有浓度更高的麻枯草。 君梓琳披衣而起,在屋内走来走去。 听完周烬的话后,她开始睡不着了。 不得不承认,周烬为她打开了一扇大门,一扇非常崭新的大门。 虽然自己也曾经怀疑过曹鱼飞,但并没有证据。怀疑也只是一点点疑窦,并没有太加深。 现在也只能大胆假设。 若果真是曹鱼飞,那么自己所见的那个曹鱼飞,便是戴着虚弱假面之人。 其实被曹鹏益那般对待,曹鱼飞没理由不黑化。 只是凡事讲求证据,她需得找到他黑化的证据。 “还有,爱妃必定去过曹府的演武场,那里的大片大理石,你觉得如何?” 周烬说此言,君梓琳立即想到了徐世旷。 她嚅动了下嘴唇,想说徐世旷与曹老爷进行过大理石生意。 可是周烬却率先开口,话的内容却令她十分惊讶:“那演武场是曹鱼飞送给曹鹏益的。” “你的意思是与徐世旷有大理石交易的人是曹鱼飞,而非曹老爷?”君梓琳嗔怪低叫起来。 他的话实在是匪夷所思,除非他有证据。 “呵呵。” 周烬由榻上而起,穿着单薄的衣袍,走近君梓琳,像是老鹰扑小鸡仔似的,一下子将她扑了住,拥进怀中,感受着她柔软娇嫩的小身子,男人故意笑得奸诈无比:“爱妃,原来你也能被人给骗了。你这个小笨蛋!”他说着伸出修长的手指,点指君梓琳的鼻子,并俯首亲吻了下。 “周烬?!” 君梓琳怪叫,这男人疯了。 从前那个冷酷震慑别人的周烬,他去哪里了? 为什么现在的他这么像个无赖。 还是个流氓无赖,瞧他这嬉皮笑脸的,哪里有半点晋王殿下的威严? 君梓琳的怪叫,并没有让周烬有半分不高兴,相反他猛然一俯身。飞快地把君梓琳给抱个满怀,直接将人扑倒在榻上。 “啊啊啊,你疯了周烬,快放开我!”君梓琳被他那欣长精实的身子压住,便不由分说地推拒着他。 “不放,除非爱妃叫声‘夫君’来听听。” 周烬怕压坏她,便支起身子,由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听她唤他。 “周烬,你嗜好变得真怪。”君梓琳埋怨地瞪了这男人一眼,却伸出手抚他的脸颊。 尔后在他的耳后一摸,却反被周烬给握住了手,“爱妃真是个傻女人。本王能被人冒充?谁敢戴本王的人皮面具?” 他说着却放开了君梓琳的手,让她继续摸自己的脸。 戴人皮面具,于耳后开始。 若是戴着人皮面具,指尖会感到细微的凸凹。 君梓琳揪着周烬的面皮,却是半天没有揪出东西来。 却反而被他捉去了双手,婆娑了一下,恋恋不舍,饱含着他的轻叹 。 她轻咳一声,别开脸去,不让他看出来。 思绪再度回到那大理石上面来,返回正题,又朝周烬问道,“曹鱼飞在曹家,地位并不怎么样。似乎是曾经做错了事情,甚至是被曹老爷所厌恶。被曹鹏益虐打,更是家常便饭。他与徐世旷做大理石生意,甚至将那么大的演武场大理石面,当作礼物送出去。莫非曹老爷都不怀疑?” 在君梓琳看来,曹家既然如此不喜欢曹鱼飞,那必是不会将家业交给他。 既然如此,这大理石的事情,未免太过于沉重了。他怎么可能会让曹鱼飞去做呢? “爱妃莫非不想想,这整个曹家对待曹鱼飞,除了薄待以外,便只有利用么。”周烬冷笑一声,神色倏地冷酷起来,“曹家只是利用曹鱼飞,利用他经商的天赋。曹家自己赚得盆钵盈满,却将曹鱼飞剥得干净。” “其实曹鱼飞也不傻,据徐世旷的账目来看。有一部分,此人还是没有拿上来。而这部分,与陵州的生意有关系。我猜测那发,大约是与曹鱼飞有关系的。” 周烬继续说道,“如果不如所料的话,曹鱼飞其实也是背后那个赚得盆钵盈满的。” 他嘴角撩起残酷的笑意,“曹家利用了曹鱼飞。而反过来曹鱼飞也利用了曹家。呵呵,这些商贾之辈,还真是见利忘义,连父子亲情,也剥得干干净净。” 君梓琳见此,一时无语,只默默地看着面前男人俊美至极的容颜。 一时感到周烬似乎比自己更适合查案。 若是没有证据的话,他的分析似乎更中肯。 “看来,现在只剩下寻找证据了。”君梓琳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道。 周烬见她这小模样,心里便明白,她必是不怎么相信自己。 然而他却一点不为此而着急,因为寻找证据这档子事,还是要交给她自己去办的。 “所以,天黑了,等到明日再去找证据吧!” 周烬翻身把旁边柜子上的烛火给熄灭。 屋子内顿时一片漆黑。 而在此际,门外的雪卫等侍卫,见到屋内没了烛火,那高高提起的心,便这般轻轻搁了下去。 总算是虚惊一场,今夜,主人与王妃娘娘,算是能有个美好的夜晚了吧? 雪卫坏坏一笑,冲暗处的侍卫一打手式,几个人顿时隐没在黑夜之中。 “你别压着我!” 君梓琳推开半边身子都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很是口吻。 “爱妃,本王为你破了一桩这么大的案子,理应得点谢礼吧。”周烬不放手,眼中脉脉情谊。 第805章 真是让人不习惯 把被子往两个人身上一盖,便闭上了眼睛。 “你这样,我顺不过气。”君梓琳推搡他,结果推不开。 “那你叫声‘夫君’来听听。”周烬又加了力量,压了压她。 君梓琳顿感到一阵压抑之力,真的快喘不过气来了。 “夫君。” 君梓琳无奈,只得唤了声。 “呀,声音太小,再叫大声点。”周烬凑过去。 君梓琳被他给弄得实在不舒服。他的脸都凑过来,都靠近自己脖颈了。 每说话一次,那热烈的气息就喷在自己脖颈处,实在太难受! “还不叫么。” “嗯……”君梓琳闷哼一声,无奈,只得大喊,“夫君!” 叫了一声,君梓琳就感到周烬离开了自己,她刚松口气,他再次又压了上来。 “喂,我说你——” “嘘。就这么睡。” 周烬霸道的决定,也不给君梓琳反驳的机会。 而君梓琳看到这个,有些无奈地吐了口气。 瞧瞧她现在这样子,腰与手都被他给捉着。虽然不松不紧的,可哪里有这个睡觉法。 周烬怎么会这样做。 “喂,我说。” 君梓琳拉长了音调叫他。 周烬哼了声,闭着眼睛,睡音浓稠,“爱妃,别扰了本王好梦。快歇着吧!” 这男人说完之后,双臂双腿却把她锁得更紧。 “我说你,不能这样睡的啊。” 君梓琳挣扎地说道,结果却被锁得更紧。 然而一晚上的时间,便这样在争扎之中过去。直到天刚亮,君梓琳才睡熟过去。 而周烬则将她包了包,直接塞进怀里,并不敢如上次那般轻举妄动,免得自己失守,害苦了自己,这怀中的小女人却无动于衷。 第二日,日上三竿。 君梓琳睁开了眼睛,看见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依然很熟。 她慢慢支起身子,却发现自己双臂双腿都压在他身上,把他的腿都压出了红印。 没想到她这一晚上都如此睡的,他的腿一定麻了吧。 君梓琳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腿和手臂都支起来。 尔后她将身体朝侧面移了移,小心翼翼的,生恐给惊着了他。 这便看见他乖乖地松开自己,君梓琳反而安然离开了他。 这男人一点知觉都没有,就这样继续自己的熟睡。 下一刻君梓琳便起身欲要离开。 冷不丁地看见男人的长睫动了一下。 她立即就不敢再动作了。 便这般趴在他的身边,双眼定定地看着他,等他再睡熟一点,然后她便下去。 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君梓琳双膝跪在塌上,两只手臂支楞着自己,并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儿,就这样定定地看着男人的双眼。 外面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子照射进来,有一缕光线打在他的脸上,洒脱在他的眼睫处。 能够清晰地看见,他的眼睛上一片金色的光浑。 那眼睫清晰分明,一根一根的。 纤细而修长,甚至还是卷曲的。 从来都知道这个男人长相是俊美的。但是君梓琳却没料到对方睡着的时候,没了之前的那无赖之色,更不具威严,安然而没威胁性。 像个大型的乖宝宝一样。 突然很想摸摸他? 看见自己伸出的手时,君梓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但仗着周烬睡着了,她胆子便大了起来,指尖轻轻落在他的眼睫处,柔软地抚了抚。 一点一点地掠过他的眼睫,感觉很是柔软。 忍不住多摸了两下,男人没动,依然均匀地呼吸。 君梓琳大了胆子,从他的眼角开始直往下而来,抚过他的脸颊。其实周烬也不过二十岁呢,还很年轻,从她那个时代,二十来岁,十分年轻,可以说还小着呢。 他的皮肤是年轻而活力的嫩儿,也不知他是用什么保养的,竟没什么毛孔。 忍不住想捏一捏那脸上的肉肉儿。 “爱妃,本王的脸好玩吗?” “呀!” 他突然发声,君梓琳吓一跳,蓦地抽手往后退去。 腰处落了一只大掌,君梓琳回神,尔后猛地朝前扑去,一下子掉进周烬的怀中。 与他紧密接触。 “爱妃,这可是你主动投怀送抱的,来一个晨间吻吧!” 周烬笑,低下头亲吻住她的额头。 君梓琳还以为他想干别的事情,没想到仅仅是这样个清淡的吻。 而接下来,他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垂眸看着自己。 君梓琳反而闹了个大红脸,她还以为他会…… 尴尬地看了一会儿,君梓琳悻悻地直起身,就听周烬饶有兴趣的声音传来:“爱妃觉得,方才本王会吻你的唇吗?” ——这男人真讨厌! 君梓琳拧拧眉,怒气冲冲地,抬腿跃过他便走。 她又生气了,虽然并不怎么严重,但让女人在床上生气,是男人无能的表现。 周烬哪里容她离开。 大掌捉住她纤细的脚踝,往怀中一带,君梓琳早有防备,另一条腿直接朝男人脸上蹬去。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保持不了平衡。 整个朝后坠落而去。 眼看着就要摔到硬梆梆的榻上,周烬长而有力的腿猛地往上一撑,轻而易举地就把君梓琳给接了住,免于她摔坏了。 他像是一只矫捷的豹子般,猛一翻身。 周烬收势,顺便将她给扶坐起来,笑道,“爱妃,我们更衣吧。”说着这话,他不着痕迹地偷偷看身边的小女人。心里明白,若是再说半句关于吻之类的话,必会又惹恼了她。 这个小女人,表面上看着大气,其实内里羞怯得很。 君梓琳下了榻,不时也偷偷看周烬,心里头纳闷。 方才吻了自己,他怎么突然不再说这方面的话了,很快就变成那个正经的周烬,还真是让人不习惯。 君梓琳起身,走向自己的梳妆台,那里放着自己从帝都城带来的一些必要的饰物,其中便有一样闪动着光华炫彩的簪子,正是之前周烬送给她的。 想当初离开时,本是不要带的。 但是这东西未免很值钱,君梓琳觉得至少可以换银子,于是便带了来。 现在想想,没把它给当掉,似乎是明智之举。 若是给周烬知道了,必会生气的。 她想罢,扭回头朝身后的男人看了眼,还好他也不会检查她的东西。纵然是真的当了,他也不会觉察出来的吧? 第806章 这样走路不方便 第806章 不过他不说这样的话,自己反而并没有那般不自在。 两个人一前一后更了衣,朝外走去。 洗漱之后,燕厨娘已经做好了早膳。 院子内的一众侍卫,个个都心情都极好。 雪卫更是笑容满面,亲自上前来侍候。 相反小蝶,昨天因为侍候小雕,睡得并不算太好。雪卫禀报了之后,便让小蝶先下去休息,顺便照顾她的小雕。其他的事情就交给自己。 因着这小雕的事情,王妃跟王爷还闹过一回。 雪卫可不能让这只小畜生再坏了王爷的好事。 周烬见雪卫这般殷勤,心里头积聚的气,倒是消散了几分。 瞧瞧雪卫昨天干的事,把他的沐房都布置成了花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妓院,难怪爱妃不喜欢。这事得让他知道,不准他再做如此安排,否则以后有他的好看。 “爱妃,你先吃着,本王先去前院看看。”正吃得好,君梓琳听见晋王如此说道。 他去前先干什么,有重要的事情? 君梓琳没露声色,周烬却是急匆匆地离开。 雪卫追随在他身后,待出了内宅,周烬蓦地把袖口内的那小抄取出来,交给雪卫,“尽快再写一份!” 把那揉巴得快变成煎饼的小抄接过来,雪卫看了一眼,尔后点头,“主人放心,属下必定办妥此事。” “快些去做。” 周烬折身再度返回。 雪卫皱眉看了一眼那小抄,便把罗投他们给招过来,几个人一阵研究。 尔后让罗投去书铺子,再买一些这方面的书来。 “雪卫,这劳子书真的管用嘛。也没看见今日,王妃娘娘高兴啊!”罗投不解地说道。 雪卫横他一眼,“没看见笑,并不一定是内心真的不高兴!你没看书上说,女子皆口是心非。也许这会在骂你,可是心里却实而高兴的。” “你说的好有道理啊!”罗投抓抓脑袋,他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雪卫被他一夸,更是洋洋得意:“前几日王妃不是还要跟王爷闹和离的嘛,现在就一个桌子上用早膳,这便是莫大的进步!” 其他的人听见,顿时纷纷点头。 雪卫说得不错,只要他们再紧一点,为王爷再弄一些有利的招式,说不定王妃娘娘一高兴,就随王爷回帝都城啦。这样他们再也不用吃这里的粗茶淡饭,终于可以享受一番帝都城的美食。 一行人商量毕,各自去办各自的事。 君梓琳才刚刚吃了一块甜糕,便见周烬已经往回返。 重新会回椅子,用饭。 “你方才干什么去了?” 君梓琳忍不住问道,除非是接了个消息,否则没有那么短的时间。 周烬默了默,偏头想了想方才小抄上的内容,女人都喜欢老实的男人,不喜欢表里不一的。 于是他张了张口,说道,“陵州的书铺子书籍琳琅满目,本王派人去取一些,拿回来看。” “书籍?” 君梓琳头一回听说他要读书。 “是兵书吗?”她禁不住问道。 想来周烬读书的话,也只是看一些兵书的。 “呃……” 晋王放下了筷子,眉心攒紧,有些为难了。这个问题,要不要说实话呢。他看的不是兵书,也不是他看的。雪卫他们帮他看,并记下来,做成小抄。 可这事若告知爱妃,她必是不高兴的。 究竟是说实话呢让她不高兴呢,还是说谎话? 周烬陷入纠结。 而君梓琳看他这般争扎,便抬手挥了挥,“好了,不方便说就不说,也不是很想知道。” 她低头继续吃饭。 周烬仔细瞧她,想弄清楚她有没有生气,因为自己没有回答她话。 沉默了一阵,两人各自用完了饭。 君梓琳要去衙门,关于飞乌根之事,需得弄清楚些。 不能只听周烬一面之词。 “今日本王无事。” 周烬站起来,跟在君梓琳身后,也一副要前去的意思。 “怎么,不欢迎本王?”周烬挑高眉头,先劫住君梓琳欲出口而出的拒绝之语。 “没。” 君梓琳吐出个字,不再多说,回去收拾工作室的东西,今日要费些力气,关于飞乌根的药性,她并没有去研究,还有麻枯草,这要费些功夫。 说不定还得找云攸灼前来帮忙。 只是周烬跟着,君梓琳担心他会乱吃飞醋。 回头想到云攸灼,君梓琳又是一阵头疼。上回她主动拒绝了云攸灼,不知对方会不会给她好脸色。 转眼看见周烬走在她前头。 君梓琳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今日他穿的依然是那袭黑袍,所不同的是绣了云纹浅银丝线的。他在外头一般都会穿这种便袍。 但是因穿得日久,这袍服便显得很旧。 “王爷,陵州有家好的布铺,咱们去量量尺寸,裁件衣袍?我埋单!”君梓琳灵机一动,上前勾住周烬的手臂,语气不冷不热地说道。 “爱妃不是知道我的尺寸么,不需要亲自前去量。让雪卫报过去就行。”周烬回眸,深眸之色显得淡淡的,却也很柔和。 之有在帝都,君梓琳已经事先做了一套白袍给他。 “这些日子,你都瘦了很多,尺寸也会有所变化。所以还是亲自去量量比较好。” 君梓琳冲他点点头,语声略加重,表示自己的坚决心意。 ——大丈夫,遵从妻子的意思,乃是懦夫之征。但若是要讨好女子,便不要与之对抗。女子喜爱温柔的男子居多。 周烬蓦地想到小抄中的一句话。 当即对君梓琳这坚决之态,周烬缓缓点了点头,应下,“好吧。” 两个人乘马车,往布铺而去。 在马车内,周烬长臂勾着君梓琳的腰,让她依靠在自己身上。 发觉她身子有些僵硬,但还算乖顺,周烬挑挑眉,笑了。 布铺很快到了,周烬先下车,回头伸手勾住君梓琳的手,将她扶下马车。尔后便勾着她腰入布铺。 “周公子,能否把你的手拿开,这样走路不方便。”君梓琳回眸,有些嗔怪地瞪了眼周烬。 这男人在马车内搂着,外头还搂着,昨天都搂一晚上了,他也不嫌烦啊。 “既然是君小姐如此说,便从命了。” 周烬潇潇洒洒地把自己的手给拿开,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布铺。 第807章 他识破了所以生气 两人分别量了身。 君梓琳将那掌柜叫过来,因问了何时能够做出来,答说三日之后。 ‘这时间倒是没问题,不过那衣袍上,尤其是男子衣裳,理应当有一些纹路之类的,你们这里有没有式样多一些的?’说着这话,她将袖口内的一锭十两的银子给掌柜的塞过去。 掌柜的不知她这是何意,但是既然客人要花样多的,他收了银子,就必定要把花样给足,“自然,本店的花样最多了,小姐要不要挑选一番?” 君梓琳哪里可能自己挑选,她来这里正是要把周烬给甩掉的。 当下她狠狠瞪了眼掌柜,把掌柜给瞪得不知所措。 尔后她道,“自然是男子选花样的,周公子你过来选选花样吧。”君梓琳说着这话,冲掌柜的施了一个眼色。 掌柜的现在才算明白这位小姐的意思,原来是想让那位周公子选花样,看起来似乎是要让他选很长时间。 经验丰富,擅于察颜观色的掌柜。 他立即便派了人前来,并自己也跟着前去,把周公子请到一旁的雅室,上了茶水之后,命人去取花样。 君梓琳喝了一口茶,突然站起来,“周公子你先选花样,记得一定要为我选个漂亮的。” “你去做甚?”周烬见她要离开,便有些不悦。 “衙门里面的事多,我先走,等周公子你选完,再赶过来,难道不行吗?”君梓琳走近了他,作出一副幽怨兮兮的样子。 周烬见她示弱,自己若是霸道要求,她必会不高兴的。 好吧,忍了。 “如此君小姐便先行一步,我会很快过来追你。”周烬露出笑颜,顺了她的意。 “那我们回头见。” 君梓琳见他答应,心里松了口气,有点奇怪周烬怎么变得这样听话,这样讨人喜? 不过现在还真不是研究他的时候。 她急匆匆上了马车,让马车夫赶去衙门。 刚到衙门,君梓琳找到燕青,请她把云攸灼请来,不管用什么方法,转而便赶到了存放尸骨的棚子。 未料,云攸灼竟很快来到。 “君小姐,云大夫是住在衙门里的。”燕青见她这样惊奇,当下便笑着说道。 “哦。” 君梓琳不太自然地回道,看云攸灼时,心里也不太那么自在。毕竟因为上回,是她有些出言不逊。 “我去取些水来,你们先忙着。”燕青紧赶着去取茶水。 场内只剩下君梓琳和云攸灼二人。 “是有什么发现吗?” 云攸灼率先开口,目光一如从前那般,只是似乎有几分担忧的样子。 君梓琳见他如此,心里一时更不自在起来。自己理应先开口的,多亏云攸灼大人大度,没跟自己置气。 “是有一些发现,所以想请云公子相助。关于上次的事情——” “君小姐言重了,上次的事情,也没什么的。”云攸灼有几分腼腆地说道。 他这样说,君梓琳反而更不好意思了。 就听云攸灼再次说道,“听闻君小姐寻找到了寒白玉,不知何时给蔺小公子医疾呢?那样撑着,也不是个办法。” “关于这事,因为还没有找到蝮射草。”君梓琳犹带着几分不确定地说道。 当然,没有蝮射草,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但她绝不会因为救一条性命,而付出她手下暗卫的生命。 救人不可以用此来衡量。 “哪怕是用寒白玉也行,只要能够先解除痛苦。蔺小公子每日都在痛苦之中,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孩子。自然,君小姐这些日子也很忙。希望君小姐能够快些把案情查清楚,为蔺小公子解除病痛。” 君梓琳闻言,点了点头,答应他。 若一切按周烬所说的发展,也许很快就能够把凶手抓获归案。 要紧的是,现在需得快些动手。 “云公子可知道飞乌根,麻枯草。” 君梓琳想罢,迅速行动起来,转身朝那摆放着的尸骨走去,将那已经验出骨头发黑之毒的胫骨,送到云攸灼面前,“你来看看这个,是飞乌根之毒,但是怎么能够证明是飞乌根呢?” 听她如此说,云攸灼强摁住内心的震动,抑住问因由的冲动,想了想道,“我有个法子,你且先等等。” 之后他命人去取飞乌根和麻枯草。 “君小姐,很忙嘛!” 正在两个要在尸棚内忙得不可开交时,突然一道清朗的声音缓缓送来。 两个人同时抬头,但见周烬穿着黑袍,缓缓踱步进来。 他身形高大俊朗,气势不凡。 进了尸棚,仿佛整个棚子变得小很多,空间顿时变得狭窄而压抑,直令人喘不过气了。 云攸灼忙上前行礼,得到允许后才站起身来。 “飞乌根之毒,可找到了?” 周烬公式化的问道。 君梓琳摇头,“还要再等一柱香的时间,看看反应再说。” 云攸灼见此便道,“现在无事了,小人告退。” 他飞快行了一礼,退了下去,尸棚内也只剩下君梓琳与周烬二人。 “爱妃,你们在一块研究,看起来很默契。”周烬在棚子内巡视一圈,很有醋意地说道。 之前他还没搞清楚,现在明白了,君梓琳这是故意把他给放在那布铺。 好让云攸灼来此。 现在周烬明白了,此刻正眼审视着面前的爱妃,仿佛要将她看透。 “这里没什么事了,出去吧。”君梓琳不看他,自己当先朝外走。 周烬也不说话,抿着唇跟在她身后。只是出了棚子之后,他骤然朝相反方向而去。等君梓琳发现时,他已经走得没影了。 “真是个怪人。” 君梓琳回头没找着人,一时有些心虚。 还是被周烬给逮个正着,不过,不因为他乱吃飞醋,她也不会瞒着他行事。 回到后衙时,周烬已然在那里喝茶。 而兄长正陪着他说话,内容事关大理石一事。 君梓琳默默坐到一边,听他们说。不时抬头朝周烬看去,只是那却是连一眼也懒得给她。 他生气了。 被她用计留在布铺,他识破了,所以生气。 默默喝茶,君梓琳想着案情,关于周烬生气,索性便不理会,他自然而然地气消。 然而就在此际,外头邢捕头飞快奔进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大人,不好了!” 第808章 你去了也没用 ‘怎么?’ 郑普徙还是头一回看见邢捕头这般慌张,一时也纳罕,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邢捕头朝场内看了一眼,发现也都是大人身边的人,便照直说了,“徐世旷,听闻出事了!” 之前因为锦香班之事,邢捕头对徐世旷有些了解。 那可是这位周公子付出薰芳姑娘,都要保的人。 徐世旷这个人有点不太一样。 郑普徙听到后,忙命人去查,转头去看晋王。 “不一定有事,郑大人不必担心。”晋王稳如泰山,没有半点担忧的样子。 见晋王不说话,郑普徙也只得不再臆测,但却让自己的人去查。 随后君梓琳返回尸棚,查出阮玉儿所中的毒,确系乃飞乌根。 案子算是有了一点进展,衙门把消息放出去,很快引来一波议论。 “妹妹,这样做有助于抓到那凶犯么?”事后郑普徙回头问君梓琳。 “凶犯听到消息,必定有所行动。”君梓琳答道,让二哥派人盯着曹府,最重要的是盯曹鱼飞。 郑普徙怎么都没想到,妹妹居然让他的人去盯曹鱼飞。 这说明凶手是曹鱼飞么? 他宁可相信凶手是曹鹏益,也不相信是曹鱼飞那个老实人。 常常被他的兄长虐打,还一直跟在兄长屁股后面,为其收拾烂摊子。 曹鱼飞会是凶手,天下人都得是凶手了。 “妹妹,阮玉儿一案需得讲求证据,不可有半分闪失呀!”郑普徙忍不住劝说道。 “二哥,你还不了解我,怎么可能会冤枉好人?关于曹鱼飞一事,便让我们找找证据,证明他与此案无关,行么?” 妹妹都这样说了,郑普徙一时也无话可说,只能点头答应。 便看看证据,到时候再说吧。 燕青等人纷纷出洞。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君梓琳去找周烬。 谁知转了一圈,发现他正在衙门的外面,光线昏暗,君梓琳依稀看见他身边站着个梳着妇人头的女子,臂弯间拿着得竹篮,声音很是娇美。 听夜风送来说话的声音,听见那妇人是在问路,而周烬竟耐心给她指点。 君梓琳叉腰,深吸口气,面色难看极了。 这周烬在陵州都是一个客人,他知道什么路,他还给人指点路,这么晚了,还是给个有夫之妇指点路。 君梓琳看在眼里,当场便跑了过去,站在周烬身边,瞪着那妇人。 “公子,你这身衣袍是在哪里制作的,小妇人想给自家弟弟做一件。”这妇人伸出手,就摸着周烬的衣袍。 “嗯,这衣袍乃是……”周烬声音朗朗,极有耐心地回答她,丝毫不在意自己被人摸摸索索的。 君梓琳见此,眉头拧紧,劈手从妇人手中夺过衣袍来,声音冷冷不悦:“这位夫人,衣袍这么旧了,你还要给弟弟做,是不是招骂呢?还有这衣袍是从帝都城做来的,你要不要帝都买?” 那妇人正与这俊美很有气势的男人聊天,好容易才勾搭上的。 没想到突然杀出个丑八怪,坏她的好事。 “嘿,关你这丑八怪什么事啊,你还不快点滚开!”那妇人气得破口大骂。 君梓琳听了,倒是愣了愣,来到这个世界如此之久,还头一回被人称为丑八怪。 这个妇人明显是来找茬儿啊。 “我说,你这长相才需要好好照照镜子才是吧!”君梓琳冲妇人厉叱,她居然敢骂自己丑,真是有眼无珠! 两人正吵着,君梓琳一回头,发觉周烬已然离开。 她甩开那纠缠不休的妇人,朝周烬追去。 走到一半,又停下步伐。 自己还在跟周烬冷战,虽然自己有错,但是她君梓琳并不擅长道歉啊。 何况是周烬先乱吃飞醋的。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衙门,刚进去,便见雪卫在门口侯着。 见到王爷,雪卫忙施了一礼,“主人,徐世旷出事了。” 白日里邢捕头这样说时,周烬还不以为意。 结果雪卫这样说,周烬神色立马便不同了。 君梓琳知道,这个徐世旷必定是真出事,“你来说,他怎么样?”周烬把雪卫叫到跟前,让他述说。但是在雪卫说话之前,他却朝君梓琳瞪去。 据男人这眼神,看起来是不太想让她听的意思。 他并没有开口直说,君梓琳还就死皮赖脸。 她就站在雪卫身边,就听下去。 周烬见此,冷笑一声:“你说吧。” 雪卫不知王爷与王妃这俩人间的气氛,怎么又开始不对了。 但事情事不宜迟,他把自己所接到的消息,禀明出来。 周烬一听,眉峰骤凝,反问,‘你说是还有其他的矿藏?’ “不错。” 雪卫知道事关重大,是以接到消息后才急急赶来禀报,以至于连小抄,他都没能顾及上。 “在那陶县的矿藏,并不仅仅是一处。陶县之中还有。”雪卫道。 陶县正是之前他们去的那个陵州的邻县。 当时他们已经见识到了那巨大的矿藏,没想到还有另一处! 周烬面上布满寒霜,为自己被欺骗而恼怒。 而雪卫却说道,“之前的那个矿藏被封了之后,他们还在另一处的矿藏暗中行事,现在已经寻找到了地点。主人,您要不要前去看看?” 君梓琳耳听着,心里清明。 自家二哥派人查了那么久,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可是人家雪卫等人,找到的消息又准又及时。 两帮人马的区别,立现。 看见周烬颔首时,君梓琳当场整顿自己,也打算跟过去。 雪卫准备好了两匹马,一匹是自己的,一匹是留给主人的。 主人上马后,君王妃却抓住了他的那匹马,直接就要翻身上去。 ‘君小姐!’ 雪卫连忙把她扯下来,“主人没说让您也跟去呀!” 从始中至终,他都没听见主人要让王妃也去的意思。 君梓琳回眸瞪了眼雪卫,冷冷地道,“我也随着前去,有许多事情,我都能帮得上忙,你让开。” 知道自己不是雪卫的对手,君梓琳不欲与他动手。 虽然她也知道,雪卫并不敢碰她半根手指头。 不等雪卫犹豫地把马让开,周烬冷凉的声音幽幽传来:“此事不劳君小姐大架,你去了也没用。那里尽是大理石矿,没有死人。” 第809章 在这里等着 君梓琳昂首看过去,不屈不饶:“有挖矿的人,便有死亡的人。既然周公子知道我对死人很有研究,您如此明智,必定能够用得上我的。” 雪卫听见俩人这称呼,心里头一叹,得了,这俩人怕是又吵架了。 一时雪卫只觉得头疼不已。 刚刚才和好的两个人,怎么转眼就能吵上。 这速度是不是也忒快了点儿。 一把推开雪卫,君梓琳翻身上马,朝周烬看去,“走吧,周公子。” 周烬抬起眸,神色清冷地朝这边盯了眼。 径自“驾”了一声,打马而走。 君梓琳这边也要走,雪卫连忙快步追上来,对她说道,“君小姐,你这样不行的,真的不行!” “什么意思?” 说她不行是什么意思,周烬都走了,雪卫怎么现在才说啊。 雪卫拉了拉马,示意君梓琳俯下身来,自己小声告诉她。 因为对雪卫有几分信任了,原来他不会糊弄自己,更不可能干出突然拉自己下马的事情。 于是君梓琳干脆翻身下了马,眼神示意雪卫说话。 “君小姐,您看到主人在那里骑马慢腾腾,过一会儿便会飞似地奔起来。到时候您驾马,肯定会追不上、不对,是有那么一点微小差距的。所以,还是与主人同乘一匹得好。”雪卫并不是危言耸听。 主人真的会跑得飞快,别看他现在很慢的样子。 徐世旷之事,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事情,主人一定会快马飞奔的。到时候王妃走得慢,迷失在半路上,便不好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 雪卫见王爷居然追问,他暗松口气,还以为王妃娘娘不相信他呢。 他想了想说道:“不如我们,同乘一匹。追上主人的那匹马,然后君小姐你飞到他那匹马上去?放心吧,属下一定会扔得准一点,主人也必定会接住您的!” 听到这个法子,君梓琳真是不想再去了。 并不是担心雪卫会扔不准,主要的周烬,担心他会直接驾马离开。 到时候她就会摔在地上。 算了,靠人不如靠己,她还是自己跳吧。 “行,那到时候不用你,我自己跳马,关看周公子他接不接得住了!” 雪卫听君王妃这么一说,一时很吃惊。本来这个建议,他还不太确定她是否会接受。但现在看来,君王妃是满满的主动啊。 当下两个人上得马去,雪卫心潮澎湃:主人啊,属下给人把媳妇送来了,您还是得接住啊! 周烬在前头行着,听到后面的马蹄声,便欲打马前行,谁料到这马很快与他齐头并进,回头一看,雪卫居然与爱妃同乘一骑。 当下晋王的脸就拉了下来。 然而呼吸之间,君梓琳突然从马上站起来,噌的一声,竟如张开了羽翼一般,朝他飞来,“喂,你!” 周烬一口气堵在喉内,差点破功! 这个女人是傻的还是假的,她怎么能从马上直接飞跃呢,她这点小武功,若是掉下来怎么办!? 当场周烬哪里敢怠慢,不等她自己落,男人纵身而起,一脚轻轻踏了下马背,迎身而起,将那在半空中的小女人结实地接了个满怀。 “呼。” 落在周烬怀中之后,君梓琳整个感到安全了,像是进到了避风港一般。 呯的一声,两个人齐生生地落在马背上。 君梓琳没有半点伤痕地在周烬怀中,安稳地坐在马背上,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仿佛是一场梦般。 马儿继续朝前飞奔,速度仅仅提升了一点点,并不见得多快。 君梓琳见此,扭头朝并头而行的雪卫盯去,这家伙居然敢骗她去冒险。 雪卫收到这目光,满心的苦涩。 主人的心意实在在难测啊。 本来在这种情况下,主人一定会放马飞奔的呀,谁知道他改变心意了呀。 周烬把君梓琳紧紧按在怀中,眼前的大道转入旁边的小道,夜色越来越深,耳边除了夜莺的叫声,便是马蹄飞奔的声音。 一撩袍子,把怀中的女人盖住,凌厉一声:“低下头,我们要快了!” 雪卫听这话,顿时大喜,他没有说谎,君王妃可不能再怪他了。事情正是如此。 君梓琳被蒙了脸,只感到身后抵着周烬精实宽阔的胸口,前面是呼呼的寒风。而她自己,仿佛是个沙袋一样,马儿的速度突然加快,她这个沙袋在马背上,被震得哗哗作响,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吐了出来。 心里明白,这必定是雪卫所说的,周烬的速度了。 可真是好难受! 如此奔腾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马儿终于停了下来。 可君梓琳也快到了尽头。 周烬扶她下马时,便感到自己的腹内翻江捣海。 喉口内有东西往上撞,君梓琳冲到旁边,在一块大石头下面,“哇”的声呕了出来。 直到将腹内之物统统呕出,君梓琳才觉得舒服一点。 这时感到背上有一只手,在有节奏而轻盈地拍打着她。 “好多了。” 君梓琳拒绝地摇摇脑袋,感觉自己这一趟,快要死了。 吐完之后她便坐倒在地,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感觉星星们都在转圈,整个人非常晕。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自己更晕了。 她睁开眼睛,发觉周烬正抱着自己往前走去。 在他的怀里,感觉更晕了。 没想到骑个马也有这样的后遗症,从前骑马也没这样过。 由雪卫引领着,到了那小矿之地。 君梓琳只感到一阵寒风骤起,便撑着拨开了面前的黑袍,朝外面看了一眼,发现星光照耀之下。 耳边嘈杂之声乱哄哄地响起,仔细一辨却是开山石的声音。 “搜!” 听见周烬一声令下,雪卫便离开,前去那声音的响起之处而行。 “我们也去吧。”君梓琳挣扎了下,她来这里是帮忙的,不是来帮倒忙的。 “在这里等着即可。” 周烬不动,之后他往这矿藏的另一边而行。 然而也只是在外围转悠,君梓琳担心徐世旷真的会出事。 不多时便感到眼前光火熠亮。 直觉得有人来了。 继而伴随着一叠脚步声而近,周烬却是一动也没动。君梓琳沉不住气,忙拨开了外面的黑袍看去,发现来的是一小队人马,围首的其一穿着官袍,是个中年男子,在火光下一双大而亮的眼睛,即使离得远,也闪动着令人不可忽视的灼光。待走进了,就见此人眉稀疏,眸光亮而贼精。 第810章 没有账本没有证据 他走近了之后,便来参拜,“下官乃是这江城县的知县,拜见晋王殿下!殿下远道而道,怎么会跑到这僻野之地,还是随下官回去,让下官好好招待您吧!” “这江城县真是盛产大理石矿啊。陶知县,这是第几个矿藏了,怎么屡禁不止呢?”周烬轻叹一声,却说道。 陶知县走近了,陪着笑脸,也是满面的无奈之色:“王爷,这件事下官也是没办法呀!这些肖小之辈,一个个十分地狡猾,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呀!” “派人把徐世旷找到,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周烬命令道。 陶知县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他被贬斥之前,便见过这位晋王爷,硬石头一块,不吃软不吃硬的,极难对付。 希望今次不要栽在他手里。 陶知县陪着笑,当下命令人前四下找找。 他是接到消息而来,本来以为能赶在晋王前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晚。 之前那郑大人前来要封矿时,他便派人去查了,绘就了周烬的相貌,陶知县便知道这事有问题大了。 这才让人收敛着些,没想到还是让周烬给查到。 徐世旷那家伙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完全没听说呀! 下面的人找了一圈,便在一个矿坑之内找到了徐世旷,并前来禀报。 “混账!没见到晋王爷在此嘛,还不快点把姓徐的召来,莫非还要让王爷亲自去见他不成?!”陶知县快要气死了,手下这帮干事的,个个笨手笨脚,关键时刻给他掉链子。 周烬的人小二,小五和小六全部都到来。 陶知县的手下尚未说话之时,小二便飞奔前来禀报,“徐世旷死了!” “什么,死了?!”陶知县要跳起来,怎么都不相信,忙命人去带他查看。 周烬冷冷地声音说道:“把尸抬上来。” 小二应命退下。 周烬垂头便朝怀中看去,只见怀中的小女人正露出一半小脸,在月色下雪白而清冷。杏眸晶亮,似乎好了不少。 他轻轻问道:“感觉怎么样?” “可以验尸。”君梓琳知道他的意思,挣扎了下,他果真放她下来。 那边陶知县见了,几乎瞪出眼珠子来,晋王还随身带着仵作?不过这仵作,晋王怎么会抱在怀里啊? 等到人从怀中下来后,陶知县看清楚了,居然是个女的,长得也还漂亮,莫非是……“见过王妃娘娘!” 陶知县当场带着一干人,行礼喊人。 君梓琳站定在原地,抿了抿唇,这个江城知县还真是机灵啊。 她回头看了眼周烬,男人对她微微点头。 来的时候还是不理人的情况,在这个时候,君梓琳知道周烬不会再把私事放在眼前,听他的吧。 “起。” 君梓琳站直身子,冲众人点头。 这时徐世旷的尸体被抬来。 十多个火把举着,照得这里灯火通明,而尸体早已经僵硬。 君梓琳命人小二把尸体下面铺了草席,因为并没有什么条件,陶知县那边让人褪下了外袍,铺在尸体下面。 从怀中掏出一把解剖刀来。 君梓琳割开尸体的衣袍时。 雪卫忙把陶知县等人屏退,继而众侍卫也都朝后退去。 现场只留下晋王夫妇。 周烬就站在旁边,解剖尸体时,看得清清楚楚。 最后君梓琳把尸体一合,由地上取了几片叶子,将血淋淋的手擦干净。 迎面周烬送来一块黑色的锦帕。 她接过来,也没客气,便擦了手。开口说道,“徐世旷是摔死的。不过他孤身一个人来到这个地方,并且被摔死,实在很蹊跷。身上的多处骨折於青。” “他会武功吧?”转而君梓琳又问。 周烬点头,“有武功。” ‘难怪。’君梓琳摇了摇吐,露出了释然之色。抬眼看见周烬正望着自己,她解释道,“有一些骨折之地,看着并不像是摔断了骨头,却像是被人给生生捏碎的。看来他在死前,曾经与人打斗过。但身上却并没有打斗的伤痕,看来是熟人作案。” “会不会是曹鱼飞?” “曹鱼飞?”君梓琳闻言,目光闪了闪,的确曹鱼飞是个很合理的凶手。但是若是没有证据,未免也太扯了。 周烬转身来回走了走,半晌才道,“徐世旷有一笔账目,并没有拿出来。本王怀疑是与曹鱼飞有关系,现在此人又死得不明不白。只是那笔账本藏在哪里了?曹鱼飞一定很想得到他,以掩藏自己的行径。” “现在我倒是很关心,如果凶手是曹鱼飞,那么为什么他要把徐世旷给杀死在这里?离着陵州城,这里会不会太远了点?还是说,在陵州城,他曹鱼飞暴露的越来越大?” 说完之后,君梓琳朝周烬看去,发现对方也在瞧着她看。 两人的目光一接触,仿佛闪电一般,瞬间又各自规避开,继而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调虎离山!” 顿时两人翻身上马,君梓琳一坐到马上,便感到方才的那种痛苦。 她虽然不是个娇滴滴的人,但是这样的长途跋涉,到时候虽然能回到陵州,她却不一定能坚持把事情做完,反而会病倒。这太得不偿失了。 默默从马上而下,君梓琳抬眼对上周烬疑惑的目光,“你先去吧,我随后赶来。” 她冲他笑笑,小脸苍白。 周烬见此,“也好。”他沉声道,便召了侍卫前来,保护好王妃娘娘。随即雪卫与晋王,各自打马飞奔回陵州城。 留下来的君梓琳,收拾好尸体后,让人陶知县派人把尸体送回到县衙内。 忙碌一通下来,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 君梓琳承了陶知县的人情,坐上了知县大人的马车,赶回陵州城。 待到了地方,天色已经濛濛亮。 马车走得不快,她顺便在路上睡了觉,养足了精神。 赶到衙门之后,但见这里灯火通明,仿佛一夜都没有熄灯的样子。 走进去后,但见衙门里面的人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二哥根本就不在衙门内。 找到个衙役问了情况,才知道大家都跑去徐世旷的府里查案。 待到天明,郑普徙等人回来,“没有找到账本。没有账本,便没有证据。” 第811章 人消失了 看来对方还真是用了个调虎离山之计。 君梓琳当下也没什么遗憾,问了周烬的下落后,转身便去吃早饭了。 “妹妹,你一点都不着急?”郑普徙见她这副淡然样子,反而感到奇了,被人耍了一遭,她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生气。 ‘有什么可着急的。咱们钻进人家的圈套,还能指望着反败为胜么。等下一次决斗吧,咱们自己做个圈套,让他自己钻进来。’君梓琳淡定说道,“二哥,吃早膳吧,要是误了时间,就该吃午膳了。” 郑普徙站在原地,静静品味了番君梓琳这话,尤其是后面那几句,居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兄妹二人用完了早膳,君梓琳问道,“有没有查下,曹家名下可有药铺?” “有啊。” 郑普徙不解她问药铺的原因,但是郑普徙便找了人前来,将曹家名下的三家药铺都调了出来,并且把地理位置也都在地图上指了出来。 “呵呵,难怪!” 当看见其中一家药铺时,君梓琳笑了。 郑普徙看她,君梓琳笑道,“难怪曹大公子对我的态度转换了那么一丁点,必定是上回我去他们曹家药铺时,说了一些关于他没有罪的些话,被他的耳目给听回去禀报。” 因为不知道妹妹找药铺干什么,郑普徙便没接话。 君梓琳却道,“再过两日,锦香班开戏。曹老爷会前去,咱们在那个时候动手。” 听得这话,郑普徙忙问如何动手。 “到时候前去的不仅仅是曹老爷,还有蔺家的人。”郑普徙咂舌,这个场面有点大,衙门的人手不足,万一出了事,便不好了。 ‘蔺家的人与曹家是对头,恨不得曹家出事。阮檀儿现在也跟在蔺家,对于曹鹏益恨之入骨。这次的戏会,相信阮檀儿必定会做些什么,曹鹏益还得遭点罪。’君梓琳想了想说道,“得去趟曹家,免得曹鹏益缩头乌龟,不敢出门,到时候咱们的戏没得唱。” “妹妹,既然曹鹏益是无辜的,万一这冒险,送了他的性命,却是不妥。”郑普徙不太赞同道。 他们抓的是凶手,不是要让无辜者送命。 虽则这曹鹏益并不讨人喜爱,但是在阮玉儿一案中,他若果真清白无辜,便没必要趟这次的浑水。 君梓琳看他一眼,继续说道,“如果不把曹鹏益送去,怎么能让曹鱼飞安心也跟着赴宴。直到现在为止,想必那曹鱼飞还躲在背后偷偷自乐,以为他玩的这套计俩天衣无缝!” “为了早日抓到凶手,也只能把曹大公子贡献出去了。” 君梓琳说罢,转身走出门去,只是步伐忽地停下,回头冲二哥道,“昨夜在江城县时,我与周烬遇上江城县令了,他已经识破我们身份。” 说完后她消失在门外。 郑普徙在原地略站了站,尔后重重叹息一声,语气埋怨不已,“这不是给本官添乱嘛!” 陶知县那个人,曾经在帝都任职过,是被贬到那江城县。 做人很是圆滑,当初他所犯之罪足可以砍头了。但是因为有人在后面撑腰,便流落到了这江城县。 如今他识出周烬,必会有所行动。 郑普徙拧了拧眉心,连忙把燕青叫到跟前,先准备着,到时候把陶知县给拦住,免得他把消息给扩大化。 谁知道,这件事情才安排下去,就接到个令郑普徙极为措手不及的消息,母亲来了! 郑夫人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写了信给远离帝都城的夫君,得到平安的回信。 最后想了一圈,最牵挂的也只有这陵州了。 于是连夜便命仆人赶路来此,到了陵州城之后,恰好是清晨。 若非是城门口拦着,她早入了这衙门,直接来找儿子。 城门口的兵士跟在郑夫人身边,对这位郑大人的母亲格个尊重,与先前的无礼不同。既然是郑夫人的东西,自然是不用检查。 结果郑普徙朝外一看,便见母亲运来了一个大箱子,难怪会引起守城兵士的注意。 看到二儿子之后,郑夫人第一句话便问:“琳儿呢?” “娘亲,您怎么来了?” 郑普徙见着母亲后,只感到吃惊。她怎么会就这样前来了。 “我都没事,娘你来干什么呀?” 郑普徙一路把母亲迎进府去,结果郑夫人一拍他的手,沉了脸,“谁说我来找你,我找琳儿的!” ‘琳儿在哪?’ 娘亲来了之后,一口一个“琳儿”的。郑普徙怀疑自己不是她亲生的。 “娘,亲儿子就在您眼前。您怎么就想着妹妹?” 郑普徙无比郁闷,娘亲也太不把他放在心上了。妹妹至少有晋王照顾着,他至今还没娶亲呢,娘就忍心。 “她比你小,而且也快要和离,娘不想着她,还记挂着你这个大男子?!”郑夫人白了他一眼,抬步进屋,看了一圈,又问,“琳儿呢。” “娘先等等,衙门的事情有点多,妹妹的事情也多。我得派人给您去请。马上您就要见着她了。”郑普徙想了想说道,让燕青来陪着娘亲,转而便出门,派人去通知妹妹回来。 老娘来了,她得亲自来陪才行。 君梓琳在曹家之时,便接到了回报,说是娘亲来了。 她想了一圈,突然想到,来的是郑夫人,她的娘。 娘怎么来了? 君梓琳火急火潦地赶来。 结果在路上,那衙役便转告二哥的话,要想好话再回答。最重要的是在帝都城之时,事情全部都要想清楚。 一路上君梓琳把帝都城的事情回忆一遍。 其实在娘亲的那里,还是担心她是否和离这事。 所以才来探个清楚。 君梓琳托着下巴发起了愁。 究竟要不要和离呢? 现在的这种状况,根本不是和离的状况。 那便只能说是与周烬和好如初了。 但是明明昨天周烬还在跟她怄气。 去了江城县之后,人就消失了。 说是在玉林宅子。 这男人就没肯再来主动见过自己。 君梓琳头疼抚额,如果说跟周烬和好了,再怎么着娘亲得见着周烬人吧。 可让她拉着脸去求周烬,还真是有点做不到啊。 正想着这事,君梓琳的马车便到达衙门。 第812章 你是那的女主人 急匆匆地赶进去,只见郑夫人正在后衙,屋门口处急得来回走动。 君梓琳走过去后,郑夫人眼泪都流下来了,“我的女儿!” 母女俩抱在一起,郑氏眼泪不停,哽咽着道,“当时离开帝都,你还是坐着轮椅的,现在却是健健康康的,为娘见到这个便放下心了。” “娘,孩儿让您担心了。”君梓琳眼圈微湿,感觉面前这个妇人,是真的在关心自己的。 而她多不孝,在陵州只忙自己的事情,而娘亲却一心一意记挂着自己。 母女俩哭了一阵,便各自进屋落座。 把衙役都屏退下去,屋子内就剩下郑氏带来的丫鬟。 母女二人说着知心话,郑氏将帝都城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说来。 谁家的女儿成亲了。谁家的儿子又娶亲了。 大将军府还是如从前那般,她没事便会前去转转。 母女二人说了半天,郑氏把丫鬟给遣退下去。 只剩下娘俩儿后,郑氏理了事衣裙,郑重地看着女儿,“琳儿,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在帝都,为娘收到你二哥的信,还收到你的信。说是你与晋王已经合了,不吵了?果真?” 君梓琳微晒,没想到娘亲还是问到这事了。 “左右你爹已经被调离了,咱们郑家也别无所求。除非皇上把咱们家都贬斥了。可咱们女儿吃苦受气这等事,却是万万不能有的。此事万没有进行到一半,便虎头蛇尾的。”郑氏说着,语气很是坚决。 “娘,是真的和好啦。” 君梓琳只得这样说,与周烬和离,千里迢迢,怕是一时不能实现。但娘亲这决绝样子,完全是一种鱼死网破之势。 郑家并不能够毁在她手里,纵然母亲护她,也不可以。 再者,现在谈和离,君梓琳也没有当初的那股气慨了。 气也生了,恼火也都发了。 人家周烬那样冷酷威严的一个人,私底下化身小无赖,还能让自己说什么呢。 君梓琳还担心的是,自己若说和离,那男人不是化身狗皮膏药,便是真的大怒用强。 胳膊扭不过大腿,君梓琳并不想逼得周烬到极点。 得过且过吧。 反正日子都是这么过的。 ‘那他,人呢?’郑氏狐疑地问道,不太相信女儿的话。 若两个人果真和好了,女儿在这里,晋王怎么可能不来? “娘亲,二哥必定是没给您说。”君梓琳俯耳边去,便把大理石之事煞有介事地说了一通。 最后她总结道,“娘亲,您知道,晋王他也忙。白日里都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时间陪我。他可是晋王呀,不是普通的农夫。” 这话说得郑氏也认同了几分。 但是白日里忙,晚上呢?不可能晚上总忙吧。 “照你这么说,晋王晚上是不忙的。”郑氏抓住这句话,追究到底,“那你们现在住在何处,一个叫玉林宅子的地方?在哪里?晚上为娘能否去拜见晋王殿下?” “这……” 君梓琳有些无奈,她这是挖坑,结果却把她自己给埋了吗。 “晋王有事?不肯见我?”郑氏双眼灼灼地盯过来,紧紧看着君梓琳,不让她有半点逃避。 “娘,晋王纵然再有事,也不可能不见您呀。他没事,他一点事儿都没有!”君梓琳抹了把汗,心里虚得很。 当下母亲与她约好,晚上前去玉林宅子。 君梓琳当下邀娘亲一块前去用饭,但是又立即改口,想陪娘与二哥一同在衙门用饭。 本来郑氏想答应的,奈何她女儿改口实在太多,让她没有反驳的余地。 无奈郑氏只得等到用罢了饭之后再前去。 君梓琳退下去之后,连忙把二哥找了来,“二哥,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啊?” 郑普徙也很是头疼,禁不住埋怨道,“妹妹,你看娘亲那样子,一进门,头一句问的人是你。关心的人是也是你。我能说什么,我还能怎么办?” 君梓琳几乎要吐血,瞪他一眼,“那二哥,我把娘亲的家分给你一半行吗?要不统统都给你吧!还有,你这一大把年纪了,也该娶亲了,让娘亲多关心关心你,看看哪家的姑娘好啊!” 说罢她扭头朝着不远处的燕青看了一眼。 燕青显然也听到了这话,娇羞地对郑普徙一笑,轻抚着颊边的头发,一脸的少女情怀。 看到她这样子,郑普徙拧起眉头,嘴里说道,“不立业何以为家,这知府之位我还没有坐满一月,怎么可能成家?还有,也没有遇上心仪的女子,娘是不会逼我的。” 毕竟大哥已经成家,郑普徙在家里是老二,他没那么大压力。 君梓琳无法,扯扯二哥的衣袍问,“要不你去劝劝娘,在这里多住几日?” “娘肯定在这里多住几日。”郑普徙笑了,妹妹这话真有意思。 君梓琳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既然娘多住几日,那过几日前去看周烬,也是行的,你说是不是?” 郑普徙双手抱胸不为所动,“妹妹,你与晋王不是和好了吗,怎么还计较这些呀!莫非又吵架了?!” 没想到连二哥也欺负我。 君梓琳闻听郑普徙这话,顿时就感到很无奈。这下子连二哥也指望不上了。 她不回答,可是郑普徙还在追根究底:“妹妹,我问你话呢,究竟你俩怎么样啊,你可别硬撑,两个人的事情不是硬撑能够解决的。” “呵,没什么。我跟周烬好着呢。”君梓琳假假一笑,僵着脸只能硬撑。 兄妹二人陪郑氏用过了晚膳,郑氏便要前去玉林宅子,拜见晋王殿下。明为拜见,其实是去查查情况。 “娘,还需要您去拜见么,说不定晋王他收到消息,一准儿就跑来了!”君梓琳撒娇讨好地说道。 郑氏可不给她逃过的机会,肃容摇头说道,“哪里能够让晋王来拜会我的。自然是我去拜会他。” 却是说什么都要去玉林宅子。 “那女儿与娘一块去。”君梓琳扶着郑氏,无比亲昵的样子。 郑氏看她一眼,“自然是要一块去,你是那的女主人,你不去谁去?” 被母亲这么一说,君梓琳哑了下,再不敢乱开口,心里却急得要死。 第813章 要好好把娘亲送走 眼看着小蝶在左右侍候,她忙冲小蝶施眼色。 可惜郑氏身边的人拉着小蝶热聊,小蝶也根本脱不开身。 一行人表面上热热络络地上了马车,往玉林宅子而去。 郑普徙因有公务,并没有前去,临行前嘱咐妹妹,要让母亲在宅子内住得舒服。 君梓琳听后头疼不已,娘亲晚上还要在宅子里歇下啊。那岂非是要做大检查。 到了府宅之后,小蝶终于被放开了。 她飞快朝宅子内奔,招呼人赶紧起来迎接。 君梓琳把心都提起来了,小心地扶母亲下了车子,她想先走,却被娘亲给拉住,“琳儿,你该陪娘去拜见晋王,你跑什么。” “是,娘。”君梓琳垂下头,心里苦哈哈的。 一行人进了宅子,郑氏身边的嬷嬷丫鬟看着,连连点头,并间或与夫人说两句话。 郑氏瞧着这宅子还行,“虽然没有帝都城的那宅子大,但是阴凉而幽雅,尚可。”这表示,晋王并没有亏待她的女儿。 “娘,这宅子是极好的。在这陵州都是能够属得着的呢!”君梓琳忙说道,想到人家蔺府,曹府那样的宅子。她心里直暗暗发虚。 “嗯。”郑氏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君梓琳见此,暗暗祈祷,千万不要让娘亲看到比这个还好的宅子,否则就显得她说谎。 进了屋厅,里面灯火通明,侍卫齐全。 君梓琳暗松口气,还好,周烬给她面子了,没把侍卫全部都撤下去。 而郑氏却瞧出了不对,“怎的全是侍卫,内宅的婆子丫鬟呢?” “娘。”君梓琳朝郑氏撒娇,又带着嫌弃的口吻,“这陵州的人,我们都不熟悉,并不愿意买了外人进来。所以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她指着四下的侍卫一指,眼神立即就变了,像是看待家人一般,目光都是温柔的。 郑氏听着,一时也反驳不出。 这陵州毕竟不比帝都城,买来的丫鬟,也不一定灵俐,还得费心调教。 也罢,女儿觉得好,那便随她去吧。 在大厅坐了半晌,郑氏朝左右问道,“晋王殿下呢,老妇人要拜见他呢!” 小七在宅子内守着,上前抱拳行礼,因道,“夫人恕罪,殿下他并不在府内,可能要过些时候回来。” “哦?” 这个结果出乎意料,郑氏不由地偏头朝君梓琳看了眼,她不是说晋王正在府内吗,怎么转眼就不见了,是不是故意躲她? 君梓琳忙凑上前向郑氏解释:“娘,可能是因为大理石的案子。之前跟您说过,死了一个人,是被谋杀的。” 见她如此说,郑氏绷紧的面孔缓和了几分,点了点头,“好吧,只是不能够拜见晋王,实在是很遗憾。” “娘亲,王爷不在,今晚我们一起歇着吧!”君梓琳趁机道,暗叹周烬躲出去的时机真合适。 最后今晚都不回来,这样她安全渡过。娘亲也不再追究,实在是皆大欢喜。 “这怎么可以。过一会儿晋王还会回来,我怎么能够占据那一半边的床榻。”郑氏连连摇头,站起身来说道,“取一小榻,我将就一晚上即可。” “怎么能让娘亲将就。就在这里歇着吧,娘亲,女儿带您去看看?反正时候也不晚。”君梓琳忙握住郑氏的手,带她前去。 小七等人在后头陪着,只是王妃入了房内,侍卫们只得止步。 君梓琳请郑氏去了卧房,并准备歇息了。 郑氏却是在卧房之内看了一圈,看了一眼,发现房间内薄被整齐,旁边的梳妆台放得全是女儿的东西,很是简单。 结果扫了一圈,没见着晋王的东西。 “王爷不住在这里?” 郑氏狐疑地问道,再怎么说也该见着王爷一双鞋什么的。 “自然是住在这里!”君梓琳坚决说道,“但是王爷每天都回来到很晚,或者是像今晚这般,根本就不回来。他有事情要忙嘛,所以,这里看起来像是不住似的。其实娘,我也很忙。你看这里,也没有我多少东西呀!” 对于这样的解释,郑氏并不太接招,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娘,我们快点歇息吧,时候也不早了。”君梓琳带着娘亲往沐房而去,先沐浴,后上榻。 本来郑氏是很不相信女儿这番话的,但是到了沐房之后,她便傻了眼。 只看见这沐房铺着艳丽的地毯,非常华丽,与那卧房天差地别。 而不远处放置着鸳鸯戏水图屏风,格外地暧昧。 至于那沐桶,根本就让人不敢直看。 那是能盛下三四个人沐浴的超大型号沐桶。郑氏忍不住想,若是一个人沐浴,怎么可能用得样大的沐桶呢。看来是女儿与女婿一块沐浴的。 这下子郑氏心里略略舒坦了。 不过,她却摆了摆手,“有小的沐桶吗,这样大的沐桶,为娘却是用不来。” 君梓琳听闻此言,又看郑氏这样子,她禁不住脸红了,连连点头,让人取小一号的沐桶来。 郑氏见女儿脸红,顿时便高兴了。 看来自己到这里来,是来对了。 女儿与女婿,看起来感情不错。 随后郑氏心安理得的沐浴完,去了卧房。 她本来是想在沐房的榻上歇着的,可是女儿热情。郑氏便也从了。 再者看那沐房,她也满意了。 尤其是那大榻。够好几个人在上面歇息的,而且还铺陈着一些漂亮的粉色的花,一看便是女儿与女婿沐浴完之后的去所。 郑氏想想便脸红,一时间觉得自己这样检查,还真是不太好。 下回一定不这样突然前来,免得女儿尴尬。 母女同睡一张榻,君梓琳晚上抱着娘亲睡。 郑氏抚着她的头发感慨不已。 又对她说了一番夫妻相处之道。 君梓琳见娘亲这般说,心里那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没想到检查这么安然就渡过了,真是幸运啊。 待到明天,要好好把娘亲送走。 正如此想着,又与娘亲说了两句话,二人相继睡过去。 下半夜耳边模模糊糊的发出声音来。 君梓琳睁开眼睛,就见着不远处有道黑影滑过来。 瞧着那身形,君梓琳睡梦之中的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便当下又跟着睡过去,只是下一刻突然听见娘亲尖叫一声。 第814章 这个男人关键时候闹别扭 君梓琳猛地被吓醒了,立即支起身来。 “娘,怎么了。” ‘有人!’ 君梓琳彻底清醒过来,之前她好像看见有道黑影进来。 “夫人怎么了?” “小姐!” 听到这一声惊叫,下面的婆子丫鬟立即便赶了来。 君梓琳披衣而起,安抚了娘亲几句,这便出门把侍卫招了来,命令全院检查。 手下的人立即忙碌起来。 然而转头君梓琳发现沐房内隐约有着烛火。 她心下一跳,本能地感到不对劲。 周烬没回来,谁会在这沐房内呢。 侍卫们是绝对不会进入这里的。 扭头看见小七就在旁边,君梓琳朝他无声地招招手。 尔后指指面前的这扇门,意思是让他冲进去。 小七在看见门内那盏烛光时,便知道有事。 王妃娘娘这么一动作,他立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当即冲君梓琳挥手示意她靠后,尔后他像是一束流星般,瞬间朝着门内激射而入。 呯的一声,门扉应声而开,小七抢入。 君梓琳也随即冲了进去,本以为会看见一副打斗的画面,谁知道竟是小七直挺挺的站立着,一动不动。 他这是怎么了? 君梓琳走上前看他,小七却是冲着前方,恭敬而虔诚地施了一礼,口中唤道,“见过主人!” 周烬? 君梓琳忙顺着他的视线朝前方看去,但见着周烬正穿着一袭中衣,慵懒的坐在榻上,墨的发丝,媚的眸,以及雪白的中衣袍,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只刚刚睡醒的散漫豹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退下吧。’君梓琳对小七吩咐道。 只是小七站定在原地不动,在周烬对他颔首之后,小七才退了下去。 沐房内只剩下夫妇二人。 君梓琳朝周烬走过去,目光打量着他,发觉他光着脚丫,还滴着水渍。 看起来果真是刚刚沐浴完,连身上的中衣也被水浸湿,显然是洗了个澡之后,出了浴桶的。 “王爷回来多久了?”君梓琳问,估摸着他至少回来有十分钟。 “半盏茶的时间。”周烬答,站起身朝外走去。 “王爷要干什么去?”君梓琳连忙追上去。 周烬不语,直朝外走去,走到那四棵桑树前。负手而立望着这静谧的树与清冷的天空。 “王爷,我娘亲来了,您知道了吧?”就冲母亲来了的这事,君梓琳对周烬也不敢太放肆了,这时候她得巴结着他呢,好让娘亲安然离开,不再牵挂自己这边的事情。 “看到了。” 周烬答。 瞬间君梓琳明白了,方才娘亲说看到有人,而自己在半梦半醒的时候,看见了一道黑影。那个,便是周烬吗? 他是想进房间歇息的,只是没想到娘亲会来。 见此,君梓琳朝周烬走近了,伸手拉拉他的衣角,语带温柔说道:“王爷,我娘亲本是来拜见你的。你没在,所以便歇下了。要不、明日正式拜见您。” 从尊卑角度来讲,娘亲是应该拜见王爷。但从亲情角度来讲,王爷应该拜见娘亲。 只是君梓琳看了半天,见周烬从始至终都没说要去拜见娘亲。 如此她也只能提议,让他接受娘亲的拜会了。 她内心有些微微凉。 手拽着周烬的衣袍,渐渐地松开了。 男人转眸一眼看过来,那目色像是夜一样地冰冷。 他看得君梓琳心也跟着沉浸了湖底。 磨不开,也不由地抿起唇,不再多说。 “晚了,睡吧。” 周烬回眸看了她一眼,抬步往沐房走去。 君梓琳沉默地看着他离开。 不多时,那沐房的烛火熄灭。 郑氏随后赶来,也朝沐房看了一眼,不安道,“琳儿啊,晋王睡在那沐房内,可妥当吗?还是为娘在那里睡下吧。” 君梓琳拉住郑氏,一改先前的淡漠,笑着说道,“娘亲说得哪里话,周烬这是疲惫了,明日早上再来拜见您呢!” 郑氏听到这话,也只能不再坚持。 母女俩重新回榻上歇着,只是这下半夜不知是清冷了还是怎的,两个人都没太睡着。 君梓琳是担心明日周烬的态度; 而郑夫人则是担心女儿的婚事,是真的如女儿所说吗。否则晋王怎么会回到歇息了呢?再怎么说,也该相见一番的。 混混沌沌地到了天亮。 母女二人都有着黑眼圈,疲备地起身。 “娘,女儿给您梳妆吧!” 君梓琳把她推到梳妆台上,便给她梳洗。让小蝶去准备。 “琳儿,你这梳妆有什么?”郑氏当场拉开那抽屉,结果里面也只是几盒胭脂。 孤单单的东西,就这样映在郑氏的眼前。 君梓琳见了,略有些尴尬。她都没在意过这个,梳妆的时候也是很简单的。 当下便让小蝶再去取。 “就知道你这里不全,娘为你带来了。”郑氏似早有准备,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她招手让下人把在帝都城准备的一提盒的胭脂水粉都拿上来,一盒一盒地放在桌子上。 看着这些东西,闪闪发光,齐全而珍美。 君梓琳很是羞涩,“娘亲,您真是用心。女儿也太不懂礼了。” “傻孩子,你是什么样子,为娘的还不知道。其他的那些,你是极精通的。但是这一些,你不懂,所以就需要为娘来提点你。”郑氏温和地说道。 母女俩二人,相互化了妆,便起身朝外走去。 燕厨娘准备好了饭食。 君梓琳向母亲介绍了燕厨娘的厨艺,能令整座宅子的侍卫吃得胖了一圈的手艺。 昨日郑氏在衙门见识了儿子的吃食,实在是有点苦。 不过男子就应该吃点苦,女儿就该娇养。 桌上放了一干丰盛的菜式,包括这陵州的特色菜。 母女二人坐下来,郑氏想到了周烬,因为:“晋王呢?” 君梓琳目光闪了闪,想到昨夜,那男人明明说要过来的,怎么现在还没来。 “可能还在睡吧,我去唤他。”君梓琳连忙站起来,看见母亲审视与相信的目光,她忙陪笑,“娘亲不知,他每天都要我亲自唤醒的。否则他就不起榻啊!” 她急急往沐房而去,推了推门,没推开,从里面拴死。 这个男人真是,关键时候闹别扭。 第815章 爱妃起榻了 君梓琳退后一步,转而往窗户走去,还好窗子半开着,她扶着窗沿哧溜一声便跳了进去。 进屋就见周烬蒙着大被子,睡得正香。 这男人,肯定是故意的。 君梓琳当下拧起眉头,朝那床榻而去。 走近了,周烬正挺尸在榻上,浑身都盖着薄被,只露出个脑袋来。 真想把他吵醒! 站在榻前反复思量了一阵,君梓琳深吸口气,决定‘忍辱负重’,先把周烬哄好了,将母亲送走再算总账。 “王爷?” 君梓琳轻唤一声,无比温柔。 周烬眼睫动了动,却最终没睁开眼。 “王爷,有好吃的了,快点起来用饭吧!”君梓琳换了个方式,唤他。 结果这回男人,连点反应都不给。 君梓琳暗暗咬牙,这男人真作死,看她以后怎么对付他。 来回走了好几圈,君梓琳猛地朝榻上看去,咬了咬唇,决定豁出去,像吻睡美人一样,吻醒他! 现在也只有这一个法子可行。 希望周烬能对这个法子感冒。 坐在榻沿,君梓琳试了试,比对了下双方唇的位置。之后,一闭眼,照着周烬的唇,亲了下去。 这一吻下去,她心里极度不安。 若是这招,周烬再不感冒的话,那么她可就黔驴技穷了啊! 呯嗞。 因为用的力量太大,君梓琳的唇直接撞到了周烬的唇上。 隔着薄薄的唇,两人的牙齿间接地撞到一起。 “好痛。” 君梓琳闷哼一声,捂着唇,欲要支起身来。 方才没有把握住力道,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 早知道就不吻他了,害得自己这么痛,待会怎么吃饭呀。 正在内心埋怨着,君梓琳感到腰上一紧,熟悉的大掌攀了上来。 她转眼,就看见周烬已经睁开了眼。 两双眼睛,就这样沉默无言地对在一块。 君梓琳喉咙像是哽了一个铅块似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只是身下的男人却是淡定极多:‘爱妃,这个吻代表什么?’ “嘎?”他是什么意思。 “早安吻!”君梓琳有求于人,自然有问必答,只沉默了一会儿,跟着便疾快地答道。 周烬听她答,眼珠动了动,语气依然很冷,“你这个吻不合格,重来。” “啊?” 君梓琳眨眨眼,还要再来? “要本王教你?”周烬重新躺回去,一只眼睛睁开,带着冰冷的挑衅睨过来。 “只要吻了你,你就能起榻吗?”君梓琳小心翼翼地讲条件,她的吻可不是随便给的。 周烬冷冷地闭上眼,并不回答她,但却几不可察地颔首一下。 有他点头,君梓琳把心放进肚子里。 她慢慢地靠近他,睁开眼睛朝他看去,发现他是闭着眼睛。嗯,他闭上眼,她的压力小了许多。 君梓琳朝周烬凑近了后,拿唇瓣碰碰他的。 之后看看他,结果男人根本不睁开眼,他这意思是:还不满意? 无奈,她只得两只手撑在榻上,再靠近几分,把唇瓣贴在他那性感的薄唇上,用力地抿了一下。 接吻不都是这样吗,亲一下,这就可以。 谁知她看见他,依然未睁开眼睛。 君梓琳整个都快要气炸了。 究竟还想怎么样嘛,什么样的吻都有过,他还要怎么吻! 脸颊鼓鼓的,等了半晌,君梓琳泄气,现在是求到人家头上,自己还得有个求人的样子。 最后还是用上末了一招吧,用舌! 最后只来得及发出剧烈的颤意,堪堪平息。 事后,君梓琳蜷曲着身子,羞得根本抬不起头来。 周烬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深眸柔情似水,仿佛能把冰雪融化,凝望着身下的小女人。 她的味道,永远是这样美妙! 从密室的时候,就知道,这只小野猫味道惊人地迷魅。 周烬站起身来,重新整理自己的衣袍。 与君梓琳凌乱的衣裙,雪白的肌肤上吻痕遍布不同。周烬只是衣袍微褶皱了些,其他没有半点异样。 想着这么久以来,他所期待的所想念的,只有她一个人。 而她,也如他所愿,陪在他的身边,并没有离弃。 郑家夫人前来,必是担心她的女儿了。 周烬眸光温柔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这小女人在他的身边过得极好,没有半点磕磕碰碰,他保护得她很周全。 待过一会儿见着郑家夫人,便将这事传达给她,免得不放心。 如此想着,周烬内心熨贴了很多。 看着君梓琳,他的眸像是化开的春水一般,溶溶着很深的情谊,想要将她融入进身体之中的欢喜与热烈。 大掌伸出,让她腰间的丝带,一点点绻缱地缠绕着他的指尖,一瞬间,很想被她缠一辈子。她可愿意? 再看见她那微红的小脸,像是桃花一般,透着甜密与温馨,令人忍不住想要狠狠地亲上一口。 可是,时候不早,再没有让郑夫人久等的道理。 周烬收拾着自己身上的衣袍,却是慢悠悠的,心里很想在这种气氛下与君梓琳多呆上一会,在这里有她的空气她的呼及她身上的味道。 仿佛这样就能与她成为一个人般。 跟着周烬破天荒地,把这弄乱了的床榻,一点点地收拾干净,把该归整的都放在一起,反而不劳烦下人动手。 这是他与爱妃弄乱的床榻,这般收拾着,就能想起爱妃在这床榻之地所经历的种种,仿佛又重新与爱妃亲密了般。内心仿佛是醉倒般,周烬忍不住偏头去看身边的人,她像是被他给迷住了,那双从来敏锐的美眸透着迷茫,似乎一时并不能够从意乱情迷之中恢复过来。 周烬觉得若是自己再多用力一点,她必定会高兴得昏死过去吧。 这个容易满足的小东西,原来也不是那么贪心呀! 如此想来,他伸出修长的指尖,轻轻地触碰了下她秀美的脸蛋。 “爱妃,起榻了,让母亲等那般久,可不太好哦。”周烬把衣袍弄好,墨绿色的崭新色袍服,边缘绣着勾玄色的竹纹,正是之前在那布铺做好的。掌柜的很通情达理,事先给他做好送来,今日恰好穿上。 第816章 不高兴 回身看见君梓琳已经慢吞吞的从榻里坐起来,但身上衣裳凌乱,隐约露出雪白的肌肤与纤细的柳腰。 见此,周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潮涌动。只是别开眼,按了按心绪,勉强稳固下来。 “你去帮我取衣裙,我这副样子怎么出门。”君梓琳黑着脸,只不过是一个吻,结果他就把她吃得一干二净。 现在她知道了,这男人根本是故意的。 故意跟她置气。 把她吃掉后,他也开始对她母亲改了称呼,明明是一种胁迫嘛! “本王的爱妃既然如此说,那本王便遵命好了。”周烬挑挑眉,不假辞色,转身出了门。 君梓琳在沐房内等呀等,结果等半天,周烬没回来。 她气得整理了衣裙后,也顾不得颈间的吻痕,便朝外走去。 谁知道那吃饭的厅室,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娘呢? 随后周烬从卧房走出来,小蝶自他的后面走过来,手中还捧着几件衣裙,正打入往沐房而来。 “小姐,你怎么起来啦。奴婢正要去送衣裙呢。”小蝶疾步上前来,看见小姐颈间的吻痕后,她偷偷地抿抿唇。 君梓琳不管她这样,只道,“娘呢?吃饭走的吗?怎么回事呀?” 小蝶正要禀报小姐。 就见晋王负手走上来,说道,“郑夫人听说了我们在沐房后的事情,觉得已经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她提前离开了。” “什么?” 君梓琳眼圈蓦地红了,顿时觉得自己落入周烬的陷阱。 他是故意的! 当时他们在沐房,那饭厅离着沐房不远,她的声音又是那样…娘亲一定是听见了,娘定会觉得她不重视,还会认为她不孝。 对啊她怎么能在那种时候,做那种事情呢,怎么可以! 君梓琳一把抓起小蝶的衣裳,冲进屋去换,这便去追母亲。 “小姐!” 小蝶觉得小姐完全误会了,正要追进去,晋王冲她看了眼,径自迈步跟了上去。 站在门外的小蝶,无措地绞着手,真希望小姐与姑爷能够冰释前嫌啊! “你在干什么?” 周烬见她急不可奈地换衣裳,郑夫人都走了,她这样着急做什么。 “换衣裳,去追娘亲!” 君梓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追她做甚?”周烬不解了,这女人一阵发疯。 君梓琳听了这话更气,狠狠挥开他,“你说做什么?!在用饭的时候,我们做那档子事,让我娘亲听见,你觉得我这是在做什么?做人能做到这样无耻的境地吗?我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恼怒之时口不择言,君梓琳现在更是气得怒火中燃,感觉自己完全被欺骗。 不知是说得严重了还是怎的,周烬并没有再阻拦她,只是沉默的站到一边,神色清冷。 等到君梓琳把衣裙换上,并在脖子处围了一圈布,这便朝外走去。 以后再不相信周烬,这男人把她耍惨了。 她气鼓鼓地从他身边走过,头都没回。 然而就在此刻,周烬低沉的声音有力告来:“爱妃,你确定要走吗?” “不走干什么!” 君梓琳头都没回,飞快跑出去。 一路叫了马车往衙门赶去。 彼时郑夫人才到衙门,喜气洋洋的,差一点就要笑出声了。 郑普徙在陪着她,听她说起在玉林宅子的见闻。 “妹妹怎么没送母亲回来?”郑普徙有点担心君梓琳,因为母亲离开时,妹妹没有出现。 郑夫人完全不担心,脸上笑得像开了一朵花似的,“这个,咱们就不要管啦。昨日晋王在沐房歇下的。今早琳儿便去沐房唤醒他。一直啊,琳儿就没出来,这除了好事还能有别的事?我哟,马上就要见着晋王的嫡子出世喽,这天下再没有比这件事,更令我高兴的啦!” “娘,儿子还没成亲。”郑普徙一听,顿时可怜巴巴地讨宠。 郑夫人完全不在意,挥挥手道,“你呀,当时不是说好了。你大哥成亲有儿子,就随你的便么。你这一辈子不成亲呀,娘都不担心。现在娘有孙子了。再过一些时候再添个外孙,这人生呀就齐全喽。你呀,你想怎样都行,娘不束着你。” “原来娘亲里只有大哥和妹妹。”郑普徙可怜兮兮地抱怨,可是郑夫人完全不在意。 “娘!” 母子俩正聊得热,就听一道疾厉的女音刺来。把郑夫人惊了下,忙回头看。只见自己女儿穿着身石青色的百合花长裙而来,整个人显得高雅大方。但是,她怎么这会来了。 “娘,您没事吧!我听说您走了,马上便赶来了!”君梓琳上下打量着郑夫人,恨不得要看出她是不是掉了根头发一样。 郑夫人见君梓琳惊骇的样子,立即便觉出异样,忙站起来,捉着君梓琳的手道,“琳儿,你这是怎么了?为娘离开时,女婿说你在沐房睡着了,怎的这是,又跟女婿吵架了?” “哈?” 君梓琳愣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娇颜露出不可思议,“娘亲,您说什么?” 女婿?她这是在称呼周烬么? 又跟女婿吵架?她这是在站周烬那边说话吗? 为什么自己的娘,前后居然相差如此之大,不会是换人了吧? 郑夫人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称呼的变化,当下叹息一声,故做忧愁。她抚着君梓琳的手,重新坐了下来,因说道,“琳儿,其实为娘也没想到女婿会这般做。当时在用饭时,晋王便出来了,并且正式拜见了我这岳母,亲口称我为‘母亲’。并且与我说了番知心话。没想到晋王是这般的好女婿呀!” 君梓琳:“……”只不过叫了你一声母亲,就把你收买了? 满头黑线的君梓琳,顿时无语。 她抬眸朝对面的郑普徙看去,就见二哥冲她无比悲壮地点点头,仿佛在说,咱娘就这样一个人,如此容易被收买! 把娘亲安抚好了,接下来,君梓琳就愁了。 来的时候太急,她还发了一通脾气。 麻烦了,周烬这个满肚子只记仇的醋坛子,一定不肯原谅她的。 “琳儿,你怎么了?不高兴?”郑氏自然是很高兴的,没想到晋王会叫她母亲,这可是做梦都没有过的收获呀。 第817章 怪笑 看女儿与他过得好,郑氏还有什么好苛求的呢。 现在最重要的是女儿的肚子快点大,诞下嫡长子,她就再也无所求啦。 郑氏快活了之后,便算计着自己离开之前,要一大家子吃顿饭,自然是要把晋王也叫来。 郑普徙自是随母亲的便,只在旁边想着自己手中的案子,明日便是锦香班的戏开幕。 而君梓琳也坐到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方才离开时,她可冲周烬发了顿脾气。覆水难收,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挽回。 她看了眼郑氏,寻思着周烬也许会随娘亲的意思前来,但那男人必定不会理自己。 这次生气,他会生得更久。 何况他们之间才刚刚有过…那个。 郑氏匆匆下去布置了,留下兄妹二人在堂前。 “妹妹,明日的戏会,你觉得可行么?能十足抓住凶手?”郑普徙担心自己手下的案子。 君梓琳却担心自己男人,遂问,“二哥,如果你生气了,怎么哄你,你才会不再生气?” “你又跟晋王吵架了?”郑普徙问道,眉宇间全都是淡然,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吵得次数多了,也就不再在意。反正还是能和好,郑普徙已经没有初时那样,听到此事,便如临大敌,挥动着拳头要替妹妹出头。 君梓琳也不想再说,只沉默以对。 “好吧,对我来讲,只要这个案子破了,无论你犯什么错,统统原谅啦!”郑普徙笑,无比高兴。 君梓琳开始说不出话,二哥与周烬的情况怎么可能一样。 兄妹二人,相顾无语。 燕青由外而来,进了门见屋内没有半点声音,朝左右看看,结果大人与君小姐,没个说话的。两个人显然都有心事。 “何事?” 看见燕青探头探脑地,郑普徙喝了声,让她到跟前来,别跟个猴子似的。 “是这样的,曹府派人传话,说是要请君小姐入府一叙。”燕青答道。 “谁呀?”郑普徙不满,继续深问。 “好像是曹二公子。”燕青说道,指指外头,“有丫鬟在等着呢,君小姐要不要去。” 郑普徙听了,忙站起来,朝君梓琳看去,“我陪你去。” 燕青眨眨眼睛,不由地问,“大人,曹府是龙潭虎穴吗,您这样重视?” 郑普徙不理燕青,示意她退下去,莫要在此多话。 燕青不甘,跺跺脚只得退下。 她一走,君梓琳便道,“哥,去曹府还是我自己前去。想来曹鱼飞是记起上回,我要求去他院中坐客。现在是想起这回事,不过他究竟是试探还是怎样。待到时候看看便行了。” “只是二哥前去,反而会打草惊蛇,还是静待佳音吧!” 兄妹俩商量甫定,君梓琳收拾一番便随着那曹府前来的小婢而去。 燕青不知其内情,高高兴兴地送君梓琳离开。回头赶回大人身边,还问自己是否要跟着前去。 “连本官都不去,你去做甚!” 郑普徙冷哼一声,甩袖便离开。 燕青在他身后,扮了个鬼脸,嘴里哼道:“就知道发脾气,哪里得罪你啦!” 回头郑普徙去向母亲报备。 让她知道是自己女儿出去会友人,率先安抚下。 君梓琳由小丫鬟引着去了曹府。 迎面便遇上了公孙管家。 这老管家还以为她来看曹鹏益,听说是与曹鱼飞相见,脸色却是有些微微异样。 乘马车往曹鱼飞院子而去。 这时公孙管家便派了人,把事情通知曹鹏益。 如果说曹鹏益的院子是一座大花院,那么曹鱼飞的院子则是空旷的光秃秃的居所。 假山与流水是有,但都已经荒废; 树木倒是长得不错,但并没有经过修剪,长疯了似地。 院子里面没什么下人,也许是院子大的关系。 曹鱼飞便将这次的茶宴设在了自己的花园之内。 君梓琳到了之后,曹鱼飞正坐在石凳之中,品着茶,并扭头看这栽种的几棵槐树。 到了近前,那香茗便飘了出来。 倒是泌人心脾,味道不错。 曹鱼飞见她到来,便站起身施了一礼,“君小姐能来,真是三生有幸啊!” “二公子客气了。” 君梓琳因为先前周烬对于曹鱼飞的怀疑,是以这一次刻意不着痕迹地查看面前之人。 按理说那日在锦香班,试图掠掳自己的人,正是一个左撇子。 但是君梓琳在与曹鱼飞的几次相遇之中,并没有发现这点。 如今但看曹鱼飞品茶之状,也是用右手。 当然,也不能排除他是故意施为。 两人入座,君梓琳见曹鱼飞面色恢复如常,上回被打的脸伤,也都渐渐痊愈。 发现自己的目光,曹鱼飞却是笑了,摸了摸他那脸,笑得眉更弯弯起来:“多谢君小姐的关心,好在大哥送来的药管用,没涂抹多久,便恢复了。这还真得多谢大哥呀!” 听他话中有话,君梓琳只笑了笑,并没有接茬儿。 曹鱼飞亲自斟上一杯茶,递到君梓琳面前。 见此君梓琳忙去接,但因那茶水实在烫人,她接到一半,竟是端不住,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杯碎水洒。 “君小姐有没有烫伤?来呀,把这里收拾一番。”曹鱼飞忙扬手让人前来收拾。 而君梓琳刻意关注了下,发现曹鱼飞在急切之下,是用左手挥动,让下人过来。 “方才茶太热了,拿不住。”君梓琳垂眸,显得有几分可惜,“这套茶具瞧着很是精致上等,却是碎了一只杯子,真是可惜。” “君小姐不必自责,原也是我考量不周。” 曹鱼飞温声安抚,一时也有些暗恼,他怎么会亲自倒了水让她端着呢?难怪她会把杯子给扔地上。 可惜了一套好的茶具,这值些银子呢! 扭头看见那地上碎茶杯处,依然袅袅冒着热气,可见方才的那水有多烫。 “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曹鱼飞见君梓琳依然一副自责的样子,忙出声安抚。 两人正说到此,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怪笑声。 君梓琳视线被转移,扭头看过去,就见两个丫鬟正追着个披头散发的疯婆子,在不过多处的树林之中乱跑。 看那疯婆子的模样,令君梓琳立时想到了李家甄氏。也同样是疯婆子,只是年纪有所不同罢。 第818章 关你什么事啊 “小翠,快点带几个人扶我娘回去歇息!没看到有客人吗,成何体统!”不等君梓琳开口询问,曹鱼飞怒气冲冲的朝着旁边侍候的丫头命令,语气多是愤懑之意。 原来那个疯婆子,其实是曹鱼飞的娘亲。 不多时疯婆子被制住,强制送回屋子。 曹鱼飞又是一番道歉。 君梓琳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内心猜测,他可能更想让自己问问情况,以便于说点什么。 本来今日是来赴约。 与其这样干坐着,不若说说话,于是君梓琳问了,“二公子的娘亲,因何会变成这样子?” “唉!” 这像是打开了曹鱼飞的话匣子,首先重重一叹,尔后摇头,表示家门不幸。 然而君梓琳并没有再问下去,也未曾劝过他。 曹鱼飞却跟着又说道:“君小姐可看见我这院子了,比之我大哥的院子,如何?” “之前曾经去过曹大公子的院子,却是不能够比拟的。”君梓琳如是答道。 曹鱼飞弯弯的眉绷得笔直笔直,摇摇头,满面苦水之状:“确是如此。我也并不比这个,但是我的母亲,在多年前却是被冤枉的。无奈大夫人已逝,却是无人能把这桩冤案给说清楚了。” 当下曹鱼飞站了起来,向君梓琳抱拳行礼:“君小姐,若是能有机会还请您能够帮忙将这桩冤案,查个清清楚楚。这娘亲这样子,实在是冤啊。” 君梓琳静静听着,听罢之后,开口说道:“曹大公子禀性不太好,这个路人皆知。” 曹鱼飞听着,只是苦着张脸,连连摇头,表示不可尽言。 “这么多的,二公子没想过自立门户么。”君梓琳说道,“既然已经长大成人,既然你母亲的冤屈不能够被洗清,也好过被曹大公子暴打,这样的结局。” “有些事情,君小姐你并不清楚。”曹鱼飞挥挥手,满脸的苦涩,连连摇头,“在整个陵州,都有曹家的势力。我也曾想过,要自立门户,可实在是难。” “可二公子也是曹老爷的儿子,他完全没必要做到这样绝情。”君梓琳不解。 曹鱼飞眼中流淌着悲伤与柔弱,整个人看起来脆弱不已:“君小姐有所不知,当初大夫人诬我娘亲想要害死她和大哥。最终大夫人一命呼呜。此事父亲便怨怪到我娘亲的身上,连我,也难逃被抛弃的命运。” “二公子还是要振作。”君梓琳轻叹一声,不管当初的事实是怎样的,大夫人已死。 活着的,也是要过自己的日子。 瞧那二夫人突然疯疯颠颠的出现,似乎并不是巧合,身边有那么多丫鬟侍候着,怎会这样巧合的放她出来。 “哼,两位聊得挺不错嘛!” 由两人抬的小轿忽然而至,自轿上发出道冷嘲而狂野的哼声,君梓琳忙回头看去,只见曹大公子一袭星光蓝的精致华丽长袍,身上的绷带都已经被祛除。 除了那张依然青於的脸外,他的其他各方便,看起来都很好。 “大哥,你怎么来了?” 曹鱼飞连忙站起来,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我若不来,还不知你们在密度算计我!”曹鹏益恶声恶气地尖叱,仿佛一头喷着火焰的恐龙兽,就差张牙舞爪地欺过来。 他恶狠狠瞪了眼曹鱼飞,但却并没有下轿。之后将视线转向君梓琳,咬牙切齿:“君小姐,你到了曹家的地盘,现在曹家不欢迎你,走吧!” 这时自他身畔又出现两人抬的小轿,来到君梓琳面前,坚决而冷酷:“请吧君小姐!” “大哥,君小姐是我的客人。” 曹鱼飞恼怒地冲上前,叫嚣地争辩道,但他的样子,手无寸铁,身边连个守护的仆人都没有,实在没什么威胁性。 “二弟,我没有把你扔出曹府,已是仁至义尽!你不要得寸进尺!”曹鹏益目眦欲裂,目光几乎要把曹鱼飞给撕碎。 “来呀,把君小姐请上轿!” 只见轿帘被掀起,两个小厮冲君梓琳道,“君小姐,请!” 主人家都要赶人,君梓琳也无甚好说。 她回头朝曹鱼飞看了眼,对方则用一种无奈又痛心隐约含着怒火的视线看着她,最终抱歉道,“君小姐,改日我再约你,今日让君小姐失望了。” “无妨,二公子好生照顾自己,我期待二公子展翅翱翔的一日。” 轿帘被放下,很快君梓琳被送出了二公子的院落。 待朝府外走时,旁边的曹大公子掀开一边帘子,朝自己旁边的轿子看去,哼了声,“君小姐,今日这一场你可满意么?” “非常满意。”轿子内传来女子低沉悦耳的嗓音。 曹鹏益听了,拧了拧眉,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让人停下轿子,掀开君梓琳的轿子,与她面对面,“本大公子,怎么就瞧不清楚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次君小姐入府,对他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曹鹏益自然不愿意听。 不过今日姓君的来了,他听公孙管家的话,越想越觉得不行。 他得听姓君的话,照她的要求去做。倒是要看看,她心里想的是什么,究竟有什么计划。 结果,他从那小贱种的院子出来,姓君的居然只给了他四个字:“非常满意”。 这算什么玩意儿? “等到锦香班的戏结束之后,你便知道。” 君梓琳并没有说破事情,以免似曹鹏益这样的性子,会提前爆发。 除非曹鱼飞自动上勾,自己证明是有罪的。 可面对曹鹏益的追问,君梓琳却不得不交待一句,“曹大公子不觉得待二公子的娘亲太残酷了吗,人都疯了,还这样待她?” “这关你什么事啊!” 曹鹏益本以为会听见姓君的解释,谁料到她居然管起他的家事来了。 “是不关我的事,只是说说而已。”君梓琳冷道,白了眼曹鹏益,转而朝外走去。 “喂,我说你!”曹鹏益要气晕了,这个死女人莫非就如此利用自己一般,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 “锦香班的戏,你要参加。要记住。” 君梓琳说罢,扬长而去。留曹鹏益一人在原地,无比郁闷,怎么都猜不透,她究竟要干什么。 第819章 气弯了腰 天黑之后,衙门内灯火通明,喜气洋洋。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其乐融融。 从春风楼要了一桌酒席摆上来,郑氏与周烬坐到一块,郑普徙与君梓琳坐到一块。一家四口人有说有笑地,吃着饭食。 君梓琳不时朝周烬投去一瞥,这男人一向不苟言笑的,但是在席间却多与母亲互动,说起帝都之事,又谈起陵州。 郑氏话锋一转,落到君梓琳身上,“说来琳儿在帝都城还有几套衣裙,可惜我忘记拿来了。” 周烬也自如地接话道:“无妨,反正过不了多久,爱妃与我会很快返回帝都城。”他说着,深眸含笑朝君梓琳看去,殷切询问:“爱妃,你说对么。” “哦。”君梓琳夹着一片烤夹肉,不自觉被周烬这道迷人的笑容给震得回不过神来。 这男人长得已经是很不错了,可他这副众生一样热忱的模样,竟别具一股人格魅力。 君梓琳感到自己胸口内怦怦直跳,不自觉地脸颊绯红,忘记了反应。 “来,爱妃,这个给你吃。”接下来周烬还热情地为她夹了块肉。 君梓琳一时被晃得晕头转向,回不过神来。 她要被这个男人给电晕了,明明他还在生气,怎么能够转变得这样快? 一顿饭昏昏噩噩地吃下来,君梓琳都有点找不着东西南北。 要不知二哥拽了她一把,她还沉浸在周烬那柔情魅惑之中。 “哥,是什么事?” 两人走出来,屋子内晋王与娘亲还在用饭后甜点。 “是关于曹鱼飞的事,查到了一点。他并非没有娶亲,而是在外头另立了院子。”郑普徙拍拍妹妹的肩,示意她随自己而来。 把收到的消息,与衙门内所积聚的户籍等都取出来,一点点寻找,“曹鱼飞在外头的宅子离此有点远,今晚我打算派人去亲自看看,你要不要去?” “我也去?” 君梓琳指指自己,扭头便朝着屋内的周烬看去,退却地摇摇头,“二哥还是你查到了消息之后再告诉我吧。今晚我要随晋王回宅子。” 郑普徙一听,故意叹息地甩了甩头,无奈道,“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呀,现在妹妹也开始关心起晋王来了。” 君梓琳被他说得脸发热,只得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跟晋王吵架了。” “莫非你还要哄他?”郑普徙奇异地问。 君梓琳觉得有点丢人,立即否决,“怎么可能。我只是不想让他小瞧,夜不归宿可是很严重的事,所以这件案子还是由二哥你去跟进吧!你去吧!” 兄妹俩说着话,晋王已经告知。 郑夫人送出来,君梓琳也趁机上前向娘亲告别。 “去吧。”郑夫人十分高兴,催着女儿快点离开。 周烬出了衙门,便径直往玉林宅步行而去。今日他没骑马,马车也没来,身后没跟着侍卫。 君梓琳忙追上去,与他并行。 他大长腿,步伐迈得很大,又疾快。君梓琳得小跑着才能追上他。饶是如此,依然百折不挠。 跑得气喘吁吁,周烬放慢了步伐,君梓琳抬头就见宅子到了。当下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么好的单独相处机会,她应该把误会说开才行。 之前是她太冲动,误会了他,他得原谅她。 走到宅子之前,君梓琳忙上前,欲伸手抓住他,可他的大掌往前一伸,她的手便落空,没能捉住。 看着他大步迈进宅子,君梓琳一握拳,遗憾地咬了咬牙。 进院子,她小跑着跟在他身后,侍卫们见到他们手中,齐齐行了礼。 周烬冲跟上来的雪卫吩咐一声,“去准备水,本王沐浴。” “不用,我来吧!” 君梓琳连忙举手,把雪卫打发下去,自己撩起袖子亲自给周烬打水。 见此周烬只是挑了挑眉,不再多说,举步去屋厅,对此不置一词。 待君梓琳看见那超大型号的沐桶后,心下直叹,这得多大的工程,需要多少桶水才能注满啊。 “王妃,这些粗活让属下来做便是。”雪卫说道,觉得王妃干这等活,实在是太委屈了。 “不用不用我,亲自来就行!” 君梓琳哪里能让雪卫动手,何况雪卫是周烬的贴身侍候。如果自己假手他人,会立时让周烬知道,这种道歉的诚意太值得怀疑。 去井里打水,尔后把沐桶用水桶一桶一桶地灌满。 等君梓琳灌满那超大型号的沐桶后,发觉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那厢周烬已经催了两回说要沐浴。 君梓琳哼哧哼哧地把沐桶给灌满之后,谁知雪卫跑来提醒,“王妃,这冷水灌得太满,王爷沐冷水会受风寒的。” ‘那该怎么办啊?’ 雪卫叹息一声,“当然是把冷水再捞出几桶出来,注入热水,待沐浴水适中之后,再请王爷前来沐浴。” “哦。”君梓琳累得拉长了音调,最后只能又累死累活地,从大型沐桶中又打出五六桶水之后,再放上热水,感到水温适中,这才冲雪卫点头,让他去请周烬来沐浴。 抹抹头上的汗,君梓琳吐了口气,低头才看见自己浑身都湿透了。 来回提水洒水的,早把她身上的衣裳弄湿。 不过不要紧,只要周烬能够接受她的道歉就好了。 不多时周烬施施然而来,看见大号沐桶之后,当即凝起眉,朝雪卫看去,满口否定,“本王说过要用这沐桶沐浴了吗。换小的。又不是与谁一同沐浴,做甚用这等大的?” 他说着甩袖离开。 而君梓琳傻眼地看着周烬离开,不带这么折磨人的吧。 “王妃,小沐桶就让属下灌满吧!”雪卫在旁轻声道,劝君梓琳多休息一下。 君梓琳立即摇头,不赞同道,“不行,我自己来!” 都已经忙到一半了,怎能半途而废。 她上前再度一阵呼哧呼哧的动作,转而便将大沐桶内的水打捞出来,再灌到小沐桶内。 如此反复,终是把那单人小沐桶给灌满了。 做完这一些后,君梓琳喘着气弯了腰,挥挥手让雪卫去把周烬找来,看看这样行了吗。 雪卫用担心的眼神看了君王妃一眼,最后点头,去禀报晋王。 第820章 跟随王妃娘娘去了 不大会周烬返回来,看见小沐桶内的水还算可以,便点了点头。他自始至终没看君梓琳半眼,当下走近沐桶,回头冲雪卫道,“还愣着干什么,沐浴,更衣。” “是。” 雪卫忙上前,只是走了两步,动不了。扭头一看,是君王妃拉住了他,举了举手:“我来!” “王妃你,真的行吗?”雪卫很是关切地看着面前这淋湿了身子的小女子,她身上布满了水渍,弄得跟落汤鸡似的。头发也湿淋淋的,她现在应该去把自己擦干净才是。 “雪卫。”周烬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传来,隐含迫力。 雪卫忙应声,请君王妃下去擦干净再回来。 奈何她并不肯从,坚持留下来。 雪卫在看见王爷默许之后,只得退下去,将门掩关。 君梓琳松了口气,抬眼看看周烬,他正平视前方,双臂伸展,等着她更衣。 “这就来。” 说干就干,君梓琳上前先给他的腰间系带给拆了,快手快脚地将他的外袍给褪下来,一大堆衣袍在怀中一卷,直接扔到一边。 只剩下亵衣。 君梓琳看看亵衣,再看看周烬。 男人一动不动,目光傲视前方,等着她服务。 君梓琳无奈,蹲下身,闭眼把周烬的亵裤给扒了。 这男人自始至终都没为难她,光着身子,一脚踏进沐桶。 只是折腾了半天,这桶内的水也冷了。 周烬吐出二字:“加水。” “哦。” 君梓琳来不及羞涩自己看见了这男人的果体,只能颠颠应命,提着木桶,打开门便去水井处打了一桶水来,一路呼喘着气跑来,兜头给周烬的沐桶给灌了进去。 “是热水!” 周烬低吼,整个人从沐桶中腾地站了起来,似乎是被冷水给激得,他整个人都铁青发紫,看起来无比寒冷。 “哦,热水。” 君梓琳手忙脚乱的去取热水,提来之后正欲给他倒下,男人大呼一记,“住手。” “还有什么事?”君梓琳皱眉,不带这样折腾人的,都说倒热水了,他还想怎样啊。 周烬斜睨了她一眼,半语不发,大长腿往外一迈,整个人便从沐桶之中走了出来。尔后他朝身后的沐桶一指:“现在你可以倒热水了。” 君梓琳瞪圆了眼珠子,几乎要流鼻血地看着浑身不着寸片的晋王爷,还有他那极为引的一处,一时间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倒热水!” 直到周烬厉吼一声,君梓琳才回过神来,把热水呼啦一声全部都倒进去。当场这沐桶便被灌得满满当当。 其间周烬回眸看她一眼,便再度优雅的迈步进去,待他进到沐桶后,那多余的水全都齐生生地漫溢出来。弄得地下湿淋淋的。 周烬舒服地清洗自己,君梓琳赶紧给他准备干净的巾栉。 谁知这男人洗澡属女人的,半晌都洗不完。一个部位,洗起来没完没了。 君梓琳又疲又劳,抱着巾栉便朝旁边坐了下去,顺便倚靠着身后的墙闭目养神,等周烬叫自己。 这一闭眼,居然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时,朦朦胧胧地看着沐桶内已经没人。 她蓦地就清醒过来,连忙站起身,就见到屏风之后有道黑影,看那身材正是周烬在此。 君梓琳松口气,心下却有点郁闷。 周烬洗完澡都不叫她,如果她再不醒来,他是不是就得把她扔在这儿不管? 之前是她错了,误会了他。 可她好歹也是女孩子,对于男人来讲,怜香惜玉的心,至少应该要有的吧。 把手中干净的巾栉扔到一边,君梓琳就要往门口走,反正他也沐浴完了。如果还要道歉,也要等到明天。 只是一回头,却见周烬在屏风后摸摸索索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绕过屏风看去,发现这男人居然正在穿亵裤。 当场君梓琳脸如烧红的茄子,转过身便朝外跑去。 回到屋子内,浑身湿淋淋地躺下,君梓琳眼前却还回荡着方才周烬在换亵裤时的情景。 他精实有力的四肢,那令人羞耻之中又无比硕大,实在冲激着人的视觉,不去想都做不到。 在榻上翻了个滚,就听见卧房的门被推开:周烬来了! 君梓琳忙闭上眼睛,竖起耳朵听。 本以为他会来这边,可是在耳房那里,他便停下了步伐。 说不出内心是失望还是高兴,只是听着他在耳房内收拾,不一会儿便躺下而眠。再过一会儿,能够清晰地听见他的呼吸声,竟莫名的连这种声音都很是醉人。 等了半晌,这种声音一直持续下去。 君梓琳趴在床榻边上,黑夜中望着那呼吸处,也渐渐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时被冻醒。 天色微亮,君梓琳从榻上而起,发现昨夜湿淋淋的衣裳,隔了一宿都还没干。 也怪她,都忘记换衣裳,只记得要听周烬的呼吸声。 不过,他醒了吗? 君梓琳下了榻,还没走近,便感到身上一阵寒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耳房内在下一刻传来声音,是周烬已经起榻了。 君梓琳看看狼狈的自己,立时又逃了回去,拿被子裹住自己后,只露出俩眼睛,往外看去。但见周烬穿好了衣袍,离开了卧房。 至此君梓琳松了口气,也一骨碌儿地下了榻,叫了小蝶来更衣。 “小姐昨夜怎么弄的,身上湿乎乎的,怕是会受风寒。”小蝶进来便念叨,一面换衣,一面为她洗漱。 君梓琳挥了挥手,示意她别再说,尔后问道,“周烬去哪儿了?” “自然是用早膳啊,小姐也快点吧。” 小蝶为小姐敷好了薄粉,又涂上了一点胭脂,便催她一同与姑爷用饭。 “来不及了,我得去衙门,今日是锦香班开戏。我在外面买点吃吧,你在家里照顾好小雕啊!” 君梓琳拍拍小蝶的肩,说完后便赶着去工作室,需了需要的东西,急急朝外走。 小蝶拦不住,只得随她。 周烬用罢了早膳,见小蝶愁眉不展的,他偏头看向雪卫,“小七去哪儿了?” “跟随王妃娘娘去了。”雪卫老实答道。 周烬颔首,没说什么,反而更有了吃饭的兴致,让燕厨娘再上一盘甜点。 第821章 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相反小蝶听见小七去保护小姐了,倒是松了口气。 君梓琳去了衙门,郑普徙连忙把昨日查曹鱼飞外宅地点报上来,又说了一震惊人的消息,“那宅子内有女人的踪迹。” “什么意思?” “有可能是曹鱼飞养的外室。”郑普徙没理会妹妹的问题,继续摸着下巴推测,“只要把那个女人捉住,便知道原尾。但是曹鱼飞轻易不会前去。反而是他身边的丫鬟小翠,偶尔是会前去。” “查查这个小翠。”君梓琳想到昨日去曹府时,看见过小翠这个丫鬟,之前也一直跟在曹鱼飞的身边。 看来是他的心腹。 “已经派人去查了,想必过不多久便会有消息。”郑普徙说着看向君梓琳,“妹妹,你的计划进行得如何,今日是不是也该收网了?” 君梓琳看了眼兄长,“今日你可让阮檀儿与原秀才相见了。阮檀儿答应条件了么?” “她答应了。不过此事在锦香班进行,还真是有点悬乎。” 郑普徙并不太赞同地说道。 君梓琳并不需要征询她的同意,只说道,“到时候看看,总是会有个结果的啊,阿嚏!”捂着鼻子,还是喷出一个喷嚏。君梓琳不太舒服地揉揉鼻子,随手取出一方手帕擦了擦。 “妹妹,莫非昨夜没成功?”郑普徙见了,语气有些暧昧地说道。 君梓琳白他一眼,叹了口气,“看来他是真打算长长久久地生气下去,昨天我已经赔够罪了,他还是不肯原谅我。没法子,就当是场拉据战吧,总有结束的一日。” 郑普徙对她信心十足,“妹妹,你加油!” 下午茶之时,锦香班的戏开幕。 君梓琳把自己收拾一番,也带着人前去听戏。 蔺家的人先到了戏班会场,随后是曹家的人。两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仿佛是要开展一场杀戮似的。 曹鹏益跟在父亲身边,目光朝四下洒望,冷不丁地瞧见君梓琳。 不等他说什么,身后曹鱼飞率先打招呼:“君小姐,有礼。” 曹鹏益听到这话,一张於青的脸瞬间黑沉下去,暗暗咬牙。 之后是七日之前那些未听完戏的宾客,也都纷纷重新前来观戏。 曹家与蔺家,各被安置在相当惹眼的一处,分别是在会场的后方,戏台子的对面,属于第二层楼。两家各执一边,谁也不跟谁说话。偶尔说上一句,却是皮笑肉不笑。 阮檀儿跟在蔺老夫人身边,美眸阴沉沉的朝旁侧不远处的曹鹏益盯去,淬出最憎恨的光,微黄的面皮更是充满狠辣。 “老夫人,我的仇人到场了呢。”她细细的声音说完,目光便从曹鹏益身上抽离。 “嗯。”蔺老夫人稳若泰山地应了声,不置可否。 蔺家这边的人已经进入状态。 而曹家那边,却还没有。 曹如森没有蔺老夫人稳重,心里还有些燥急,尤其是因为徐世旷的死。听说朝廷已经派人来查,就担心会查到曹家的身上。 而曹鱼飞是惟一站在旁边的人,曹如森与曹鹏益都坐着,独独曹鱼飞一个站着,在曹家这边,他尤显得十分扎眼。 只不过,人们对于曹鱼飞的这种情况,很习以为常,大家也都不在意,甚至不去多看半眼。 曹鱼飞面上无色,内心冷笑:今日曹鹏益在劫难逃了!瞧瞧那阮檀儿瞧他的眼神,恨不得将他活剥了! 转而曹鱼飞往下面听戏的,人群之中扫了眼。却暗中得意而笑: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是官府中人。想必官府的人已经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了吧!现在也该换曹鹏益去大牢里歇歇了。至于他曹鱼飞,便是未来曹家的主人!过去所有的羞辱与受伤,换来这一刻,都是值得的! 曹鱼飞想罢,嘴角浮起冷冷的蔑笑。 可他却没看见,在他的背后一双敏锐的杏眸正在默默盯着他。 锦香班班主薰芳姑娘出场,使这场戏到达最受欢迎的顶峰。一叠水袖盈盈而出,一路挥动着,唱着凄怨哀绝之音,有着最特有柔滑的嗓音,在场内婉转而出。 一时间场内爆发出一阵激烈的轰鸣声,赞叹声! 再过小半个时辰,这场戏便会结束。 站在旁边犹如仆人般存在的曹鱼飞,禁不住有些焦急:怎么还不动手?! 如果他计算没错的话,应该是时候动手了! 他猛地朝不远处的蔺府那边看去。冷不丁的,居然看见让人胆寒的一幕! 方才阮檀儿一直站在蔺老夫人的身侧,那张面皮发黄的瓜子脸一直带着冷意朝这边盯来,虽然距离远,但却是面对面着的。 但是此刻那位置所站着的阮檀儿居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与阮檀儿极其相似的脸! 当曹鱼飞分辨出,那张脸就是已死三载的阮玉儿时,当场双腿发软,差点栽下去! 此刻戏曲悠悠凄凄似悲鸣似呜咽,长长地飘荡而出。然,那声音陡然一顿,仿佛迸溅的河流,飞跃直上,高亢而起。由先前的自艾自怨,猛一扭转,变得刚强追逐,痛快嗜杀,遇佛杀佛,遇神弑神。 起起伏伏的声音,欢快而又绝响,直击人心,令人由刚才的压抑不甘,痛愤失泣之中,陡然而起,仇快淋漓,酣畅绝响! 场内大部分人都被影响,随着戏声而起,跟着心境起伏不断。 而有几个人却是并没有沉浸其中。 曹鹏益如此,曹鱼飞更如此。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曹鱼飞,连忙收拾心情。 而曹鹏益显然也看见对面的阮檀儿,忽地变成了阮玉儿那个贱人。顿时曹鹏益气得握拳,想冲上去把人掐住,问她怎敢出墙,怎敢败坏他曹家的声名。哪怕这个贱人再重活一次,他也要亲手处置了她! 君梓琳站在暗处,望见曹家两兄弟间,截然不同的嘴脸,终于露出了笑脸。 “不对,阮玉儿一定是假的!”曹鱼飞又是紧张又是焦急暗暗说道,就听见戏台子处一片乱哄哄,实在闹心得很。 那个女人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她不可能复活! 曹鱼飞稳了稳心神,再去看蔺老夫人身边,就见那“阮玉儿”突地转身,朝台下而去。 第822章 抱着脑袋坐了下去 正在曹鱼飞也想跟上去看个究竟时,前面的曹鹏益竟比他速度还快,腾地站起,追了下去。 “父亲,孩儿去跟着大哥,这里人多,怕他有什么。”曹鱼飞缓了缓神色,故作平静地对曹如森请示道。 曹如森冷脸点了下头,继续看戏。 曹鱼飞很快追了下去,嘴角勾起出抹,没有比这个理由更名正言顺!他算是成功一半,到时候捉住这个假的阮玉儿,再将她推给曹鹏益!坐实曹鹏益杀人罪名!正好官府也在寻找凶手,这真是上天白给的机会呀! 两人相继追了下去。 君梓琳斜眼瞄到情况,也不宜再等待,跟着转身隐没于人群之中。 前头但见穿着一袭素色锦裙的阮玉儿,正在沿着街头,小碎步快行。此刻天至黄昏,远处的人影模模糊糊,已经看不太清晰了。 她走得不远处,突然在一处角门外停留,跟着钻了进去。 曹鹏益毫不遮掩,也跟着追进去看究竟。 而曹鱼飞则是一路研究着阮玉儿,想看看她究竟有没有影子,结果这光线不足,自己又离得远,根本就看不见。 且一路走来,这阮玉儿身边经过了几十过路之人,却都无一个与她打招呼,甚至是连视线都不曾落在她身上半分。 曹鱼飞越想心底越发地恐惧。 若非是鬼魂,怎么可能会这般。 莫非只有他与曹鹏益看得见? 心理复杂至极地想着,曹鱼飞便感到浑身凉嗖嗖的。 在看到曹鹏益进了那角门之后,他犹豫了下,究竟要不要进去。 随后他朝左右看了一眼,发现竟无一个人朝这边扫视,大家仿佛根本就曾注意到这个角门,甚至是连他这个人,也都不曾注意到一般。 见此曹鱼飞只感到浑身一层层的凉意漫延而来,几乎要把他给淹没。 咬了咬牙,深吸口气,他朝角门内大步迈进。 不管怎么样,是死是活,总该有个回应! 待曹鱼飞进入到里面之后,那曹鹏益早已经不见了,甚至是连那阮玉儿也失去了踪影。 见此情形,曹鱼飞内心有些着慌。 他立马往内奔去,发觉这个角门之内,乃是一所很是荒凉的院子。 在这繁花绿叶盛开的季节,这个院子却是枯树满院,枯叶满枝,看起来极为颓败。 曹鱼飞下意识地朝着院内走去,并往四下看了一眼,发觉那些枯树掩映之地,乃是一所所的小屋。 莫非阮玉儿就在这些小屋里头? 曹鱼飞暗暗想着,心里却是有些打鼓。 这院子极荒凉,这些屋子,看起来也死气沉沉。 举步来到屋门口,推了一下门,就听见一记鬼叫般地“吱呀”声蓦地传来。 吓得曹鱼飞身子一晃,差一点便栽坐在地上,这会子却是怎么都不敢进屋去了。 转过了前排的屋子,曹鱼飞往后院而去,发觉这里更是阴森,树木碧绿,虽不枯败,但却极为冷煞。 遮天蔽日的树枝,争相往天空之中生长,直接就把天上的光线给遮住,本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是昏暗了,结果进了这里之后,天色简直像是进入到了夜晚。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前后的树木居然都不一样。 曹鱼飞心头怦怦直跳,在陵州城活了二十来年,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太诡异了。 可是曹鹏益去了哪里,不会是被阮玉儿那个鬼给抓起来了吧?! 曹鱼飞越想越不对,眼看着这里的树木像是片黑暗森林一般,不知到何时会是结束。她心里便愈发不敢再往下走去。 不管了,还是先退出去,过会带人一块前来! 管它究竟有没有鬼,人多势众,即使有鬼,也不敢吓唬他! 身子往后一转,曹鱼飞便朝着来时路而奔回。 心里掠过一阵阵诡异的同时,便是一阵阵的剧烈跳动。 然而就在他快要回到那角门的时候,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扭头便朝着那一排排的小屋看去,正好有一扇门是敞开着的,灰森森的小屋仿佛张着魔口的恶鬼,露出了里面散发着冷气的白牙! 就在此际曹鱼飞竟发现在那小屋门内,方才没有,现在竟有一道白影! 那白影是什么?! 曹鱼飞连腿都在打颤,一双眼睛朝上翻,身子晕乎乎的,恨不得一下子晕过去。 然而不知怎的,那白影突然在半空之中转过身来,曹鱼飞这才发觉,白影是一个人的身子,而她的正面转过来时,赫然是把脖颈吊在门口的阮玉儿! “啊?!!” 曹鱼飞当场惨叫,整个人啪的声栽落于地,身子战战栗栗,软成一瘫泥! 阮玉儿怎么会在这里自缢,她方才明明是活著的啊! 不,不对。她死了,早在三载之前就死了! 曹鱼飞想通了,理智逼着身子站起来。 一手撑着地面,强自而起,咬牙坚持,嘴里念叨着:我不怕我不怕。 如此一番话后,曹鱼飞渐渐感到身上有了气力,他朝后头那门内再次看了一眼,谁知那自缢而死的阮玉儿,居然不见了! 曹鱼飞愣了一愣,不过倒是松了口气。 心说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一场梦而已,都是假的,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甩了甩袖子,这便往角门处而来。 可是走了没有两步,突然一道白影在眼前划过。 曹鱼飞定了定神,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抬了抬头,冷不丁地注意到在自己的面前虚空之中,蓦地横着一个自缢的人。 她穿着素白的衣裙,连绣鞋都是素莲花色的。 再往上看去,曹鱼飞看见那是阮玉儿的脸,她舌头吊出来有三尺多长,双眼往上翻,满脸都是血! “啊啊啊!” 曹鱼飞放声惨叫,抱着脑袋便坐了下去,双手又糊乱地挥舞着,想要把眼前这自缢之人挥开,为自己开出一条逃生之路来。 但他往前挥动,那自缢的尸体便在他前面堵上来。他往左逃,那尸体便堵住他的去路,直到角门口,尸体猛然睁开眼,一股极其阴邪的声音长长送出:还我命来—— “啊,阮玉儿不要来找我,跟我无关,你去找曹鹏益,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干的!如果不是他,你也死不了,是他害死你的呀!” 第823章 不如我们现在先去个地方 “纳命来!” 那尸体吐着血红的舌头,突地往曹鱼飞身上勾去。 曹鱼飞怪叫一声,拼命地朝后退去,眼泪都流了下来,嘴里不停地叨叨:“阮玉儿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真的不是有意害你的呀!谁让你跟那原秀才好,若是你能跟了我,还能走到今日这条路吗!” “这一切都得怪你自己!我把曹鹏益引去偷看你,不过是为了让你屈服,可是你也太刚强了些。这样的人活不长,你难道不知道?!” 曹鱼飞一口气说了许多,一咕噜爬起来,就感到自己的脚已经被那冰冷的爪子给攫住。 浑身一股恶寒,无法自抑地涌上来。 曹鱼飞只感到自己的理智快要崩溃,本能的踢掉那爪子,尔后没命地往回跑。 这时,就感到连背上也覆着了那具尸体的压力。 曹鱼飞声嘶力竭地怪叫一声,拼命地朝前爬去,嘴里嘟囔着,“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是你自己命短,怪不着我!” 他说着手脚并用,往院内飞跑,只感到身后也传来阵阵的风声,想必是那女鬼又追了上来。 这两个人一进到后院,君梓琳便从那开着的门内走了出来,将身上的白衣一丢,把那上吊的绳子也扔弃一边,吐了口气喃喃:“扮鬼还真不容易,差点真把我给勒死!” 见曹鱼飞往后院跑了,君梓琳拍拍手,“这下子真要捞着条大鱼!” 她也跟着往后院奔去。 然而场内只看到一记吊在半空中的白色影子。君梓琳忙跑上去,那影子便从半空之中落下来,身后赫然是吊着的一根绳。 “阮檀儿怎么样,人呢?”君梓琳把蓄了假长舌头的阮檀儿给扶下来,出声问道。 把自己抹得一脸血的阮檀儿,满脸的不解,指指这院子的深处,“我往前面去追了,但是身上吊着的绳不够,看见曹鱼飞往那里跑去。君小姐,杀我姐姐的真的是曹鱼飞吗?我听见他招供了!” 君梓琳拍拍阮檀儿的肩,勉励道,“不管怎样,凶手抓到了,你姐的仇能报了。等我回来!” 这时隐在暗处的曹鹏益,气喘吁吁地跑出来。 君梓琳让他不要说话,跟自己追进去。 当下两个人朝院子深处而去,角门郑普徙带着衙役门闯入,与阮檀儿交流之后,也跟着追了进去。 君梓琳在院子的尽头处看了一圈,没找着人! “莫非这曹鱼飞还能真飞了不成!?”君梓琳朝四下的墙看了一眼,若是能真飞了,也得不着痕迹地飞才行。 但是他们赶来的时间很及时,纵然是他想飞,也得有机会才行。 按理说他是没机会的。 曹鹏益眼尖,陡地发现那里有一口枯井,他指了指问道,“不会是失足掉进去了吧?” “失足?” 君梓琳重复着曹鹏益这两个人,杏眸凛凛着怀疑之光。 这是何意? 一个人在慌乱之时,的确容易失足。 但曹鱼飞有太多的牵挂,即使是再慌乱,他也不可能会拿性命开玩笑。 何况这里多时密树成林,人跑到这里后,哪怕再慌再乱,也会本能地找一处躲避起来,而非是来到这井口处,跳下去。 “去看看。” 君梓琳大步迈过去,曹鹏益暗暗吐了口气,刚才姓君的看他眼神,好像是他把曹鱼飞给推下井似的,实在有点可怕。 两个人往井口一走,夜色黑沉,曹鹏益去了火折子来朝下面一照,顿时便“啊”的声惨叫出来。 君梓琳也看到了,井下面曹鱼飞头往下,双脚往上,栽了下去。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脑袋爆裂,现已身亡。 “怎么样了!” 郑普徙带着火把急急奔入,四下的衙役也都赶来,一时间院内照若白昼。 “你看看吧。” 君梓琳沉着脸让开了路去,指了指井里面。 “什么?”郑普徙有股不好的预感,取了火把,上前查看,看见尸体之后,脸立即凝冷下来,“怎么会这样!” 他是要抓活的,但是现在,人却死了! ‘失足吗?’郑普徙扭头冲君梓琳问。 君梓琳冷冷的眸在火光下闪动着锐光,反而看过来,仿佛有一缕慧黠闪过,反问道:“你也认为是失足?” “呃?”被这么一问,郑普徙反而有些愕然。 听妹妹的这口气,莫非不是失足? 当下郑普徙便朝曹鹏益看去。 “不是我!曹鱼飞进这里时,我还在外头!”曹鹏益连忙摆手,反驳郑大人那怀疑的眼神。 “没说是你。”郑普徙寒声道,语气有几分颓然,好不容易抓到凶手,却是个死的。 “死无对证。虽则咱们推测的都是事实,但现在公堂之上,却没办法让这死的曹鱼飞说话!唉!”郑普徙一阵遗憾。 让人把曹鱼飞的尸体从井内捞出来,郑普徙便让君梓琳过来验尸,看看有无其他的疑点。若是有,便不是普通的跌井而死,而是他杀了。 可是君梓琳却摇了摇头,对道,“尸体上并不会留下痕迹,因为让个想让他死的人,绝对不会在他身上留下证据。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妹妹你说什么?”郑普徙开始听不懂君梓琳的话。 君梓琳最后看了一眼尸体,尔后冲兄长一招手,让他到自己跟前来,“借一步说话。” 兄妹俩撇开众人朝外走去,衙役们见此,也都收拾尸体,准备收工。 “哥,曹鱼飞的那外室之处,得去看看了。” “已经让人盯着了!”郑普徙忙说道,不解妹妹为何说这个事。 不过有这个外室,很多曹鱼飞做的事,便都很明朗了。所以,这些都是证据,原秀才一案还是能够很快审查清楚的。 “你的人怕是盯不住了。”君梓琳见此轻叹一记,深深凝起眉头。 郑普徙一听不干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还有,莫非曹鱼飞身后还有高手相助?!” “不如我们现在先去个地方?”君梓琳朝兄长看去,目色冷凝。 “哪里?” “玉林宅邸。” 随后郑普徙吩咐人去曹鱼飞的外室那里,而他自己则是与君梓琳一同赶往玉林宅邸。 刚到了宅子,就见院子内满是侍卫。 第824章 他太心虚 他们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君梓琳冲其中一侍卫吩咐,“晋王在何处,请他来相见。” “王妃娘娘,王爷在内宅。”侍卫不假辞色,诚实回道。 君梓琳冷冷勾唇,冲郑普徙道,“哥,随我来。” 她熟门熟路,朝着内宅而入。郑普徙却是有点不太自在,明明是查曹鱼飞外室的,怎么转眼就跑到这宅子。看妹妹这样子,好像问题是在晋王身上? 然而却见晋王正从沐房而出,湿淋淋的头发,像是刚刚沐浴完。 “殿下。”郑普徙上前行了一礼,虽是自己的小舅子,但礼不可废呀。 然而君梓琳却是上前扯开兄长,朝周烬笑看了眼,俨然不是之前两人冷战的情形。她淡淡地唤了声:“王爷,这时辰也不到歇息之时,为什么要这样急着沐浴呢,莫非是想清理点不想让人看见的东西?” “爱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烬冷笑一声,对上君梓琳的脸,却是不见半分波浪。 ‘看来王爷并不想说实话,那不如咱们找到证据之后,再来谈谈曹鱼飞之死,怎么样?’君梓琳说着便迈步入浴房。 那郑普徙蓦地一惊,被君梓琳这话给震得回不过神。 本能的一伸手抓住妹妹,正要问怎么回事时,身后的拱门处突然窜进来一道身影,竟是燕青:“大人,曹鱼飞的外室不见了!那宅子内也被劫掳一空,像是曹了贼!” 本来是抓住君梓琳的手,就这样无意识地放开。 郑普徙面色瞠然,从燕青身上移开后,最后转到周烬身上。 尔后他默许了妹妹进浴房查探。 不多时她从浴房取出一套衣袍来,正是周烬所穿的那套崭新的墨绿色衣袍,边缘绣着的是玄色的竹纹。 这衣袍并不脏,但却已经被周烬弃之不要。 将这衣袍往外一拽,扔到周烬面前,君梓琳冷冷敛眉,“晋王,这证据不快点扔掉,是不是杀人也太不专业了点?” “爱妃,你在说什么,本王听不懂。”周烬冷笑一声,转开脸去,深邃的眸掠过道寒光。 “看来晋王是想要一点证据了。”君梓琳俯下身,一点点从那袍服上寻找。 郑普徙神色凝重地望着周烬,却是紧抿着唇,并未开口。 而后面的燕青面色惨白,连话都说不出来。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一直叫君小姐嗳菲的男人,居然是当朝的晋王殿下! 而那嗳菲也绝不是什么嗳菲,而是‘爱妃’。 是王爷对自己宠妻的称呼。 他们究竟犯了多大的错啊,居然会认不出朝的晋王殿下,这个活阎王啊! 燕青几乎被震得回不过神来。 而君梓琳却在那墨绿色袍之内,找到了一枚绿叶,并递到周烬面前,“晋王,你不消毁这件衣袍,真是不明智,瞧吧,证据不是在此么。” “不过是一枚叶子。”周烬别开脸去,不见半点妥协。 “这样的叶子,并不是每一个陵州之地都有。就在方才我们办案的那所枯院,便有无数片这样的叶子。晋王,你去过那里对不对?还有不仅是方才,哪怕是昨天,你也去过那里。因为你早查到,我们会在那里动手,试探曹鱼飞,让他在惊吓之后,说出杀掉阮玉儿的事实。” 君梓琳把叶子交给郑普徙,对了一下之前那枯院内的叶子,果然是同属一种树木。 如此一来,妹妹所说的并不差了! 郑普徙面色凝重起来,目光深深地凝睇着面前的晋王。 没想到,幕后的黑手竟是面前之人! 他防了那么久,从来没有想过防备自己人,可却偏偏在自己人这里,出了纰漏! 君梓琳把雪卫找来,让他将之前周烬穿的衣袍也都拿来,即使是脏的。 雪卫很是犹豫了阵,抬眼请示般地朝晋王看去。 晋王点了点头,示意他按王妃的意思去做。 从那些脏衣袍之中,君梓琳寻找到了同样的一枚绿叶。 “晋王,常在河边走,哪里不湿鞋。那枯院没有别的优点,只是树林繁多。从里面来回进出,哪里能够不沾上绿叶的?”君梓琳冷诮地看着周烬,神色清寒。 “晋王为什么要这样做?”郑普徙深吸口气,脸都黑了。 他一直都是极信任晋王,对于所查到的事情,也都全不怀疑。可是没想到,对方却在背后捅了他一刀。 “为了那账本。” 君梓琳代为答道,“账本没到手,徐世旷交出来的所有账本之中,只有那一部分的账本没有交上。因而导致了徐世旷的死。而那账本却落到了杀了徐世旷的曹鱼飞之手。” “曹鱼飞不仅手握账本,更是知道一些不可言说的秘密。”君梓琳朝周烬看去,“晋王必定是不想让曹鱼飞被活捉之后胡言乱语,才会动手杀了他!” “晋王,我说的对不对?”君梓琳抬眸微笑地看着周烬,杏眸隐含波澜。 周烬勾唇笑了笑,缓缓地伸出双手。郑普徙以为他要对妹妹不利,一把将妹妹捞在身边,防备地盯着面前的人。 谁知周烬只是双手交叠“啪啪啪”拍了拍掌。 他赞赏地看了眼君梓琳,点头,“爱妃,没想到你竟会猜到这点。本王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这样的查案水平,当真是人才。” “看来你已经承认杀死曹鱼飞了。”君梓琳认真地盯着他,语气咄咄。 “其实本王没想杀他。” 周烬轻叹一声缓缓告来,“是他太心虚,看见本王后,更慌不择路,以至最终摔进了枯井之中。” “那账本在哪里?” 君梓琳转而问道,曹鱼飞对周烬惟一用处,便是曹鱼飞所知道的,以及那账本。这必定与周烬奉旨查办的事情有关。君梓琳感到棘手的是,周烬的圣旨压下来,二哥这种地方官,就休想再过问半句。 纵然是现在,想要看那账本,也不一定能够如愿。 果然就听周烬笑出了声,隐含诡魅,却朝郑普徙看去:“郑大人,你当真要看本王要查的这账目?” 被问的郑普徙犹豫了下,并没有应声。 这是晋王奉旨查办之事,他不好管,也管不着。 第825章 机灵的小家伙 既然曹鱼飞与晋王查办之事牵扯上了,那自己也只能放手。 否则卷进对方的案子里,必将没完没了。 郑普徙最终摇头,“晋王,那账本之事与本官所查的案子无关。但是曹鱼飞之死,果真如你所说吗?单凭你一面之词,此事并不可信。” “纵然是曹鱼飞该死,理应受诛,也该由律法来审判他,而非晋王你擅自行事。” 郑普徙皱皱眉,显然对晋王出手极不满意,“此事本官会奏明圣上,由他来定夺。晋王认为如何?” 单凭他一小小的知府,治不了堂堂晋王之罪。但是郑普徙绝不会袖手旁观,必定将此事告知皇上得息。 “呵呵,看来本王所说的话,郑大人你是不肯相信了。”周烬冷笑,俊脸溢出嘲弄之色。转眸朝君梓琳看去,“爱妃,从始至终就没有相信过本王。不管是在这场案子中,还是在之前,岳母坐客这宅子时,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是不是?” 君梓琳:“……”这事跟娘亲有什么关系,周烬有必要还再扯上前事吗? 一提到娘亲的事,君梓琳就对周烬怀有负疚。她误会了他,非但如此,在昨日给他倒沐浴水的时候,她还留意了周烬的一些事情。 直到今日在枯院,若非她记忆力惊人,怕是记不起来,周烬昨日沐浴时,那衣袍上尚有一片青绿的叶子。而这叶子与枯院的叶子正好是同一棵品种树木所掉落下来的。 自此,也是君梓琳开始怀疑周烬的导火索。 否则她也不会找到玉林宅子,也不会把周烬堵在这里。 突然身上被人戳了下,君梓琳忙回头,只见二哥正拿手捏了她一下,并施眼色让她赶紧的,转而又朝晋王送去一眼,回头又朝她施眼色。 “算了,不信本王,也无妨!你不相信,这世上总有相信的!”周烬拧眉,嘴角噙着丝冷笑,危险地睨着爱妃。 看见她的不相信,会令他心寒。 君梓琳蓦地从郑普徙身上回过神来,冷不丁对上周烬送来的目光,两人的目光齐生生撞上,当下君梓琳心潮起伏,抿了抿唇,垂下眸去。 她想相信他,可是在相信之前,必须得有证据。 这是案件,不是感情。 公事与私事,绝对不能掺合在一起。 君梓琳垂下脸,默然不语。 郑普徙着急,又戳了妹妹一下。他额上都急出汗了,先不管其他的,要先说要相信晋王啊。 只有这样,他们夫妻俩才会重归于好。 郑普徙操心妹妹的家事,同时又与案件分得清清楚楚。 他自会禀明圣上,但是妹妹又不是这案子中的官吏,完全没必要因此与晋王闹翻。 “大人,人真的不是周公子杀的!”正在此际一道童音响来,众人齐齐看过去,但见是名小童,却是郑普徙近来收在身边的小团子。 “小团子,你怎会在此?”郑普徙吃了一惊,这小童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了? “我一直在锦香班那里盯着呀!” 小团子飞奔过来,却是站在周烬那边,声音响亮说道,“是君小姐让我盯着的。之前阮玉儿跑到枯院去,曹家的两位公子都进去了,我也跟进去。你们在那里扮鬼吓唬人时,我跑到枯院的最后头,在那里见着周公子了!” 他说着指指周烬,并拽住了他的衣袍,语声竟有几分感激之意,“如果不是周公子,我早就不小心跌进枯井啦。我担心过一会儿你们来到那枯院的深处,也会不小心跌进那被荒草掩盖的枯井,于是就搬了石块与木头,想做个标识。” “但曹二公子大喊大叫地跑进来,正跑往枯井,我正想阻止他呢,就被周公子给抱走了。最后曹二公子跌进井里。事情就这样,所以曹二公子的死真的与周公子无关。” 小团子清澈童稚的声音响在当场,最后还仰头看向周烬,冲他甜甜一笑:“若非周公子,那曹二公子必定会把我扑进枯井,说起来公子救了小人两次呢!” 君梓琳:“……”小孩不会撒谎,小团子说话、眼神和动作都不像是编造的。 看来周烬是真的救了小团子,可他为什么不说呢? “君小姐,请你不要冤枉周公子,他是无辜的。”小团子朝君梓琳走去,语声恭敬而疏离,与先前的那种密切的相处,大相径庭。 郑普徙见了,将人招过去,小团子行了一礼,同样神色恭敬却疏离。 见此郑氏兄妹二人,纷纷互视一眼,从彼此的眸中看到了一缕无奈之色。 “既然事情如此,明日审原秀才一案,却是还要继续,到时候需得有个说法,尤其是大理石一案,还是不要提的好。晋王认为如何?” 眼看着有人证,郑普徙也不想多追究,当下释怀,对周烬询问说道。 “随郑大人看着办!” 周烬负手说道,却并不看郑普徙,转而看向君梓琳,语气冷冷:“君小姐,本王是否能离开了?” 君梓琳听他赌气的话,一时有些心疚,点了点头,“可以。” 晋王爷再不多留,一甩袖往饭室而去,让燕厨娘做了饭之后,自己优雅地进食,从始至终没有邀请郑家兄妹留下用餐。 “妹妹,我先回去了,这案子还有许多收尾工作要做。”郑普徙连忙告辞。 “等等,我也没写验尸报告,与你一起去吧。”君梓琳也跟了上去,一面说道。 郑普徙为难了,朝饭室处看了眼,又看看妹妹,压低声道,“妹妹,你有事要忙,便先忙自己的吧。剩下的活二哥来做。” “你没有仵作。”君梓琳冷冷地提醒他,不容置疑地离开。 院子内一伙人齐齐离开,很快清静无人。 周烬这才放下筷子朝那离开的几个人看去,俊美的脸遇着烛火,眉头渐渐拧紧。 回到衙门,郑氏早张罗人做了一桌子的菜,招呼兄妹二人快些吃了。 大家肚子早饿了,小团子也被叫到桌上一块用饭。 郑氏极喜欢这个机灵的小家伙,特意给他夹了一根大鸡腿。 用罢了饭,郑氏问君梓琳是否还回宅子,时候也不早了。 第826章 晋王为她盖上薄被 “还有尸格要录,今天要晚睡一些。”君梓琳不动声色地说道。 郑普徙也跟道,“是啊娘,明日便要结案了,今晚儿子也很忙,让丫鬟熬些参汤。” “嗯。”郑氏不再说什么,笑眯眯地看着一双儿女,心满意足。 女儿幸福,接下来她就等着抱外孙了。再者便是二儿子的婚事,看来也要张罗起来了。虽然嘴上不着急,其实若是二儿子若能定下来娶了妻,自己也就再不担心。 书房内,兄妹俩燃起两根烛,各自执笔写着。 君梓琳有大篇的验尸体报告要写,又是用毛笔,有点吃力,也就更费时间。 可郑普徙只需要整理一番便可。很快他便做完了。只在对面望着妹妹写。不时问上两句,以后该怎么与晋王相处。 问题是她不能总在他的衙门里吧! “哥,你能不能让我写完这尸格后再说事情?”君梓琳停笔,抬眸冲郑普徙冷冷盯去。 “好好,等你写完我再说。”郑普徙只得点头,不大会子丫鬟送来了参汤,他亲自倒了两碗,自己喝了,让妹妹也喝掉。 夜渐渐深了,郑普徙趴在桌子上睡。 君梓琳捅捅他,把人弄醒,让他赶紧的回去睡,省得占桌子,让她没地方放文书。 “妹妹你也早点歇着啊,明早这些尸格我还要看呢!”郑普徙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迷迷登登的由人扶着回了卧房。 君梓琳在烛下,静静执笔写报告。 一面回想着尸的某些致命伤口。 当时从枯井内捞出来的曹鱼飞已经把脑壳给撞坏,粘连着的脑浆滴答出来。 她捞过曹鱼飞的左手,与自己的左手交握,因为还是鲜尸,他的手尚有余温,并没有僵硬。 君梓琳比量了一下,发觉那种握着手的感觉,正好与之前自己在锦香班于浓雾中差点被掳走时,那拽着自己的大手,如出一辙。 看来那日抓着她离开的人,正是曹鱼飞。 转而她从桌上取下那枚从曹鱼飞外室处,寻来的石块,正是她当时在黑暗中逃跑时所看到的山峦的质地。 现在只需要前去那外室处看看,身临其境下,便更好了。 在报告上落下最后一笑,君梓琳拿镇纸压了,便站起身来,准备去曹鱼飞的外室所在的院落看一眼。 在前世也是这般,她也经常前去案发地点,与验尸相结合,力图对上所有的蛛丝马迹,不错冤任何一个好人。 而在本案中,她也有所经历,自是要让所有的缺口都对上。 把下人找来,把写好的尸格之事一说,君梓琳便去取了衙门内的马,欲出门。 “君小姐,这是去何处?”隐在暗处的小七突然窜了出来,天黑夜深,他本是打盹,以为不会出什么事,没想到娘娘居然要出门,还是独自牵马前去。 “去一个案子处看一眼。”君梓琳答道。 之前她知道那外室的地点,现在大家都歇下了,她自己去看看就行,反正曹鱼飞已死。 “属下也去。” 小七取了匹马也跟着出了衙门。 “你怎么不回去?”翻身上马,君梓琳朝小七问道,周烬生了那么大气,两次,她都没相信他。他也应该把小七调回的。 “王爷不让属下回去。”小七答道,也上马,紧步跟在君梓琳身后。 “也好。” 君梓琳点头,不再多说,驾马沿大道飞奔。小七紧跟在身后。 两人用一柱香的时间,快马到达外室所居的院落。 这里的一切,已经被周烬先一步出手搜刮干净。不管是账本,还是与大理石案有关的一切,收拾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空空的院子。 连那外室,也不见了踪影。 君梓琳知道,那外室必定是知道很多事情,才被周烬给捉了起来,另有用处。 在光秃秃的院内,君梓琳发现这里竟也一点不逊于那曹大公子的院落。 非常大,且格局很是…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君梓琳把马放到一边,这便朝内走去。 人在这巨大的院子内,身处在布局之中,完全看不出这里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格局。 君梓琳走了一圈,身后跟着小七,一路防备地四下。 就感到有某处传来清晰而急促的呼吸声。 且随着越往里走,那呼吸声越急越粗。 小七朝后看了眼,有些怀疑,这呼吸声是从哪里来的。结果那声音并不在身后,而是在他的前面! 而那前面,正好是君王妃的所在。 “王妃?” 小七暗惊,飞奔上前,就看见君梓琳正扶着墙,一步步艰难地朝前走着,那呼吸越来越粗重而疾促,不时自嘴里发出低沉的痛哼声。 “王妃娘娘!” 小七发现她很不对劲,一扯她,她竟整个人狂乱挥舞着双臂,嘴里发出惨叫声,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王妃!” 小七不敢弄伤她,深知此地不易久留,当即一把扛起君梓琳,朝外飞奔。 两人乘一匹马,一路飞奔往玉林宅子而来。 回到宅子后,小七已经浑身都是抓伤,而始作俑者君梓琳已经昏迷在他怀中。 “王爷,王妃出事了!” 周烬还没有歇息,听到声音后,掀帘出来,朝院内看了眼。 只见爱妃昏倒在小七怀中。 他面上一紧,往小七处看去一眼。 直到小七走到跟前,他将那纤细的女子接到怀中。 垂眸看了眼,君梓琳正睡得香,只是面色惨白。 “她怎么了?”周烬沉声问道,不是一直在衙门好好的,怎么面色这么难看。 小七单膝跪倒于地,把娘娘前去曹二公子外宅之事,都一一禀来。 “她没事跑去那里做甚,阴森森的地方。”周烬听罢之后,面上无色,只是转眸冲那小七看了眼,随口道,“去领十个板子。” “多谢主人!”小七暗松口气,没能阻止住王妃,还让王妃受到惊吓,十个板子算是轻的了。 晋王转身把君梓琳抱进屋内,将他放在自己耳房内的小榻上,又命人取了温水来,擦拭她额角上的冷汗。 做罢之后,晋王为她盖上薄被。 随手把自己方才放在榻上的一卷兵书取过来,借着幽幽的烛火,安静地翻看。 第827章 这是什么书 君梓琳只是一时在自己的恐惧之中被魇了过去。 方才被湿巾栉擦拭额头时,她已经有几分清明。 之后听到清晰的书页翻动的声音,以及闭合着的瞳孔感到那微弱的晕昏的光火后,神志慢慢地恢复。 睁开眼睛,便见着一副瑰丽的画面。 一个穿着雪白中衣的男子,坐在榻沿,一手翻着书,偏头看着手中的书籍。 那被烛火覆了层淡淡晕黄的侧颊,棱角分明而魅惑华丽。 男人的深眸温柔似春水,微微而动,随着读取书卷上的字,这副样子看得人莫名舒心。君梓琳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一张脸在同时拥有华丽俊美之后,还能让人凭空产生温馨与舒心之感。 这副静好的画面,美丽得令人不敢打破。 君梓琳试量着想再闭上眼睛,就这样沉睡在他身边。 可是现实已经不容许她这般做,因为周烬发觉她醒过来,已经朝这边看过来,正好将她捉个下头。 君梓琳讪讪地支起身子,想坐起来。何况她现在睡的,是他的榻。 “既然病了,便歇着吧。”周烬眸光重新转回去,握着书卷的手连动都不曾。 君梓琳撇了撇嘴,这男人还是没原谅她。 不过小七也真是的,居然会把她带到这里来,应该带她去衙门呀! “怎么,睡了。” 君梓琳骨碌着眼睛,正在想事情,周烬冰冷的声音传来。 她还没想着怎么回他,他已经打算站起来,将书卷一手,口中说道,“原来是本王在这里,你睡不着,那本王离开。” “别。” 君梓琳忙伸手抓住他。 见周烬依然酷酷地看着前方,一副不愿意理自己的样子。 “其实,你也是愿意留下来的吧。”君梓琳捉住他的袖口,不让他走,口中说道。 如果他真的想走,就应该直接把她扔在原地。 可现在他肯留下来,君梓琳就觉得他理应有那么点想原谅自己。 否则他怎么可能留下来呀! 周烬闻声,动作住了下,尔后慢慢回过头,他俊美的容颜背对着烛火,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君梓琳立时坐了起来,郑重地面对他。 本以为周烬会说出大气之语,谁知自他唇瓣吐出字正腔圆之话:“省油。” “嗯?”君梓琳疑了声。 周烬伸手指指身后的烛火,再次正经地回道,“省油。” 他的意思是,坐在这里看书,可以省油灯的油啊。 君梓琳明白他的意思后,顿时有些无奈苦笑。 他居然这样想。 不等君梓琳再说话,周烬已伸手去取那油灯,君梓琳当即站起来,瘪瘪嘴装委屈:“殿下还在生气吗?我都已经道歉了。昨天晚上还给你倒沐浴水。” 周烬轻轻一哼,薄唇微启:“那是因为查案。” “可今日我是特意跑来向你道歉的吧!”君梓琳不屈不挠,继续说。 周烬勾唇,勾起一抹讽笑:“那是因为你昏迷了,无处可去。” “周烬!”君梓琳叉腰,气鼓鼓脸颊瞪他。 “何事?” 晋王殿下转过身,高大的身躯居高临下,深眸在背影处睨着她。 君梓琳立时抱拳,装弱小无辜:“殿下,您就原谅了梓琳吧。我也是无心之失啊。我年纪小又不懂事,我读书少又没爹娘疼爱,我脾气大又没心机…请您原谅小女子好不好?你是大男人,大男人应该包容小女人的啊!” 耍起无赖招式,君梓琳继续自己的道歉大业。 反正都到周烬面前了,不原谅自己,他还能做什么。 两人正纠缠不休,外头传来脚步声。 就听见小七的声音在夜色之中传来,“主人,已领完十板子。” “退下吧。”周烬道。 外头传来声“是”,之后脚步声消失在远处。 君梓琳听个正着,扭头问周烬,“什么意思?你打小七板子了?” “他没劝住你,又让你昏迷,应当受罚。”周烬冷淡说道。 “是我自己要去的,是我自己因为之前受到惊吓,重新回到案发现场,所以才会昏迷的。这一切都与小七无关啊!”君梓琳气的抓着周烬的衣袖摇晃他,“你怎么不分清红皂白?!” 周烬不看她,迈步离开。 因君梓琳正抓着他,一时便被他拖着走。 君梓琳不放开他,他便也不停步伐。 最终君梓琳只得松开,谁料他站在卧房门后,竟一把打开了门,月色如流水般倾泻下来。 洒落在他的身上,使他看起来格外清冷。 君梓琳一时看得有些痴了,也没了接下去的动作。 这之际看见周烬往外一呼,雪卫听到声音赶了出来,抱拳应命。 晋王淡淡吩咐,“去取些伤药给小七送去,这两日好好养着。” “是。”雪卫应令退下。 周烬说罢后回头朝君梓琳看了眼,转身又回屋去。 他这样,就算完事了? 君梓琳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不过周烬这也算是听从了她的话,有所改变。 “你要喝水吗?” 见他进去,君梓琳高喊一声,转而便去倒水。 周烬安静地坐在榻沿上看兵书,见她倒了水来,却也没拒绝,沉默地接过来,一边看书,一面饮一口水。 “这是什么书?”君梓琳便转身上了榻,在榻里面看正在看书的他。 周烬饮了口茶,并不回她。 “从帝都带来的吗?”君梓琳伸脖子朝书看了眼,都是些古繁体字,竖直排版,之乎者也,看着很费脑筋。 这回周烬根本没回她,只是将杯子放下,尔后偏头瞄了她一眼。 君梓琳略有所觉,看看他又看看杯子,当场再去倒水。 等她倒水回来,周烬直接翻身倒下,闭眼睡了。 “切。” 这下君梓琳明白了,调虎离山嘛。 让自己出去倒水,他反倒是自己霸占了这床榻。 她也不是没榻,不稀罕睡他的。 转身君梓琳回自己的大床榻歇着,趴在榻上,她朝那耳房看去,烛火跳跃着,燃得很是欢畅。 不知不觉便入了梦乡。 天亮后一大清早,小蝶前来送信,今日是审原秀才案之日,大人请小姐前去观看。 君梓琳知道,这是兄长头一回审这积压的陈年旧案,且又是翻案。 势必非同寻常,想至此,君梓琳觉得晋王也该前去。 第828章 他捉着她的小手了 把自己收拾一番,君梓琳跑去找晋王。 周烬正在优雅地用早饭,桌上摆着的也很清淡,一个大包子,一碗磨好的豆浆,还有一碟青巴巴的咸菜。 他一面吃,手中依然握着昨夜的那卷书。 他怎么总是看那本兵书? 此际君梓琳走过去,想了想,还是问旁边的雪卫:“殿下怎么总是看那卷书啊?” 莫非是那书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或者是他新得来的? 雪卫轻咳一声,低声告道:“王妃大约还不知,主人说不日便要去战场,所以多看看兵书。” “要去战场?怎么没来圣旨?”骤听这话,君梓琳忙问,手指尖都凉了,周烬又要离开吗。 雪卫轻叹,“谁说不是呢。是主人主动写信上呈皇上,说要去战场的。自从与王妃成亲之后,王爷就离开了战场,现在是大概觉得应该回去了吧。” “雪卫。”刚刚说完,周烬警告的声音送来,头也不抬,将那筷子扔在桌上,发出“啪”的声脆响。 “再去取双干净的。” 君梓琳说道,转而让雪卫去取新的筷子,她走到周烬面前坐下。 内心里是有些不太情愿,关于他主动返回战场的事情。 这是存心要抛下她,要离开。 “那个,你真的要去战场?”君梓琳轻声问道。 周烬又翻了一卷书页,回答她的话,并没有看过来。 “你去的话,我也去吧。”君梓琳舔了舔唇,有些局促地说道。 她不想与他分离了,所以他在哪里,她便也在那吧。 “你不能去。” 周烬继续看书,吐出来的话语充满威慑与命令。 “今日二哥审案子,要不你也到场吧。”君梓琳又道。 她这前言后语的,两不相关。周烬听后捏了捏书卷,抬眸这才朝她看过来,深眸染着疑惑。 君梓琳见他肯看自己,立即便扬起灿烂的笑,“今日你陪我去看二哥审案吧,我们一同。” 周烬眼神不动,声音极低:“为何?” “如果你陪我去了,我便听从你的话。”君梓琳甜甜一笑,绝艳的小脸充满自信阳光的笑。 “何话?”周烬又问。 君梓琳坐直了身子,郑重回他,“不去战场的话。我听你的,就不去战场。否则你去战场,我也会追过去,给你个惊喜!” 他要去战场,她阻止不了,也不想阻止,免得讨个没趣。 但是他也甭想阻止她去战场,她一定会去找他的。 周烬被她这无理的要求给气笑了,将书卷往桌上一掷,未来得及吃完的菜也跟着这动作一震。 转而他面上浮起幽浅的冷意,开口道:“爱妃这招叫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呵呵,这一招用得真妙呀!” 君梓琳也不生气,全权接过来,也跟着站起来,双眼并不躲闪,直朝周烬看回去,意气风发地扬眉:“殿下,其实我还有更妙的招,只是还没施出来罢了!” “哦?”周烬愿意洗耳恭听。 君梓琳指指屋梁,蓦地吐出几个字:“一哭二闹三上吊啊。我都还没用呢!刚才只是热热身,你答应否?” 她摩拳擦掌,一副要干到底的样子。 守在旁边的雪卫一看这架式,心里头哭笑不得。 一时也看不清楚,王妃与主人之间,这又是要上演哪一出。 最终晋王被王妃说动,用罢了早饭后便去衙门内观看。 此时郑普徙正审到阮玉儿成亲之日。 其间阮檀儿以及曹家的人俱都在场内。 旁边另有一名妇人,于场内跪着,低垂着头。 直到郑普徙审问那妇人,君梓琳才知,那妇人竟是曹鱼飞的外室! 外室不是被周烬给弄走了吗? 君梓琳忙朝身边的男人看去,他正负手而立,眸光清冷地看着审案场内,尔后微微一点头,大概是被郑普徙看见,两人点头示意。 听见那外室招供,关于曹鱼飞所干的事。 君梓琳心里暖和和的,没想到周烬会把这外室贡献出来,让她再现在审判堂上。 若非如此,这场案件便只能通过证据以及推理加上说明来进行了。 而有这外宣,至少他们有了一个旁观的人证,更加有信服力。 周烬这男人,刀子嘴豆腐心。 明明是冷情的模样,可是内心里却是温柔多情。 君梓琳心里满满是感动,趁着人多,自己与他都在人群之中,便趁机偷空,伸出手,朝他后背而去。 他负手,君梓琳便伸出小手指戳戳他的大掌,然后伸进去,想勾住他的手指。 男人很是拒绝,一松手,便两手垂立于身侧,反而与她的小手擦肩而过。 君梓琳也不气馁,她都两次误会他了,他却还这样通情达理。而且他也不像别的男人那样,揪住妻子从前的错误,就追究起来没完没了。 在密室,君梓琳与别的男人发生的那事,周烬知情,但却并没有一直揪着不放,计较不停。 君梓琳想到这儿,反而更释怀。 不管怎样,周烬这样的男人,都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家伙。不管是否能托付终生,他都是一个可信并值得被欣赏的男人。 契而不舍,君梓琳伸手勾住他大掌,在他没有合拢手掌之前。她将自己的小手哧溜一下塞进他的大掌中! 这样便是他捉着她的小手了。 君梓琳窃笑,转而朝身侧的男人看去。男人目光正视前方,神色不见半分改变,侧颜依然俊美,根本看不出任何改变。 可是君梓琳发现,他并没有推开自己的手。 顿时,心情雀跃至极! 君梓琳勾着唇,笑眯眯地,感觉自己的世界都是粉色的泡泡儿,漂亮极了。 二哥的审案过程,没怎么看。 君梓琳满心里想的都是自己塞在周烬大掌内的小手,她的手动了一下,周烬的大掌便也动一下,却是为了牢牢地握住她的手。 他这样的动作,令她很是开心。 忍不住勾起小指,在他掌心里面划圈圈。 周烬反手握牢她这不安份的小手,阻止她再调皮。 直到案子审完,人们散去。 君梓琳还站在原地,玩着周烬的大掌,感觉很有趣。 “妹妹,周公子,快请进来吧。”郑普徙累得一身是汗,终于圆满结束了这案子。让人把原秀才送回府去,曹家的人也都散去。 第829章 沾了女婿的光 曹鹏益没跟他爹离开,只神色不善地朝君梓琳走来。 郑普徙看着直皱眉头,君梓琳淡道,“许是曹大公子有话要说。” 当下君梓琳迎上去,让曹鹏益自说。 “君小姐,虽则我不喜欢曹鱼飞,可是也不想让他这样死。”曹鹏益面色冰寒,身侧的两拳头紧紧攥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君梓琳轻叹一声,由喜而忧:“我也没想到曹二公子会失足落井。只是人各有命,怨不得天。可幸的是小团子没事。” “不管怎样,君小姐与郑大人解开这沉湮了三载的疑案,却是事实。没想到二弟竟这般对待我,知情知面不知心啊!” 曹鹏益一瞬间满脸的寒霜化为悲怆的感慨。 这三年来他只以为阮玉儿这贱人与人私通,竟敢背叛他。却不知这一切都不过是曹鱼飞的计谋。 那阮玉儿本与原秀才有情。 可当时自己只认为这件事是虚假的,是阮玉儿与原秀才私通,寻找的借口。 没想到这不仅是事实,反而更成了曹鱼飞利用的藉口。 曹鹏益本以为自己看上阮玉儿的美貌,只是无意间的一个巧合。甚至曹鱼飞早一步认识了阮玉儿,并在求娶不成,心生报复。 他转而利用时机,使曹鹏益与阮玉儿相识,继而求娶,活生生拆散了阮玉儿与原秀才。 而以曹鹏益的性情,自大张狂性烈如火刚愎自用。 认定了一个,怎可能撒手,更不可能听阮玉儿的解释。 一场悲剧而成。 只是在阮玉儿洞房花竹夜时,曹鱼飞偷偷而来,想要借机逼她,却反被对方拒绝,怒火之下假装言和,声称不再计较前事,一杯酒泯恩仇。 结果阮玉儿被骗喝下装有飞乌根的毒酒,吐血,被曹鱼飞挂到事先做好的吊绳上,弄出自缢的假象。 可惜那枚半月玉佩却不小心沾上了阮玉儿所呕出来的血。 心虚之下曹鱼飞将血擦掉,但一时没记清楚,究竟这玉佩是在阮玉儿的腰间,还是在桌上。 他怕留下怀疑,于是收拾好现场后,直接把玉佩送到曹鹏益的居所,偷入院子,放在桌上,并以书卷掩盖。 这便是当初曹鹏益初时所记得的,半月玉佩是在桌上,不是在自缢现场。 其实在阮玉儿不想嫁给曹鹏益,而曹鹏益却硬将半月玉佩作为定情信物塞给阮玉儿时,两人历经多次相见吵架,早已经将这玉情信物给忘记。 曹鱼飞担心事情几漏,曾多次在曹鹏益耳边无意中提到过,阮玉儿不想与他成亲,退掉定情信物一事。是以曹鹏益便理所当然地认为,那定情信物半月玉佩,已被退回来,由下人放在自己桌上的。 在君梓琳看来,这玉佩是个极大的破绽。 普通人身上,必会很容易就能挖出来。 奈何曹鱼飞并非普通人,全是曹家的嫡长子,富贾之后。平时里负责到处玩乐,兼与父亲去谈生意应酬。事情诸多,百忙之中,自不会记得这玉佩小事。 记忆的混乱,有时候会使人产生错误的记忆。 从而容易被灌输假的记忆,而认定那记忆是真实性的。 等到真相揭开时,才蓦然发觉,这记忆竟全然不属于自己。 “不管怎样,曹鱼飞毕竟是姓曹,若非你们曹家对他这样苛刻,他也不至于疯狂报复。”君梓琳朝曹如森看了眼。 自小被虐待、冷遇,乃至亲生母亲都这般。曹鱼飞不变态才怪。 反而在经商上,君梓琳挺欣赏他的,至少比曹鹏益要灵活有手腕得多。 在求爱时,阮玉儿的拒绝,更是挫伤他的自尊之心。 求爱不成,反施毒手。更是一箭双雕把兄长也除掉,自己坐拥曹家偌大家业,铲除所有的阻碍。 但他错估了曹老爷对曹鹏益的喜爱,宁可花大笔银子收买官府,把原秀才送进牢,也绝不让自己长子进大牢受苦。 谁料三年之后,此案非但没能如曹鱼飞所愿,反而葬送了曹鱼飞自己的性命。 曹鹏益听君梓琳之言,感慨地点了点头,“君小姐,多谢你一番教训,改日再会。” 之后曹家的人也跟着全部都离开。 郑普徙审案,郑夫人从头到尾看到底。对儿子满意不已,“你爹没来,若是他能看见,必会为你而高兴。”郑夫人对二儿子夸赞不已,案情审清楚,看到百姓们的赞誉,郑夫人觉得比当上大官还要荣幸。 “多谢娘。儿子一定不负父亲所望,在任上为百姓做事。”郑普徙微笑回道,感觉自己所需要做的事,一下子多了许多。 第二日,郑夫人便决定要离开了。 “娘亲,好容易呆上几日,怎么又要离开呢?”君梓琳劝她多住些日子,很是不舍。 郑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感慨道,“我出来的时间也不多短啦。府内也有许多事需得料理。虽不知以后何时相会,但在帝都,我会等着你们兄妹俩的!” 周烬见郑氏执意离开,便派了四名侍卫,亲自护送她走。 能得晋王侍卫相护,郑氏显得很高兴。 这算是沾了女婿的光,之前在帝都城都没有这样的收获,自是比别人要兴奋得多。 原秀才一案后,朝廷下了公文,对郑普徙之举甚为嘉奖。 而自从郑普徙成为一方知府后,一直未有庆宴。 这陵州城的曹家,为了感激郑大人明察秋毫,特意举办了一场宴会,自是郑大人是主角,陵州的各乡绅士族都会前去。 原秀才因为三载牢狱之灾,出来后一无所有。曹家接济,蔺家也对他多有照拂,日子竟也有滋有味。因阮檀儿与他这几年,因姐姐之死而奔波,已积累下感情,最后两人结为夫妻。 继续科考之路的原秀才,重震精神,打算来年应试。 宴会在郑夫人离开后一日后的晚上举行。 蔺家与曹家依然并不和睦。 不过蔺家见郑大人出席晚宴,便也前来,与曹家分一杯羹。不仅因为郑大人清正廉明,查案效率。更重要的是大人的妹妹君小姐,正在给蔺小公子瞧病。 小公子的病并没有彻底痊愈。蔺老夫人主要是是听说君小姐也会在这次宴会之中,自是卯足了劲,带着身边的人出席。 第830章 君小姐皮肤真好 江城的陶县令被郑普徙给勒令送回去之后,便一直心心念念的前来拜见晋王殿下,可惜一直被拒之门外。 这回听说了宴会之后,便也想前来。 谁知郑大人一封书信,再次把他止在宴会门外。陶县令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地憋在江城县内。 蔺家竟也在宴会之中,令人很是稀奇,打听之下才知道郑大人的妹妹君小姐,也会参加这次的宴会。 君小姐的大名,大家早有耳闻,知道郑大人,便知道君小姐。 不过更因为君小姐身边还有一个美男,传言这美男是她的夫君。 不过更多人都愿意相信,这个美男是她的裙下之臣。因为君小姐梳的是未出阁的女儿头,而她又是郑大人的妹妹,有权有势的,有裙下之臣也属正常。 但有的也相信,郑大人与君小姐并非是亲生兄妹,否则怎么可能会有两个姓氏。说不定郑大人与君小姐还有关系,要不郑大人怎么到现在都未娶亲。 但是宴会上却依然变成了个变相的相亲宴。 未婚的姑娘与男子,借着各种名目出现在其中。 豪绅士族自是想把女儿嫁给郑大人这样的青年才俊。 而有能力未娶正妻或未婚配的男儿郎,自是看上了君小姐的美貌。 至于君小姐的那位裙下之臣,就当没有啦。 今日君梓琳也不知周烬闹得什么别扭,他根本就不来。是以,她自己换了漂亮的衣裙,随着哥哥到了这宴会上。 宴会场地是在曹府宅邸举办。 这里大而宽阔,收拾得奢侈又漂亮。 君梓琳到了后,就看见满院的灯笼照耀,绕人眼目。 “哥,这里真是好看啊!”经历了这些日子各种各样的事,君梓琳也想出来散散心,认识新的朋友。自然周烬那样的宅男,自不必引他来。 谁知郑普徙却不放过她,问道,“妹妹,王爷怎么没来?” “谁知道。”君梓琳撇撇嘴。 虽然周烬也愿意牵她的手了,但那男人似乎更倾向于长期半冷战。 愿意牵手,也愿意拥抱,但都是她君梓琳主动。 否则的话,他可不会多向她走近半步。 至于他为什么不来,君梓琳觉得可能是他嫌烦。 皇族宴会,本就扰人五识迷人视线。又何况是这种地方宴会,若是被识出身份来,他会更麻烦,所以不喜欢。 郑普徙却朝前头指了指,提示她:“呶,看见那些人了么。” “小厮衣袍也很华丽,来的肯定都是有钱人!”君梓琳重重点头,眼睛放出光芒。话说上回蔺老夫人给的那箱子金银珠宝,都花得差不多了。 君梓琳打算求个商业门路,好能得个长长久久的收入。 至于对蔺小公子最后的医治阶段,君梓琳却没想再收取人家金银,只要小公子的病能好就行。 “走吧。” 郑普徙看妹妹那见财眼开的样子,一时有些无奈地吐了口气。 他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个好不好。 算了,等到了宴会场内,妹妹就知道了。 兄妹二人一同入了曹府,并乘马车去了府内最大的宴会厅。 厅室内已经宾客济济一堂。 各家世族闻讯而来的豪绅等也都在其中,并带着自己未出阁的女儿,前来拜见郑大人。 君梓琳此刻才明白兄长话中之意。 原来这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宴啊! 不过俊男美女,瞧着倒是挺好看的。不知能否借着兄长的势头,做成几笔买卖,到时候好供养自己和自家男人。 周烬是个穷光蛋,现在已经是板上订钉的事实。 她再不赚银子,他可能真的要饿死了。 兄妹二人入了宴后,便男女宾分开。 君梓琳去了女宾处,有蔺老夫人从旁照应,并将君小姐为其小孙子医治之事,正式介绍出来。 韩长史家的夫人带着自己小女儿上前来拜见,另有州府同知等官吏内眷。因同为官,对于君梓琳的事情多有听说,关于君梓琳身份的问题,却并不便多问,只是相当恭顺而已。 “不知郑大人在帝都可有婚配?”君梓琳与众人寒喧时,便有一道陌生的女音传了进来。 众人齐齐回头,是一名打扮得很浮华的年轻女子,最多十八岁左右。 大家一看,顿时也都让开了一条路,请这位莫小姐移驾前来。 陵州莫家,乃是这里的百年豪绅大户。 君梓琳听见有人称呼“莫小姐”时,便略有所觉。只是今日一相见,禁不住感叹陵州民风果真彪悍,这莫小姐瞧着是未出阁的,但却是君梓琳碰见的第一个,明目张胆问男人有没婚娶的女子。 “看来君小姐也是未出嫁的呢!”莫小姐走近了之后,大眼睛灵气逼人,仿佛会说话般,笑意盈盈地看着君梓琳。 “哦。” 君梓琳并不明确地应了声。 同时她也十分触头。她梳个姑娘头,别人会问她没出嫁,打算以后找什么样的,旁敲侧击;她梳上妇人头呢,别人会问她,夫君家是做什么的,有没有生孩子。 这是来到陵州之后,所遇到的最让人头疼的事情。 从前在帝都城,大家都认识她,没人会问。 之后去了桥邯城,因为没有太深的交情,更无人来问津。 但是这陵州却是她呆得时间、接触算是最深的了。 如今被莫小姐这般问,君梓琳也只有如此回答。 蔺老夫人见君小姐不太乐意回应的样子,便欲替她挡掉,转而对莫小姐道,“正有几位姑娘,在前厅那边,想必是去取花的。莫小姐自也可以去。” 取花,只是一个说词。 事实上却是借取花,而偷看郑大人,并趁机与之搭上话。 若是能将自己的香囊,帕子呀砸中他,又被他收入袖内,自是成全美事一桩。 所以那前厅,此刻甚是繁忙。 莫小姐听得这话,却不甚在意,美眸朝君梓琳看去,却是笑道,“君小姐皮肤真好,不知平日里是用什么胭脂的?” 她说了一句,可是却并不等君梓琳回,反而走上前,突兀地捉住君梓琳的手,轻抚着那手背,温柔袅袅的声音:“我有一种胭脂,最是好的了,涂在身上自然美丽,看不出痕迹。来呀,给本小姐取来,送给君小姐。” 第831章 喜欢吗还有更好的 君梓琳敛眉,这位莫小姐挺会套近乎。 “第一次见面,怎么好意思呢。”君梓琳连忙说道,随即便从自己手腕间摘下一枚翠玉镶金镯子,塞到莫小姐手中,笑道,“瞧莫小姐手腕漂亮,最配这玉镯,如今看来果真如此,便戴上吧。” 这莫小姐今日来得急切,还真没有找到一副配衣的玉镯,君小姐的这一只恰到好处。 莫小姐还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不过这也正好平衡了君梓琳被莫名其妙送礼的尴尬,无形之中,算是交换了彼此之物,她也不算欠莫小姐的。 在帝都内,君梓琳也学了技巧。 出席宴会之前,她便把自己的私银拿去买些珍贵的饰物等,到时候也好顺手,方便送人。 如今却也正好派上用场。 莫小姐看到那镯子在自己手腕,虽然相配,却是并不喜欢。 总觉得自己的礼没送出去,还顺带被人绕了一道。 对这君梓琳,莫小姐立即便流露出不喜之色。 表面上看来,君小姐也才十四五岁的样子,比自己还小三岁之多。 莫小姐自然不会把这种小娃娃放在心上。 但是一试之下,这个姓君的,竟然不那么一样。 似乎有那么点厉害。 莫小姐看君梓琳的眼神,略有变化。 她嘴角勾了勾,也不再多言,只在旁边看着这姓君的究竟哪里特殊。 谁料突然一记大嗓门递来,“君小姐,这里来!” 莫小姐皱眉回头,就见是曹大公子,他今日穿着雪白色绣着玄云纹的长袍,与从前的鲜艳精致相去甚远,今日的他打扮得儒雅厚重,性情沉稳了许多。 只是他这大嗓门,以及渲染其中的暴烈性子,依然未改。 “君小姐,快过来呀!” 曹鹏益朝君梓琳招手,示意这小丫头不要羞怯。 “何事?” 君梓琳挑眉,只朝前走了两步便不走了。她外表看来是个年幼的丫头,但实际的灵魂早已经超过了外表。 “你们大家也都能过来看,走吧君小姐!”曹鹏益显然见君梓琳害怕,于是便找上现场的妇人一同前去,免得她不来。 “走吧君小姐,姐姐也陪你过去看看。”莫小姐自称为姐姐,拉住君梓琳的手便跟着曹鹏益走去。 君梓琳没说话,只是随着曹鹏益朝前走,到了前厅,便出了门。 一堆女眷跟在其后。 大家都想看看,曹大公子搞什么名堂。 前厅的男宾见此,有的也好奇地跟上来,有的则是想一睹君小姐芳容。 院子内高墙下,一片黑暗,女眷们都已经不再往前走了。 君梓琳奇怪这曹大公子究竟在搞什么。 “君小姐,这便是本大公子送予你的花。” 曹鹏益突然朗声说道,转而便一拍双掌“啪啪”两声。 顿时四下五颜六色的孔明灯齐亮,一盏一盏被放到天空,瞬间将这片地方给照亮。继而人们便看见方才黑暗之地不仅被照亮还窜出数以百计的萤火虫。 两种光亮浪漫辉映,把这片黑暗的地方照得影影绰绰,同时把地面上所种植的上千朵红色的玫瑰花给映出来。 这些玫瑰花密闭繁麻,看着无比炫丽。 同一时刻也格外美好,“看啊,这花上有名字呀!”不知是谁叫了声。 君梓琳奇怪,便朝那花看了眼,只见花上果真有名字。 不过却是这千朵玫瑰花所组成的名字,上面所写:曹予君。 “怎么样,君小姐喜欢嘛!” 曹鹏益见众女宾们的眼神亮了,就连君小姐的目光也裹夹着惊喜,他当场自鸣非常。 走上前来,拿手肘碰碰君梓琳,笑问,“喜欢吗,还有更好的。” “喜欢。” 君梓琳笑着点头,这种浪漫,她的确很喜欢。前世今生,也是头一回享受到。 不过—— “这花很漂亮,请问曹大公子,你在哪里买的这花,我也想种在自己家院子里。”君梓琳话锋一转,与曹鹏益讨论起花的种植。 场内的人纷纷以为,君小姐是被曹大公子打动,说不定,很快便能抱得美人归。 谁知美人与众不同,前一秒被打动,后一秒就打破冲动,说起与情爱无关的话题,令人摸不着她的心思。 “这个?” 曹鹏益也跟着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君小姐居然会问起这种问题来,难道她下一步不是应该娇羞地看着自己吗。 “如果不放便回答就算了,我想周公子一定会把在宅子内种上其他品种花的。”君梓琳见他不肯说,当场便有些失望地挥挥手,摇头叹道。 周公子? 众人听见君小姐嘴里说出这三个字,顿时个个交头接耳,对这周公子的身份猜测颇多。 君梓琳焉会不喜欢这大片的玫瑰花与浪漫的情景,尤其是在众所睹目之下,她怎么可能不享受。 不过在外在收敛自己,她可没忘记家里还有个大醋坛子。 自己还算在被醋坛子的考验期。 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在外头接受别的男人花之类的,说不定会打翻了坛子,后果不堪设想。 君梓琳再也不想为自己和周烬的感情之路,凭添障碍。 而对于曹鹏益,她也不想给对方希望。再者,她从来就没有对周烬以外的人,有过更深的感情。 而对于她的话,曹鹏益先是一愣,尔后却豁达一笑! 他早知道,君小姐不是那么容易追求的! 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 君梓琳思罢,心下踏实了几分,想到周烬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那男人必定不屑地撇撇嘴。但实际上,他那盛得满满的醋坛子,必定丁点都不再露出来。 他一定会窃喜,自己在公众场合对他所表露出的忠贞之情。 内心里君梓琳也有一丝洋洋得意。 眸光一转,看见在荧光的暗处一道修伟的身影驻立,远远地朝这边看来。 君梓琳略有所思,冲身边的人借过下,朝着那道身影走去,“怎么,应该高兴的场合,云公子却形单影只?” 走到这人的跟前,君梓琳温声说道,嘴角露出些微的笑意,熠熠的星光之下,杏眸流泻着璀璨的光泽。 云攸灼方才便远远地瞧着她,却没料到,近处的她更美。 见她真实的站在自己面前,云攸灼轻轻一叹息,浮光涌动的眼眸溢出一丝落寞之色,“并没有多么高兴,只是在想这世间,何处是我的栖身之所。” 第832章 恋恋不舍地离开 在这样衣香缤影的宴会上,他说这样伤感的话题。 君梓琳目光流露出些许淡淡的涩然,同样以感叹的语气道,“既来之则安之,当无法反抗命运时,也只有顺从了。” 当她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时,比现在的云攸灼彷徨更多。 但她不是一样走过来了。 说起来云攸灼只是酒意发作罢了,事实上他并没有他所说的那般无助。 “君小姐说的,有些道理。”云攸灼道,话语中却全然不是这般。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阵,云攸灼开口提议道,“君小姐,关于飞乌根以及麻枯草,我在药山都有发现,改日我们一同去采撷,如何?” “同去?” 君梓琳敏感地捕捉到这个字,却是犹豫了。 来到陵州之前,她已经幻想过在这里的生活了。其中便有与除周烬以外的男人,纵享田园生活。在山上采药,在林间漫步,过自己自由散漫的日子。 也许她还想过,这个男人极可能是云攸灼吧,谁让两个人是“同行”呢,比较有共同的话题。等她和离之后—— 但是,一切不过是幻想罢。 事实上君梓琳很向往,但却不得不安于现在的位置。 身在此,心不能远。 一旁的云攸灼侧眸,闪烁地打量着身边这位美丽的君王妃。他看了半晌,等了半晌,她依然没有回答。 渐渐地云攸灼知道答案了。 “也许没有时间。”君梓琳最终说道,露出抱歉一笑。 云攸灼垂下脸,苦涩一笑,声音有些虚:“嗯,早知道君小姐是没时间的,是在下唐突了。” “是呀。”君梓琳轻叹一声,也不怕再多透露一些自己的心事,“有的时候想像得很美好,可现实却很凄惨。所以,人还是不要活在想象中了。”她说着朝云攸灼认真地看去,期望他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 “领教了。”云攸灼只道,双手抱拳拱了拱,尔后慢慢退了下去。 君梓琳见此,微微蹙眉,她与云攸灼还能保持友谊吗。 “君小姐这是再次拒绝了一名追求者是么。”身后响起道朗烈的男音。 君梓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曹鹏益走过来,一甩自己精致的袍服,饶有趣味地扬起眉,密网似地朝君梓琳罩来,仿佛要将她全身上下都看透彻般,“那君小姐钟情于怎样的男子呢?什么样的?说出来听听。” “曹大公子变得真多,知道征询别人意见了。”君梓琳含笑,不动声色地讽刺道。 曹鹏益也不生气,耸耸肩,仿佛已经从之前案子的阴霾中走出来,毫不夸张地道,“既然是美人,便有一争之心。要追求美人,更需要耐性,若是本大公子再学不乖,岂非又要重蹈复辙。” “言重了。”君梓琳摇头而笑。 不等她再多说,那厢曹鹏益已朝身后的宾客一指,对君梓琳道,“可知道,这次宴会所有的人都知道,君小姐拒绝了两位公子。现在大家都对那位周公子很好奇,能够蓄养在君小姐后院的男子,想必模样上必不是凡品。呵呵,要不要本大公子替君小姐你宣传一番?” 一听这话君梓琳嘴角就抽了,几乎从齿缝内迸出二字:“‘蓄养’?” “怎么,不是吗。”曹鹏益朝前走近几步,高挑的身躯朝君梓琳压来,带着一股子逼迫与炫耀之意。 当然不是! 君梓琳一手推掉欺来的曹鹏益,扭头朝宴会场内看去,心下很有些焦灼,话不是乱说的!怎么能说让蓄养男人呢,她名声坏了不要紧,周烬若知道这事,非但大发雷霆不可。 他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焉能忍受得了这种谣言? 莫老爷敬了曹老爷一杯酒,回头朝着院外扫了眼,老眸划过道犀利之光,冲曹如森道,“大公子眼光独好,怎嘛,这是对郑大人的妹妹有了求娶之意?” “怎么,不行?”曹如森斜视面前的花白头发的华衣老者,语气很是霸道。 莫老爷被呛了一下,透通鲜艳的衣袍在照若白昼的光火之下格外尖锐,他不再多言,而是扭过头,出神地盯着那与曹鹏益热聊的君姓女子。 宴会结束后,君梓琳随二哥离开,曹大公子热忱相送,虽已再三拒绝,大公子的马车依然执着的在后面追随,赶都赶不走。 “妹妹,若是早知道你在陵州会如此炙手可热,早在帝都便该早些办了那和离之事啦!”郑普徙一点都不意地戏谑着自家妹子。 君梓琳苦恼地伸手挥开他,不悦地皱眉,“早知道会这样,今日我便不该参加这次宴会,不定会有怎样无法预料的严重后果。” 郑普徙只笑,却不言语,在马车内伸了个懒腰,嘴里说道,“忙了这许多日,今晚总该有个美满的睡眠喽。妹妹,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玉林宅?” “现在就去玉林宅,然后你自己回衙门吧!”君梓琳毫不留情地说道。 郑普徙捂住胸口指她,“妹妹你耍诈,居然事先告知了车夫!” 马车在玉林宅停下来,君梓琳才下马车,曹大公子已经带人赶了上来,只看见在这明星集结月色皎白的星空之下,曹大公子不辞辛劳,命人铺设了地毯,在君梓琳从马车走入府宅的路上,一路撒花,乘着香喷喷的花入了宅子。 “君小姐,晚安好梦!”曹鹏益浪漫地冲君梓琳送了一个空中的媚眼,抱拳行了一礼,祝她好梦,亲眼目送她回宅子。 郑普徙见后,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嘴里喃喃,“白费心机。”说罢命马车夫赶着车离开,回衙门。 曹鹏益在玉林宅子门口待了很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宅子内的侍卫大气都不敢出,小七在宅门口摩拳擦掌了好一会,最终看在王妃没有下命令的份上,这才没出手再教训曹鹏益。 可是王妃是被别的男人撒花送回来的,他们这些晋王府侍卫感觉很没面子啊。 大家都不敢说话,留了两个侍卫看守府门,其他的都躲了起来,很有默契地不把这个消息禀报给晋王爷。 君梓琳一进院子,便跑到浴房,把自己给清洗一遍,确定周烬那鼻子再不像上回一般,闻到她身上其他的味道后,到此她才朝着屋内走去。 第833章 鼻内哼出一声 晋王没在屋内,而是在后院的林子内练了套拳,正拿巾栉擦着汗走出来,恰好遇上从屋内急匆匆出来的君梓琳,两人在门口撞个正着。 “你怎的了,惶惶张张的。”周烬先说话,并不等她回答,自己便往浴房而去,打算沐浴。 两人的冷战算是结束了吧。 不过君梓琳觉得周烬在刻意收敛他自己,表面上没有从前的醋劲,也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 他越这样,君梓琳越要暖他的心。因为知道他这是故意如此作为,实际上这个男人的掌控欲非常强大。表面上是她追他躲,但这男人不为人知的控制欲从来就没有消散过半分。 “我帮你搓澡。” 君梓琳说着跟了上去,意料之中的周烬没阻止。 她就知道他不会阻止的,相反,他心下一定很高兴,在窃喜!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浴房,由于刚刚君梓琳洗过,浴房内还有蒸蒸热气。 与上回不同,这次君梓琳没有苦逼的去自己抬热水冷水的。有侍卫已经做完这些,她只拾起巾栉来给男人搓后背就可。 男人进了沐桶,君梓琳自发地上前,像是小跟班似的手伸向他宽阔的手背,一下下搓着。就在这时,男人低沉的声音送来,“今日宴会如何?” 他这样问的意思是,想了解她的情况。 君梓琳想罢,决定老实交待,免得这男人最后一个知道事实,反而会生气。 “曹家开的宴会,很大很阔气,但自然比不上皇宫的宴会啦。我遇上云攸灼了,说了两句话便分开。”君梓琳边说边打量周烬的颜色,但这男人若是不漏声色的话,任谁也瞧不出半分端倪来的。 君梓琳也不气馁,她这样坦荡交待,相信周烬也不会有小人之心,继而道,“曹大公子感激我为他洗清了冤屈,便送给我了束大型的玫瑰花,我要来了玫瑰花的种子和种植方式,到时候在咱们的花园也种上一大捧,你说好不好?” “是吗?”周烬道。 君梓琳心下一“咯噔”,被他察觉了? 不等她有所回应,周烬已往桶的前壁靠去,将他的整个后背露了出来,低低地道,“继续。” 他这是要继续搓后背呢,还是继续让她说呢? 君梓琳搞不懂,但还是继续轻揉地给他搓背,同时嘴里说道,“其他的也没什么了,哦新认识了一个朋友,莫小姐。听说是这陵州的古老家族莫家的,那莫小姐长得很漂亮……” “这宴会,好生无趣。”周烬闭上眼,恹恹的语气。 君梓琳听到这,便闭了嘴巴,人家晋王不想听了,她也只好不说。 草草地擦了一背,把巾栉一扔,君梓琳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吐了口气,“喂,洗完了,你快点出来吧,水冷,小心冻着你。” “好。” 周烬从善如流,高大欣长的身躯从沐桶中站起,长腿迈出来,顿时所站的地面一片湿迹。 君梓琳蜷坐在椅中,双手抱着下巴,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出浴美男,脸颊慢慢地红了起来。 看活体与尸体,前世的时候,感觉没什么区别。 但现在的区别是看活体与尸体以及看周烬这身体,她的感觉决然不同。 应该说其他活体与尸体在她眼里都差不多,但是周烬的身体,绝对是不一样的。 晕黄的烛光下,男人的身体滴着水珠,晶莹的玉露在他结实的皮肤上滑过,最后都浸湿在地面上。 这样看他的果体,有许多次了,每回都做不到镇定。症状是呼吸疾促,脸皮发烫,连心跳都跟着频率颇大地怦跳起来。 君梓琳觉得周烬也很坏,明知道她在瞧他身子。他男人一点不害羞,依然站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展示着他那充满爆发力量的身体。 回头他去取了巾栉来,一寸寸擦拭着他的身体。 君梓琳托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继续自己的偷看之旅。 直到男人的正面,缓缓朝自己转过来…… 君梓琳的呼吸立即便像是被人硬生生扼止住般,脸蓦地胀红。视线忍不住地集中在某一点上,直到男人大步而来。 “我,我还有事,下次再见!” 君梓琳狂咽口水,扔下一句,夺路就逃。 背后的衣服倏的被捉个正着,后面的力量一紧一扯,君梓琳便硬生生朝后跌去,直接跌进周烬怀中。 “爱妃,看了这么久,怎么不继续看了?” 周烬一臂勾住她,将人扳正过来,两人面对面。 “呵,呵,呵。” 君梓琳傻笑,瞧着面前的人,一张小脸满是苦涩与无奈之笑。 见她这色,周烬奇怪地挑挑眉,却还是轻轻松松将她抱起来,往不远处的床榻而去。 仿佛知道自己的命运,君梓琳也不反抗,只是苦哈哈地任他施为。 初时周烬略感奇异,但身下的人并没反抗,却是讨好了她。 吻她时,她也极配合,甚至还回吻他。 男人大受鼓舞,毫不怜惜的在她身上点着火。 直到将她一层层剥开,要她时却看见—— “爱妃!” 男人一团愈火,可是却碰上了令他不能容忍之事。 君梓琳双手捂脸,快要哭了,无奈告罪:“我也不知道,真的是巧合,谁知道癸水会在这个时候来呀!” 除非周烬愿意要血淋淋的她,否则今天的美好全泡汤。 但她真不想拂他的意,本以为以亲亲小嘴就结束的。 不过与其让她来阻止他,不若让事实说话吧。 等了半晌,君梓琳没听见周烬回答。 她双眼透过指缝朝外头看去,但见周烬依然愠怒,而他那位小周烬,也在兴致盎然到极浓烈之境。 他一脸要她负责的样子。 君梓琳只得坐起身来,偷偷地看他,讷讷道,“要不,用手可以吗?” 虽然没有实际操作过,但是前世可比现在这个世界要开放得多。 不论从什么途径,也都是有所知道的。 “手?” 周烬提高了声调,似乎很是嫌弃她的提议。 “那要么……”君梓琳舔了舔唇,这才敢朝周烬看去,征询地看他,最后小声问,“行么?” 似乎是衡量了一下,周烬翻身躺下,鼻内哼出一声,让她快些。 第834章 要捞够本 他这是答应了。 君梓琳松了口气,忙从榻上一咕噜而起,给自己套好衣裙,这便下了榻。 见她这一系列动作,周烬略感奇怪,但还是耐心地等她来侍候。 便在此际,君梓琳倏地跑出去,不大一会儿她的丫鬟小蝶跟着她进来。 一见到小蝶,周烬一口老血差点呕出来,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包裹,黑着脸沉声问,“这是做甚!” 君梓琳一把小蝶,对周烬道,“你把小蝶收了房,就行了!” “什么?!” 晋王爷俊脸黑到极致,根本听不懂自家爱妃在说什么,怎么变成小蝶了,她的意思难道不是用她的小嘴侍候自己吗。 为什么现在竟变成小蝶了? “王爷,要不奴婢——”小蝶福福身,低垂着头,很乖顺的样子。 “小蝶你嫁下,君梓琳你给本王滚过来!”周烬大怒,拿衣袍一围自己的腰,下榻就朝君梓琳纵来。 “你别生气啊,我说真的,你别生气,你消消气!”君梓琳才不过去,一边朝后退,一边开了门就往外跑。 “君梓琳,今日本王不打你屁股,本王跟你姓!” 气煞也。 周烬咆哮,随着爱妃逃出去,他身影也如一道闪电般夺门而出。 “姑爷,小姐!”小蝶在后面追上去阻止,但小姐跑没影了,姑爷也跑没,她真不知道该追哪个好。 君梓琳本来想往府外逃的,不知道自己哪根盘搭错了,竟是跑进院中的林子而去。 然而她的速度哪里是周烬的对手。 在园子的桑树处被周烬抓个正着。 整个人被他抵在树上,想逃,无门。 “王爷,真的,我说真的,小蝶真的很好。”君梓琳无辜地解释道。古代不都有通房丫鬟么,周烬收了小蝶,君梓琳也全了一门心事,以后不必担心小蝶嫁出去,离开自己了。 “再好也没你好!” 周烬怒火冲冲,恨不得把面前这个小女人揉烂吐下肚子去。 他周烬岂是无法把控自己的那等闲男子? 若果真如此,以他的权势,后院早满了女人。 虽则死了几位正妃,但小妾却可以遍地花开。 他走到如今,后院连花瓣都不曾有一片,正是因为他有自己的坚持。 可这个女人,居然让他收房,她这小脑袋里究竟想了些什么。 “爱妃,方才你说过吧!” “嗯?”君梓琳仰高了头朝面前男人看去,不解他要说什么。 周烬大掌一寸一寸朝君梓琳的手而去,将她的小手捏在自己的大掌中,而后慢慢地朝小周烬而去…… “唔,周烬不……不要。” 君梓琳挣扎着,当触到后,呼吸一下子加重,身子都忍不住地战栗。 “这是你放的火,由你来灭!” 小蝶追到花园处,就听见黑夜中传来嘤嘤泣泣却欢愉的声音,以及不时男子雄性的低吼之声。 不由地小蝶脸颊腾地红了,不敢再听,飞快地退下去,嘴边却露出了羞涩的笑,心里想着,小姐与姑爷,花好月圆,真是幸福呢! 玉林宅的侍卫都躲了起来,王妃去了趟宴会,大家觉得不过多久宅子就会变成人间地狱,他们会是祭品。 反正无论王妃犯多大的错,最后受苦的人,永远都是他们这些当属下的。 所以大家都默契地躲起来,不管天上的雷多大,地上的震动多厉害,都只当睡死过去,有什么事第二日再说。 结果等到了半夜,居然连点动静都没有。 于是侍卫们难得睡了一晚上的好眠。 月上中天,渐渐地夜深到极处,慢慢的转向凌晨天明的时辰。 君梓琳疲惫地整个人跪在地上,身子抵着那小小的桑树。 那树受不了地跟着一阵阵频率巨大的摇晃。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梓琳累得几乎瘫下去,想发出声音却只有模糊不清楚地“呜唔”之音。 直到一阵激越,她感觉到了,最后泄气的栽了下去。 面前的男人一把将她扶起,有力的长臂一提,将她整个扔进怀中,这才放过了她,抱着她大步往卧房而去。 “周烬你……” 君梓琳模糊地吐了口气,但是感觉自己嘴巴已经变了形。 始作俑者却是嘿嘿一阵得了便宜地窃笑,与怀中人嗓音沙哑不同,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在夜色中很是撩人:“爱妃,以后便是你再有癸水,也不怕了,对不对!” “唔。” 君梓琳痛吟一声,闭上眼睛,感觉自己这笔买卖赔定了。 天刚亮,周烬神清气爽地起身。 小蝶进屋来侍候,看见姑爷与小姐睡在卧房那张大榻上,姑爷在外头,小姐在里头,两人已经和好。 她心里欢喜,紧忙进来侍候。 周烬对爱妃的人,像对他自己人一般,恩威并重。如对君梓琳,简直是两重天。 “照顾好爱妃。”他对小蝶沉声令道,便自己披着袍子,迈着大步,气势威严地提步出门。 “殿下走好。”小蝶忙福身行礼。 周烬一走,君梓琳不多时也醒了,小蝶扶着她起榻。 她忍不住咳了两声,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哑了。 “小姐您……” 小蝶吃了一惊,没想到一晚上的时间,小姐就受了风寒。 君梓琳摆摆手,让她不必多问。但想到昨晚上在花园里,被押在桑树上,周烬的那些行径,君梓琳又气又羞,心里又埋怨又无奈。 那男人是不是憋了八辈子,怎么就跟没见过女人似的。 好像逮住她一回,就要捞够本似的。 她是他的妻,随时都在身边的,以后等癸水没了后,不由他的喜好么,偏偏折磨她的手,折磨她的嘴巴! 君梓琳心里苦水一片,但令她愤怒的是,感觉浓苦的极处,竟含着一缕缕的甜蜜。 她这是怎么了,傻了么! 都被那样对待了,居然还感到幸福。 她一定是疯了! 君梓琳又对自己暗暗责备一阵,这才慢腾腾地起榻。 “呀小姐,您的手!” 小蝶捉住君小姐娇嫩雪白的右手,发现都有些红肿了。 ——都怪周烬! 君梓琳磨牙,昨天她就该、该给他咬下来! 肚子饿得咕咕叫,君梓琳洗漱好后,来到饭厅。 好像是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晋王殿下正让燕厨娘张罗着做一顿好吃的早饭,尤其是甜品较多,竟有三样。 第835章 也不见得多漂亮 君梓琳自从跟了周烬之后,餐桌上最多一道甜品,绝对不给多吃。 这还是头一回。 燕厨娘把四道菜端上来,都是晋王亲自布置的。 侍卫们在旁边瞧着,一个个目瞪口呆,大家互视一番,内心各有猜测。 昨日的宴会,明明王爷必定会大发雷霆。 可是今日瞧着这样子,似乎不太是那么回事。 莫非王爷还不知道宴会上的事情?还不知道曹大公子香车花瓣铺路,把王妃娘娘给送回来的? 当场众侍卫一个个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打算作壁上观,不动声色,并且尽量躲得远一些,免得波及自己。 君梓琳到的时候,大家瞧见王妃娘娘的样子弱柳扶风,被小蝶姑娘给扶着,好像受了重伤般。 旋即大家都明白了,昨日王爷必定是尽兴了。 看王妃的样子,莫非是王爷把人给伤着了,所以今早来赔罪。 君梓琳往位置上一坐,神色冷冷地,晋王也不在意,上前就将她爱吃的甜食推过去,温馨呵护的语气,‘爱妃你尝尝这个,是燕厨娘做的,本王尝了,很好吃。’ 结果晋王的甜糕送到王妃的唇边,可是王妃却是连唇瓣都没张,杏眸流淌着怒火,直瞪过来! 侍卫们看了,一个个或闭上眼,或朝旁边看,个个装瞎子。 “爱妃,你尝尝,尝尝吧!” 周烬也不生气,又往她唇上送了几分。 结果对方依然不受。 晋王默了默,尔后用一道冷冷的声调命令:“爱妃再不吃,本王便亲自喂你吃了!” 昨夜,周烬觉得自己是有一些过火。 可这也不能怨怪他。 娶媳妇都娶了大半年了,几乎什么都做了,就差最后那一道关。 虽然昨夜他还是没进行完最后那一步,但是好歹他算也是尽兴一回。 只是过程有点难,他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这般折磨人,他也没办法。大不了他找太医要点药吃,以后在夫妻之间的房事,他快一点,时间短一点。 但是书上说,女人都喜欢男人时间久一些的。 爱妃怎么跟其他的女人不同呢? 昨晚上回去,君梓琳直到天亮都没跟他说过话。 周烬知道自己错了,这才早起,布菜赔罪,期望她能原谅他。更希望她能快活一些,这样两人的以后才会更快乐。 但她居然不吃饭! 她想饿死自己吗! 她想以后再不给他快乐了吗! 不行,门都没有。 眼看着王爷要用强,侍卫们都有眼色,顿时一个个行礼,不等王爷允许,倏的夺门而出,眨眼间场内只剩下一个不知情的燕厨娘,以及小蝶,还有晋王夫妇俩。 “奴婢告退。” 小蝶想到昨晚花园内的情景,忙拉了燕厨娘一块告退而去。 晋王夫妇俩一个坐在椅中,一个站在桌前,互相瞪视。 “不吃!” 君梓琳沙哑的嗓音怒斥,推掉周烬递来的食物,指指自己的嘴巴,“都怪你!” “爱妃你的声音……” 周烬没料到她的声音竟变成这般。 “还不是因为你引起来的!” 君梓琳气呼呼地指控他。 猛地站起来,就要离开。 “好歹吃一点嘛!” 晋王知道自己犯的错这样大,立即便捉住了她,一番好言温存,自己坐下来,将要揽到大腿上,一边又吩咐下人准备了熟的蒸鸡蛋,又倒上了油汤,自己拿汤匙弄好了温度之后,这才送到君梓琳面前,“爱妃尝尝这个,吃了不会痛。” “是啊,不会痛,吃了只会快活!”君梓琳含怨瞪着男人,控诉着他昨天在花园中的情话,此刻却是变成了她的怨话。 “爱妃莫气呀,大不了本王以后再不这般做了还不成?”周烬没想到君梓琳会有这般大的怨言。 当时他挺快活的,而且爱妃比他想象中的更能够接受这件事,于是他便没有太收敛自己。 但是完全没想到会伤到她。 看来是他玩过火了。 见周烬有悔改之意,君梓琳不太想饿着自己肚子。转而便张开了嘴巴,让他侍候着吃了个蒸鸡蛋。 “还再吃一个吗?” 周烬殷勤地问道。 君梓琳摇摇头,晋王便又倒了一盏汤,一点点给她喂下去,见她吃得尚可,这才把心放肚子里。 一时间晋王内心略有几分焦灼,他把爱妃给弄伤了。 找个大夫来瞧瞧还是怎的? 若是大夫来了,还要说弄伤的原因,这样的事怎能说出口,必会对爱妃有损。 但若让爱妃这样忍着痛,他又极舍不得。 君梓琳眼看着周烬犹犹豫豫的样子,有点猜透他的想法。 不过她故意要让他担心,明知道自己弄点药草能治疗,也要让他吊着心,谁让他昨晚上只顾他自己快活,却把她给忘了的? “以后,没事别跟我说话,我嘴巴疼!还有这儿!”君梓琳离开前把自己嘴巴伸过去,还有自己红肿的右手,故意露出嫌恶的表情。 她这副鼓着脸颊的可爱小模样令周烬心动,情不自禁地将她揽到怀中,轻啄她的红唇,嘴边喃喃:“爱妃,你真好吃,待过几日,本王要好好地吃掉你!” 密室那一回她太主动了。 这回他要占据主动,好好地待她一回。 “等我心情好时再说吧!”君梓琳嘎嘎的嗓音,凉凉地回道。 他有心情,她可没心情! “我去衙门,你在家呆着。” 君梓琳推开他,转身朝外走去。 “那本王也去。”周烬不甘示弱,跟在其后,追了上去。 夫妻二人乘了马车,朝衙门而去。 所走的依然是初次来到陵州时,这条宽阔却熙熙攘攘的繁华街道。 “爱妃,这里竟有许多漂亮的纸鸢售卖,你喜欢哪一只?”人多马车行得慢,晋王夫妇坐在车上,朝外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摊前摆放着许多花样各异的纸鸢。 君梓琳摇摇头,回道,“也不见得多漂亮。” 其实昨日宴会上她听人说了,晚上的画舫极美丽,是一处好地方。真想前去看看。 但上回她独身一人前去百花楼,结果被周烬闻出了味道。这男人不准她去。 画舫也不是太正经的地方,至少良家女子是不去的。 君梓琳担心再被周烬抓个正着,到时候就不是上回那样简单就能过关的。 第836章 想法搞着张贴子 可她还想去见识番。 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君梓琳借着周烬还对自己存有的愧疚之心,便趁机讨还,“有许多水上画舫,晚上最是瑰丽,周烬,我们前去看看吧,听说很好呢!” “你不要纸鸢,就为了看画舫?”比起君梓琳,周烬自是更知道画舫意味着什么,他斜眼睨着身边的爱妃,奇异于她竟这般喜欢那种地方? 若为男子,她必定流连花丛。 “纸鸢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啊。”君梓琳扯着嗓子,声调一高,喉咙便痒痒地,忍不住重重咳了起来。 晋王看她实在辛苦,生恐她再扬声跟自己争执,索性便由了她,“好,找时间便前去。” “何必找时间,今晚我们就去!”君梓琳恐他反悔,自然是越快越好。 “水上画舫每逢月圆之夜,必有一场盛大的宴乐,到时前去更有热闹。明日并非月圆之夜,若是不好玩,本王却不负责。”周烬耐心解释道。 君梓琳听后立即拿眼睛瞪他:你怎么知道的! 似乎是看出她的意思,周烬笑了,“本王到一处地方,若是事事都要由手下告知,岂非成了盲人聋子傻子?” 可他别的不知道,竟只知道这些烟花之事。 君梓琳暗道,又怀疑地盯了周烬一眼。 “爱妃,大不了以后本王每日都予了你,这样你便不必再多想,更不会担心我在外头会有其他女子,尤其是似薰芳那种的,对不对。”周烬冲爱妃暧昧地挤挤眼睛,意有所指地说道。 君梓琳一听,立即瞪了他一眼! 她才不稀罕。 正说话间,马车走出闹市街区,到达了衙门外头。 两人刚下马车,外头经过的人们,有的已经识出了君梓琳,声音传出对她的称呼,“君小姐呢!” “是呀,郑大人的亲妹妹!” 君梓琳一时有些异然,未料自己的名号竟传得这么快,怎么街头的百姓都识得她了。 周烬不以为意,带着爱妃往衙门内走。 只是他的手才放到爱妃的腰间,身后的人群全发出道怪叫,继而更高的声音传来:“瞧啊,那便是周公子,是君小姐蓄养的男宠!” “噗——” 君梓琳差点把口水喷出来,腿一软,几乎要倒下去。 还好周烬眼疾手快扶住她,将她固定在他的身上。 “男宠?” 周烬听到这个词,俊美的脸上露出抹犹疑之色,对这两个字有些异怪。 “呵,呵。”君梓琳傻笑,一把抓住周烬的手臂,不由分说把她往衙门内牵,心里却恨不得把外头那些张嘴统统堵住! 周烬却也并不反驳,顺从地跟着她往内走,只是嘴里道,“我成了你的男宠?” “哪里,其实我是您的宠妃。”君梓琳忙解释,顺带附送一记讨好的笑,以免这男人当真发飙。 谁料周烬竟捏住了她的下颚,板正,让她面对自己,‘爱妃,你也知道,你甚得本王的宠幸?’ “嗯嗯。”君梓琳敷衍地点头,试图蒙混过去。 周烬趁势俯下身来,与她额头相抵着,热热的气息喷扑到她的面上来,语声热热:“那待爱妃的癸水去了,本王让你尝尝夜夜欢愉的滋味。” “好不好?” “有人呢!”君梓琳推他一把,眼角的余光看见有衙役前来,正是第五木。 周烬自然而然地伸手揽过君梓琳的腰,朝前而去。 往屋内走去,君梓琳脸颊的红潮还没有褪去,步伐略略慢了几分。 周烬也似乎猜到了她的用意,自也放慢了步子。 待进屋时,两个人已经将脸热心跳,变成了面上无色,若常人一般。 只是两人偶尔目光相对时,便显见柔情蜜意,如胶似漆。 今日衙门内的情况与平日里不同,之前的那些熟面孔,并不在,换上了几个生面孔。 君梓琳赞同地点点头,看来兄长已经差不多将这衙门掌控在他自己的手中。 习惯来这里,君梓琳巡视了一圈,尚觉满意。 问了下左右的人,知道兄长尚未起榻。 看来这几日为案子累得他不轻快。 晋王夫妇也不急着走,坐下来喝茶并顺便四下瞧着玩,俨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不大会,便看见有衙役朝这边而来,手中拿着个贴子。 君梓琳顺便问了下,那人答复,是莫家派人前来,说是月圆之夜水上画舫,邀大人前去。 “这莫家似乎对令兄有意拉拢。”周烬就算没有到场,可是却一点都不见得比别人知道得少。 这个君梓琳赞同,于是回道,“莫家有一位姑娘正当适龄,是莫小姐。长得不错。” 转念想到曹鹏益,君梓琳纳了闷因道,“莫家是百年大族,不过那莫小姐不见得讨人喜,也不知道二哥的心思是怎样的。” “他不会娶。”周烬答,简直比各郑普徙本人还要笃定。 君梓琳斜眼瞧瞧他,心道,这男人表面上没什么异样,内里还真是诡诈,连二哥的心都把握得如此精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弄权多年的老狐狸。 “爱妃一定在想,本王是只油滑的老狐狸,居然方方面面都能把控得着,是不是?”周烬长眸一眯,颇有深意地看过来。 君梓琳眼一瞪,心想着这男人是我肚中的蛔虫么,他怎么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爱妃,你忘记我们曾经融为一体过,对于你的所思所想,本王焉能不知呢。”周烬答,再次完美无懈可击地把控了君梓琳的心思。 “喝水。” 君梓琳微慌乱,没想到周烬竟会知道得这么多。不过,他那话是什么意思,“曾经融为一体过”,何意呀? 这屋子内无人,只有夫妇俩。 二人彼此相互看着,怀着心思。 只是君梓琳已经不敢再多想,免得周烬一个个猜中,将她赤果果地剖析在面前,令人难为情而可怕。 用力把那杯水吞下后,君梓琳内心的慌乱略略稳了稳。 两人也转换了话题,指着那莫家送来的请柬,“周公子,这月圆之夜水上画舫,怎么样?去不?” “可惜没咱们的请柬,至多你陪着令兄前去呀君小姐。”周烬如是答她。 “得想法搞着张贴子。” 第837章 如她所愿罢 君梓琳皱眉,看来这个月圆之夜,莫家已经把水上画舫给包了。 这昨日才是曹家做东,回头莫家就做东。这些陵州城的世族大户还真是热闹啊,比帝都城都热闹。 看看能不能偷张贴子来。 君梓琳暗想,想过找曹大公子,不过周烬一定不会高兴的。 偏头她朝周烬看了眼,“你好像还没有宝蓝色的袍子,要不再做一身去?” “君小姐的脸都皴,现在却要为我做衣袍么?”周烬站起身来,欣长高大的身躯便朝君梓琳走来。他的每一道步伐都爆发着强大的气势,可是他的目光却热烈得令人不敢直视。 君梓琳哪里能承受他这等热情,连连摆手:“周公子不必兴奋,我们谁跟谁呀。真心不用太感激我,真的!” 说着话就被他给抱起来,反而坐到他的大腿上。 君梓琳闷哼一声,感到自己的癸水再度汹涌出来。她忍不住并拢了修长的霜腿。 她心里一片紧张,暗恨这个世界没有那般好,就连来个癸水,都要小心翼翼神经紧张。这若是一下子弄到裙子上,沾到周烬的衣袍上…要难为情死了! “君小姐,你怎么了?” 周烬不太理解爱妃紧张兮兮的样子。 “那个,你能不能不要动?”君梓琳红着脸,小手捉着周烬的衣袍,面露恳求。 “为何?” 周烬不解,却依然像是恶作剧般,用力晃了晃怀中的女子。 “啊,啊,啊!” 君梓琳低叫,趁机跳了起来,远远地躲离开这危险的男人。 好险,差点就丢了大人。 “君小姐很奇怪!” 周烬眯起眼,打量面前的女子,方才的时候她很怪,以前她从不这样。 “唉。” 君梓琳叹息一声,也懒得向他解释了。 男女有别,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她的感受呢。她总不能仔仔细细地向他解释一通吧,说不定他会感到恶心。 算了。 “还是去做两身衣裳吧,我也要做两身。顺便买点脂粉搽搽。” 君梓琳感觉自己略略适应了一点,便揪揪周烬的衣袍,要一起出门。 “你感觉如何?”晋王发觉爱妃的脸有些苍白,觉得她可能不太高兴。 君梓琳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憋出一个字:“疼。” “但不太厉害,还好。走吧。” 拽了周烬一下,他没动。 君梓琳挑挑眉,他这是干什么,怎么不动作。 男人在她第二次拽他时,大掌告来,勾住她的细腰,将她往怀中一揽,她纤细的身子便落进他的怀中。 再次接触,君梓琳拧起了眉头,她、真的很不方便! “这里疼?” 周烬低沉的声音缓缓告来,有力的大掌已经落在君梓琳小肚子上,掀开上面的衣裳已经探了进去。 君梓琳就感到一阵热烈包覆住了她的小肚子。 那里冰冰凉凉的,遇到她灼热的大掌瞬间被暖得热烘烘的。 她身子一软,斜倚在他的胸膛前,满足地轻叹一声,不再挣扎。 “怎的才说?” 周烬有些不悦的语气,大掌一点点地移动,暖着她肚腹中其他冰凉之地。 君梓琳感到他的大掌很热,仿佛是一个烘烤机般,将她整个人给烘得热乎乎的。 “是不是要喝姜糖水?” 周烬略有所知,关于女子之方面之事。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君梓琳反问,必定是他之前那些王妃有过这样的症状。 周烬一本正经地答:“小时候在宫里时,见母妃会这般,便记住了一些。” 君梓琳:“……” “来人,去取些姜糖水。”周烬冲外头侍候的侍卫命令。 手下人便在衙门的厨房找了起来。 “身子不好,待下回再去,乖。”周烬修长的指尖掠过怀中人微微发皴的小脸,轻轻点点她的鼻,声音亲昵。 “嗯。” 经周烬这么一说,君梓琳索性不再坚持,肚子一阵阵疼痛,反正现在也没事可做。 侍卫把厨房内煎得正好的姜汤送上来时,王妃像猫似地睡在王爷的怀中,正睡得香甜。 把姜汤放下,侍卫退了出来,并远远地离开了门口守着。 君梓琳被周烬唤醒,吞下又甜又辣的姜汤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燃烧了,身上冒出汗意,却也舒服了许多。 “你在衙门内的居所在何处?”周烬问道。 君梓琳指给了他。 两人便往居处而去,大白天的两人又滚到了榻上去,“不是不让白日宣淫么。” “没有。” 周烬把人放进怀中,大掌在她小肚子处捂着,另一手拿了被子来将她裹成一团,“现在只是很纯粹的歇息,与其他无关。” 君梓琳为她找的这理由,感到很好笑。 不过癸水一来,身体很虚弱,周烬怀中既暖和,被他这般抚着小肚子,疼痛也没从前那样严重。 不大会,她便闭眼浅眠睡过去。 有小半个时辰,周烬听见门外传来细微的轻响,知道是自己的人。 他起身,从榻上而下,亲自开了门走出去。 “王爷,恒州传来消息。” “说。” “兽翼再度出现。”手下的侍卫压低声音禀报,“另外玚国多番扰乱边关,杀我百姓,陛下的意思是想请王爷您前去军中。” 说完这些后侍卫一抱拳,退了下去。 周烬站在原地负手而立,眉头微扬,于门口来回踱了几步。 前去恒州,查看兽翼之事,再从恒州出发前去边关,一路顺势,自是方便得紧。 但这样一来,便只能将爱妃留在陵州了。 周烬停下步伐朝面前的屋子看了眼,边关苦寒,他不会带她前去。 在这陵州之地,她小脸都皴了,若是到了边关,怕是受不了那里的风沙。 还是留她在此吧,郑普徙于此地为官,多少能照应着她。 再者她于这陵州倒是能够从事她所喜爱的仵作之职,嗯,便让她留下吧。 周烬反复思虑过后,点了点头,决定下来。 他仰头看了眼天色,再过三日是月圆之夜,爱妃想去水上画舫,便最后如她所愿罢! 君梓琳醒来,天色已近中午,肚子里咕咕叫。 她朝身边一摸,冰凉凉的,周烬不在。 忙翻身而起,就看见屋子内的桌前背对自己坐着一尊如雕刻般欣长修伟的身躯,一看便是周烬的。 第838章 气势煊赫的男子 他没走。 君梓琳心下很恣意,剥开被子,趿上绣鞋朝蹑手蹑脚朝他背后走去,男人一动不动,微微低着头,似乎是在看书,或许是在思索。 她冷不丁地靠近他,两只手从背后捂住他的眼睛,唇角翘起:“猜猜我是谁。” 周烬正执笔写信,分别是两封,一封寄往恒州,一封是军中。 猛地眼前一黑,全身贯注思考的他,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直到爱妃娇滴滴的声音送来。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放下手中的狼毫,亦不动声色地将信都盖住,启唇:“爱妃,捂住本王眼睛的,大概是只小野猫吧!” “不对!”君梓琳嘟唇,撒娇地扭腰,催促他:“再猜。” “嗯……是熏芳姑娘?”周烬勾唇,故意说道。 君梓琳凶巴巴地跺脚,吼声吼气:“不对,再猜!” “那是,是本王的前几位死去的王妃么?” “不对不对不对!”君梓琳气呼呼地,就要甩开双手,一点都不好玩,他是故意的。 周烬在她收了手之前,大掌覆住她盖住自己双眼的小手,安抚地拍了拍,“好了,我知道是君小姐,是本王的爱妃,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君梓琳总算满意,手被周烬一拽一扯,整个人便被他带到面前,坐到他的腿上,听他说话,“中午了,爱妃饿了么?” “有点。” “那咱们出去吃。”周烬大大方方地说道,语气很是阔气。 君梓琳奇异地看着他:“你的俸禄拨下来了,有银子了?” “爱妃,你一定要说这件事吗。”周烬一脸受伤的表情,明知他没银子,还一个劲地提俸禄。纵然会有俸禄,但也不会是这个时间拨下来的。 既然没银子,出去吃什么饭呀。 君梓琳双手抱胸,撇撇嘴,“那好办,在家吃,不去外面。”现在把所余下不多的银子都挥霍掉,剩下的就喝西北风了。 “上回,蔺家送来的那箱子金银珠宝什么的,花得差不多了。周公子,我们得明白一件事由奢入俭难,克制一些罢!”君梓琳勉力说道。 周烬微微抬起深邃的眸,看过来,“怎会用得那般快?” 耸耸肩,君梓琳撇嘴:“每天只要一睁开眼就要花销啊。不管是侍卫们出门去暗查,还是参加宴会什么的,哪一样都不能落下啊。”她没说的是,自己给莫小姐的那只镯子就用那箱子金银珠宝中的,两块大金元宝给换的。 那玉镯太值钱了。 不过莫小姐送的礼物,也值这个价。 怎么说呢,在这种宴会场上,什么都能丢,就不能丢面子。 所以花钱如流水,再也不为过。 “爱妃给蔺小公子瞧病……” 君梓琳见他问,连忙挥挥手,“小公子的病在治,但是蔺家的银子咱们不能再要。得想其他的法子?” “为何?” 周烬想不通,这些商贾手中有的是银子。周烬曾经就想过,军中的开销大,将士们冷天穿不暖,行军打仗又吃不饱。便坐地征收那些富贾的银子,百姓苦,这个商贾却是富得流油,不榨不行! 可是爱妃竟同情这些商贾? “这事,另有因由。”君梓琳轻松的面孔,渐渐露出严肃之色,想到昨日宴会上蔺家的反应,她轻吟一声,说道,“蔺老夫人不是省油的灯,我瞧着她待我,比从前更恭敬。怕是已经知道了周公子你真正的身份。” “所以,如今咱们再收她银子,未免落人口实。何况咱们收银子,更中对方下怀,实在得不偿失。” 听爱妃一番话,周烬沉默了,尔后颔首,“如此便依爱妃了。” 显然他也认同了君梓琳的意思。 两人沉默了阵,周烬声音低低的,“没想到本王竟落到这般地步,让爱妃受苦了。” 君梓琳闻言,回头见男人俊脸黯色,忽地而笑,小手捧住他的脸,亲昵地吻了吻,朗声道,“王爷,你这样道歉的样子真是稀奇啊。不过,我没受苦,真正吃苦的人是你吧!” 她这样理解他,周烬眸光涌动着丝丝激动:“爱妃,此生能得你为妻,是我三生有幸!” 夫妻二人说了番温存的话,结果周烬最终还坚持要去春风楼用饭。 君梓琳觉得这男人简直固执,刚才把话说通了,他也理解了,怎么回头还要再乱花银子。 家里吃饭不行吗。 “走吧爱妃!”周烬起身,拉君梓琳朝外走。 他就快要离开了,怎能不邀爱妃吃个团圆饭。 “可是银子……”君梓琳犹豫,她的银子真的所剩不多啦! “无妨,本王付银。”周烬道。 说着话夫妻二人一前一后离了屋,朝外走去。 不知周烬是否藏了私房钱,君梓琳没反对他,要看看他究竟从哪里得到银子。 用饭的地点定在春风楼,这里是曹家的产业。 昨日曹大公子干的那些事,令君梓琳很是忐忑,有点担心会在这里遇上曹鹏益。 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 他们往雅间一坐,才喝了一杯茶水,曹大公子的脚步声就出现在他们的雅间门外。 君梓琳心就跟着提了起来,急急朝周烬看去。 但对面的男人俊面无色,平静到令人不安的地步。 为什么有一种挖了坑,会把自己给埋掉的感觉。似乎是掉进某人的陷阱了。 君梓琳直直朝周烬看去,心里一直否决自己这种感觉。明明两人之前还很亲密的,周烬怎么可能会翻脸无情,转眼暗算她。 可是他就像是在等着曹鹏益前来。 “君小姐,本大公子就知道你来了……”曹鹏益也不招呼一声,径直推开雅间的门,话说到一半,瞧见屋内还坐着个气势煊赫的男子,他顿时住止了话头,转了声道:‘原来是周公子也来了,真是有缘呀!’ 周烬面上无色,没有说话。 君梓琳连忙冲曹鹏益暗剜一眼,寒声道,“是啊有缘!曹公子你与周公子,真有缘份!” 这警告的话并没把曹大公子警醒,他反而挑了椅子坐下,施施然不苟同道,“君小姐此言差矣,有缘分的是你我,与周公子何干。” 第839章 话题不离周公子 “今日君小姐要用些什么饭菜,尽管点!”曹鹏益幽黑的眸发着灼亮的光,把小二找来,让君梓琳有甚说甚,恨不得为她把整个春风楼的客人都赶走,却是连眼角的余光都不屑送给旁边的周公子。 “这顿饭食是我请君小姐所用,曹大公子不必如此。” 周烬在旁漠然发话,深眸透射着俯览众生之势,高高在上,天生尊贵。 曹鹏益与他弟弟曹鱼飞不同。 自小优越感,整个陵州都属他曹家赫赫有名。 虽则这位周公子气势不凡,很有股子震慑人的味道。但曹鹏益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啊,认为这姓周的乃是虚张声势! 他活了这二十多年,见过坑蒙拐骗的,多不胜数。 显然这姓周的也是,凭着张比自己好看那么一点点的俊脸,就想占有君小姐。曹鹏益表示不服。 尔今见君小姐不点菜,姓周的又这么说。 曹鹏益伸手欲要安抚地拍拍君梓琳的手,转过来先对付姓周的。可惜君梓琳把手收回,连指甲盖也没让他碰着。 见此,曹大公子未免有些生气。 姓周的在这里,挡了他的好事! “是吗,原来是周公子做东!”曹鹏益斜眼冲前来的小二一扫,那小二立即明白,当下报了菜名,但是每道菜价值千金。 这是明摆着赶人。 周烬微微一笑,眸光清浅,语声淡极:“虽则这春风楼的菜式极美味,但也没有这般贵的道理。” “你不想吃可以走啊!”曹鹏益巴不得赶人。 周烬不急不徐,娓娓又道,“不过在这春风楼,却是有几道特殊的菜,是君小姐爱吃的,曹大公子想必也极清楚,是不是。” 听周烬这么说,君梓琳心再度提起,看晋王那云淡风清之色,立时觉得不妙,他必定是要为难人! 虽然并不觉得周烬为难曹鹏益,有什么不妥。 但君梓琳觉得晋王实在太腹黑,她担心在这小小的陵州,晋王玩过火了,反而不妙。 何况曹鹏益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追求者,周烬拿自己与曹鹏益相比,实在太掉价。是以,他完全没必要吃醋,以至于跟曹鹏益这个小小的商贾之子较劲。 正思索间,那厢周烬与曹鹏益已经说了两句话。之后就听周烬道,“这些菜式极美味,但是想要吃上这些菜,需得花几个银子便可。不过据我所知,君小姐最喜爱吃心上人亲手做的菜,曹大公子你敢应战么?” “做菜?!”曹鹏益骤听此言,一惊,下一刻瞬间爆发出一道大笑声,“哈哈哈!做菜,那是厨子才干的事,本大公子怎么会做?!” “好吧。那么君小姐一定不喜欢不会做菜的男子,看来曹大公子对君小姐的爱慕之情,甚是浅薄呐!” “周公子……”君梓琳压低声劝,感觉腹黑的晋王殿下似乎在挖坑,而无辜的曹大公子若是跳进去,必会苦不堪言,覆水难收。 “你喜欢吃我亲手做的菜?!” 曹鹏益被周烬这么一激,当下一拍桌子,扭头认真地问君梓琳,‘好,本大公子今日便给你露两手!不做点好吃的出来,你不知道本大公子的本事!’ “喂,姓周的,你说做什么菜,咱们比试比试!”曹鹏益冲周烬一扬眉,让他尽管放马过来。 君梓琳见曹大公子这般信心十足的样子,一时不禁替周烬担心。 晋王殿下那一手的“好厨艺”,君梓琳算是领教过了。 若是不放秘方佐料之类的,周烬煮的东西,形同于毒药,根本没法下口。 至于曹鹏益,她没听说过他会做饭呀。 完了,如果他做得很好吃,周烬可就完了。 君梓琳阻止不了,很快两个人的厨艺大战,从雅间往楼下的大厅漫延。 至于品尝菜的评委,周烬找来了街头路过的百姓。 好事的人纷纷踊跃前来,一共找来了七名百姓坐镇于大厅之中。 本来营业着的酒楼,一下子硝烟满地,前来用饭的客官也都扔了筷子,跑来观看这春风楼的东家曹大公子的厨艺。 各样食材都已备好。 君梓琳坐在一边,有些心焦地看着满腹信心的周烬,以及自大狂似的曹鹏益。 “今日的菜食,君小姐必定会满意的。”周烬一笑,冲君梓琳眨眨眼,眸中流光暗藏,带着狡黠。 君梓琳饿得腹内空空,若是早知周烬所说的“请客”吃饭,竟是这种,她是怎么都不会来的。 “那是自然!本大公子所做的菜,无人不觉得美味!” 曹鹏益大肆吹捧,无比自负地斜睨了君梓琳一眼,并冲她抛了个媚眼。 第一道菜是炒肉丝。 只见在双方的桌前均摆着一块肉以及锃亮的刀,旁边是烧得火旺的炉子与炒锅。 曹鹏益看了眼,当即操刀,一阵叨叨叨,刀切在肉上落在砧板后发出的声音,清脆而均匀持久。眨眼间就见那肉被均匀整齐地切成了肉丝。 当下场内爆出一阵赞叹声:“真不愧是曹大公子,春风楼的少东家啊!” “连刀法都这么精湛。” “说不定过会,他做出来的菜更好!” 旁边的人跟着说道,一阵赞叹声。 尔后是周公子切肉的声音,众人只听见一阵“刷刷刷”之声的,像是雪落在地上发出的苏脆的簌簌之音。 大家瞪圆了眼珠子一看,当场惊悚! 只见周公子把那块肉往空中一扔,手起刀至。 那肉仿佛雪花一片,随着他巧妙而强劲的手法,一片一片落在砧板上,定晴再看,众人一时哑然。 只见那肉变成了一个个薄片子。 曹大公子砌出来的是肉丝,这位周公子切出来的却是肉片,薄若蝉翼! “呀,没想到这周公子还有两下子,难怪啊!” “是啊。光有个皮囊,想必也入不了君小姐的眼,需得还有点其他的本事才行。看来这周公子是有身好刀法了。” “可他削的是肉片,不是肉丝呀!” “唉,看来君小姐喜爱是吃肉片,否则也不会在内宅蓄养个这样的男子。” “这男子甘于被女人养着,才是丢咱们男人的脸呢!” 一时间议论纷纷,话题不离周公子。 第840章 治好蔺小公子 君梓琳听见,只觉脸热。 还好周烬仿佛没听见一样。 把削成薄片的肉,又横切成了肉丝,只见一根根线条有些刻板的肉丝,出现在切板上。 与曹大公子的修长肉丝比起来,有那么点难看。 “这下子周公子输定啦!”百姓中有人说道。 “不一定,还得下锅呢,等等看!”有人又道。 在桌案上摆着一碟碟的酒,酱等。 曹大公子熟门熟路,把肉用酒,酱浸泡之后,便让人把锅放到炉中,将菜油下了锅。 而再看周公子,直接就把肉放进菜油中,尔后酱与酒都往锅内一股脑地倒去,拿着长勺翻炒着。 两个人的程序完全颠倒。 大家都倾向于曹大公子的菜。 只见曹大公子往菜里放入醋以及糖粉等,随即把旁边碗内的葱白以及青菜都倒入锅内,做最后的翻炒。顿时场内飘起肉香味道。 大家再看周公子,直接舀了一勺水扔进锅内,盖上锅盖之后煨煮,就这般等着。 等曹大公子的菜出炉后,周公子将青菜扔进锅里,这么一番,继而出锅了。 两盘菜都出了锅。 曹鹏益朝周烬那炖得烂乎乎的菜直摇头,“姓周的,你这菜都炒烂了。” “你的菜也不怎么样。”周烬凉凉的目光朝曹鹏益那盘菜扫了眼,菜与肉都瞧着新鲜精神,不过却不一定能吃。 跟着两盘菜被送上去,本来是让七名情愿试吃的百姓来评菜。 不过曹大公子难得自己做会菜,自然不愿意让别人讨了便宜去,当场朝君梓琳一指,“君小姐,本大公子的菜便送予你吃了,很好吃,你不必太感激了!” 君梓琳一听,淡淡勾了勾唇,朝那七名评委一指,“还是请七位来尝尝吧,曹大公子这般厨艺,是不该让所有人都知道才是。” “哼,你不想吃?”曹鹏益怒。 君梓琳沉默不回他。 周烬见了,便顺势把自己的菜送上去,朗声道,“那我的菜请君小姐试尝。” “你……”曹鹏益见姓周的竟跟自己有样学样,当场便生气。 而周烬则扭头傲然地睨了他一眼,更是令曹鹏益深觉自己落了下风,怒气更涌。 “周公子的菜,还是与曹大公子的一同吧,这样试吃也较为公道。”君梓琳微笑地说道,很是客气。 本来极生气的曹鹏益,见君小姐也不吃姓周的菜,当场他又仿佛扳回一局般,笑了,“看来周公子也没那么大脸嘛!” 两道菜都送上去,七人每人尝了一筷子。 结果菜还没咽下去,人们齐齐呕出一口来。 “啪啪啪!” 曹大公子见了,抚掌而笑,得意洋洋地看向周烬,“周公子你做的菜够好吃的啊,瞧瞧,大家吃了你的菜都吐啦!” 周烬见了,俊脸如冰覆般。 他缓缓朝爱妃看去,而君梓琳却是默默地别开脸。 晋王殿下做饭的难吃程度,她已深有体会,实在不需要再验证。 “好啦好啦,让你们尝尝本大公子所做的菜,都尝尝吧!”曹鹏益一副施舍的语气,高高在上的态度,直接把自己的炒肉丝送到众人面前,让他们品尝。 大家吃了周公子水煮肉丝又放了大把盐的菜,感到自己被咸到焦渴的喉咙,实在需要一股清新的小菜来填充番。 于是欣然接受了曹大公子的建议,齐齐动筷,夹了炒肉丝填进嘴巴,品尝。 结果才咀嚼不过两口,他们把吞下去的都尽数吐了出来。 人们怨声载道,恐怖地看着曹大公子,恨不得从来没吃过他的菜一样。 “怎么了,本大公子的菜多好看,也一定好吃!”曹鹏益愤愤地看着这些不识货的人,自己夹了菜填进嘴里,结果没一秒钟,又呕了出来。 “生的!生的啊!” 有人呼了声,指着曹大公子的菜,“还没熟呢!” 有人则是指了指周公子的菜,“盐太多,咸死人!” “周公子、曹大公子,二位的厨艺真是伯仲之间,恕我等没办法评判,告辞告辞!” 七位评委,齐刷刷抱拳离开,仿佛躲避瘟疫之般。 周烬见了耸耸肩,满不在乎,“只是盐巴放多了,其实还能吃,只要再放点水冲一下便好。但是生的菜嘛可就——” “再往火里烧一下就行啊!”曹鹏益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两个互瞪一眼,谁也不服谁。 君梓琳压了压眉,没想到曹大公子做的菜还比不上周烬,真是寄予的希望太大了点。 还以为能吃到一顿好的,谁知竟是中看不中用。 站起身来,君梓琳准备离开。 周烬跟上来,“走吧,曹大公子做的菜不好吃,这春风楼的菜也必定难入口,再找别家去吃。” “喂你说什么啊!本大公子从不做菜,若非君小姐,本大公子才懒得出手!”曹鹏益在后头争辩,晋王夫妇已然上了马车。 “我们还是回宅子吃吧,至少不太咸,也没有烧不熟。”君梓琳说道,便命令车夫回玉林宅。 周烬知道今日这顿饭是泡汤了,他本以为能赢了那曹鹏益的。 从前在军营之中,他多少也做饭菜的,谁知道这回手抖,竟多放了盐巴。 君梓琳是本以为能在春风楼瞧瞧,周烬的私银究竟放在哪里,谁料他竟是想通过比试做菜,来做为免单的机会。 与其说依靠做菜之技,不如说让他比试下武功之类的,更靠谱些。 摇摇头,她深觉周烬是用错了计谋。 回了宅子,吩咐小蝶买些好的菜来,让燕厨娘烧了来吃。 之后事小蝶返回来,禁不住询问,“小姐,咱们可还有剩余的银子?” 一宅子的人吃饭,菜又弄得花样百出,实在需要银子。 “你手里剩余多少,咱们就还有多少。”君梓琳如此答她。 “啊,那实在太少了!” 小蝶不无忧虑地说道,“小姐咱们撑不了多久了,再这样下去,咱们会断粮的。” “知道。” 君梓琳也很苦恼,手支着脑袋,视线冲外面呆呆地看去。 “那不要去蔺家一趟?”小蝶小声地建议道。 “只要治好蔺小公子,咱们便有银子了。”见小姐不说话,小蝶又鼓动道。 第841章 反正小公子的病也不是无力回天 君梓琳摇摇头,最后道,‘蔺家的银子不能再收,他们怕是已经知道咱们的身份,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 “是。” 再次堵死了出路,小蝶很是无奈地吐了口气,满心苦恼,以后要去哪里弄银子啊。 之后玉林宅子上上下下的人,吃了美味的一餐。 可是小蝶却食之无味,很是担心。 她也有一点私银的,但是她那点银子,绝对撑不过这宅子花销一日。 实在是杯水车薪。 晚上时小蝶找小姐商量起以后的开销,“不若奴婢多绣一些帕子花样等等,看陵州对帝都的一些花样很是稀罕,说不定有买的,不卖出高价去。” “一天能绣几个帕子?”君梓琳提不起精神地问她。 小蝶语滞,精细的手工活,一天也绣不了几个。 “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君梓琳摇头,“何况堂堂晋王殿下,若是靠你绣的帕子养活,怕是会笑掉别人的大牙。” “可那该怎么办呢?”小蝶忧虑地问道。 君梓琳叹息一声,“不知道。暂时先节省着,再想想办法吧。咱们还能撑几天?” “最多不过五天。”小蝶坚决地说道。 ‘真是麻烦啊。’ 君梓琳站起身朝工作室走去,“小姐是要做药材出去售卖吗?” 小蝶连忙跟了上来,嘴里问道。 “如果周烬再不弄银子来,本小姐只能做药丸出去兜售了。到时候怕是晋王殿下又嫌弃我给他丢人呢!”君梓琳说着已经到了工作室,刚进屋门便听见一阵“吱吱吱”的叫声。 “哪来的鸟?”她四下寻了圈,看见在屋的角落里头有一只半秃的小家伙,正扇动着光秃秃的双翼,那张鸟嘴里“吱吱吱”地叫唤。 “是小雕。” 小蝶忙上前把小鸟抚慰在怀中,答道,“这些日子小姐忙忘了,不是说让奴婢照顾它么。” “哟,它都长这么大了。”君梓琳露出笑意,伸手想摸摸小雕,未料这小家伙对她蓦的一张嘴巴,顿时一记粗嘎的“吱”声冲刺而来,吓了她一跳。 “嘻嘻,小姐它在对您说饿呢。看来它是极了解小姐您的心思了。”小蝶笑眯眯地道,又抚了小雕一把。 “唉,我连它都快要养不起了。算了,你还是把它送到衙门去吧,二哥一定能养得起它。”君梓琳挥挥手,让小蝶把小雕带出去,“它在我这房间也不合适,这里有毒的药液到处是,万一喝了,又是一条鸟命。把它弄出去吧!” “那奴婢看着办。” 小蝶没答应,抱着小雕出了去。 君梓琳查看了番笼子内老鼠的症状,又着手配了两杯药液,再给其中一只老鼠喂下。 蔺小公子那边的药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让他试试,她新研制出来的。 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看看他喝了药之后,症状如何吧。 当下将先前配制的药液放入到瓷瓶内,之后搁在自己的药箱之中,合上箱盖。 第二日,君梓琳一早便去了蔺府。 蔺家的人显然没料到她竟这么早前来,甚至是连早饭还没用。 小蝶跟在左右,确定蔺浩俊并没有服用早饭,这才把药液给小公子服用下去。 蔺老夫人忙命人备了厚礼,隆重招待君小姐。 只是君梓琳并没有收,对于蔺老夫人的隆重招待,倒是感谢了番。 “小公子服用下的是含有寒白玉的药液,暂时能够抑制住他身体的不适。今日我会呆到黄昏,若是小公子没有不良反应,那么药液服用三日,三日之后便不需再服用,至于其他的药,亦是,不必再服。”君梓琳把情况给蔺老夫人说明白。 听她之言,蔺老夫人大喜,忙问:“君小姐的意思是,我孙儿以后都不必再服药了,他是完全康复了?!” 激动的蔺老夫人几乎要跪下去。 君梓琳交人搀扶起来,诚恳道:“抱歉蔺老夫人,蔺小公子的病症并不能够除根,以后可能还会再服药。今日我只是用寒白玉之效来克制他体内之毒;但是以后会如此,全看他自己。毕竟我们找不到蝮射草。” “只要能够找到蝮射草,浩俊他就能够完全康复吗?”全然的喜悦遇到了一盆冷水,蔺老夫人激动的心情渐渐下降,蝮射草何其难找。 之前她曾经派人暗中监视玉林宅,发现里面的侍卫进进出出,个个武功超凡。 她以为君小姐会命令侍卫去寻找蝮射草,用来救孙儿的性命。 但是这一等,却是等没了信儿。 现在她彻底明白,君小姐是不可能让她的侍卫去寻找蝮射草的。而自己已经散布了银子,只为了寻找蝮射草,但却一无所获。 “君小姐,您不能够相助一二吗,老身愿意付尽家财,只为寻找到蝮射草!”蔺老夫人坚持地看着君梓琳,神色充满肯定,满以为会看见面前人点头的,可谁知—— “老夫人言重了,只可惜这蝮射草产于陵州,我却是一外来户。老夫人不妨多派人暗中寻访一番,只要能找到蝮射草,或许小公子的病根能驱除。”君梓琳道,不再多言。 蔺老夫人何其精明,听她这样的话,瞬间明了,君小姐这是不肯帮忙了。 钱财,她不要。 若是自己能找来蝮射草,说不定她会救孙儿。 但是她决计不会用她的力量,寻找蝮射草的了。 这下子蔺老夫人所抱的希望,反而一点点地失去了。 眼中的希冀,变成了灰暗。 她点了点头,命令手下人侍候好君小姐,自己便退了下去。 中午的时候蔺浩俊吐过一次,君梓琳命人又给他灌了一次药,直到下午时分。 其间蔺老夫人多次听到奴仆回报小公子的情形,听说之前还活生生的小公子了,今日却被君小姐的药给折磨得不成人形,连呼吸都微弱了。 蔺老夫人再三强忍着,并未动声色。 “老夫人,反正小公子的病也不是无力回天,为什么还要再让小公子受苦呢。不若让君小姐住手吧!”刘妈妈在旁边告道。 看到君小姐这样折磨小公子,她真是不忍心。 “相信她吧,纵然治不好浩俊,也不至于让浩俊这般年幼便死。何况对她这样的人来讲,她敢治不好么!” 第842章 不知这莫小姐打得什么主意 说到最后蔺老夫人神色一阴,冷冷而笑。 刘妈妈听到这话,一时吃惊又不解,不知老夫人因何会说这样的话。莫非君小姐治不好,还能让她赔不成? 到了晚上时,小公子处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却说是小公子再也不吐药了,而君小姐把带来的药液都给小公子服了下去,已经没有药液,说是回去还要再送一瓶过来。 蔺老夫人听得这话,点了点头,命人送君小姐回去。 在蔺家忙活了一天,君梓琳累得浑身都湿透了,饭也没有好好吃。 回头被送回来时,蔺老夫人都没出现。 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是有点什么啊。 但左右也逃不过她的那些猜测。 看来蔺老夫人是不加掩饰了,至于蔺小公子这边,给他一瓶药,保他性命无虞即可。 回去后君梓琳入了工作室,重新配兑了一瓶药,命人送到蔺府,便吩咐小蝶,以后蔺府的事情不必再转程自己知道,她看着办即可。 “小姐,是发生了什么事?”小蝶以为,小姐是因为蔺老夫人对她的不尊重而生气。 君梓琳语重心长地告道,“想必蔺老夫人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但她有恃无恐,怕是会以蔺小公子之事来当做要胁。你可知道上回她命人送来那一箱珠宝?” “蔺老夫人自恃精明才干,从来没把小姐放在眼中,以为一箱子珠宝就能收买小姐。小姐救她的孙儿,她甚至连面都不肯露,此人十分傲慢。”小蝶答道。 君梓琳点点头,“这些商贾自恃一方财富之主,便能够称霸一方了。凡事都是有因是的,蔺家不是绝对的善,曹家也不是绝对的恶。这些商贾们的争端,我还是不要夹在他们中间,为其所用得好。所以蔺小公子的性命,我救回来,便可以了。” “那蝮射草呢?”小蝶又问。 君梓琳轻叹一声,“即使这世上有蝮射草,我也不会让追魄前去冒险,只为了救蔺浩俊的命。” 她绝不会拿自己侍卫的性命,来救其他人的性命。 莫说那是蔺浩俊,就算是当今圣上,她也不甘愿。 追魄的命,也是命。 让小蝶侍候着清洗一番,君梓琳又累又饿地倒在榻上,周烬没在府内,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君梓琳一个人在床榻上滚来滚去,竟有几分寂寞。 他整日都在忙些什么呢? 君梓琳忍不住想,半开着的窗户,那冰凉的月光洒了进来,抬眼朝外看去,只见是半圆的月亮,还差一点点就要满月了。 也不知道周烬是否记得月圆之前,水上画舫之事。 本想给周烬多做两身衣裳的,这下子也泡汤了,还是先维持生计要紧。 君梓琳醒来,是被周烬的脚步声给吵醒的。 可能是睡得极浅,周烬的声音很轻,却还是把她给吵醒。 男人只穿着中衣,身上有着尘土的味道,就要往榻上挤。 “你下去。” 刚刚睡醒的君梓琳飞起一脚,朝着周烬踹了去,直接将这个男人给踹到了榻下头去。 “爱妃。” 男人哀呼,拉长了音调,语气带着浓重的埋怨。君梓琳半点不肯让步,对他晃晃雪白的小脚丫,坚决非常,“去沐浴完再上榻,现在就去。” “很累。” 周烬站起来,摸索着还要往榻上挤,尔后再次被君梓琳一记飞脚,踹到了屁屁上。这男人直接被踹走了。 “好吧。” 他含着不甘的声音,捂着屁股朝外走去。 君梓琳以为他会沐浴完之后再回来的,谁知道这男人在耳房那里停下,直接一倒头,睡了上去,很快便来呼噜声。 他居然不洗澡就上了榻,他居然敢!竟还是去别的榻上睡的! 君梓琳很生气,周烬这种无声的抗议很恶劣。 她趿着鞋,怒气冲冲地下了榻,点燃了烛火,欲要把榻上的男人给拽起来,谁知竟看到他充满泥浆的靴鞋,靴面都蒙了厚厚的一层尘土。 他,显然是赶了不少的路。 “这是去哪儿了,走了这么久,回来就大睡!”君梓琳很是抱怨地低嚷,但却没有再推醒他,而是蹲下给他褪掉了那泥泞的靴子,丢到一边后,又将人搬到榻中间,盖上了被子,这才返回去歇息。 真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明明是最后一个睡下的,君梓琳觉得自己清晨也会第一个醒来。 结果第二日醒来之后,耳房内周烬居然不在! “晋王呢?” 君梓琳把小蝶叫到跟前问道,可这丫头竟也不知。 想来这几日,她都一直没见雪卫。 周烬这么忙碌会不会与雪卫有关系呢。 不得已,君梓琳把追魄找了来,问他,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日,王爷大约是去了恒州。”追魄说道,“至于什么事,属下也不知晓。” 恒州。 君梓琳挑高眉头,想到周烬那泥泞的靴子,以及累极的身体。 上回他去恒州还呆了两三日的光影。 现在只一日便来回一圈,中间还要在恒州办点事呢。 难怪他会这样累! 只是他为什么非要这样呢,直接去恒州呆上一两日即可,自己又不会反对。 这样做反而是让他自己受累了。 “属下还听说,王爷近来要返回军中。可能恒州的事务需要尽快解决罢!”追魄又插了一句嘴,随后便主动退了下去。 他最近实在是够忙的。 君梓琳感叹,可是自己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白日里君梓琳收到消息,知道蔺小公子喝了药液之后,病疾没那般严重,人也精神很多。 蔺老夫人派人来感谢,又象征性地送了一些东西来。 除了金银,君梓琳统统收下,自己趁没事,又做了些药丸来防身,统统放进工具箱内。 如此忙活了两日,赶到了月圆这一天。 前几日在宴会上的莫小姐,派了人前来宅子,说是身子不适请君小姐给开些药吃一吃。 小蝶听了立即把人打发走了,说小姐不在宅子内,有事下回再来。 那奴仆也极好打发,听到话后便离开。 回头小蝶将此事告予小姐,“不知这莫小姐打得什么主意,把小姐您当成专门的大夫了。” 给蔺小公子瞧完病,已经是小姐最后的医治。莫非他们还真把小姐当成大夫,供他们驱使瞧病么! 第843章 周烬一直在盯着她这身衣裙 “随他们怎么看吧。” 君梓琳无感地回道,放下手中的医书,仰脖朝天看去。 今日是十五,水上画舫晚上开始,不知道周烬是否记得。他到现在也没有回来,看来晚上去看画舫的事,是不太能顺利进行了。 再者她也没有请柬啊。 画舫被莫家承包,没有莫家的请柬,也进不去。 可惜了,周烬看不见画舫声乐,没这份福气喽。 “小蝶准备一番。” 君梓琳转身朝自己屋走去,翻开箱子翻找衣裙。 “小姐这是要干什么。” “晚上去水上画舫。”君梓琳答她,“咱们穿什么衣裙去合知呢?” “不是没有请柬么。”小蝶问道。 君梓琳不以为意,“二哥有请柬,到时候我陪他一块去,那不就成了。” “可是姑爷呢?”小蝶立即想到晋王,觉得小姐把姑爷给抛弃了。 君梓琳闻言无奈地摊摊手:“你说呢,姑爷在哪里?” 顿时小蝶无语,低下头去。 也没想到姑爷居然在这紧要关头不见。 天渐黄昏,君梓琳穿了一袭天青色的薄纱衣裙,小蝶由外急匆匆而入,传来消息,“小姐,二公子那里都说好了,说等您前去。” 转眼就见小姐穿着薄纱裙,体态风流而绝美。碧臂雪白,风姿绝艳,令人直转不开眼睛。小蝶讶住,支吾了半晌问道,“小姐您这样,能穿出门去吗?” “晋王不在。” 君梓琳强调道。 “可是小姐您之前还说蔺家似乎是发现了您的身份,这身打扮怕是不庄重。”小蝶直言。 君梓琳听了,轻叹一声,“大家都这么穿,如果我穿别的衣裙去,反而惹人侧目。” “要不小姐穿男装吧!”小蝶出主意道,“扮成男子,也好过穿这薄纱裙装强吧。” 主仆俩在屋内对视一阵,最后君梓琳败下阵来,连自己心里这个坎也过不去,她只得妥协,点头,“也罢,那就男装吧!给我拿箱子来,我化化妆!” 身为晋王妃也有苦恼,穿衣也不能够随便。 其实君梓琳穿着那透视着的薄纱,也有点苦恼,自己怎么走出这门去。给周烬的侍卫见了,不定会怎么想。 何况那画舫也算不得太正经的地方。 小蝶忙给小姐找化妆箱以及男装。 就在此际门被推“吱呀”一声推开来。 君梓琳回头一看,只见一道欣长的身躯走了进来。 不用看脸,也知道来人是周烬。 外头那么多侍卫,除了周烬,也没有其他男人能够进来。 今日晋王依然披着风尘而入,进门便瞧见内屋朦朦胧胧,便多看了两眼,想瞧个清清楚楚。 谁知道这一看,顿时把所有的精魂都给吸了过去。 屋内的光线很是幽暗,但这一点都不影响晋王目能夜视的眸看个清清楚楚。 只见是一袭蓝色透视薄纱长裙,披在她娇纤玲珑的身子上,透过那薄纱能够看见她如雪般的肌肤,漾荡无以言喻的透惑。 她回眸,周烬的视线便顷刻间锁定了她,杏眸娇艳如水,唇瓣涂得红脂仿佛红石榴般,诱惑得慑人心魄。加上她那美丽的款款诱惑的身姿,简直燃爆男人的血腾,瞬间沸腾蒸蒸而上! “爱妃?” 饶是如此,周烬亦有几分疑惑地唤了声,有些怀疑面前的这个人不是自己的王妃。 “哦,你回来啦,快点吧我们去参加水上画舫。” 晋王妃如常一般,冲她娇俏而笑,杏眸透着水光,盈盈涓美。 听到她这话,周烬算是彻底弄清楚她的意思,果真这是他的爱妃。但是她穿这一身衣裙去参加水上画舫? 霎时间周烬沉下了脸,明明胸口血脉沸腾,面上却决然相反,不见半分异样,俊脸之上截然相反地布满寒霜之相。 君梓琳一看周烬朝自己走来,那脚步声就不对,还有他走路的方式也很有问题。 包括他的面部表情,以及神色,统统说明了问题。 当下君梓琳站起身来,步伐并不见慢,飞快朝男人走过来,一把捉住他的手臂,上下打量着他,“你受伤了?” 很不对劲。 他面色怎么这样不太好。 “爱妃,你打算穿这身衣裙去赴画舫之宴?”周烬大掌化作灵蛇般,附着其上,落在君梓琳娇纤的肩处,声音低沉而富有魅惑力地问道。 “没有啊,小蝶去取衣裳了,我要换一身。”君梓琳诚恳地回答他。 同时小手在他身上翻找摸索了一阵,发觉他并没有受伤,她暗松口气,提着的心落下来。 但她的小手停止之后,周烬便感到难奈的欲火奔腾,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愈加旺盛。 脑中的思绪还停留在爱妃方才的回答上,晋王爷的质疑之意依然浓烈得可怕,甚至翻卷着怒火郁郁而来—— “爱妃方才说这衣裙不是去画舫穿的,那是何时穿的?”周烬问。 心里疑惑声起,她这么诱惑人的衣裙,不是去画舫穿;却是在去画舫之前穿。也便是说,今日一整日她都穿着这衣裙……可恶,她穿这衣裙时,究竟谁看见了!本王必定要将所有看见她的男人,统统挖掉眼睛! 此际君梓琳终于意识到周烬的不对劲,并非是源于他受伤还是其他什么,而是他可能吃醋了!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君梓琳却记得周烬每一分表情。而他吃醋的表情,尤其明显。 本来一张脸长得绝美的男人,看起来是很有回头率的,但吃醋的周烬跟法情的野兽般,深邃的瞳孔都变成了血红色,好像要把人拆吞入腹。 君梓琳也尤其胆怯于周烬吃醋的样子,因为害怕,所以记忆深刻。 “你你,你怎么了。我在家里等你回来的,这衣裳是刚换上的,所以……啊!” 几乎在眨眼间,君梓琳便意识到事情的症结。 因为周烬一直在盯着她这身衣裙,透视薄纱的,他一定是误会什么了! 眼前突然一晃,顿时天地倒转。 君梓琳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周烬扔在榻上,这男人像饿狼似地扑过来。 这一刻君梓琳实在是太怕了,本能地屈膝,对上扑过来看周烬,成功正中他那两条腿的中间位置。 第844章 我们去最前面的大船 “啊唔!” 周烬闷哼一声,继而抱着自己蜷缩在榻上,可能是因为太疼了,身体都发起抖来。 “你、你没事吧?!” 君梓琳忙上前扶住他,以免他掉下榻去再摔着,她飞快地解释,“我用的力气不大,不会真把你给废了吧?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你刚才的样子,我实在是太怕了,也没过脑子就反抗了那么一下下。你不该这样的,我穿这衣裳,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只是试试,这不小蝶去取男装了,我是换了男装出去,没有故意惹你生气的意思。” 因为担心真的把他给踢坏,君梓琳长篇大论地解释一堆,怕他真的会生气。 而她也不是故意要拒绝他的求爱,实在是他用强的,她并不适应。 半晌,周烬的抽气声弱了下来。 尔后转眸朝君梓琳看去,“换衣服,我们去水上画舫。” 他说完也不再多言,便抬步朝外走去,嘴里说道,“我去沐浴。” 这男人究竟有没有被伤到? 君梓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迷惑不已。 而晋王很快到了沐房,把门一关,这才虚脱地坐倒下去,额上冒出一身虚汗,心下余惊未息。 方才若非是爱妃阻止,他真的要爆炸了。 不过被爱妃这么一弄,简直比爆炸还要痛苦。 周烬低头看着自己的小周烬,一时心虚地吐了口气,暗想着,多亏马上要离开了。 若是爱妃在癸水之后,要求与他同房。如今他这受伤的小小烬,根本没用处。到时爱妃必定认为她是不能人道。 还好还好,等他离开些日子,恢复过来之后,就能找爱妃大战三百回合了。 再等他一些日子罢。 把自己清洗干净,周烬气势斐然地站在沐房门后,转而看见爱妃扮了男装在卧房门口与自己遥遥相望。晋王爷差点被自己的呼吸给呛到。 “爱妃,你这是做甚?” “穿上男装啊。”君梓琳摸着自己临时弄好的小胡子,甩着膀子做出副男儿之派来。 她穿女装出门实在不方便,至于那身薄纱,没看到周烬方才饿狼扑食么,更是连穿上身都不能。也只有穿男装了。 “爱妃这般与我出门,外人必定认为周公子有断袖之癖!”周烬脸色不太好,尤其是看见爱妃正装模作样地摸着她那鼻子下头的两撇小胡子,他更感到不满,当场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下巴上,让她娇嫩的皮肤感受他那硬硬的胡茬儿,“爱妃若是喜欢胡子,以后本王便留下来,到时候任你镇日爱抚。” 君梓琳一听这话,顿时无语了。 算了,自己这一身男装,周烬根本不满意。 “方才我说要穿男装时,你怎么不提出来呢?”君梓琳也很不满意,如果他不喜欢,直接就就好。 “爱妃!” 晋王殿下拧眉,那时候他哪能听懂她在说什么。他的视线全部都被她那身薄纱给掳俘了去。 那个时候,他还能说出其他的来,便不是真正的男人。 君梓琳见他实在不喜,只得从命,转回身换了套普通的布衣裙,随便弄了弄头发,便走出来。 周烬见了,勉强点头,但还是觉得爱妃穿得实在太朴素了。 天色已暗,两人乘马车到了衙门,那里郑大人已等候多时。 继而两辆马车到了水上画舫。 只见漠漠水上,一片华灯初上。 一条条画舫船只并排于水上,五颜六色的光火,燃起一阵阵令人欲望蒸腾的光怪陆离,透射出繁华的同时亦令人无端地升起思乡之情。 再美好的地方,终究不是家园。 君梓琳走在周烬身侧,不自禁地握住了他的大掌,感到他大掌的温热,心下甫定。 感到她的温柔依偎之意,周烬沉吟地垂眸看她,并大掌握住了她的肩,让她靠着自己走,心中思量着,她是否本意并不想来此呢? “那里看到的风景会更美。” 就在周烬考虑爱妃也许会要求离开这时,谁料下一刻她竟欢腾地冲画舫末端的那条光火微黯的船只指去,小手雪白,“瞧吧,真的风景独好。” “我们便去这条船。” 既然爱妃有要求,那他在离开前便满足她。 两个人一路走过各式花儿般芬芳的画舫,沿途听见莺莺燕燕的说话声,靡靡入耳。纵然是君梓琳本人,也为这声音而沉醉。 她不想进入这些画舫的原因,也有其中一条与周烬有关。 试想这些画舫上的美人,姿态各异,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连她都忍不住回头去看,又何况是周烬呢。 说不在乎是假的,君梓琳现在的心态是独自霸占所有的周烬。 不管他以后纳不纳侧妃,但现在他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她就会很生气,心情很不好。 所以为自己考虑,她选择了最后这只画舫。 “确定君小姐与周公子今夜会前来么?”在水上画舫前面的陆地上,那马车内的坐着一位神色冷毅,两鬓飞霜的老太太。她穿着福字纹的精致华裙,显得贵气十足,可额头处深深的皱纹却显得她十分苍老。 在问罢了话后,她便朝刘妈妈看去,听回复。 “奴婢派去的人回禀,周公子与君小姐已经去了这画舫最后的一条船上。这水上画舫虽然是莫家包了,但是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听从那周公子的话。是以那最后的一只小船,他们很轻易的便上去,而船上除了他们,并无第三人。” 听罢刘妈妈的话,蔺老夫人眉心拧成个疙瘩,叙道,“既然上不了他们的小船,咱们便在离他们最近的小船上行事。” “老夫人的意思是?”刘妈妈心下怦怦直跳,感觉在做一件天大的事情。 “叫乐儿准备好,在离周公子最近的船上落脚。” “是。” 刘妈妈点头,退下去,并迅速吩咐手下人去办。 晋王夫妇站在小船上,目光朝着前头的一排大船漂亮的花火齐聚的画舫看去,耳听得吹拉弹唱,各争其锋; 说话袅袅,声声入耳。 “爱妃,这里真静呀!”周烬站在船头,拥着君梓琳的肩头,将她纳入怀中,感慨地说道。 “我们去最前面的大船吗?”君梓琳见他如此说,以为他嫌太静,于是问道。 第845章 既然不是刺客,那便是朋友 谁知周烬垂眸却征询她的意见,“爱妃愿意过去吗?” 君梓琳摇摇头。 周烬便从她的意思,笑答,“好,那我们便不过去。这船上只有我们彼此,独居一隅的安静,倒也分外惬意。不过,我以为爱妃是喜爱热闹的。” “偶尔也喜欢安静。” 君梓琳靠在男人怀中,转身双臂抱住他劲瘦的腰,脸埋在他胸前,轻轻吸着他身上的雄性气息。 只见一轮圆月下,站在船头的一对男女拥在一处,却道是一幕人月团圆之景! 正在此际,却听一阵古筝曲声打断了这安静的一角。 拥抱中的两个人看了彼此一眼,纷纷扭头朝那声音处齐齐看去。 只看见邻近他们的一只船,由方才幽黯一片,慢慢的似拉开帷幕般地则黯转为华丽的炫亮五彩光芒。 这时君梓琳才注意到,邻船乃是比她身下这条船还要大上三倍的船只。 而在船尾处,正与他们面对面的船板上,清楚地展现出一道妙影。 在湛蓝的夜空之下,此人于一片飘渺的薄纱雾朦之中缓缓展露出头脚。 正待君梓琳要看清楚时,陡然身子被周烬塞到身后,便传来男人低低的警告道:“爱妃,小心!” 显然周烬担心是刺客来袭。 君梓琳的眼睛却是清清楚楚地看见那薄纱之后是个活生生的美人! 她捉着周烬的衣袍,小脸却从男人高大的背后露出了出来,两只眼睛直直朝对面那亮堂堂的船只眯眼瞧去。 薄纱散去,只看见后面露出了一个正在抚弄古筝的绝世美人! 只见那美人儿穿着粉色透视薄纱衣,玉臂横陈,洁白若雪。一张瓜子小脸,白璧无瑕,虽然被蒙着半张白纱只露出两只如烟如黛的美眸,但在光火与圆月之下,她的容颜依然若隐若现。 却觉得盛颜仙姿,虽不见半分表情,那颜勾践却如朝霞映雪,螓首蛾眉,丽质仙峨般,虚幻飘渺地仿佛不似人间女子。 君梓琳倒吸口凉气,一瞬间,真的以为是天仙下凡! 当时她初初来到这个世界,在铜镜内看见自己这张脸,已然很惊艳,感觉倾国倾城。也不是她狂妄,在帝都城内,也很少有人能敌得过她的这张脸。 不过那是在帝都,却不是在陵州。 现在陵州有了,这个美人,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美女,实在美得不可方物,美得犹中天上的神仙! 身为同姓,君梓琳犹然感到心潮汹涌,胸口怦嗵直跳。 惊艳于世间竟有如此美人。 但是周烬呢—— 君梓琳不安地抬眼朝周烬看去,感觉这男人的魂应该都被吸走了。 但是谁想到晋王爷居然握紧拳头,眉头前所未有的紧皱起来,如临大敌。 他,他这反应有点过火了吧? 君梓琳不太明白这男人的意思,他怎么、似乎没有一点惊动的意思么? 伸手拽拽他衣袍,君梓琳想说两句话。 周烬横眉立眼扭头,劈手捆住他的王妃,压低声喝:“小心,说不定是迷魂之计!” “什么?” 君梓琳瞬间风中凌乱,这么美的天下第一美女,周烬说是迷魂计?? 这男人究竟有没有常识啊! 不对,他会不会怜香惜玉,看到这美人的第一眼,他应该被吸引才对,怎么会这样警觉? “美人计,战场多有此招,你未上过战场,不甚了解,在我身后即可。”周烬盯了君梓琳一眼,一副你经验太少,少说话的意思。 君梓琳:“……”这美人计好啊,怎么不施个美男计呢。 人说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君梓琳觉得这鼓筝的天下第一美女出现,连船下的江水也跟着停止了游走,水儿纷纷驻足,欣赏着美人的绝世姿容。水内的鱼儿跟着踊跃起来,只为了看美人一眼,满足了这短暂的鱼生。 只见琴声阵阵,随波而动,乘风而行。 但听那琴音时而静谧如船下江水,谧谧涌动,鼓鼓而淌。时而幽静纤丽,仿佛少女的轻吟,似羞似怯;随后急转直上,仿佛战鼓雷雷,大气磅礴,慷慨而歌,一瞬间大开大阔,势若破竹,一去万里,壮阔非常;入调且行,曲势渐缓,仿佛一个房内少妇,哀惋凄恻,似恸哭,又似最后的波澜缠绵柔转,最终进入孤寂无声,刹那间声音止竭。 “咦?” 君梓琳不怎么懂音乐,但是这乐符一止,她瞬间便从那乐声中清醒过来,杏眸敏锐而清醒,直直朝对面的绝色姿容的女子看…… 她的琴音,为什么停了。 然而就在君梓琳起了疑惑之意时,那声音又再度鼓起—— 以若有似无的鸟语溪流之音而起,至中势瞬间便进入一团幽美宁静的仙境,尔后曲调呼应上半段的壮阔与幽澜并存。却是音琴声冷然而幽咽顿挫悠扬。 最后之音却是水势依然,涛声依旧。 直到最后的收尾,琴音之声已然结束久久,君梓琳才从琴音之中清醒过来。并非是被这声音所迷惑,而是久久处在琴音之中回不过神来,甚至是不得不联系这琴声的上半段,总觉得需有很多神韵,是未来得及体味。 “唉。” 这时传来周烬的轻轻一叹,君梓琳忙朝面前的男人仰脖望去,见周烬垂眸,深瞳染着悲伤之意,柔声道,“这琴音惑人心扉,却也是妙曲。沙场战事,伤亡将士,留于家中的孤妇与孩童,无一不令人感到凄悲!” ——原来天下第一美女所弹的正是这个呀。 君梓琳杏眸一转,再朝周烬看去,他读透了这美女的琴音? 该不会是伯牙遇子期吧! “这,不是刺客吧。”君梓琳问道,再次确认。 周烬已没了先前的箭拔弩张之态,并放开了身后的小女人,并回答:“不错,不是。” “哦。” 不知为何君梓琳内心有点失落,既然不是刺客,那便是朋友了。 可男人跟女人会成为朋友吗。 这美女跑过来,专门为周烬奏一曲,还只有周烬一个人能听懂,怕是另有目的。 当下君梓琳非但没有放开周烬,反而紧紧地抓住了他,不让他离开自己身边半分。 马车内的蔺老夫人,随着琴音悠扬地传出,最终直至结束,她满意地呵了声,出声问刘嬷嬷,“你看,如何?” 第846章 大好的时机 “乐儿姑娘姿容天下,既懂琴音,也体男儿心。虽然君小姐也是极美,不过男人一向对触手可及之物不屑于顾,女人也是如此。相信乐儿姑娘必定能够赢得周公子之心!” 蔺老夫人听至此,才满意地点点头,老眸透射着无情的笑意,绽放出一个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极度强势的掠夺之色,“那好,便让乐儿姑娘好生的去讨好周公子罢!” “周公子,也值得被讨好!” 她说罢,转而伸出那长着老人斑的手,掀开了临近自己的马车帘子,斜眼朝外瞥了眼天空中的一轮明月,尔后她笑了:“如此温柔的月色,理当让周公子享受一番。” 旁边的刘妈妈听了,立即颔首,“是!” 而在画舫最后的小船内,周烬朝对面的那鼓琴女子喝了声,“何人?” 那穿着透明薄纱的绝艳女子,抱着琴,盈盈弱弱地抬起头来,遥遥冲着周烬一福身,袅袅悦耳的声音便自她樱桃小口中缓缓溢出:“小女乐儿。因见月色妩媚,便奏鸣一曲。可怜边关将士,乐儿思及此便柔肠百转,不忍涕下,特意作了此曲,在此独自练习,希望能够一诉衷肠。不料竟打扰了公子的雅兴,请公子恕罪。” 这名叫乐儿的女子,说罢了话之后,便抱了抱怀中的琴。 君梓琳看见那透明薄纱的长裙,毫无掩饰地展露出她修长雪白的腿,连不盈一握的腰枝惊心动魄地暴露出来。若非是她抱着琴,想必再往上那鼓鼓的胸脯,也会耸立于空中,对男人散发着邀请的春意。 于此时,君梓琳禁不住微微眯起了眼。 这个乐儿不仅容颜冠天下,还抚的一手好琴。不仅温柔小意,连那身体的动作,眼神表情都流露出无限诱惑的风情。 完全与众不同呀! 最重要的是自己还不知周烬竟通音律,这岂非是与乐儿更有一番共同爱好? 对方的来意,还真是不加掩饰呀! 当下君梓琳缓缓放开周烬,站到他身边,并不打算再出言。 周烬若有所觉,偏头看了眼身边的女子。只是匆匆看了一眼,随后便冲乐儿招招手,“你过来,方才说到将士,你是哪里人?来陵州多久了?” “是。” 那乐儿再次盈盈一福身,于是她身下的船便朝君梓琳的这只小船划来。 看见乐儿的船越划越近,君梓琳眉心越皱越紧,仿佛看见了某个自己并不愿意看见的未来。 天下第一的美女,加上最通晓当今晋王殿下心扉的琴律。仅这两样,都不知道强过那个仅会验尸的晋王妃多少倍去。 此刻君梓琳明显地感到一股危机。 但是她却绝不能将对面,正迈步上了自己这叶小船的乐儿姑娘,出手推其入水,永绝后患。 乐儿姑娘迈出莲似的小脚,月下看得清楚,她正光着脚,只见那小脚雪白如莲,在隐隐薄纱之下,美好得惊心动魄。 君梓琳看在眼里,她根本就不需要去看周烬是怎样反应,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得不叹乐儿正值豆蔻年华,兼保养得宜,甚至是一举一动间都透射着诱人气息,仿佛一枚渐渐成熟的多汁水蜜桃,散发着香气,诱人来采撷。 周烬血气方刚,不可能会拒绝。 因为就连君梓琳自己,佳人在前,她也会本能地伸出手去,抚她一把! 心里正想着,事实也正在发生。 君梓琳抬眸,就见晋王殿下已然缓缓探出她那精实的猿臂朝那摇摇晃晃,迈动着莲足,往这条小船踏来的乐儿姑娘,伸出了他的手。 那大掌在月色之下滢光透着强劲之力。 此刻君梓琳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在周烬的手掌接住乐儿姑娘的小手时,犹如高高在上的权势,托怜住了一抹香脂,从此殿下盈香满怀。 而她君梓琳……呵! 不知不何,在这刹那君梓琳没来由地想笑,可心里却溢满苦涩。 “嗖!” “哧!” “嗖嗖嗖。” 就在那一大一小两只手要交握到一起时,突然破空而来,数道箭矢。 君梓琳听到声音本能地朝船后躲去。 而周烬速度比她还快,身形化成一道魅影,倏忽而至,捉住君梓琳将她护在怀中,迅疾闪身到船内。 与此同时就在前头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啊!”“噗通”!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来。 君梓琳回神,眨眨眼朝周烬身边看去,空空如也。 再抬头朝那船头看去,以及鼓琴姑娘的所在之处,只能看见翻腾的水浪,以及落在船板上的古筝,人早已不见。 “你不去救人?” 君梓琳拧眉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竟不救那天下第一美女,而返回来救自己么。 “怕是来的敌方探子,不救也罢。” 周烬如是答道,迅速去撑船浆,便要把船划走。 君梓琳身子压低,有箭矢从耳边划过,有的直接钉进了她所在的船仓板上。 她继而爬到船板,想将那落水的姑娘救下来。 谁知船突然剧烈晃动起来,跟着两名黑衣人跳了上来。君梓琳忙朝后退,一柄锃亮的大刀便劈了过来。 “噗!” 周烬一个箭步,纵身而起,一脚横扫,直接把那递刀的黑衣人踹飞进水中。 岸上,蔺家的马车突然一阵疾驰,飞逃到离画舫远远之地。蔺老夫人气息不稳,苍老的手抓着马车帘子,死死地盯着那画舫之处,冲刘妈妈厉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发生这般事情,究竟是谁跑出来打扰!” 她的好事,马上就要成功了。不,是已经成功。乐儿必定是已钻进周公子的怀抱,她的计策必定已经成功了。 但是不能,还是太浅,应该再深一点。要让乐儿彻底得手才行,究竟是哪些不长眼的。 “老夫人,是突然疾行来一只船,钻进了画舫之中。但这只船似乎正被追杀,所以那些黑衣人窜了进来,只是围攻那只船,却将整个画舫给冲散了!”刘妈妈急急解释道。 可饶是如此,蔺老夫人依然疾恨得不行。 好不容易,大好的时机,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这般被毁弃了,可恶,实在可恨! 第847章 他那双眼瞳冷清却漂亮的眼睛 正在画舫末端的君梓琳的小船,很快离开了整个画舫的范围。 周烬正欲把船划得远一些,此刻他已发现,那些黑衣人并非是针对他,而是另有其人。 这些画船,每一只都有着花灯,漂亮的装饰。 在夜色中看得极清楚,惟一的一只是艘破旧的船,能够清晰看到黑衣人所围攻的,正是那艘破船。 “快点去救人!” 君梓琳拾起黑衣人丢下来的大刀,让周烬停止再划浆。 “谁?” “嗯?”君梓琳愣,回眸看男人,他不知道要救谁? “我救二哥,你去救那弹琴的姑娘。” 君梓琳答他,拎着刀便要纵身跳入水中。 “你疯了!” 周烬大掌拎捏住她,像是拎一只小鸡仔似的,最后直接把她丢进他怀中,目色冷肆地盯她:“江水冰冷,你这般跳下去,莫非是不想要自己的身子了!” 显然他还记得她的癸水未褪,身子尚虚之事。 “可是人……” 君梓琳拿刀指着打斗丛中,语气焦急,“再怎么说以你的身份也有义务维护一方安宁吧,有能力之时救人,无可厚非!” 许是被她叽叽喳喳的声音给吵得烦扰,周烬干脆放下她,不耐烦道,“行,我这便去救人。但是不准你下手!”他深眸冷睨着她,充满警告。 “好,听你的!”君梓琳重重点头,当场把大刀塞给他,让他赶紧的。 周烬皱皱眉头,回头又看了眼,最终跳进水里。 他一走,君梓琳便去取船桨。 她操纵着船桨去赶去那打斗地点,试图把无辜的人救上来。二哥还在那画舫之中,希望他不要出事才好。 只是那突然闯进来的破船,究竟是打哪里来,怎么会招惹了这么一路黑衣人马? 需得弄清楚这些人的身份才行。 在这时突然有人呜哼一声,像是溺水的人出水后,发出的吼叫。 君梓琳扔下船桨,忙朝声音处而去,趴在船上,伸手一把将那捉住船边的一只小手给捉住,尔后把人硬生生往船上扯。 只是将把水下的那人给救上来之后,君梓琳禁不住吃了一惊。 感觉自己并不是救上来一个人,而是一条美人鱼。 女子浑身雪白,穿着薄纱,因被水给浸湿,却显得身上没有半件衣裳似的,整个身子仿若透明一般。可她的容颜却是倾国倾城,令人不敢直视。 不等君梓琳说话,此女却已娇滴滴地恳求,“姑娘,可否借小女子一件衣服穿,同身为女子,小女子感到此甚为不妥。” 知道不妥你穿这么少啊! 君梓琳暗道,并认出来,面前的人可不正是刚才那天下第一美女么。 随手褪下件自己身上的外衣,扔给这女人。 “小女子方才慌乱之中躲避,却是把衣服给丢进了海里。”天下第一美女如此说道。 “小女名为乐儿,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这叫乐儿的女子并没有半分羞怯,说话很是自在。 穿好衣裳之后便询问君梓琳名姓。 君梓琳皱眉看着前方的打斗,对于乐儿的话并非充耳未闻。她知道,如果没猜错,这个乐儿应该是以为救她上船的人该是周烬。 从刚才自己拽乐儿上船,对方眼中的那失望之情,可窥见一二。 君梓琳沉默期间,乐儿已自发地朝船仓内走去,她像是在找什么人。在仓内转了一圈,发现并没什么人后,她面上露出了极明显的失望之情。 “来了!” 突然听见君梓琳低叫一声,乐儿听到声音忙回转过身来,薄薄的布衣裹着她那娇纤的身子,她美眸浓艳,惊艳天下的姿容是倾世所未见之色。 充满着希冀,当她看见那道高大欣长的身躯后,立即内心盈满快乐。 在那道身躯跳上船后,乐儿忙上前去扶他。 “你是谁?” 周烬震臂荡开这个敢拉扯他的女子,深眸俊脸浮上层明显的厌恶之色。 因见有外人在,周烬冲君梓琳呼了声:“君小姐,让开些!” 他声音落下,但见在他的身后竟突然拎起一个麻布袋一样的巨物,直接扯起来,扔到船板上。 “啊!” 乐儿尖叫一声,朝后退去。 君梓琳凝眉,冲上前把周烬丢下的东西剥开来,但见他被衣袍给裹住,此刻被剥开来,便露出了真面目来。 这是个年轻男人,正紧闭着眼睛,两只手握着拳头抵着自己的口鼻,显然是在抵御江水流进的危险。虽然没怎么见过章世子闭眼紧张的样子,但此刻,看见这生人勿近,冷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俊脸,君梓琳依然极快地识破,眼前的人便是章睿苑。 她忙伸手去摸他的脸,想看看是否乃人皮面具。 然而章世子与生俱来的戾气迅速发作,察觉到已经上岸,他眼睛未睁开,已然一拳击出,格挡君梓琳袭击来的手。 “呀。” 君梓琳没防备,闷哼一声。 周烬眼疾手快,一把捉起爱妃,护在怀中,面带狞色,震怒不已。 “没事。”君梓琳见周烬脸色不太好,当下便按住他,并轻轻地抚抚他,安抚他的怒火。 与此同时章睿苑睁开眼睛,并迅速翻身而起。 他那双眼瞳冷清却漂亮的眼睛、俊逸出尘,便这般很快扫过当场。 最终他目光停滞在周烬以及君梓琳身上,声音怪异:“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显然他没料到,会这样巧,居然在这里相见。 君梓琳冷冷回敬,“这话应该我们说吧。还有这些黑衣人杀手,是你带来的吗?” 回答她的是章睿苑紧抿的嘴唇,他打定主意不再多说一个字。 周烬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却是对君梓琳道:“君小姐,不如把此人踢下水去,他身上火气太大!” 君梓琳还没回答,晋王已率先出手,一掌发力,半途变拳,朝章睿苑面门而去。 “啊呀!” 章世子完全没想到晋王救了自己,现在居然要亲自动手再对付自己,他大喊一声,本能地伸手阻挡,但黑夜中他胸口正在汩汩涌血,这一格挡,当场让他如同断线的风筝般不堪重负,瞬间朝后坠去,眼看着再度落进江水之中。 “所有的黑衣人都被剿杀!那边是什么人!”只听见官兵赶来,举着火把将君梓琳这只小船团团困住。 第848章 给这个渣男先包扎 周烬凝眉,不得不硬生生收了手。 而章睿苑早被吓得惊魂不定,眼看着救兵来了,哪里还敢再靠近周烬,当场扑到别的船上,回头指着周烬大呼,“你们都保护本世子,晋王殿下他疯了,他要杀我!” 夜越来越深,江上传来冷嗖嗖的风声。 对于陵州城,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黑衣刺客大批来临,官兵出动,百姓远远沿街看热闹,都不去睡觉。 而那自称‘本世子’的男子,则是惊动了整个陵州城。 几乎是他声音爆出之后,陵州的百姓才知,在这城内不仅来了一名世子,更有一位晋王殿下。便是那位传说中的“活阎王”。 江城陶知县终于逮着了机会,在天下人皆知晋王殿下在陵州之后,他终于有机会拜见晋王爷。 当人们将君小姐、周公子和那“活阎王”联系在一起时,人们的嘴里再没人敢说君小姐“蓄养”美男周公子之语。 而那位美丽不像话的周公子,便是当今的晋王殿下,那位活阎王。 大家闭紧了嘴巴,生恐会犯了活阎王的忌讳。 只是陵州城公子哥儿对君小姐的某种崇拜,立即变成了未出阁的姑娘们对晋王殿下的追捧。 “祖母,没想到给孙儿瞧病的竟是晋王殿下的王妃呀!”蔺小公子身子好了许多,直接从自己的院子能走到祖母的院子之中。 而蔺老夫人见孙儿前来拜见,忙起身亲手将他扶起来,撑着笑点头,装作不知:“是呀是呀,俊儿当真是幸运呀,由晋王妃给瞧好了病!” “那孙儿能否去拜见王妃娘娘呢?” 蔺浩俊立即说道,眼露着渴望之色。当时他对晋王妃有些不太客气,他要去求罪呢。 见孙儿这般,蔺老夫人阴沉的面色终于绽露出一抹笑,自负盈笑,对道,“俊儿不必着急,也许不需要拜见晋王妃,你也能顺利见着晋王殿下!” 把蔺浩俊打发走,蔺老夫人问刘妈妈,“乐儿可呆在晋王身边?” “咱们的人盯得清清楚楚,乐儿姑娘追随在晋王身边进衙门去了,老夫人您这一计,真是妙呀!”刘妈妈满脸笑意,无比钦佩地说道。 多亏她们率先一步知道那周公子正是当今的晋王殿下,继而找到乐儿这般的美人。 论姿色,乐儿远胜君小姐,便是晋王妃。 至于琴音,听说晋王好音律,因为在边关的将士之中流传着,晋王曾经击鼓鸣乐,打过一场胜战。这足以说明,此人通音律,并擅于以音律致胜,掌控人心。 所以蔺老夫人倾囊相出,购置乐曲,并培育乐儿成材。最终准备妥当,便为了在这画舫之时,献给晋王殿下。 男人皆好色。 显然蔺老夫人曾经听过往的商人,其中一个朋友提过,晋王并不好美色。 虽如此,晋王妃的长相却是不容置疑。蔺老夫人看透了这一点,不好美色是假,只是表面上不好色罢了。 哪一个男人骨子里不爱美色呢。 比晋王妃容貌更胜一畴,她就不相信晋王不动心! 现在,她终于成功了! “密切盯着乐儿,衙门内的人,能用则用,最好让乐儿能够成为周公子的新宠。”蔺老夫人眸中闪动着灼灼的光彩,无比自负。 刘妈妈应了声,退下去做事。 曹府的大公子院子一片落寞。 大公子在屋内摔砸一通,谁进去便落得浑身伤痕斑斑的下场。 声音持续了很久,直到再也没有可砸的。 公孙管家在院内守了许多,听到那声音停了许久后,他才带着人悄悄地上前,并敲了敲门。 结果还剩下一只杯子,直接砸到了他们所在的门框处。 老管家心惊肉跳,眼看着那杯子在自己面前裂开,最后归于沉浸。 直到最后推门进去,但见大公子坐在一屋子狼藉之中,低垂着头,犹如斗败的公鸡般。 “大公子,您还好吧?” 公孙管家上前,轻轻地问道,小心翼翼的。 曹鹏益猛地抬起脸来,跟着放声嚎哭!! 顿时整个房间充斥着他的震天恸哭之音。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渐渐褪去,大公子的嗓子也哑了。 公孙管家感叹一声,“命,命也。大公子便认命吧!” “君小姐,那样好的姑娘,她怎么可能是晋王妃,怎么可能!”曹鹏益跳起来,说什么都不肯相信,眼瞳燃着熊熊烈火,气得整张脸都通红起来。 他不甘地辩驳,“这天下,哪个王爷的妃子不是在内宅争宠,哪个不是娇贵非常。可是君小姐,她能验尸,她会办案,她体察真情。她理应属于民间,她不该属于皇族!” “不行,我要去亲口问她!我亲自去问!” 甩开下人们的阻拦,曹鹏益怒冲冲地飞奔出院子往衙门而来。 衙门之内一片寒静。 两名大夫围在榻前,替章世子包扎,可是世子他嘴里不时发出惨叫痛叫之音,两名大夫均来自民间,而世子之尊、王爷之尊都呆在这屋内,难免会令他们怯场而导致手发抖,偶尔弄疼了世子,也属正常。 可就算如此,这伤口还是要包扎的。 “滚,都给本世子滚!” 两名大夫被吼了出来,周烬拧眉,俊面一片阴沉,那深沉的眼瞳仿佛在写着‘后悔’二字。 不错,救了章睿苑,他显然极为后悔。 若是没有那混乱之中将人抓住拖回来,若是没听爱妃的话前去救人,那么眼前的章世子早变成一具浮尸。 救回这么个麻烦了,晋王深感自责。 章睿苑斜眼瞥见晋王就在旁边,他也不怕,仗着自己受伤,仗着这里是衙门,仗着这衙门的老父还是郑家二公子,他有恃无恐! “君梓琳你验得一手好尸,听说你对医术也有一手,还要本世子求你来救我么。”章睿苑咬牙,寒气森森地看着君梓琳。 搭眼他那胸口,血汩汩地往外涌,把身下的床榻都浸湿。 君梓琳皱皱眉,看在那些血的份上,给这个渣男先包扎。 “爱妃。” 她朝前迈出一步,身边的晋王便声音含着阻止之音地唤道。 “谁敢,我不会折腾死他!” 君梓琳咬牙,恶狠狠地盯着章睿苑,手往身下一摸,一柄解剖刀被她捏在手中。 第849章 成功把这个倔强的女人给 见此周烬双手抱胸,削薄性感的唇瓣终是染上抹颜色。 章睿苑本是想当着晋王的面,把君梓琳夺到手。哪怕过去八百年,他化成灰也忘记不得,君梓琳曾经是他的未婚妻! 现在前未婚妻给他这个未婚夫包扎,有问题么! 章世子便是要看晋王吃瘪的样子!别以为他现在受了伤,就要低人一等;被周烬救了,就要感激他; 他只是受了伤,遭人暗算,但不代表他比周烬差! 说实话周烬除了有一个当皇帝的父亲外,没有半点优势! 章睿苑一双眸中含戾气,瞪着周烬,含着满满的不服气。 直到君梓琳那散发着寒光的解剖刀伸在眼前,章睿苑才冷然反应过来,回视冲她防备喝道,“拿刀做甚!” “莫非世子没看到,我这把刀解剖过死人,现在想试试解剖活人的滋味,就拿你试刀吧!”君梓琳手腕一转,那刀便朝章睿苑的胸口探下。 “啊,君梓琳你敢碰本世子,你不要命了吗!”章睿苑大呼,急忙朝侧躲去,结果胸口却涌出更多的鲜血。 君梓琳一个人制不住乱蹦哒的章睿苑,扭头朝周烬看去。 可晋王殿下双手抱胸,一语不发地瞧着,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 两个衙役被叫过来,分别按住章睿苑的身体,直把他的胸口露出来。 君梓琳手起刀落,“哧”的声,刀挖进章睿苑胸口,一点点在里面翻找着。 “啊!啊啊!啊啊啊!” 章睿苑放声嚎叫,血水从他的胸口汩汩涌淌出来,没过多久,他没无力气地只能伏在榻上,直勾勾地呆滞双眼,看着头顶,好像死不暝目一样。 “找到了。” 君梓琳额上满是厚厚的汗渍,将那东西从血乎乎的世子胸前取出来,只看见那是一枚箭头。 血淋淋的箭头从君梓琳雪白沐血的指尖,扔到旁边的桌上,‘啪啦’一声,发出道闷响。也把饱受凌痛的章世子给惊醒,张开模糊的双眼看过去,赫然见着那自体内取出的箭头时,他再看君梓琳时的目光,便少了几缕仇恨。 “包扎!” 君梓琳冲身边人道,小蝶忙把工具箱取来,送到小姐面前,在她伸手后,便将那扎布奉上。 两边的衙役退下去,知道用不上自己。 取了红色的药瓶,把里面的药粉倒在伤口处,那血便立即不流了。君梓琳看了眼,还算满意,继而便动作麻利地给章世子把胸口围了几圈,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君梓琳也满身是汗,要下去歇息番。 不料章睿苑叫住他,“我还有一个地方不舒服!可能是受伤了。” 君梓琳听声音,往章睿苑身上扫了一圈,除了胸口没看见其他地方有流血的痕迹。 这时周烬已经走出门去,在门口等着他的王妃。 君梓琳很不想再与章睿苑纠缠,便随便问了句,“哪里疼,快说。” “这里。” 章睿苑指指自己的腿处。 小蝶上前把他的腿裤给撩起来,想看是否有受伤。 章睿苑咬牙一踢腿,直接把小蝶挥开,却是要让君梓琳亲自来看。 在这动作间,他胸口的包扎处再次溢出鲜红。 君梓琳冷笑一声,满不在乎:“有本事你再多踢两下,反正这血也流得差不多,再这样下去,你必死在这。” 拿命来跟她较真,呵呵,她怕个屁。 “你当本世子不敢死?”章睿苑跟君梓琳杠上,非但没半点惧意,反而更生怒,大怒,“死在这陵州府衙,本世子我最痛快不过!” 他语有威胁之意,知道郑二公子正是这里的知府。 死个世子在他的衙门,这梁子结大了,这案子也绝对会引起轰动。 他赌君梓琳不敢袖手旁观! “好啊,既然你想死,那咱们就试试死亡的滋味。”君梓琳也生气了,一晚上的画舫之旅,她有许多线索需要理清楚,不管是那乐儿的出现,还是这群刺客带来的章睿苑。 最令她感到危机的是周烬的态度。 乐儿出现,明显是冲着周烬来的。 现在她需要安静思考,而不是跟人置气。 但章睿苑还不依不饶了,落在她手心里的人,也敢跟她犟,真是找死。 就冲章睿苑的人还没赶到这陵州,她也要在这里玩死他!不,要把他玩个半死不活。 让小蝶到门口去,君梓琳缓步走向章睿苑。 过会见的血比现在还要多,还是在不吓着小蝶为前提上做。 见小蝶退出门去,君梓琳一把拎起章睿苑,他闷哼一声,两只掌反抓住她的手。 周烬见门内,小蝶走了出来,而爱妃还留在里面。他有些奇异,便偏头透过门缝看过去,只见爱妃正靠在榻边,只能看见她的背面。 而躺在榻上的章世子,他的上半身都被爱妃的身子给挡着。 周烬皱皱眉,正自不解他们在做什么,谁知就见到细细的血流仿佛一条诡魅的小蛇,自章睿苑的身上一路涌淌到了身下,浸到榻内,最后榻褥都饱和,跟着一滴滴掉落在下面的地上。 没一会儿,地上便凝了一滩。 晋王见此,凝起的眉头松开,漠然地转开眼,仿佛没看见般。 淌了点血,章世子终于消停了。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没了力气,双眼的视线也是涣散的。 君梓琳挑挑眉,她可没公报私仇的意思。一切皆因章世子太不乖了。 无缘无故地发脾气,还纠缠不休,他也忒把他自己当回事了。 君梓琳扔掉他,看着他胸口一大片鲜血,漠然地重新解开,给他包扎好后。这便准备离开,“不准你走。” 刚要转身走,手再次被这人给拽住。 君梓琳恼了。 这么不依不饶,章世子未免太过份了。 谁知这时章睿苑用力把她往身上一扯,君梓琳便轻轻松松地往他怀中扑去。 可她偏不如他愿,一手按在他的腿上,硬支撑着,偏偏不让他碰到自己的身体,更妄想会扑进他的怀中了。 两人正在对峙时,君梓琳左手按在章睿苑的腿上,冷不丁地一松。近而她身体便顺势扑进章睿苑怀中。 “呵、呵。” 章世子发出极虚弱却狞气的狂笑,以示他成功把这个倔强的女人给擒服。 第850章 怕是没那么简单 然而下一刻章睿苑便感到自己的腿、腰,乃至屁股都在顷刻被袭击一遍。 感到那只小手抚摸的力度,一瞬间章世子瞪圆了眼珠子,倏地朝君梓琳瞪,“你……” 她竟然摸他?! 然而也不过是眨眼间,带着伤的章世子苦苦坚持,不忘转怒为嘲讽,冷笑地看着君梓琳,开口讽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本世子没想到晋王妃也学会这等花街柳巷女子沟引之术?!” 她抚摸他的身体,每一处都极有技巧。 章睿苑能感到,那力度虽不至于讨好,但绝对有技巧有目的。 想到周烬的女人,如今却是这般侍候自己。瞬间章睿苑非但不觉得自己吃亏,反而占了极大的便宜! 君梓琳陡听周烬此言,很明显的一怔,继而似乎是悟出他的意思。当下同样冷笑着回击,“世子你也知道我是‘晋王妃’?”她说着头也不回地朝门口一指,“晋王这个大醋坛子在此,世子认为我当真会对你这个病弱不堪,色貌不全的废人感兴趣?呵呵,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 章睿苑一听,一张惨白的脸瞬间漆黑,死死咬着牙,恨不得把面前的女人咬撕下一块皮来! 斜眼朝门外扫去,只见晋王果真还在那里等候。 堂堂晋王之尊,居然一直在侯着,还是为君梓琳。 章睿苑内心发狠,但却不得不承认,君梓琳在周烬的面前,依然受宠。 没再多说,君梓琳把手从章睿苑身上收回,转而满腹狐疑地离开。 出了门,周烬跟在身边,“爱妃,方才发现了什么?” 显然他看见爱妃对章世子动手动脚了。 “哦?” 君梓琳眉心拧紧,顺着声音朝周烬看去,但是他的话,她却没有听见,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算了,你也累了,小蝶扶爱妃去歇息。”周烬轻叹一声,并没有追究,让小蝶带君梓琳去衙门内的居所歇息。 “小姐您回去吧,奴婢去侍候姑爷。”小蝶见周烬离开,立即对君梓琳说道,这便要走。 “你去侍候他做甚?”君梓琳忙把小蝶抓住,她以为里有些乱,可是小蝶这话让她更乱,这丫头是怎么回事。 “小姐难道不知道吗,姑爷带了一个叫乐儿的女人回来,奴婢要去盯着!”小蝶急呼呼地,把君梓琳的手放下,哧溜一声便追上了晋王。 君梓琳见了,一时发笑,这个丫头原是担心周烬与乐儿会……也罢就让她盯着吧。 转身回自己居所,君梓琳坐在椅中,便再不动弹不了。 乐儿的出现很怪异,这个女人不是来搞刺杀的,但这样的美女,纵然不是刺杀,对男人也是致命的罂粟。 君梓琳闭眼轻叹一声,她要查到,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阴谋,找了天下第一美女前来,就为了沟引周烬么。 “追魄。” 她疲惫地冲外面喊了声,追魄便从门外而入,躬身行了一礼。 “我知你真正忠诚、听从命令的主人是周烬,而非我。”君梓琳抬眼看着面前这中等个头的冷毅男子,见对方眼中闪动着犹豫之色,她伸手示意他不必多解释,继续道,“今日殿下在画舫带回来一名叫做乐儿的琴姬,我要你查清楚这乐儿的来历。纵然是为了殿下好,也该查清楚她的身世,以后才好安然让她侍候殿下,你说是么?” 追魄闻言,不喜地皱皱眉。 王妃在说假话,她不会高兴殿下再纳新侧妃的。 但是查清楚这个乐儿的来历,也是当务之急。 若是对殿下有害,这样的女子也绝对不能留。 “属下遵命!”追魄抱拳退下去。 解决了这桩事,君梓琳再度陷入沉思,就在方才,她发现一个秘密。 关于密室中,她初初来到这个世界时,与之有过一次的男人。 似乎不是章睿苑。 君梓琳缓缓地闭上眼睛,面前浮现出的是方才她摸章睿苑腿、腰、臀时的情影,那种手感,那透过皮肉下的骨骼,都与她初来这个世界时的记忆,截然相否。 一直以来,她认定密室中的男人是章睿苑无疑。 但现在这个念头动摇了。 当时她与那密室男所发生的事情,对于她这超强的记忆力来讲,几乎每一个画面都在脑中清晰展现,完全没有因为时间的逝去,而有半分的褪色。 那样黑暗的密室,但是她几乎摸遍了那男人全身。 皮肉只是浮于表面之物,对于她来讲,那骨骼才是独一无二的。 她记得那骨骼的形状,可是那形状与章睿苑的骨骼形状,根本对不上。 君梓琳捂住脸,感觉窒息一般,如此一来,密室中的男人另有其人? 那会是谁呢? 问题是她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再去计较那男人究竟是谁,还有意义么? “唉!” 重重叹息一声,君梓琳睁开眼睛,无比懊丧!是啊,周烬都已经知道她与别的男人有过一回,都已经知道了,她还计较那个男人是谁,还有什么意义? 完全没有意义,完全是给自己徒增烦恼。 只是现在惟一值得安慰的是,那个密室男不是章睿苑。 总算她不用恶心了。哪怕是任何一个人,都比章睿苑强。 这男人太让她恶心。 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一道衣角。 君梓琳吓一跳,忙抬头定晴看过去,只见穿着官袍的二哥正站在一旁,微笑而宠爱地看着自己,但那眼中却暗含一缕忧愁。 “妹妹你多歇息下吧,昨日的事情吓着你了吧。”明知道是什么原因,郑普徙现在却并不想提。 “二哥,你现在怎么会到这里来,案子审得怎么样了。” 君梓琳忙抽回思绪,因而问道。 “事涉定国公府,怕是没那么简单。”郑普徙攒起眉头,神色转向一种防备与认真之意。 但是转眼他看向妹妹,并说道,“妹妹多歇息吧,有事我亲自来告诉你。” “二哥现在过来,莫非不是有事要告诉我的吗。” 见郑普徙要走,君梓琳起身说道,成功阻止郑普徙离开。 “也没其他事。”郑普徙摇头,如是回道。 君梓琳轻笑一声,反问,“是不是乐儿的事?” 第851章 这男人越说越来劲是不是 顿时郑普徙脸色变了,坐下来,看着君梓琳,“关于乐儿,妹妹你没什么可说的吗?” “二哥的意思是?” 郑普徙别开脸去,声音耸动:“方才我过来时,不小心经过乐儿歇息的房间,晋王爷经过那里,被乐儿拉了进去。” “噗!” 君梓琳闻言,忍不住笑了,见郑普徙严肃而莫名的脸,她不禁道,“二哥想得未免太严重了,晋王不是嫖客,那乐儿也不是青楼的妓子。” “到现在,那房间也没有动静。”郑普徙低下头去,无比严酷地回道。 顿时间君梓琳说不出话了。 兄妹二人在一个房间,不时站起来走上两步,却是相顾无言。 郑普徙已派人去查,究竟这个乐儿是哪里钻出来的。明明去画舫前,他已经确定好了在画舫内的女子名单,可完全没有一张脸,能够超出他妹妹的容貌。 他也不是吹嘘,哪怕是在整个陵州,他妹妹的容色也是第一,绝没有人能比得过。 但这个乐儿……她究竟是打哪里钻出来的,该不会是水妖变的吧。 “时间不早,我去看看。” 郑普徙实在呆不住,不等君梓琳说话,便甩袖急匆匆离开。 他离开,君梓琳反而浑身疲倦不已,但却完全没有睡意。 脑子中全都是乐儿的那张美艳的脸。 也许应该去看看,他去乐儿的房间,究竟干什么,听琴? 君梓琳心下麻乱,再也站不住,开了门也跟着往乐儿房间走去。 衙役指明了乐儿所在的房间,君梓琳走上前便敲门。 等了很长时间,乐儿的门才被慢慢打开,君梓琳看见这个美丽的女人正披着薄若蝉翼的薄纱裙,活生生的美人出浴图,墨发湿濡,媚眼如丝,而胸前那…… 君梓琳垂眸看了眼,顿时像被人仰面堵了一个大馒头一样,噎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姑娘,你找我可是有事?”乐儿问,声音悦耳的像是她鼓琴的乐曲,令人感到一股泌心脾的美妙。 一个人怎么可能生得这样完美,君梓琳身为女性,禁不住有些嫉妒。 “没事。” 她答,乐儿闻言有些犹豫地看她,似乎是不知要关门还是继续这样开着门。 “没事也能逛逛!” 君梓琳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周烬最喜欢在女人沐浴的时候趁虚而入,当女人在沐桶的时候,他最喜欢在沐桶外玩儿,大饱眼福。 她要看看,在这个房间的沐桶外,有没有周烬的身影。 进屋,由里到外看了一圈,只见香喷喷的沐桶内,水声曼曼,但里里外外都没人,除了这外乐儿。 “姑娘,您究竟要干什么呀。”乐儿急匆匆地追进来,想拦又拦不住。 君梓琳看见她那奏曲的纤纤玉指,是比自己还要灵活婉转的存在,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美女。 “没事。” 扔下两个字,君梓琳飞快出了门,找到衙役便问,“晋王在哪?” 若是在乐儿屋内躲避,便一时该寻不到他的。 自打周公子暴露了真正身份,现在满衙门对周公子的关注度,比从前高了一千倍! 君小姐这么一问,那衙役连想都不用想,直接就指向大牢的方向,王爷与大人去了那里! “你的意思是?” 君梓琳一听这话,深感自己来晚一步。 看来周烬与乐儿共处一室,究竟做了些什么,只有二哥知道。 “君小姐找王爷是?”衙役无比恭敬地问道,因知道面前的人是晋王惟一的妃。 君梓琳指指乐儿的房间,大大方方地问出来,“你可知道,方才王爷在这里,究竟都问了些什么?” “乐儿姑娘沐浴,属下不知道呀。”衙役立即回,更是脸红地朝乐儿的房间瞄了眼。 君梓琳皱皱眉,知道自己将问不出什么,转身便走。 一路上心思紊乱,不管怎么样,那些黑衣刺客等人,却是要好生查查的。也罢,还是先去大牢看看。 君梓琳改了方向,往前走去。 前面立时有两名衙役奔过来,到了跟前便行礼,“王妃娘娘,外头有人找您呀!” “你们免礼吧,以后叫我君小姐,是谁找我。”君梓琳轻咳一声,被这样称呼,有一种莫名回到帝都之感。 “是曹家的大公子。”其中一衙役说道。 君梓琳拧眉,连忙挥挥手,“你去吧,就说我不在。” “是。” 两名衙役离开,那曹大公子也没如往常那般,被放进来。 君梓琳迅速往大牢赶去,她到达时,周烬与郑普徙已经出来。 两人一路商量着什么,远远地,声音并听不清楚。 君梓琳站在原地,遥遥看着他们。 “妹妹可能有事,下官便告辞了。”郑普徙说道,拱拱手转身离开。 “二哥,我找你。” 君梓琳叫住他,越过周烬拽住郑普徙的袖子。 谁知郑普徙并不等她,甩开了袖子就走。君梓琳想再追,便被周烬给勾住,硬捉回来。 “你想问的是章睿苑的这些追杀者,是不是?”周烬把爱妃拢到怀中,清楚她目的。曾经在帝都城也是如此,她会插手这件事,她从来都闲不住的。 君梓琳回眸,瞪了这男人一眼,心下懊恼,他怎么就知道她要知道黑衣人的事? 明明她要问的是乐儿的事。 “不是?” 周烬愣了愣,俊脸浮起疑惑,为自己的猜错而不解。 她并不想知道黑衣人的事,那她来这大牢做什么。 “你别拉拉扯扯的,有人看着呢。”君梓琳轻哼一声,拨开周烬的手,整理自己的衣裙。 她这急于撇清的样子,逗乐了晋王。 当场晋王爷当着那些外人的面,捧起君梓琳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 “唔,你!” 君梓琳黑了脸,这男人越说越来劲是不是! “爱妃走吧,我予你慢慢说。” 周烬安抚着这只快要发脾气的小野猫,拉起她的手,两个边说边说。 本想追问乐儿的事,但君梓琳见周烬待自己如常,一时也无从再追问起,索性便压在心底,走一步算一步。 反正乐儿在衙门内住着,周烬若要出手,也不是件难事。 狐狸,早晚是要露出尾巴来的。 “那些黑衣人追杀章世子,事关定国公,并且与一批宝藏有关系。” 第852章 一伙行踪可疑的人 周烬娓娓告来。 结果君梓琳一听到“宝藏”二字,当场便挪不动脚。 眼前所有的一切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直勾勾地看着周烬,问道,“你再说一遍,宝藏在哪?” 正想打瞌睡,却人有送来了枕头。 君梓琳再快活不过,她手头正没有银子,没想到章渣男居然有宝藏,实在是太好啦! 见爱妃这一副贪财的样子,周烬伸指点点她的俏鼻,宠溺一笑,“傻丫头,那些宝藏在朝廷已经挂了名的,你想得到,怕是要撑死了也不能弄到手。” “捞到零头也行;剥层油水也行。” 君梓琳搓着手,跃跃欲试,眼中已经燃起熠熠光彩。 “不行。” 周烬摇摇头,坚决不肯。 这些宝藏是朝廷的,他不能中饱私囊。 ‘好吧,那你先说说那批宝藏到哪了。’君梓琳挥挥手,决定先不跟他计较,凡事等到时候再说,先听他说完。 “没了。” 正打算听结果的君梓琳,却冷不丁地得了这两个字,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气地质疑:“你说什么,宝藏没了?” 周烬颔首,“确切的说,只有章睿苑知道那批宝藏在何处,这世间其他人都不知道。” “哦。” 君梓琳眼珠一转,点点头,如此一来,事情便简单多了。 只要撬开章渣男的嘴,那批宝藏便会露出端倪。 “那些黑衣人正是夺宝藏者,如今章睿苑在衙门之中,看似安全,但是那些暗中来客,必不会少了。”周烬继续说道,语气严肃朝君梓琳看去,“爱妃,你以后要离衙门远远的。” “那你呢?” 君梓琳一听周烬要自己离开衙门,立时便敏感地想到乐儿。 乐儿也在衙门,为什么乐儿不离得远远的,却偏偏让自己—— “我留侍卫侍候,你记得我这话即可。”周烬不答,继续说道。 夫妻俩离开大牢,周烬让手下人送爱妃离开。 “章睿苑的伤口可能不太妙,我得坚持到明天天亮,中途他会发热,如果没有人在身边,他也许会死在衙门,这对二哥不好。”君梓琳连忙找借口。 “有别的大夫。”周烬切断她的后路。 君梓琳笑笑,“蔺小公子也是我医好的,其他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这回章睿苑受的伤邪乎,你看看这个。” 她说着便把那箭矢头送到周烬面前,让他看清楚些。 只见这箭头与普通的并不相同,在里面嵌着一截木刺,而在箭头上却纹着一些花纹。 君梓琳琢磨了阵,也没有从记忆中翻出这花纹的名字,似乎她从前就没见过这种花。 但不妨绘了画,请云攸灼看看,还有这陵州城的老大夫们,若是皆不知,便可以排除是药草花种类的了。 不过这箭头却是无毒,可见对方并没有真心置章睿苑于死地,想留他一条活命。 怕是被周烬言中,对方想得到那宝藏的所在。 一般宝藏都会随身带着宝藏图,如果是复杂的,也许会图方便在身上刻下纹路。 君梓琳被周烬勉强允许留下来,但是却必定在天黑之前离开。 晋王才不在乎章睿苑是生是死,至于章睿苑死后连累郑普徙,他心中也自有数,一力为郑普徙做担保便是了。 见他笃定,君梓琳自是不敢违背。 只不过留了个心眼,特意把燕青找来,让她盯着乐儿。表面上是担心乐儿受伤之累的,实际上是担心周烬夜不归宿跑来找乐儿。 君梓琳知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周烬一日一夜间往返于恒州,累得整个人都瘫了。这样下,她还怀疑他,真是太过份了。但是她与周烬生活在一块,性子也越发地神似周烬了,就吃醋这件事,她现在是比周烬还要敏感。 何况章睿苑来了,若论之前的周烬,必会时刻紧盯,不让她接近章睿苑。但是现在晋王胸怀已经宽阔到能够容忍她治疗章睿苑,甚至是袒程相见。 这一点不得不让人起疑。 君梓琳心思纷乱,一面防着周烬与乐儿,一面又想着章睿苑手中的财富。 纵然是不打那宝藏的主意,就章世子本身来讲,他身上的财富也比自己多。 这回光救他,就浪费了两瓶药液,一瓶药粉,全都是珍贵的药材所炼制的,哪一样也不千两。 加起来差不多三千两银子吧。 再加自己亲自医治呢,满打满算也要五千两。 至少要从他身上拿到五千两订金,他这伤才能继续治下去。 当下晋王妃打算,待会章世子醒来,好好跟他算算欠的这债之事。 周烬在衙门呆了没有一个时辰,便离开。并将三名侍卫留在晋王妃身边。 他一走,君梓琳连乐儿的房间看都不看一眼,完全没了负担。 当下把小团子和小蝶叫到自己屋子里,正要把自己的想法交待番,外头响起低低的男音,“王妃。” 是追魄回来了。 “进。” 君梓琳招呼追魄进来回话,“人是打哪里来的?” 追魄看见屋内除了王妃的贴身侍女外,还有一个小童。 他抿了抿唇,不知该不该讲。 “说吧,小团子是自己人。”君梓琳拍拍小团子的脑袋,这孩子精明得紧,接下来的事情少不了他相助,虽然只是个孩子,但有的时候孩子办事反而比大人效率要高很多。 追魄见王妃如此说,当下将自己查到的尽数道出。 “乐儿姑娘最初是出现在江城县的富户潘氏人家。” “然后呢?”君梓琳陡然被这话给引到江城县,暗觉这追魄效率不错,竟在偌大的陵州之地,迅速锁定江城县潘家,但是仅仅这点是不错的,她继续追问。 追魄摇了摇头,皱眉:“很奇怪。” “属下暗中查访了潘家周围,有人说见过这位乐儿小姐,但是再离得远一些,却是谁都不知。按说乐儿姑娘如此美貌,怕是在整个江城县都鼎鼎有名。但事实却绝非如此。” “属下要深入查访时,却发现一伙行踪可疑的人,便赶在他们入城门之前,返了回来。” 君梓琳听后,沉默良久。 这个乐儿姑娘甚为可疑,来路有点不凡。 “依你看那伙行迹可疑的人,是哪一路的?”君梓琳又问。 第853章 显示出一股异样的脆弱 “要不让我去查查?”小团子自告奋勇。 君梓琳抚抚小团子的脸,笑道,“莫急,过会有你的任务。” “那伙人武功高强,瞧着不像是侍卫,属下担心便赶了回来。”追魄答。 “这个,你看看。”君梓琳点头,把从章睿苑胸口拿到的箭头给递过去,示意他看看。 “此物属下竟从未见过。”追魄摇头,“只是玚国有过这等习惯,在箭头上打磨纹路,但却从来没见过这等花纹。” “你注意着点,下去吧。”君梓琳点头。 “属下告退。” 君梓琳一个人思考了阵,自己画了那箭头上的花纹,交待衙役去办这事,有线索来回禀。 转而便把小团子和小蝶叫到跟前,“手中的银子最多能够支撑两日,所以咱们得想办法弄点。” “君小姐的意思是,偷?”小团子鼓动着清澈的眼睛,机灵非常。 君梓琳不想教坏他,否决,“非也。今日衙门内来了个尊贵的大人,章世子。他身上有的是银子。” “现在整个陵州都知道,大人物是晋王殿下还有君小姐您。世子算什么?”小团子还是个孩子,听见君王妃如此说,立即纠正说。 君梓琳摊摊手,忙澄清,“纵然王爷最大,可是最富有的是世子,你们咱们是不是应该让世子把身上的油水剥一层下来,大家一块分享下,岂非是更好?” “小姐您想怎么做?”小蝶结束君梓琳卖关子,开门见山地问道。 君梓琳见这丫头已迫不及待了,当下她心里喜滋滋的,不愧是她的心腹丫鬟,已经摸透了她的心思。 “章世子用了我许多药材,我私下算了算,药净值五千两银子,所以还是让他付银子为好。”君梓琳双手抱胸,老神在在地说道,杏眸流淌着浅浅的欣色,仿佛已经得到那五千两银子似的。 小团子立即举手更正,“君小姐不对。” “哪里不对?” 小团子答,“君小姐三番两回地给蔺小公子瞧病,现在整个陵州的大夫都知道蔺小公子活过了几个月,但是在君小姐的妙手回春之下,小公子完全病好了。按说蔺家该拿一半财富来报答小姐才对。可是小姐不问蔺家要银子,章世子明明没有用那么多药材!” 小蝶也很不安,搓着手说道,“小姐,小团子说得对。世子是位精明人,还是不要做这等事了吧?” “吱吱!” 好说罢,就听见一道粗嘎的鸟叫。 顿时三人齐齐回看,只见小雕羽翼未丰,正钻出小蝶的袖口,对着君梓琳“嘎嘎”叫了两声,似乎是在响应,同时反驳君小姐如此讹人。 君梓琳瞪了这小雕一眼,谁知这只小东西上瘾了,居然伸长了脖子又冲她吱吱叫了两声。 “君小姐您看吧,连小雕都不赞同您这样做。您还是不要这样做了吧。” 连鸟都反对,君梓琳抿了抿唇,最后一点小雕的脑袋,“你再叫,以后没肉吃!” ‘呜呜!’小雕耷拉着脑袋,自嘴巴里呜出了两声,之后一转身子,拿屁股对着君梓琳,再不出声。 小蝶见此,立时也不敢说话了。 小姐手头没银子,万一生起气来,不给饭吃,可要麻烦了。 小团子见风使舵,也极聪明,当即紧闭着嘴巴,只用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看事态发展。 “事情就这么定了!” 君梓琳独断道,把小蝶和小团子叫到跟前,一番吩咐后。 “事成之后,每人做三套新衣裳,小团子也是。”君梓琳说罢后立即奖励道。 “哦耶!”小团子是孩子心性,当下叫好欢呼起来。 随着章世子病情的敷药,而渐渐地趋于稳定。 世子的人也在不多时后赶了来。 君梓琳与小蝶二人商量事情后,世子的人便赶赴衙门了。 远远地君梓琳命人前去查看,只看见来者均穿着布衣,掩人耳目,但气势个个不凡。 入衙门的总共有四个,两人一对,分为两对,一前一后陆续而入,看着并不显眼。 小蝶站在君梓琳身边,轻轻问:“小姐,这是定国公府的侍卫吧?” 君梓琳眯眼一扫,点头,“长得都不错,精神气儿都在,最重要的是干净!是国公府的侍卫。” 章世子最爱洁,他身边的人也没一个哪怕身上有半点污痕者。 这四人个个面庞白净,身上虽穿着布袍,却连一星点的污泥都不见,干净得像是道靓丽的风景。 “还个个都是美男子呢!”小蝶瞧着四人之中最后那一个,有些娇羞地捂脸说道。 君梓琳以为她思春,也没多在意,点点头,叹道,“也是时候了。” “什么?”小蝶不解,偏头看着她。 君梓琳有意逗她,便笑道:“自然是给你找夫家的时候。” “小姐净拿奴婢取笑!”小蝶脸倏地红了,当下跺跺脚朝旁边躲去,再不说话。 这四名护卫来了之后,章睿苑如虎添翼。 他浑身的衣袍早已经被血浸透,但这衙门仅仅是收留他,至于净身换衣之事,竟无人来做。 章世子身上脏了,也无人问津。 他憋闷难堪了些时候,见自己的人终于来了,当场大肆浪费水资源,不仅一桶一桶地沐浴,还十套八套的衣裳置办。 那四名侍卫忙里忙外,简直比内宅的婆子还辛苦。 小团子奉命去找衙门的侍卫,对于世子在这里的衣食住行等等“规定”了收费项目。 不管用水、用烛还是住宿费用等,都免不了一一算计收费。一路算下来,竟比住客栈还要贵。 “世子殿下,不若离开这衙门,离此不远处的客栈,比此地舒适得多,实在没必要呆在这里。”侍卫柳栎建议道,感觉这衙门简直是在宰人。 章睿苑墨发未梳,长长及腰,脸色苍白,垂眸未语,侧颊面庞显示出一股异样的脆弱之色。 “殿下?” 柳栎不甘地再度唤了声,觉得实在没必要在这里忍气吞声。 还有,这郑普徙身为一方知府大人,居然敢乱收费,还收到世子殿下头上,哼哼,他是嫌这知府做得太舒坦了还是怎的! “你想走,便自己走。” 第854章 似乎是想飞 默了半晌,章睿苑咬牙吐出一句话,翻身再度倒下去,只是胸口的鲜血再度溢出来,疼得他俊脸更覆了层煞白的寒霜似。 柳栎被噎了句,半晌无语,其他的侍卫上前来侍候世子殿下。 因为刚刚沐浴,殿下又爱洁,不小心水会溅进受伤之地,那里本来是结了层薄薄的痂,若是这两日不动,痂结厚了,痊愈是指日可待之事。 但殿下必须要沐浴的,是以难免会扯裂伤口。 掀开伤口,重新上药包扎。 但是倒了几下,瓶内的药竟是没了? “可还有药?”侍卫金铎朝柳栎看了眼,因问道。 柳栎皱皱眉,这才开口说道,“这些药是从那位晋王妃处所拿来的,一共有两瓶。现在最后一瓶用完,怕还要再去她那处要,但是……” “怎么?” “可能会收银子。”柳栎摇摇头,极不赞同地攒眉。 没想到晋王妃这么好财,像个贪财鬼,令人忍无可忍。 金铎闻言,征询地朝世子看去,不知是要去王妃那里取药,还是直接去药铺? 世子殿下缓缓闭上了眼,仿佛没听见似的。 于此金铎朝柳栎送去一眼,两人对视一眼,相继离开屋子,留下另外两名侍卫守候。 花了二千两银多晋王妃处买了两瓶药。 金铎与柳栎气呼呼地离开。 小蝶数着银票,对屏风后的她家小姐直摇头,“小姐,看那侍卫的样子,似乎带的银票不多。这二千两大约是他们的家当吧!” 君梓琳仿佛没听见般,却是大松口气:“有这二千两银,我好歹能撑一阵了。” “你回一趟玉林宅子,把周烬的那帮手下侍弄起来,那些喘气儿的可是一日不吃饭,却活不下去。”再者燕厨娘的月银也该给了。 小蝶听小姐吩咐,颔首,只是转而说道,“小姐上回说要给姑爷再置办衣袍。来到陵州后,您只给姑爷置办了一件,之前的那些也都是旧的,要不要……” “上回给晋王置办的那件袍子在哪里?”君梓琳不答,反而问道。 一直以来是雪卫负责晋王的寝居,但是近来雪卫因奉命离开,并不在府内,周烬身边也没有其他的侍卫,是以小蝶便把这活揽过来。对姑爷的衣物等,倒是整理得井井有条,倒也了若直掌。 见小姐问,小蝶想了想道,“那件崭新的袍子被姑爷收到了衣箱的最边角处,用布包裹着,似乎是并不打算穿的样子。小姐要拿出来晒晒吗?” 君梓琳摇头,“他收起来是最好的了。不过,你去把那件袍子放进我衣箱的最底层。” 小蝶不解小姐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只是又问,“那给姑爷新制衣袍的事?” “我什么说过给他做新袍子了?”君梓琳反问,若无其事。 小蝶讶了下,头一回看见小姐这般不讲理不认账的样子。她不再多问,知道小姐这样做总是有她的理由,当下点头,先回玉林宅邸。 ——周烬穿那一身破袍,风尘仆仆,满面风霜的样子,就已经让那乐儿姑娘目不斜视地盯上半天。若是给他做新衣袍穿在身,那乐儿姑娘非得扑过去跪舔才行。 她君梓琳可没那么傻,把自家男人打扮得出众漂亮了,让别的女人给抢去。 近来,还是让周烬当乞丐吧,免得被别的女人盯梢。 只是令人苦恼的是,那男人纵然真打扮成乞丐,还是会被女人给盯上,看来找个漂亮男人,也是种痛苦。 君梓琳轻叹一声,摸摸自己的脸,感慨风水轮流转。以前周烬净吃醋,她身边多是美男环绕,优越感十足。 可是现在,轮到周烬桃花朵朵开了。他怎么净被女人给盯上? 都已经知道他是晋王,都知道晋王爷已经有妃,女人还是不知死活地蜂涌而至,真是不怕当小妾啊! 也许正是因为乃晋王之尊,才引得那些女人飞蛾扑火。毕竟成了晋王的女人,便意味着拥有了权势。 ——是时候该斩断他的烂桃花了。 “君小姐!君小姐!” 小团子一路狂呼着赶来,手中还捧着个小包袱,煞有介事的冲到跟前,气喘吁吁:“君小姐,您发了大财!瞧瞧,这是那位世子殿下的侍卫所给的住宿银,有一百两呢!” 这孩子,真可爱。 君梓琳笑,摸摸他的脑袋,吩咐,“将这些银子给燕青去,衙门里也没银子,就充公吧!” “那君小姐您呢!”小团子显然还挂着君小姐承诺的那身新衣服的事。 “没事,世子殿下还有许多银子,到时候咱们一块去取。” “好吧。”小团子只得点头,随后把手中的银子交给燕青。 晚上时,君梓琳听到小团子来报,世子殿下的几名侍卫聚在一起商议,其中有一人离开衙门,不知去了何方。 “莫非是那宝藏之事?”君梓琳忍不住想到,当下换上利索的衣裳便要出门去跟踪。 这时小七自门口截住了她:“王妃,王爷吩咐过请您天黑前离开。” 现在天色已黑,可是王妃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王爷在哪里?” 君梓琳这才想到此事,连忙问,小七摇摇头表示不知。 怕是他又去了恒州么? 君梓琳皱眉想到,心下一舒,正想吩咐小七一声,反正周烬不在,她回不回去,只要小七不说…… “娘娘,玉林宅子的侍卫都在等你回去。”小七轻轻地加了一句,立即打消了君梓琳想违抗王爷命令的想法。 君梓琳拧拧眉,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这衙门,暗暗咬了咬牙。 当下叹息一声,只得随小七离开。 离开之前吩咐了小团子,并把小蝶留下来。 可惜了,这么重要的场合,自己并不在场中。 带着无比遗憾的心情,君梓琳乘马车离开。 玉林宅子空空荡荡漆漆黑黑,侍卫们隐在暗处,君梓琳到后,这里没有半点声息,仿佛这里一瞬间变成了间死宅。 希望小团子他们能有所发现。 君梓琳从沐房走出,披了件薄衫,耳边传来“吱吱”的叫声,想到是小雕或许饿了,便亲自去工作室看。 只见这只鸟羽翼未丰,看见人来,它展动了下双翅,似乎是想飞起来。 第855章 她不安好心 君梓琳上前,它便扑进了她怀中。 “小雕,今晚上我们一块睡吧!” 女子轻叹一声,尔后带着小雕去了厨房,搜攫了一通,把小雕喂饱。怀中的这家伙便窝着脑袋,准备要歇息。 “今天你走运,睡我的大床吧!” 君梓琳轻吐口气,尔后带着小雕去了自己的卧房。 暗处的侍卫听后,一时弄不明白王妃这话,王爷不在,究竟是谁要睡在王爷身边?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似乎找到了答案。 君梓琳与小雕正盖被躺下去,谁知便听见外头传来阵疾呼声,有侍卫于院内低低的声音传来,“王妃娘娘,有个小童求见,叫什么小团子的。” 正半睡未睡的君梓琳,听见“小团子”之语,立即便清醒过来,想到可能是章睿苑那里有事情,她当下披衣起身,耳边传来一道“吱”的声惨叫。令她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小雕正睡在自己身边。 借着月色,看见小雕被压扁了似地,低呜呜叫着,并朝旁边幽怨地躲去,最后到了角落耷拉着双翼,默默无声地退避着。 “小家伙!” 君梓琳抱歉地摸摸它脑袋,转而便疾步出门,朝外吩咐一记:“放他进来。” 不一会儿小团子跟颗小炸弹似地奔进来,一闷头冲进了屋内,朝君梓琳气冲冲道,“君小姐,我找到了!那是一队神秘的人马,其中的一人人还阴阳怪气的,是不是一个阉人啊!” “阉人?” 君梓琳一听,几乎本能地想到了当今圣上。 莫非是皇帝御驾亲临? 可这犯得上么,在这里落难的只是个国公世子,又不是周烬,再说纵然是关于宝藏的事,皇帝也没必要御驾前来。 何况这时候正是危险之时,皇帝怎么可能会亲自前来。 “你仔细说说那人的相貌。” 燃起烛光,君梓琳冲小团子命令道,亲自倒了水让这小家伙喝下去,便在屋内来回走动。 小团子喝得差不多,这才喘了口气,把自己在光火中看到的那张脸说出来。 “那个人没有胡子,一张脸比世子殿下的那四名侍卫还细嫩,一看便是个大太监!眼睛好像有勾子似的,看人都能把人划出一片血淋淋的伤口来!个头有娘娘这般,反正是不高。不过皇宫里有这样的太监吗?” ‘什么脸型?’君梓琳问。 小团子想了想,继续道,“眉像新月,腰很细,走路一摆一摆的。” “原来是她!” 君梓琳沉吟了下,摇了摇头,眸光清冷。 “是谁呀?”小团子不解地问,心想君小姐真本事,连太监都认识。 君梓琳想了想警告面前的小童,“以后你少与她罩面,这并非是什么太监。而是世子殿下的未俱名的妻子,嫉妒心很高,且手腕毒辣。” “原来是世子妃啊!”小团子擦擦嘴,童稚的小脸一片失望,“我还以为是太监呢,还以为这太监手中有宝藏图纸呢!” “你放心吧,只要世子妃前来,那么宝藏图纸也不远了。只是此事你保密,哪怕与这世子妃打了照面,也莫要表露出已识破她身份,知道么。”君梓琳嘱咐几句。 小团子连连点头,“君小姐放心,我自是都听你的!” 正打算离开,君梓琳念他年纪小,便让小七收拾了旁院的榻,使小团子住下来,天亮之后再离开。 “君小姐,咱们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始呀,已经等得好辛苦了。”小团子离开前,满脸是假装出来的苦涩。 君梓琳杏眸流露出深深笑意,“人已经到齐,计划即将开始。” 天亮前,君梓琳早早起身,带上小雕,与小团子用了丰盛的早餐后,便乘马车回衙门。 小七一路跟着,欲言又止。 君梓琳知道他的意思,可惜他的话,她恐怕不能听从。 自从女扮男装的傅绫萃来了之后,衙门内热闹了许多。 而世子的侍卫也很轻松许多,因里里外外都有未来的世子妃照顾,的确轻松极多。 君梓琳到了之后,先给世子看了看伤口。 扮成男装的傅绫萃往君梓琳处看了眼,神色清冷,却也不动声色。 “伤口结痂了,如果不沐浴,或许好得更快。行吧,就这样。”君梓琳说了两句,便收拾自己的工具箱离开。 傅绫萃突然走上前来,堵住她的去路。 两个人在屋子内对上,彼此盯着看。 君梓琳装作不认识她,挑挑眉,“怎么,还有事?” “世子爱洁,不沐浴怕是不能的。”傅绫萃显然也没有要挑明身份的意思,她一昂首,语气冷傲高高在上,“不过晋王妃你售卖的药未免忒贵,传出去,难免会落人口实!” 君梓琳见她是挑衅药价之事,当下凉凉的回,“浪费药材才是事实。若是世子殿下能稍稍爱惜一下自己,那一瓶药材便顶顶够用,可他现在却用了如斯之多。需知道这么多药材得多救活多少人啊!多收银子,只是让世子记住,若是没记性,也是无法的了。” 她把明目张胆赚钱的事情,竟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可傅绫萃早在帝都便与面前的女子相斗,对她的手腕、行事风格、惯用的伎俩却是清清楚楚。 遂冷笑一声,直奔她的弱处,一针见血:“君王妃,你现在已经穷得要用这种方式来揽财了么!” 被她如此一戳,君梓琳略愣了愣,她幽深沉静的眸一敛,反而流露出平和温雅的笑容来,缓缓道,“本王妃如何,不需你一小小侍卫操心。不过定国公世子竟如此教唆手下,敢对本王妃这般无礼,看来即使是在异乡,世子这嚣张跋扈的性格,依然难改呀!”说到最后,君梓琳扭回头朝榻上的章睿苑瞄去。 “恭送晋王妃。” 章睿苑并没有训斥手下,而是声音低低的,洁白的脸上是漠然而距离,吐出一句话,却是在送客。 “送晋王妃。” 这厢傅绫萃收到章睿苑的意思,便抱拳行礼,送客。 “呵呵,早该如此。” 君梓琳没有讨到便宜,却也不恼,大步离开。 她一走,傅绫萃便奔到章睿苑榻前,不甘地埋怨,“苑哥哥,你怎么会让君梓琳医治,她不安好心呀!” 第856章 论身材君梓琳是不敢比试的 “我也知道。” 章睿苑闭了闭眼,面上浮露出忍气吞声之色,“当日我被追杀,再怎么说是周烬救我,君梓琳施药。无论花多少银子,他们总不敢置我于死地。与那般危险的境地相比,他们于我来讲,是有益的。” 这话,倒是令傅绫萃赞同。 但是让君梓琳这么春风得意,她依然难以甘心! “你莫要再说,让我歇息片刻。”章睿苑摆摆手,示意傅绫萃退下去。他自受伤,到现在,几翻折腾。伤口好了又裂开,裂开后又好了,早已虚弱不堪。而且还流了那么多血,如今虽然有药参补身子,却也依然虚弱得很。 “好吧,我去厨房看看,给人煎些参汤来。”傅绫萃答应,随后退下去。 君梓琳这便冲自己的居所,把小蝶叫过来,问了乐儿姑娘昨日的动向。今日周烬没有如从前那般如时归来,虽不至于怀疑他在外对拈花惹草,但是却也明白,这件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乐儿姑娘天不亮起来转了转,之后便回屋。”小蝶把乐儿的行程简单地报了下。 “嗯。” 君梓琳点头,把乐儿这边的事放下,全力对付章睿苑之事。 她从袖口内抽出一个地图,小蝶与小团子一看,立即看明白了,“是这衙门的图吗?” “吱吱!” 怀中的小雕忽扇着翅膀,扬声叫唤着,仿佛是在回应他们。 它迈着两只小短腿,爪着铺陈在桌上的图纸,依下小脑袋用它的嘴巴啄了两下,似乎是要看看究竟有没有吃的。 小团子惊奇地看着这只小雕,仿佛看见新奇玩意儿似的,忙唤了声,就伸手要把小雕抱过来。 “哇哇哇!” 小雕双翅猛的一震,对着小团子伸来的手便是一阵叼击! “啊呀!”小团子抱着手痛叫,没想到小雕竟然会啄他。 君梓琳挥挥手,让小团子安静,“先干正事要紧!” 当下便把图纸一指,指尖一点,“这里是世子所居的房间,现在总共有六名侍卫。这六人除去那个不阴不阳的侍卫之外,其余的都有武功。但是这六人的分工各不相同,咱们要做的便是通过观察他们的行踪,掘出他们的秘密,便是那宝藏的所藏之地!” 既然是宝藏,必是一大堆财宝,谁会随身带着呢。 所以宝藏的所藏之地,要么是图纸,要么是处口讯。 哪怕是其他什么,但到底跑不了章世子对宝藏的图谋之心。 何况还有另一拨人前来,也意图夺得宝藏。 章世子一旦被逼得紧,要么转移宝藏,要么便会派人去守护。只是这两种,无论哪一样都很不安全。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是,激起章睿苑对宝藏所藏之地的不放心。只要他时刻担心宝藏会被人夺,那么他便会想方设法的去看看,那宝藏是否还安全。 “小团子,你的人负责在衙门外面监视世子的手下,平时都往哪里去,前去的频率、时间、所接触的人,都负责记下来。” 君梓琳说完朝小蝶看去,“你监视傅绫萃,我不太相信章睿苑的事情,傅绫萃不知道。当然,如果她不知道的话,那咱们可以更大作文章了!” “怎么做文章?”小蝶不解。 “以傅绫萃的个性,她不可能容忍追随在左右的苑哥哥,瞒着她这么重要的秘密。一旦她知道真相,必会与章睿苑反目,这两个人斗起来,咱们正好从中得利。” 听她如此说,小蝶松口气,露出笑来,“那奴婢去试探一番么?” “你在这衙门内,能不着痕迹地盯住傅绫萃,我已经很满足了。”君梓琳淡淡说道,很是宽大地说道。 与其说自己,不如说小蝶。 跟傅绫萃打交道不下十多年,一直在那帝都城的相府内宅。小蝶应该比她更了解傅绫萃。 这衙门虽然没有傅相府大,但到底也是一个宅子。 在这个宅子内,能否斗得过傅绫萃,所看的不是本领,而是隐藏的手段。 从前小蝶束手束脚,畏于傅绫萃的权势,那么现在,她可以尽数都施展开了。 “奴婢知道了。” 小蝶明白小姐的意思,点了点头,决定守株待兔。 三个人正在屋内合计着,外头便传来敲门声。 君梓琳很有些纳闷,小七在外头守着,而小七又从来没有敲过门,这敲门的人是谁呢? “奴婢去开门。” 小蝶转而走到门口,打开门,便见门缝内露出张震撼美艳的容颜来。 “是乐儿姑娘?” 小蝶的声音含着讶异,显然对于她的到来,十分震惊。 无论在怎样的情况下,这个乐儿都不可能来这里啊。 “请她进来。” 君梓琳已经听到声音,冲小蝶吩咐道。 “是。” 小蝶颔首,随后开了门,把乐儿请进来。 今日乐儿姑娘穿着一袭蝶粉色的百花褶裙,犹如入了花丛一般,令人眼前一亮。她身段苗条,不仅如此,甚至是婀娜多姿,更是浮凸有致,盈盈走进来,尚见该丰盈之地却是一点都没有少。 而在腰臀之地,那该突凸之地,也正恰到好处。 却是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 恰到好处的美丽,使人感叹造物主的偏爱,似乎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偏偏集中到这位乐儿姑娘一个人身上了。 “乐儿姑娘,有何事吗?” 君梓琳一眼瞄过面前的女子,先不看这张脸,仅仅看这身子,已足以惊心动魄地勾挑起男人的心。 虽然自知自己的容貌也不差,但是君梓琳这具身休到底年幼,还没有到成熟的年纪。 论身材,君梓琳是不敢比试的。 但是如果单论容貌,君梓琳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她这张脸是未长开的倾国倾城。 但是人家乐儿姑娘,则是已经到了花开盛景之时,不仅身子盛极,容貌也同步,那张美艳的小脸,即使不施半点脂粉,也看不见半分毛孔,她的本色容颜,简直是天然的化妆品。 与这样的女人呆在一块,只能令其身边的女人黯然失色。 是以君梓琳决定速战速决,让这女人说完了话赶紧回去,省得自己看了糟心。 “我瞧见王妃娘娘近来都是极忙的,但不知道都忙了些什么呢?” 第857章 晋王必定会拜倒在她的裙下 乐儿说道,而小蝶发现她竟没有向小姐施礼,当下忍不住扬眉,眉眼间多了几分鄙夷。 再美丽又如何,没规矩,没礼貌,照样令人讨厌! 君梓琳没在意,反而对乐儿这话中之意起了兴趣。 她坐回椅子,微微一笑,反问,“不知乐儿姑娘找我,便是为了此事?” “正是。” 乐儿美眸眨眨,透出无限的婉转柔肠,仿佛连一转眸一回顾间,都充满着诗情画意。 见到这张脸,君梓琳忍不住抿住唇,尽量不让自己被她的美貌所惑,点头让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心里却忍不住地想,若是周烬站在自己这个位置,该是怎样的呢?他不会也跟自己一样,被这样的美貌所惑,会为这样的美貌所动心? 当初他娶自己时,是否也是为了自己的美貌? 不知为何,君梓琳发现自己竟瞬间没了自信心,反而被这乐儿的美貌给比得褪色溃败下来。 “乐儿来此,其实也是烦恼了数日。想了许多,最终才觉得把东西交给王妃娘娘,似乎是最妥当的了。” 就见乐儿说着,自她雪白莹润的手指中,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绿意。 当她把东西完全放在桌上时,君梓琳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注意乐儿的手,太久了,以至于忘记了正事! 这个能摄魂夺魄的美丽女人,真是一个小妖精! 君梓琳暗暗忖道,便将乐儿放在桌上的东西取来,看了一眼。 这是一枚婴儿拳头大小般的淡绿色玉片。 而在这玉片之上,刻着的是令人看不懂的字符。 小蝶见了,奇怪地朝乐儿问道,“这是什么,你给我家小姐这个做什么、有何目的?” “这个正是我想投诚王妃娘娘的信物呀!” 乐儿美眸透出满满的诚意,流动着浮光期待地看向君梓琳,“王妃娘娘,这个是乐儿从那位世子殿下处得来的呢,左思右想,还是送给王妃娘娘最为妥当,希望乐儿的选择并没有错。” “你说什么?” 小蝶张大了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那玉片说道,“你说这是你从世子处弄来的,你怎么可能偷得来?” 章世子身边全都是高手,现在又在傅绫萃在。不管这乐儿多么美,小蝶都相信,傅绫萃是眼底容不得沙子的。乐儿想得手,比死都难。 当下她朝小姐看去,希望小姐莫要让人给骗了! 其实小蝶的想法,同样是君梓琳的想法。 君梓琳认为,自己也许能斗得过章睿苑的那些侍卫,但是想斗傅绫萃,需得布局、施计、百般下套,才能使傅绫萃上勾。 毕竟人都在成长,吃过自己那么多次亏的傅绫萃,再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靠着自己父亲相爷地位,而自负了得的傅家小姐了。 她朝乐儿看去,露出洗耳恭听之色。 谁知乐儿说得比她想象中的还简单:“王妃娘娘也许不记得了,但是乐儿却记得清清楚楚。那位世子爷在画舫招来刺客的一晚,乐儿也在水里,就那般……无意中得了世子爷之物。还记得那时候世子爷差点被杀死,还是晋王爷给救的呢。在那之前,乐儿还在水里挣扎呢,谁知竟得了这么个玩意儿,本来不放在心上。但这竟是世子爷之物,那便不同寻常了。” 原来是在那个时候得到的。 君梓琳暗暗称奇。 她抬眸,便触到乐儿那促狭的眸光,似乎是在说画舫遇刺的那场景。 几乎瞬间君梓琳明白了她目光的意思。 犹记得那晚上,有刺客袭来,周烬把自己拖回船仓,而与此同时乐儿便掉进了水里,紧跟着周烬敌御那些刺客,对于乐儿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半分。 现在看乐儿这眼神,似乎是在控诉那晚上,自己缠住周烬,不让晋王救她的怨念。 可是此刻君梓琳却感到很冤枉,不救乐儿,可不是她的意思,自然也不是她要缠着周烬。这完全是晋王自主的行动,却非她能主宰得了的。 把玉片取过来,君梓琳仔细查看着。 “小姐,这是枚玉符,似乎是某种的令牌吧。”小蝶在旁边轻轻说道。 君梓琳听后,默默点头,把玉符翻过来,再次看了起来。 三个人仔细观察着这玉符,而在旁边的乐儿却是冷不丁的一勾唇,微微眯起眼,美眸流露出算计之色。 “哇——” 顿时小雕振翅对着乐儿敌视地尖啸一声。 可惜它还年纪幼小,叫出来的声音不伦不类,也没有半分威慑作用,这引得乐儿美貌的容颜上一片冷蔑之笑! 若非是因为蔺老夫人的吩咐,若非是因为面前的人是晋王妃,乐儿也自负绝计不可能把玉符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此平白送过来。 只是她所做的这一切,总算没有白费,在画舫是见着晋王,而晋王也为她的曲音所倾倒。 但是她却一直没能单独再见晋王一面,只要给她一次机会,她必会让晋王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这世上,便没有她迷不倒的男人,晋王也不例外。 近来呆在这后衙之中,乐儿也听说许多关于晋王夫妇的事情,想来那晋王的确很疼爱晋王妃,每每出现,都是伴随在王妃身边。 乐儿左思右想,无奈之下只得出此下策:先讨好晋王妃。 不管能否真正讨好,她一定要留在晋王妃身边,借此才能与晋王碰面,最终完成蔺老夫人的嘱托。 待到时候她成为晋王的女人,以她的美貌与手段,面前这小小尚还稚嫩的晋王妃,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晋王必定会拜倒在她的裙下! 不过此事一定要过,晋王妃的美貌不容小觑,待再过个两年,自己美貌老去,晋王妃却正当时,难免这女子会东山再起。所以她得宠后,必定要先毁了这君梓琳的脸!让她以后的余生,都再也不能够勾搭晋王爷! 君梓琳等人正在研究着这玉符时,乐儿姑娘却在幻想着她那辉煌的未来,甚至是眼前人的死亡之事。 这种内心秘密之事,君梓琳怎能料得到。 但是她却对这个玉符有着极为重要的发现,并满怀激喜,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计划需要做一点改变,但却绝对是巨大的捷径,并不再需要费那么大力气了。 第858章 这个世界如此真实 “这个是世子的玉符。” 君梓琳把玉符放回去,似是宣布般地说道。 “怎么看出来的。”小蝶连忙问。 小团子也歪头看着晋王妃,想听听她有怎样的说法。 “玉符的年岁悠久,却还保存得这般整洁,甚至上面连一个划痕都没有,这属于章睿苑的作风;再者,这上面有字。”君梓琳道。 “什么字?”小团子连忙把玉符取过来,左看右看。 君梓琳指指那玉符的边缘,那细微之处说道,“就在这里,横刻上去的,是章睿苑的手笔。” 她将玉符取过来,横着在众人面前一放,只看见在上面刻着几个比蝇子还小的符字。 但却看不太清楚。 小蝶有些不解地看着,因为她完全就没有看见什么。 君梓琳淡淡一笑,随后便眯起了眼睛来,淡淡的说道,“你不必真的看这些小的,而是往大方面来看。” 听她这样说,旁边的乐儿略有所思,也跟着眯眼睛,但却是往大处看,顿时果如君王妃所讲,这里的玉符片处,竟是淡绿色时深时浅。 而在这浅深的组合之中,所组成的字竟是那世子的姓氏。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乐儿记在心上,再看君梓琳时,心内心略带着几分敌意与不敢轻视。 依她来看,君王妃只不过是君大将军的遗孤而已,与自己比起来,她真是差得太远了。自己仅仅少了一个身份,其余的竟比君梓琳半分不差的。 但是看来,似乎君梓琳要比自己聪明那么一点点。 这时小蝶终于看出来,钦佩地看着自家小姐。 把玉符放下,君梓琳拧眉思索。 这东西显然是章睿苑的,没想到竟如此轻易地落入乐儿手中。不,也许是乐儿在水下摸到的,面非章睿苑所遗失。 但不管是哪样,这玉符显然并不简单。 小蝶见小姐的神色,当即便命冲乐儿问,“你将这东西送给小姐,有何要求?” 这个乐儿当然不可能做没用的事,她必是有所图谋。 小蝶面上无色,内心却深深地忧虑,担心自己会猜对了。 “乐儿只是想跟在王妃娘娘身边而已,求娘娘恩准吧。”乐儿笑了笑,装模作样地走到君梓琳身边,正式盈盈福身施了一礼。 “嗯,你起来吧。” 君梓琳点头,答应,“本妃准了。”她轻轻挥挥手,让乐儿起身,并不必多礼。 再次说了会话,君梓琳让乐儿退下去,屋子内合剩下三人。 “小姐,您真的要让乐儿跟在您身边?” 小蝶皱眉,觉得小姐的这个作法很不对。 或者说这从某种形式上,她已经出卖了姑爷。 因为乐儿显然不安好心! 小蝶完全相信姑爷的清白,可是小姐答应了乐儿,势必会将乐儿推向姑爷。 这许多年来,小蝶在相府内宅看得清清楚楚。 男子并不能够拒绝美人儿,而乐儿又是如此超凡脱俗的美人儿。 小姐这是在以另一种形式,把姑爷推离出她的身边。 倏忽间,小蝶想起当初小姐欲与姑爷和离时说过的话,小姐要清点她自己的人,要随时准备着离开姑爷。 现在,莫非小姐正在实现她的诺言? “小蝶你想多了,只是不想让乐儿知道咱们在图谋世子爷的财宝罢了!”君梓琳勾勾唇,绣口一张吐出轻描淡写的字眼。 但小蝶才不会被她的话给骗了,直言:“小姐,千万不能让乐儿接近姑爷!千万不要,否则姑爷一定会恨您的!” “你说什么?”君梓琳拧眉,语气一变。 小蝶怔了怔,随后垂下头去,声音也低下去,屈从道,“奴婢只是希望小姐不要把乐儿推给姑爷,这只会令姑爷伤心,会辜负了姑爷对小姐您的一片真情!”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答应把乐儿留在身边,以后怎么样…谁知道呢。” 君梓琳淡淡地说道,很不在意地回道。 未来,谁也不知道会怎样呵。 为什么偏偏要为未来的事情而烦恼呢? 小蝶看不懂小姐的意思,而小姐的神秘微笑,则更令她无法瞧得清楚,只剩下内心一片郁闷。 小团子听不懂大人间的话,便催促着下一步之事。 加上小雕也跟着在旁边吱吱叫唤。 几个人当即再续说前事。 君梓琳当场取了笔墨来,把玉符画到宣纸上,并着意在玉符的薄薄侧面以淡浓双墨来点染出来,使人能够查看出所组成的是一个“章”字。 这才刚刚画完,门再度响起。 不等小蝶去开门,君梓琳道,“乐儿姑娘去而复返,且听听她要说什么吧。” 显然根据这敲门声以及步伐声,已经猜出了来者是谁。 小蝶当即面色就不好起来,耷着脸把门打开,乐儿却仿佛没看见她的脸色一般,自然而然地走进来,并不行礼,而是名正言顺地问道,“王妃娘娘,不知王爷何时回来呢,烦请娘娘到时候命人去唤乐儿一声。乐儿想拜见王爷。” 她话落,那小蝶立即露出“我就早料到如此”的表情。 君梓琳笑笑,满不在乎的样子颔首:“王爷何时归来,我却不知。但若是王爷回来,本妃必定会命人去请乐儿姑娘你的。上回在画舫上,本妃还记得清清楚楚,王爷甚为欣赏你的琴技,对不对?” “那便多谢王妃娘娘了。”乐儿对君梓琳如此痛快的答应,显然很满意,半福了福身不再多说,盈盈步着莲步离开。 看到乐儿这般离开,君梓琳心中微微感叹,面上却不露声色。 曾几何时,她也如同这乐儿一般,趾高气昂,以及自己可以赢得天下,甚至是什么都不放在眼中。 看见这乐儿,似乎看见了当初的自己呀。 只是此刻君梓琳却也不得不承认,当初的她多了一点运气。但不知道这个乐儿,是否也如此呢? 若是乐儿也是如此的话,那么她这个晋王妃之位,怕是保不住了。 历经两世,君梓琳依然搞不清楚,什么是爱情。 爱情是否会因为美貌而转移。 但是古今中外却是有许多动人的爱情故事,只不过那终究是故事吧。 而她所在的这个世界,却是如此真实。 第859章 沉默地看着他眸光森寒 难保周烬不动心呵! 内心微微轻叹,但见门已经被掩关。 小蝶嘟着嘴巴,气呼呼的站在原地,眼睛偷偷瞪自家小姐,仿佛怪她这般轻言信任。 “无妨,咱们且走且看吧!” 君梓琳冲这丫头笑笑,仿佛没看见她的埋怨之色。 当下她让小团子把那所绘下来的玉符纸拿去,想法子在衙门外头,不露出痕迹地交给章睿苑的手下人,看他有何反应。 不过傅绫萃的防备性甚强,需得先引开她,才能使那画着玉符的纸,由侍卫之手交到章睿苑之手。 “在这衙门内的事情便交予小蝶吧。” 君梓琳说道,转而打发小团子下去,随后便对小蝶一番低声吩咐。 “若是那玉符果真被世子视为珍宝的话,极有可能是与宝藏有关系。小姐,真的要把玉符交给世子爷吗?”小蝶不确信地问道。 君梓琳笑笑,“让人再做一个相同的玉符,到时候先引引章睿苑再说。” 小蝶点头。 傅绫萃知章睿苑喜爱上这陵州城内的七品茶以及水晶脍。 偏偏这两样,都不是衙门的厨房能够做出来的。 当外出时,傅绫萃一般是叫自己带来的那侍卫前去,而很少使用章睿苑的侍卫。 只是今日章睿苑特意让单狭前去买这两样吃食。 这个单狭是章睿苑的四名侍卫之一,只是此人并不太说话,素日里也都是默默无闻,甚至是与其他侍卫比起来,他更加不擅长侍候人。傅绫萃不太喜欢这个侍卫,觉得他笨手笨脚的,也不知道苑哥哥究竟为什么要让他守在身边,莫非此人的武功很高么? 当下傅绫萃再次派了身边的侍卫苍巡前去。 两个人结伴出门去买世子爷所爱的吃食。 “近来一直是单狭做这等事。”章睿苑在旁边说道,意思很分明,觉得傅绫萃再派一名侍卫随同前去,很是没必要。 傅绫萃温婉一笑,却道,“苑哥哥不知,我也想尝尝这陵州的特色,顺道让苍巡买一些前来。再者也好认认路,万一单狭有一日不在了呢。” 但不知为何,傅绫萃感到自己说了这话,非但没能讨好苑哥哥,反而引得他再度闭上眼睛,露出恹恹之色来。 而单狭与苍巡一同离开衙门,前去离此有些距离的春风楼。 苍巡找了最近的路前去,单狭却是自顾自地走大道,对于苍巡的话完全不予理会。 至此苍巡不禁多看了这单狭一眼,感到一股莫名的别扭之感。 大家同为侍从,但为主子办事,素日里纵然会有些小摩擦,但是因为主人的关系,也会尽量克制。 但是这个单狭,目不无人,自以为是,甚至是十分骄傲。 但不知世子身边何时有了这等人物,这副架势简直比世子的架子还要大一些。 苍巡忍着气跟在单狭身边,很快到了春风楼。 回来时,在春风楼的门口发生了一桩事,使苍巡很是生气。 只见一个小乞丐前来,一把将单狭所拿着的食盒给撞倒。这个单狭非但没有把小乞丐给揪住,却反而让他再回春风楼重新买一份回来。 苍巡气坏了,硬是站在原地不动。 单狭冷冷地看他一眼,不再多说,亲自拾起食盒,便自己去春风楼重新买一份。 苍巡便在春风楼门口守着。 结果守了半天,没等着人! “这家伙莫非是自己在里面吃起来了?” 苍巡暗骂,紧跟着重新去了春风楼,结果找了一圈没有找着人,问了小二才知道,这春风楼竟有后门。 那单狭必定是从后门离开的! 苍巡怒不可遏,发足狂奔回衙门。 而他一走,躲在暗处的那小乞丐便嘿嘿一阵冷笑:“原来事情也没有那么难办嘛!” 苍巡飞奔回衙门,正好遇到门口的傅小姐。 他当即上前去行礼,但傅小姐一袭侍卫装,以眼神示意他不必多礼,更不能让人看出来。 两个人回到屋内,这才开始说话,“怎么把人给跟丢了?”傅绫萃拧眉,神色很是难看。 苍巡吐了口怄气,变色道,“那单狭性情高傲,依属下看,这个人留在世子爷身边早晚是个祸患,他根本就没把小姐您放在眼里,还有他从最初就对小姐您怀有敌意。甚至是在买完了那两份食材之后,还故意把食材弄倒,借口重新买一份,以此逃遁。” 他一番话过后,傅绫萃久久没有回答。 正在苍巡疑虑之时,就听傅绫萃当场回道:“你回去吧,回帝都去。” “小姐您说什么?”苍巡大吃一惊,他怎么可能回帝都呢,他来到小姐的身边可是身负死命,若是小姐有意外,他可是要死的呀。现在他回帝都,小姐怎么办。这是要让他死么。 傅绫萃用一种洞察一切的目光盯着苍巡,一字一句道,“你不按我的命令行事,却反而与苑哥哥的手下人争执。你一向经验丰厚,但却不以大局为重,偏偏做那等勾心斗角,这样坏我大事。留下你,只会令我失利,反而成为我的绊脚石,你回去吧!” “小姐!” 苍巡震撼地看着面前的人,双膝扑嗵一声跪倒于地。 内心却是一片惊悚,没料到小姐居然能猜到他的意图,也没想到他添油加醋的一些话,小姐竟然不信。她是怎么猜到的,莫非她曾在暗中跟踪自己么? 不对,以自己的武功来讲,若有人跟踪,不可能不知道。 “还不走么!” 傅绫萃见苍巡如此盯着自己看,禁不住恼怒低喝。 “小姐恕罪,属下再也不敢,求小姐饶恕啊!”苍巡一震,当即便叩头谢罪,砰砰磕头。 傅绫萃沉默地看着他,眸光阴森。 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傅绫萃早看透了一些人一些事。 今日苍巡所言,她本来是相信的了。但是像苍巡这样的伎俩,曾经是她惯用的阳奉阴违之招。细下想想,她又怎么可能会识不破这事呢? 苍巡是与她一样的人,她怎么可能看不透自己的同类? 呵呵。 直到苍巡把脑袋磕碰得红肿冒血,傅绫萃才免了他的死罪,让他继续留在身边侍候。 随后苍巡来到世子的房间,并向世子爷求罪,得到赦免之后才退了下去。 第860章 莫非是来蹭吃蹭喝的 单狭眼高于顶,仿佛没看见苍巡额上的红肿,待他走后,单狭继续朝世子爷禀明,“这纸条便是那乞丐撞过来的时候,塞过来的。您看看!” 打开那纸条一看,便见上面规规整整地描画着玉符。 章睿苑见后,瘦削的脸一片凝滞。 转而他冲单狭问道,“对方可还说什么了?” “未曾。” “再等等说。”章睿苑轻轻吸了口气,随即从榻上起身,往自己随身的行李处摸去,果然不见那枚玉符,他微微凝起了眉心。 苍巡从世子爷的房间出来,便被小姐召回去。 “那个叫单狭的,还在世子的房间中么?”傅绫萃在屋内走来走去,沉吟地询问。 “不错。”苍巡答道,狐疑地看了小姐一眼,奇怪于她怎么会问这话。 “那为何苑哥哥自打单狭回来之后,便一直留他在屋里头呢?连我也被他赶了出来,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傅绫萃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对苍巡说话。 苍巡想了想,终于转过弯来,眼中透着几分欣色。他明白了,小姐必定与他一样看不惯单狭。或者说小姐正在怀疑着什么,有关于单狭? 不错,连他都感觉出来了,单狭并不像是个侍卫,反而跟个主人似的。 但是能让世子爷这样相待的人,莫非是比世子爷还要高位的存在? 这世上也没几个人了吧,毕竟连晋王爷,世子都不放在眼里呢。 “在与单狭出去之时,你可是看见了什么?或者是有什么怪异的事情发生么?”傅绫萃进而问道。 这话瞬间就把苍巡引到另一条不可捉摸的思路上去。 他本以为小姐是对单狭有怀疑,却没料到小姐怀疑竟是这个。 莫非单狭被小乞丐给撞倒食盒,到他故意让自己再去春风楼重买一份饭,再者他自己一个人回了春风楼,其间发生了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苍巡暗暗皱眉,心下快速地寻思着。 当时他太过于疏忽,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再者是与单狭斗气,觉得这个人实在太可恶,以至于竟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而傅绫萃并没有问出什么来,但看见苍巡的那表情,立时便明白自己的侍卫错过了重要的事情。 当场她派苍巡暗中监视世子的房间处,并不准让任何人发现此事。 “属下遵命。” 苍巡大松口气,庆幸于小姐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傅绫萃这边行动起来,君梓琳处却刚刚用罢了午膳,知道章睿苑竟喜欢喝七品茶,君梓琳呵呵一笑,真不愧是有钱人。 那七品茶,她只是在蔺家喝过一回,听说是用最灵巧的美婢之手,烹制而成。再加以七色果子,相伴于一块来吃。 “有点想念那茶了。” 君梓琳轻叹一声,小蝶便自告奋勇要前去买来给小姐。 她摆摆手,摇头道,“不必了。章世子那里不是有嘛,何必再去买,多费事!” 当场君梓琳站起身,吃饱了是该喝点茶水来解解渴,她带着小蝶往世子爷的房间而去。 苍巡远远看见晋王妃去了世子爷的房间,当下便去小姐那里相禀报。 房间内只有世子一人。 君梓琳进去之后,便看见世子正在悠闲地品尝下午茶。 “世子爷这般享受,不请本妃喝一杯么?”君梓琳不请自来,还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目光便瞅着对方的那一盏七品茶。 章睿苑对于君梓琳这副样子很是不适应,他轻咳一声,以一种恨铁不成刚的样子偏头盯着这女人,“君梓琳,你与从前又一样了。” 见君梓琳不语,他继续道,“我指的从前,是你还是痴傻的时候。现在的你,跟那时候一模一样。跟屁虫一样,还喜欢吃别人吃剩下的,脏的污的都能吃,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调,最后变得十分激昂,仿佛是在痛陈。 “世子您,此言未免太过份了些罢!”小蝶气不过,更憎恶面前的人居然这般说自家小姐。 可知道,在这世上最没有资格说小姐是傻子的人,便是这位堂堂的世子爷! “曾经小姐是您的未婚妻,您这般待她,莫非从始至终都没有半分惭愧么!”小蝶气涌上心头,眼圈都红了。 君梓琳沉默着。 章睿苑闻言,轻蔑地朝小蝶扫去一眼,仿佛是鄙夷于一个下人对他这般说话。 但是之后他却开口回答了她的话:“你知道,本世子最厌烦肮脏之人,不管她是君梓琳还是什么未婚妻,一样拒之门外。对于此事,本世子没有半分愧疚。何况这傻子又不是本世子给弄傻的,关我何事?” 一番话堵得小蝶哑口无言。 “啪啪啪”! 当即君梓琳抚掌而笑,站起身,直接夺过章睿苑手中的那七品茶,仰脖一饮而尽。 章睿苑怔而怒,死死朝她瞪过来。 君梓琳仿若无事人般,潇洒开口:“现在本妃总算明白,世子对我是怎样的看法。如此一来,我们岂非更便于彼此做人了么,也很好地划清楚了界限。正好大家心里都不必存在愧疚,反而能好好做事情了呢。” 她的话说得恣意而洒脱,但是章睿苑听在耳中,却觉得很不对劲。 总觉得她这是要放手一搏的意思? 但是很快章睿苑便意识到自己的话,是否太过于锋芒毕露? 毕竟他身上的伤还是君梓琳治好的,落在其他大夫之手,可没有现在这般好得快。 虽然也被她讹了一些银子,但却让他少受了许多罪。 现在君梓琳若是给自己施点坏,他可就完了。 可谁知君梓琳接下来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地喝茶。 等七品茶连同七色果子,都被她给吃了个干净。刹那间章睿苑才醒悟过来,这个穷女人,莫非是来蹭吃蹭喝的?! 君梓琳喝足了,打算回去。 反正也没打算跟章渣男有其他的话题,不过这七品茶实在是好喝。 蔺家的人也忒小气了些,她给小公子治好了病疾,那家人明知道她不收金银珠宝,却还不送些特产过来,好让她多吃几日。 “小蝶,我累了,咱们走吧!” 第861章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君梓琳不打算多留,一扬手,便要离去。 “君梓琳!” 章睿苑在后面大呼,随后便掀被子从榻上而起,欲要追过来。 但是谁想到就在此刻,倏然一记炫亮“嗖”的声响彻当场。 眨眼间沿着君梓琳的耳际,擦过章睿苑的发际,最后“叮”的声钉进了身后的床柱。 刹那间章世子哀呼一声,卒然栽坐于地! 君梓琳也怔了怔,尔后像是回魂似地眨眨眼,尔后背后冒出层冷汗。 下一刻侍卫冲了进来,正是章世子的侍卫。 他们七手八脚把世子爷抬上榻,随后将那枚羽箭给取下来,尔后奉到世子的面前来。 之后纷纷朝君梓琳看去,显然是嫌她在这里多余。 “看来世子爷是有要事需办。”君梓琳冷笑一声,仿若无事人儿般,抬步便离开。 急速返回自己的屋子,没多一会儿,追魄赶了进来,气息有些紊乱。 君梓琳看也不看他,只问:“人抓到了吗?” “看来是属下当初查探乐儿身份时,所遇到的那帮人。可是这帮人似乎事先有准备,属下追出去之后,便有着同样衣着的人出现接应,反而引向其他的位置,之后再出现同样身形衣着者……如此反复,属下反而跟丢了人。” “还有什么异常。”君梓琳听后,点了点头再问。 追魄再道,“这些人都戴着假面,身形差不多,身上统一穿着灰布衣袍。而身形步法,属于江湖流派,一时寻不到特定的门派渊源。” “依你看这些人,与当初在画舫之上,章睿苑招来的那些黑衣人,是否有关联?”君梓琳再问。 追魄正欲回答,外头突然响起敲门声,“王妃娘娘。”近而那人发出娇软的声音,即使仅仅听声音便已经令人心生怜爱之意。 闻言,君梓琳眯起眼朝追魄看去。 追魄自然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正是乐儿姑娘,他也下意识地朝面前的君王妃看去。 结果两个人的视线撞到一块,追魄是寻问而探索的视线;而君梓琳则是一股子旁观者瞧好戏的意思,倒是弄得追魄被她窥得心思似的。 追魄重重垂下头去,低声告道:“娘娘若无他事,属下先告退。” “嗯。” 君梓琳挥挥手,却是在他离开前又随口说了句,“不知王爷去了何处,唉若是早些回来就好了,不知道正有人在急不可待地等着他么。” 这话像是故意说给追魄听的。 追魄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说,轻手轻脚地退下去。 与此同时门被打开,乐儿姑娘款款而入。 追魄深吸口气,似乎能够闻到乐儿姑娘身上处子的幽幽香气,他连忙屏息,不敢再有半分妄动。想到王妃娘娘的话,他只感到头顶上一把刀,摇摇晃晃的即将落下似的。 其实君王妃完全想错了他。 似如他一般的三名暗卫追随在王妃娘娘身边,仅有一次,便是绣贵妃故意冤枉娘娘那次,王妃娘娘被押入刑部之时。他们这些暗卫听从了王爷的命令,并没有出动,甚至连探望王妃娘娘都不曾。 可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但追魄也明白,这事放到谁身上,也是不能够不怀疑的。 毕竟是自己的贴身暗卫,只有听从了其真正主人的话,才会做出如此置之不理的举动。 所以追魄也一点不觉得自己冤枉,自然也愿意承受王妃娘娘的冷落。 但令人感到在夹缝中生存的是,王妃娘娘待他们冷漠,就连王爷也是这般。王爷也并不是拿他们当自己人,有事也不会对他们说。按理说他们依然是王妃的人,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尤其是必要时候,他们又会听从王爷的命令。 “唉,看来是要认个真正的主人才好。否则这般下去,难受啊!”追魄暗暗自语道,下定决心要结束这种夹缝中的日子。 而在屋子内,乐儿进门后施了一礼,便道,“听闻出了事情,王妃娘娘没事吧?” 君梓琳却是在琢磨着乐儿姑娘方才施的那一礼,真是标准呀! 她得练了多久,才能施出这样标准的宫仪之礼来呢? 人都说举止行径,有时候也代表着此人的野心。 现在君梓琳算是把乐儿姑娘的野心看得清清楚楚。 “世子那边出了点小状况。”君梓琳淡淡地道。 乐儿“哦”了一声,声音细细的很轻,像是在某种乐器发出的最美妙的轻音符般。 造物弄人,君梓琳做梦也没想到,世间果真会有这般完美的女人。 乐儿此女,便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 身为女子,君梓琳观察这乐儿,也情不自禁地想,若是时间永远停留该多好,若是永远都不会老去该多好。 那么乐儿的美丽,便将永远留驻。 虽然是“情敌”,可是对于美丽,人类有着共同的追逐的天性。 “乐儿无趣时,便去写些曲子,还有弹奏,不知王妃娘娘可喜欢?” 两个人相顾无言之时,乐儿轻轻地说话,隐带着试探之意。 “若是乐儿姑娘愿意,那便弹奏一曲吧!”君梓琳微笑,从善如流。 但是面对乐儿在下首冲自己福身应命之色,这令她陡然想到宫里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娘娘。 曾几何时,她也如现在的乐儿这般。 风水轮流转,那时候她也是多么不喜欢这种事情,可却还是不得不为之。 现在她变成了高高在上的那一个,也变成了曾经自己所并不喜欢的那个人。 呵呵,报应不爽。 不多时乐儿抱来了她的古筝,之后便慢慢地弹奏起来。 接着流畅的音符便泻出,赏心欢悦。 君梓琳一手拄着额头,缓缓闭上了眼睛,慢慢的融入到她的乐曲之中。 而外头,小七在暗中守着。 在没有威胁性的危险之前,他是对任何事情不会阻止的。 而乐儿属于没有危险之类的存在。 只是那琴声传来,别有一番动听的滋味,引人入胜。 突然感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小七顿时警觉起来,身形一纵,朝着那脚步声而去。 然而也不过纵出半丈之距,便看见一脸风尘的晋王爷,“主人!”小七压低声音唤了记。 第862章 你这小女人 周烬脸上发间全都是灰尘,身上的衣袍更是两日未换,骑马往返于与恒州之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俊脸也满是疲惫之色,但那双深邃的眸却依然熠熠生辉。 他挥动,止住小七再发出声音,而是动作一转,往王妃的屋子指指,再指指自己耳朵。 小七颔首。 “那本王先沐浴。” 周烬绕道,直接离开了那屋子,转而往玉林宅赶去。 本来赶回是想第一面先见爱妃的,不过既然她屋内有别人,他便没必要再进去。 回了玉林宅邸,周烬洗了两遍,最后把自己泡进沐桶中,若非是有手下提醒,他怕是要睡过去。 于此,天色已近黄昏。 他想到爱妃,便把人叫进来询问。 “主人,您离开时王妃娘娘都是黄昏之际回府,从未例外过。”侍卫们信誓旦旦地道,生恐会被王爷误会,最后弄得自己受罚。 如此说来,她快回来了。 周烬睡了一觉,益发精神,“哗”的声从沐桶中站起身来,便有侍卫亲自去取了袍子为主人披上。 果不其然,不大会子君梓琳便返回宅子来。 入了后院后,她吩咐燕厨娘做好菜好饭,让侍卫都吃好。 显然她还并不知道晋王归来的事情。 “小姐,姑爷都两天没回来了,要不找个人去恒州先暗中探探?” 周烬在沐房之中,灯未掌,他便由侍卫侍候着更衣,房间内没有半点响动,只仔细听能闻听到窸窸窣窣之声。 “是该派名侍卫去寻寻他。” 周烬听见自己爱妃的声音,语气之中似乎是很惆怅。他禁不住蹙蹙眉,按理说两日,这许多个时辰未相见,她应该是很思念他才对,怎么会如此惆怅呢? 莫非是有事需要他来解决,她一个人解决不了的? 当下周烬便亲自开门出去,满以为会与爱妃在廊道上相遇的,谁知道竟然没人。 往侧面一瞧,饭室内灯火通明,温馨而有家的味道,令周烬心头微动。 君王妃正背对着门口而坐,品着茶,摇着头,嘴里失望地说道,“咱们府内的茶,比不上七品茶。小蝶你去春风楼瞧瞧,看能不能咱们自己也学做个七品茶,到时候王爷回来,让他品尝一番。” “小姐,听说七品茶是陵州的特色,咱们怕是学不来。不过可以请燕厨娘做,奴婢且先去问问吧!”小蝶说罢便福福身退出屋来,谁知一到门口,便遇上了高大矗立着的晋王殿下,猛一看去,小蝶滞住。 主仆相处久了,哪怕是一个动作,也能猜到彼此的心思。 君梓琳眼角的余光就发现小蝶不对劲,意识到是门口有事,她忙扭头看去,同时内心也仅仅是防备了那么一丝丝。毕竟周烬的这些侍卫可全都在,再怎么着也不会有刺客进来。 大约是熟人。 刚开始感到小蝶的那种惊意,君梓琳还以为是云攸灼。 毕竟云攸灼在这个时候来内宅,若是被周烬给撞见,怕是会醋海生波。 但是当看见门口那披着湿淋淋墨发的俊美如夜神般的男子后,君梓琳暗松口气,原来是周烬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君梓琳忙站起身来迎接,见周烬把他自己洗得香喷喷的,便知道他回来必定是有些时候了。 “我回来,你一点都不高兴。” 周烬当场便有些生气,他回来第一时间自然是先去看爱妃。但是爱妃不接待他,反而屋子里在接待别人。 他自然知道,这是他自己无理取闹。 但是长路奔波,再加上他本来不必今日回来,还可以再待上几日,也不必这样来回奔波劳累。但他正是因为爱妃,才急急赶回来的。他最希望的是,爱妃满怀期待地守望着他的归来。 可是方才,爱妃又一次让他失望,因为她没有热情地欢迎他。 “好吧。” 君梓琳耸耸肩,也没料到周烬何时变得这样小孩子脾气了,他到更年期了吗。 看在他这样辛劳,最重要的是他这张脸竟然瘦了一圈的份上。君梓琳决定宠着他,惯着他。 当下便偎依上去,抱住他手臂,将他扶坐于椅上。 “本王没有瘸也没有瘫,不要你扶。”周烬冷冷说道,俊脸无颜色。 有人惯有人宠,才会有脾气。 君梓琳深深体味到了这句话,她宠着这男人,这男人还真是趁机把尾巴翘上天了!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 君梓琳决定从实招来,当面对一个糊涂鬼丈夫时,聪明的女人自然要学会说最漂亮的话。但是面对一个精明的丈夫时,若是在他的面前耍弄自己的聪明,无疑是最失败的做法。 于是她继续说道:“方才我以为来的人是云攸灼。你也知道,你是个大醋坛子,若是他这个时间来找我,若给你碰上了,你必会极生气的。我不想让你生气,所以才这般。” 见周烬又要生气地开口,君梓琳再道,堵住他的话:“毕竟这些日子我都与云攸灼没有交往,若是他这个时间来找我,可能是有重要的急事,是以我也很担心这个朋友。若是殿下您宽厚的话,明日我便派小蝶去看看云大夫,毕竟他孤苦一人,若是再失了朋友,必会更凄惨的,您说呢?” 这番恳切的话,令周烬气消不少。 他转过头来,深邃的眸染上了夜色的魔魅,低低地问,“真的?” 君梓琳勾唇而笑,俯身亲亲他的唇,甜蜜一笑:“对你,我可说过一句谎话?” “你是没说过谎,但你净瞒着我。”周烬撇撇嘴。 君梓琳闻言,狡黠眨眨眼,“殿下这样在乎我瞒着你的事,那么今日要不要咱们彼此都把心事摊开来说说,包括你近来在恒放的收获?” “你这小女人!” 周烬暗道糟糕,他差点就上了这个小女人的当! 当下也不再置气,一把将她捞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晋王一反常态,变得温情无比地,这时下人将其他的饭菜送上来,之后屋子侍卫等尽数退下,眨眼间屋内只剩下晋王夫妇二人。 君梓琳试着从周烬身上而下,却被男人抱得紧紧的,坚持道,“爱妃,你做什么?” 第863章 今夜月圆儿 “你先等等,我还有一道菜没上。”君梓琳挣扎着要下去。 而周烬则与她拉锯战,完全没有半分放手之意。 “爱妃,燕厨娘已经把菜全部都搬上来,怎会还有菜,你莫要骗我。”周烬摇头,笑得很是赖皮,坚持不上当的模样。 君梓琳伸手拍他,急道,“是我另外加的一道菜,你居然不相信,你居然不相信!” 见她是真的急,周烬只得恋恋不舍地放开她,不甘不愿地道,“只想多抱你一会儿,这都不行……” “过会歇息,让你抱个够。现在先去弄菜!”君梓琳说着,这便朝外走去。 闻听此言,周烬面上虽无色,可内心却释怀。 心下很是期待,过会歇息,抱爱妃抱在怀中的感觉。 此际便看见屋内只剩下自己,爱妃像只跳脱的兔子般,眨眼间便不见了。 在屋内等了有一柱香的时间,饭桌上的菜都凉了。 周烬实在忍不住,当场便起身朝外头走去,他要看看爱妃究竟干什么去了,真的去厨房了吗。 正如此想,便见厨房的方向,一道娇纤的身影出现。 见此周烬停下步伐,爱妃怀中抱着个瓷盅,正快步朝这边赶。 “下人去哪儿了,竟让爱妃做这等事?”周烬声音一沉,明显露出不悦。 下面的侍卫听见,立即现身欲要从王妃手中接过那烫人的瓷器。 但是君梓琳却往怀中一抱,摇头坚持:“不用了,这是煎的参汤,给王爷服用的,我亲自做的,还是由我来吧,快点让开,这东西太烫!” 她亲自给他做的汤? 两个人一前一后,飞快赶往饭室。 君梓琳把汤盅放到桌上,才刚刚抽出手来,便被周烬给夺了去。 她吓一跳,就见周烬夺过她的手,心疼地呵着气,“烫疼了吧,又不是没有下人,你不必自己做的。” “他们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也没有做补汤。正好我这里有些参,做了后你喝下去,这些日子,看你瘦的!” 君梓琳抽回手来,抚了抚男人削瘦的脸庞,略带责备道,“是不是有解决不了的事,要不要我帮忙?” “一个人担着,也不好,不如让我帮你一些吧!” 她轻声劝慰道,结果周烬却坐下来,亲自舀出一勺汤后,品尝了番,抬眸赞赏地看着爱妃,“真是美味!” 君梓琳轻轻叹息一声,这个男人真是会转移话题。 不过也无妨,他既不愿意说,她也不去插手,反正手上的事务也够她自己忙活一阵子的。 夫妻二人坐下来用饭。 周烬话不多,安静的用饭。君梓琳便坐到他的身边,不时将菜递到他的碗内,看他多吃些。 “快歇息了,吃这般多,会不舒服。”周烬吃了一碗饭后,便不想再进食。 君梓琳身子朝前倾了几分,再度为丈夫夹了块菇菜,因道,“你在外面吃不好,回来还要再节食,这身子怎能受得了?大不了,晚些歇息,且用罢饭后,出去散散步,回来后再歇着,可好?” “如此,便听爱妃的。” 显然周烬也没吃饱,他摸着肚子,有些垂涎地看着自己碗内的菜与肉。这两日,他的确没吃过一顿温馨的饱饭。 纵然有王爷之尊,但也不一定随时随地都会保有这样的尊贵,甚至是能填饱肚子。毕竟他有公务在身。 在君梓琳劝慰下,周烬吃了三大碗饭,并把桌上的三个菜一扫而光,并一盅参汤。 君梓琳吃了小半碗,她本是这样的食量,毕竟平时也不锻炼,没什么可消耗的。 只是后又被周烬给哄着多说了一碗。 这下子她肚子也鼓了起来,的确是需要消消食的。 只是桌上的饭食被夫妻俩统统吃光,君梓琳脸颊有些绯红,很不好意思。从来,还没有过这种情况。他们像是被饿了几个月似的,若是被下人给看见了,必定是要笑话的。 待会收拾碗时,君梓琳亲自起身与小蝶一块,并让小蝶去清洗,不能让燕厨娘给瞧见。 小蝶明白小姐的意思,偷偷看了眼姑爷后,捂着唇吃吃一笑,便退了下去。 “爱妃,去‘散散步’?” 周烬学着君梓琳的口吻,朝她斜看过去。 “好啊。” 君梓琳眼角一勾,上前抱住他的手臂,两人前去花园。 玉林宅子的花园不大,至少与薛家没法相比。 随着曹鱼飞死,薛家的宅邸也相继落入曹家的产业之中。 走在被月光照耀的斑驳树下,周烬依然在想那薛家的宅邸,的确是比他现下这宅子大上许多。 散散步,走一圈也要小半个时辰。 但是眼下这花园,一盏茶的功夫就能逛完。 之后便是无休止的重复再重复。 “出去逛逛?” 君梓琳站在那四棵桑树前,隐藏在月色之下,朝不远处的男人看去。 “好。” 周烬只得点头,夫妇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宅子,走上了宽阔而空旷的大街。 这陵州与帝都城不同,入了夜,虽有夜市,但人员凋零。 来来回回,碰上的人屈指可数。 而这个数量也是在白日繁盛的大街,而非其他的街头。 夫妻二人离开宅子,拐了个小巷子,到了宅子后面的大道,两人携走,散步而行。 从这里往大道的尽头望去,连个鬼影都没。 “真安静!” 君梓琳吸了口气,感觉连这个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今夜月圆儿。”晋王看了眼天空,神色露出一缕惬意之光。 君梓琳冷不丁伸手摸他肚子,还没触到,便被男人抓住,似乎惊异于她如此突兀的举止,“看看你还撑不?摸摸?”君王妃笑笑,面色很调皮。 “哦。” 见她这般执著,周烬略感几分羞涩。因两人虽然足够亲密,但像如今这般携手于月下散步,甚至是被她直剌剌地摸肚子,却还是首次。晋王感到很不适应,但她小手落在他腹部时,那摸索的感觉,却凭添几分无可言喻的妙意。 好像仅仅是这小动作,似乎就代表了两个人,是最亲密的关系。 印象中,晋王从未让任何人这般摸过肚腹。 而—— 他的思绪尚未完罢,便听身边的爱妃嘁喳喳,又调皮又好玩地建议道,“那个,晚上我睡在你肚子上好不好?” 第864章 爱妃要拿他当枕头 “嘎??” 晋王愣住,步伐也停滞,有些傻眼地看着面前的小女人。她、方才说什么? 君梓琳一点不在意他这般样子,依然好玩亲昵地抚着他的肚子,小脸仰靠在他宽阔的怀中,继续道,“这里能当枕头,我晚上就睡在上面,好不好?” “爱妃你……”这算撒娇吗? 晋王殿下头一回愕然无语,他似乎从来没见过,爱妃这般撒娇。竟是要将他的肚腹当成枕头来用,她、她这算是辱没皇族吧? 皇家的规矩森严而寒酷,周烬相信,若非君梓琳今日有此提议,他大约一生也不可能听见这种话。 历来,对男儿来讲,女子如衣裳。对皇族的男儿来讲,女子更是没有份量。何况从来都是男子使用女子的。今日周烬得了见识,头一回见自己被女子所使用。 爱妃要拿他当枕头! 垂眸,周烬仔细地看了眼面前的爱妃,见她俏脸一派幸福之光,被月光覆上了层淡淡的光晕,看着分外娇濡而美好。在他怀中,她仿佛化作一滩春水般,柔媚温婉。 ——被这样的她,当作枕头,又何妨? 若是能成为她的唇、她的发、她身体的部分外,时时刻刻在她的身上,也是极美的一桩事罢! 周烬暗思,冷不丁的俯身。君梓琳尖叫一声,下一瞬便被他给打横抱起来,放在胸前。 “喂,你这是干什么呀!” 君梓琳娇叱,抱人之前也不说一声,他要吓坏她吗。 “你这样,我没办法运动了。”她叫道,看见周烬依然在朝前走,完全没有放下她的意思。 “你那一份,本王帮你一块做了。” “这怎么能行?明明是两个肚子。你肚子里有三大碗饭,我肚子里也有将近两大碗饭呢!”君梓琳小拳头轻轻锤他,要他放她下来。 “哦,爱妃你也有肚子?让本王来摸摸。” 君梓琳非但没被放下去,反而一只大掌隔着衣裳探向了她的肚腹,“嗯……你不要这样,这是在街上!”她忍不住轻吟,他的大掌动作太重,她差点被他那有力的手掌给戳疼了。 “爱妃,只兴你方才摸我。却不兴我摸你么?”周烬不依,一臂拢着她,另一臂继续摸那可爱的小肚子。 只是隔着衣裳,忒不尽兴。 修长的指尖灵巧一剥,轻易就将那碍事的衣裳挥开,触到细腻柔软的皮肤。 “呀!” 君梓琳低叫,未料这男人竟如此大胆。 “别,别在这里!” 君梓琳当下手脚并用,要逃开了他。但周烬的力量,岂是她能反抗的。 两人在街道的路中,便停滞了下来。 晋王看见旁边有根落了漆的柱子,当下一揽怀中的小女人,大步往这边而来。 ‘我们回去。’君梓琳低叫,触到晋王那双饿狼似的眼,便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但是在这种地方,虽则这宽阔的街道没有人经过,但也保不齐在暗处不会窜出一个半个的人。 明月炫亮,把街头照得很清明,即使不掌灯,也能看清楚彼此。 万一窜出来的人看见他们,那该如何。 何况,他们又不是没有府宅,根本不需要在这里呀! “啊。” 身体被掼到柱子上,周烬下一刻便抵了过来。 “唔,唔,我说你……不能……”不能胡闹! 君梓琳的话未说完,便被男人给堵住了唇。 ‘爱妃,我们做吧!’ 到了热烈情念的尽处,周烬嘶哑着浓烈欲望的低魅嗓音,诱惑地伸出指尖,轻轻抚过怀中小女人那散落在额上被热情汗水浸湿的青丝,一面有惑性地再问,“爱妃,你要主动些,再主动些,像这样……” “嗯,嗯。” 君梓琳几乎要崩溃掉。 理智完全被摧毁,身体掌控了一切。 所想要的惟有面前的这个男人而已。 听见他暧昧的话语,迷朦中看见他被情愈所点染的容颜,都令她心潮汹涌,愿意与他甘赴芸雨。 她修长雪白的藕臂伸出,环住了男人的脖颈,最后吐露出她想要的愈望,“周烬,我要你。” “爱妃……” 晋王爷听到那令人惊心动魄的三个字,瞬间化作猛兽,只为了她。 两人厮缠,头顶的柱漆掉落几片。 而在柱子后面,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伴着一盏灯笼,传来糙汉刚刚睡醒的不耐烦之声,“谁啊,跑这里来扰人清梦?!谁啊,快滚啊!” 处在激烈愈望中的女子,突闻此言,顿时如遭到倾盆冰雨,泻了满身,最后连点火苗都不剩。 而周烬,也好不到哪去。 他正欲行事的,结果突被打断,一时偃息而下,竟再也不能。 瞬间一挥臂,将那人灯笼打翻,下一瞬他将怀中的女子一拢,盖覆住她露出来的洁白皮肤。顾不得找那人麻烦,一个纵身跳上屋顶。 晚上巡夜的衙门侍卫,在清静的夜色之中,有看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极窸窣之音,当下就引着烧笼来观。 第五木今日乃是为了替别人,而大人近日的睡眠也不是很好。他今日想得晚了,本来一面替别人一面在街头,找哪家正在开着的药铺,进去买一点药草的呢。结果一整条街的药铺都没开,想来今夜大人又睡不好了。 这会子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第五木很有警觉,与身边一块的同伴商量了下,两个人一个在南一个去北,往中间包抄,看看是什么怪东西。 近来陵州城越来越不安宁了,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把灯笼熄灭,两个人的步伐像是夜中的暗风一般,飞一般地朝着那声音处掠去,最后两个人在街头的中间汇合,耳边就传来“喵呜”一声叫唤,原来是一只猫。 那道黑影跟着窜上了屋顶,眨眼间消失无踪。 若非是事先发现是只猫,否则还真认作是人类了呢。 两个人同时吁了口气, 这时就朝前看,有一盏模模糊糊的灯笼往这边而来。 定晴看去,竟是这临街的商铺伙计,正在打着呵欠。 他也许是也看到猫儿了吧。 第五木暗想,不再理会此人,带着同伴街头的深处而去。 第865章 大掌落在她的发顶 “莫非是鬼么,突然就消失了?这么好的月色,居然有鬼?!”那人弯身拾起灯笼,揉着惺忪的眼睛,再朝外看,哪里还有人。可他方才明明看见道黑影的。 “看来是我眼花了罢!” 那人叹了口气,关上门再度去会周公。 屋顶上的二人清醒过来,君梓琳忙穿好衣裳,对周烬有幽怨,但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她再为身边的男人整理衣袍,不小心垂眸看见了小周烬,却是毫不精神。她脸很红,却是知晓男人现在的感受,主动覆上手去,征询道,“要不,我们重新开始?” 被打断的男人,通常不会好受,有时候情况比女人还要严重。 君梓琳明白这一点,于是便主动靠过来。 “爱妃,不用了。” 周烬把衣袍一抖,穿戴整齐,带着爱妃下了屋,便往自己宅邸走去。 两个人乘兴而来,却败兴而归。 回到宅子,周烬便去了沐房,君梓琳怎么都敲不开门。 过了半个时辰,就见他湿淋淋地走出来,浑身像是沐浴过冰块一样。 “你干什么!” 君梓琳僵住,反应过来后忙拿了干净的巾栉,让小蝶去煮热姜汤,并取了汤婆子来。当下把晋王一裹,便扯着往卧房而来。 周烬不语,紧抿着唇,神色阴沉。 不大会子小蝶进来了,将需要之物一应都放在桌上。 两人在街头发生的事,小蝶不知,君梓琳也不准备让她知道,便将人遣退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快点喝了。” 只剩下两个人,君梓琳开腔,把姜汤送到周烬面前,示意他赶紧喝了,万一风寒可就有得受了。 他这阵子如此奔波劳累,吃不好睡不好的,再染了风寒,身子岂不垮了。 “无妨,只是需要冷静一番。”周烬也不喝,自己把身上一擦,便翻身上了榻。 其后君梓琳无论怎么说,都不见能说动他半分。 “好吧,你不喝,那我只好喝了。” 君梓琳怏怏说道,把姜汤给喝了后,取了汤婆子来,将自己给捂得烫烫的,最后将不穿寸缕的热腾腾身子往周烬的怀中一钻,随即将他拥住。 一热一冷,接触的刹那。 君梓琳感到冷极了,而周烬……身体再度浮起燥热。 本来今日在街头发生的事情,周烬事后感到很可气,气自己。 在那种空旷的街头,他那般冲动。 刚开始只是想与爱妃亲热番,但之后便完全控制不住形势。这与他在战场征战,却是截然相反。在这种事情上,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想要她的愈望! 之后回来洗了冷水,也是因为此事。 若是不能控制自己,还是个男人么。 何况在那种地方,他将爱妃置诸何地,事后爱妃必定会埋怨他的。 周烬内心几番自责,两只手臂动也不动,更不会搂着君梓琳。 而君梓琳见他不动作,心里面还认为他被中途打断,或许心理上已经患了病?也可能是方才他在那沐房呆了半个时辰,是不能够再人道了? 说起来这男人也真是多灾多难。 死了三个王妃不算,娶了自己后,也没有好好地享受一天幸福的夫妻之间的生活。 还是她做得不够好啊。 若是他愿意,要不现在? 想了想,君梓琳又觉得这样太草率了,毕竟他才刚刚被打断,受伤了。可能小周烬一时还不行。 算了,那等下回,他再像今夜这般热情,那时候她便更主动些,弥补下他吧! “不是说让我睡你的肚子吗。” 长久的沉默之后,君梓琳再次打破沉默,小小声地询问道,语气很有些小心翼翼。 至此,周烬才想到方才在街上两人间的话。 他只得让出自己的肚子来,大掌拍了拍,“你睡吧!” “好。” 而周烬则看着自己爱妃这般喜滋滋的,身子一打横,脑袋便枕到了他的肚腹上。她那柔软的青丝呵,弄得人痒痒的,令周烬忍不住再次有了感觉。 “哎哟,我的头发!周烬你能不能别乱动,我的头发被你压住了!” 不过半会,周烬动了两下,结果铺陈在他腰腹上的那些长长青丝,就被他压到了身下去。 君梓琳一抬头,被压住的头发便跟着扯疼了头皮,她忍不住哀嚎抱怨。 “爱妃且等等,让本王再收拾番。” 见把她弄疼,周烬连忙抬腰收腹,小心翼翼地将她柔软的头发都收敛起来,并归拢后放置到她的胸前。 这样连一根头发都不再被他压着,她也不疼了。 “其实睡着后,这头发还是会被你给压到的。”君梓琳想了想,说道,手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撩动着自己的长发,似乎是在想办法。 “那爱妃说该怎样?” 周烬大掌落在自己的肚腹上,结果却摸到爱妃的小脸。 他留恋地在她脸上来回抚触,修长的指尖描摹着她的秀眉,她的鼻唇,她尖尖的下巴,以及皎好的雪肤。 “那还是找个头绳,把头发束起来吧!” 君梓琳说道,嫣红的唇瓣上下碰触,周烬便将他那长指在放在她唇瓣的中间,静静地听她说话。只感到指尖的肌肤,被她两片柔软的娇唇有意无意地触到,因为她说话,那调皮而可爱的丁香小舌,也时不时地甜拭过他的指尖……莫名的令人悸动。 她说完便做,起身便取了头绳来,把头发一绑,便重新躺回去。 “爱妃,你这般睡,咱们的被子该怎么盖?” 在差不多要入睡时,君梓琳听见周烬苦恼的问题。 “咦,不是有两套被子吗?” 君梓琳拽拽身上的薄被,又扯扯周烬现在盖在身上的被子,很完美啊,两个人都有被子。 “可是我想与你盖一张被子。” 周烬坚持说道,大掌落在她的发顶,缓缓地婆娑着。 “是吗,那可有点难了。” 君梓琳喃喃道,已经有了睡意,但却并没有切实地回答他的坚持。 “爱妃,你与我同枕吧。” 想了想周烬说道,并轻轻拍拍她的脑袋。 “嗯。” 似乎是被他拍得不爽利,他的爱妃翻了个身,脑袋依然执著地枕在他的肚腹上,结果却并没有与他同枕一块的下一步动作。 第866章 郑二公子襄助 “爱妃?”周烬唤她。 “嗯?”他的爱妃答应,只是声音已渐酣,浓郁的睡意几乎要将她全部掩埋。 “我们同枕吧。”周烬再道。 “嗯。”晋王妃答,但身子一动不动。 “好吧,这是爱妃答应的。” 周烬笑,也不再多说,直接将那枕在自己肚子上的小女人,轻轻松松的架到自己怀中,让她枕上自己的手臂,“唔,这样似乎更舒服了些。” 晋王爷满足一笑,惬意地闭上了眼。 两人一晚好梦。 君梓琳醒来时,发现自己正枕着周烬的手臂,她纳闷地摇头,“一般,我是有警醒着的,不太会换睡姿。怎么会突然从你肚子跑到手臂上呢?” 晋王爷勾唇而笑:“大约是觉得我冷,所以爱妃想温暖我吧。” 显然话题回到了昨晚街头,君梓琳顿时就不再接话了,但眼睛却偷偷地瞄了眼周烬的腿间。 “爱妃放心,昨晚之事,不会再发生。”发现她的小动作,周烬语声朗朗地保证道,心知她也许是吓坏了。因为昨夜,他实在是太猛浪,竟然会在街头之上…如今想想,也感到阵阵的悔意。 “哦。” 君梓琳小小地应了声,寻思周烬的小兄弟,是否还如从前那般安康? 小蝶进来侍候,见小姐与姑爷竟是这般恩爱,她心下也满足,总觉得拨开云雾见晴天。 早饭,君梓琳特意让小蝶又加了根参。 周烬很是反对,‘爱妃,本王身子不虚,不必再另外作汤填补。’昨夜他那般猛浪,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若是再这样吃下去,他怕是要被股邪火给压疯了。 “可你来回奔波,身子是很弱的。”君梓琳换了个词,她知道男人都不喜欢被说“虚”。 “便取些肉来,补汤之类的,不要。”周烬坚决道。 见他如此,君梓琳也不好再坚持,只得弃了那参,留待以后再作用处。 厨房的燕厨娘听说了此事,心里寻思着要不要将自己的侄女给弄进府来,毕竟自己侍候的可是当今的晋王爷! 侄女长得美,嘴也甜,手脚麻利! 若是能被晋王给瞧上的话……燕厨娘心里雀跃,早算计着。闻听晋王并不用参汤,当下更是双眼放光,看来晋王体力很好呀。不对,他在战场之上哪里可能身体不好呢。 如此,自己便放心了。 当下燕姑娘亲自将王妃吩咐的炖肘子肉给奉上来,并想打量晋王一眼。 从前她也远远地瞄过两眼,发觉这位周公子,很是不好相与。 而且一副生人勿近的死人脸!虽然生得好看,但那气质未免太丧气,让人喜欢不起来。 但是如今一看,这晋王殿下还真是人中龙凤啊。不仅模样俊美无俦,还一身的尊贵气质。虽然有一种令人畏怯的气质,但人家是晋王呀,难免高高在上惯了。最主要的是,自己的侄女,近水楼台的,必定能够成功! 这燕厨娘打的好算盘。 结果她被屏退下后,周烬便对君梓琳道,“爱妃,这肉委实难吃,厨娘做得不用心,换掉吧!” “啊?” 君梓琳万没料到周烬竟说出这种话来,她痛心疾首地看过去,“晋王殿下,您知道燕厨娘是整个陵州最便宜的厨娘啦!要换掉,到哪里再找这么便宜的仆人去?!” 再说—— 她拿筷子夹了块肉,发觉美味非常,回味无穷。 这饭菜,哪里难吃了? “爱妃,在这个家,谁是一家之主?”周烬深吸口气,缓缓问道,语带肃冷。 “你。”君梓琳垂下头去,闷闷不乐。 男女不平等,这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弊端! “那么一家之主下令,是否应该尊循?”晋王再问。 君梓琳撇撇嘴,小声回敬,“纵然是一家之主,但掌控财政的是女主人。一家之主能赚银子吗,还不是女主人赚的!” “嗯?”晋王声音已有森怖之意。 “好吧。” 君梓琳耷拉着脑袋,很是无奈地吐吐舌,没想到周烬竟然以权压人。 但她心里却也清明,周烬不会情绪化。他可能是有原因的,否则也不会有这样要求。 毕竟内宅之事,周烬从未插手。 这一次,有点反常。 当下便向小蝶吩咐一声,把银子结清,将燕厨娘给辞了。 燕厨娘正做着美梦呢,谁知道转眼自己就被赶出了这宅子,究竟为什么啊! 见燕厨娘离开后,周烬总算感觉这宅子的空气清爽了些。 方才被上菜,那燕厨娘的眼神,令他极不舒服。仿佛他是某个特殊的怪物一样,供人参观。 晋王并不喜欢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自己。 虽然是皇族,但也希望能够与平常人一样。 只不过皇族的身份,使他被陵州的人竞相追逐。仿佛攀附上他,便会得到无限权利和荣华富贵一般。 自打身份暴露之后,周烬虽未曾真正经历,但手下的人却经历颇多。这些都被回报给他。不管是被登门拜访,还是在城门口盯着,追逐自己。 他既不是谁的发财工具,也不是哪个的权势阶梯。 所以这些人的眼神,令他极为厌恶。 还好,爱妃贤惠,深知他的心性,并没有坚持留下燕厨娘。 周烬有自己的一番思绪,可君梓琳也有。 燕厨娘一走,厨房内的事情便无人照管。 晋王妃用一种极度无奈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再次开口问,“那么现在,咱们怎么办?再找厨娘么?” 再找厨娘肯定是不行的。 周烬暗想道,毕竟这玉林宅子一贴出去招募,那些人必定全部蜂涌而至。 “暂时,我们自己做吧!”周烬道,见爱妃沉下脸,他立即又补充,“毕竟咱们也没剩多少银子了是吧爱妃。” 君梓琳要气坏了,这满宅子的侍卫,一张张嘴都得吃饭啊。 做一锅菜根本不管用,一次做饭得做好几锅,这还仅仅是菜,不加上汤什么的。 莫非这些活计,他让她都包揽过来? 若是在工作室内做个实验,弄点药粉之类的,君梓琳自是十分在行; 但是做菜,她担心会将周烬的这些人都给毒死啊! “好吧,那请郑二公子襄助,将衙门内的厨子调几个过来,爱妃看如何?”周烬只得退而求其次。 第867章 她必定是去找晋王了 衙门的人,也比外头的人可靠。 再者,郑普徙在审理了原秀才一案后,便将衙门内的人整肃一遍,似乎那从前的乌烟瘴气的好了许多,相信送来的人也很可靠。 “只能这样了。” 君梓琳叹息一声,她就知道周烬靠不住,净给她添麻烦。 到时候他自己一匹马,直接就奔出了陵州,可是她却还在内宅张罗大家吃饭,他倒是没烦恼,把烦恼全部都留给她。 “爱妃,你有银子了?”周烬又问。 君梓琳直接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他,“有银子也不是你的,晋王殿下,请您自重。” 想从她这里借银子,门都没有。 “嗯。”周烬挑挑眉,也不在意她这防备着的态度,只是说道,“知道爱妃的银子来路不正,但这点银子足矣,爱妃莫要再打其他的小盘算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君梓琳敌视地瞪着面前的男人,敢说她的钱来路不正?这男人死定了。 “意思很简单,章睿苑那里,是个火坑,爱妃不要往下跳,离得远一些,坐壁上观即可。”周烬淡淡提醒,微笑地看着自己女人,好脾气地解释着。 君梓琳扬扬眉,只嘴上答应着,“已经听你的话了,晚上我都回府里住,从来不出去。” 她这敷衍的话,令周烬很是头疼。 显然她并不打算听他的话了。 ‘爱妃。’ 周烬拉长了音调劝道,很是无奈地道,“这一回,听我的,没错。” “有财不赚非君子。”君梓琳哼了哼,坚持不解地说道,“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再者说了,咱们没银子,你是堂堂的晋王爷,莫非非要饿肚子要睡大街么。有权势又怎么样,照样没银子,等于没有!” ‘爱妃。’ 周烬再度唤道,语气已有几分退让之意。 “好了好了,都听你的还不行么!”君梓琳立即举手投降状,但是话锋一转就道,“不是说过了吧,只赚一点点就收手,你已经答应过了啊!” “这一点点并不好赚。”周烬压眉,神色凝重。 “放心,我只尝试一点,若是赚不到便算,这样还不行?算了,就这么定了,以后再不讨论这个问题了,就这样!”君梓琳打包票地摇头说道,转而便朝外走去。 “爱妃,等等我。” 见她要离开,周烬当下便起身追了上来。 两人朝外宅走去,君梓琳奇异,却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要出门吗?” “爱妃不是前去衙门,本王随你去。” “哦啊。”君梓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里冒起泡泡,周烬为什么要去衙门呢?不对,他完全没必要去衙门,除非是……乐儿? “那你还去恒州么?”夫妻二人乘了马车,在马车内君梓琳朝周烬问道。 “自是要去。” 问了这两个问题后,君梓琳便不再多说,内心却是有了计较。 ——周烬要去恒州,但是在去恒州之前,他却要先前去衙门。那么在衙门内,他惦记谁呢? 如果把乐儿排除在外,周烬会去找谁呢? 双手抱膝,君梓琳暗暗思量。 一直以来周烬给她的印象,他从来就不是那种能为女人付出,并围着女人团团转的家伙。 但是事有不同,乐儿的美貌,决不可同日而语。 正想着,已经到了那衙门。 夫妻二人陆续下了车,到了衙门之内,君梓琳还没走进去,周烬已然大步而入,他那大而快的步伐,根本就没有等她的意思。 这男人究竟有什么事这么要紧? 君梓琳忍不住猜测,也不示弱,当下也加快了步伐。 与此同时,只见一袭便衣袍的郑普徙带着人似要准备出门,丙拨人在此撞上。 周烬停下步伐,一众人顿时一阵参拜。君梓琳恰好赶到,正站在周烬身边,接受衙门内的人拜见。 “郑大人,本王有事相商,烦请借一步说话。”周烬正式的口吻,没容郑普徙拒绝,当先朝内走去。 郑普徙朝君梓琳询问地看来,结果君梓琳却只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燕青等人只得留在原地,等候郑大人。 “王妃娘娘,王爷究竟找大人有什么事?”燕青走过来,抱拳行了一礼,很快打听事。 “不知。” 君梓琳摇头,抬步朝自己的居所走去。 燕青那意思是想让她同去,看看究竟是有何事。结果君梓琳却是并不如她所愿。 看见无果,燕青等人只得在原地候着。 而君梓琳刚刚到了衙门内,给自己安排的居所,才刚刚坐定,屁股还没坐热,便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敲门声,“王妃娘娘,乐儿前来拜见。” 一大清早便听见一珠银铃般的悦耳女音,任谁都会感到心情愉悦的。 可惜君梓琳却觉得心情郁卒。 她是个有信用之人。 拿了乐儿奉上来的玉符,她就得替乐儿完成心愿。 周烬不来衙门,倒还好说。 但是现在他来了,君梓琳就得替乐儿引荐。 小蝶则是烦不胜烦地拧起眉头,却不得不上前把门打开,“请乐儿姑娘稍候,小姐正在更衣。” 见小蝶挡住去路,乐儿也不生气,耐性十足地回道,“如此,乐儿便在外头守候吧!” 君梓琳不太好意思这样拖着人家乐儿,毕竟是有违背信用的问题。但是想到自己要给自己丈夫找小妾,她心里就有疙瘩。 每个人都有私心,她觉得自己这点私心也是能够理解的。 不过这样下去,未免不是办法,更不是面对问题的法子。 跟着君梓琳站起身冲门口道,“请乐儿姑娘进来。” 丑媳妇总要面对公婆。 是时候应该来面对的。 “是。” 小蝶应了声,便敞开了屋门请乐儿姑娘入内,只是动作迟缓,带着不情不愿之色。 而乐儿姑娘见了,却是清泠泠一笑,微启红唇,袅袅的声音送出来:“既然王妃娘娘在忙着,那乐儿便不打扰了,告辞。” 她说完了这话后,飞快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小蝶几乎愣在当场,眨眨眼缓不过神来,这个乐儿突然抽什么风,为什么会来又复走? “她必定是去找晋王了。” 第868章 没事起开 身后传来道叹息般的女音,小蝶回头,便看见自家小姐微微拧起的眉心,杏眸都染上了愁丝。 “那奴婢去盯着!” 小蝶磨牙,不甘地一甩手,便要追上去。 “等等!” 身后传来小姐的声音,小蝶急得拧回头忍不住埋怨,“小姐,莫非就眼睁睁看着姑爷被抢走?小姐能忍住,奴婢忍不住!拼死,奴婢也要将姑爷给小姐抢回来!” 这丫头,居然急了。 君梓琳倒是乐了,冲她摆摆手,“你误会了,我不是要阻止你,而是要与你一块前去。” “咦?”小蝶瞳眸微微张大,意料之外地,小姐居然改变主意。 “不过咱们不是去阻止的,而是去瞧戏!” 君梓琳说罢挽起小蝶的手,主仆二人远远地随在乐儿身后,朝前走去。 小七追随在王妃娘娘的身边,隐藏于暗处,听见王妃娘娘主仆的这番话,一时叫苦不迭。他该怎么办,是保护娘娘,还是先去给王爷通风报信,让他别与乐儿姑娘……问题是这种事,他说了管用吗?王爷会听吗? 看来要有一场战斗了。 小七哀悼地想,随后跟在王妃娘娘身边,决定先静观其变,并先隐好身形,免得被发觉,尤其是不能被王爷发觉,否则到时候可是要被问罪的。 君梓琳带着小蝶一路躲躲藏藏,追随在乐儿身后。 此际乐儿内心激动不已,她终于要正式见着晋王爷了。等了那么久,准备了那么久,她终于也有出头之日。 多亏这衙门内的人大惊小怪,否则她也不可能知道王爷会在这般清晨来此。 燕青就瞧着乐儿姑娘朝着大人议事的房间走去,她忙追上去阻止,这是大人与王爷议事的房间,怎能容她硬闯!她把大人和王爷看得也忒轻了吧,没有规矩! “乐儿姑娘。” 燕青上前捉住她,但乐儿早有感觉,劈手甩开燕儿,便来到门前。 见此燕青便是心一沉,麻烦了她要被乐儿带到这门外了,被大人看见,必定以为她不懂规矩了。 当下燕青朝后一退,立即便跑远,在远处守侍着,免得大人不高兴。 而乐儿这一阵到来,也把房内的人给惊动。 周烬武功不凡,郑普徙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见外头有声音,郑普徙站起身,先看了一眼外头,随后询问地朝晋王看去,等候他的吩咐。 “行了,事情便到此为止。” 周烬也随之起身,朝门口看去。 郑普徙便识眼色地上前开门,送晋王爷离开。 谁知门一开,便看见门前跪着一团淡粉色。 这团粉色仿佛是片片飘落的桃花瓣,莫名的凋零与可怜。而跪着的人一头悠长的青丝跟着披散下来,垂落于地。仿佛是粉色的桃花中点染了不一样的颜色,别开生面地美好。 郑普徙第一眼见,忍不住心头一跳,摸不清楚那是种心动还是怎样,只感到那滋味,仿佛是清晨看见的第一缕美丽彩虹般,有一种直指心扉的沉醉。 然而瞬间他又警觉起来:连他都有这种感觉,那么晋王呢? 几乎是霎时,郑普徙猛地扭头朝晋王看去。 谁知—— 周烬竟直直地朝自己看来。 郑普徙便是一忡! 由于是郑普徙开的门,他的身躯早挡住了门口所跪着的乐儿姑娘,因而当他看地上的乐儿时,周烬却只能看见郑普徙满满的后背。 是以当郑普徙回头时,在这刹那周烬即使再灵便,也只来得及保持看郑普徙的动作,收到郑大人的眼神,晋王殿下深眸涌出疑惑之色,仿佛在问:有什么事吗? 在周烬的眼中,是郑普徙一个人站在门口,尔后惊异地回头瞪自己。 这种情况下,除非是门口有具血淋淋的尸体,否则郑大人怎么可能会这般惊恐地瞧着自己。 “啪!” 郑普徙二话不说,呼地下就把门硬生生摔上。 眨眼间屋内再次只有彼此。 周烬走上前来,狐疑地看着郑普徙,“你这是怎的了?” 郑普徙的反应有点不对,莫非是方才在屋外发生了何事?周烬心疑。 “没事。”郑普徙连忙摇头。 “没事便起开,本王不能再耽搁了。” 周烬有些失望地摇头,显然是认为郑普徙大惊小怪,难当大任。何况现已身为陵州知府,他还这般沉不住气,看来依然需要磨练。 眼看着晋王再次开门,郑普徙内心却是一叹! 没办法了,该来的还是要来。 既然上天,生下这等凡间难有的美人,那么对男人便是一场难言的浩劫。 那么,便顺其自然吧! “你在这里干什么?” 正在门被打开之时,便听见一道尖锐的略粗的声音传来,跟着便是“嘤咛”一声。 伏在暗处的君梓琳与小蝶看得清清楚楚,是穿着男装的傅绫萃,突然冒出来,一把捉住跪在地上的乐儿,满脸的兴师问罪。 君梓琳闭了闭眼,不知是该庆还是不幸。 方才乐儿匍匐于地的样子,真是美丽到极致,可怜到极端。 她看见连兄长都看直了眼。 现在门再次被打开,周烬露面,可是乐儿姑娘却落到男装的傅绫萃手里。 傅绫萃一向眼底揉不得沙子,看到这等容貌,怕是会……君梓琳拧拧眉头,不是在为乐儿担心,而是在为自己。因为这对于周烬,是一个大好的,英雄救美的好机会! 如果自己是乐儿,必定扮可怜,搏同情,完全施展自己美貌的强大作用。 相信她只要落下一滴泪水,便能使男人甘拜在其裙下! 一瞬间,君梓琳想了许多,最终面色剧变,身子僵硬地坐倒下去。 “小姐!” 小蝶压低声音,急急地扶住君梓琳,不解有是怎么了。 “麻烦了,咱们落进傅绫萃的陷阱了!咱们被算计了!” 君梓琳声音发颤,瞪大了杏眸,恐怖地朝那男装傅绫萃看去。“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小蝶不解。 她明明看见傅绫萃抓着乐儿,她在让乐儿吃苦受罪、她…… 然而小蝶看下去之后,也不自禁地僵直了身子,面色一片灰败! 只看见场内傅绫萃对乐儿极为不善,甚至是捉着乐儿柔软靓丽的长发,教训乐儿不懂规矩。 第869章 这个数目可行吗 而乐儿无辜地娇躯发颤,晶莹的泪珠仿佛是珍珠一般,剔透而纯洁。 好一朵娇花,好一副倾国倾城的我见犹怜之姿! 小蝶见到这,心都凉了。 现在她明白,傅绫萃是什么意思了—— 故意出现,故意施虐于乐儿,故意让晋王爷撞上! 而乐儿,也是个极好极剔透的人,当场便表现得楚楚动人,我见堪怜,冰雪之姿,却是香兰泣露,犹如昆山玉碎。 出尘而倾世的容貌,使她几乎在刹那,便脱疑而出。使四下的人瞬间黯然失色。 乃至这些美丽的清晨,这冷漠清寒的衙门,都跟着失去了其光彩。 在场内,除了扮演恶人的傅绫萃这个陪衬之外,只有她。 她,才是主角。 “郑大人,章世子在何处?” 打破沉默的是周烬那低魅的嗓音,郑普徙忙回神,朝不远处的屋后那长廊指去,“在那里,王爷要见他么?” 周烬闲闲的扬起浓眉,隐约嘴角还勾着笑意,朝傅绫萃指指,仿佛没有认出来一般:“这名侍卫是章世子身边的人?” “不错。”郑普徙答。 周烬点头,“那太好了。这侍卫捉着这位姑娘,显然是这位姑娘犯了错。既然如此,将他们都带到章世子面前,让世子发落吧!” “是。”郑普徙挑高了眉头,扬声痛快地答应。 “来人,把这两位送到世子屋内!”当下郑普徙朝傅绫萃和乐儿指指,命人把他们送到章睿苑的房间。 乐儿娇躯颤抖,仿佛吓得不轻快,当下挣脱了傅绫萃的钳制,她也极轻松地挣开,好像傅绫萃并没有钳制得很紧似的。 随即乐儿扑倒在周烬脚下,声音泣然,小脸炫然,秀眸凄然,“王爷,求求您,救救乐儿吧。乐儿是来拜见王爷您的,感激您在画舫中的相救……” 话语之间,但见一条长腿,漫过乐儿,朝前迈去。 乐儿的话还没说完,周烬负手,扬长离去。离开之前还道,“记得,送进世子房里发落。” 如此,议事房门前的这一通闹腾,竟在周烬率先离开之际,猝然画上句号。 君梓琳:“……” 小蝶:“……” 隐在暗处的小七:“……” 大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乐儿是要勾搭王爷的,可为什么竟是这般收场? 王爷这是,究竟是被勾搭上了,还是没被勾搭上? 小七留在王爷身边的日子比王妃要久得多,饶是如此,他抓抓脑袋,也想不透,这究竟是否算是勾搭上了? 郑普徙也没料到事情,竟这般急剧变化,最终瞬间画上了休止符。 他命人把乐儿送到章世子房内。 而傅绫萃则是根本不用郑大人的手下人,自己亲自捉了乐儿便走,“跟我走!” 她厉叱一声,显得很凶。 那乐儿便跌跌撞撞的,随着她而走。 但是走到一半,乐儿便被傅绫萃寒声叱走,轰得离世子房间远远地! “没想到周烬竟识破了我的计策!” 往回走时傅绫萃气得心窝子都疼。 本来她监视到了这儿的情况,更发现乐儿的美貌。还知道乐儿一心要勾搭晋王。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乐儿是她的“同谋”。 她自然不会与乐儿这种身份低贱的女子合谋,所以她只是冲出去,借机助乐儿一臂之力。 但是没想到周烬竟“以牙还牙”。 他识破了她的计谋,反而将乐儿推出来,推到章睿苑的房中。因为他料定乐儿的倾城美貌,会使章睿苑动心。哪怕不动心,也会多少产生些效果。 傅绫萃当然不可能让苑哥哥接触到乐儿这种祸水,绝不可能! 是以中途便将乐儿斥开,使她远远离了世子屋,以免世子被这妖艳贱人给勾搭了去! “小姐,咱们也走吧!” 见无戏可看,小蝶扶着小姐返回到居所。 把门关上,小蝶低声询问,“要不要问问二公子,姑爷与二公子究竟说了些什么。” “二哥想必不会说。” 君梓琳摇头,周烬关起门来与郑普徙所说的事,必不是她能知道的。 而二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若是他答应,必不会对自己说。莫说是自己,就算母亲前来,也可能问不出什么来。 只是今日这场戏,不怎么精彩。 君梓琳手拄着下巴,微微眯起眼,面前划过的是议事屋门前所发生的一幕幕。 将每个画面一页页滑过,最后落在周烬的脸上。 君梓琳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他怎么会对乐儿这般绝世大美女扔到一边,置之不理会呢? 莫非他发觉这是傅绫萃的一场计谋? 但纵然如此,有画舫这么一个罩面,君梓琳觉得周烬不可能那么绝情的。 可结果,他还真这么绝情。 似乎从始至终,周烬都没有看乐儿一眼,甚至是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留给乐儿。 君梓琳去翻看记忆,发现果真是如此。 这晋王还真是令她意外连连。 ‘小蝶,你去探望下乐儿姑娘。’ 过了半晌,君梓琳轻轻吩咐道。 “奴婢去了都说些什么,做什么呢?”小蝶领了命令,立即问道。她知道小姐这样的命令,必定是有用意的。 君梓琳摆摆手,制止道:“你不必去试探些什么,只要高调一点,告诉这衙门内的人,乐儿是我的人即可。” “这样可以吗?”小蝶不安起来。 君梓琳颔首,挥挥手让她下去。 不多时追魄赶了进来,君梓琳品了口茶,让他有话尽数说来。并且当着他的面,她也没有避讳,左手执笔写着纸条。 “属下再度深入查了一些乐儿的身世,可是却被莫家的人给挡住了。”追魄禀报说道。 君梓琳笔略停了下,继续写。 见此,追魄继续又说道,“属下根本衙门内出去查的人,再加上属下去查的,关于章世子身上所带的那花纹的箭头,并没什么线索,怕是要让娘娘失望了。” “嗯。” 君梓琳轻轻地应了声,那纸条便写成,她将之交给追魄。 “你看看。” 追魄垂眸接过来,听见允他看,他才抬眸将纸条放在眼前,并扫视一眼,尔后眼睛直了。再抬起脸时,他面上已无色,只是依然质疑地问,“娘娘,这个数目,可行吗?” 第870章 世所罕见 晋王妃纸条上所写的清楚:限七日之内,让章世子送出一百万两银子来。若是不送,后果自负。 感觉王妃这狮子大开口,会直接把章世子给击晕,怕是对方会反咬一口,到时候动真格的,查出背后乃王妃娘娘捣鬼,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在我们威胁章睿苑的同时,也另有一拨人威胁着他。”君梓琳站起身,声音温婉动听,缓缓说道,“也许章睿苑会把咱们当成了那一拨人,当然若那拨人并不是之前追杀章睿苑的那伙人,那么在章睿苑那里,或许认定有两拨人盯着他手中的宝藏!” “如此,咱们将更便于行事了。”君梓琳最后道。 躲在别人身后见缝插针,这种感觉真是爽极了。 章睿苑手中的宝藏也不知是什么来路,但见者有份,她分一杯羹又何妨。 不过如果有需要的话,她还真想把这分宝藏献出来,免得让定国公府给独吞了。 追魄未语,只是神色愈发严峻起来。 正如娘娘所说,这也是章世子的想法,所以他才会栖身于衙门,而不是前去客栈。 “属下遵命。” 追魄抱拳便欲退下,君梓琳抬手止住他,追加一句,“这纸条不仅要交给章睿苑,还要给他一点教训?” “娘娘的意思是?”追魄拧眉,他感觉王妃这次玩大了。 王妃不会是想让自己扮那些刺客吧,照着刺客的方式,再给章世子来上一箭? “你去,将那叫单狭的侍卫留下来。” 君梓琳沉吟了半晌,伸出雪白纤细的指尖虚空点点追魄,“若是只送纸条,未免也显得太没诚意了。上回咱们送了个玉符的纸条给章世子,他不是到现在都没动静么。得给他一点点地加上砝码,否则他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是。” 追魄抱拳应命,退下之际心里却质疑,王妃娘娘这一计策,真的管用么。 章世子可以说是一路逃到这陵州来的,中途不知损失了多少侍卫。现在只是损失一个单狭,他会在意么? 不,也许王妃娘娘会一个一个地,将世子身边的侍卫慢慢地都掳走,抓光。 这是一种心理战。 “好吧,那便听从王妃的吧!”追魄颔首,不需君梓琳特意交待,便暗中准备好了,在衙门之外行事,免得会这里人多眼杂。 他一走,莫家有人便赶来了衙门。 清晨郑大人便有急事出门,这一会子才将将出门,根本赶不回来。 而章世子居于这里,但却一直没有正式露过面,傅绫萃是以男装扮的,更不可能露面。 衙门之内看起来惟一主事的便是君王妃了。 随后君梓琳被请了出去。 莫家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莫小姐,上回在曹家宴会上与君梓琳相识过的。 今日莫小姐一改当初装扮的浮化,改走清丽路线。 只见她穿着淡青色绣着百合花的长裙,上身是同色系的装扮。而脸上则是画着薄薄的妆,眉眼只点染了装扮,发间只戴了一根碧玉簪,下面垂挂着流苏,随着人走动,那流苏相映成辉,看起来娇俏又端丽。 她走进来之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见过王妃娘娘。” 从宴会上的君小姐,变成现在高高在上的晋王妃。 莫小姐根本就不能够接受,但她今日乃是有事前来,那些其他的统统扔到一边,不能太过于顾忌。 “免礼。” 君梓琳优雅的伸手,示意她起得身来。 “莫小姐今日前来衙门,不知有何要事?”君梓琳朝左右一看,便有人奉上了椅子。 可是莫小姐却并不坐下,而是走近了君梓琳,突然双膝跪倒于地,就听见扑嗵一声,令人一惊。 小七隐在暗处,本以为这莫小姐意图行凶的,却不料对方竟突然跪下来。 “莫小姐这是所为何事?” 君梓琳微微一笑,语带几分关切,但却不动作,依然端坐于位,高高在上,典雅非常。 “王妃娘娘,民女有不情之请,还请娘娘明察!”莫小姐小脸当即苦成一团,仰起脸哭丧地看着那座中的尚还年纪,甚至是比自己还小了好几岁的晋王妃。 当对于她蓄养男宠之事,当初在宴会上,自己是多么不情不愿呀! 但是现在,非但没有什么蓄养,更没什么男宠! 而眼前人的身份,更是贵不可言。 莫小姐内心感到无比不平,只能咬紧牙关忍着,最后皆化作悲愤之色,仿佛入戏一般,带了几分哀伤。 “有何事,尽管说来吧。” 君梓琳挥袖,示意她有话尽管说,不必拐弯抹脚,也不用这般样子。 当下莫小姐便将自己所来目的,尽数说出来。 “乐儿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是我父亲在外面行商时与外宅所出,今日终于得见妹妹,民女想见妹妹一面,求娘娘准许。”莫小姐说罢叩头而拜。 君梓琳:“……”刚刚追魄还查到乐儿的身世有问题,甚至是追溯到了江城县潘姓人家。结果中途就被莫家给截胡了。现在又冒出莫小姐认亲妹妹的场景。 呵呵,世事如戏呀。 君梓琳默默流露出同情的眼神,这么编戏,真的好吗? 已经编得令人不能相信了好吗。 她眼尾一挑,朝旁边的小蝶送去一瞥。小蝶收到小姐的视线,有些同仇敌慨地撇撇嘴,显然也是不相信的。 “好吧,那便允你与乐儿姑娘相见。”君梓琳表情冷冷地说道,她本是想说“滴血认亲”之类的话,反正以她的本领也能查个清清楚楚。 但是不知是怎么样的心理,君梓琳竟有几分不忍。 造物主是多么不易,君梓琳来到这个世界,重生一回,所见着的最美的男人也不过只有周烬一人;而见过的美女,也只有这乐儿姑娘。 说实话,她不忍心! 若是乐儿仅仅想攀高枝,想有惑晋王,想成就她自己的权势与财富。 只要她没有犯罪,君梓琳并不愿意亲手除了她。 毕竟这样的美人,世所罕见。 虽同身为女人,君梓琳嫉妒的同时,也很羡慕,并带着理智,持欣赏的目光。虽然此女,一直在威胁着她的地位与利益。 第871章 幸而不是周烬 终究是不忍心,所以……且行且看罢! 莫小姐带着人退下之后,屋内再无其他人,小蝶走到跟前很是埋怨,“小姐,还有其他的法子!小姐完全没必要为这些怀有阴谋的人,大敞开道路!” ‘算了,咱们目标是财富,不是小小的乐儿。’君梓琳轻叹双眸幽深,声音恳切。 “那奴婢去盯着点!” 不等小姐说话,小蝶已匆匆福福身,退下去。 莫小姐带着下人,由衙门的人指引,赶去见乐儿。 本来她还以为事情不会那般顺道,晋王妃必定会从中阻拦,况且晋王妃仵作一门独有研究,她以为对方必定会提出滴血认亲。那样她也不怕,到时候大不了说认错人了呗。 反正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可是事情实在是有点忒顺利了。 莫小姐怀着无比警惕之心,进了房门,转而朝外看了眼。 房门被关上,下人在外头侯着,确保并没有人前来偷听。 乐儿一看莫小姐,有些皱眉,但并不出言。 莫小姐并不多言,只是从自己的发间将那碧玉簪取下来,送到乐儿面前,并开口道,“是蔺老夫人命我前来。” “方才我听见他们叫你莫小姐?”乐儿识得那簪,正是与蔺老夫人相联络的暗物,这簪正是自己人的表现。 虽然前来陵州不久,但乐儿也知道这个基本的常识,蔺家与曹家不和,但是与莫家也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么亲和。这般重要之事,蔺老夫人怎么可能会交给莫家的人来做。 “蔺老夫人膝下无儿无女,只有一个孙子。蔺家并没有合适的人,但是本小姐却是极合适的。若非是我莫家给予蔺家方便,蔺老夫人也不会这般诚心相待。毕竟咱们都是共同对付曹家的!”莫小姐解释了因果。 这些乐儿却听不懂,她再度仔细看了看那碧玉簪,发觉正是自己的那只,于是便信了莫小姐之言。 接着便从莫小姐的袖口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此际便见着是一枚可爱的小兔子形状的金簪 从莫小姐手中接过来,乐儿莫名地看着面前的人,不解对方给自己金簪做什么,莫非是为了打扮用? “这个,下到晋王用的茶杯内。” 莫小姐压低声音俯耳告道,“方法时,在茶杯内搅两搅,便可成事。” 当说完这些话后,莫小姐便站直身子,再不多言此事。她反而突然提高了声调,似哭泣的声音叫道,“妹妹,我的好妹妹,终于找到你了,你可知道我找得你好苦!” “可惜呀,我们姐妹情深,但是父亲那里却不一定能认你。且容我回府去打点一番,这便接你入府啊!” 小蝶赶来之后,便听见乐儿的房内传来莫小姐的哭泣之音。她停下步伐,沉着脸皱起眉头,一脸的不可相信。 又等了会儿,莫小姐哭毕,在屋内又对乐儿说了些什么。 小蝶隐约听见了一些,但都是日常之事。 不由地,小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来晚了。 在相府内宅呆了十多年,小蝶并非是初出茅庐的小丫鬟。看遍了内宅的各种暗斗黑手用尽手段,她虽然冷观,甚至是被鱼肉,从不能够插手。但是经验还是有的。 像如今这种情况,她很快便猜到自己来晚了,错过了重要的部分。 但是这更能说明,莫家有阴谋。 纵然不是针对小姐的,也是针对姑爷的。 既然针对姑爷,也是针对小姐。 因为小姐与姑爷是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 小蝶当下决定,此事不告知小姐,因为小姐并不会在意,由她自己暗中监视,再做决定。 她暗暗冷笑一记,心道这莫小姐的伎俩,可都是相府内宅大家玩剩下的,居然也敢再拿出来班门弄斧! 如此便到了午时,二哥回来,君梓琳与他吃了顿便饭。 见小蝶没什么禀报的,君梓琳也懒得再问,都由她去了。 不过小团子处却传来了信,这小家伙儿倒是很机灵,回来便偷偷告诉她了,那世子爷的侍卫不见了。上街去买东西呢,便这样失踪了!连他的小捕头队都没能看见,究竟是怎么失踪的。 追魄行事,君梓琳没有能小团子说。 因而听小团子如此回禀,她知道追魄得手。 看来那第二份的纸条已经到了章世子的手中。 当下君梓琳好心情地又吃了一碗饭! “妹妹,你近来吃得有点多哦。”都已经接近吃饭的尾声了,郑普徙却见妹妹居然又盛了一碗饭,并且吃得那个起劲。一面郑普徙很忧心妹妹胖了,毕竟衙门内还住着个超级大美人儿,他压力很大,担心妹夫被走。可一面又很高兴,妹妹是不是怀了晋王嫡长子了,所以才会这么有饭量? 君梓琳不太高兴地哼了声,“不过才多吃了一碗,这一碗还没有吃完,再说我胖了吗?” “无论怎样,妹妹也该保持这身段。” 郑普徙比划了一下,也难免想到那盈盈动人的乐儿姑娘。 君梓琳冷冷地把筷子一扔,呼地站了起来,转身便走。 “喂妹妹,你怎么了,生气啦?” 郑普徙没想到她这样生气,当下便追,拦她在屋内。 “哥哥只是说说嘛,没有其他的意思。”郑普徙只能道歉,知道妹妹精明,必定是看出了他的心思。 君梓琳回头,冲郑普徙灼灼看来,寒声道,“哥哥,你知道你今日所说所为,若是换到周烬身上,会有怎样的下场?” “什么下场?”郑普徙吓一大跳,忍不住想到在刘大人的衙门内,妹妹解剖那血淋淋鲜尸的情景。而此刻那鲜尸,似乎变成了自己的身体。当下忍不住暴汗,有点怕了面前这个妹妹。 “和离。” 君梓琳冷冷地吐出二字,微微眯起眼,缓缓说道,“走过了这么长的路,有些事情我也在渐渐悟出来。若是一个男人,拿别的女人与自己的妻子相比较,那么便证明这个男人的心已经与自己的妻子,渐渐分离。他已经移情别恋,再不关心他的妻子。” “幸而是二哥你,幸而不是周烬。”君梓琳轻轻抚着洁白的指尖,将所知宣褚于口。 第872章 正好顺水推舟 郑普徙闻听此言,暗暗出了身冷汗,庆幸眼前的女子多亏是他的妹妹呀。 若是妻子,这回他是要面临和离的危机了。 同时身为男子,郑普徙有点同情起晋王。 娶了他这个妹妹,晋王以后的日子,苦啊! “二哥是觉得我太严厉了吗?” 君梓琳徐徐转头朝二哥看去,“二哥,在感情之中,我便是这般眼里容不得沙子。因为不能够容忍男子三妻四妾,所以便无法再一块生活。一旦周烬与我离心离德,便是我们分离之时。你明白吗?二哥莫非忘记了,这也曾经是你、大哥还有父亲母亲所坚持的信念,现在,二哥怎么会将这信念远远抛离了呢?” 她这一番话,令郑普徙由震惊,同情,渐渐变得自责。 是啊,曾经这是他们郑家人的信念,并非是容不得晋王纳妃,只是看不下去宝贝妹妹受丁点委屈。而这,竟是变相的不想看见晋王纳妃的。 现在仅仅是乐儿姑娘的出现,他对这信念竟隐隐有抛弃之势。 人,怎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难怪圣人有云:吾一日三醒吾身。 郑普徙轻轻一叹,上将把妹妹拥入怀中,感慨:“是二哥造次了,妹妹说得对。” 父亲一生只有母亲一人。 而大哥也只一妻。 郑普徙也未曾想过纳妾,甚至是现在娶妻,他都觉得太早。 只不过因为乐儿的出现,他虽然未动心,但人类对美貌的天性欣赏,却是未有半分改变。继而生出了与妹妹的比较。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也许他会认为乐儿比较与晋王相配。 这思想真是危险呐。 人,果真是易变的动物! “二哥不必自责。”君梓琳摇摇头,真诚道,“其实我也没想过这样,刚开始我只想要平平凡凡的容貌,最安静的人生。但走到今日,那些话已经没必要再说,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知道她的意思。 郑普徙打包票,“今日晋王殿下对乐儿,未曾看过半眼,没有一丝关注。此事二哥敢保证,妹妹不能怀疑殿下!” 这一点上郑普徙很钦服周烬,于是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知道,但并不惧怕即将发生的。”君梓琳道,所说的一时令郑普徙听不懂。 用罢了饭,燕青急急赶来,向大人禀报,“世子那里又摔砸东西了。” 郑普徙随了妹妹的意思,颜色很淡,轻描淡写:“让世子赔付即可,不必在意。” 让他继续砸吧,反正都是极普通的家具,但是要价却是比珍贵的家具还要贵上十倍之多。 所以衙门也愿意赚这笔银子。 而近来,郑普徙还特意给自己卖力工作的属下发了额外的银钱,全都是从世子爷那里出的。 大家伙干起事来,劲头满满。 这是他做知府以来,最痛快的一次。 不等燕青说话,君梓琳跟着问道,“你可知道世子爷砸东西,其间都说了些什么吗?还有什么其他奇怪的举动?” “妹妹你问这个干什么?” 郑普徙很是奇怪地问道。 君梓琳回过头来,对郑普徙笑笑:“二哥,正如你所见。晋王殿下与你秘谈,我却没有过问。现在也请二哥您容我问一下燕捕头,可以吗?” “行啊。”郑普徙还能说什么,这个妹妹也忒自立了些。他只得退下去,把空间给这两个女人。 燕青见大人离开,她也乐意与王妃娘娘单独相处。 于是知无不言地回禀,“我听到世子爷的房间内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但都离不了什么‘密信’、‘侍卫’之类的。其间还听到什么‘银子’等话。反正很奇怪!虽然世子爷也常常闹腾,但是不像这回一样,竟有这么多怪异的话,我觉得必定是出了事!也许是世子爷被威胁了!” 不愧是做捕头的人,燕青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再联系之前,世子爷的房间被人射进箭去。 很显然他必定是遭到了威胁。 见燕青这般说,君梓琳满意地连连点头。看来那纸条果真是管了用。 只是问章睿苑要一百万两,是不是有点多呢? 身为穿越人士,还是个很普通的穿越人,君梓琳自认为一百万两白银是天文数字。若是要她花,怕是辈子都花不完。 不过这些银子还包括周烬的呢,那男人总是将银子往军队里面使,搞得他自己一贫如洗的。 身为妻子,她得给他留出些来,总不能让他的部下受苦受罪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的部下也是他的左膀右臂,怎么能让臂膀受罪? “燕捕头辛苦了,此事还要劳烦你继续多关注世子处,若是有异常,向我回报。” “娘娘放心吧,您便是不这样说,我也会那么做的!”燕青一副包在身上的样子。 眼看着天近黄昏,君梓琳本想去世子处看一眼,顺便知己知彼。 不过小蝶匆匆赶来,说要让她快点回宅子。 待上了马车才知道,周烬回了玉林宅邸。 “天还没黑,你怕什么?”君梓琳对这丫头的大惊小怪很是不爽,自己的事还没办完! 小蝶振振有词,“小姐,您不回宅子,姑爷若是找到衙门来,会更麻烦!”她是暗指乐儿在衙门内。 今晨一早,姑爷来了一趟衙门,差一点就被乐儿给缠上。 小姐能冒险,小蝶却再也不愿意冒险恶。 她继续道,“小姐明日也莫要再入衙门了,这衙门的事情奴婢都替小姐您办得好好的!”如此一来,姑爷也没有理由再入衙门。 “傻丫头,想得忒轻松。”君梓琳一笑,摸摸小蝶的头发,“你不想想王爷是去见二哥的,他们之间有秘事相商,就算我不入衙门,晋王也会主动来衙门的。” 小蝶一听也是,便道,“那只能想法子让莫家把乐儿带回去了!反正莫小姐也认了乐儿为妹妹,正好顺水推舟。” 闻言君梓琳笑而不语,事情如果有这样简单就好了。 对方是冲着周烬来的,哪里能那么简单就打发了。 主仆俩沉默了阵,这便看见玉林宅子到了。 只看见周烬正在院子内观览,很有闲情逸致。 但见他穿的依然是今日清晨离开时的那身旧袍,上面纤尘不染。看来他并没有出远门,或许是在城内游走。 第873章 老婆子必定会把两位打扮得美美 今日二哥也出了门,并不多时便归来。现在周烬也没去恒州,这两个人莫非是私下有事情? 君梓琳也不问,上前行了一礼。 却听周烬问道,“爱妃,上回你亲自给本王做的那件新袍子,在何处?怎的找不到了?” 回来时周烬找了一圈,没找着。 君梓琳闻言,轻轻一笑,上下打量了眼面前这芝兰玉树的男子,含笑道,“王爷这般模样便已人中龙凤,怎么想起那新袍子了?我也不知呢,但是让小蝶去找找,许是能够找到。不知王爷可记得最后见着那袍子,是在何处呢?” 她一下说了如许之多,周烬都不知道该答哪句话了。 当下晋王上前,把爱妃拥进怀中,两人眨眼间就粘在了一块。 四处的下人纷纷垂头,仿佛没看见般,只听侯命令。 “因那是爱妃亲自为我做的袍子,自是值得百般珍惜。至于那袍子在何处,本王记得最后见它,是在我的衣箱之中,还记得那会是雪卫浆洗干净后,特意问了,我要他放进衣箱之中,是以才这般清楚得记忆。不知爱妃还有何问题?” 她所问的,他俱一一如实作答,并没有故意漏掉问题的意思,诚挚得几乎让人落泪。 君梓琳反手拥住男人劲瘦的腰,仰起雪白的小脸,冲他看去,“原来王爷对那衣袍如此珍惜,还记得我为你做了件白色的袍子…不知你弄到哪儿去了?” “在帝都王府内留着。”周烬答,依然不遗余力:“因着绣贵妃一事,我与爱妃你相离了一段时日。那时候白袍便一直睡在我的枕边。及至追爱妃来到陵州,那白袍便被留在了王府内。一则乃是白色,穿上半日光景,便染了脏并不好浆洗;二来,那时候我以为这将是爱妃为我所做的,惟一的一件、也是最后的一件袍子了。”所以并不舍得再穿上身。 晋王这般说,下头的人狠狠垂着头,但是两只耳朵可都听着呢。 自此大家从王爷的嘴里,再次听到了王妃对他的重要性。 因而各人的心里,也各有一杆秤,对王妃一如对待王爷般忠诚。 “手中还有一些余钱,要不再做两件?”君梓琳见他说得这般动听,虽则理智尚在,但难免会被他的话给感动。 人都说男人最擅花言巧语,可周烬这样的话,正戳她的心。 为心爱的人豪掷千金的事情,君梓琳寻思着,自己今日看来也是要做上一做的了。 “自是极好的。” 周烬欣喜答应,并道,“只是本王并不太喜爱那蓝色袍服,若是爱妃愿意的话,多做几件黑袍,这样浆洗起来也省时省力。再者我会常常出门,太明艳的衣袍,会瞧出脏污,反而不好。” 君梓琳扑哧一声笑了,冲男人埋怨而喜欢地俏皮嘟嘟唇,“王爷,您贵为皇族,却说出这种话来。若是传出去,怕是天下没一人会相信的!” 事实的确如此,很难想象,周烬会是因为不想多洗衣裳,而穿暗色的衣袍。 再者初时君梓琳见晋王时,但觉得他气势浩荡威慑凛凛,一袭黑袍,更是威慑天下,更凭添了他的震慑余威。 而他若是穿明色的衣袍,反而少了几分这样的阴森气势,多了几分明快。 可今日听到这原因,也的确令她哭笑不得,却觉得拥着自己的这男人,着实可爱得紧,着人喜欢。 夫妻俩说实,小蝶前来劝道,“小姐,满城的人都知道姑爷的身份。这样出去选衣料,怕是会有困扰。” 那些曾经垂涎于小姐的男子们,必会更加相看。 而向往荣华富贵的,也会丢帕子掷果子,勾搭姑爷,小蝶才不乐意! 漏了身份,反而失去了平凡人的快乐。 君梓琳闻言朝周烬看去,想听听他的意见。 “本王好歹不是要犯,想必这陵州的人虽知道我到了这里,却并非是谁都见过我的容貌。爱妃,咱们选一家小铺面,这样可好?” “依王爷之意。” 君梓琳轻快答道,两人对这陵州城了解许多,知道哪家铺面是哪个富硕豪族名下的。 最后便选了城西北角的,一家老夫妻开设的衣裳铺面。 门面很小,也不过是伸臂的宽窄,晋王夫妇携手进去,都有点紧巴,只能一前一后进门。 这屋内却是陈设很清雅,燃着檀香,并没有其他令人不喜的味道。 看店的是个老者,花白的头发,背腰有些佝偻。 他见进来一男一女,便上前来招呼,步伐有些迟缓,仔细看,竟是有腿疾。 一面给两位招呼着坐在厅室内惟一的一副桌椅上,一面他冲身后的小门喊,“老婆子,来客人啦!” “哎!” 他的婆娘答应着,声音很是苍老,继而便见一个穿着蓝色粗布头发全面的婆子由那小门外走进来,看见那椅中坐着的一对青年男女后,那婆子露出满是褶皱的脸,笑眯眯地上前,“客官们来啦,不知有何需要的,老婆子必定会把两位打扮得美美的!” ‘想看看衣裳,若是可以的话做身衣袍。’ 君梓琳看到这对老夫妻后,心里便有些后悔。 她男人是人中龙凤,可是这老夫妻处的衣料都不是当下时兴的,花样也很老旧。想必做出来的衣袍,也不是什么太好看的,必定是老式的。 这样的衣袍穿在街头,会降低周烬的格调。 以前别人都知道周烬是周公子时,却是无妨。 但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是晋王殿下,再穿老旧的衣袍,便极不合适。 之后那婆子取了衣料过来。 并非是柜台上所摆的一些,而是一块块的小点布片,被放在托盘内,供客官前来选购。 君梓琳见那些衣料,禁不住暗暗称奇,这些衣料竟是比那柜台上所摆的要好上数倍,而且在这衣料上的花样,看那跳跃式的充满爆发力的花样,竟是隐约含着这陵州的彪悍民风。 真是不看不知道呀。 当下君梓琳把花样给周烬看。 “好。” 晋王只给了一个字,其实他也看不懂这花样是怎么样的,反正看爱妃的样子似乎像是见着新式玩意儿,她必定是觉得好的,那么也一定是好的吧。 第874章一个劲地冲他看 晋王妃觉得王爷对布匹没有兴趣,存着敷衍之意。 当下便愈发地连声追问了好几遍。 周烬不得不轻咳一声,连说了好几个自认为上佳之语:“这花纹仿佛战斗之意,确是有些新颖,不错,不错!” 原来这花纹也有战斗的寓意? 君梓琳左右看了阵,硬是没看出来。 当下她也不再追问周烬,反正这个男人没有审美细胞,已经是板上订钉的事实。 她又问这店主婆子要了几块新布,并放下一锭银子。 婆子倒是热情,随后从众多布匹之下,掏出了压箱底的。 君梓琳见那是一幅朱红色的布匹,但上面却绣着许多连续的符号,看着仿佛一个个放大的细胞般。 当下她禁不住暗暗思量,原来在这个世界已经如此进步了么,这染布以及花样也都这般上好。 于是给周烬选了三块料子,分别是朱红,黑色以及玄色。而每一种颜色做两件,一共六件。接下来是看样式。 对于店面内摆设的几种老款式,君梓琳都不大喜欢。 便问那婆子有没有新式的。 婆子很是犹豫了下,似乎是不知应不应该推荐出来。 “婆婆,只要是好看的,我们必定会付银子的。”君梓琳温和地说道。 从章睿苑处弄来的银子,不花白不花。何况周烬的确需要多添置几件新袍了。 “倒是有,但只是可能穿出来就——” 那婆子迟疑地说道,随后便冲旁边看了眼,正是朝着她的夫君,那老者征询地看去。 这时就听那老者道,“虽则能做新款式的袍子,但需得多等几日才可。而价钱么——” “只要款式新疑,价钱不成问题!” 君梓琳微笑,便见老婆子转身又进了屋,随后她拿了个崭新的册子出来。 在桌上展开之后,一向不问这些内事的周烬,也禁不住朝这边看来,“这些袍服的样式,怎么有点像……” “是吧。其实是在那边有许多这样穿的。但是在咱们这里,却是极少穿。何况现在那玚国也与咱们不那么和睦,是以老婆子我才会有些担心。” 听见这店铺婆婆的话,君梓琳算是明白,这些新颖的样式都是来自于玚国。 虽然极好看,但是不管是在帝都还是在陵州,都极少有这种穿着的。 君梓琳摇摇头,还是不要了,就给周烬做老款式的吧。 “来两件这种款式的!” 就在她决定放弃时,就听见晋王朝着册子描画的两项款式指去。 那婆子本来以为没有希望,谁知客官竟然指定了,一时喜一时又很忧,担心这样的新款式是否能穿得出去。 “婆婆尽管做便可。其他的便按照咱们自己人的样式来。”周烬吩咐。 不需要他再多说,那婆子已再无问题,遵命离开。 然而等退下之后,婆子才发觉自己竟然如此听这位男客官的话,一时感到惊奇不已。 夫妇二人在铺里面出来,于这偏僻的街头慢悠悠地走着,身后马车追随。 “殿下做了玚国的款式,是要干什么呢?” 君梓琳轻叹一声,朝身侧的男人看去,意有所指:“我是不是又要有许多时间,再也看不见你了?” “爱妃你想差了,这款式新颖,本王才会要做的。”周烬笑,没心没肺的样子。 “随你。” 君梓琳不再追问,反正问也问不出什么。 天色渐渐暗下来,君梓琳感到自己小手被他的大掌给拉住。 夫妇二人手牵着手漫步在街头,忍不住想到昨天晚上。 君梓琳扭头促狭地朝身边的男人看去,晋王爷似乎是意识到爱妃眼神所怀的意思,他俊脸有些臊热,故意板着脸命令:“不要看我。” “殿下长得好看,谁不想看你。多看一眼是一眼的。” 君梓琳哄他,还是一个劲地冲他看。 “今天晚上,月色也不错,王爷想不想——”君梓琳逗他。 “不必。” 周烬想也不想便拒绝。 “哦对了,今日一早在衙门,我听说乐儿姑娘受伤了,你就在跟前。”君梓琳突地想到此事,便试探性地问身边男人。 周烬闻言,根本就没有在意的神色,极淡的口吻:“受伤?本王怎么不知道?” “嘿,我听衙门的人说的,就在你的门前受伤的,怎么可能没看见?!”君梓琳从他大掌中抽出自己的手,叉腰,要理论到底的样子。 周烬骄矜地沉吟了下,转眸看了眼爱妃后,这才微微启唇,却先点了点头,表示她所说的,是正确的。 “怎么了呢?”君梓琳刨根问底,显然不问出点什么来,她是不肯罢休的。 周烬转眸看着身边这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女人儿,她那双好奇而奕奕的杏眸染着从未有过的芳华色彩。 “爱妃必定还得记那女子在画舫上鼓琴的情景,出现得太是时候,反而引人怀疑。”周烬缓缓说道,眸中有着独属于他的轻狂恣意:“对此事我本是十分怀疑,今日清晨却也正好被我捉到了把柄。” “这女子与那世子的侍卫,配合得天衣无缝。也不看看,这演戏的成份多明显。本王是上当的人么?” 君梓琳挑高了眉头,朝身边的男人看去。她就不相信,他没瞧出来。那“世子的侍卫”,不正是傅绫萃吗! 这男人是故意装看不出来的! “如此殿下真是火眼金晴啊!”君梓琳又是感叹又是赞美地说道。 “当然!”周烬扬脖,语气无比自负。 君梓琳撇撇嘴:说他胖,他还喘上了! 虽不知周烬是怎么想的,但是他既然这样说,内心必定是存了疑虑的种子,如此一来乐儿想勾搭上他,怕是有些难度。 哪怕是冲着美色去的,以周烬那理智的脑袋,也不太可能会将那乐儿收入后宅。若是依男人的本性来讲,至多……玩玩罢! 夫妻二人到了人多的地方,便乘上了马车,赶回了宅子。 “爱妃,明日我会在这陵州办事。”周烬告诉一声,便进了沐房。 君梓琳答应了,心里想着明日周烬是不是还要再去找二哥? 这两个人究竟有什么阴谋啊? 周烬沐浴完,君梓琳已经将床榻铺好,小蝶把小雕喂饱,并时常带过来玩。 第875章 借机倒在他的身上 待晋王进屋后,小蝶便迅速地把小雕带出去。 不知这小雕记仇还是怎的,羽翼未丰,却依然“哇哇”叫着,试图振翅要啄周烬。多亏小蝶跑得快,要不小雕就飞到晋王身上,指不定真的能将他皮肤给啄破。 “怎么,爱妃养的这小宠,这是记恨上本王了么。”周烬携着一身沐浴完后的桂花香气,朝床榻走来。 “我也去沐浴。” 君梓琳摆摆手,不理会他的话,跟着进了沐房。 晚上夫妻俩躺在同一张榻上,君梓琳有点色色地想,昨晚周烬必定是坏得够呛,不知小周烬还管用不。当下她便想伸手去摸摸,等到触手之后才惊觉,自己赫然变成了一个女流氓。 “爱妃,本王不介意你用嘴巴来侍候。”周烬凉凉的声音送来。 君梓琳手蓦地惊滞,当场便伸手捂住了嘴! 她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差点被周烬给捅哑! 这男人忒狠了! 她怎么会担心他的小兄弟会不恢复呢! “哼!” 君梓琳翻身背对着他躺倒,再也不理她。 “爱妃,方才是说笑的,莫往心里去嘛!”周烬的确是有一点没有恢复,毕竟昨日他是真的动了情,却被中途打断,这重伤实在令他痛不欲生,后来又洗了冷水沐,今日鼻子嗓子的便有些不适,有些提不起兴致来。 但令他颇觉意外的是,爱妃的兴致很高涨。 他也翻身,长腿勾住爱妃的腰,长臂拢住她的双臂,当下便如大鹏鸟般,瞬间将娇小的她覆盖住,俯在她的耳畔低吟,“爱妃,生气了?” 君梓琳动动,还是不理他。 “爱妃怎么才能消气?” 君梓琳一字不吭,但杏眸流露出冷光,与坚决。 “爱妃~” 周烬再唤,君梓琳猛地回身,与他面对面,断他念头,“以后,不准再打我嘴巴的主意,知道吗!” “呃……” 晋王爷听后愣了下,随后一笑,用一种委屈的语气问:“莫非也不能亲亲你么?” “总之,那个……不行!”君梓琳严苛拒绝。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誓要听他一句话。 过了半晌,周烬苦哈哈地点头,“如此,便依爱妃吧。可惜了本王以后的幸福日子……” “你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你知道么!”君梓琳不屑一顾。 周烬很委屈:“那大不了以后我轻一点,那总行了吧爱妃?” “不行。以后你再敢,我就永远不说话,你别想再用我的嘴巴……” 房间内晋王与王妃又吵了起来,俨然有声势越来越大之意。 在外头守侍着的侍卫们:“王爷跟王妃在吵什么?听说衙门来了个乐儿姑娘很美,是不是因为这个?” 小七最有发言权,连忙摇头:“我看了,王爷对那乐儿姑娘连看都没看一眼。但是乐儿姑娘实在是美呀!” “怎么可能,比咱们王妃还美吗,我不相信!”罗投立即摇头,表示很不相信。 小七急得直道,“当然是。你们是没看到,当时郑二公子的眼睛都看直了,可是咱们王爷,半眼都没看!这便是区别!” “若如此,王妃又跟咱们王爷吵什么?”罗投大摇其头,这么好的男人,王妃都不珍惜,她还想找什么样的啊,之前竟然想跟王爷和离,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小七抓抓脑袋,眼珠转动,寻思,“我听着像是关于嘴巴的问题?” “是啊,王爷说不用王妃的嘴巴了。王妃说以后再不说话了。”旁边的小二挤进一句话来。 小五和小六齐声道,“莫非王爷是要封王妃的口?可能王妃话太多了!” “不呀,王妃话很少。今日我跟着王妃和王爷去布铺,王妃前后都没说上十句话,但是王爷的话才多。” “之前王妃有一回是声音突然哑了说不出话来,怕是因为这件事。明日且再看看吧!” “行,咱们明日看看,或许王爷是为了惩罚王妃,不让她再说话呢!” 几名侍卫各怀心思,随后都散开来,各司其职。 这一晚上,君梓琳与周烬因为“嘴巴”的问题,“不欢而散”。 第二日清晨,两人各自神清气爽地起了榻。 众侍卫暗中观察,发觉王妃娘娘的声音没问题,王爷也没有半点不悦,两个人的神色都好极。 用罢了饭,听闻王爷又要去衙门,罗投与小二和小六纷纷来了精神,三人寻问小七,能否跟着前去,以保护王妃的名义。只要小七在王妃那里通融一下,必定可以的。 在衙门内有一名女子,相貌甚至胜过王妃娘娘,大家都想去见识见识。 “这个,我得去请示娘娘。” 小七说道,立即便被大家给推出去询问。 君梓琳见宅子内的侍卫要追随自己,想来他们每日都窝在宅内,很是憋闷,于是她很开明地点头,便允了小七的请求。 这些侍卫个个都是周烬身边出来的,君梓琳不需要多嘱咐,他们自然知道自己的职责。 而周烬,眼看着爱妃身边突然多了仨人,且都是自己的人。 男人一时很是纳罕,寻思着是爱妃那一顿顿丰盛的饭食,把这些手下给收买了啊。否则自己只派了小七一个来保护爱妃,这罗投等三人居然主动前来。 看来他们很闲啊! 晋王面上无色,心下已经有了定数。 随后到达衙门内。 罗投等人追随在小七身后,入了衙门后,但发觉想一眼看到那位乐儿姑娘,极难。 周烬先随君梓琳去了她在这衙门内的居所,看了一圈,似乎是在检查着什么。 君梓琳不想打扰他,也不知这男人心中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想必是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听他安排下面的人,要加固这门窗。 当即君梓琳离开房间,先去章世子处转一圈,看看一百万两银子准备得如何了。 晋王殿下一入了衙门,乐儿便在其后听说。 于是她将自己故意崴了的脚抚了抚,勾动粉嫩的唇瓣,心机重重地一瘸一拐地站起来,便往君王妃的房间而来。 这个时候一定能够碰上晋王殿下的。 现在她的脚崴了,便能借机倒在他的身上。 第876章 爱妃没影 这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的。 男人碰见软的,必定会硬了。 以她的容貌姿色,没有一个男人不上钩! 乐儿一步步挪到君王妃的房间,正欲进去,便看见那房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穿着旧袍却难掩玉姿仙容的绝美男子。这男子迈出门后,便转身背对着自己,朝前头走去。 “王爷……” 乐儿千娇百媚地唤了声,满以为那男人会停下来的,谁知他跟没听见似的,径直离开,在前头的拐角处消失了踪影。 必定是自己喊的声音太低了! 乐儿暗暗思量,便下决心,要好好准备下一次呼唤,一定要声音大一些,还要掺杂着柔媚,一定要让声音就令男人心动! 她强忍着疼痛,快步追上去,并伸手按了按袖口内那掩饰着的金簪! 周烬转了个弯,便去找爱妃。 他已经命令手下人把爱妃暂时歇息的房间加固,但是爱妃不见了,她又去了何处? 中途遇上衙门的人,询问了后,知道爱妃是去了章睿苑的房间。 “她依然对那钱财不死心。” 周烬暗暗轻叹一记,若是从前,他必定很介意爱妃与章睿苑的相见。但是现在,虽然不会介意,但爱妃这见了钱财,犹如蚊子见了血似的禀性,实在令人苦恼。 她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周烬轻轻叹息一记,当下便往章世子的房间走去。 对于爱妃来讲,这章睿苑也成了一块香饽饽。 走到章世子的房门前,周烬推门而入。 身后跟着而来的乐儿姑娘,正好瞧见晋王殿下的衣角,消失在了世子爷的房门口。 乐儿咬了咬唇,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上回遇上世子爷的那个侍卫,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她一眼就瞧出来,对方真身其实是个女人! 再没有比女人更了解女人的了。 乐儿私下想了,这个女人必定是世子身边的女人。 她还暗中观察过,竟有侍卫听从这个女人的命令。 看来这个女人身份并不一般。 为了个世子爷,真犯不着与这种女人杠上。 但是相形比起来,君王妃要好对付得多。何况晋王的权势也比世子要大得多。 无论怎么算,晋王都是最佳人选。 现在晋王进了世子的房间,乐儿左思右想,最终决定进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万一若是晋王不成功的话,好歹还有个世子爷,她无论怎样都不会太吃亏。 乐儿一咬牙,闭眼冲进了世子的房间。 傅绫萃早在旁边守着呢,乐儿进去时,她拧了拧眉,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让苑哥哥看见乐儿这倾世美貌,的确是一大失败。 但转念又想,周烬也进了苑哥哥的房间,乐儿又是冲着周烬来的。指不定人家还看不上苑哥哥呢。 但是该防的还是要防。 若是乐儿成功有惑了晋王,那么以后便再没有君梓琳,她必定会上前重重踩上一脚,让君梓琳成为丧家之犬,以报昔日的仇恨! 而在前情之中,君梓琳首先进了章睿苑的房间,她是蹑手蹑脚,故意突然闯进去的。 里面的人没有防备,就被她看见惊人的一幕。 原来在世子所居的这个房间,竟是另有乾坤。 君梓琳看见从那乾坤之内,步出来一名侍卫,正是章睿苑的四名侍卫之要柳栎。他手中正拿着东西,从君梓琳的角度来看,那是一幅城区地图。 难怪手下的人很少回禀,世子屋内有进进出出的现象,并很是安静,却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来做什么?!” 章睿苑寒声质问,面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怒与惊愕。 听到这话,君梓琳却有些高兴,一副捏着章世子把柄的样子,故意做出洋洋得意之色,扬扬脸,笑问,“世子,有什么是不能给人看的,您光明正大,生什么气呢?” “出去。” 章睿苑二话不说,下了逐客令。 可君梓琳完全不吃他这套,朝着那副桃枝画景的作品看了一眼,却是不动声色的还击,“若说是离开,应该是世子爷您离开才是。毕竟这是衙门,不是客栈。纵然你付了银子,可也没有道理挥赶同样身为客人的本王妃,是不是?” 柳栎拧眉,自君王妃进来之时,他已经有了动手之意。 没理由让世子使个小小的女人给欺负的道理。 不知是气恼到了顶点,还是想到了其他的法子,章睿苑怒极反笑,也说道,“看来君王妃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柳栎,请她出去。” “好吧,我走。” 君梓琳也不再强硬留下来,当即她福福身,做出退下的动作。但是眨眼间,她身形动若脱兔,当场朝着那幅桃枝画疾驰而去,誓要看看里头究竟是何乾坤。 柳栎没想到堂堂的晋王妃,居然出尔反尔,且行事犹如肖小一般。 他并没有防备,竟是被君梓琳给抢先,钻进了那桃枝图之中! “动手。” 柳栎就听见世子凌厉的命令,再看世子神色,便知他已经起了杀意。 不管后果,只遵从于世子的命令。 柳栎当下起了杀意,瞬间回身,也朝着那桃枝图之后疾奔过去,并一掌袭出。 但就在此际,门再次被推开。 而进来的高大俊美的男人,更是令章睿苑心沉到谷底,面色更是布满寒霜,犹如寒冬一般。 “晋王,但不知你不请自来,有何要事?” 章睿苑试图掩盖住那桃枝图,却是来不及。 而他想通过说话,来扯住周烬的腿脚,却也不能。 周烬作战经验丰富,战场上尔虞我诈之事多不胜数,人心歹毒不尽可数。 属于练武人天生所特有的对敌势的敏感,与对危险的警觉,彻底激发了他体内的警报。 进来之瞬间,那一刻他眼角瞭到了柳栎钻进桃枝的身影,那动作快若闪电,那气势含着杀气,即使隔得这般距离,也被周烬感受得清清楚楚。 心思电转,方才进来的人是爱妃,而现在爱妃没影。 周烬自然不会认为,爱妃会避自己,以至于躲在章睿苑的房间内。 夫妻二人时日久了,对彼此还是有些了解。 虽然爱妃从来没有说,但周烬能感觉到,爱妃并不喜欢章睿苑,甚至怀有极深的憎恶。 第877章 一百万两到手 醋是一定要吃的,周烬内心却极清明,知道爱妃与章睿苑不会发生什么,虽然他一定要吃醋。 而躲在这章睿苑的房间内,以避自己。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章睿苑出言询问之时,晋王爷根本就充耳未闻,身形如虎豹般啸来,瞬间便遁入那桃枝图之后。 “该死!” 周烬进去之后,章睿苑彻底被激怒,怒不可遏! 他一拍桌子,骤然起身。 当下他也要跟进去之时,就听见门被“哐当”一记,硬生生地撞开。 章睿苑:“……”今日本世子的房间成了赶大集的场地,竟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闯进来么?! “嘤咛。” 不见那人,却第一眼看见了匍匐在地上的一道柔软的娇躯。 在暴怒时刻,章睿苑气愤得想杀人,尤其是这个该死的东西,居然也向晋王夫妇一样,闯他的房间像是走菜市场一样,若是不给点教训,他堂堂世子之尊,就会被贬得一文不值! 章睿苑大怒,顾不得身后的桃枝图,立即便冲上前,想把这个该死的闯进来的东西,直接丢出去。 “嘤嘤嘤……” 当这个闯进来的“东西”,仰起小脸,露出了她那倾世美颜之后,章世子怒火烈燃到顶点的情绪,瞬间像是被最温柔之手,抚慰而过似的。 这张脸……是世所未见过的绝美。 是比君梓琳更美丽的存在。 他身为世子,自认为见过各种各样的美人,哪怕是宫内的娘娘,他也是都面见过的。 但是从来没有一张脸,能够与眼前的这张脸,有资格相提并论。 “你是谁?” 章睿苑语气虚弱地问,待发出声音后才惊觉自己居然一点气怒都没有了,在遇上这个女人后,他那刚烈的脾气,化作了绕指柔。 闯进来的乐儿姑娘,本以为撞进门后,会一下子扑倒在晋王殿下身上。 谁知道她竟跌落于冷硬的地面。 真实的疼,故意崴了脚而不去医治,被这一撞一摔,更疼,钻心地疼火燎地袭来。 梨花带雨,她晶莹的泪珠儿便涌了出来。 “小女子名乃乐儿,因不小心崴了脚,才歪倒闯了进来,求公子恕罪。”乐儿望着面前这张略略苍白但却俊美的男性容颜,虽然比不上晋王殿下的刚柔并济的绝美,但却也不那么输场子。 这个人,便是世子爷吧?章世子爷! 乐儿内心有几分失望,但是很快便又重整旗鼓。 上天让她遇不上晋王,却遇上了世子爷,那么即使是世子爷,也是好的。 “快起来,让本世子看看是伤到哪里了。” 章睿苑伸手将她扶起来,这才发觉面前这乐儿柔若无骨,身如弱柳,却是芳泽无以复加,巧笑倩兮却是丰姿尽展。这样的天生尤物,令人不心动都不行。 他自认为并非是没见过世面之徒,但是现在却也不得不沉沦在这乐儿的美貌之下。 甚至忍不住想,这乐儿若是被周烬见了,是否也如自己这般呢? 守在门外暗处的傅绫萃,自始看到至终,将一切尽收眼底。 指甲嵌进皮肤之内,血溢出来,她却丝毫没有感觉。 弄巧成拙,再没有比现在更能生动展示眼下境况的了; 很难想像,乐儿没能有惑成周烬,却是把章睿苑的魂给勾走! 强忍着内心的愤恨之意,她咬紧牙关,誓要将今日之仇统统讨回来。 在桃枝图内,君梓琳发现桃枝图的后面是一处通往外头的暗道。 身后柳栎一掌击来,君梓琳猛地朝侧面躲去,想闪过这一掌。谁知道等了半晌,那一掌没来。 黑暗中再侧耳细听,就见咚的声,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君梓琳拧起眉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重新朝回走,感到脚下一拌,有东西拦住了她,并将她绊了个趔趄。 她本能地想扶住什么,接着身子落进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这怀抱如此熟悉,都让她忘记了防备,“周烬?” “嗯,是本王。” 男人令人安心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跳得怦怦的心,在这一刻安定下来,君梓琳紧紧握住他的衣裳,不解地问,“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还有方才那侍卫……” “爱妃,我们出去再说。” 周烬将这小女子揽在身侧,两人便朝前走去,要探出这密道的尽头处,究竟是通往哪里。 走了大约一柱香的声音,眼前渐渐有了光亮,继而面前的视线豁然开朗。 随后便听见那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来,回头再往来时路望去,发现这里是一处山林。 但还不知道这山林是在何处,“八成是出了城门。”周烬道。 君梓琳点头,“没想到章世子还有这等本事。连我二哥都不知道的房间秘道,他竟找了出来,并且稳坐于房中。其实他究竟出来过几次,都干了些什么事,咱们都不知道。却还傻傻地以为,他很老实的呆在房间内养伤。” “爱妃,咱们回去吧!” 周烬不答话,只是揽住身边的女人往回走。 正如所料,他们果真是出了城,再走出面前这条山路不远,往前人多的地方,便是到了城门口。 两个人走在人群之中,却并没有被人识出来。 一路上周烬都很沉默,他并没有再回衙门,只是转了个圈,到了一处茶馆,便将爱妃也领了进去。 两个人找了一处雅间坐了下来。 君梓琳看他这态度,便知道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 一盏茶下来,周烬开了腔—— “爱妃,离开陵州吧!” 他的这话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君梓琳没有吱声,并不想直接拒绝他,也不想违逆他,让他不高兴。 现在她才知道,当在乎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想看到这个人伤心失望,是想让这个人一直快乐的。 现在,她不想让这个不快乐。 但是再过六日,或许一百万两就能到手。君梓琳不想放弃这个发大财的机会。 这世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君梓琳不想承认自己是那么俗气的人,但是周烬的俸禄不够,她的也不够用。何况再补贴军中呢。 虽然钱财这个东西俗气,但是人活在世上,就要吃喝拉撒,谁也避免不了,她要做周烬的贤内助,也想帮他分忧。 第878章 品茶看风景 而眼前便是机会。 “章睿苑现在有两拨人在追剿于他。但是关于宝藏一事,他一日没有完成,便不能够回帝都。再者,他也没有机会回帝都,因为在沿途中,他将遇到无尽的追杀。这一次,他能否活着回到帝都,是未知数。爱妃,陵州已因他的到来而产生危机,你应该离开。”周烬把茶杯方向下,不再避谈此事,深邃的眸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女子,不放过她半点神情。 “你呢?” 周烬以为会听到爱妃点头或摇头的回复,但没料到她竟问出这两个字。 “你要离开陵州吗?”君梓琳再问。 周烬偏开脸,并不作声,心里却一点点地布满难舍之意。 他已经再三延迟离开的时间,但是他将再也延迟不了,因为有事情催着他必须尽快离开,但是短时间内,他回不来。 而他的手下侍卫,需得追随他前去,那件事容不得有失,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君梓琳身边没有侍卫,绝对不可以。 但是衙门的人,是不可能保得住她的。 现在,回到帝都对她来讲,是最安全的选择。 “能不能带上我?”君梓琳再问。 “不能。”周烬摇头,避而不谈自己的事。 他所经历的事情,不是她那查案验尸的日常,他要做的事危险万分,她不能够前去。 “嗯。” 君梓琳得到回答,并没有露出失望之色,反而很自然地应了声,尔后回他,“周烬,我想留下来。” 听到她的回答,晋王爷的眉缓缓地收紧。 君梓琳继续道,“如果陵州真的充满危险,我留下来,不会添乱,反而会成为二哥的助力。纵然不是为了那一百万,为了二哥,也要留下来的。” 一百万…… 周烬默默地抿紧了唇,眉心拧成了一个死疙瘩,他的爱妃,好贪财啊! “我能帮上忙,周烬,你答应我吧,我必定要留下来的。”君梓琳语声慢慢变得坚决起来。 晋王爷不语,偏头朝着打开着的窗户看去,外面人来人往,茫茫人海,忙忙碌碌。 他站起身,君梓琳忙拽住他的衣袍,声音恳切:“我要留下来,你答应好不好?” 不想用强硬的口气与他对着干,想让自己的决定得到他的认可,得到他的同意。不想让他生气,也不想看他板着脸的样子。 君梓琳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袍,要听他说是,要看他点头。 但是周烬却是别开了脸,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衣袍,从她的小手之中抽出来。 “你必须走。”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甩袖离开。 他这样坚决,令君梓琳很感压力。 她扔了茶杯,起身忙追在他身后。 但是他在衙门处经过,却并没有再往内去的意思,就这样离开。君梓琳皱眉看着他绝决的背影,那旧袍随着他挺拔的身躯飞扬而作,然后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 “这次,他也太坚决了。” 君梓琳喃喃地停下步伐,并没有追上去,而是转身回衙门。 “君姐姐!” 此际身后传来道略稚嫩的声音,君梓琳回头,只见是蔺小公子,小脸有了红润,皮肤细腻,长眉若柳,那曾瘦瘦的小圆脸,现在也略胖乎了些,终于显示出了一点婴儿肥的感觉来。 随在蔺小公子身侧的是他的奴仆,并阮檀儿。 “见过王妃娘娘。”阮檀长福身行了一礼。 “起来吧。” 君梓琳点头,示意起身,想回衙门内聊,蔺浩俊却邀请君梓琳去他的别苑。 这小娃子才多大年纪,竟有了自己的别苑。 君梓琳暗暗羡慕这些有钱人,又再度想起了曹大公子的居所,那里像是公园一样的。这蔺小公子的别苑,该不会也一样吧。 “走吧君姐姐!” 蔺浩俊心情不错,今日也是特意选了自己身子舒服之时,并打扮了番,唤上了阮先生,这才赶来衙门。未料这般有缘,竟在衙门口遇见了君姐姐,看来她必定是送人时出来的。 马车带着他们往那别苑而去。 君梓琳发现是去了城外的一处近山水的府邸,沿途风景秀丽,很是怡情。 蔺浩俊先下了马车,君梓琳见他跳蹦自在,有着少年人的活泼,便暗自点了点头,知道他恢复得极好。 “君姐姐,下来吧!”这小公子完全没拿她当王妃,依然如昨一般待她,并小大人般伸出手,欲要扶着她下马车。 “小公子,还是让下人来吧。”阮檀儿在旁边建议道,这时便有小厮前来,因没有杌子便跪伏于马车前,君梓琳踩着这人的后背,由小公子扶着,便下了马车。 “走吧君姐姐,这里山明水秀,我养病时也常常来这里,通常不过三两日便能好。其实这里也是游玩的好地方,我带你去!”蔺浩俊欢喜地捉住君梓琳的手,便引着她往前面而去。 不远处是一所大宅子,在这山水之间被圈起来,里面是一排排的屋舍。 “看吧,我把那美丽的山水圈进了房子之中呢,走吧君姐姐!” 蔺浩俊兴致高涨,牵着君梓琳的手便冲了进去,这房舍的仆人一路福身行礼,并不见阻止。那阮檀儿也在旁边寸步不离地陪伴。 抽空君梓琳看见她已经梳了妇人髻,便知她与那原秀才,好事已成。 一路小河流淌,环绕山水。 听着那哗哗的流水声,看着身边蔺浩俊欢喜的表情。 事实上君梓琳与这蔺小公子并没有像云攸灼与他这般,情谊深厚。 今日小公子来见她,君梓琳也说不上原因。 因着那乐儿一事,君梓琳对蔺家以及莫家,都存了疑虑。 就在不远处,早已经铺设好了矮桌以及茶几,在青碧的草地之上,背倚着山水,品茶看风景,不失为一种雅趣。 “姐姐,我们过去吧!” 蔺小公子当下拉着君梓琳入座。 阮檀儿在蔺浩俊的邀请下,也跟着坐了下来,三人围坐于一团。 有仆人上了点心以及七品茶后,便被蔺浩俊给挥退下去。 至此,才得以几分清静。 君梓琳问了阮檀儿诸事,听她条理清晰地明确答复,便点了点头,“原秀才能够重振精神,考取功名,自是最好的了。” 第879章 事情发生的太凑巧了 “姐姐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全赖于娘娘与郑大人的英明,请受檀儿一拜!” 君梓琳忙把阮檀儿拦住,笑道,“你已经谢过一次,不需再谢,起来吧!” “今日来寻我,可是有事?”前情已经叙完,君梓琳准备转入正题。 阮檀儿未语,只是朝蔺浩俊看了眼,两个人的眼神在这一相接间,便打了个商量。 君梓琳发觉阮檀儿抿了抿唇,而另一边蔺浩俊却开了口,“蔺浩俊拜见君王妃!” 方才那总是做小孩子状的蔺浩俊,却是突然站了起来,并彬彬有礼地对君梓琳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礼。 “起。” 君梓琳虚虚一扶,心下略略有几分准备了,当即便听这二人说下去。 站起身来,蔺小公子目光朝四下一扫,坐回去时,声音也低沉了几分,说道,“君姐姐,是有事情才求到你这里来,只希望您能像当初诊治俊儿时一般,尽心竭力。我等小民,不敢多求,只求王妃姐姐您能为我等做主,便是三生之福!” 这小家伙突然变得如此会说,且言辞恳切动听。君梓琳被说得欣慰不已,感叹这孩子常年生病,却有如此好的教养,虽没有入仕,相信以后必定前途无量。 不自禁地,君梓琳想到小团子。 那小童与这蔺小公子的年岁相差不算太多。 这蔺浩俊浑身充斥着病弱的奢侈之气,而那小团子则是精气神儿充沛又精明。两个孩子各有千秋,因所生长的环境不同,却也有所区别。 不管怎样,君梓琳有私心,她本心里是喜爱小团子多一些的。 “小公子请说。” 君梓琳微笑地点点头,让蔺浩俊尽可以直说出来。 “近来往蔺家进进出出的,有一些行色古怪之人。”蔺小公子说道,便扭头朝阮檀儿看去。 阮檀儿接道,“小女子也瞧见那些人,感觉他们都不是善类。但是这些人会进出入蔺老夫人的屋堂。所以小公子很担心,想请王妃娘娘您想想法子。” “可以报官。”君梓琳道。 蔺浩俊点头,“报官与报给王妃姐姐您,没有区别。所以我便赶来告知王妃姐姐您啦!来,姐姐尝尝这茶,与您上回在蔺家饮的那七品茶,又有一些本质的不同,您尝尝!” “多谢。”君梓琳客气地点点头,亲自捧过那茶来,饮了一口。并眼角的余光扫了眼面前的蔺小公子,内心暗暗叹息这小家伙虽然年纪幼小,但却有独到而精敏的观察力。 他显然是察觉出,自己并不想管这蔺家之事,是以才转移了话题。接下来,他必定准备在一番话之后,旧事重提,并使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君梓琳再饮一口,因心中有事,却是没有尝出什么滋味来。当下将茶杯放下去,心想着这蔺小公子与小团子,倒是各有千秋。 不过她又想到一事,小团子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识字读书。 若是二哥以后继续用他,小团子必定得练武。 看来她得替二哥谋划一下,小团子今后的前途问题。 之后这蔺小公子果真说了些园林建设之类,接着便引君梓琳在这别苑之中逛走。 “这别苑多时无人居住,真想将它租出去,还能得些银钱。”小公子感叹道。 微风吹拂而来,君梓琳略感几分快意,对于小公子的话,也并不在意,只道,“空着与住着人,两相都好。” “君姐姐要不要搬过来,我们同住呀!”蔺浩俊突然说道,语声朗朗,诚致非常。 “我现在所居的宅子,是极好的。”君梓琳道。 就听蔺浩俊低下头去,表情立即变得很黯然,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般,启唇微微说道,“君姐姐,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可讲。”君梓琳答道,内心已有离开之意。 “今日之所在要请君姐姐出马,原也是有一件事使我不得不如此做。正是玉林宅邸。”蔺浩俊说着,便扭头朝身边的阮檀儿看去,“这玉林宅子曾经是阮家的产业,君姐姐可知晓?” 当然知晓,还知道那宅子曾经被喻为不祥。 君梓琳心中答道,当初她在查原秀才一案时,各方各面都调查得很清楚。 关于玉林宅子,她知道,但却觉得与那案子没有关系,于是放置一边。 “前些日子,我听祖母说,阮家的产业要收回来了。” 蔺浩俊这话说出,君梓琳便感到几分意外,仿佛背后有人在无知觉下抓住自己的头发,而此刻自己才知道一般,那种感觉,不舒服极了。 “此话怎讲?”君梓琳问,深吸口气,好吧她一个大人,成功被小孩儿牵着鼻子,对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了。 “君姐姐一定不知道吧,那我来告诉你吧!” 如此君梓琳便听蔺浩俊将话说下去。 原来当初周烬虽然是租了玉林宅子,但所租非人。 那玉林宅子的抵押期限已到,阮家将会收回那宅子。换句话说,玉林宅子将成为原秀才与阮檀儿的新婚之所。 而晋王夫妇…… 算是被那租住人给骗财,所以势必是要搬出这宅子的。 于此,君梓琳面上无色,内心却暗暗叹息,她现在算是无家可归了么? 屋漏偏逢连阴雨,本来就该为银子发愁的她,现在更有理由发愁了啊。 如今才知道,这蔺小公子因何要说此处的别苑,要租出去或请人来住之类的话,原来是有这一出在此等着。 “那宅子由王妃娘娘住着即可,檀儿有地方住的。只是小公子提了句,王妃娘娘不必放在心上。”阮檀儿立即应景地说话。 蔺浩俊当即举举手,用他那少年人特有的天真语气,却带着老成世故说道,“君姐姐就过来嘛,我们一块在这里住,反正我也不想去蔺家住了,好不好?!” “云公子也要过来住呢,君姐姐也过来吧,好不好!” 若是不提云攸灼,那事情还好办一点。 此刻君梓琳听见“云攸灼”之语,当下便打消了这蔺浩俊的建议。 君梓琳没想到自己竟即将被赶出玉林宅子。 回去的路上,君梓琳沉默不已。 事情发生的太凑巧了,周烬要她离开陵州,从蔺浩俊那里,便知道了她的宅子要被收回去的消息,一切好像冥冥注定,可未免太过巧合。 第880章 三幅画 蔺浩俊说的,在蔺家进进出出的那些奇怪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君梓琳返回玉林宅子,问了侍卫,知晋王已离开,不知去了何处。 早知他会走的。 君梓琳寻了个台阶坐下来,支着下巴,目光幽幽地望着面前的一切。 初来这宅子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与周烬一同种植下的那四棵桑树,也在茁壮成长。 这里留下许多回忆,包括在这桑树上,她被周烬给…… 连那般羞怯的一幕,都好像在昨日般,可眨眼便要离开。 如果有银子,真想买下一片宅子啊。 君梓琳无比渴望地想着,依靠租住别人的地方,不定什么时候会被赶出去。很难想象,连权势高高在上的晋王,也有被人赶出家宅的一日。 人,真是各有各的苦处。 可如果真的在这陵州买下宅子,那以后呢,以后会永远在这里住下去吗?永远不回帝都城了? 君梓琳想到这,思绪再度陷入死胡同。 无论怎样,周烬是必定要回帝都的,那里有他的家。可她呢?来的时候是想好和离的,而现在,君梓琳深知,自己的心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这个男人了。 “好在,衙门内还有我的居所!” 君梓琳庆幸地吐了口气,冷不丁回想起来,周烬今日随她去衙门时,便是让人加固了她居所的门窗之类的。 这个…… 他该不会是早知道要搬离这玉林宅邸吧? 而且他已经知道她不会离开,所以事先命人加固了她的居处? “咕咕咕——” 感觉思绪像是被突然通开了一样。 伴随着鸟儿叫声,君梓琳回头便看见小雕羽翼渐丰,正张着双翼朝她扑闪过来,两只鸟爪在地上飞奔,双翼也跟着扑闪。 君梓琳伸手,一把将它捞进怀里,轻抚着它的羽翎,嘴里阵阵有词:“你这家伙,莫非也认同我方才的想法?看来你爸爸真的是在为我着想对不对?不过你爸爸走了,我都没来得及向他表示感谢呢。” “小姐,您在说些什么呀?”小蝶走过来,听见自小姐嘴里吐出一些奇怪的话语,什么是“爸爸”? 君梓琳见她过来,便招招手,让人坐在自己身边,因道,“我在跟小雕说它爹爹呢!” “咦,那大雕不是已经死了吗?”小蝶歪头看着小姐,不解她说的是谁。莫非死的那只真的是母雕吗?公雕现在来找小雕了? “咳,我说的是晋王。” 君梓琳脸红了红,摸摸小雕,“晋王是小雕的爹爹。” “呃。”小蝶听了一脸尴尬! 也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姑爷就变成了一只鸟的父亲。 小蝶抿着唇不敢笑,只是想想姑爷会生出小雕,感觉就很奇怪啊。 “好了,以后晋王是你爹爹,见了他要叫爹爹哦!”君梓琳拍拍小雕的脑袋。 这只小雕“咕咕”叫了两声,拿自己脑袋蹭君梓琳的手,仿佛是听懂了她的话般。 “去找几个侍卫前来,看来咱们要搬家了。”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骤听这话,小蝶反应不过来,一时惊倒。 君梓琳将玉林宅子到期之事一说,小蝶腾地站起来低叫,“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有人敢骗姑爷?明明这租住的时期没到,那人是骗了姑爷吗。小姐,咱们绝对不能搬!” “搬吧,这里将用作新房,是阮檀儿与原秀才的新婚房子。纵然是被骗了,也吃点亏吧,莫要耽误人家新婚喜宴。”君梓琳摇摇头叹息一声,决定不予计较。 小蝶叉腰,愤愤责备起来,“也不知这雪卫办的什么事,租个宅子也能给人骗了!多亏他不在,否则这满宅子的东西,我势必都要让他一个人搬!” 这丫头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 君梓琳摇头,并不再说什么。 宅子内的东西不多,所存留最多的,也只是一些记忆罢了。 手下的侍卫多,很快就搬完,将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衙门内不用的房间存放,待到选好新院址之后,再做打算。 君梓琳转而进了厨房,取了些炭块过来,随后便将自己压箱底放着的纸板给拿出来。 她取了椅子来,便坐在上面,手捧纸板,以炭块“刷刷”地画了起来。 先取景后院子的花园。 这里野花遍地,长势喜人,旁边有四棵桑树,尚还幼弱,却焕发着生机。 在不远处有四枚圆拱形石凳与一张石桌,还有围在四下的院墙。 小蝶远远瞧见小姐手不停动作,走近了,便见黑色的炭块在雪白的硬板子上,一笔一划地刷刷描摹开来。 不过半柱香的时候,眼前这些景色,顿时变成了小姐手中画板上的一草一木。那么真实的景,现在全部都浓缩进了小姐手中的硬板子之中,神奇而炫魅,令人惊喜。 “小姐,您真厉害!” 小蝶惊喜地说道。 “你站到旁边去。” 君梓琳冲小蝶点点头,当下手一动,在这画景的旁边,又添了几笔。 只见一个古代扎着小辫的丫头,自然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画完这一个,君梓琳便转过身,画自己面前的这一排排的房屋,心里感慨,如果有相机,该是多好,没必要这样辛苦地画速写了。 将面前一排排的房屋,极快地画完。 随后君梓琳便站起身,并取了第三张硬板,接着往自己的卧房而去。 这是令她另一处留恋之所,卧房。 那张超大的床榻,还有周烬曾经睡过的耳房,每一处都充满着回忆的气息,每一个地方都令人神往,想要再多经历一遍,再经历一次。 小蝶抱着小姐画的三幅画,心里敬仰之情滔滔不绝。 “走吧,回衙门。” 君梓琳说道,当下命人把宅子的事情交接好了,通知阮家的人可以搬过来。 郑普徙见妹妹大小包袱地来衙门,当下便笑着调侃,“妹妹回娘家了,有没有兴趣再近一步,回帝都城?” 君梓琳直接皱紧了眉头,嫌弃道,“二哥,你现在跟晋王越来越一个鼻孔出气。” 碰了一鼻子灰的郑普徙,当即便闭上了嘴巴,只是心里却很是担忧,见君梓琳进了去,他很是忧愁地看着妹妹的背影,这下子算是怎么赶都赶不走了。 第881章 你给不给 与此同时,乐儿与自己的姐姐莫小姐也在衙门内共用了午饭,君梓琳进门时,莫小姐正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只是她的脸色不太好。 “发生何事了?” 君梓琳问身边的衙役,而这些衙役却是一脸的讳莫如深之色。 看来在自己离开之后,这里曾经发生过事情。 君梓琳老神在在地猜测着,结果刚进了自己房间,小团子小大人般在里面来回走动。看见她之后,立即便奔了过来,像是发现新大陆般的表情,“君小姐,有新情况!” 把房门一关,小团子将事情娓娓道来。 他年纪尚幼,说得也不算全面,但君梓琳却听明白了。 基本上能概括成一句话,那便是:乐儿姑娘与章世子同赴云雨,且尽人皆知。 君梓琳:“……”有一种谜一般的幸福却失落之感,于心头萦绕,却摸不到其原由。 半晌,君王妃说不出话来。 小团子眼神精敏地看着她,等了半天,拿小手戳戳她,小心翼翼地:“君小姐你怎么啦!” “没事。” 君梓琳回神,可思绪久久回不来。 她让小团子在旁边呆会,自己好好整理番思绪。 结果在自己钻进那桃枝图之后,所有的记忆都断层。 也难怪,接下来所经历的,便是被追杀,被周烬救,然后从秘道离开。 至于乐儿与世子爷,真的没有半点印象。 她一直视为“大敌”的天下第一美女,却变成了世子爷的人。本来她还以为,本来乐儿也是一直追求着周烬的啊,怎么最后结局竟扭曲成这样? 世事难料! “你还知道些什么?僻如世子身边的侍卫们,都还好吗?”君梓琳要问的人,其实是傅绫萃。 这个眼底揉不得沙子的女人,在知道天下第一美人睡了她的“苑哥哥”之后,结果会怎样呢?她一定会疯了的。 “除了少了一个叫单狭的侍卫外,没有任何异样啊。”小团子如是答道。 没有任何波澜,反而更可怕。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可怕的。 君梓琳抿唇站在屋内,拧眉思索,怕是乐儿小命要保不住了啊。 要不要救呢? 可又关她君梓琳什么事呢? 只是天下第一美女,在这个世上,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出现的。何其难啊,这样的美人儿,若是死了,该多么令人心痛! 不过很快君梓琳便来不及想这些事情,章睿苑处已经开始下手。 “王妃!” 追魄敲门而入,反手将门带上,眼角余光扫了眼小团子,敛了敛眉,开口说道,“世子的人已经到达陵州,分布在陵州城各个角落,他们已经开始下手!” “下手?怎么下手?”君梓琳疑惑地问。 “暗中搜查。” 追魄神色凝重地说道,“有可疑人等,便会丢掉性命。” “王妃,可有下一步的安排?” 追魄再道,他们不能作以待毙,因为章世子的手下绝不容小觑,且已经开始凶猛反击。 若是这般下去,早晚会查出,那威胁要一百万两银子者,便是他们。 即使不能在明处动手,暗中处,他们的力量也绝对抵不过章世子新来的这股力量。 “你去,做一张假面来。” 君梓琳想了想,朝追魄勾勾手指,追魄略有所思凑上前来,就听她压低了声音:“要单狭的模样,我要百分之一百的无差错。” “这……王妃是有何计?” “你不必知道,去做事吧!” 追魄沉默了下,最终抱拳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随即君梓琳朝小团子看去,“这些日子你还有你的那些小捕头们,都不要再出动了,免得遭到波及。对方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就做些明面上应该做的事吧!” 小团子眨眨眼睛,眼珠转动。 君梓琳见他这模样,忽地想到蔺浩俊,为免这孩子轻举妄动,她便问道,“你现在可去学堂了?” “没有。”小团子摇头。 他本是流浪的乞儿,最后有幸被郑大人所指使办事,哪里可能去学堂呢。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君梓琳问,耐心满满。 “不知道。”小团子摇摇头,他以为现在很好,想就这样过下去。想罢他朝面前的君王妃看去,大大的眼睛里面有着询问之色。 “想不想跟着我?”君梓琳再问。 小团子润泽的眼睛里面,流露出惊喜,连忙追问:‘真的可以吗!’ “需得识字才行。”君梓琳立即板起了脸。 “君小姐放心吧,我一点不怕苦的!”小团子甜甜说道,信心满满。 “如此,自是可以。” 君梓琳故意肃起脸,交待道,“我会对二哥提你入学一事,你可要乖乖的去学才行。” “小的遵命!” 小团子似模似样地双手抱拳冲君梓琳规矩地行了一礼。 见他如此,君梓琳摸下巴点头,感觉这小团子以后可以带在身边。 她之后便去寻了二哥,把小团子的情况一说。 郑普徙立即瞪了眼,“妹妹,你要把小团子据为己有吗?想要孩子,你可以自己生嘛!” “你给不给?”君梓琳冷下脸来。 “当然给。”郑普徙叹息一声,“妹妹怎么这样不经逗,你要个人,二哥能不给吗?再说我这衙门里的人多得是,小团子在这里还真发挥不了作用……” 结果郑普徙的话没说完,君梓琳已扭头离开。 “妹妹,二哥的话还没说完!” 郑普徙的声音在身后炸响,君梓琳撇撇嘴,只当没听见。 现在的情况是兄妹离心,夫妻离心。 周烬有事不告诉自己,与郑普徙也在暗中谋划着什么,这件事二哥同样也不告诉自己。 君梓琳有时候都想不透这些男人,之前还誓言说不与晋王掺合,郑家与晋王府掺合到一块,对郑家没好处。这个二哥,眨眼间就违诺。 让人简直一点法子都没有。 返回屋子,便见乐儿姑娘正在她房间内等候,“拜见王妃娘娘。” “免礼。” 君梓琳虚虚一抬,示意她起身,两人进屋。 乐儿不请自来,不让自坐。 君梓琳才坐下来,她也跟着坐到了旁边,“不知娘娘可还记得,乐儿送给您的那样东西?” “记得。”君梓琳答,眉眼不动。 第882章 正妃之位 那枚玉符,乐儿是从章睿苑身上得来的,本是藉此来得到晋王的宠爱。结果阴差阳错,她现在跟了世子爷,很显然这玉符,她不仅要拿回去,更可能会将此事说出来。 忍不住的,君梓琳有几分忐忑,若是聪明人,自不会这样。但这个乐儿,不见得是个聪明的。 “王妃娘娘,乐儿需要您的帮助。” 正思索着,就听见乐儿恳切地说着,声音含着楚楚动人之色。 “尽管说。” 君梓琳轻轻吸了口气,大有要强自忍耐的意思。 现在乐儿已经成了章睿苑的人,君梓琳感到了紧迫性与威胁性。需得将她的计划快些提前,现在仅剩下六日的时间,她最好能够提前完成计划,把银子弄到手。否则功亏一溃,甚至有可能会死在章渣男之手。 当时在秘道时,这渣男便没有给过她半分生路,追出去的柳栎,实则对她下了杀手。若非周烬在,她非死即伤。 必须得速战速决了。 不知道君王妃在想些什么,乐儿继续自己说话。 “乐儿自从跟了世子爷,现在虽说是世子的人,但是世子的那些手下,却是从来不听乐儿的命令……想来乐儿在世子身边,依然是没什么地位呀!好在有王妃娘娘您撑腰,乐儿以后便不必再忧心了。娘娘您说呢?”乐儿说着娇羞地朝君梓琳期望地看去。 “乐儿姑娘的担忧极是。” 君梓琳做出一副沉吟之色,轻轻地拢起眉头,接下来却住了口。 “怎么?” 见她竟然不再说了,乐儿倾身,紧张地娇躯轻颤,连忙问道,“娘娘可是有未尽之言,但说无妨。” “在帝都城,世子已经有侧妃。若是乐儿姑娘想要成为正妃——”君梓琳话止住了,抬眸为难地看过来。 本来乐儿来君梓琳这里,是想通过玉符威胁一番,使君梓琳为自己所用。虽然不能够成为晋王的妃子,但是有君梓琳这个大靠山,乐儿也不怕莫小姐与她反目成仇。 那金簪是派上用场了,可惜却是错用到了世子爷的身上。 这使莫小姐很生气。 不过方才君王妃说“成为正妃”,她真的可以成为正妃吗? 一瞬间狂喜冲击在心头,乐儿仿佛看见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盛景。 她本来以为自己成为世子爷的侧妃就可以了,但是依现在君王妃的语气,似乎她有希望成为正妃! “王妃,那我该怎么办才好呢?成为正妃!” 乐儿眼中燃着野心勃勃的烈焰,君梓琳看在眼中,叹在心头。 章睿苑是什么人啊,吃干抹净之后,翻脸不认账的渣男! 当初与原身君梓琳的婚契,他犹不放在眼里,又何况是眼前的乐儿呢。在没有利益相关之下,乐儿纵然拥有绝世美貌,也难抵她家世薄弱的缺陷。 想成为正妃……有点难。 何况章睿苑并非是那种能被美色所惑之辈。不过话说回来—— “乐儿姑娘,章世子并非不懂礼数之辈。只是与姑娘你第一次见面,便有了夫妻之实。此事未免有些不妥。” “怎么不妥?”乐儿闻言,目光一乱,强自镇定的回击,“世子爷他有感觉了,本姑娘无法抵抗,便顺从了他,这很正常,王妃怀疑什么!” 在乐儿发火之际,君梓琳不忘观察于她。 发觉一个问题,说不定章睿苑还真是、可能是栽泥坑里了。 而这个乐儿,暗算了章世子?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一直呆在衙门内,除非是有内应或者是有人替她带进来……莫小姐?! 瞬间,君梓琳想到莫家。 而今乐儿追迫到眼前。 君梓琳心平气和的一笑,却是话锋一转,冲她建议道:“乐儿姑娘,若是你能够怀上世子之嗣,相信这正妃之位,怕是没人敢与你一争。” “是吗?”乐儿听后,有些迟疑起来,咬着唇思考。 “你且先回去想想,若是有需要的话,便来回我。我必定不遗余力地助你。”君梓琳淡淡一笑,命人送客。 乐儿退了下去,君梓琳轻叹一声,其实帮乐儿姑娘,对她来讲倒是一件好事。 毕竟能够让傅绫萃不好过,便是她最乐意为之的事。 谁让傅绫萃也不让她好过呢。 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没事斗一斗,说不定不小心就分出人胜负。 现在世子有了侧妃,在衙门又有了新的美姬侍候。呵呵,这会要把傅绫萃给气疯了吧。 正在此际,便听见前面院内传来一阵惊心动魄的震呼声。 君梓琳拧眉,开门走出去,顿时小七在暗处显出身形来,追随在她左右。 只看见衙门内的人血迹斑斑,有的逃进来之后,直接就摔栽于地失去知觉。 “去取药箱!” 君梓琳冲身边震喝一记,小团子还没离开,听到后立即机灵地冲进王妃的屋子,不一会儿便把那淡粉色的工具箱给提了来。 当下便打开工具箱,让小七将那重伤的衙役按住,取出药粉来止血并包扎。 其他的衙役也是痛哼阵阵,眨眼间院子内惨叫声冲天。 待将一个个受伤者包扎完成后,君梓琳浑身汗湿,往四下扫了圈,没见着燕青,当下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她,一个姑娘家,受了伤便不好了。 “王妃!” 自那拱门处突然传来道低叫,君梓琳回头看去,立时见着满脸是血的燕青栽在地上。 “去救人!” 君梓琳冷喝一记,小七冲过去将燕青带过来,只见她浑身是血,手臂无知觉地耷拉着,像是断了般。 显然她的情况比其他人还严重。 “移到屋内榻上!” 君梓琳厉声命令下,飞奔上前,紧急抢救。 一番抢救之下,燕青已疼得晕了过去。 而更令君梓琳惊心的,二哥不见了! 他究竟怎么了? “小七,你去寻郑大人!”君梓琳即刻命令道。 小七上前平心静气地禀报,“王妃,罗投他们就在附近,便让他们去查可否?” “行。” 小七撂下话,便飞速赶了出去,不一会儿回来又再度守着王妃。 过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郑普徙带着人归来,听说了衙门内发生的事,他大吃一惊。 第883章 死也值 君梓琳奔上前,查看二哥毫发无伤,这才松了口气。 “究竟怎么回事?” 郑普徙未料自己的人竟损失惨重,当场寒了脸。 衙役第五木上前,他受的伤较轻,说话也得索,将所遇之事回禀道,“属下等在那城西北之处,正在查探,便遭到劲袭,损失惨重!有两名衙役,根本就没能回来……” 这些人回报之时,君梓琳带着小七等人,便远远的守在外头,并不刻意去听那些话。 “小七,衙门的人遭袭,此事你事先可知晓?” “不知呀。”小七很奇怪,王妃竟然会问他这样的话,他时时刻刻跟在王妃身边,怎么可能知道衙门内的事。 “罗投他们知道否?” “这个,属下不知。”小七瞬间明白了王妃的意思。她要问的并不是衙门内的事,而是晋王爷的事。 罗投他们一直都在宅子内,现在虽然搬离了宅子,在在此前,却是如此。也便于听从王爷的命令行事。王妃是在打听王爷的事情。 “属下将罗投他们找来?”当下小七建议道。 “不用了。” 君梓琳叹息一声摇头,反正纵然是她发问,周烬的人也不太可能说什么的。 正要回去,身后郑普徙唤了她,“妹妹,有事与你说。” 说着兄妹二人往议事房而走。 “事情极有可能与世子有关。” 进到屋内,郑普徙神色凝重地说道,他转身坐下来,握拳锤桌,愤愤然道,“若是世子的人动的手,我必定不放过他!” “二哥,你可有证据?”君梓琳沉默了会,开口问道。 虽然章睿苑的人似乎都已到位,但没有证据,君梓琳依然不想随便怀疑,纵然对象是章渣男。她也不会做没有意义的臆测。 闻言,郑普徙反而醒悟过来,猛然回头朝妹妹看去,他几乎忘记了,妹妹做事最重证据。 当即郑普徙扶额,深深地叹息一记。 有些纠结地拧起眉心,屋内长久的沉默。 “若是二哥担心会违诺,那便不要说了。妹妹会永远默默支持你的。”君梓琳轻轻说道,在身后,伸手温柔地握了握兄长紧绷的肩头。 “唉!” 郑普徙重叹一记,无可奈何。 妹妹已经猜到,这件事关乎自己对晋王的承诺。 但是他并不需要妹妹在背后默默的支持啊,他需要有价值的支持! 郑普徙纠结地想了阵,最后一拍掌,“那我都说予你听!” 不行,他需得到妹妹的襄助才行。 现在晋王离开,手下的侍卫全部都留给妹妹,他、需要这股力量!更需要妹妹的本事! 当下郑普徙把晋王这两日与自己商议之事,尽数说出。 而君梓琳听罢之后,愕然无语。 其他的她都没在意,所惟一在意的是周烬彻底离开了陵州,并且是孤身一人。不,也许雪卫也在恒州。 可是他们两个人,势单力薄。 他竟将所有的侍卫留给了她! 之前在茶馆,那是他最后的忠告,他故作严厉,却也知道不可能赶她回帝都城。 于是早作防范,加固门窗,留下侍卫。 “他什么时候回来?”君梓琳吸了口气,有些委屈地瘪瘪嘴巴。 那男人就这样把她抛下了,连等她回应的时间,都不肯给予。 “不知道啊。”郑普徙抓抓头发,他怎么感觉妹妹的注意力完全歪了啊。现在是衙役被重伤的严正时刻,妹妹怎么净关心起晋王? 君梓琳沉默了下,转身便朝外走。 “妹妹,我说的话你听没听啊!”郑普徙在后头大呼,追了上来。 “先等等,”君梓琳摆手,“等我办完眼下的事再说。” 把郑普徙甩掉,君梓琳回房,当下将罗投等人找来。 罗投等人本是来看乐儿姑娘的,结果乐儿却跟了世子爷,害他们失望一场。却是不枉这一回,看见乐儿惊世美貌,死也值。 之后王爷本是召他们到近前,听说是要前去恒州。但最后不知怎的,竟让他们留了下来,与其他的侍卫于衙门之外的一处小院子内窝着,乃是为暗中保护娘娘所置。 白日里这些侍卫严密而偷偷地守着衙门,等候娘娘的吩咐。 晚上则都轮班,往衙门内跑上几遭,以免娘娘有吩咐。 这次,罗投等人则是直接被娘娘召唤前来。 结果听了王妃娘娘的要求,罗投等人傻了眼。 “娘娘要让属下前去恒州?”罗投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错,即刻启程。”君梓琳严正地点头,“小五等人最擅长追踪,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便能找到晋王。本妃要你们留在晋王身边,保护他!” “可是……” “还有什么问题?”君梓琳拧眉。 罗投苦涩一笑,抱抱拳禀道,“王妃明察,王爷离开前曾让我等前去恒州,但是中途又转了主意。我等是接到死令,才会守在王妃您的身边。若是听从您的命令,前去恒州,一旦被王爷发现,便是死路一条呀!” “罗投所言正是!”小六在旁边附道,“娘娘应该了解王爷,因上回娘娘受伤坐轮椅一事,因娘娘未曾再乘坐轮椅,我等的腿差点被王爷砍断,其中惊险,不自言语,滋味难言!求王妃娘娘放我等一马吧!” 小六话罢,场内的侍卫跟着跪了一片。 君梓琳一听,深吸口气,冲下面的人问道,“那当时除了罗投以外,还有哪个在场?” 尔后小六举举手,小二也跟着举手。 君梓琳点点头,痛快道,“很好,那罗投、小二、小六你们留下来,其余的剩下之人,都听本妃的命令,前去恒州保护王爷!此事,你们还有何异议?” “这个!” 一众人跪在地上,面面相觑。 “罗投,你还有话要说?”君梓琳站起身来,大声问道。 罗投忙叩首,“属下没有。其他的人,王爷并没有直接下死令,所以王妃的做法,或可行。” 这家伙认可的话语,总算是让君梓琳心里舒坦了些。 她一挥手,命令所有人都起身,并让其余的人准备一番,尽快离开。 小七不太情愿离开,他追随在王妃身边时间不短,一直在旁边侍候,一切已经习惯。其他的人再接替,他担心王妃会不适应,而且那几个人也不见得会侍候,尤其是罗投! 第884章 那些弯弯绕绕的心眼儿 此事与君王妃说的时候,却得到她如此回答:“不仅你要前去,追魄也得去。追魄跟我的时间更久,你们都得听从命令。这一回,哪怕是死,我要你们守住晋王殿下,不能让他受半点伤!” “属下遵命。” 小七只得应令,随后退了下去。 追魄听说自己也要前去,当即就觉得很为难,“王妃,属下还有许多事没有查清楚,手头有些线索,都没有去查。若是贸然离开……” ‘什么事也比不上晋王的安危重要。’君梓琳轻叹一声,望着追魄,诚恳地说道,“诚然,因为绣贵妃一事,我内心曾经怨过你们,在我身陷刑部时,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去看过我。可是现在,我已经不再生气了。因为我与晋王是夫妻,我们已经密不可分,不分彼此。” “追魄,我要你守护晋王,哪怕是死,也要护好他!” 君梓琳静静地望着面前这个男人,神色坚决。 “王妃娘娘,属下遵命!”追魄跪地行礼,王妃已说到这个份上,他自然不能再抗命。何况他的命属于王爷,他甘愿为王妃做事,矢志不渝。 而郑普徙也万没料到,他只不过是多说了两句话而已,瞬间,妹妹身边的侍卫只剩下三个! 三个人能干甚啊?! 郑普徙万分后悔,他就不该说这事。 再者,妹妹担心晋王,完全是多余的。 因为对方的身份,不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了亏。就想不通了,妹妹担心他做什么。 处理完周烬的事,君梓琳想到二哥的事。 周烬与二哥间的秘事,是由那兽翼印痕引起来的。 恒州有兽翼的线索,而在恒州与本地离得近些,周烬怀疑此事已经波及到本地,遂让郑二公子协助一番。 君梓琳从二哥的叙述中得知,他本是并不在意晋王所说,甚至是认为乃无稽之谈。 但是随后,查得属实。 追查下去后,竟十凶险万分。 以至于衙门的人都跟着遭殃。 “为什么怀疑是世子的人所为?”君梓琳不解了,这个兽翼图案在当初,她在定国公府居住时,可是一点都没察觉。现在突然冒出来,又与章世子有牵连,这其中未免也太玄乎了。 郑普徙深叹一记,摊了摊手,“妹妹,这其中的枝枝蔓蔓,为兄也说不清楚。若说是那兽翼的事情吧,迷雾重重。但是今日我的人受伤,是不是与兽翼之事有关,不得而知。但依我对定国公府的了解,其中极有可能是章世子的人参与。” “所以,这两者之间究竟有没有牵涉,就需要证据,需要去证明。此事便不归为兄管,现在咱们目标,找到背后伤害衙役的黑手即可。” 他说完,君梓琳默了半晌。 之后她再度开口,却是愁眉不展:“二哥,我对翼兽一案知道不多。来陵州之前便知道一些,可是中途被周烬瞒着许多,中间出现断层。这件事情,怕是要从长计议。” “妹妹,兽翼之事不需你管。现在咱们只管章世子这只黑手。”郑普徙一挥手,拒绝再谈兽翼之事。 这件事本来周烬不想说,其实郑普徙还不想知道呢。 因为事有牵涉到这陵州,所以郑普徙才不得不插手。 现在周烬为此事而离开,郑普徙松了口气,就把事都统统让他去做吧,自己省心。 而妹妹,也没必要插手,就让晋王去做吧。 君梓琳听罢这话,没再说话,沉默以对。 “妹妹?” 郑普徙眼看妹妹不说话了,当即便唤了声。 “哦,我在想一件事。”君梓琳示意兄长不要开口,她自顾自地说道,“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查查莫家与蔺家。” “然后再给我弄个地方,呆在衙门内,不安全。” “再之后……” 说起这事,郑普徙连忙补充道,“妹妹,曹大公子一直想见你,依为兄看虽然你已是有夫之妇,但是与他交个朋友未偿不可。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你想查蔺家与莫家,尤其是蔺家,从曹大公子入手最好!” “周烬会吃醋。”君梓琳仰起小脸,苦恼地朝郑普徙看去。 她不想背着周烬,跟其他的男人见面,感觉怪对不起那男人的。 郑普徙嗤了声,瞪了眼这个矫情的妹妹,心里暗暗鄙视,妹妹越来越讨人厌了。明明来陵州之前,还不把周烬放心上,现在却一副死去活来相爱之状,真是让人不喜欢! “好吧,为了咱们的大事,妹妹我牺牲一回!”君梓琳一副大义凛然之状,看得郑普徙更加牙疼,干脆扭过头去不理她。 晚饭时,君梓琳将自己收拾一番,并没有刻意装扮,只是把换了身素色的衣袍,直接在衙门内招待了曹大公子。 “君小姐,你怎么一直都不肯见我?!” 一进门曹鹏益便是埋怨起来。 明知道面前的人是晋王妃,他却偏偏称呼“君小姐”。 他待她,一如从前般。 所为的,君梓琳内心也清楚。 “近来事忙。” 君梓琳四个人翻过了前事,重新开了一个话题,“曹大公子,近来生意如何?与蔺家?” “嘿,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呗!”曹鹏益也不是傻子。 自己这么长时间,拼了命地想见君小姐,但硬是没见着。 现在君小姐主动愿意来见他,为什么?肯定是有事呗。 如今入了正题,曹鹏益也不想跟君小姐绕弯子。难得见上一面,他可不想玩猜心。 “事情是这么回事,蔺家近来有诸多客人上门,有点担心曹府的生意,便多此一问。”君梓琳笑,继续说道,只是依然不肯开门见山道明实情。 也许是与周烬在一起时间长了,学会了那些弯弯绕绕的心眼儿。 若是按从前君梓琳的直率,早已如审案一般,直来直去的问。 而今,连她自己也惊讶自己所说出来的话。 “你倒是说到点子上了!”曹大公子“啪”的声抚掌击鸣,跟着拧起眉头,“此事本大公子也在怀疑,蔺家不就一个老太婆和个半死不活的小孩儿么!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陌客,我父亲派人去打听了,居然没有查出底细来,事情真是怪喽!” 第885章 居然让他的药铺来接济他 “此事蔺小公子也曾提过。”君梓琳透露出一丝线索,转而紧盯向曹大公子,看他的反应。 说实话,君梓琳不太相信曹大公子。也不相信那蔺小公子。 所以才会有今日的试探。 计划在进行之前,需得查明真相,否则在虚假之中施行计划,只会使自己一败涂地。 今日要从曹大公子这里挖出点有价值的线索! “是么?” 曹鹏益听到这儿,却是摸向了自己下巴,眯起眼一副怀疑之色,“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 见君梓琳肯定的答复,曹鹏益“啧啧”两声,很是奇异的样子。 “怎么可能呢。那蔺小崽子病弱多年,一直被蔺老婆子照顾着,祖孙情深着呢,小病崽子怎么会背叛他祖母呢?” 曹大公子这话收入耳中,君梓琳默默点头,听他继续说下去。 “君小姐,你对蔺家似乎很关注啊,是不是有什么难事?” 曹鹏益一向自负之色,挑眉瞧向君梓琳。 轻咳一声,君梓琳曼声道,“我已从玉林宅子搬出来,那里用来阮小姐与原秀才的新婚宅邸。蔺小公子是被我医治好的,阮小姐又是他的女先生,于情于理,我是该搬出来的。” 听得这话,曹鹏益渐渐挑高了眉头,虽然君小姐的回答,风马牛不相及,但他怎么听着这其中有那么点暗示? 莫非蔺家发生的这事,是那小崽子和阮檀儿计划告知君小姐的? 不得不说曹鹏益极聪明,君梓琳以为自己会等些时候,没想到,话说了一会儿,曹鹏益仅沉默了一下下,便扬声道,“小崽子病好了,想必正着手掌家,也许那些进出蔺家的人挡了他的道儿。君小姐若是不嫌弃的话,本大公子去瞧瞧,到时候给你个准信儿!” 这下子君梓琳才露出个笑容来,颔首答道,“好,如此便随曹大公子之意了。” 曹鹏益听着君小姐这样的回答,禁不住扯扯嘴角,瞧瞧她说的话,不阴不阳的,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嘿,这些朝廷中人,说话真是猴精猴精的! 用罢了饭,曹大公子起身,却是对君梓琳邀请道,“君小姐,一同去逛街罢!如今夜间的市集正欢腾,一块去瞧瞧吧!” “好。” 君梓琳连眼皮都没眨,一点头,便答应了曹鹏益。 她这样痛快,倒是让早准备着被拒绝的曹大公子愣了愣。 然而很快他便知道自己高兴得过早,因为君小姐不是要单独与他逛街,而是找上了一个丫鬟还有一个小不点儿! 小蝶与小团子分别跟在君梓琳身边,一左一右夹着君王妃。而曹大公子便只能远远的隔着一个人,与君小姐并肩而行。 曹大公子:这街逛得真憋屈。 主干道的夜市在夜间还是有一定规模的,但是人少,那些摊贩摆了不过半个时辰,便准备收摊。 君梓琳逛到尽头处,发现这里竟有零星卖药草的。 只是药草晒得半干不新的,有的竟是发了霉,而价格也不高。 但发了霉的药草,药用价值很低。 曹大公子见君小姐在药摊前停下来,当下便道,“这些药没什么好看的,你若是想用药材的话,直接去本大公子的药铺去买。” “老伯这药草你是自己挖的?” 君梓琳没答应他,目光朝这卖药草的老伯地摊前看了一圈,随后开口问道。 “是啊,姑娘要买么?这些一共算你五钱好了,姑娘买了吧!”老伯把面前的一堆药材推了推,渴切地说道。 君梓琳不要没用的药,更不会花冤枉钱。纵然面前的老伯看着很可怜,但没用的药材她不会用。 曹鹏益在旁边不耐烦地挥手,“没用的药材,都扔了罢,卖不出去的!” “你的药铺,有这些药材么?”君梓琳偏头看曹鹏益,对方却是被堵了一声,别开头去,嘴里嚷嚷,“我怎么知道有没有,我又不是大夫!” “那以后你的药铺,收这老伯的药材吧!”君梓琳微笑地建议道。 “什么?”曹鹏益猛地回过头来,望着君梓琳乌溜溜的灿烂杏眸,一时他有些迷惑起来。 君梓琳把那老伯往曹鹏益处一指,再次道,“我说,让你的药铺,收这老伯的药材,就按市场价的两倍银子来收。但是老伯,这药材不得出现发霉变质情况。至于眼下的这药材,你都扔掉吧,已经没用了。” “曹大公子,你可随身带着银子了?” 君梓琳如此问,曹鹏益更是愣住了,眼珠子上下骨碌着,一动不动的,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小团子可不管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当即便对曹大公子上下其手,终于从他的腰间摸到一个绣着银白色丝线的荷包,转而奉到君王妃面前。 而君梓琳从那荷包内摸了摸,发现都是五十两一锭的,没有小数目的。 她想了想,将那一锭五十两的塞进自己腰包,转而问小蝶要了一块碎银子,转而交给那老伯,因而开口说道:“这是给你的定金,以后老伯所挖到的药草便送到曹大公子名下药铺之中。” 那老伯感谢地接过银子,又被小团子问询了家中地址之后,便扔了药草,匆匆离开了夜市。 本来鼓鼓的荷包,少了一块五十两的银锭。 曹大公子神色很差! 虽然他有的是银子,但也不是这么花的。 还有,据他对君小姐的了解,她是个并不贪财的女子,现在却居然白白得了他五十两的银子,甚至还让他“救济”穷人! 那个姓商的老赖汉,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弄的药草根本就没人要。君小姐居然让他的药铺来接济他!甚至是他以后所挖的药草,都给他的药铺,这简直胡闹嘛! 一路上曹大公子都闷闷不乐,也不说话。 见他神色不愉,君梓琳也失了逛夜市的兴致,与曹鹏益说了声,随后双方分开。 “小姐,其实咱们还是有些银子的。” 回来时小蝶旁敲侧击地说道,其实因为五十两银子而被那曹大公子瞧不起来,真的很不值得。 君梓琳斜睨了身后的小蝶一眼,轻哼一声:“你以为我是贪图曹鹏益那五十两银子?” 第886章 看我祖母一眼罢 莫非不是? 小蝶横一眼过去,结果被小姐给抓个正着,她面色一热,立即低下头去。 “我这是收的‘介绍费’。”君梓琳有些嫉妒地嚷道,“若非是我开不起一间药铺,这回子早将那老伯弄到我的药铺去了!这回曹鹏益得到那老伯的药草,就让他偷着乐去吧!真是浮浅的家伙!” 君梓琳连连摇头叹息,说出来的话,却是令小蝶听也听不懂。 小团子也在旁边摸着脑袋,满脸的疑惑。 “真是气煞本大公子了!” 一回到曹府,曹鹏益就气不打一处来,进门便嚷嚷。 公孙管家见时候晚了,便把账目敛了敛,有些需得请示东家的,便找到曹鹏益这里,皆因老东家已经歇下了。 “公子回来的时间忒晚了。”公孙管家语含劝诫之意。 曹鹏益心情不爽,与君王妃分离之后,一个不小心又跑去了花楼。结果喝了花酒之后,他还是不爽。 “有什么事?” 曹鹏益语气不好地冲公孙管家吼道,见桌上摆着一套美人起舞图的茶具,想到君王妃,心里的邪火上来,一挥臂直接把茶具拂于地上,当场噼哩啪啦摔了个粉碎。 而公孙管家则低头翻着手中的账册,到了中间位置之后,便放到刚才那搁放茶具的位置处,指了指,“大公子,咱们几处药铺被蔺家压得死死的,人们都反应咱们药价贵,而且有的药材陈年积旧,药效也没有蔺家的管家。这整个陵州城咱们曹家的药铺是最少的,看来是干不过蔺家呀!” 他来正是为了商量这事的。 若是赔银子的话,便不如都关了,斩断了没用的枝节,再从其他方面捞回来,也是可以的。 “随便!” 曹鹏益一拍账本,气得直锤打。 算算他今日出门,从始至终都成为君王妃的棋子!她支使他去查蔺家的事,她还救济那老赖汉,反而让他的药铺来承担那老赖汉的生计! 他对她,一片真情! 她呢,纵然不能够接受,也不该这样利用他! 虽则他曹大公子是唯利是图的商贾,但是跟那其他人不同,他不攀龙附凤!他可没有巴结他君王妃的想法! 他对她,只有诚致的欣赏,纯洁的恋慕。 从她利用他这一点上,他便不满意! 君小姐这个女人,忒让人心寒! “公子怎的这样生气?是不是药铺的事情,还是事关君王妃?”公孙管家问道,他知道大公子今日去见君王妃了。 不过也能够料想得到,君王妃是什么身份,他料得到,大公子会败兴而归,但没想到这火气如此之大。 曹鹏益怒愤地捏紧了拳头,怒火依然未熄,“你去,通知名下的药铺,若是有个老赖汉前来把挖掘的药材送到咱们铺子,便收了,以市场价两倍的收了他的药材!” “为何?” “他娘的,本大公子若是知道原因,就不会这样生气了!”曹鹏益拍案而起,额上青筋绷得几乎要裂开。 公孙管家充满思量的老眸凝滞了下,继而问,“是老爷吩咐的?还是君王妃?” 接着大公子一眼狠狠瞪过来。 瞬间公孙管家明白了,是君王妃这样吩咐的。 “你退下罢!” 曹鹏益把账本一扔,转身去沐浴,准备歇息。 公孙管家站在原地,轻抚着自己的胡须,喃喃疑惑,“这个君王妃,此事有点蹊跷啊。不行,老夫得盯着点儿。” 此刻在衙门内,君梓琳彻夜难眠。 追魄他们都离开了,自己身边只有三名侍卫。 制作人皮面具的事情,只能落到罗投他们身上。也不知道他们办这事利不利落。 折身而起,君梓琳把画板取来,用炭块在上面迅速描出一张人脸来,最后凭着记忆,一点点将那张脸给丰富,很快一张完整的人脸出现在眼前。 只看见微微上挑的丹凤眸,稍白皙的瓜子脸,以及略浓烈的眉毛,再加神韵,赫然正是单狭。 看着这一张脸,君梓琳轻轻叹息出声。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章睿苑此次这么大肆地搜掳,是与自己有关,与那一百万有关。 那个秘道,已经被识破,章睿苑不会再用。但是他的人却是更加疯狂反扑。 君梓琳感到自己成了替罪羔羊。 有两伙人在追击章睿苑,而现在那两伙人都隐藏了身形,现在只有她还暴露着,成了众矢之的。 再这样下去,难免会被章睿苑给查出来。 “唉。” 君梓琳轻轻叹了声,伸手抚摸了下画板上的这张人脸,心里暗暗说道,快点再快点制作好吧! “王妃。” 正在此际,门外传来低低的男音,是暗卫。 君梓琳“嗯”了声,示意他进来,有话尽可禀报即可。 谁知只是再传来声音,“王妃娘娘,时候不早,快点安歇罢!” 君梓琳:“……”还以为是有消息传来了。 她应了声,将那烛火给吹熄。 顿时外头的那声音也熄了,君梓琳吐了口气,这些暗卫果然没有小七好用,连睡觉也管着,小七可从来没这样过。 殊不知,却是她冤枉了外面的罗投。 小七离开前把王妃娘娘的作息以及习惯等,都交待下来。罗投代替小七,暗中守侍于侧。 今日眼看着早已经过了时候,他便出声提醒一句,满以为会得到王妃的夸赞的。但是遇到的是王妃吹熄了烛火。 看来下回还得继续努力呀! 罗投暗暗给自己打鸡血,不知不觉间,天慢慢亮了。 君梓琳正在用早饭,外面传来衙役的禀报声,说是蔺家的人求见,其中有蔺小公子。 她颇有些意外,想到曹大公子处还没有给她确切的消息,想了想,让小公子进来相见。 刚刚进门蔺小公子便扑跪于地,“王妃姐姐,求您救救我祖母罢!” “起来,说说是怎么回事?”君梓琳道。 小蝶上前把蔺浩俊扶起来。 只看见这小公子眼都哭肿了,说昨日起祖母吃过了晚饭后便昏迷不醒,其他的大夫都查不出问题,只能请君小姐前去查看番。 “可请云大夫前去。” 君梓琳未说话,小蝶在旁边接了一句。 小公子看看小蝶,又看看一直未语的君小姐,立即又流下泪来,“君小姐不知,云大夫去了山里采药,这几日都没有回来。若非是实在无法,也不会救到王妃姐姐这里,求姐姐开开恩,去看我祖母一眼罢!” 第887章 其实本世子也舍不得你 他知道此时不比往日。 曾的君小姐,大家都以为她只是普普通通的人。 但现在已经露出了尊贵的身份,若还是以大夫之名义瞧病,也太不现实。 但蔺浩俊还是求了来,为了救祖母。 见君梓琳不说话,蔺浩俊扑嗵一声跪在地上,怎么都不起来。 “小公子,请容些时间可以么,一柱香的时间,现在请小公子先退下罢!”小蝶了解小姐,见小姐一直不说话,她便知道其中有异,于是出口说道。 蔺浩俊看看君小姐,又看看小蝶,最终站了起来,不甘愿地退下去,临行前还不舍地嘱咐,“王妃姐姐,我等你!” 他一走,屋内便安静了。 小蝶开口,“小姐不宜前去。” “我知道。” 君梓琳点点头,对小蝶的说法予以肯定。 从乐儿姑娘出现,到蔺小公子说蔺家有奇怪的人进进出出,再到曹大公子的肯定之语。 君梓琳便知道,此事很有问题。 而现在蔺老夫人竟然昏迷,又由蔺小公子求上门来,实在可疑得很。 “小姐,奴婢有个想法。” 当下小蝶俯耳冲君梓琳一阵低语。 说罢之后,不等小姐反对,她坚持道,“不入虎山焉得虎子?小姐,与其依靠曹大公子给咱们消息,不若亲自去蔺家探一探!” 君梓琳百般犹豫,“小姐,奴婢跟了你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还怕这点?小姐便成全了奴婢吧,也好让奴婢跟在您身边,有价值!” “小姐,你的存在,本身对我便极有价值。并非是因为你没有做什么,而是无时无刻,你都在为我做着。没有你便没有我。不过你的这计策,倒是极好。但是如你所说,咱们既然去了虎便,便定要掏出一只虎崽子带回来!所以,咱们再计划一下!” 当下君梓琳招呼小蝶,又是一番低低的言语。 小蝶一阵细听,双眼倏然发亮,跟着频频点头。 主仆二人商量好后,便在屋内忙活起来。 直到外头蔺小公子等人前来催促—— “好了,且稍待一会儿,本妃去取工具箱。” 蔺浩俊听见王妃姐姐的声音,又见她如此说,立时哭得红通通的鼻头便息止住,他欢快地“嗯”了声,知道祖母有救了,王妃姐姐答应去治疗祖母了。 门被打开,君王妃穿着一袭粉荷花的崭新裙子走了出来。 蔺浩俊扬起的笑脸,跟着凝重,不解地看着面前人,“王妃姐姐,您这是干什么,去我府上根本不用戴面具呀!” “小公子此言差矣。本妃乃是晋王之妻,不做些遮掩出门,反而会引人议论。” 就听见君王妃说着,一手提工具箱走出去,跟着又道,“小公子知道我瞧病的规矩,不准多言,以治疾为主,走吧!” 她话说完后,便大步朝外走去,竟是谁都不等。 “王妃姐姐等等我!” 蔺浩俊连忙赶了上来,出了衙门之后蔺家的人也跟着簇拥着小公子和君王妃,往蔺家主宅而来。 处在暗处的侍卫一看,三个人迅速思量一番,跟着罗投等二人在暗中跟上君王妃,留下一人在衙门内,万一有事也好带衙门的人前去接应。 只是君梓琳将随在身边,对时下情况极了解的手下,全部都拨到了恒州去。 而罗投等人,则是如隔着帐布一般,对情况不明,只知道王妃又去蔺府瞧病了,应当保护。却是不知,蔺府之内早有行踪怪异的人往来,王妃入内瞧病,比之从前,危险得多。 此刻衙门内,世子爷的房间。 柳栎面色不太好,受了晋王一掌击昏,使他伤了脏腑。 纵然是好药养着,也一时恢复不过。 “君王妃去了蔺府。”柳栎把衙门内的事情一禀报,继而询问:“世子殿下,要不要跟去?” “为何要跟去?” 章睿苑俊脸布满寒霜地反问道,他目光死死地盯着身后的桃枝图,他的思绪还驻留在之前,君梓琳突闯进来,甚至是发现了他辛苦所藏的秘道! 在这个衙门内,有君梓琳存在,便没有自己的留身之所。 这个女人会时时刻刻地碍自己事。 她存在,便是对他的威胁。 “这是个好机会。” 过了半晌,章睿苑眯起眼眸,冷森森地说道。 “世子的意思是?”柳栎琢磨着这话的意思,莫非世子是想把君梓琳给—— 章睿苑捂着受伤的胸口,慢慢在屋内走动。 他迈步走到门口,眼睛迸射出一道寒光,垂首他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这里的伤已经结痂,如果不出意外,在以后的日子里将会彻底痊愈。 所以,君梓琳对他,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 他对这个曾经的未婚妻,缘份也应该尽了。 “杀了她,做干净点。”最终,章睿苑启唇,吐出冰冷的字符,含着绝决的刀锋。 柳栎身形僵了僵,尔后一笑,竟是畅快淋漓,“世子殿下此计英明!现在晋王不在本地,昨日晋王妃又将王爷留下的诸多高手侍卫遣走,现正是空虚之时,也正是下手之时!属下、遵命!” 他抱拳行了一礼,转身退下。 屋子内,章睿苑一个人面对冷漠的四壁。 他忽而惆怅起来,轻轻地喃语着:“君梓琳,其实本世子也舍不得你。不过,宁可毁掉,也不想让你被别的男人拥有。所以,你还是死了,干净一些!” 此刻在蔺府之中,君王妃为蔺老夫人诊脉,并开具药方,且从自己的工具箱之中,取出一个放置在角落里面的药瓶,倒出两粒丹药来,给蔺老夫人服下。 “等等。” 刘妈妈突然出声,阻止君王妃给蔺老夫人喂药。 就见戴着斗笠面纱的君王妃,动作一停,转身看过来。 刘妈妈虽然看不清楚君王妃的脸,但是对方的询问之意,还是清晰地表明出来。 当场刘妈妈陪着笑,解释般地说道:“王妃娘娘请不要生气,实在是因为之前老夫人已经喝过两碗的浓汤黑药汁,不如停半个时辰,再给老夫人服下娘娘的赐药,您看怎样?” 话落下,就见君王妃抚了抚手心的两粒丹药,随后点了点头,便将丹药放在刘妈妈的手中。 第888章 没事就好 她这是同意了刘妈妈的意思。 瞧完了病,刘妈妈便留王妃娘娘用饭。 可是王妃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要回去。 “如此,这些药材还请王妃娘娘笑纳!”刘妈妈忙将从事先已经准备好的一锦盒药材,捧送到王妃面前,请她接过来。 君王妃定定地站在原地,刘妈妈将那锦盒捧过来时,她一动不动,似是并不打算去接。 “娘娘?” 刘妈妈看见了,疑惑地再唤一声,示意王妃接过去。 “刘妈妈,还是我来替王妃姐姐拿吧!”蔺小公子见场景僵住了,虽不明白王妃为什么不接这锦盒,但是这乃府内的感谢之礼,王妃若是不收,他心里都过意不去。 眼看着小公子把锦盒给接过去,刘妈妈身子一寒,瞳孔一瞬间都骤缩了下。 然而,也不过是眨眼间,刘妈妈却恢复了无色。 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面上淡淡的。 谁知就在这时,君王妃突然朝她走过去。刘妈妈没料到会如此,连忙浑身提高了警惕。 结果就见君王妃在刘妈妈的面前突然停下,继而她猛地伸出手,竟是朝旁侧的蔺浩俊而去。 就听见“嘎”的一声,君王妃猛地将那锦盒掀开。 这一瞬间,就听蔺小公子放声惨叫,“啪”的声,把怀中的锦盒掷于地,拼命地朝后躲去。 场面一时混乱至极。 不知从何处,陡然冒出一群黑衣人,足有十多人,嗖嗖架着轻功,瞬息而至。 刘妈妈本能地去护蔺小公子,可是君王妃比她快一步,率先扑倒她,在黑衣人长剑袭来之际,她直接躲到了刘妈妈的身子底下。 耳边传来惨烈的一记“噗”声。 剑刺透刘妈妈的肚腹,直透向地面。 而君王妃正躲在刘妈妈的身下,就感到那剑尖刺透了刘妈妈的身体,就又朝她的身上逼来。 于此,就见君王妃猛地叉开两条腿,那剑尖便刺进了她腿之间的地面上。 这一瞬,浑身被冷汗浇湿,而就在身边不远处,那装在锦盒内的毒蛇,正吐着血红的蛇芯儿,“嗞嗞”地游走过来。 同一时间,在衙门内,小六侍卫如丧考妣地跪在地上,而在他面前的椅子上,赫然坐着穿布裙的晋王妃。 “娘娘,您这样,属下们真的会眼晕。” 小六哭丧着脸,他与罗投还以为君王妃随着蔺小公子,而去了蔺家,给蔺老夫人诊脉呢。 可是现在,这活生生的晋王妃就在面前,让他该怎么说呀! 小六最擅长跟踪,蔺小公子一走,他就去找小蝶,谁知道小蝶不在。 一路追踪,才追踪到了正主君王妃。 于此,他才知道,随蔺小公子离开的那人,并非真正的君王妃。而自己追踪到的这个,才是君王妃。 此刻小六也没弄清楚,王妃究竟要干些什么? 为什么王妃做事,却不吩咐他们,反而一个人去逞英雄,这是时候吗? 看着时间的沙漏一点点地流逝过去。 小六急啊,王妃娘娘怎么还不开口,她究竟要干什么呀。 “行了,时间到了,咱们去看看收成!” 终于小六听见王妃娘娘发话,他松口气,但又不解,“是什么收成?” 君梓琳朝小六看了眼,微微而笑,“去蔺府,看看收成怎样,指不定还能抓着几个活口。” 算计不到王妃的想法,小六随着君王妃离开府衙,他惊异地发现,衙门内的人,凡是能走能有武功的人,一个个居然都不在! 他们都去了哪里? 小六猛地意识到,假的君王妃离开,而他没找到真正的君王妃之际,这段时间内,必定是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前头,君王妃走得很快。小六迈出大步,才能勉强追上她。 扭头看到君王妃的侧颜,小六似乎瞧见有抹笑,自她的唇角绽开了,说不出的奇异与美丽。 王妃究竟计划了什么事? 两个人急匆匆到达蔺府,奇怪的是门房居然不在。 他们顺顺利利的进了府门,却是直奔大厅。 “王妃,是有什么事吗?”小六感到王妃果真是副急欲收获的样子,好像这里有一条大鱼,等着她去收进网内。 但见这大厅之内静悄悄的。 君梓琳站定,一动不动。 小六追随在侧,不解至极。 然而不过片刻突然便听见一道挣扎声传来,小六一警,忙护在王妃身边。 君梓琳却推了小六一把,朝前头直指,“在那里,去把人拖出来,记得不要弄死了,本妃还有话要问。” 小六却是不敢离王妃太远,担心会有人突然袭击。 他去按王妃的指示行事时,君梓琳却是与急匆匆赶来的二哥见了面。 “怎么样?” 见郑普徙带人赶来,君梓琳隐约知道了结果。 “剩下的几个人,轻功太强,追丢了。”郑普徙叹息,却道,“晋王的那两名侍卫一直在小蝶身边,没让她受伤。”虽如此说着,他却有几分惋惜之意。 晋王的侍卫太死心眼了,空有一身的本领,却只是用来保护晋王妃。 若是他们能按自己的吩咐追上去,说不定现在就能找到那群黑衣人的老巢。 “小蝶没事就好。” 君梓琳松了口气,她最担心的便是这个,还好,罗投他们保护得极好。 小六将一个灰头土脸的家伙提溜过来,正好听见王妃与郑二公子的话,一时间小六无比悲愤:王妃娘娘把计划与郑二公子说了,都不对他们这些侍卫说,真是太伤人了啊! 那手里的家伙依然在挣扎,小六气得直接对他肚腹送了两记铁拳,那人软软地倒了下去,嘴角溢出了鲜血。 郑普徙嫌弃地看着那个人,摇头道,“没用的东西,不一定能派得上用场。” 见此人是黑衣人,君梓琳却点点头,很有收获地说道,“无论怎样,总算是有点收获。” 不多时小蝶带人赶了过来,她已经把头上的斗笠摘下。 而小蝶的身后跟着蔺家的人,包括哭丧着脸的蔺小公子,以及驮着刘妈妈尸首出来的下人。尔后这些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王妃娘娘,请饶命啊!” 这些人振呼一声,磕头不已。 第889章 您不该惯着他们 小蝶朝君梓琳看去,福福身道,“小姐,在蔺家所送的锦盒之中爬出毒蛇,可见他们事先已经有准备害您。这蔺家,绝对不能放过。” 蔺浩俊眼圈发红,抬起瘦瘦的小脸,泪水直流:“王妃姐姐,我们真是冤枉的啊。蔺家绝对没有害您的意思啊!我祖母是真的病了呀!一定是刘妈妈她自己,包藏祸心,想要害您的!” 听到他这样的话,小蝶冷笑一声,咄咄迫道:“小公子此话真是轻松啊!蔺老夫人是不是真的病了,一验便知!何况刘妈妈是蔺老夫人的贴身婆子,最信任的人。刘妈妈做了什么,蔺老夫人能脱得了干系?!” “蝶儿。” 君梓琳轻轻地唤了声,小蝶便止停顿了话,只是胸口起伏,气得不轻。 “小公子的话也不可不信。” 君梓琳道了声,便缓了声音道,“如此,本妃亲自去探望蔺老夫人,方可证明小公子话中的真假。” “妹妹,为兄找个大夫前去即可,你不必亲自去了。”此刻郑普徙适时出口,给妹妹找了个台阶下。 而君梓琳则是顺水推舟点了点头,“二哥说得对,就这样做吧!” 以王妃之尊,去探望一个商贾老婆子,未免也太给蔺家脸面了!所以君梓琳答应了兄长,当即便与兄长离开。 满目凌乱的蔺家,顿时空旷了一片。 蔺小公子呜呜地哭泣,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居然变成这样。 他忙去看祖母,心里头挂念着,祖母的病情。他绝对不相信,祖母是装病,那些人都是在诬陷祖母! 随后郑大人命大夫前来,并给蔺老人人诊治。 在回去衙门的路上,小蝶很是不甘心,“小姐,难得蔺家狼子野心竟然还敢对您出如此毒手,若是不教训他们一番,以后还会再背后推波助澜!” 那乐儿,便是莫家送来的,为的是勾搭姑父,借机把小姐给踢走。 小蝶知道得清清楚楚,但却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现在没必要动蔺家的人。” 君梓琳神色冷漠道,见小蝶还问,她只得说道,“咱们势单力薄,蔺家虽然只有一个小小的蔺老夫人,但是经营了几十年,根也不浅。再者,蔺家已经与莫家合作。莫家是百年之族,扎根甚深。”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事情没有激化到一定程度前,没必要动蔺家,而至引一发动全身。” 君梓琳说着凝起眉头,这一次的事件虽说凶险,但也不大。 如果想以这件小事对付蔺家,远远不够。首先莫家便会插手,而令君梓琳感到危险的是,虽则她是晋王妃,尊贵无比。但是莫家却是背后有依仗的。 自己势单力薄来到陵州,兄长也才不过刚刚做了陵州的知府没多久,实在不宜在这个不稳的时机开战。 能忍则忍,见机行事吧。 “奴婢知道了。”小蝶垂下头,低低地说道。 她不能平的是,若非自己与小姐提前调换过来。今日经此凶险的人便是小姐,之前那条毒蛇,差点咬上她。如果咬上的人是小姐呢?小蝶无法忍受,这些人对她护了十多年的小姐,怀有如此恶毒之心。 “暂且先忍耐一番。今日不是抓住个人么,先审审再说。如今是敌在暗我在明,咱们实则很凶险呐!”君梓琳劝慰地拍拍小蝶的肩,“你辛苦了。还好,有罗投等人护着。若是你受了伤,该让我多愧疚!” “小姐,奴婢不怕!”小蝶摇头,神色坚定。 一行人回了衙门,那被逮住的黑衣人投进了大牢之中。 郑普徙亲自审问,结果审了一日,都没能审出个头绪。 而君梓琳这边,罗投与小二都闹情绪。 大家觉得被王妃给骗了,而辛辛苦苦护着的王妃,居然是她身边的小丫鬟,感觉有种被愚弄了的不喜。 君梓琳本是有些后续事情要做的,结果连带着小六也被罗投他们给弄得情绪不好。 虽然能命令他们做事,但几个人对她都很有微词,君梓琳能够勉强得了人,却勉强不了心。 “以后……有事情会先通知你们的。” 酝酿了半天的情绪,君梓琳软软地吐出一句话,尔后看着面前的仨人。 小六算是参与了这件事的后续成份,他“嗯”了声,算是认同了王妃娘娘。 但是罗投与小二的气却难消,两个人一扭头,不看这边。也表示了不服气。 “好吧,你们提条件吧,只要我能做到的,都答应。”君梓琳无奈,只得如此说道。 她摆的姿态这样低,罗投与小二反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当下两个人互视一眼,结果谁都没说话。 “行了,你们退下吧。想到条件,立即来予我说。你们二人,一人准许提一个条件。但是不能过份哦,都退下吧!”君梓琳挥挥手,尔后三个人都离开。 只是小六感到很亏,如果他能多坚持一会,说不定他也有一个机会,向王妃娘娘提条件。 而离开的罗投与小二,两个人低低地欢呼一声,齐齐绽露笑颜。 “你信怎么了,莫非是装的?”小六一看二人的神色,立马发现不对。 罗投与小二嘿嘿一笑,“哪敢。我们身为属下,哪怕生王妃娘娘的气。但是能赚点自然是好的,王妃娘娘这个条件,以后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真是赚大发了,比吃顿好的还棒!” “啊,你们果真都是装的!不行,我要去禀报王妃!”小六不服,立即便要回去。 罗投一把拽住小六,那边小二也捂住小六的嘴巴,两个人拖着他,瞬间消失在了过道之中。 “小姐,这两个人跟大爷似的,您不该惯着他们!”小蝶俏脸发白,显得很不高兴。 君梓琳却是微微一笑,“无妨。是周烬的人,便该好好相待。” 小蝶一听,不再说话,只是直直地偷看小姐,心下感叹,小姐终于对姑父有了真感情,以后她也不必那么操心了。 郑普徙连夜审问了那黑衣人,直到凌晨时分,才累得离开了大牢。谁知第二天天亮后,牢内的看守便跑来禀报,昨日抓住的那黑衣人死了。 第890章 不太自在 “可恶!” 郑普徙大怒,一把推掉面前的桌子,气得脸色铁青。 “究竟是怎么回事,谁下的毒手?昨日谁看守的牢房,都给本官好好地查!” 接到大人的命令,除了先前几个重伤的衙役,其余的都投入到激烈的忙碌之中。 郑普徙不太好意思将这件事情告诉妹妹,便瞒了下来。 本来是妹妹的计策,好容易抓住了那黑衣人,昨日也审出了一些眉目,可是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尸体。 郑普徙之后便遇上了妹妹,难免会被问及此事。 “这个……” 郑普徙支吾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人死了?” 君梓琳猜测地问道,便听见郑普徙“嗬”的一声,捂住嘴巴,露出惊恐的眼神,直直望过来。 “还真被我猜对了。” 君梓琳“吁”了口气,双手抱胸,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见她这副样子,郑普徙一时又喜又忧。 喜的是妹妹竟然猜透这事,忧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审问出来?”君梓琳再问。 郑普徙听后当下摇头,对君梓琳俯耳过去,便是一声低低的话语。 听完之后,君梓琳皱皱眉头,摸着下巴在原地踱了两步。突然她问:“外面的院子弄好了?” “什么?”郑普徙满面疑惑,不知妹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让你在外头准备的院子,我打算过去住。” “准备好了。”郑普徙不解妹妹因何提这事,而且还是突然提起。 君梓琳听到他的答复后,便一扭身离开,并跟着道,“二哥,我打算搬家了,把我的东西都搬到那里去,让你的人带路罢!” “喂!我说妹妹……” 郑普徙头疼不已,他为什么越来越听不懂妹妹的话了。 当下君梓琳也不再管二哥的事,更仿佛在蔺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般,便风风火火地张罗着搬家,将自己的东西都搬出去。 罗投等人在离衙门不远处,暗中租了一间小屋用来栖身。 而郑普徙则是给妹妹租住之地,安排在了薛府。 只不过原来薛府的牌扁已经被撤掉,换了一个新的扁额,“君府”。 当君梓琳看见这府门头的扁额时,惊得腿一颤,差点从轿子上栽下来! “咳咳咳!” 她扶额,忙让人把轿子停下,将第五木给叫到跟前,便问道:“这是谁的府地?租了多久?” 第五木连忙问道,“王妃怎么了?这上面标的是您的府邸呀,您没看见么:‘君府’!看看这字体,多好啊!” “为什么会是君府?这里不是薛府吗?”君梓琳一时被击得眼花缭乱,顿时脑子里面便浮现出从前来这薛府时的情景。碧水环绕,绿树成荫,风景优美。 这个从前的薛府,当时就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但她绝无霸占之心,现在府地虽然美,但是标上“君府”却万万不能。 “这是曹大公子送给王妃您的!”第五木痛快地说道。 君梓琳一时跟他说不清楚,当即便命人调转轿子返回。 这么大的府邸,她可不能收。先跟曹鹏益说清楚再论! 还记得这薛府,初时是被曹鱼飞用手段给盘下来的,现在曹鱼飞死,这些东西自然都归到曹府手中。 但君梓琳可不能收这么大一份礼,若是可以,她宁愿收黄金珠宝,也好过这么大的宅子,多显眼!被周烬知道,非得把那一坛子醋变成一片醋海! “王妃娘娘!” 轿子才打算返回,便在此际就公孙管家从那薛宅走了出来,冲着轿子遥遥一拜! 君梓琳对这瘦老者没什么好感,但轿子也略停了停。 公孙管家便极快迈步过来,一把抓住了轿子,声音压低了几分,不使经过的百姓听见:“王妃娘娘,有话还请入宅内祥谈。小人与大公子商议过此事,还请王妃娘娘恩准。” 左右也找不着曹鹏益,君梓琳便顺了公孙管家的意思。 入了府内,君梓琳就发觉这薛府简直大变样。 地上铺的、墙上贴的以及那些植被等等,都发生了巨大样子,焕然一新。 带着几分好奇,君梓琳看着这里的环境,一时猜不透这个曹大公子究竟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去了大厅,君梓琳坐于主位,公孙管家再度朝她恭敬地拜了拜。 当下站在厅中,公孙管家开口禀报:“王妃娘娘,这府邸是我家大公子送给您的酬谢之礼,王妃娘娘不必担心。” “酬谢我什么?”君梓琳挑眉,一时想不通曹鹏益究竟要谢自己什么。 “娘娘为曹家药铺谋利,现在虽然没有入账,但是后期福利无穷。大公子欣喜之下,便将此宅邸送给王妃您,求您笑纳罢!” 公孙管家说罢,双膝跪俯于地,那恭敬的程度与从前相比,差异极大。 这一切源于公孙管家,听说大公子与晋王妃在夜市所发生之事,便私下命人去查。 最后找到那老赖汉所丢弃的发霉的药草,请了药铺的管事前来辨认,发觉这些药草价值极高,在陵州城大有用处。 公孙管家意识到这晋王妃实乃暗中襄助曹家,于是将事情说予大公子听。 至此才有了薛府扁额被拆下,连夜打造了“君府”扁额,急急挂在这宅子之上。又亲自去拜见了郑大人,把事情一说。 听说郑大人在为其妹寻宅子,并且已经寻到,但是与这宅子相比,差太多。 于是郑大人同意,这才有了今时一幕。 “哦,原来是这事。” 君梓琳不在意地挥挥手,“宅子不是我的,也把那君府的扁额撤下来吧。若是你们曹大公子真有诚意,那便取个名字,挂上去,只是莫要与我兜褡上。” 见晋王妃说得坚决,公孙管家一时凝眉,不太自在地道,“王妃娘娘,这样真的好吗?毕竟这宅子已经送到您的名下——” “就这么定了。宅子我暂时先住着,我说的这些事你都办了吧,就这样。” “如此,便遵从娘娘命令。”公孙管家无奈,只得应命退了下去,并命人前去告知大公子。 “君府”扁额被摘了下来,君梓琳松口气。 好在没有酿成大错。 第891章 奉我家大公子之命 走在这府邸的山林之间,君梓琳只有一个感觉:大! 这林子真大! 大的跟公园似的! 虽然比不上曹大公子的院落大,但也不落其后啊!说明薛家曾经也是富硕之宅。 走在林间,风簌簌地吹过,拨响了山林间的树木花草,令人心旷神怡。 脚下是鹅卵石的路,有些硌脚,但却舒服。 放松身心后,君梓琳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蔺家这一次劫难,必定已经传出去了,章睿苑那里也一定收到消息,知道小蝶扮了王妃。 无论怎样,得让外面的人都知道,晋王妃的的确确是在这宅子里面住下来了,只有这样,才能进行下一步事宜。 关于蔺家出入的古怪黑衣人,需得查个水落石出。 不过此事知道的是最好越少越好。 待君梓琳回到屋子后,她的那些行李等等,已经被搬个差不多。 “小姐,您的药箱放在哪儿啊?”小蝶过来问道,肩膀上是刚刚蓄了新羽的小雕,并“咕咕咕”地叫着。 君梓琳想把小雕唤过来,这小家伙竟震着双翼想要飞到树上去,只不过飞到一半又摔了回来。 “你呀,还没到时候呢。等到了时候,想不飞都不行!”小蝶笑着前把小雕重新拢进怀里。 “工具箱里面的东西完好么?”君梓琳问。 因为想表演逼真,所以她让小蝶将她的工具箱拿了去。 但是在蔺家经历一场打斗,想必工具箱会有损毁。 “里面的东西倒是不少,但是有一些已经被打碎了。”小蝶悲伤地说道。 “要再准备一些药材。” 君梓琳有些苦恼地说道,随后便去取了工具箱,大致扫了一眼,扭头冲小蝶道,“去,给我收拾出一间工作室,现在。” “奴婢这便去做。” 不多时,小蝶飞快收拾出一间。 这府邸很大,前宅与后宅分开,而后宅房屋如云一般令人眼花缭乱。 小蝶取其中一间干净且僻静之地,为小姐收拾出来做为工作室。 君梓琳让小蝶把还贮存的药材给拿出来,一块放到自己的工作室中,这便将自己关起来,并命令小蝶,没有她的话,谁也不准入内。 小蝶领了命令退下。 罗投等三人欢欣鼓舞的入了宅子,他们在衙门近处的那所小栖之处并没有退,而是秘密置办着,用做以后不时之需。 但是在这新宅子处,他们却是要前来的。 本以为郑二公子小气,衙门内也没银子,必是间上不得台面的宅邸,谁想到不仅门扉阔气,而这内里也很是崭新而奢侈。 虽然还比不上帝都的王府,但是比从前的那个玉林宅邸,强上十倍也不止! “真好啊!”罗投艳羡的望着四下,感觉自己眼睛都要开出花来! 没想到郑二公子出手这么阔绰,一下子把这么大的宅子给租下来。 “喂小六,咱们在这里头逛逛啊!”罗投朝身后的人叫道。 小六当即响应。 顿时两个人把行李往小二处一扔,一下子便窜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这座府宅之中。 小二望天大呼,声音大振:“你们两个,给我回来!” 罗投与小六兵分两路,步伐或快或慢,很快就将这座园林给逛了一遍。 把三人的行李都弄好之后,罗投与小六精神奕奕地归来。 二人对郑二公子所租的这院子纷纷赞不绝口。 小二则是冲二人翻了个白眼,声音染着恨铁不成钢之色,“你们的消息真不灵通,这个不是郑二公子送给王妃娘娘的,而是曹大公子送的!” “你说什么?” 两个人齐声高叫,随即互视一眼,受惊了般冲小二瞪去,“你说的是真的?怎么可能?曹大公子……那王爷若是归来,岂不是会生气?” “之前这宅子上还标着‘君府’,这不王妃娘娘让人给撤了。大约王爷回来,不会太生气吧!” 虽如此说着,可是屋子内一片沉默,三个人谁都没有再多说话。 天色越发漆黑了,该到吃晚膳的时候。 自从大部分的侍卫都离开之后,王妃的开支少了许多。 几个人吃饭,花得不并不多。 本来算计着晚膳再能吃点好东西,结果这下子他们谁都不再想吃饭的事情。 这时就听见外头传来陌生的男音,大家回头看去,正是那曹府的管家。 公孙管事带着人前来,声音也正是他所发出来的。 三个人掀开门朝外窥去,只看见公孙管事带着人手中各自提着食盒,送了进来。 几个人朝后看了一眼,随后互视一下,转而齐齐朝王妃所在的工作室而去。 公孙管事招呼人,把从春风楼提来的饭食都摆上厅室内的桌子,当下便命人前去请王妃娘娘前来用饭。 罗投一看,这了不得了。 现在这个曹家的管事,居然把他们的王妃娘娘,当成了他自己的主人来侍候,这还了得? 最重要的是这个姓公孙的,他背后的主人,是曹公子。 当初还追求过王妃娘娘。 罗投跑进厅室之内,只看见上面摆放着无数的饭食,却是丰盛至极。 一看便是令人流口水,更是之前他们未曾吃过的。 小六咽了咽口水,有些贪恋地朝着罗投和小二看去。 那意思很明显,想要先用餐。 罗投大手一挥,一马当先,堵住了公孙管家的步伐,大声说道,“公孙管事这个礼是否太重了一点?” “只不过是一些饭菜而已,不成敬意。” 公孙管家老谋深算,又是管着整个曹家,遇到的人事无数。应付人这种事情,自是十分圆滑。 他面色变得十分恭敬而并不过份地谦卑,朝着面前的三名护卫说道,“奉我家大公子之命,王妃娘娘住在这里,自是要受到最上待的招待。” “看来曹大公子这是想要把王妃娘娘往外面赶啊!”罗投冷笑一声,完全不买公孙管家的账,抱胸,居高临下地睨着面前之人,嘴里发出命令:“小二,小六,你们两个人把所有的饭食收起来。咱们的主人说过什么,现在都收起来!” 小六有些馋嘴,但是小二却是与罗投的想法一模一样。 当下他飞快地往桌子而来,转而便将这上面的饭菜统统收进食盒,眨眼间满满的三大食盒,便被重新装了回去,并放到了地面上。 第892章 丢了随身的佩剑 公孙管家皱皱老眉,并没有生气,而是流露出了一极为无奈之色,含着笑说道,“三位,这又是何苦呢?此事是我家大公子的一番心意,如此拒绝了怕是不太好吧。再者,你们能替王妃娘娘做主么?” 最后一句话,公孙管家却是朝左右看了一番,想要把王妃娘娘给找出来。 结果这个府邸实在是太大了,外宅的房屋很宽阔而敞亮;而在内宅,房屋更是数不胜数。 他作势看了一番,便冲下面的人吩咐道,“相信这个时间王妃娘娘还没有用饭,你们去把饭菜送到内宅门口,留给王妃娘娘,莫要饭坏了身子。” 曹府跟来的下人们,当下听话地退去。 而罗投一看这个公孙管家居然敢违抗他的命令。 而且这个老者,瞧着很软绵绵的,但是却是软硬兼施,刚柔并济,表面看着恭敬,但是内里却是十足地霸道,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既然公孙管家如此坚持,那么这些饭菜,我们也只能收下了。”罗投道。 他的话令公孙管家老眉挑高,似乎很是意料之外。 然而罗投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朝面前的这个老管家昂道继续说道,“小二你去禀告王妃娘娘,把这里的事情如实说了,请王妃娘娘定夺。” “是!” 小二听后,便抱拳离开,只是离开之前他看见罗投冲他眨眨眼睛。 公孙管家听到这话,却是意外了下。 但是能够见着王妃娘娘,倒也是一件好事,他回去之后也能够与大公子好交待。 不多时便看见小二奔了回来,可是公孙管家伸着脖子,却是没看见王妃娘娘的身影,他透着怀疑之色,看着小二。 谁知就见小二“铮”地声,把身后的佩剑取了下来,“啪”地放到公孙管家面前,郑重地说道,“今日吃了曹大公子的饭食,无以为报,因手中无银,便先以长剑抵压,明日前去赎回!” “你这是——” 公孙管家皱紧了老眉,万没想到这个侍卫竟然如此。 “怎么,你觉得不合适么?”小二当场寒了脸,阴森可怖的口吻威胁地说道,“公孙管家,你是觉得堂堂晋王身边的侍卫佩剑,不值你今日这顿晚饭的银子?不值得抵压?” 紧跟着长剑出鞘,寒光闪亮,印着头顶上的冷冽月光,看着寒透人心。 那把长剑出鞘一半,全部出鞘后,便会抵到公孙管家的脖子。 这种半威胁半客气的举动,直接就让公孙管家怔住。 一直以来公孙管家还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结果今日却是从晋王侍卫这里经历了这件事情。 一时公孙管家气愤上心头。 但是转念,自己一把年纪,见多识广,栽在晋王的部下手中,倒也不算太失面子。 但是他是在为大公子办事,闹僵了之后,反而不利于大公子以后的行事。 私底下公孙管家是认为大公子是在玩火。 想追求晋王妃,简直是在找死。 但是这对于曹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在整个陵州,各大世家豪族都在追逐晋王。而他们反其道行之,追逐晋王妃,说不定会有奇效。 总之以后曹家拿晋王妃做靠山,倒也不失为一种奇径。 这些日子,居明里暗里的人调查之后总结,公孙管家觉得晋王实际上是极宠爱晋王妃。 若是能拿下晋王妃,那么晋王那里根本没半点问题! 所以,如果大公子对晋王妃,并非是追求,而是其他的话,或许能够使得曹家得到莫大的依靠! 现在只是一个初步的计划,以后如何,还得看晋王妃。 现在公孙管家改了主意,他觉得晋王妃十分好接触,甚至是一个明事理的女子,更有一种洞察世事的盛气。 这样明理大气的女子,对曹家来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此,小的便收下了。” 当收下晋王侍卫的佩剑之后,公孙管家的语气更加恭敬,甚至是无比卑微之色。 他这转脸比翻书都快,本来罗投等人还以为公孙管家会翻脸。 他也准备着对方翻脸,这样自己不管是动手还是动嘴,都方便得太多! 过会王妃问起此事,他们正好占了理! 也趁机能离开这里。 虽然这宅子好,但是别的男人送的,王爷会生气的。 所以还是早早离开得好,免得王爷回来会生气。 可是这个公孙管家究竟是什么人,他是千年的老狐狸般,他做人怎么能够如此伸缩自如? 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收下佩剑,还这般的顺从? 这个老头究竟是什么人? 罗投三个人,最后把公孙管家等人给送了出去。 当场三个人商量一下,决定将今日之事禀告给王妃娘娘,然而明日取了银子换回佩剑。 这个公孙管家如此顺从之样,很可怕,说不定得了他们的佩剑,有其他的意图? 结果他们这一等,便等到了子时。 君梓琳要做的事情很多,她先将化妆的材料给准备好,以及追魄临走时留下来的那半成品假面。 还好再过半日,那假面便成功,到时候也可以投入到使用。 而那化妆的材料,也有一部分需要重新购入内。 她明日还要再去药铺一趟。 等忙完这些事情,她觉得自己快要饿死了。 小蝶把饭菜给热好了之后,放到桌上。 罗投等人随后也跪在了院子外头。 拾起筷子,君梓琳还没有吃上两口,忽地看见那黑夜中的院子,跪着三个人。 仔细一瞧,竟是罗投他们。 一边吃,君梓琳突然发现今日的这饭菜味道,有点像春风楼的。 她撩起眼皮子,朝着旁边侍候着的小蝶看去:“怎么,他们犯了什么错?” 春风楼的饭食、曹大公子的宅子、罗投他们犯了错。于此,君梓琳虽然一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也知道这其中必定有事。 但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毕竟罗投他们是周烬身边侍卫之中最难管教的。 说不定他们自作主张地干了一些她不喜欢的事情。 但若是说他们干出格的事情,君梓琳却是不太相信,毕竟是周烬身边的人。 小蝶想了想,朝外看了眼,只道,“原是侍卫丢了随身的佩剑,所以觉得犯了大错。才会在小姐面前跪着。” 第893章 驯鹰 “需要我向王爷说情么?”君梓琳往嘴巴里填了一块肉,不在意地问了句。 这下子不等小蝶说话,外头的罗投他们早听见了,当即大声道,“属下把随身的佩剑,不小心抵给了曹大公子的手下人,求娘娘恕罪。” 春风楼的饭食实在是太贵了。 几个人的月银加起来,也比不上这顿饭食。 所以大家一致决定,让王妃娘娘出这笔银子! 于是三个人都跪在了院子之中。 君梓琳听到此言后,因问道,“还有呢?” “还有便是求娘娘出银子,把那把佩剑赎回来!”罗投低下头,有些忐忑地说道。 君梓琳看看面前的这些饭食,再看看院子外头的那些人。 她轻轻吐了口气,尔后再没说话,直到把肚子给填饱。 之后她再未开口,直接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那里已经被小蝶铺陈得暖暖和和舒舒服服的了。 倒在榻上,一下子进入梦乡。 跪在院子内的三名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三个人认命地低下头去,完蛋了,王妃娘娘根本不睬他们。 “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本来就不是诚心的,现在还不起来?”小蝶倒是挺同情他们的,连忙说道。 罗投看看小二和小六,最后陆陆续续站了起来。 然而,他们才刚刚站起来,那君王妃的卧房内突地响起一道“砰”的声。 仿佛是烛台,突然掉了在地上。 罗投三个人吓得急忙又跪了下去,小蝶则是快步回了王妃娘娘的卧房,随后见果真是烛台倒了,但是王妃睡得却是很沉。 她走出来,冲三个人一笑,“没事,是放在桌沿的烛台被摔倒在地上了。” 罗投三个人半信半疑。 之后又再度站了起来。 谁知道,王妃的卧房内“啪”的声,像是茶杯被摔碎了。 罗投三个人腿软了软,尔后互视一眼,每个人的眼中都有惊疑之色。 最后小蝶只得再往王妃的卧房走去,然而没有走到门口,便听见门内传来王妃睡意浓郁的声音:“蝶儿,他们还在跪着么?” 扑扑扑。 跟着罗投三个人齐齐刷刷地再次都跪倒于地。 “哎,都跪着呢!”小蝶见三个人慌张的样子,顿时捂着唇偷笑,并应了一声。 然而过了半晌,王妃的卧房之内,又再度没了声音。 罗投三人狐疑地互视几番,试图又想站起来。 然而卧房内王妃娘娘的声音再度应景地传来:“蝶儿,他们犯了什么错啊?” 犯了什么错,之前不是说了吗,怎么还再问? 罗投几个人心里头各自嘀咕着。 而小蝶只得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如之前那般,王妃又睡了过去。 罗投三个人这下子跪着就比较尴尬了,究竟现在是继续跪下去好,还是起来好? 若是起来的话,又担心王妃会再度醒过来。 可是若跪下去的话,这膝盖也挺疼的哈! 三个人蹑手蹑脚地站了起来。 结果,卧房之内再度传来君王妃睡意浓郁的声音:“蝶啊,他们还跪着吗?” 罗投等三个人:“……” 王妃娘娘究竟是睡着还是没睡着啊! 为什么每回他们起来,王妃就适时地醒过来。 “还跪着呐!”小蝶朝罗投等人看去。 这几个人简直要哭了,半弯着膝盖,也不知道现在究竟要不要跪下去? “是吗?” 卧房内传来君王妃浓重的质疑声。 紧跟着罗投等人练武的耳力极高,便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竟是王妃穿衣的声音,她、该不会是想起来检查他们是否跪着吧? 无可奈何之下,罗投等人只能再再次地跪了下去。 然而这便传来王妃娘娘重新倒下榻的声音,跟着说道,“好吧,蝶啊,就让他们跪着吧,等本妃睡醒之后再解决此事!” 罗投听到这话,每个人都几乎要哭出来。 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他们之所以跪在地上,只不过是要做做样子而已啊。 为什么最后却变成被罚跪了? “好啦,那你们继续跪吧,我先回去歇息了哦!”小蝶笑嘻嘻地吐吐舌,跟着便蹦蹦跳跳地进了屋子内。 而待她走后,便看见王妃的屋子之内,光亮明了又熄,最后再没了声音。 罗投等人,在安静的院子内思量再思量。 最终仿佛悟出了一个道理,方才小蝶姑娘在这里,莫非是监视他们的? 莫非她早知道王妃会罚他们跪着,所以才会如此? 而王妃这般,便是故意的吧? 可是无论怎样,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半点翻身的机会。 他们是王爷身边的侍卫,但是现在奉命誓死守护晋王妃。 晋王妃亲口下了命令,他们现在却是不敢再站起来,只能跪到王妃娘娘醒过来了。 但是他们也并没有跪太久。 一个时辰之后,王妃的屋内传出话来,让他们都起来,回去歇息。 罗投等人跪得头昏脑胀,心里抱怨王妃娘娘耍诈,居然变相对他们如此这般的惩罚。而且等跪到天亮,他们的腿得跪断了。 每个人的心里对王妃很有微词。 而在这个顶峰之际,王妃却传来了这样的命令,他们一个个站了起来,便离开了这个院子。 他们一走,小蝶便很是疑惑:“小姐,您这样熬着时辰,对付他们,究竟为了什么呢?” “你见过训鹰么?”君梓琳问。 小蝶摇头,她没见过。 在黑暗之中,君梓琳坐在榻沿处,耷拉着自己的双腿,一面歪头说着,“训鹰人,要与鹰同食同宿。想要训服一只鹰,需得用你的精力与意志力都要熬过苍鹰,最后这鹰才能听从你,被你驯服,为你所用。” “这些个侍卫,都是周烬的人,没有一个人肯听从我的命令。他们身体强健,能以一敌十,跪这么点时间根本伤到他们,哪怕是跪上一日一夜,也不一定能够伤了他们。但是我这样对他们,却是擒纵结合,先击打他们的士气,再束缚他们的精神。最后释放,放他们自由。” 小蝶听小姐的这番话,不解地再问,“这样,便能驯服他们了吗?” “呵,”君梓琳笑了,“当然不能。驯鹰是一件十分沉重而遥远的任务。” 第894章 我要解释多少遍 “之前他们说把佩剑押给了曹大公子的人,呵呵,正是驯鹰的好时机呀!” “睡吧,明日还有重任,咱们任务很重呀!” 最后君梓琳翻身倒回榻上,这一次她是真的睡着了。 小蝶看着小姐这般样子,一时也不解了起来。为什么她觉得并没有太重要的事情,可是小姐却这般说呢? 出乎意料地,君梓琳清晨天不亮就起了榻。 小蝶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眸,她还没睡醒,身边的小雕“咕咕”地叫了两声,扇动着双翅往王妃这边而来。 “小姐,您起这般早做什么?” 小蝶撑着起身,迷迷糊糊的服侍小姐穿衣,而小姐却是用了比平时还要快三倍的时间,穿好衣裙,并快速朝外走去。 “小姐,您还没有梳洗呐!”小蝶在后面唤她,可是她却头都没回。 无奈,她只得追在小姐身后。 罗投他们难得住这般的宅子,虽然并不怎么太接受,但该享受的还是要享受。 三个人便轮班守着这宅子,最后这一班轮到小六,于是罗投与小二两个人酣睡不已,甚至还做了美梦。 君王妃一来,小六便察觉了,上前来行礼参拜。 ‘免了。’ 君梓琳挥挥手,让小六跟自己一同入屋。 “可是王妃……” 小六连忙出声,想说王妃现在要进的屋子乃是侍卫的房间,而且那里头的二人衣衫不整,很可能会冲撞了娘娘千金之体呀! 谁料君梓琳手一伸,便止住小六再出声,就见她亲自伸手,推开房门,大步便走了进去。 一进屋,冲鼻而来一股男性身上的味道,夹杂着臭脚丫子的气味。 小六一看,脸腾地红了,就想把那酣睡中的二人唤醒。 本来他们睡得都不会这样沉,一旦有声音就会瞬间醒来。 但今日与众不同,难得住这样好环境的宅子。再加上有守夜的人,便有了一场美味的好眠。 “罗投……” 小六轻轻地唤了声,紧接着听见王妃娘娘的吩咐声,“你去把烛火燃起。” 无奈小六只得去点燃烛火。 小蝶跟在一边,不知小姐要做什么,突然跑进侍卫的房间,这个于理不合吧。 慢慢的烛光把整个房间给照得清清楚楚,就连床榻的那俩人赤果果的睡姿,也都落入到君王妃的眼中。 小六一看,头皮一阵阵发麻。 顾不得王妃怪罪,但飞奔过去,一巴掌就近拍到罗投的背上,紧跟着将人揪起来。 罗投还在做着美梦,猛地被拍醒,当场便急了,睁开眼冲口便是喝骂,“哪个没长胆的,居然敢打老子?!” “是本妃让小六唤醒你们的。”跟着一道悦耳的女音慢慢响了起来。 “大胆!你是谁!” 罗投更怒,噌地站了起来,瞪着大眼便朝这说话处爆来。 可当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是晋王妃。罗投瞬间僵住,然后他不相信似地揉揉自己眼睛,然而面前的人依然是晋王妃无疑。 罗投头皮顿时一阵发麻,小六咳了声,罗投才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现在竟仅穿着亵裤,这般出现在王妃的身边,实在是太不应该! 把衣裳往身上一捆; 旋即又一脚踢翻小二,将人给拎起来。 至此三名侍卫站在王妃的面前。 君梓琳也不再多言,便这般穿戴整齐的在屋内走了一圈。 小二偷打了个呵欠,与罗投交换了下眼神,结果二人都很懵逼。 这才睡了没一个时辰啊,怎么王妃娘娘又有事情? 而且还是跑进他们的屋子内检查,她究竟要干什么呀。 三个人都朝小六看去,含带着质疑之色。 结果小六却是仿若没看见般,目视前方,不作半点异状。 “王爷离开,本妃突然睡不着了。” 君梓琳在屋内走来走去,声音婉转告来。 结果三个人都没把这句话放在心里,首先罗投就不相信。以前王爷不在,王妃睡得可香呢! 此次,王妃必定有事。 昨日王妃就在闹妖蛾子,不定现在又有什么问题。 “在蔺府发生的事,你们也都知道吧。”王妃又道。 三名侍卫这回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听她继续说下去。 “本妃药箱内的药材不太够了,昨天弄到了深夜,也还差几味药,看来需得麻烦你们去带回来了。” “也就三味药,当归、白甘果、龙胆草。” “你们尽可以选择一味,也可以一同去带回来。那么,现在便这样吧,给你们丙个时辰的时间。” “好了,开始。” 君梓琳慢慢悠悠的在屋子内说完了话,尔后往门外走去。 她一走,三名侍卫便商量起来,“当归和龙胆草还有个白果草?” “是白甘果。” 罗投点头,“这三味药都能在药铺买得到吧?”他总觉得王妃娘很怪,该不会是想为难他们吧,是以才有此一问。 小二摇头,“肯定的吧,但是事情不太对呀,如果能轻易买到,为何王妃给咱们两个时辰的时间,完全等天亮之后,随便向小蝶姑娘吩咐一声,事情不就解决了嘛!” 两个人互视一眼,最后齐刷刷地朝小六看去,每个人眼中都存着怀疑的光芒,齐声问,“小六,王妃娘娘单独吩咐你什么事了?” “没有啊。”小六摇头。 “怎么可能?” 小二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在蔺府发生的那件刺杀之事后,王妃换成了小蝶姑娘,结果就你知道,我等皆不知。还说王妃未曾偏向于你?” “哎呦,我要解释多少遍?那时候也是我亲自去查出来的。王妃娘娘谁都没告诉啊!真的!” 小六虽然如此说,但是现在罗投与小二俩人都不再相信。 而且方才是小六换班,就这么巧合,王妃娘娘就突然赶了来,肯定事先知会小六了。 “算了,先把王妃娘娘要用的三种药材集齐再说!”罗投挥挥手,三个人一番收拾,跟着一人留守,两个人离开去寻找三种药材。 君梓琳回了自己房间,重新上榻睡觉。 “小姐,您这是——” 小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姐把那侍卫给喊了起来,谁想到小姐居然会自己再回来睡觉? 第895章 不能易容 “他们忙碌起来,我才能睡个安心的觉,过一个时辰,再唤醒我。”君梓琳神秘一笑,也不解释自己的行为。 小蝶忙忙地问,“小姐,您为什么要找那三味药呢?其实奴婢也能从药铺买来的。” 她想不通,小姐为什么要让那三个人找三味药,明明去药铺—— “药铺买不来。” 君梓琳勾了勾唇,烛光下她的小脸映雪艳丽,透着敏锐与智慧,“当归与龙胆草都很好找,但是白甘果不能。” “这三个人是一体,没道理,他们会只找当归与龙胆草,而将白甘果扔掉,或者是推卸到其中一人身上承担罪责。所以,我要让他们共同找到。” “能找到吗?” 小蝶急急问道,她总觉得不那么容易呢。小姐这么早就让找,如果好找的话,怎么可能这样早? “这陵州有许多采药材的药山,就让他们去山上找找看吧。”君梓琳提起这事,也有些不太肯定。 小蝶抓抓头发,满面地疑惑,“小姐为什么要找这三味药草呢?如果没有用的话——” “不会。这三种药材都对美容易容术有极大的疗效。所以,我必须找到它们!” 君梓琳翻身朝内睡去,并合上了眼睛,吐息一声,“去吧,小雕饿了。然后到时间再唤醒我,好累。” “是。” 小蝶应命退了下去。 而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罗投把药铺的门给砸开,终是买到了两样药材:当归、龙胆草。 回来之后把情况向另外的俩人一说。 “你是说当铺里面没有白甘果?”小六愁愁地。 小二说道,“这白甘果很稀有,纵然是去药山采撷,也不一定能够采到。但如果有缘份的话,说不定能够采得到!这个是药铺的人说的。” 罗投耙耙头发,愁闷道,“难怪王妃娘娘给咱们两个时辰的时间,可实际上两个时辰根本就不够!” “她应该在之前,更早的时间之前就应该说的!明显是在故意为难咱们!莫非是因为佩剑的事情,她生气了,所以故意为难!” 罗投急得走来走去,想不出法子来。 小六只得道,“那咱们便去药山,分别去采撷白甘果吧!” “说得容易,怎么采?白甘果长什么样?现在又于何处生长,这些咱们都不知道,怎么采?”罗投长袖一挥,表示无法容忍。 小六弱弱地说道,“可以去问问药铺的掌柜嘛,这样下去,时间只会越来越晚。纵然是王妃娘娘对咱们的考验,也应该把这任务完成。” “行啊,这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去取白甘果的线索,现在便去!”罗投一声令下,直接把小六给丢了出去。 含着委屈的小六不敢不从,架起轻功便朝着药铺而去,半柱香的声音白甘果的图片等信息被取来。 三个人一合计,只能留下一个人护着王妃娘娘,其余的二人前去药山采撷。 罗投瞧不上小六这副奉迎王妃的样子,立时便拽上小六一同去了药山,反而把小二给留了下来。 一个时辰之后,君梓琳被小蝶唤醒,天已经大亮。 “小姐,他们还没有回来,现在只剩下小二在府内。”见小姐正式起榻,小蝶忙把事情禀告一番。 君梓琳没在意,却对小蝶道:“你随我去看看,咱们的计划,是时候应该启动了。” “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呀?”小蝶完全不懂。 但是等到了昨夜小姐忙碌的工作室之后,小蝶看见那薄如蝉翼透明非常的人皮面具后,她惊呆了,猛地朝小姐看去,“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虽然面上惊讶,但小蝶心里却隐约想透了什么。 包括昨日小姐表示出来的危机以及紧迫这感,似乎都在为某事做准备。 “这面具,由我戴。但是当戴上这面具之后,我便成为了另外一个人。那么活生生的晋王妃呢,需得有一个人前来担当。” 小蝶听见小姐如此说,隐约明白了自己的任务,她指指自己,看向小姐,“莫非小姐还要我再扮您?” “不错。” 君梓琳郑重地点点头,“因为此事并不容易,所以我要准备周全一些。毕竟在蔺府发生的事情,使大家都知道,你可以扮作我。那么接下来,我不在的这些时间之内,得让世人都知道,你便是我,而我便是他!” 她说着指向那工具箱内的人皮面具。 小蝶只看见那人皮面具渐渐地成形,但因为时间稍短,还比较脆弱。 “这面具,什么时候能够成熟?”冷不丁地,小蝶问道。 “中午时分,大约可以。”君梓琳斜睨着此物,眼中透着几分凝重之光。 小蝶抿紧了唇,小心翼翼地问,“小姐只给了罗投三人这么点时间,并非是小姐您刻薄,故意为难他们。而是因为小姐只剩下这么短的时间了,对么?” 于此小蝶眼眶发红,她知道得太晚了。没想到现在的这点时间,竟是她们主仆相聚的最后时间。 见小姐不语,小蝶再问,“那么以后呢?小姐会变成谁?要去多久?那里是否危险?” “小蝶,若我是你,便不会问此事。”君梓琳轻叹一记,对于自己的去向却是只字未言。 “小姐可以告诉奴婢的!”小蝶再次强调道。 君梓琳笑了笑,“如果想要我安全,你知道得越少越好。若是知道了我将要成为的身份,免不了相见以后,你会流露出马角。所以,还是不说为好。再者,我去的时间不长,大约三四日的时间吧。” 威胁拿一百万银两的日期,只剩下这几日。 所以,她能呆的,便是这几日吧!再加上需要查清楚的事情。 再者呆的时间久了,难免会被章睿苑查察出来,她会有危险。离开之前,她向周烬保证过,不让自己出事,她不能违诺。 用罢了早膳,君梓琳继续在房间内调制需要用上的易容术的材料。 当归与龙胆草已经都集齐。 只剩下最后白甘果。 不知罗投他们能否找到。 “若是找不到,便不能易容了吗?”小蝶不解地问道,以前小姐也给她自己画过妆,但是并没有半点异样,很像另外一个人。 第896章 本大公子费了多少心 “可以。”君梓琳点头,但是却流露出不苟同之色,“如果用现有的材料做易容之术,很简单,也很轻易能够妆扮成另外一个人。但是想要精准地装扮成另一个我,却有难度。只要出现细微的破绽,便会引起连锁的危机。” “那看来这白甘果不拿到手是不行的了。”小蝶喃喃,有些忧心起来。 “再等等吧。” 君梓琳淡淡一笑,并不在意。 她在旁边忙碌,而小蝶则是步出门去,等待罗投他们归来,冷不丁地身后传来小姐的声音:“今日之事,莫要对他们说。” “奴婢遵命。” 小蝶福福身退出去,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罗投与小六还没回来。小蝶禁不住去找小二问情况。 “王妃娘娘所说的时间就快要到了,谁知道他们还不回来,可能是没有找到吧!”小二也急得团团转,“纵然是找不到,回来向王妃求罪就行,这样出去不归让人担心啊!” 小蝶也认为是。 又过了一个时辰,时间已经早超过了。 小二无力望天,简直无话可说。 小蝶坐下来,沉默地等待着,只是小脸已经紧张成一团,随着时间的靠近,她越发地感到焦急。 “蝶,去取银两过来,还要前去赎佩剑呢!”正在此际传来王妃的声音。 小二听到这话,顿时受宠若惊。王妃娘娘真是宽宏,罗投他们都还没回来,那银子便准备好了。 王妃真好啊! 不多时小蝶把银子取来,交给小二,“小姐说让你去取佩剑。” “多谢王妃娘娘!” 顿时小二抱拳行礼,喜滋滋的取了银票,前去那公孙管家那里取佩剑。 然而就在小蝶以为,小二会很快把佩剑取来,谁知不过多少会,小二便哭丧着脸归来,手中还是拿着那银票,“怎么了?”小蝶忙赶上前去问。 “公孙管家说,那佩剑是可以赎回去,但是却不应该由我前去。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让王妃亲自前去求他,才肯把佩剑交出来?!” 小二动怒,真心觉得那曹家忒欺人。 “可能是这个意思。”小蝶寻思了下赞同回道,“你们把佩剑抵押出去,他们理应会让小姐去赎回,所以这一切都没什么问题。” “可是王妃娘娘她——” 小二朝不远处的屋子看了眼,现在罗投他们还没把白甘果子给拿回来,王妃娘娘肯把银子给出,便已仁至义尽。若是他请求王妃,把佩剑取回,想必对方会问那白甘果之事。 身为属下已经完不成任务了,而今还对主人有诸多要求,这是该罚该死之罪,他哪里有脸? “莫若,我去问问小姐再说。”小蝶见小二如此,便扭头要去见小姐。她心里很清楚,小姐马上就在离开,那佩剑势必要取回来的,不能再耽搁。 小二正欲阻止,谁料此刻便见两个灰头土脸,一身划痕,仿佛披荆斩棘归来般,慢慢的进了宅子。 而在其中一人手中,竟有一个包袱,里面负着沉甸甸的圆溜溜的东西,好像果子般。 小二见此大喜,忙飞奔过去,把罗投手中的包袱给拎下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青青的果子,就像还没成熟的青苹果般。 “这个,便是白甘果?”小二声音都颤抖了,满含敬佩之意的看着眼前的俩人。 小六擦擦额上沾着的灰尘,不太确定道,“可能是吧,我们去了悬崖之上,罗投摘的果子,我下去打了一只野猪!” 他说着就把拎在身后的已经死去多时的野猪“砰”的声扔在大家面前。 “哈哈,这下子有好吃的喽!”小二大喜。 大家一块帮着把野猪肉拖进厨房去。 随后商量一番,由小二把白甘果送到王妃那里,然后将曹家那边的要求对王妃说下,然后听从王妃的意思再论。 “那快些吧!” 小蝶忙带小二前去,于门外唤了声,便将那白甘果送了上去。 接过那果子后,君梓琳打量了一眼,只道,“是白甘果,但是尚未成熟,可能效果会差一些,不过放些日子会好。” 她说着将果子放到桌上,尔后取了匕首,放了一些汁液,滴到自己的实验杯之中。 小二正琢磨着,该怎么向王妃提起这事。 谁料王妃放完了汁液后,便出了屋,并主动提起佩剑之事,要前去赎回。 于此,小二才知道,王妃娘娘早已经料到公孙管家不会把佩剑给自己。 一面小二有些敬服于王妃娘娘料事如神;一面也很有怨言,明明知道他拿着银票前去,公孙管家不会给自己佩剑,王妃却还是让他去碰壁,明显是故意的嘛! 小二心里有些不服,旁边的小蝶已经瞧出来了,可是君梓琳却并没有表现出半分异样来。 带着银票,与手下人。君梓琳亲自去拜访了曹府。 而曹管家却并不在,在府内的是曹大公子。 一般白日这样的时间,曹大公子并不会在府内。 今日却反常的在府内,甚至还提前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 “原来是佩剑的事情啊,本大公子这便命人去请公孙管家前来,君小姐你先用饭,待用完了饭,想必管家就会来了。”曹鹏益无比热情地说道。 他仿佛是早准备好了似的。 “免了。曹大公子告诉我,公孙管家在何处,我亲自去寻了他便是。今日实在是没有时间,大公子原谅则个,若是用饭,还是改日我亲自请你吧!”君梓琳长长地说道,语气隐约坚持。 笑容在曹大公子脸上一点点地隐没,他朝君梓琳看去,面上有着明显的失望,再度问,“君小姐,你果真不在这里用饭?”这是他好容易准备好的。自从君小姐搬进了新的府地之后,他便准备着这个。 现在终于给他找着了机会,怎么,君王妃真的要离开? “改日一样用饭,今日确有急事。”君梓琳再度重复道,只是颜色和缓了几分,隐有说服之意,也是她从前面对曹鹏益时所不曾有过的几许温柔之色。 “好吧。” 过了半晌,曹鹏益只得颔首应了,无比遗憾地说道,“君小姐可知这顿饭食,本大公子费了多少心思。可惜,可惜了!只是君小姐一定记得,你欠我一顿饭食,记得哦!” 第897章 晚上你不要洗脸 眼看着勉强不成,曹鹏益只得也放缓了声音。毕竟任他性子再不好,面前的人已非昔日的君小姐,而是变成了晋王妃。 “好。” 君梓琳答应了他,时间紧迫,她若再不抓紧些时间,那人皮面具的成熟期过,便会显得老化,会效果不好。 找到公孙管家后,将佩剑赎回,并一文不欠地将银子塞给公孙管家,于此君梓琳才又返回住处。 其他的侍卫听说王妃取回了佩剑,当场齐齐来迎接。 罗投等三人,垂头侍卫在前,听候王妃把佩剑交出来。 谁知就听见“刷”的声,长剑出鞘,三人同一时间抬起头。 他们很不明白,王妃莫非是想要这佩剑? 瞬间三人交换眼神,结果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因为大家都感到王妃怕是又要闹妖蛾子了。 就跟昨天晚上一样。 就跟今天凌晨一样。 耳边突然划来长剑扎进脚下地面的声音,谁也没抬头,仿佛认命一般但听王妃接下来的话。 罗投脑袋不动,但抬抬眼,就清楚地瞧见那佩剑扎进地上,也不知道王妃下一步要做什么。他就想不通了,王妃这是作的什么妖?这是想折腾他们这些手下人么?那她真是做对了,因为就凭着王爷对她天下独一份的宠爱,哪怕她把他们折腾死了,王爷会连眼皮都不撩一下。 转而罗投又想到追魄他们,听说这几个暗卫当初是被王爷处罚的,但最后反而被王妃给护着救下,然后就变成了王妃的人。 很难想象啊,这样不尽人情,调皮不成熟的王妃娘娘,居然会救了追魄他们。必定那个时候,王妃正是要利用追魄他们吧,所以才会做出如此‘善意’的举止。 想罢罗投,自背后轻轻碰了下小二。 小二领会,并斜眼朝他这边看一眼。 两人已于暗中打定了主意,随后那神色与架势,显得自然极多。 “我知道,你们只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才会如此周护于我。”君梓琳清了清嗓子,声音清泠泠地响彻在空气中。 这句话隐藏着的暗语,是罗投他们对君王妃的不服气儿。 自然君梓琳并没有说这样明确。 就见君王妃朝着地上的佩剑一指,凉凉道,“就算本妃把你们的佩剑给赎了回来,也是依靠着自己的这个晋王妃的身份,你们一定会这样认为吧?” “娘娘……”小六低叫一声,不解王妃为什么说这番话,他并没有其他想法啊,只要护好娘娘就好。 君梓琳摆手止住小六,她继续说下去,“只是要回这佩剑,至少有一半是凭着我自己的本事去实现的——银子!” “不错。若是没有银子,纵然有这晋王妃的身份,也不能赎回佩剑。所以这佩剑至少有一半是该属于我的。而若非是我,哪怕是王爷在,也不一定能于这陵州城,养活你们如此之久。所有的银子,都是本妃赚的,这个你们服不服?” 当场罗投等三人,沉默了。 君梓琳见他们认同,知道火候已到,最后说道,“佩剑由本妃收着,现在本妃只有一个条件,你们要保护好我。” ——君王妃究竟在说什么啊,他们本来便是在保护她啊。 罗投等人反而不明白了,君王妃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他们怎敢不保护好她? 然而君梓琳看见三个人高度质疑的眼神,她笑了笑,将佩剑收鞘,并搁在自己怀中,“三位若是表现得好,本妃会将这佩剑还给你们。如果表现得不好,这佩剑今后便由本妃保管罢!” 她说完拿着剑离开。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佩剑应当还给咱们的,这上头刻着晋王妃的印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的!”小二焦急地说道。 罗投深皱着眉,无比老道地猜测,“你没听娘娘说,要咱们侍候好她!我看她的意思很清楚,根本不是让咱们‘保护’好,而是完全听从她的命令,侍候好她。她满意了之后,佩剑的事情才会被解决。” “你们不会是想强抢吧?王妃必定会生气的。”小六忙在旁边劝。 罗投与小二扭头,狠狠地剜他一眼,语气危险:“你敢胡说,小心以后日子不好过!” 小六缩缩脖子,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算了,我看王妃是拿咱们当仆人看待了。”小二摇摇头叹息一声,“没想到就这样被王妃抓住了把柄,真是、唉!” 罗投冷脸沉声,“如此,便小心侍候好她罢!反正也不能强抢佩剑。不过依我来看,接下来的日子,咱们都不好过!因为君王妃这是早打定主意算计咱们!” 小六被隔绝在外,罗投与小二算计了阵,各自阴着脸离开。 而在工作室内,君梓琳急急地赶回来,看见那人皮面具成熟得正正好好。 她暗松口气,露出笑颜,把佩剑丢去给小蝶,“这把剑以后就属于你了,好好利用,那仨个人会成为你有力的臂膀。” “小姐,您真的要这样做?”小蝶眼看着小姐把脸洗净,尔后伸手朝那人皮面具伸过去,她仿佛看着小姐的命运发生急剧变化,由天上跌落地面。 “小姐!” 小蝶颤了下,整个人都朝后退了步,感觉小姐这一去,自己就要与她永别似的。 屋子内一片沉寂,君梓琳背对着小蝶,对着镜子一番摆弄,过了半个时辰,当确定这张面皮彻底与自己的脸融合之后,她遂将斗笠取过来戴在自己的头上,这便将整张脸给遮住了。 “过来。” 她朝小蝶招招手,便打开自己的工具箱,将那所准备好的一应化妆用物全部都取出来。 而小蝶坐在椅中,任凭小姐给自己画妆,她不太有把握,小声问道,“小姐,真的能把我画成你吗?” “这些材料支撑不了几天。所以晚上你不要洗脸,否则变回你原来的样子,咱们可就露馅了。你放心,在这些材料失去作用之前,我会回来。还有这些材料不会伤及皮肤,你不要怕毁容,乖!” 君梓琳说着与小蝶所问的话,风马牛不相及。 又过了半个时辰,君梓琳看着面前这张杏眸俊颜,吐了口气,尔后把铜镜取来,交给小蝶,让她看看。 第898章 这两日也不见她前来 在小蝶检查她自己的脸时,君梓琳不忘低声告诫:“你与我呆的时间最长,一举一动都要像我,做到是真正的晋王妃。对我,你最熟悉,所以不要放过一丝一毫。那把佩剑,你要放在身边,不要弄丢。那三个人,现在可以由你支使了,随便使用,而不必担心王爷。” 一番絮絮叨叨的话后,小蝶点头表示记下,只是抬眼看向君梓琳,只问:“小姐,你何时回来?” “三到四日吧。”君梓琳轻叹,有点惊异于自己的妙手,看着面前的这张脸,她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只是小蝶的眼神不太对,不像她。 “蝶,你的眼神要变化一番,琢磨一下我的眼神。”君梓琳最后道,尔后拍拍她的肩,痛快说,“咱们换衣服吧!” 最终小蝶换上了晋王妃的衣裙,而小蝶看见小姐穿上的竟是男装。 小蝶带着穿着青色男袍的晋王妃离开府邸,最后那青色男袍之人隐没于街头,最终消失。 “王妃,那人是谁?” 罗投立即赶了过来,他奉命保护王妃,可是王妃身边居然有男子,他居然不知道,自然要好生问问! 小蝶咳哑了嗓子,声音嘶哑而压低,冷冰冰地,眼神也非常有力而不善,“若是本妃没有料错,佩剑犹在本妃手里,你、这是在过问本妃之事?” “呃!” 罗投被堵得哑口无言,眼看着王妃娘娘甩袖离开,他僵在原地,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彻彻底底钻进人家的陷阱了。 王妃娘娘她居然私藏了男人! 不对,她必定是早先就私藏了,所以才挖坑让他们跳下去,先收服了他们之后,王妃就可为所欲为,一定是这样的! “去盯着那个离开的男人!” 罗投一声令下,另外的二人对视一眼,很有些犹豫,“佩剑在王妃那里,如果违背娘娘的意思,可是要遭大罪的,再者这是变相的背叛。”小六并不赞同地说道。 “王妃有命令咱们不准查那男子了么?”罗投当场质问。 “王妃有说过,不准咱们出府门吗?”罗投又问。 一连两句话,把小六问得答不上来。 “小二,你去!” 随着小二纵身而起,追着那青色袍服的男子而去。 罗投与小六则留在府内听消息。 “我去亲自侍候王妃,你在这里侯着消息。”当下罗投扭身朝内宅走去,先往工作室而去。 如果说王妃娘娘生平最宝贝什么,除了那工具箱外,便是这工作室了,里面有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当初他们也曾接触过,都要小心翼翼的来拿才行。 罗投坦以工作室,却发觉娘娘不在。 待他离开之后,便从斜侧里传来道冷漠的女音,“怎么,本妃之地也能由得你们乱闯了?” “属下见过娘娘。” 罗投见是君王妃,当场便跟着僵住,单膝跪倒于地行礼。 他低垂着头,行礼后,好一会了王妃都没有让他起身。 罗投有点不习惯,但是冒犯王妃的事情,他自是不敢,于是耐着性子继续跪下去。 然而就如此过了一个时辰,罗投实在不耐烦了,抬头朝王妃处看去,谁料自己的面前空无一人。 听见不远处有动静,罗投忙看过去,便见着小二与小六正朝他施眼色,两个人比划着,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意思。 有心想自己动身的罗投,这下子反而不能,只得无奈地跪在那里等候着。 再过了两个时辰,天都要黑了,就听见房间内传来君王妃模糊的声音,“起身吧!” 她说完之后,罗投便整个跪坐下去,身体都僵直了。 再抬头朝王妃处看去,她的屋内燃起了烛光,但并没有出来的意思。 王妃娘娘怎么这么怪? 不对,她是越来越怪了。 罗投寻思着,拍拍身上的灰尘便走了出去,与两个同伴汇合。 三个人出了院子,去自己的屋子商量事情。 “怎么样,跟到人了没?” 小二是什么人,与小六一般,有着强大的追踪之技。 他追出去,自然早不见了那青袍男子的踪迹,但是好在那青袍男子在这府内留下了脚印。 他寻着这脚印,一路跟去了……衙门?! “你肯定跟错了人!”小六听罢小二的叙述,当场摇头否决。 怎么可能是衙门的人? 然而小二的话还没说完,他继续道,“还有一件事很奇怪,是关于脚印!” 他是最擅于根据脚印来追踪一个人,因而便将此拿到了议事之程上,他比划了一眼,无比严肃道,“咱们的脚印,一般都是承戴着身体全部的重量。但是这个青袍男人的脚印,非常奇怪,小六你过来看看这个脚印,后面力度极重,可是前面……几乎没有!” 小二硬是把小六给扯过来,让他看看自己所弄的这个脚印轮廓。 “那么,你究竟想说什么呢?”小六翻个白眼,毫不在意地问道。 罗投也看着小六,等待着他说出点什么。 小二摸着下巴,神色凝重地说道,“我怀疑,这个脚印根本不是那青袍男子的!” “何意?你采撷错了脚印?”罗投一巴掌拍到桌上,盛怒非常。小二居然弄错了脚印,他是干什么吃的。 小二镇定非常的摇摇头,重述道,“我采到的脚印并没有错,而是那青袍男人,他故意穿错了鞋,想诱我入瓮,以假乱真,使我最终找不上他!” 说到这里,小二朝小六看去,非常遗憾道,“若是小六前去,便好了,必定能抓住寻青袍男人!” “没想到对手这么狡猾。”罗投吐了口气,但转念又道,“追查到那青袍男人进了衙门,如此咱们便对衙门之内的人,暗中逐一排查即可。” 一个一个地找,不愁找不到这个男人的踪迹。 反正现在王妃也没有吩咐事情,他们有的是时间做这件事。 天黑下来,几个人一合计,留下一个人在府内,其余的二人便前去衙门。 郑普徙正在处理公务,听说王妃身边的侍卫前来,便命人唤进来。于是罗投带着小二进来施礼,“我妹妹如何,这两日也不见她前来了。” 第899章 犹然管不住你们 当下郑普徙连忙问道,叹息一声又道,“我这里事务很忙,若非如此早前去探望她了。你们前来,是不是妹妹有事交待?” 罗投当下与小二对视一眼,跟着大抵说了一下王妃的事情,报了平安后。 两个人便要留在这衙门内,郑普罗徙也没多问,觉得应该是妹妹吩咐的,毕竟这些人可都是王爷的人,同时也听从妹妹的命令。 罗投与小二见此,忙抱拳退了下去,尔后各自行事。 这衙门对他们来讲,一点都不大。 说做便做,轻功斐然的他们,很快便锁定了几个目标。 章世子的屋子,乐儿姑娘的屋子以及那女扮男装傅绫萃的屋子,三间,每一间都很可疑产,都有不同的人出现在这里。 可令罗投感到奇异的是,郑二公子居然会容纳他们在堂堂的衙门之内如此胡作非为。 但是转念又想,郑二公子应该也挺无奈的。 首先章世子的身份不容小觑,乐儿也成了他的榻上姬,而傅绫萃更是当今傅相之女。若是没有不得不发生的冲突,想来真的很难限制他们什么。 当下两个人于夜里,便把三间屋子给查了个遍。 并非是进屋,而是监守着,查找可疑人等。 尤其是小二,非常累,经常会弄错了人。毕竟那青袍男人不可能永远穿着青袍,而他们也没有看见那男人的脸,是以找起来并不容易。 但是乐儿姑娘的屋内,很清楚地查到,除了莫家的人前来,其他的人则有些面生,猜测可能是蔺家的人。 相比来讲,乐儿这里虽然看着复杂,但对他来讲很简单。 而傅绫萃的屋子也不太复杂,来来去去便那几名侍卫。 惟有章世子的屋子最神秘。 一晚上,只有一名侍卫出入,是那个叫做柳栎的,其他的人仿佛都歇息了般。但罗投去找了衙门其他供歇息的屋所,均没有一个人存在。 天光微亮时,两个人就有些发疑。 莫非他们被发觉了,但是他们明明很小心翼翼的。 但事情依然很奇怪,章世子的伤势明明可以下地走动了,他为什么要窝在屋子内呢? 他能闷得住吗? 他这样总是在屋子里,究竟有何猫腻呢? 会不会与那青袍男子有关系? 最到最后一层时,两个人对视一眼,结果彼此眼中都流露出灰败之色。 因为无法想象王妃的人,会与章睿苑交好。 他们都知道,王妃与章睿苑势同水火。 完全没有交好的可能性,哪怕是两个人的人际关系也没有交集。 所以这样想,未免走向了错误的方向。 及时收回思绪,天色已经大亮。 罗投见时间不待,便招呼小二回去。 返回到府后,便见小六在那里正等着他们,“王妃娘娘请你们过去。” 罗投“嗤”了声,仿佛看狗腿一样的眼神盯着小六,“马屁精!” “真的不是我告的密!”小六一脸冤枉,“是小团子来了!你们在衙门内,都被小团子给看见了,这孩子一走,王妃便要我请你们回来。” “小团子?那个小童?”罗投半夜半疑。不太相信他们这么强大的轻功,怎么可能会被小团子给发觉? 但王妃娘娘还是得见。 “你们在衙门,收获如何?” 当罗投等人去拜见王妃时,却根本不得入门,在院内便被挡了住。 王妃在门内露出一张明艳的小脸,却是阴沉得如乌云般,“是想在衙门里住,还是想跟着王爷前去恒州,你们尽管说来,本妃无不应承。” “王妃娘娘恕罪!” 罗投等人忙跪地求饶,心知王妃这是真生气了,她要赶人呢。 “本妃怎敢定你们的罪呢?没有命令,擅自行动,想来你们一直是如此行事并跟在王爷的身边,是不是呢?” 王妃冷冷的声音送来,继而就听见佩剑的响声,罗投等人又是一震,本能地抬起头,只见王妃拔出剑,杏眸残留着雾气,似乎是被欺负了般。 见此罗投等人大汗,王妃娘娘这是被他们给气哭了吗。 天啊,实在是冤枉,完全没想过会这样。 “你们去查的人,本妃也知道是谁,想来王爷不在,你们这是想‘捉奸’本妃与别的男子,是也不是?” 罗投闻言,浑身一阵恶寒,禁不住闭紧了眼,心里寻思王妃怎么能如此精明! 麻烦了,这会被她抓住把柄,不知接下来会如何。 然而不等罗投再睁开眼,小六大呼一记,“王妃娘娘,住手啊!” 接着小六奔上前,罗投与小二朝前看去,当场几个人几乎要吓破了胆,只见王妃把剑横到她自己的颈间,脖子都被划出道血痕,“王妃娘娘恕罪啊,您怎么罚属下都行,千万不要伤害自己呀!”小二直磕头。 罗投都傻了,只看见那把佩剑锋利无比,正一丝一丝没入王妃娇嫩的脖颈。 这佩剑乃是王爷所赐,当初誓言,为守护王爷而战,为屠尽凶徒而战。 而现在,佩剑染上王妃的血,他们每个人都将人头不保! “王妃,属下愿意自杀谢罪,请娘娘不要伤害你自己!”罗投猛地膝行至近前,眼中充血,死死瞪着王妃手中的长剑。可他怎么都想不透,王妃为什么要这样做,宁愿这般威胁他们,也要保了那青袍男子。 她越这样做,便越值得怀疑。 那青袍男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值得王妃这样保护。 但是王妃的剑已抵在脖间,他们想抢,速度也比不上王妃抹脖子的速度快。 何况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冒犯王妃,若她一时生气,果真自刎,便是了不得的天大之事。 “佩剑落在本妃手中,犹然管不住你们。现在本妃的首级落在你们手中,是否能管得住你们?”君王妃愤恨诘问。 几名手下齐齐变色,个个磕头谢罪。 “本妃不会恕你们的罪,现在为止,若还去做本妃不曾命令过的事情,那么……王爷归来,将再也看不见本妃,你们明白这个后果么?”君王妃最后警告道,把佩剑往地上一扔,转身离开。 剑上尚残留着王妃的鲜血,跪在地上的三人无言地看着这一幕,最后每个人都沉默地跪于地上。 第900章 面前的女子 没过多久,屋内传来王妃的声音:“你们都退下罢,好生记得本妃说过的话,退下!” “多谢娘娘。” 三人不敢怠慢,纷纷退了下去。 小六第一个开口,“我说吧,不要查不要查,王妃必定会生气的!” ‘纵然如此,难道你想看着王妃出墙?还有,王爷回来,若是知道咱们把王妃给护得出了墙,会怎样?咱们依然保不住脑袋!’小二气轰轰地驳斥,觉得小六真是幼稚极了。 “可也不能这样啊,咱们王爷还想纳妃呢,王妃只不过是认识个青袍男人,也没发生什么事,怎么可能说王妃出墙呢……” “都别吵了!”罗投大叱一记,把争吵中的二人打断道,尔后朝两人看了眼,他摸了摸下巴,眸中透着某种飘渺之色来,却是精明无比,“你们有没有发觉,小蝶姑娘不见了?” “好像是。”小六摸摸脑袋。 小二也点头,“是啊,只不过是一个晚上不见了,那又怎样?” 主要是小蝶不是他们保护的人,所以也没那么重要吧。 “那你们有没有发觉,王妃宁愿死也要护着那青袍男子,究竟是为什么?”罗投又问。 “你方才不是说王妃出墙了?”小二道。 小六翻个白眼,“没有证据,被王爷知道,必定会重惩你们。” 罗投探头朝王妃的院落望了眼,再度压低了声音:“昨日咱们便觉得那青袍男人很可疑,可是今日王妃宁愿死也要护着那青袍男人,可见此人必非同凡想。”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小二不耐烦了,直接嚷道。 罗投继续道,“青袍男人在王妃的朋友之中,没有这人存在;还有此人的脚印与常人不同,再者他的身形……你们还有没有印象?” ‘这个——’另外二人顿时转动眼珠回忆着。 随即罗投朝两人招招手,示意他们到跟前来,三个人聚到一块,顿时一阵嘁嘁喳喳。 “这样做,真的好吗?”说完之后,小六很是犹豫地问道。 小二满不在乎,“无妨,只是要试探一下,想必王妃会原谅咱们的!再者,若是罗投的计策失败了,到时候砍了他的脑袋就好,咱们的脑袋还是能保住的!算算这笔买卖,实在划算得很!” 他说了一通,直接把罗投的脸给说黑了,当下磨牙警告:“我的计划不会出错,一定会水落石出,只要你们配合,天衣无缝!” 当即小二去弄一只鸡,宰杀之后,往罗投脑袋上抹了血,身上也淋了一些,看上去仿佛是摔下悬崖,刚被救上来一般。 接着小二与小六架着“重伤”的罗投,飞快往君王妃的院子而去,直接将罗投摆到了工作室之外,两个人便大声疾呼—— “王妃娘娘,不好了!罗投在假山上摔下来了!” “那假山石根本不坚固,可是罗投却硬是上前去将上面的一块碍事的石块削下来,谁料到突发状况,石块突然发生变动,罗投也从上面掉了下来,王妃娘娘快来救人呐!” 一阵阵疾呼,就看见工作室的门动了下,似乎是要从里面打开。 立时罗投便冲另外两人施了个眼色。 结果两个人却是为难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无奈之下罗投腾地跳起来,直接就用身体砸向了门扉,尔后做出副重伤不治的样子,直接栽进门内。 “罗投!” 小二与小六惊叫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就这样闯进去了,他不要命了! 而他们来的时间也正正好好,就看见君王妃正被推了个趔趄,差点就倒下去。 “王妃!” 小六忙上前扶住她,小二也不由地单膝跪倒在地,为自己所犯的莫大罪过暗暗后怕。 他们怎么会好死不死地前来试探王妃呢,他们真是活腻歪了。 “你们,这是要造反了么!” 君王妃发出道嘶哑的厉叱,结果罗投却是将自己的布满鲜血的身体送过去,无比痛苦地哼唧,“王妃,求你救救属下吧,好疼啊!” “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看着罗投血淋淋的身体,那触目惊心的鲜血,直刺激着人的眼珠。君王妃不敢怠慢,忙扭头往自己的工具箱而去,在那箱子内一团乱翻。 她的动作那样慌乱而没有章法,竟是连额上都冒出汗水来。 渐渐地身上染着鸡血的罗投,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双手抱胸冷冷睨着那正在找药的君王妃。 而小二与小六也很快察觉出不对劲来。 两个人走到罗投身边站定,三个人六只眼睛,同仇敌慨似的紧紧盯着君王妃,直到她从箱内翻出一个深色的药瓶,并转过身欲要给罗投上药。 可是当她看见罗投虽然满身是鲜血,但却活蹦乱跳的,眼睛也格外有神,脸皮很是红润,根本就没有重伤要死的样子。 一瞬间她的眼睛里透出被欺骗的愤怒! “王妃?”小六唤了声。 小二摇头,睨着面前的人,“她才不是王妃呢!” 罗投却是轻轻一笑,仿佛打赢了一场战斗般,“应该怎么称呼你呢?显然你不是君王妃,那么你是谁呢?君王妃又在哪里?” “你、你们——”对面那有着与君王妃一模一样脸的女子,咬紧了牙关,从齿缝中迸出几个字,接下来的话更是无法发出。 “要不要来证明几点,证明你不是王妃?”罗投走上前,围着这君王妃转了一圈,尔后往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你故意把自己的声音弄成这嘶哑的样子。第二,你的身材与王妃并不相,只是看着一张脸像而已。还有,那日被你送走的青袍男子,那个人又是谁?” “你们简直放肆!”君王妃做垂死挣扎。 罗投毫不在意,反而放声笑了下,“本护卫是很放肆,但是小蝶姑娘你这样假扮王妃,莫非胆子也小么。算了,你就露出真面目吧,也省得大家动手!还有,你手中拿的药瓶,根本不是治伤的,若是本护卫没猜错的话,它是一种毒药。” 这话仿佛釜底抽薪般,直接令面前的女子身子发抖地,摔坐于椅中,垂下头去。 第901章 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小六也跟着说道,“的确如此,王妃娘娘对她的药箱可爱惜了,她从来不会像小蝶姑娘你这样扒拉药箱。” “不错,王妃需要什么药,必定一摸一个准。小蝶姑娘,你还是练习一下,再假扮王妃吧!”小二摇头说道。 三个人对视一眼,暗自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信心十足,这下子终于揭破王妃的古怪了,原来眼前的人真的不是王妃。 就在三个人暗自高兴时,就听那“君王妃”的声音低低送来,的确是小蝶的声音:“你们知道吗,今日所做之事需要承担怎样的后果?你们可知道那青袍男子,也便是小姐,她并不想让你们知道她的去处。” “无妨,我们会查出来,然后暗中帮王妃。”罗投拍胸脯保证道。 “小姐并不想让你们插手。”顶着君王妃面孔的小蝶,正色地抬起脸来朝面前的三人看去,“当然,如果你们执意这样做的话——” “就像今日你们沆瀣一气,骗我上当,然后再戳穿我的身份…这种事你们自然可以再做一次,但若是坏了小姐的计划,可能后果不是你们能够承受的。”小蝶垂下眸,声音低沉,透着杀机。 罗投等三人互视一眼,这才意识到重要的一点,王妃让小蝶扮成她的样子,但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 这说明王妃有自己的打扮,并且不希望他们插手。 “但王妃有危险怎么办?” 小六急急问道,不让插手可以,但如果王妃有危险,出了大事。那么王爷回来,不还得让他们赔命? 左右衡量一下,进退两难。 “小姐说三至四日便能归来,你们再忍耐一下,过不了两日。”小蝶说完之后,转身又重新把工具箱给收拾一番。 奇怪的是,小姐的工具箱,她常常经手。但是却记不住里面的药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本来能为揭开王妃的真面具而高兴的,结果三个人谁也高兴不起来。 三人陆陆续续离开,罗投禁不住道,“屋内的个是假的,但王妃还是要为她画妆,并且还画成王妃的样子,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小六道,“我看王妃根本不是为了防咱们,极可能是防其他的人。而咱们只是她附带上的。” 小二也道,“我看确实如此!但得想想,王妃究竟去衙门内看什么去了?看来是与章世子有关。” 还记得他们在衙门内查找,就只有章世子的屋子查得不清不楚的。 很明显王妃的去向与章世子紧密地联系在一块。 最终小六叹息一声,摊了摊手,“现在我才弄明白,为什么这些时间王妃如此古怪,原来全是为了现在。” “她拿到佩剑,她不还给咱们,就为了现在,使咱们没办法轻举妄动。我想,她一定没想到,咱们会合力戳穿她!” 罗投听罢后,转身回屋。 另外的二人不知何原因,紧接着跟了上去只见罗投正在收拾自己,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你这是做什么?” 小六不解地看着罗投,不知道他这要去何处。 “去衙门内盯着,我也来个乔装打扮!”罗投不甘地说道,“到底要暗暗守护着王妃,咱们不能总听她的,否则遇到难处,她都没个帮手!” “我还是留下来吧。”小六摇头,决定听从王妃的话,“也许这里有用得着我的。” 当场小六留下来,小二与罗投二人收拾一番,便离开了府邸。 而他们才刚刚离开,这府内便来了访客。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傅绫萃。 小六瞧见是女扮男装的傅绫萃,顿时不用言明,便知道考验来了,更明白王妃为何要把小蝶的脸画得如此神似她自己。 这个傅绫萃在帝都时,就百般与王妃为难。 现在突然上门造访,必有用意。 小六把傅绫萃给让在外面,便进内宅去禀报王妃。 小蝶听说傅绫萃前来,顿时打起精神,深吸口气,面容紧绷。 她这边如临大临,而君梓琳那边也决不轻快! 将假面敷在面皮上,变成了另一个单狭。 君梓琳发现这一点都不是件轻松的事。 尤其是单独在章世子身边侍候,一举一动都要遭到注意。 虽然至今为止,章睿苑并没有怀疑单狭的意思,但君梓琳却知道,傅绫萃已经带人前去薛府那里,查看君王妃。 这在她的意料范围之内,只是去的人变成了傅绫萃,而不是章睿苑。 希望小蝶能够应付过去。 “单狭!” 突然自斜侧里送来道凌厉的声音,君梓琳猛然从思绪中抽回神来,表面上却镇定自若地缓缓扭头朝声音处看去,“过来!” 柳栎唤道,并让单狭过来帮自己提地上那余下的一袋子药材。 “嗯。”君梓琳冷冷地应了声,提起那药材,跟在柳栎身后。 随即回到章世子的屋子,君梓琳就发觉章睿苑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瞧着自己,令她一阵发毛,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被识破了。 而最终她发现,除了章睿苑外,连金铎也这般看着自己。 莫非单狭平日都不做事么? 君梓琳忍不住自问道,暗暗后悔自己提了那袋子药材。 药材是傅绫萃购置的,苍巡带头,几名侍卫搬进屋来,放到世子的房间内。 君梓琳不太明白傅绫萃为何要买这么多药草。 但这些药材却是美容美白俱佳的好药材,看来也不过是这两种用处。 留在章世子身边的两日,君梓琳并没有发现半点异样。 甚至章睿苑连秘道也不肯再用,他看起来更加沉默寡言,反而是冷不丁的一个眼神过来,能让君梓琳连连怀疑自己是否被看破了身份。 然而最终君梓琳却发现令她猜测不透的一幕,便是昨日章睿苑命她写一封信回去。 结果君梓琳一个人在屋子内呆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章睿苑回头问她要所写的信,她却什么都拿不出来。 当下君梓琳暗暗后悔,自己来时没把单狭查个清清楚楚,不管是习性还是其他,她都没能好好查。 以至于现在她都不知道该写什么信,又往哪里送信。 还好最后章睿苑见她没有写出信,竟未曾有半分责备,而是让她退下去,想好之后再写。 第902章 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君梓琳不知道什么时间算是想好的,但却知道必定尽快结束这种状态。 还有成为单狭的这些时间里,她发觉一切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章睿苑被两股势力追查,皆是为了那宝藏。 但是章世子本身并没有半点危机感,甚至是自己在数日之前发给他的威胁信,竟是连提都未提。 怎么说这章睿苑呢? 君梓琳发现他就像是在等死般,对一切都无动于衷。 但是章睿苑的样子,半点等死的意思都没有,相反他生机勃勃,仿佛时时刻刻都有准备着反击。 如今摆在君梓琳面前的是一片浓浓的迷雾,想要拨开,却是无论怎样都发现不了源头。 “世子爷让人写的信,你怎么还没写?” 把药材堆放罢,君梓琳便听见柳栎冲自己哼哼,一副藐视之态。 低了低头,君梓琳没回嘴,心里却想,章睿苑只让单狭写信,这说明什么呢? 见她沉默,柳栎也不在意。 反正这单狭一向很沉默,平日里就跟死了一样。 “我跟你说啊,这回别跟上次似的写些废话,就拣最重要的开始写,知道吗!” 柳栎说完,便去做他自己的事了。 君梓琳站在原地回头看他,心里寻思着,从前单狭写了什么信,内容又是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单狭写,又是寄向哪里的信? 正作如此想,便听见外头一阵脚步声。 君梓琳忙跟了出去,只见女扮男装的傅绫萃回来。 而傅绫萃刚刚进来,便往内走,嘴里嚷着‘世子爷呢?’,她脚下却不停,直奔进来。经过君梓琳的时候,她步伐顿了顿,尔后倏地回头盯过来。 被她盯上的那一瞬,君梓琳呼吸都仿佛被遏制住了。 “单狭?” 她冷笑一声,神色不善。 君梓琳缓缓垂下头去,仿佛把自己的灵魂也融入进单狭的灵魂中去,可却觉得极为艰难。 “听闻你刚回来?” 听见傅绫萃再次出声,君梓琳只垂着头,却并不回答。反正据她所了解的,单狭的个性便是如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应声,应该没什么问题。 “很好,你最好永远都这样。”傅绫萃冷寒的目光盯着单狭,忽地想起自己手下苍巡在单狭这里吃过亏。 今日权且先放过他! 傅绫萃暗暗想道,不再多言,径直朝屋内而来,到了章睿苑面前,她仿佛献宝似的把自己得到的几件东西奉上来,“苑哥哥,你看看这是什么。” 感觉到其他侍卫都抬头看去,君梓琳想了想,也装做不在乎地慢慢抬起头,眼睛先是朝四下漫不经意地扫了眼,随后才在章世子处停滞。 然而当看清楚傅绫萃献给章睿苑的“宝物”时,她差一点哼出声来! “怎么,单狭有何意见?”章睿苑问道。 而此刻章睿苑根本是在低着头,看手中的画板,只见摆在他面前的总有三块画板。 每一块画板都以炭块描摹着线条,这诸多线索组成各种各样的风景。 第一幅是四棵桑树,成片的野花在地上摇摆着身子,以及在旁边一个穿着丫鬟装的女子。 第二块画板是一排房子。 第三块则是房内的景色,是卧房与耳房,房内的陈设画得很精致,乍一眼去,仿佛自己都置身于这个房间之中。 可以想象画这些的人,是倾注了怎样的感情。 傅绫萃抬眸朝单狭这边看来,接着屋内所有的人都盯着单狭看来,等着他说出点什么来。 而君梓琳,突然被如此盯着,一时只能摆出面瘫脸,兼抿着唇,不吐半个字。 只是完全没想到傅绫萃去了一趟薛府,却是将自己在玉林宅邸所画的画给偷了来,她怎么这么爱偷东西呢? “这是君王妃画的。” 等候不到单狭的话,傅绫萃指指画幅,“苑哥哥一定很惊奇吧,其实我刚看到也很吃惊呢,尤其是这第三幅,明显很好看嘛!” 傅绫萃的语气之中是带着浓郁的醋味,刻意将那第三幅卧房的画摆出来,送到章睿苑的面前看。 于此君梓琳暗松口气,总算那些盯着她看的眼神都消失了。 但是方才,章睿苑并没有抬头,便能够精准地将她挑出来,知道是她发出的声音。 君梓琳暗暗让自己小心再小心,章渣男并不是好对付的。 “是好画。” 章睿苑淡淡扬起笑,把画接了过去,仿佛根本就没看透傅绫萃的醋意。 两人又说了阵子话,傅绫萃离开。 屋子内只剩下章睿苑以及几名侍卫。 门一关上,傅绫萃一不在,章睿苑便将第三幅画扔在地上,猛地一抬头,“查查这里是何处。” 然而他说罢,猛地看过来,嘴里厉叱,“单狭,你知道这是何处?” 之前单狭曾经被劫持,结果自动归来。说是被君梓琳给劫走的,这便是今日傅绫萃前去薛府试探君梓琳的原因。 如今章睿苑查那幅画上,君梓琳自然走近了,然后看了一番,又故意想了想,迟疑道,“也许是这些陵州人所说的不祥之宅?” “玉林宅邸!”柳栎立即说道。 章睿苑听后,又朝单狭看来,拿手指点点面前的画板,再问,“你在这里呆过?” “当时被掳走之后,曾经被扔进这地方,逃了之后才发觉是这里。”君梓琳如是回道。 而时至今日玉林宅邸,也没有被入住。 不知阮檀儿他们怎么想的,当君梓琳他们搬出来之后,阮檀儿并没有搬进去,那宅子至今空着。 “都退下吧。” 就在君梓琳以为章睿苑会再问出些什么后,便见他如此命令道。 当下手下人统统都被摒退下去。 君梓琳也忙着退下,走到门口时,却被章睿苑给唤了回来:“单狭留下。” 柳栎听后回头,兴灾乐祸地瞄了眼过来,最后“砰”的声把门给带上。 一时间屋子内只剩下君梓琳与章睿苑两个人。 “过来。” 章睿苑的声音冷窒地送来,君梓琳本能地感到一阵椎心的恐慌,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确定对方并没有识破这身份。 但是她不确定的是章睿苑与单狭之间,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903章 王妃只会要了你的命 从这些时间的相处中,君梓琳发觉即使单狭任性不回话,不执行世子的命令,也并不会遭到惩罚。就连傅绫萃都对单狭存着某种琢磨不透的嫉妒之意。 君梓琳一时吊着心,慢慢地朝章睿苑走去,心里头暗暗祈祷着,章睿苑与单狭之间…千万不要是那种关系! 她走到章睿苑的面前,朝这世子爷看去。 跟着就见章睿苑冰冷的俊脸慢慢抬起,一双眸子带着冰寒之意激射而来。 他想干什么? 君梓琳暗暗吸口寒气,感觉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这是她头一回以另一种身份与章睿苑面对面,除了忐忑之外,更可怕的是被识破。 最终会导致前功尽弃。 就在她心下游移不定时,突地便看见眼前黑影窜过,刹那间她的脖颈便被对方狠狠地扼住! 这一瞬,君梓琳猛地闭上眼,心里想道完了! 她没有喉结,章睿苑不傻,纵然是与单狭一模一样的脸,但是单狭是个男人,而她是个女人。脸皮都够换,能够做成一模一样的,但是喉结怎么做假,除非事先吃了药,让脖颈鼓起来。 当时君梓琳查看单狭时,发现他的男性喉结,并没那么明显。 于是她也没有费事,并没给自己用上那毁身子的药,使喉结鼓起来,当初想着,反正没人会捏着自己的脖子查看喉结。 但是现在,事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她完全没料到,自己会被章睿苑给攫住。如此一来,哪怕是喉结小,也会在掌下感受得清清楚楚。 可是她,完全没有啊。 感觉自己脖子完全落入章睿苑的手中,紧跟着慢慢收紧…… “呃!” 君梓琳本能地哼了声,明显感到呼吸被慢慢收紧。 “世子饶命啊!”君梓琳挣扎着呼道。 可是章睿苑完全没有饶过她的意思,继续收紧了手。 就在君梓琳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他猛然一用力。 若是被他这股力量给施上,君梓琳觉得自己脖子必定会被他给捏断! 这个人,其实是对她下了杀意! 当下她飞起一掌,“啪”的声,一巴掌掴到章睿苑的脸颊上。 清脆的巴掌响声,鲜红的五指印,赫然同时映现。 “咳咳咳!” 下一刻,挨了巴掌的章睿苑,本能地把君梓琳松开来。 刹时君梓琳朝后栽去,握着自己的脖颈重重咳了起来。 等到她恢复过来,再抬头便看见章睿苑那一面俊脸上赫然清晰地印着自己的五指印:“世子恕罪。” 君梓琳猛然清醒,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是单狭,一个卑微的侍卫,她忙垂头下去,求罪。 “现在你敢打本世子了,是不是?” “不再如当初地般,为本世子效犬马之劳,哪怕是死,也无所畏惧了是不是?” “单狭,本世子让你写的信,在何处?你可写了?” 一连串的问题,把君梓琳给炸得回不过神来。 她根本来不及一件件地数落,只知道垂下头,抿着唇,不答,但是精神却高度集中,不敢有半点神游。 “你以沉默来对付本世子,是不是在你心里,已经找好了另外的主人?”章睿苑语气森怖非常,眸光锐利寒酷,字字逼问。 君梓琳听不懂他的话,她知道自己最安全的,便是保持这样的沉默。 “知道有人威胁本世子,要一百万两银子么?”章睿苑又道。 君梓琳眼睫轻轻一动。 饶是如此,这般细微的动作,也被对方给敏锐察觉,君梓琳就听见章世子冷冷而笑,“单狭,你在意那一百万两对不对?呵呵放心,本世子绝对不会给,一文银钱也不会。至于那玉符嘛,呵呵,那些人想怎样便怎样!” 至此,这是君梓琳成为单狭之后,头一回听见章睿苑提关于勒索一百万两银子的事情,还是以这种方式说出来。 眼前黑影掠过,君梓琳闭了闭眼睛,知道章睿苑再度伸手过来,可这回她不期待对方会放过自己,但这却是在她在这迷雾之中,依然没有多大收获的结果下之选择。 就在这之际,突听见外头传来道沉重的“砰”声爆出。 章睿苑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他皱皱眉,转而一抬手,语气再度恢复若无其事的散漫之状,“你退下吧。” “是。” 君梓琳低低地应了声,垂首慢慢退下去。 打开门,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外面,君梓琳彻底松口气,那股在面对章睿苑时的窒息般压抑,此刻终于有缓解的余地。 现在,她有点感激突然响起的那道声音。 于是君梓琳抬眸朝四下看去,想知道究竟是哪里的声音。 结果就看到令她吃惊的一幕—— 穿着普通布衣的小二与罗投俩人,与一个搬着花盆的丫鬟擦肩而过。 而那重物落地之声,便是那丫鬟将花盆不小心摔在地上后所发出的。 这时小二与罗投正迎面走过来,两个人的目光似乎是不经意地朝这边看了眼,但是君梓琳却清楚地看见这俩人眼中的震愕。 只是一闪而过的震慑,尔后两人消失在眼前。 即使仅仅是一个眼神,君梓琳却敏锐查到破绽,内心已然明白,她的身份已被这些侍卫识破。 垂眸,君梓琳退下去。 而与她照面,并离开的小二与罗投,俩人立即寻了个屋子,掩住身形。 两个人藏在房间内,互相看着对方,却是长长的沉默。 最后是小二打破了沉默,“王妃被打了。” “她脖颈被掐出了青於。” 说完之后,他看向罗投,期望能够听见其说点什么。 可是罗投却说道,“王妃识破咱们了。” “那该怎么办,把王妃救出来?”小二连忙说道,急得额上都出了汗。 罗投摇头,“现在,咱们只能忍着。” “可王妃受伤了!肯定是被章睿苑伤的!”小二急得额上冒青筋,“连王爷都没碰过王妃一根指头,现在章睿苑竟敢这般待王妃,他简直想返了!” 小二暴跳如雷,开门便要冲出去。 罗投冲上前架住他,直接将人放倒在地上,压制住他,咬牙切齿,“现在王妃还没有被识破,但若是被人给搞得计划败落,王妃只会要了你的命!” 第904章 不必端得跟真的似的 最后的话,终于使小二冷静下来。 他翻身爬起来,语气心疼,“可是王妃被掐得脖子青肿起来,怎么能忍心……王爷回来,若是看见,咱们也没个好!” “没好处,总比没命强!”罗投打断他,面色很冷,“还好时间也不长了。小蝶姑娘说了,王妃只在外面呆三到四日,过了今日便是两日,再有一日,咱们再忍一日!” 小二不语,捏着拳头直砸面前的石柱! 君梓琳干咳了两声,摸着自己的脖子,眉心紧蹙。 她脑中正一张一张播放着,与章睿苑单独相处的这点时间中,对方每一个面部表情变化。 继而与内心的疑问对接:明显,章睿苑已经掐了她的脖颈,必也知道她没有喉结,可章睿苑为什么没在意呢; 还有,关于一百万两,他为什么要独独对单狭说? 再者,玉符对章睿苑来讲,可能没用,自己下错了赌注。 君梓琳摸着脖子上的青青紫紫,来回在屋内走动,心里却是在翻滚着这几个问题。 最终她停下步伐,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缩! 啪的声,她双手相击,豁然开朗。 明白了! 单狭根本不是章睿苑的侍卫,与傅绫萃一样,她是女扮男装! 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章睿苑对单狭没有喉结一事,会如此不在意。因为他早知道单狭不是男儿。 于此,君梓琳从记忆中调出自己所看到的单狭的模样。 差一点,她也要被蒙骗了,不错,正是因为单狭的脖颈喉结并不怎么明显,所以她在扮单狭时,才会没有着重在喉结处下功夫。 而从章睿苑这里,才终于证明,单狭是个女人而不是男人。 那么章睿苑为什么会独独把单狭留下来呢? 还有那一百万两银子,他从头至尾都没打算给。 君梓琳想至此,冷冷一笑,章睿苑做这样的打算,直接令这勒索者变成了一个笑话。 现在,君梓琳想想自己傻傻地等章睿苑给一百万两银子的情景,只感到自己真是个笑话啊。 必须在剩下的时间内,把章睿苑的秘密都挖出来。 看来那一百万两银子,现在是要不成了。 君梓琳收回手来,轻轻咬着唇,既然如此,她也不要了,她要章睿苑手中的宝藏! 既然这渣男支配不了这个宝藏,那就让宝藏易主罢! 君梓琳这厢才合计完,那边门就被人给推开。 只见女扮男装的傅绫萃走进来,她围着单狭转了一圈,最后站定,接着她竟一把朝单狭的腿处摸来。 “你?!” 君梓琳见此动作,心脏顿时遭到严重的冲击。 刹那间朝后骤退一大步,惊疑不定地瞪着傅绫萃,她究竟在干什么?! 一个好好的闺秀,怎么能够随随便便摸男人的腿。不对,傅绫萃要摸的是单狭的那里! 这女人莫非是疯了么。 君梓琳连连倒吸冷气,她今天已经够震惊连连的了,傅绫萃这是又要制造怎样的地震? “听说我苑哥哥只把你一个人留在了屋内,你们在里面呆了不短的时间,都干了些什么?”傅绫萃一把没摸着,她也不生气,促狭地朝君梓琳看来,面带鄙夷之色。她的语气,就好像是在对一个小倌儿说话一样。 听懂她的语气,君梓琳反而松了口气。 看来傅绫萃也把单狭当成个男人了。 但是傅绫萃却吃醋吃到个男人身上,真是不像话。 “这个,你回去问世子爷吧。”君梓琳故意气她,却是一丁点口风都不可能向她透露。 傅绫萃双手抱胸,神色激昂,最后道,“单狭,你最好识时务。苑哥哥在帝都有个侧室,过不了多久会娶我为正妻。而你,只不过是个男人,莫非你以为苑哥哥会娶个男人当正妻?呵呵,莫非是娶,哪怕是偷偷地收进房里,也是不可能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君梓琳闻言差点吐了,傅绫萃这醋吃的,真是没边了。 她沉默了下,缓缓开口,“您还漏了一人,乐儿姑娘。她有可能会成为世子爷的正室,毕竟有君王妃在背后撑腰。” 提到乐儿,傅绫萃的目光瞬间如疯了一样,淬满了毒光! 她咬牙切齿地,恨不得把面前的单狭给活剥了:“你敢再说一遍!”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君梓琳冷诮地瞧着她,半点情面都不留,直接走到门口,把门大开,做了个‘请’的姿势,“快走吧你,凭白在这里惹人烦。” “你?!” 傅绫萃真的是被气昏了头。 自从有了乐儿之后,傅绫萃便生活在醋波之中。 好在章睿苑并不是每天都招乐儿前来侍候,饶是如此,只要有一次,傅绫萃嫉恨一次,甚至是把屋内的东西全部都打翻,以此来泄恨。 “等你没用,将死得不堪!” 傅绫萃留下这一句话,发狠地离开。 而君梓琳冷漠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些失望地摇摇头。 从前是她太高估傅绫萃,而现在看来,这个女人也不过如此。 章睿苑不过是找了个乐儿当榻伴儿,就把傅绫萃气成这样。 以后若是章睿苑娶了别人为正妃呢,大概傅绫萃会直接自杀吧。 心里瞧不起这种女人,但君梓琳设身处地地想到自己。 若是与乐儿有了那种关系的不是章睿苑,而是周烬呢? 于此,君梓琳也有点无法预料,自己会不会如傅绫萃这般醋海生波。但她却知道,她不能够忍受,所以这种夫妻关系,是长久不了的。 应付完傅绫萃,君梓琳轻叹一记,转身返回,坐在椅子中发起呆来。 表面上仿佛出神,但实际上她却是在思虑着接下来的计划。 接着她冷不丁低喝:“出来!” 慢慢地抬起头来,朝着不远处的窗子送去一瞥,“我已经发现你了,出来吧!” 随着她话音落下,但见自门口慢慢走进来一道窈窕兼令人销魂的身段。 根本不用看这具身体的主人,君梓琳就能够识出,来者是谁人。 她抬起头朝对方看去,而来者也跟着看过来,却是轻轻地勾勒出一抹夺魄摄魂般的笑容。 “原来是乐儿姑娘……” “你不必端得跟真的似的,君……”王妃。 第905章 实在太过份了 君梓琳站起身,装做客套样子迎接乐儿的时间。结果乐儿却微微一勾,仿佛是在看个笑话般,朝君梓琳看来,只是她最后一句话的那个“君”字,几乎令君梓琳失魂! 可乐儿却不慌不忙的,她返回身,把门给关得结结实实的,这才重新朝君梓琳看来,嘴角噙着抹乾坤在握的笑意,她再度缓缓开口,“君王妃,看来您一点都不在意呢,那么若我将这个秘密告诉世子爷,您又会怎样呢?” 在经过最初的惊愕之后,君梓琳已然慢慢镇定下来。 其实眼下的事情很简单,乐儿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顶着单狭这张脸,君梓琳慢慢走向乐儿面前,却发觉乐儿正在盯着自己的脚看,并且眸中流露出了更加洋洋得意之色。 她仿佛是担心君梓琳不肯依了她,再度开口:“君王妃大概也很有兴趣,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被我识破的吧?” 君梓琳垂眸不语,但却是洗耳恭听。 那厢乐儿歪头,调皮的颜色,轻快道,“事情很简单。破绽全部都在王妃娘娘您的脚上!” 君梓琳闻言皱眉看着自己的双脚,她早料到自己的脚有点小,遂取了大的靴子,多余的那部分则是用帛塞取。 那么表面上来看,单狭的这双靴子看起来很正常,可是只要不把靴子褪下,便没有人知道,在靴子之中盛着自己一双娇嫩的小脚。 除非乐儿有透视眼! 君梓琳慢慢地抬起眼中,眸中已经渐渐由单狭的那股淡漠色彩变成了此刻的敏锐凌厉。 乐儿发现面前人的眼神变化,当下更露出得意的笑来,知道自己这是赢了,更知道君王妃服输了。 她继续道,“我曾经在暗中观察过君王妃你的双脚,是你双脚走路的频率。当初是因为知道你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娘娘,所以我以为那些贵族全部都是小步走路,个个十分有教养呢。但是君王妃你,则不是。” “你走路的步伐总是很快。哪怕在不需要的需场,你的步伐会放慢下来,但是所迈步的频率与长度虽不同,但节拍却是一样,这就像乐曲一般。” 乐儿笑着摇头,“听说世子爷身边回来一个新的侍卫,我便着意去瞧了,可当发现你走路的时候,突然感到很熟悉。虽然你一直在模仿单狭,但是显然你模仿的根本不到位!你露出破绽了。” 直等到乐儿说完,君梓琳依然长长的沉默。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的破绽竟是全部落在了她的双脚上,也叹服乐儿察人之深。 事情已经说开,君梓琳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她让小小的乐儿给识破。 一时间君梓琳感到十分棘手。 乐儿对她一向所图甚厚,这回抓了个现形,不知对方会有怎样的要求。 而她若是被对方任之宰割的话,怕是付不起这个代价。 “君王妃,似乎从我们相识以来,一直是我为你做事,你从来就没有过一次,为我方便过哪怕一回,是不是?”乐儿道,声音突然变得尖酸凌厉无比。 “是乐儿姑娘你,从一开始将一枚玉符将予我,却自己坐享其成,于暗中监视。不料令我中途失手,而不得不落于这个地步。”君梓琳敏锐的杏荡起波寒意,慢慢地道,“现在呢,如今的这个结果,正是你造成的。若是想让我继续做下去,便闭紧你的嘴巴。若是你敢泄露的话,那么这件事便没有成果,你也分享不到美味的果实!” 不料到君梓琳竟会反咬一口。 乐儿又气又惊。 不错,她刚开始得到那玉符时,也想一个人偷偷藏着。 但是乐儿逐渐发现,如果自己不把玉符献出去,她接下来的路将没办法走。 虽然蔺家会在暗中帮她许多,但那都是外力。 她想要的是成为贵族,摆脱现在被蔺家相助,同时又被蔺家控制的局面。 为此,她只得投诚君王妃。 只是在将玉符交出去之后,乐儿听说了宝藏一事,再回头看君王妃,虽然发掘不出半点线索,但乐儿觉得君王妃必定比她更早知道宝藏的事。 拿到那玉符,难道君王妃不会主动做点什么吗? 君王妃身边的那几名侍卫出入衙门,她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直到发现单狭是君王妃所扮。 这下子一切说不通,似乎都能说得通了。 君王妃也许是为了那宝藏,乐儿大胆猜测。 既然是她提供了玉符,凭什么不能分一杯羹? 那宝藏,也要有她一份。 现在她是世子爷的人,但是最弱的,无权无势。 如果能有宝藏成为她的依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乐儿今日冒险跑来,来到单狭的房间。 与君梓琳对峙了一阵,乐儿听见君梓琳说道,“你想要的,本妃答应你。” “是么?” 乐儿听了,麻木地笑笑,扬扬手否决:“君王妃,你的承诺太多了,可是没一样实现,如今再这般说,实在很难使人相信呢!” “你!”君梓琳紧紧抿着唇,显然被乐儿这话气得不轻快。 乐儿摆动着灵动的身段,朝君梓琳走来,声音更是风情万钟,仿佛繁花飞舞:“曾经君王妃答应过我,可是最后呢,我并没有成为王爷的女人,而是阴差阳错变成了世子爷的女人。而这,便是君王妃你给我的承诺;而在我成为世子爷的人后,虽有美貌,却并不受宠,世子爷身边的人也并不待见我,我与一个姬妾有何区别?而这,便是君王妃你对我的承诺,那么你的承诺呢,乐儿一样没见着;现在王妃娘娘您,又要承诺了……呵呵!” 最后那几句话,乐儿说得极度讽刺。 君梓琳面色连连生变,只是沉默地听她说着。 “现在,乐儿我虽然不想戳穿王妃,可是若是水得已的情况下,戳穿王妃娘娘您,也是不得已的。那么,君王妃是希望我怎么做呢?” “你想要什么?这一次,我不会再空口无凭。”君梓琳咬了咬,神色透着厌恶。 这一会儿乐儿实在太过份了! 君梓琳自认为,一直在忽略乐儿的存在。 因为对于乐儿来讲,只要她这个王妃娘娘能够忽略她,便是她的好日子,她便能活得更久。 第906章 君王妃从来就没有实现过 而一旦被注意到,乐儿将会万劫不复。 毕竟弄死乐儿,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而简单。 君梓琳发誓,自己应该是天底下最慈善的女人了。若是放到宫里,哪怕是帝都城那一个个内宅里,若是出现乐儿这样,想要挤掉别人正妻之位,霸道得到正妻一切权利的存在,早已轰得连渣渣都不剩! 而像自己这样,对乐儿听之任之的发展。 甚至是还给周烬选择乐儿的机会,君梓琳都要为自己的慈悲给感动哭了。 但乐儿愈发得寸近尺! 她现在是在埋怨她君梓琳说话不算数么! 呵呵,试图哪个女人能容忍另一个比自己长更更漂亮的女人,霸占自己的丈夫,甚至是心甘情愿地让这个漂亮女人得到自己的正妻之位呢? 古往今来,她君梓琳第一个不愿意。 但她大度,幸好周烬不是个好色男,所以乐儿才没成为周烬的人。 君梓琳知道,现在自己也只能先稳住乐儿,等她把这两天捱过去之后,脱离掉单狭这个身份再说! “好,这可是君王妃你说的。”乐儿大喜,眼中透露出无比昂扬的自负之色,但面上的神情在绝世倾国之间透露出魅色与令人不敢直视的夺魄华美。 无论如何,君梓琳都不得不承认,乐儿是美的。 前世身为法医,她恪守职业本份,无辜的人是她守护的对象。她维护法律,抓捕揭露凶罪,将之绳之以法。 而今遇上这个乐儿,君梓琳一直都拿自己前世的行事准则来要求自己。 所以,她一再让步。 而今,她怕是乐儿胃口会越来越大。 再者君梓琳发现一个小规律,乐儿这个女子除了她君梓琳之外,对任何人都很客气,很尊重。却偏偏对她君梓琳,要武扬威的。 这个女人还真是像那挑瓜的大娘一般,净捡软的捏! 她君梓琳便是那个软的。 “君王妃,你现在的这张面皮,乐儿看得是极好的。您这样装扮成单狭,若非是一点小小的破绽,连乐儿我都识不出来。”乐儿悠悠然然道。 君梓琳看天色不早了,催促她快点,不要拖拖拉拉。 “好吧,那我便直说了,我想要这面具。”乐儿简洁提出条件。 君梓琳皱眉,一时弄不懂乐儿的意思,乐儿想要自己脸上的这张人皮面具?怎么可能,她现在扮的是单狭。 可是乐儿不一定能够扮得了,纵然是一张脸相似还不够,不管是从外貌、神态、举止与说话语气,都需要一一模仿,并非是你想扮便能扮得的。 “呵呵,我想王妃娘娘是误会了,乐儿自然不是要您现在这张脸上的面具,乐儿想要的、是你这张脸的面具!” 乐儿说罢,眸中透慑出极致的冷冽与残佞,猛地扑近君梓琳,伸手就要摸上她的脸。 “去。” 君梓琳冷冷皱眉,不退反而,长腿往乐儿身前一拦,“砰”的声,乐儿硬生生栽倒在地。 “怎么,王妃不想给?”乐儿被绊了一脚,她非但不生气,反而扬起脸来,不屈不饶地盯着君梓琳,“只要王妃你把你这张脸的面具给我,那么我便会对此次这件事情,守口如瓶!” 见君梓琳依然沉默着不说话,乐儿又道,“现在王妃娘娘扮了单狭,岂不是很好。可是你成为了单狭,那么君王妃呢,更需要有人来扮啊。乐儿这是在帮您的忙呢是不是?” 乐儿根本不是在帮自己忙,她想彻底占自己的晋王妃之位! 君梓琳微一思量,便弄懂了乐儿的意图。 她想得到君王妃的人皮面具,只要戴上,便能够成为君王妃,至少能撑一时。 用君王妃的这张脸来行事,比用乐儿这张倾世美颜来行事,将更方便! 但是君梓琳没有告诉乐儿的是,若是想扮得维妙维肖,不仅仅是神态举止语声表情要像,更重要的是张面具乃是人皮。 是从活人身上,生生剥下来的。 君梓琳之所以不能够给乐儿人皮面具,原因很简单,她不可能剥了自己这张脸皮! 莫说是小小的乐儿,哪怕是周烬,也没资格让她伤害自己的身体! 这身份是她的,由她绝对掌控,谁都不可能勉强得了! “乐儿,面具需要三日的时间才能做成。所以……”深吸口气,君梓琳暗暗压下胸口的恶怒,强自耐着性子说道。 乐儿摇头,“君王妃,你只是在拖延时间,以为我会上当么?” “那你说多久?”君梓琳故作恼怒,“你要面具,总不能现在就要我给你吧,忒强人所难!” “不。” 乐儿冷笑道,“你要三日的时间准备面具,我只给你一日的时间,明日的这个时间,你要给我,否则的话,君王妃你就完蛋了。但是现在嘛,既然真正的君王妃假扮成了单狭,那么外面便没有真正的君王妃了,而我是惟一的知情人,不若王妃娘娘也给我一个信物,让我享受一番做王妃的乐趣!” 沉默了一会儿,君梓琳答应,但她身上还真没什么信物。 所有能证明她身份的,一样都没带。 既然要彻头彻尾的扮成单狭,就不能够给自己留在余地。 想了半晌,君梓琳摸到根硬硬的细针。 拿出来之后,给乐儿,“这个,可代表我。” “银针?!”乐儿几乎要笑出声,这根银针算什么,哪里还找不着一根银针呢! 君梓琳并不在意地道,“你可以取了这银针,向外头我身边的那些侍卫施展号令,看他们是否听从。我的银针与众不同,他们能识出来。至于一日后的面具,我会尽量给你做出来的,你走吧!” 劈手夺过银针,乐儿轻蔑地盯了眼君梓琳,也同以回了一句,“好啊,那么本小姐也会尽量给你保密,希望你能快点!” 乐儿把自己的警告一股脑地说罢,一扬眉,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君梓琳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眉心渐渐蹙了起来。 一拿到君王妃的银针,乐儿便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下是否管用。 她再也不能受君王妃的蒙骗,一次又一次的承诺,君王妃从来就没有实现过。 第907章 远处的一朵浮云 刚一出门,乐儿便看见由廊道直走来的那两名布衣侍卫,赫然正是君王妃身边的人。 便用这银针试试他们! 乐儿暗暗捏了捏身侧的银针,当下轻咳一声走上前去。 “乐儿姑娘,请随在下走一趟。” 不等乐儿走向罗投他们,另外从旁侧窜出来一名侍卫已然迫近而来。 乐儿还认识这名侍卫,正是苍巡! 这个苍巡,乐儿已经特意去查过了,是傅小姐的人。便是那位女扮男装的相爷之女傅小姐。 上回在晋王爷面前,她还差点被傅小姐给掐死。 自那回起,乐儿每见这傅小姐,便很是避讳,走路都要绕着走的。 万没料到这个傅小姐的人,居然要找她。 她跟着苍巡离开,还能有个好么,傅小姐必定会害了她的。 “救命!” 乐儿想也不想,抽出身侧君王妃所给的银针,往高处一举,冲罗投他们求救,“救救我,救救我啊!” 这也正是试探这银针是否管用的大好时机。 然而乐儿就看见罗投他们居然对此无动于衷。 一瞬间被欺骗的愤恨之意,仿佛狂暴的**般拜击着心扉。这时乐儿恨不得冲回去,把君王妃伪善的面孔狠狠撕烂! 对,她不好过,也绝不会让君王妃好过! 就在乐儿打定主意后,忽地就听见一道高声断喝,阻断了她的去路。 乐儿猛回头,蓦地看见本来已经离开的罗投两个人,突然又转了回来,直接冲苍巡伸出了手,阻止道,“阁下,请不要对她无礼!”说着罗投朝乐儿看了眼,这一眼极其恭敬而尊祟,仿佛是在看自己的主人一般。 “你们来啦!”乐儿大喜。 没想到君王妃给的这银针,果真是管用的。 她差一点就要错过,没想到,只不过是一枚小的银针,就能够得到这些人的尊重,这正是乐儿梦寐以求的。 苍巡面色不善地拂开罗投伸过来的手,语气透着危险,“你想阻止?” 罗投冷傲一眼睨过去,不屑得很,“本侍卫就要阻止了,你能怎样?若是不服,便出来练练手。” “很好!” 苍巡咬牙,然而就在乐儿以为这些人会为自己而打一架时。 谁料这苍巡只是把拳头攥得咯吱咯吱作响,除此之外,他一甩身,离开。 就这样不了了之地离开了? 本想看好戏的乐儿,本想看看苍巡吃瘪的,没料到事情竟这般结局。 “我命令你们,把那人捉来,痛打一顿!” 不甘心的乐儿,陡然有了计策,当场命令罗投前去捉住苍巡,痛打他一顿。 罗投沈眉未语,旁边的小二却提醒道,“乐儿姑娘,您是世子爷的人,但是方才的那位也是世子爷的人。若是在这种情况下打起来,怕您会失宠于世子。” 这样的提议,使乐儿皱皱眉,当下沉默了。 “乐儿姑娘,若是没其他的事,我们先退下。若是您有需要,且再来召唤我们罢!”罗投抱拳,带着小二离开。 “你们在衙门内,不许离开!”乐儿冲着罗投二人离去的背影命令。 结果两个人纷纷回转过身来,冲乐儿深深的一礼,无比恭敬地应了声“是”,尔后离开。 “这银针,果真管用呢!”乐儿大赞。 这样被人给尊崇的滋味,真是美呀! 带着这样的心情,乐儿欢喜地返回自己的屋子。 她要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要达成的心愿,趁机让那些侍卫都给她把事办成。 罗投与小二加快步伐离开衙门这是非之地。 二人离开后,便寻了处僻静的茶馆,要了个雅间,商量事情。 “你怎么识出那银针的?”一杯茶下肚,小二压压惊,可还是忍不住问。 之前在衙门内,他看见那绝世大美女乐儿姑娘手中举着什么,还以为是个疯子。 多亏罗投发觉出来,否则现在还不知是什么后果。 “那是王妃娘娘的银针。”罗投凝眉,面上却是一片阴霾。 小二不满了:“废话,正是因为识出乃王妃娘娘的银针,咱们才会出手为乐儿解围。问题是,你怎么识出来的?” “你不是最擅追踪,怎么没瞧出来?”罗投冷问。 小二撇撇嘴,没能再接话。 “天下的银针都是一样的,诚实,王妃娘娘的银针也没什么区别。但是如果细微观察,就会知道,她的银针与众不同。”罗投开了腔,小二在旁边竖着耳朵听下去,他也明白,之前识破小蝶不是王妃娘娘之计,也是罗投出的计。 罗投也是从王妃娘娘的药箱入手,识破小蝶并非王妃。 “王妃的银针带着一股淡淡的味道,那不是香气,但是味道有些刺鼻,就好像是毒药一片。”罗投道。 小二满不在乎:“这种气味,只要在空气中暴露一阵子,便会没了。” 罗投点头:“是这样没错。但除此一点,王妃的银针在空气之中,尤其是光线充足的情况下,要比所有的银针都炫亮!初初第一眼看时,你会发觉,那不是银针,仿佛是碎银子般璀璨生辉!” 最后罗投冲小二失望地摇摇头,“可惜,你没瞧出来。” 被他嘲讽受不住,小二只得转移话题,“算起来银针是王妃娘娘随身携带之物,可为什么会在乐儿的手中呢?还有,咱们凭一根银针,就那样对乐儿毕恭毕敬的,真的好吗?” 今日对乐儿的遵从,令小二牙都酸倒了。 要知道他们这些晋王府的侍卫,并非是卑躬屈膝的奴才,而是个顶个的,有着自己绝高本事的人才。 晋王爷爱才,并不把他们当着下贱的奴才来养;而君王妃更是比王爷还要过份,直接把他们放养,甚至还把好吃的都给他们吃,待他们如同家人一般。 对待家人,他们也没有那样对待主人一般的尊崇,而是无比亲近,甚至有时候还会闹性子。 自然他们是不敢对王爷使性子的,但是王妃可就不同了,谁让王妃就吃这一套呢。 所以有时候他们敢“欺负”王妃。 “王妃娘娘把所有信物都留在了府内,身上仅有银针。如果她的银针落入别人之手,我想,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判断,对于那个持银针之人,咱们都应该施以缓兵之计,先安抚,再调查,以免打草惊蛇。”罗投凝眉,目光堪堪望着半开的窗子,那远处的一朵浮云。 第908章 空有一副美貌却是个没长脑子的 小二不语。 罗投继续道,“离王妃回来的时间不长了,越往后越危险,咱们得撑住。王爷不在,只有靠咱们守着王妃了。唉!” 两人饮完一壶茶,罗投最后道,“眼下,咱们要兵分两路。” “啊?”小二立时苦了脸,“怎样‘兵分两路’?现在小六在府内护着假的王妃;咱们在衙门内,如今咱们也要分开,那你说吧,要怎么分?” 罗投抱胸想了阵子,语声压低了几分,兼带着小心翼翼与不安:“能得到王妃的银针,不管这个乐儿是凭美貌还是本领,这个女人都不能够忽略。” 见他这样说,小二忍不住小声嘀咕:“什么叫‘凭美貌’,王妃又不好色。哪怕是好色,也是好男色好不好。乐儿长得再美,王妃也没有看上她的道理!” “所以说,乐儿是凭本领了。”罗投也不在意小二的话,继续道,“而你的任务是盯住乐儿,我总觉得这个乐儿的出现,会打乱王妃的计划。如果真是这样,王妃回来的时间晚了,不仅是对王妃本身有凶险,对咱们来讲也是。” “你别看王爷现在并不在恒州,但万一回来,看见的却是个假的王妃,你认为王爷会如何?”罗投再问。 小二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那你呢,我去追踪乐儿,你干什么?” “紧盯王妃。”罗投答。 两人商量着下一步计划,而在此刻于衙门之内,苍巡已然回去复命。 没能把乐儿带回来,傅绫萃很是恼火。 而听说是君梓琳的手下阻挡,则更令傅绫萃火冒三丈。 君梓琳自己的事还管不过来,居然管到她头上了。 若是这样纵惯下去,以后乐儿入了定国公府,还能奈何得了? 不行,她一定要好好教训那贱蹄子。 君梓琳的人敢再来捣乱,别怪她不客气! 傅绫萃想罢,推门而出,苍巡在后面追随。 与此同时,单狭的房间再次被乐儿给闯入,“没想到你这银针这般好用呀!” 乐儿将那银针在君梓琳面前晃晃,得意洋洋地把今日发生的事说出来。 而君梓琳今日被她不胜打扰,已然坐在椅中半闭着眼睛,沉默着。至于乐儿所说的话,她则仿佛没听见般,任其继续说下去。 乐儿可不管君梓琳愿不愿意听,这是她扬眉吐气的好时机,怎么能够放过。 她禁不住想,如果自己有了君梓琳的面具,就像现在的君王妃一样换成了单狭的模样。 而她则变成了君王妃的样子,如此一来,成为堂堂的君王妃,她该会得到多少人的尊敬呀。她让这些人往东,他们绝对不敢往西。 就像今日的罗投一样,他绝不敢违抗于她! 君梓琳听着乐儿在这里絮絮叨叨,正想着找个法子把人给轰走,免得在这里打扰她的行动。 正在此际,突然听见门“砰”的一声,被狠狠踹了一脚。 乐儿进来之时,门只是虚虚掩着,没关。 被踹这一脚后,那门不堪重负,朝后猛然一跳,又颤微微地回来。 再抬头看去,只见两名侍卫如入无人之地的走进来。 前对的那侍卫身形苗条,小脸娇美,梳着侍卫头,穿着侍卫服装,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煞气,似乎是正在生气。 而后头的那位,君梓琳认识,可不正是苍巡么。 她不明白的是,苍巡陪着傅绫萃来干吗。 打架? 不等君梓琳先站起来,正徜徉在自己思绪中的乐儿,冷不丁如从梦中惊醒一般,率先起身。 君梓琳一看乐儿那心虚的样子,再见傅绫萃来找茬的样子,当下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许是因为之前的那件事情,之前乐儿对她讲过了,还是无比痛快地描述了番。 随后君梓琳也站了起来,她朝傅绫萃走去,乐儿便紧跟上来,身子微微缩着,有点怕又想硬撑之色。 眨眼间君梓琳便恢复了单狭的冷漠,至于傅绫萃这般气势汹汹而来,她也准备好了对付的法子。 现在乐儿捏着自己的秘密,君梓琳也是不得已,只能先保了乐儿再说。 “单狭?” 傅绫萃见君梓琳迎了上来,当下瞳孔骤缩,这么一股要替别人挡刀的样子,尤其碍傅绫萃的眼!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么?”傅绫萃警告地盯着面前的单狭,语气凶狠。 君梓琳点头,因道,“若是单狭没用,您会让我死得极惨。”她老实地答道,垂下眸,掩盖了满眼的冰冷。 “很好。” 傅绫萃满面寒霜,冲君梓琳一指,“单狭,你把脸伸过来。” 这个女人是要打人么? 君梓琳暗暗咬牙,但眼下不得已,只能把脸伸过去,让她打个痛快。 内心很不情愿,但是表面上君梓琳只是一动不动,尔后朝傅绫萃迈了一步,把自己的脸送到她触手可及之地。 “很好!” 傅绫萃冷冽一勾唇,跟着扬起巴掌—— 后面的乐儿一看,心下突突的,又同时溢着几许快慰! 不错,傅小姐打君王妃,这一出戏难道不好看么! 虽然现在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这单狭是君王妃假扮的,但是这巴掌却是响亮的,可是结实打在君王妃的身上。 但是乐儿也在担心自己,傅小姐这样霸道冷酷,接下来她要对付自己,该怎么办呢? 于此乐儿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够冷眼旁观。 她快步上前,想要为单狭说好话,然而就在这时,巴掌响起—— “啪!” 傅绫萃打人巴掌的手,可是练过的。 有时候一巴掌过去,只听见响声,但疼痛感却不强。 但是另外的时间,一巴掌不太响,但却能把人打得脸肿外加破相! 傅绫萃乃是相爷之女,于相府内宅可不是等闲之辈。 她早练过这巴掌,是以当乐儿上前来劝时,她手起巴掌落,狠狠地甩在乐儿脸上。 不错,从一开始她要打的人都是乐儿,而不是单狭! 单狭虽然可恶,但乐儿却抢了她的苑哥哥。 比起单狭,傅绫萃没办法容忍乐儿的存在。 来之前,她前去乐儿的居所,没找到人。她是特意找到单狭这里,为的便是乐儿。 可怜这个乐儿,空有一副美貌,却是个没长脑子的,居然肯跑上前来挨打,真是蠢透了! 【作者题外话】:td109916596多谢打赏! 第909章 能有什么好戏争风吃醋 傅绫萃不屑地冷嗤一记,不看美丽的面颊高高肿起的乐儿,却反而虎视眈眈地盯着单狭,“这一巴掌是让你长点教训,若是还有下回,招呼你巴掌的便不是我这手,而是板子!” “是。”君梓琳垂着头,学着单狭的样子,冷漠地应了声。 虽然脸上没感到疼痛,但想也知道傅绫萃又在借机发作了。反正这也是她的强项,没什么好惊奇的,君梓琳都习惯了。 “呜呜呜,你打的是是我!” 就在傅绫萃出完了气,准备回去时,乐儿不甘的在后面嚷道,结果刚说出声,被打之处便痛到不行。 傅绫萃头都不回,直接甩身便走。 见她离开,君梓琳暗暗皱眉,扭头朝乐儿看去,心里有不祥的预感送来。 依傅绫萃的脾气,不可能只打一巴掌,还是借机发作,就这般轻而易举地过去。 这个乐儿,怕是要不好。 “这几日你安份些,最好不要外出,身边若是有人侍侯也让她们小心一些。”君梓琳转身走回去,嘴里嘱咐道。 乐儿磨牙,回眸狠狠地瞪了君梓琳一眼,恶毒道,“还是先管好你吧!明日这个时候,若是还不拿出来,小心你的命不保!” 吼罢之,乐儿小跑着开门离开。 君梓琳敛眉咋舌,一时想不透,乐儿她怎么就不识好歹呢。 明明是傅绫萃打的她,她怎么就把枪口对准自己?? 君梓琳纳了罕,却也不在这乐儿身上再费精神,她想怎样便怎样吧,别到时候吃了亏,来找自己诉苦。 其实即使乐儿吃了亏,君梓琳觉得,乐儿还是会找自己来折腾的。 这乐儿似乎就只吃定自己了。 叹息般地摇摇头,君梓琳提步走到门口,想把门给关上,谁知道一抬头,便看见罗投走在廊道之中,自然而然地转头朝这边看过来。 君梓琳暗暗抹一把汗,没想到罗投还在这里转悠,这个家伙,看来是不把她的命令放在眼里啊。 当下君梓琳对着罗投送来的若有似无的视线,她反而恶狠狠发剜回去! 罗投:“……”王妃娘娘发火了,怎么办,好可怕! 当场罗投离开那条廊道,乃至于这一整日都没有再出现过。 君梓琳见他不在,心里也舒坦了。 把罗投给瞪走,君梓琳转身去了章渣男那里。 巧合的是傅绫萃也在。 君梓琳见此,心里略感失策,她怎么就忘记了,傅绫萃刚刚把乐儿给打了,她怎么可能会躲藏起来,一般她会跑到章渣男这里,先为自己邀功,占了理,让章渣男认同于她,如此她才能高枕无忧。 于此,乐儿若是想要找章渣男告状,那么有傅绫萃先入为主,章睿苑将很不可能给乐儿做主。 其实君梓琳做为旁观者,倒是觉得傅绫萃这一招实在是太下下之策了。 不过是打了乐儿,她完全没必要跑来找章睿苑这里先入为主地告状。 因为章睿苑是一个十分务实的人,乐儿再美,她的身份地位与傅绫萃完全不对等,章睿苑再傻,也不可能选择乐儿而弃傅绫萃于不顾的。 何况傅绫萃与章睿苑相识多年,这么久的感情与积累,却是抹不掉的。 君梓琳纵然厌恶章睿苑,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渣男对傅绫萃是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的。 “怎么,刚才打得你还不舒服,又跑来告状?”果然君梓琳一入内,傅绫萃便先开口嚷嚷。 顿时君梓琳感到章睿苑那双眼睛,就朝自己凛凛盯来,似乎是想从自己脸上找到某种线索似的。 可惜君梓琳这张人皮面具脸,连一点浮肿都没有,因为傅绫萃的那一巴掌,根本就没有打到她脸上。但她却深谙傅绫萃的意思,对方如此说,却是想让她给个回复。 君梓琳低下头去,声音低低逸出:“不算很疼。” 这短短的四个字,彻底讨好了傅绫萃,引得她连连发笑。 君梓琳知道,傅绫萃高兴了,因为她自己的这句话,等于是承认傅绫萃打的是自己。 若是过会乐儿来告状,那么仅仅从这一巴掌上,便站不住脚,章睿苑只以为乐儿是在栽脏污蔑。 虽然君梓琳觉得傅绫萃这小小的计策,实在是有失相爷之女的风范。 傅绫萃也不管有手下在场,当下便靠坐到章睿苑身边,小鸟依人之状,“苑哥哥,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离开啊?” 她在这里已经住腻了,如果能够离开这种鬼地方,才是好呢。 章睿苑偏头看看了她,随后又抬起脸来,君梓琳就发现章渣男一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自己。 突然间,君梓琳就想到上回章渣男让自己写信。 而这封信,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完成! 真不知道章渣男这是什么意思,写个信却让手下去写,莫非是家书不成? 现在他的女人问什么时候离开,这渣男却看自己,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君梓琳真的有点怀疑,这个渣男是否真的乃章睿苑,不会跟自己一样,也是个冒牌货吧! 思及此,君梓琳真的起了身冷汗,深深地垂下头去。 “等到晋王归来,我们便会离开。”过了许久,君梓琳便听见章睿苑对他的女人说道。 听到他的回答,君梓琳不由地再冒了身汗—— 那封勒索信,被章渣男给彻彻底底的无视了…… 他根本就不在乎还剩下几日,更不在意那玉符,也根本不管是否要给一百万两黄金。 他只是要离开。 君梓琳忍不住地想,莫非章渣男把暗中的那处追杀他的人马全部都打理好了?他的人足够应付那两路人马了? 然而不等她想罢,外头传来嘤嘤的低泣声,然后便是轻唤,“世子爷,乐儿来向您请安了。” 还真是巧了,乐儿来告状了。 君梓琳无比头疼,见此情形,她也不欲多呆,冲章睿苑行了一礼,便开门去,然后退了出去。 她离开之后,便看见乐儿进到屋内去。 两女一男,能有什么好戏,争风吃醋,你捅我一刀我抽你一鞭的。 君梓琳叹息一声摇头,这种戏看得,真是没意思。 问题是她那一百万两银子怎么办。 第910章 参见晋王 目下这张人皮面目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若是时间长了,人皮会烂在脸上,到时候纵然摘下面具,她的脸也会被毁。 倒是不担心会毁容,最主要的是,任务没完成啊。 君梓琳在门口站了一阵,正打算离开,就看见乐儿红着眼低着头离开,但看见她脸颊处还有清晰的五指印。 随后便是傅绫萃,扬首得意地走出门来,遇到君梓琳之后,她得意地“哼”了声,扬长而去。 很好,这回傅绫萃大获全且,乐儿失败。 君梓琳得出结论,朝乐儿离去的方向看看,摇了摇头,打算先把自己的事情干完再说。 她钻进屋内,便做起事情来。 而回去的傅绫萃,懒洋洋地半躺在椅子中,她信手拈了粒紫葡萄,放进嘴里尽性品尝起来。 不多时苍巡回来,手中拿着一个青色的瓷瓶,并回道,“已经取来了,相信乐儿是找不着疗伤的药了。” 傅绫萃见了点了点头,赞了声“很好”,继而便继续吃她的葡萄。 而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她朝苍巡看去,“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属下明白。”苍巡眼中划过冰冷的寒光,抱拳退了下去。 傅绫萃勾唇微微一笑,“你这样跟我争,真是不怕死啊!” 而此际苍巡出了门,便往衙门之外而去。 随后乐儿也换了衣裳,戴了面纱,把自己受伤的脸罩住,带着莫府送来的丫鬟,也离开了衙门。 她先是带着丫鬟转道偷偷去了趟蔺府,把君梓琳假扮成单狭的事情与蔺老夫人一说,毕竟从始至终这蔺老夫人都是培养她的人。至于莫府,也只不过是她往前走的一道阶梯罢了。 蔺老夫人将此事记下,便找了人来给乐儿脸治了治伤,又嘱咐了她一番。 随后乐儿才带着丫鬟去了莫府。 这一趟回来之后,天色已然不早。 那丫鬟乃是出自莫府,乐儿先回蔺府,随后才到莫府之事,丫鬟给莫小姐说了。 莫小姐因为生气,便将那丫鬟留下,转而让乐儿自己回衙门去。 乐儿也毫不在意,把脸上的面纱遮盖了一下,随即便急匆匆地朝衙门而走。 天色渐晚,行人匆匆而慢慢地稀少下来。 偶尔擦肩而过的,令乐儿十分厌恶,以为他们都是在占自己便宜。 不多时从对面走过来一名挺拔身形的男子,走到近前之后,便故意贴近自己。 乐儿凝眉,头也不抬地躲着他离开。 谁料到他竟怀有武功,猛然间靠近,乐儿正欲抬头呼叱他,谁料到一柄尖锐锃亮的匕首便递了过来,乐儿眼睁睁看着那匕首力量十足的刺进自己的心脏。 “你……” 乐儿想尖叫唤人,但是却发觉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 身侧是一堵墙,她本能地扶住那墙,而与她擦肩而过的那名男子则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快来来人,救救我……”乐儿放声大呼,但是她的声音发出来,却是如蚊蝇一般,没有丁点力量,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弯下腰去,远远地看来,就像是犯了心绞痛的人,正倚靠在墙边恢复力量似的。 天色已黑,鲜少有人顾瑕墙角根儿上的人。 苍巡把染血的刀拭干净之后,返回衙门,拜见小姐。 傅绫萃已经把那葡萄都吃干净了,她拿帕子拭了拭嘴角的葡萄汁,掀起眼皮朝披着夜风走进来的苍巡看去,懒懒地问了句,“办成了?” “小姐放心,属下不负使命!” 傅绫萃听到这话,不再追问,她知道,既然苍巡如此说,那便必定是已经成了。 于此傅绫萃站起身来,轻轻吐了口气,她在屋内走了几圈,突然有些焦虑,转头问苍巡,“苑哥哥他,不会怪我吧?” 苍巡垂下头,斩钉截铁:“世子爷他,不会知道的。” ‘而且……’ 苍巡欲言又止,傅绫萃给他一记“继续说”的眼神。 于是苍巡续道,“属下认为,小姐您是人上人,身份在这里摆着,完全没必要顾虑其他,所以世子爷一定一切都会以你为重的。” “你说的,有点道理。”傅绫萃听完之后,略感几分欣慰,这话她爱听。 但是为了掐灭孽火,还是直接杀掉,永绝后患来得痛快些。 待到晚上用饭时,乐儿的尸体被寻到,直接抬进了衙门公堂之上,莫家的人前来告状,定要查明凶手。 郑普徙亲自查看了尸体,发现一刀毙命,凶手的手法快狠准,且十分有劲力,不像是女子作案。 把尸抬到尸棚之后,郑普徙就想去看看妹妹。 此案有些疑点,他得去找妹妹商量一下。 而君梓琳扮作的单狭,眼看着自己二哥,跑到薛府那里找自己,一时内心只有叹息,纵然他去了薛府,也请不来自己。 至于乐儿之死,君梓琳早先便料到她会出事,却没想到对方会这样狠。 傅绫萃手腕毒辣,君梓琳的确没想到对方会出手这样快!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说的了。 如果找凶手,为死者申冤的话,暂时君梓琳是做不到了。 傅绫萃敢这样做,必不会让她寻到证据。何况哪怕是找到了凶手,章睿苑知道,依这渣男的禀性,怕是也不会公正施为,他会偏向傅绫萃的。 当下君梓琳继续执笔画。 直接将那玉符的样子给画了出来,章渣男总是让她写信,那么她便直接画个玉符,诈一诈他。 来到这里几日,她一直不曾打听到章渣男的半点底细,现在就让她来诈一诈他,看看是否能诈出点什么来。 此刻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之音,君梓琳以为二哥回来了,她也不打算开门,谁知从关闭不严的门缝中传来外头的响声—— “参见晋王殿下!” “见过晋王爷!” “晋王爷千岁!” 君梓琳:“……”周烬回来了? 真的还是假的? 不会是有人耍诈吧? 自己还没来得及诈别人,别人就先诈到自己的头上了? 君梓琳心潮涌起,身子微颤,胸口内那颗心噗嗵噗嗵地打鼓似地跳动。 她慢慢地走近了,朝着门缝处往外看去。 依稀看向一抹黑色略旧的材质上好的袍子,远远地离开了视线,而四下里,所有的人都弓着身子向他行礼问好。 第911章 脸都紫了 莫非真的是周烬? 君梓琳抚着胸口,听到久违的熟悉的剧烈跳动之声,眼圈都有些发红。 她有多久没见着周烬了! 自从上回他不告而别,她还以为,要在另一个地方才能再与他相见。 可是他竟然返回陵州了! 不对! 君梓琳突然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这件事情完全不对呀。 周烬虽然回来了,但是显然,他并不是来找她君梓琳的!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君王妃在薛府住着呢! 那么,这个男人第一时间回到陵州,究竟是来这衙门找谁的? 郑普徙?章睿苑?还是……乐儿? 对,现在的周烬一定还不知道乐儿已死。 君梓琳想罢之后,立即便开门跳了出去,这个时候也不管暴露不暴露的了,她得看看,周烬第一时间赶回陵州,他要去哪里! 一路追出去,君梓琳看见周烬的黑袍就在前面的拐角处消失,她飞奔着上前,拐过去,就见周烬,在君王妃于这衙门内的居所门前停了下来。 此刻扮成单狭的君梓琳,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周烬推门而入。 君梓琳不敢再向前面走去,她只能站在属于自己的这个房间外头,静静地看着,但却不能走进去。碍于现在的这张脸,她已经是单狭,而不是君梓琳。 只是周烬回来的第一时间,却是跑来君梓琳在这衙门内的居所,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这究竟是为什么? 慢慢地朝后退了两步,君梓琳低头微微思量,众所周知君王妃已经住进了薛府,按正常程序,周烬会先入薛府……不错,周烬是先回的薛府,但是极有可能他识破了小蝶伪装的君王妃,所以才会赶到这里来看? 刹那间,君梓琳猛地想透了这一点,再往下想去,顿时感毛骨悚然! 不好,她必须现在便离开这里,她上当了! 转身,君梓琳飞快拔步而走。 然而,早晚了一步,身后一道劲风忽地而至。 君梓琳知道,那是周烬的掌风。 她不怕,继续朝外飞奔,很快就来到院中,这时衙门内的人都还在,只看见世子爷的侍卫单狭,在前面逃奔。 而后头…… 晋王殿下他居然在追单狭?!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面面相觑,随之,就看见单狭这跑得也忒慢了,几乎是三步之内就被晋王给截住,接下来,人们看到无比辣眼睛的一幕:只见晋王虎扑过去,直接把单狭给扑倒在地。 在单狭一阵闷哼痛呼之中,晋王直辣辣的把人压倒了,压倒了…… “王爷他,没事吧?”燕青看到这一幕,以为自己瞎了,忙问身边的衙门。 第五木揉揉眼睛,无比认真地看一遍再看一遍,尔后重重点头,下了一个结论,“晋王爷应该是个假的!” “是啊,总觉得看到了假的晋王!”众人一致同意道。 而一直侍立旁边,久违现身的雪卫,则是一脸无表情望天,天知道,他们一回到陵州,便直奔薛府,结果在那府内,却见着了一个怎么看怎么都别扭的王妃娘娘。 雪卫一搭眼看,就觉得那君王妃有问题。 可悲的是小六那家伙,居然还敢瞒天过海。 王爷看到王妃之后,只一眼,便扭头离开。 雪卫知道,小六这回遭殃了。这个假扮君王妃的小妮子,怕是也不会好过。 而现在这个被扑倒的侍卫,大约是真正的王妃吧? 雪卫不太确定,但是他相信他家主人。 这个被压在下面的侍卫,必定是君王妃! “你……” 压在下头的单狭眨眨眼,推开周烬。 但她力量实在太小,撼动不了周烬分毫,当着众人的面,周烬俯身,直接吻上了她。 “唔!” 这画面冲击力太强,衙门内的人都跟着捂眼睛,有的以为自己作了噩梦。 事情过后,燕青摸着下巴问身边的同僚,“你说王爷是不是好男色?否则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世子爷身边的侍卫呢,还当众亲人家!?那个侍卫,以后可怎么做人哟!” 郑普徙从薛府返回来之后,中途又转了一圈,才姗姗而回。 刚进来,便听见燕青如此说,因问,“晋王回来了?何时的事情?” 燕青忙把事情说了。 郑普徙听完之后,气得脸色铁青,怒声吼吼地直拍桌子,“成何体统?简直本末倒置……是枉顾人伦!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亲别的男人。晋王这是要造反么!!” 燕青掏掏耳边,听他吼完,她在旁边更正道,“大人,晋王没造反。咱们都亲眼所见,晋王身边就一个侍卫呀,这还能造反?” “混账,我说的不是这个!” 郑普徙气得不轻,他妹妹,人就在薛府。周烬居然能抱着世子爷的侍卫,在人前不检点!这个晋王,他怎么不抱着世子爷去亲啊!? “那大人您说的是哪个?”第五木眨眨眼睛,露出无比迷茫之色。 郑普徙懒得跟他们说,直接便去找周烬理论清楚。 待他一走,燕青便对身边的同僚说道,“我听闻,男风乃是雅致之事,咱们陵州城不也有小倌馆么。其实吧,晋王殿下好这一口,也没什么吧,你们说呢?” 第王木用匪夷所思的眼睛看着燕青,好像是在看一个女怪兽! 洛书吏则是缓缓闭上了眼睛,低低念叨,“真是罪孽啊,燕捕头居然好男风,怕是这辈子也嫁不出去喽!” 吴师爷摸着自己的手指甲盖,苦苦思量,一遍遍地喃念:“这不对呀不对呀,刚开始完全没有预兆呀,怎么就能突然,突然就……”好男色了呢? 离开后的郑普徙,赶去找周烬。 结果听手下的人说,晋王在君王妃的居所呢。 一听这话,郑普徙心里这个气呀! 周烬你好男色,你喜欢那单狭,只这些也就够让人不能善罢甘休的了,你居然还跑到我妹妹的房间里,与别的野男人卿卿我我的,你究竟还要不要脸? 郑普徙气得胸口气伏,脸都紫了。 待他赶到之后,却看见竟还有另一名不速这客:世子爷章睿苑。 “世子爷,您怎的来此了呢?”郑普徙向他行了一礼,强压心底的怒火,作出如常神色。 第912章 误导成功 但这早被章睿苑给看穿了。 章世子语气冰冷,毫不掩饰道,“本世子前来,是要问晋王要一个人。想必郑大人与本世子的想法一致,如此咱们便进去吧。柳栎,开门。” 世子爷子一声令下,那本来紧闭着的门扉,但被旁边的侍卫柳栎给伸掌,欲要强行震开。 结果门在同一时刻被从里面打开。 众人齐生生的看见本来着黑袍,风尘仆仆的晋王殿下,此刻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袍服,虽然也是一色的黑,但比刚开始时的那种满身风尘的样子,却是鲜亮极多。再加上晋王的相貌,本就极出众,放在整个陵州,无人能出其右。 一时间,众人瞧着呆了呆。 “进。” 周烬字正腔圆地吐出一字,转身进了房间。 世子先入,其后是郑大人。 两拨人马进房间之后,就看见床榻上有一个人。 当大家瞧见那人的模样之后,立时便瞪圆了眼珠子。 只见单狭被绑着手脚,嘴巴里被堵着布,被扔在榻上。 章睿苑见此,当即寒了脸。 郑普徙更是怒火往上,攥紧了拳头。 “怎么,进来后都不坐?”周烬坐下来,转眸朝榻上的单狭看了眼,他笑了笑,“借人来玩玩儿,章世子,你不会不同意吧?” 章睿苑直直地盯着榻上的单狭,过了好半晌,气氛压抑到极致,才听见他道,“好说,好说。” “郑二公子,你来做甚?”周烬仿佛才看见郑普徙,因而怀疑地问道,在他看来,郑普徙在此,根本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郑普徙被周烬这种没事人的态度给气得脸上罩了层冰霜,咬了咬牙,才勉强稳住自己的声音,深吸口气,淡淡的声音从口中发出,说道,“本官来找我妹妹君梓琳!” “爱妃在薛府,郑大人尽管去找吧。”周烬轻描淡写地说道,给了一个郑普徙送客的眼神。 这厢章睿苑看见郑普徙气成这般,而周烬又这副样子,一时间章睿苑猜测着又怀疑着,心下总是惊疑不定,虽然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行啦,人就借我玩……玩一个时辰吧,到时候再完好无损的给你送回去,就这样,两位还有何事?”周烬开始赶人。 章睿苑深深地朝榻上的单狭看了眼,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世子爷都不在了,郑普徙也没什么好在这里呆着的,他看了周烬一眼,又抬头朝着榻上的那单狭,恶狠狠地剜了眼,最后磨着牙愤愤离开! 他们都走了,一时间屋内安静无两。 周烬起身,亲自把门关上,隔绝了内外间的视线。 离开之后,章睿苑便对身边的柳栎低低吩咐一声:“盯着这间屋子,哪是是跑出来一只苍蝇,也要给本世子捏住!” “是!”柳栎点头。 章睿苑甩袖离开,回到自己屋内,他这才自袖内拿出从单狭屋内查到的一页宣纸。 只看见在那宣纸上画了一个玉符。 这枚玉符,根本就没用。 为什么单狭又在上面画玉符呢? 章睿苑便是左思右想,想不通,才会亲自出去一趟把单狭找回来,但是现在单狭却被周烬给扣着。莫非周烬是发现了什么?否则他怎么会单单找单狭呢? 在晋王这边,刚刚把门关上,晋王便扭头朝榻上的单狭看去,调戏般地说道,“你很值钱么!瞧瞧章世子、郑大人的,全部都为你而来,说明你真的很金贵呀!” 一边说着话,晋王一边走近了单狭,跟着一个猛虎扑食,直接就朝那被绑着的单狭压了过去。 “唔,唔唔唔!”单狭被堵着唇,只能以此来发出抗议。 “别急嘛,让我们好好玩玩儿……”晋王也不放过她,大掌轻轻抚着单狭的头发,继而落在她的脸上,随后又极快地触到她的唇,仿佛还不满意,他指长的指尖便伸了进去。 “嗯……” 单狭嘴里被堵着白布,这下子再被周烬又捅进去一根手指,感觉自己嘴皮要裂开了。 她痛苦地皱紧了眉头。 “如果你不大喊的话,本王便将你嘴里的白布拿出来,可好?”周烬又道。 看见单狭点头,周烬才将她嘴里的布取出。 尔后将自己的手指伸进她的唇里,翻搅戏玩着她的丁香小舌。 被他这般撩动,“单狭”也有些受不住,毕竟从前可是被周烬这般对待过。 没过一会儿,单狭“嗯唔”应声,结果被周烬给捂住了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在外头隐于暗处的柳栎,只听到这里,便再没了声音,他试图再听多一些,结果屋子内一片安静。 当场柳栎先返回去,向世子爷禀报。 直到被他戏玩的气喘吁吁,“单狭”才虚脱似地瘫在榻上,并不再反抗。 周烬俯下身,高大伟岸的身躯,隔着衣服,贴合地压在她身上,一侧头,周烬的唇便对准了她的耳朵,喃喃着低语,声音如蚊蚋,两个人靠得这么近,也不过是勉强能听见:“爱妃,你这人皮面具,哪里买的,不错嘛。要不给本王也弄一样试试?” 单狭闻言,立即露出委屈的眼神,她并不回答,只是伸手重重拍打周烬厚实的身体,充满怨气。 “呵呵,爱妃生气了?”周烬再道,但却并没有阻止她,任她锤打自己,直到她累了,收了手。 怕吓坏她,周烬翻身躺到爱妃的身侧,一手拄着脸颊,便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周烬俯耳有些嫌弃地道,“你这张脸,真难看,什么时候摘掉,看着这脸皮,本王没办法对你干那事!” 单狭则是直接捞过周烬的大掌,在上面写字:很快。 方才被周烬亲个正着,便知道自己假扮单狭之事,已经彻头彻尾的被周烬识破。 但是怎么才继续演下去瞒住章睿苑呢? 最终周烬想了这么一个法子,把单狭给绑起来,误导章睿苑。 现在看起来,似乎是误导成功了,但是把单狭再放回去到章睿苑身边,周烬有点不太放心。 “还是别走了。”周烬对身边的爱妃咬耳朵。 扮成单狭的君梓琳,朝周烬一瞪眼,直接在他手上下字:不行。 第913章 十几年的心血啊 周烬却是对她继续咬耳朵:“我说别走了,你不说话,便是答应了。” 当场,君梓琳再度在周烬手掌心写字,重重地写下二字:“不行!” “哦,你没说话,那便是答应了……”周烬点头,满满的自以为是。 君梓琳见此,不行啊,不能这样下去,会掉进周烬的坑里的。 她坐起来,张口便道…… 周烬见此,两只手直接点了君梓琳的哑穴。 君梓琳:“……”为什么只能张口,但却出不了声音,为什么啊啊? “好了,爱妃不说话,那便是同意了,本王知道你的意思,来来,咱们躺下。”周烬附耳过来,不时轻轻地吹君梓琳耳朵呵气,如愿看见她小耳透红,周烬满意地勾唇一笑,直接将身边的人压倒。 这一日,晋王在陵州城当众亲吻了一男子,并且还把人掳进屋内去的事实。 衙门内的人传遍,然而郑普徙在气头上,一时并没预料到这一点,紧跟着次日的清晨,整个陵州传得沸沸扬扬,都传遍了。 事情很快传到了帝都城。 皇帝坐在朝堂之中,早朝听下面的臣子奏本。 当奏到陵州时,便听见提及晋王的名字。 皇帝没怎么在意,然而当臣下将事情禀奏完之后,皇帝的脸前所未有的郁闷,厉声质问:“厉爱卿,你所的可属实?若是有半点差错,朕不会姑息。” 堂下的朝臣厉举方,闻声忙告罪,转而又坚持道,“臣所前并无半点虚。晋王殿下在陵州的所做所为,整个陵州都传遍了,臣若有半句虚言,愿天打五雷……” “好了好了。”皇帝头疼地挥挥手,神色无比郁怒。 当下皇帝起身退朝,往御书房而去。 把苏公公招来,“你不是去过陵州,为何不知晋王在外居然玩小倌儿?!” 他这是想公然与朕对抗! 他这是想断皇家的血脉! “那小倌儿是谁,究竟是谁?!”皇帝大怒,一遍遍沉疴地厉斥。 苏公公惊得浑身直哆嗦,那么多年了,皇上可是从未这般震怒过呀,晋王殿下他究竟是怎么想的?皇上不会答应他一生一世只娶君梓琳一个,他居然跑到陵州去玩男人,这是要造反吗,造反吗! “立即去查,查到那个小倌儿究竟是谁!”皇帝下令,苏公公立即应命,飞快地离开御书房,远离了这个战火触发点。 而在陵州之中,周烬正温得软玉在怀,拥着他家爱妃快活无比。 不时地,君梓琳感到耳朵痒痒,是周烬一边借着说话故意玩她耳边,一边不时小啄一口。 听到有用的信息,君梓琳便拿过他大掌写上几个字。 如果是没有用的信息,她则是直接闭上眼睛,装没听见。 两人腻歪着的时候,郑普徙再次去了薛府。 而这次,他没能如愿见着自己妹妹。 小六说王妃出去游玩,大约再过一个多时辰回来。 于是郑普徙便直接等,这一等便睡着了。 等睡醒后,天都大亮了。 外头的衙役等他多时,说是清早有敲鼓的,他要赶着去升堂,“告诉我妹妹一声,回头我再来找她!”嘱咐完,郑普徙直接在马车上穿的官袍,直接赶去了升堂。 而击鼓鸣冤者乃是莫家小姐,声称自己妹妹无缘无故而死,求大人查个明明白白。 此刻堂外聚集了一干看热闹的老百姓。 而在外头的大道上,则是停了一辆精致的马车,马车内坐着一名老态毕显的老妇,正半闭着眼睛,听着外头的动静。 蔺浩俊圆润红扑扑的小脸覆满无奈之色,再次向老妇问道,“祖母,真的要这样吗?明知道那单狭乃是君王妃所扮,咱们真的要戳穿她么?若这样,咱们便是彻彻底底得罪了王妃呀!” 蔺老夫人闭目不言,仿佛入定般。 “祖母,您听孙儿一句话好不。若是祖母同意,那以后的蔺家便是由孙儿继承的,可是孙儿一点都不想与王妃娘娘为敌。不管以后如此,孙儿都不想站在晋王妃的对立面。如果祖母不想孙儿继承家业,那么以后所有的事,孙儿都不管,请祖母让孙儿离开吧!”蔺浩俊说着,跪地向老妇额头。 蔺老夫人冷硬的面庞泰然冰寒,她慢慢地睁开眼睛,依然浓黑的眉毛凝紧,那额角有着深深的皱纹,已染霜的两鬓使她看起来益发地苍老。 看着面前的孙子,蔺老夫人只道,“俊儿,你这是为何,莫非是威胁祖母么?” “如果祖母认为是威胁的话,那也算是吧。”蔺浩俊抬起粉嫩的小脸,对着面前的老妇说道,“孙儿这条性命是祖母您救回来的。但是若没有晋王妃,祖母再怎么救,孙儿也不可能活下来。所以孙儿念祖母的情,更念晋王妃的情。而且孙儿也相信,乐儿并不是晋王妃杀的,祖母您不能这样对待王妃娘娘!” 深吸口气,蔺老夫人阴鸷地盯着面前的小崽子! 这孩子,她是从襁褓中看着长大的,一路生着病,一路与病魔相斗。 这孩子虽是她儿子的孩子,却仿佛是她的心头血般,那样重要。 可是这小崽子,他竟如此偏向那姓君的? 蔺老夫人冷硬的面庞有一丝铁青浮了起来。 虽则晋王妃医好了俊儿,自己也很感激她。但是显然,晋王妃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蔺老夫人紧紧抿着唇,心里反复思量:若是晋王妃是那种好相予的,她也不至于辛苦培养了十多年,一心要派上大用场的乐儿给拿出来,以那样的方式献给晋王爷。 但是结果呢,虽则乐儿没有成功接近晋王,但是章世子也不赖。 自己的蔺家也算是有了大靠山。 可谁知,好生生的一个乐儿,就这样死了! 她十几年的心血啊,就这样一朝败坏在晋王妃的手里! 若非是乐儿提前回来一趟,并述明那世子爷身边的单狭,并非是真正的侍卫,乃是晋王妃假扮的。 乐儿还问晋王妃要面具,说是再过一日,便能要到手。 谁知道,还没有要成,人却死了。 这不是晋王妃干的,还能有谁? 晋王妃一定是觉得,拿不出面具,不如把乐儿杀死在无人的街道上,如此也找不到凶手,这世上更不会再有人知道她假扮单狭。 第914章 这个玉符很重要 蔺老夫人想罢,便正色地看了看眼前的孙儿,“若是你认为王妃是清白的,那便看看王妃兄长的审案,如果你相信王妃,那便也相信她的哥哥吧,看看她这个哥哥,是否会抓住真正的凶手。” “走。” 蔺老夫人不再多说,命令马车离开。 “等等,祖母。”蔺浩俊忙道。 蔺老夫人凝眉看他:“还有何事?” 蔺浩俊摇头,“孙儿没事,只是孙儿想下去看看审案,祖母,孙儿告退。” 他说罢也不再看蔺老夫人,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下得马车,转而跑进了看热闹的人群之中。 见此蔺老夫人凝起了眉头,没想到孩子大了不由人,浩儿他有自己的主见了。 蔺老夫人忽然感觉有些伤心。 这厢蔺浩俊直接进了衙门,他前去拜见了世子爷,希望能在那里遇上单狭侍卫。 然而却事与愿违。 莫家的人在为乐儿的死申冤,这蔺浩俊却来拜见世子,也是借着乐儿的名义。 章睿苑焉能不知,乐儿真正的主人是蔺家,而非莫家。 不过单狭在周烬那里已经呆了一晚上,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亲自去要人,根本就要不出。 对于这个蔺浩俊的拜访,章睿苑没功夫侍候他,直接将人打发掉。 把蔺浩俊打发出去后,章睿苑再也忍受不住,他带着人直接往晋王所在之地而去,气势雄厚,这回,他一定要把人带回来! 彼时周烬刚刚打开门,正好迎上了章睿苑如深海底冻了万年的冰块脸。 “本王不劳世子你大清早的前来拜见,免了吧!”周烬挥挥手,示意章睿苑退下。 他这样的话,令章睿苑气笑! 明明他是知道自己的来意,现在却装相,说自己是来“拜见”,真是料想不到,晋王居然也能厚颜无耻到这等地步。 章睿苑深吸口气,硬是扯出丝笑容,他凝目朝房内看了眼,见单狭正闭着眼,歪在榻上,似乎是被点了昏睡穴。 “晋王爷,我没听说过,你居然喜好男风,这是真的么?”章睿苑压抑着愤恨之意,声音低冷到冰点。 周烬轻抚了抚衣袍,并不理会他。 “原来这竟是真的。”章睿苑冷冷一笑,扭头冲身后的侍卫吩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小倌儿馆,给晋王爷找几个姿色好看身娇体软的小倌儿,送来享用?” “不必了。” 手下正欲前去,周烬立即扬手阻止,声音威慑地阻止道。 见他阻止了,章睿苑这回笑意更扩大了几分,隐约染着乘胜追击的得意之色:“怎么,王爷这是不肯呢,还是害羞呢?你不必觉得束缚,这里毕竟是陵州,不是那帝都城,自是随你,想怎么玩怎么玩。” “此事还论不到你来说。”周烬负手而立,冷冷吐了句。 章睿苑双手抱胸,见这周烬竟软硬不吃,他想了想,遂道,“晋王爷你这样做,王妃可知道?这般,该多么令王妃伤心呢?”他说着朝那昏睡着的单狭看去一眼,心里想着这单狭究竟哪点被周烬看上? 否则便是另一方面…… “本王乐意。”周烬一甩袖,毫无半点掩饰地回道。 “帝都已知这事。”章睿苑紧跟着说道,他就信周烬居然连皇上都敢违逆! 这事不知怎的,竟传到了帝都城。 他现在已得到消息,觉得事情实在可疑得紧。 “是吗?”周烬懒懒地应了声,并没有半点威胁感。 “人,得带走。”章睿苑抬步欲要进去房间。 周烬朝前一跨步,止住他动作,只道,“这里世子还是不进来的好,免得伤了你。” 闻言,章睿苑面色一变,果真退了一步,朝后看去。 身旁的侍卫忙护在世子身前,挡住晋王,以免对方突然发动攻击。 章睿苑知周烬是个说一不二之人,现在已经到了最紧要冯头,他若是不把人要回来,才是笑话。何况他来此,必要将人要回! 正在这时,榻上的那人醒了。 只看见“单狭”从榻上跳下来,手脚并用地来到周烬面前,尔后……从周烬身边绕开,走到柳栎身边,并站了住。回头用谴责的眼神瞪着周烬,站定后,一动不再动作。 这回周烬没挡,章睿苑一把抓住单狭,直接将人带走。 他们一走,整个屋子便空了。 周烬回屋,雪卫进来,将门带上。 晋王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后停下,斜眼睨着雪卫:“是否感到奇怪?” “是的。”雪卫颔首。 “哪里奇怪?”晋王问。 雪卫想了想,答他:“章世子一向没有宝贝过身边任何一名侍卫,这回,有了例外。” “为什么呢?”显然雪卫说中了周烬的疑虑,周烬紧跟着问道。 “属下不知。” 章睿苑将单狭弄回来,命人把她身上的绳索祛掉之后,世子爷直接把人挥退下去。 屋门被关,只剩下单狭与章睿苑二人。 单狭垂着头,一语不发。 章睿苑则是凝眉围着她转了一圈。 “你的身份……”半晌章睿苑道。 单狭连忙摇头。 继而一道宣纸被糊到单狭的脑袋上,继而传来世子爷的命令声:“画这个,是何意?” 单狭把那宣纸取来,看了一眼。 只看见那上面是玉符的画像,正是自己去看周烬之前,画下来的。她还没来得及交给章渣男,现在却反被对方拿在了手中。 “这个是……”单狭露出犹豫的表情,而实际上她的内心却在斟酌。 “你留这玉符给本世子,是何意思?” 接着君梓琳听见章睿苑问自己的话,并且极具耐心。 “这个玉符,很重要。” 君梓琳斟酌完之后,心下一发狠,便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在她说完之后,心却猛然被吊了起来,此刻也只有她自己惴惴不安。 因为在章睿苑处,那玉符根本就没有用处。 而现在,却硬说那玉符有用处,不仅如此还非常重要。 君梓琳用意是让章睿苑明白,被拿走的玉符很重要,莫说是一百万两银子,就算是一千万两,他也得换回来! 但是她现在却不知,自己这句话对章睿苑会有怎样的影响? 毕竟自己现在只是假扮一名小小的侍卫,章睿苑凭什么、又为什么在意一个侍卫说的话呢? 第915章 把你那双脏手清洗干净后 如果结局是被拖出去砍了,那么,君梓琳也只能宣称自己计划失败了! 对上章睿苑的眼神,君梓琳总感到那么一股邪森与莫名。 这个人为什么那样在乎一枚玉符。 之前他明明是不在乎的。 君梓琳一时也想不那么透彻,而且这临场发挥,所给她的时间也忒短了一点儿。 此际章睿苑似乎已经缓过劲来。 毕竟之前单狭可是落在周烬的手中,章睿苑实在想不出招,就好像是宝物落在别人的手里一样,心里抓狂,却没有办法。 如今,人是回来了,但章睿苑下定决心,要把这件事情搞定,否则他将永远担心! 慢慢地松开面前的单狭,章睿苑转而走到门口。 见此,君梓琳几乎以为,他这是要离开的。但是出乎意料,他竟没有离开,甚至是还把门又上了一把锁! 他想干什么? 在君梓琳所有的记忆中,她根本就没有与章睿苑正面对峙过。 不管是当初在定国公府,插了章睿苑一针,还是曾经恶声恶气地对付他。 无论哪个时候,君梓琳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并且众所周知地,章睿苑欠她的。也许在章世子的心目中,曾经对那个傻子君梓琳,的确是有所亏欠吧。 所以,君梓琳并没有见过章睿苑真正的发狠。 相反的,章睿苑却见过她发狠。 而今,又单狭这个身份,君梓琳是惶恐的。 因为摸不透单狭的身份,也不能够用自己所擅长的对付章睿苑,因这极容易就会被对方识破。 章睿苑是一个极聪明之人,如果被识破,她这些日子潜心潜伏的计划,就给彻底告灭。 在章睿苑把门关结实之后,君梓琳朝后看了一眼,并坐到了那个木砌的台阶上,以免自己显出怯势之下,再被章睿苑给扑倒。这样便更不好看了。 谁知,不等她一屁股坐下去,章睿苑俊脸一寒,陡然出手。 蓦地就把君梓琳的手拉住。 他往后一撤,君梓琳便硬生生地撞进了他那结实的胸膛上。 君梓琳:“……”章渣男是不是有病啊?没事拽什么人啊! 而章睿苑却绝非是与她开玩笑,他大掌坚硬如铁,紧紧地擒扼住她的腰间,将她狠狠地摁向他。 两个人的身体,便密丝合缝地贴到一块。 隔着那几层面料,君梓琳已经感到章睿苑那除却皮肤与肌肉之后的骨骼。 没想到他竟好这口? 君梓琳与他紧紧相贴,心里却在回忆,当初在定国公府自己都扎了章睿苑一针,但见他勃然大怒啊。按说他并没有受虐的倾向。难道,他是喜欢施虐?? 刹时间君梓琳几乎要晕过去,不行不行,她这小身板,完全承受不住。 显然,章睿苑并没有听见她的心底话,转而便沿着她的腰枝,直接往下,来到臀处…… 该死的这家伙是得寸进尺了是不是?! 君梓琳大怒,本能地就想一屈膝,把章睿苑双腿间的那玩意儿给废了。 两人贴得这么近,君梓琳完全能够做到这一点。 但是她刚刚想动弹时,蓦地便意识到,自己这样做肯定是不行。 这岂非是让章睿苑看到了单狭的另一面,而这一面,竟与君梓琳这般相似。 引起对方的怀疑,那办什么事都不妥当了。 单狭的性格,她君梓琳没有深入研究过。但是表面上来看,单狭是个不屈而高傲的人。 这样的人,实在是算不上可爱。 但是却也绝不容许羞辱。 当下君梓琳昂起头,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世子殿下,请您自重。” “怎么,我这样算是不自重么?那我这样呢?” 眼看着章睿苑手又要往下去。 君梓琳怎能让他得逞? 当场君梓琳猛地朝面前的章睿苑撞去,并嗷呜一声,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脖颈! “你!” 这下子君梓琳是用了狠劲,一口见血。 章睿苑本并没料到会如此,但自己脖子上的一块肉被咬到,且还是被面前此人用嘴巴咬的,一想到章睿苑便感到肮脏到恶心。 像方才他忍住肮脏,威慑眼前的人,也是在极大力量地克制住自己。 否则他怎么可能会碰一个下贱之辈?! “放、开。”章睿苑森怖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般,引起阵阵颤栗般的恐慌。 可这对君梓琳来讲,根本是小儿科。 她依然咬住章睿苑不松口。 若是再多用点力气,她必会将那脆弱的脖颈给咬得鲜血淋淋。 但一想到章睿苑的血实在肮脏得紧,说不定还会有传染病,君梓琳便无法忍受自己的牙齿碰到他的血,实在是太恶心了。 于是便保持着力道。 两个人僵持着,最后不知怎的,似乎这章睿苑的确有着极高的洞察力。 在他一个猛推,冷不丁出手之下。君梓琳蓦地朝后栽去,这一口,竟是没咬住章睿苑脖颈上的肉。 被他推开,她栽地滚了两圈,这才停下来。饶是如此,她依然冷冷的眸望着面前的章世子,不屈也不道歉。 “你弄脏本世子了。” 章睿苑伸出修长莹润的食指,朝着自己的脖颈上一抹。 便看见一些晶莹透明的液体,留在了自己的颈间。章睿苑忍不住想,这竟是面前人的口水,那股恶心至极的感觉,便如蛆虫般附骨而来,令人发疯! “现在去打水,给本世子沐浴,现在,立即去!” 章睿苑下令,跟着上前,想伸脚踹,但又想到会弄脏自己的靴子。他干脆取了个茶杯,对着面前单狭的脸砸了下去。 “啪。” 君梓琳一躲,杯子在身边炸裂,她暗松口气,还好,这杯子没有砸到自己这张脸上,否则单狭的面皮要破掉了。 “是。” 为了防止章睿苑再扔茶杯前来,君梓琳只得飞快站起身,门头朝外奔去,拎水给章睿苑沐浴。 柳栎赶了来,看见她吃力拎着木桶的样子,便帮忙拎了一桶。 接着两人进房间。 柳栎以为自己要侍候世子殿下沐浴。 但是世子却让单狭来侍候。 兑好了温热水,君梓琳帮世子将衣袍褪下,想给他擦身时,却被嫌弃了,“把你那双脏手清洗干净后,再来侍候爷!” 第916章 究竟有几分真实 他说完,闭眼坐在沐桶之内。 君梓琳撇撇嘴,二话不说出门去净手。 她觉得自己将个一个时辰,那么章睿苑处早已经洗干净了,也就不用自己侍候。 但是没想到柳栎却跟了上来,让她回屋。 竟是柳栎亲自侍候她净手。 君梓琳瞠然而愣。 接就看到柳栎倒了七盆水进来,把她的手,放在水盆中,分别用那巾栉前后左右擦了七次,放入第一个盆内,净洗。尔后是再擦七次,再放第二个盆。如此反复第七个盆,终于洗干净了。 可是君梓琳的手也被洗肿了。 那柳栎完全没有半点在意,仔细擦干净君梓琳的手,这才将人送到世子面前。 章睿苑冷冷一皱眉,柳栎便把君梓琳的手摆放到世子面前,让世子检查好。 在世子爷点头之后,柳栎才把君梓琳的手放开,命令道,“现在你可以侍候世子爷沐浴了。” 可君梓琳手都肿了,被洗得脱皮,动一下都疼,哪里有力气给章睿苑净身? 这会子,章睿苑看见她心不甘情不愿的。 默了默,他缓缓出声,语气尖锐无比地:“若是你再不听话,本世子现在立即剥光你!” 君梓琳闻言狠狠打了个寒颤,恐怖的看着章睿苑,这家伙是变态吗,怎么喜欢玩这个! 虽如此想,她却不敢再冒犯他,当下老实地上前来,拿起洗得无比清洁的布,放在章睿苑的后背上,为他擦呀擦。 刚才擦了两下,章睿苑“哼”了声。 君梓琳手就跟着一顿,但听见章睿苑道,“往下。” 她听话地往下擦擦。 章睿苑的声音再度拔高,“再往下!” 君梓琳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再往下? 虽不明白,手却直接又往下了几分,这时已经到了腰处。君梓琳的整个小手臂都被水给浸湿,她忙忙活活地擦几下,想要快点脱离这种侍候人的苦差事。 “继续往下!”冷不丁地章睿苑大喝! 君梓琳给他这记震喝声给吓得,差点就把小命给扔出来。 她的手本能地就往下一挥,结果碰到了章睿苑的屁股! 这个男人真够狠的,猛然一起一坐,直接就把君梓琳的手给坐到了他的屁股下面。 奈何君梓琳手上没有力气,就这般被他压着。 而她大半个身子都浸入到水中,脖颈,脸颊全部都湿透了。 章睿苑却并不往过她,猛地左右一研磨,君梓琳觉得自己的手被磨得疼到极致,忍不住低呼出来。 “那玉符,究竟是何意思?” 这时就听章睿苑问道。 君梓琳闻声,瞬间了悟,这章渣男是在逼供啊!他以这种方式,逼迫她说出来。 而这沐浴之事,根本是个借口而已。 “说!” 章睿苑猛然一喝,君梓琳惊得一抖,就见这男人倏地回转过来,眨眼间他们已经呈现面对面之势。 而此刻的两人姿势,变了面对面之后,君梓琳的手却依然没能够从章睿苑的身下抽出来。 但是她的手已经被章睿苑的腿给压住,只要她指尖再往前一寸,就能够触到小世子。 君梓琳真是恨不得废了这个渣男。 如此流氓的姿势,这渣男也能使得出来?! 早知道就让他直接不能人道,现在他还敢这般张牙舞爪的爱现么! 两个人对峙了一刻,君梓琳率先败下阵来,因为这姿势保持下去,她的手,非得“失洁”不可! 君梓琳并不想摸,除了周烬以外的其他任何男人,当然,若是验尸,那自然例外。 但是眼前,章睿苑显然不是尸体。 君梓琳也不想跟他在这里拉扯,他能丢这脸,她还丢不了呢! “好吧,那我便说了吧!” 君梓琳想了想,流露出一副无比委屈的样子,便回道,“这件事情,我是忘了的。但是之后又想了起来。所以便画了图形,谁知道后来遇上了晋王爷。这些事情,我并没有告诉他,世子可以放心。” “你想到了什么?” 章睿苑并不给君梓琳再去思量的时机,继续迫问。 “是一个极大的秘密,那玉符与正午时的阳光相合,会发出耀目的光泽,那时候会有奇迹出现。”君梓琳编了一个挺好的传说,来糊涂章睿苑。 对方的眼眸透着冷意,但是却并没有因为她这番话,而有半点情绪流露。 这一些君梓琳都明白,也许章睿苑现在,心里想许多事情呢,但是他并不表露出来。 接着君梓琳并不等他再追问,便跟着又说道,“之前我听我爷爷说起过……” “混账,你的爷爷早死了!”章睿苑厉叱,瞬间堵住君梓琳的话。 君梓琳略感几分灰败,面上却不显示,她还以为自己能够好好编个故事呢。 但眼下却一点不打紧,“是睡梦中听见爷爷说的。” 君梓琳一脸的真诚无比。 然而这却令章睿苑更狐疑了。 如果说,方才面前的人出言,说得太痛快,反而令人防备不信。那么现在,这句在睡梦中听爷爷所说的,却倒是令章睿苑有些摇摆不定了。 究竟要不要相信她? 章睿苑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可以将那玉符夺回来,到时候实验看看,不就知道真伪了么。 缓慢地,章睿苑抬起身。 君梓琳的手如获阳光般,飞快地抽了出来。 可是她的手却是一点都没有感觉了,被章渣男给坐压的! “你退下。” 问出话之后,章睿苑连看一眼都懒得,直接就对君梓琳下令。 待人走后,章睿苑把柳栎招到跟前,吩咐道:“你去盯着单狭,直到拿回玉符,为止。” “是。” 屋子内立时便安静了,只剩下章睿苑一个。 沐桶内的水都已经凉了,但是章睿苑却仿佛没感觉到般。 他仰靠在沐桶之中,目光针孔一般,凝望着不远处。 心里面,却在寻思着单狭所说之言,究竟有几分真实? 这番断断续续的,被逼问,才肯说实话的单狭,所说的真的是事实么。 纵然说的不是事实,自己也还是要试试的。 事到如今,他不可能半分松懈,否则便会死于葬身之地! 慢慢地章睿苑雪白的脸透出坚决之色,只是那玉符,却并没有在自己的手中。 第917章 与君梓琳有关 玉符被盗走。 想拿到真正的玉符,只能用一百万来交换。 “哗啦”一记,章睿苑猛地从沐桶之中跳出来,冷冰的水淋湿了一地,他光着脚,重新走回去。继而将之前那曾经送来的信重新捡起来查看。 已经皱巴巴的了,但是还能看见上面的字符。 是要一百万银两的字。 一百万银子,不是个小数目,但他能拿得起。 只是玉符是否能够真正拿到,却是未知数。 需得好生防范才可以。 君梓琳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整个人便处在虚脱状态之中。 她从来没料到,以另一种身份与章渣男相信,会是这般为难的事情。 如果这样下去,她非得暴露不可。 还好,根本不需要再这样下去了。 明日便到了交易之期,章渣男必定会准备的,如果他相信了自己所说的话。 双手传来一阵滋辣辣的疼痛之感。 君梓琳连忙出去找药,如果不涂点药,她的双手就要发炎了。 打开门朝外走,还没出去三步,柳栎赶上来堵住她,“做甚去?” “找药。”君梓琳冷冷地吐出二字。 柳栎止住君梓琳朝前走的步伐,从袖口取出一瓶药塞给她,“给,药在这里,现在你回去吧!” 拿着药返回自己的房间,并将柳栎关在外头。 君梓琳现下明白一件事,自己被软禁了。 在说出那事之后,她被软禁了。 但是君梓琳却笑了,因为章睿苑显然相信了她的!答应拿一百万两银子换那枚玉符!他相信了她的话! 瞬间,期待多日的银子,眼看着就要到手。君梓琳翻身在床榻上滚了好几圈,紧紧捂着自己嘴巴,才能憋住那即将溢出喉间的笑! 明日,明日! 一百万两银子就能到手,一切就看明日的了。 等那玉符到了章睿苑那里,自己便遁走,让章睿苑自己研究去吧! 起身,君梓琳一点点给自己的手涂抹着药膏,虽然还是很疼,但心里却喜滋滋的,想到一百万两白银,她作梦也会笑醒。 衙门内分外安静,周烬在扣留单狭一晚上之后,便离开了衙门,去向不知。 章睿苑自那晚上起,便怀疑周烬与单狭之间的关系,一面担心单狭会欺骗自己,一面又觉得这个单狭很狡诈,说不定会游移在自己与周烬之间。 所以,接下来周烬要做什么,便显得很重要。 万一周烬去夺玉符了呢? 这样,他便比自己快上一步,到时候玉符落入周烬之手,自己便徒而无功,实在是可恨得紧。 已经安排人下去跟着周烬,但是一直都没有人回来禀报。 章睿苑担心,那些人也许是被周烬都杀掉了也说不定。 这时傅绫萃由外而入,章睿苑正穿着一件薄薄的中衣,胸怀都大敞着,更没有穿亵裤。 “苑哥哥,你这是在干什么!”傅绫萃见了忙羞羞地避开身去,声音也娇嗲嗲的。 “嗯,你先出去。” 章睿苑非但没有像平时那般对傅绫萃小意温柔,反而要赶她出去。显然是介意她随意闯入自己的地盘,造成了他的负担,而很不悦。 闻言,傅绫萃几乎愣住了。 苑哥哥从来不这样冷待他的,从来都没有过! 今日苑哥哥是怎么了? 跺跺脚,傅绫萃生气地甩身便走。 身后章睿苑并没有追她,甚至没有唤她一声。 傅绫萃心下更是发凉,眼中闪出凌厉的寒芒。 她猛然停下步伐,反手将章睿苑的门关上,转而去找他的侍卫。 寻到柳栎之后,询问了苑哥哥这一日都在做什么,结果竟得出这样的答案,单狭为世子爷沐浴了半日光景! 可恨! 一定是单狭! 没想到除掉一个乐儿,还有一个单狭! 他就觉得这个单狭有点问题,先是敢得罪苍巡,之后又敢献媚于苑哥哥。这个单狭,莫非是有后台? 傅绫萃在原地转了一圈,深深思量着。 这一路上以来,苑哥哥对单狭都是不太一样。 单狭犯了错,苑哥哥也没有怪罪过。 想到此,傅绫萃感到自己脑袋灵光,几乎就要得出原因了。但是外头突然传来敲门声,正是苍巡走了进来。 “何事?” 傅绫萃语气不善,恼怒非常。 苍巡的到来打乱了她的思绪,简直是该死。 “小姐,事关死去的乐儿姑娘,那莫家一直不甘心,总是敲鼓鸣冤。郑家二公子已经上过两回堂,誓要将凶手擒获呢!” 苍巡走进来,直直禀报说道。 “他们能抓着凶手?哼哼,真是可笑!你办事向来滴水不漏,怎么可能会让人查出凶手呢,笑话!”傅绫萃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高傲地回敬道。 而苍巡则是微微皱了皱眉,轻咳一声,声音小了几分,回道,“小姐,您可听说过郑二公子破获了数年前原秀才一案?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凭着尸骨,便找到了真凶。震动了整个陵州,还得到陛下的嘉奖。” “有这回事?”傅绫萃轻蔑地质疑,但是见心却是隐隐地感到不安。 她听说君梓琳有点才能,尤其是在办案方面。 早在帝都城,君梓琳的这个本事,便使得皇上赞誉,虽然这事也兼而得到皇上的不喜,因她这晋王妃的身份,实在不适合查案。但是毕竟现在,君梓琳是在陵州,看来郑普徙所破获的这件案子,有八成的可能,是与君梓琳有关系。 如果接下来查乐儿一案,君梓琳也插手的话,那么或许就有可能会暴露了苍巡,继而会危及到自己。 想到这里,傅绫萃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 她这还没把单狭的事情搞定,又遭到苑哥哥的冷落。回头这个死鬼乐儿又纠缠不休,简直让人烦不胜烦。 单狭可以先放放,但是乐儿的事,绝对不能牵涉上自己。 傅绫萃很明白,如果被苑哥哥知道,乐儿是自己派人去杀的,最终苑哥哥会更讨厌自己的。 她这回跟着章睿苑前来,可并不是为了给自己惹事,而是要成为真正的世子妃。 可苑哥哥这样待她,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小姐,要不要先把莫家的人给……”苍巡试探地说道,毕竟这样沉默下去,总不是什么好兆头。 第918章 明日交接一百万 傅绫萃猛然睁开眼睛,重重点头,“自然是要先解决掉要挑起事端的人,莫家的人不能够留着,但这里不是帝都城,莫家也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 闻言,苍巡垂下头去,他怎么觉小姐这话跟没说似的。 谁知傅绫萃话锋一转,下命令道:“你去查查那莫家告状之人,看有什么蛛丝马迹。” “是。” 苍巡觉得再怎么样,这是一个好的兆头,小姐这是愿意查莫家了。 他接了命令之后,飞快离开,出了衙门。 苍巡一离开,傅绫萃便出了门,直接往单狭的房间而来。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单狭的房间外有柳栎,连她也不让进。 “要不要我去把苑哥哥找来,你居然敢拦我?!”傅绫萃怒了,一时内心吃惊,不懂为什么柳栎会这样护着单狭,或者说是章睿苑这是在监视单狭吗?是第一种可能还是第二种? 傅绫萃搞不清楚,但是这般下去,她只会被蒙在骨里。 一路上跟随章睿苑而来,她却不能够无功而返,只能做他的一个附庸! “您可以去找世子爷。”柳栎点点头,毫不在意地说道。 傅绫萃见此,更加惊心地明白,这件事是章睿苑亲自下的令,必定是有其他的问题存在! 如果正面去问章睿苑,他会告诉她么? 傅绫萃一点都不确定。 惟一的值得怀疑的一点是,章睿苑让侍卫守着单狭,是否与乐儿之死有关系呢? 因为表面上看起来,这件事情与乐儿之死,没有半点关系。 而实际上呢,有没有私底下的联系? 怀着这般忐忑的心情,傅绫萃一步步挪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心里不停地想,必须要与单狭见上一面,查清楚,究竟是什么事。也许从章睿苑那里不能够突破的,在单狭这里,却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然而就在傅绫萃刚回到屋子时,听外这衙门之内传来阵阵议论声,细听之下,才知道这些是在议论乐儿之死,并且声称找到了证据。 傅绫萃闻言,身上出了层冷汗。 她忍不住想到了自己,莫非他们都查到了自己么? 把一个小衙役找来,傅绫萃旁敲侧击的问了乐儿之事,那衙役却道,“凶手虽然没有找到,但是,已经有眉目了。乐儿姑娘是死在一只锋利的冷刃之下,现在大人已经确定了那冷刃的来历!” “是什么来历?”傅绫萃急忙问道,眼圈都跟着红了起来。 小衙役没有瞧出来,却是对她摇了摇了,“这件事情不能说,况且只有大人与燕捕头几个人知道。反正那刀刃很是特别,所以很容易便能够锁定住凶手。” 跟着傅绫萃,再也没有听下去。 她只是淡淡的让小衙役回去,返回屋时,她的脸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那刀刃,傅绫萃其实知道。 乃是她的侍卫所特有的。 如果真查下来,也许这个陵州还没有那种刀刃,如此一来,岂非就能查到杀死乐儿之人,乃并非陵州之人?因为刀刃都不是陵州的? 若是那郑普徙再在这衙门的后院巡视一圈,却是能够真正的锁定目标的。 于此,傅绫萃彻底慌了起来。 她还不怕被查出杀人的罪名,但是如果被章睿苑知道,他会怎么想自己? 虽然现在,也许章睿苑会因乐儿之死,而怀疑自己。 但那毕竟只是怀疑啊,不是证实。 一旦被证实,自己就会变得很尴尬很没立场,成为众矢之的。 这个莫家! 究竟是为什么? 傅绫萃当下决定等等消息,看看苍巡会带来怎样的回馈再说。 天色擦黑,衙门的这内宅,显得格外寂静。 这时晋王爷则外而归,那暗中跟踪在他身边之人,也有的渐渐而归。 章睿苑正为此事心焦,周烬的归来令他暗松口气。继而便盼望自己暗设其中,跟踪周烬的人,也快些归来。 过没半个时辰,派去跟踪周烬的五人,只剩下二人,并伤痕累累的回来。 当初章睿苑觉得,派五个人前去,这实在是有点多,太累聱。 但想到任务,又觉得尚可。 而今却只回来两个人,章睿苑俊逸的脸瞬间黑了。 回来的人也太少了点! 但可以肯定,必定是周烬发觉了事情,所以反手杀掉他们。 两个人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之后前来拜见世子爷。 章睿苑听他们简略地说了番,吃惊于杀掉另外三人的,并非是周烬和周烬的人,而是另外有人。 “晋王最近在查一些上不得台面之事,十分凶险。我等跟随在他身后,但却没有他的好运气,被那帮人给觉察,五个人去其三,只剩下我们二人,逃脱归来。”手下人低垂着头,语气很疲惫。 这些人是章睿苑放在陵州的,并从定国公府势力中所调来的一匹人马,并非是他的随从侍卫。 本来章睿苑对这些人,是有着绝对的信心。 但是现在,听到这些话,他却不敢肯定,这些人一旦到了事情的紧要关头,是否真的能够派得上用场? “晋王现在查什么事情?”章睿苑皱眉问道,同时内心松口气。看来单狭并没有投靠周烬,而眼下周烬所做之事,也与单狭并没有半点干系,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但是周烬要查之事,他怎可不知? 手下抹了把额上的鲜血,叩了个头,回答道:“殿下有所不知,之前晋王便一直在暗中查开采大理石矿一事。但是其中的一个小矿主却是突然死亡。现在晋王对这大理石矿的查探,由明处转到了暗处,并且对上了一帮极其凶神恶煞之辈。” “原来如此。” 章睿苑听后,面上渐渐有了笑纹。 既然周烬现在有忙活着的事情,那么对于其他的事,他必然也照应不过来。 这才是最好的时机。 当下章睿苑命令给受伤的二人治伤,直接挥退下去。 心也放进了肚子里,计划着明日便交接那一百万两银,到时候拿回了玉符,便可以。 将烛火熄了,章睿苑闭眼倒在榻上,但却毫无睡意。这般看来,事情就简单多了。待到明日,确定了几个人前去交换玉符,一切都顺理成章。 第919章 拍拍怀中人的小脑袋 但是转念,章睿苑猛地坐起来,神色很是冷森,不由地自问:“真的要白白送一百万两银子,给那未知名的歹人么?” 而这话的结果却是,章睿苑摇了摇头。 他不想这样做。 拿一百万两,根本不行,也不能给对方! 需得想个万全的法子,避过这一百万两,从而轻易地将那玉符取回来。 用什么法子好呢? 这一晚上,章睿苑睡得并不好,第二日醒来,都有了黑眼圈。 而在不远处所睡的君梓琳,外头所监视着她的柳栎。两个人也都没睡好。 柳栎是被突然冒出来的蚊子困扰。现在这个时节,也不到有蚊子的时候呀。 而君梓琳则是被周烬所困扰,因为,周烬神通广大的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并要硬生生地搂着她,才能睡着。 那柳栎的武功一点不弱,君梓琳想不通,周烬究竟是怎么进来。 问他话,周烬却只是神秘一笑,并不回答。 君梓琳只得朝外看了一眼,那映在窗户纸上的柳栎的身影,依然在那里。想不通,周烬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爱妃,快些歇着吧,今日太累了。”周烬闭上眼睛,把君梓琳娇小的身子按在自己胸前,不让她乱动。 君梓琳伸手拍他,涂在手上的伤药膏,使得被磨擦出来的疼痛消减了许多。 她也不怕手疼痛了。 然而周烬伸手攥住她的两只细弱手腕,并放到身边,尔后另一只手则是箍住她的腰枝,将她放在自己身上,便这般,就闭上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就听见他的呼吸声均匀而轻微,不细听,根本就听不见。 他这么累? 白天都去忙什么了? 这回突然赶到陵州,是有什么事情吗? 君梓琳一肚子的问题,但都遇上了周烬沉沉的睡颜。 借着月光,能够看见他睡颜像是婴儿般无害。 忍不住,君梓琳低头,轻轻吻向他的额头。 他睡得很沉,没什么感觉。 君梓琳便从他的额头一直吻到了他的唇。 忍不住想到周烬当初吻自己时的情景,她细细地亲亲他,尔后便以舌掀起他的唇,往他牙齿勾来。 男人吐出口气,并没动弹,眼睛也没睁开显然是累得狠了。 君梓琳趁机从他并没有紧闭合拢的齿缝中,猛地伸进自己的丁香小舌,卖力去勾他的舌。 “嗯……” 周烬哼了哼,似是没有被这般对待过,他有些不太适应地移了移脑袋,似乎是想躲开被这般对待。 他这样柔弱的小反应,直接逗乐了君梓琳。 跟着君梓琳非但没放过他,反而还更加大力地翻搅着他的舌,并引着他的舌朝自己送来。 这男人倒是听话,竟是往外伸了伸舌,倒是在睡梦中也一教便会。 旋即君梓琳便含住了他的舌,两人舌吻了阵。 君梓琳气喘吁吁,这男人却似上了瘾般。 他睡梦中翻身,压住了她,仿佛是对待一块甜蜜的糖块一样,他将娇小的她摁在身下,激烈而汹涌地吻着,由唇处一路往下,剥开那松松垮垮的中衣,将她洁白的身子,尽数玩弄于他的唇舌之间。 君梓琳本是想戏玩他的,现在却反被人戏玩,身子像着了火似的,再度传来熟悉的悸动之感,一阵阵酥融融的快意冲击着自己。 冷不丁地看见外头,还有柳栎的身影,君梓琳像是被泼了盆冷水般,本已高涨的情绪,迅速被淋湿,最后化作缕缕冰寒。她忙把周烬推开,并安抚地拿被子盖住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使这头雄兽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发情,否则真的会被柳栎给发觉的。 还好,周烬没再挣扎,只是依然搂着她,乖乖地睡了过去。 次日天亮之前,君梓琳醒了后,周烬早睁开了眼,他那双深邃的眸,正一瞬不瞬地只看着她。 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君梓琳无声地比划两下,问他在看什么。 周烬不语,只是眸色更深了,直直地盯着君梓琳的颈间以及胸口处。 对他的视线,略略感到质疑。 君梓琳便顺着他的视线,垂眸朝着自己的身体看去,只见竟是一片明显的吻痕! 她脸腾的下烧红起来,再也不敢对上周烬的眼神,心里却是暗想,昨夜如此激烈么,为什么自己都没感觉到呢。 下巴蓦地被他捏住,君梓琳被迫随着他的手,朝他看去。 但见周烬性感的神情透着某处诱惑之意,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君梓琳的那些吻痕,无声在问,“莫非是我做的?” 君梓琳脸更红了,拍掉周烬修长的手,将脸都埋在被中,羞耻极了。 自己昨日调戏周烬不成,反而差点被他吃掉。 这男人莫非是头野兽么,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知道。 那如果昨夜,自己并没有加以制止周烬,那他们是不是要做到最后了? 然而,等到今天一大早清来,看见这满榻的狼藉,周烬就会一脸无辜地问:这是怎么回事?昨晚发生了什么? 君梓琳抱住脑袋,一时都不能够相信,她现在与周烬之间的位置调换了么。自己变成了男的,主动的那个。周烬变成了女的,被动的那个。而且做完事情后,周烬还会跟女人似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看,多无辜啊! 这厢周烬瞧着君梓琳将自己蒙在被中,眼看着时候不早,他们相聚时间无多。 不想在这时吵架。 他猿臂伸出,一把将君梓琳捞过来,连人带被子的放进自己的怀里头。 他伸手,拍拍怀中人的小脑袋,见她依然不欢愉地往被子里面埋去。 周烬默默叹了声,直接把那被子剥下来,只将君梓琳这个娇嫩的小身子放在怀里,这下子她再没有地方可以躲避了吧。 见她无处可躲的样子,周烬心里笑了,她欲怒非怒的表情,真是可爱得紧。 箍紧她的身子,周烬紧紧地固定住她的脑袋,便吻了上去。 在她咿呜之前,他则是极尽温柔地对待她。 仿佛是昨夜她对付他那般。 于此周烬渐渐地感受到了她的温柔,一点点地将她的身子融化。 但在紧要关头,他停了下来。 她像是知道原因似的,却也理解了他。 第920章 章世子嘲弄地掀起了唇角 周烬抚了抚她的脑袋,两人之间不用言语,便明了一切。 等两人都平静下来,君梓琳在周烬手中写字,却是询问他何时离开? 谁料周烬摇头,并小声告诉她,他这两日无事,可能不会离开。 君梓琳一听,心都提了起来。 今日有件大事需要办,如果周烬在场的,君梓琳担心自己的事情办不得索,万一这个男人阻止呢? “你是不是也该换回从前的样子了?”周烬摸摸这张陌生的脸,虽然不太适应,但是眼神还是属于君梓琳的,凑趣地问道。 他说着还想要将君梓琳的面皮给剥落下来。 此际君梓琳却是捉住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了几句话,意思是让他放宽心,自己会回去的,但是不准他插手自己的事情。 “是关于一百万两银子之事?”周烬问道,神色也跟着疑虑起来。 在他看来,一百万两并不好拿到手。 但是爱妃却是信心满满的样子,及至现在,周烬也没有看见爱妃有何进步。 看不到希望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报希望了。 君梓琳见周烬满面的怀疑,她在他的手心再度写下了几句话,让他去薛府那里,使小蝶他们都做好准备。 因为在扮作单狭之前,君梓琳已经给小蝶交待好了。 她准备的这份方案,自然是成功之后的,小蝶需要做的事情。 但是中间却有预料不到的枝节,像是乐儿的死亡。 君梓琳让周烬传达了乐儿之死的事情。 她敏锐地发现周烬听说乐儿之死,薄唇并抿了抿。 当下君梓琳停了手,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还不知道乐儿死了?那么现在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他的表情,这样真的好吗? 但是转眼,周烬面色恢复正常,仿若无事人一般。 君梓琳暗暗凝眉,周烬这样子,似乎是有点惋异,他是不是觉得乐儿死了,很可惜?他很心疼这个天下第一美女的死亡? 心里像打翻了醋坛子一样,君梓琳接下去都没有再说话。 周烬也没察觉出她的异样,离开之前吻了她一下,便消失无踪。 他一走,君梓琳也起了榻,命令自己强打精神。 今日是拿到银子的好时机,再也不能够耽搁了。 她也不能够因为周烬的某个表情,却葬送了自己一天的好心情。 人死不能复生,君梓琳现在甚至不觉得乐儿之死,是一个遗憾了。就凭周烬这么想着她,就足够自己吃醋的。 穿好衣裳,君梓琳忍不住轻叹一记,什么时候也能来一个绝世大美男,她保证会弃周烬而去,扑向美男的怀抱!哼哼,周烬不是喜欢天下第一美女么,她便喜欢绝世第一大美男! 心里愤愤想着,很快便痛快了。君梓琳提步走到门口,刚打开门,便看见柳栎随着章睿苑而来。 于此,君梓琳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方才周烬离开得那般轻松,原来是柳栎正好去请章世子,这离开的空档便给了周烬钻出房去的机会。 两个人进屋,君梓琳便陪侍于侧。 章睿苑说明了自己今日的来意,他将那纸条给君梓琳看了眼,因说道,“单狭,你去将这交易日期发出去,通知那持有玉符之人。” “这个,发到何处去?”君梓琳冷冷问道,并模仿着单狭的那种语气,甚至隐隐有诘问之意。 章睿苑冷冷一勾唇,只道,“上回,你出门一趟,便带回了消息。如今你再出门一趟,说不定还会把消息送出去,是不是?” “世子恕罪,属下并没有背叛您。”君梓琳垂下头,声音是不卑不亢的。 章睿苑深吸口气,眸光直盯着面前之人,却仿佛是透过她在盯着别人,半晌他道,“本世子并没有不相信你,只是在说事实。放心,你去的时候,本世子不会派人从跟中暗着,以免那持有玉符之人心生恐慌,到时候不肯交易了,可就麻烦了。” “是。” 垂下头去,君梓琳低低地应了一声,尔后便接过了世子送来的纸条,收拾一番便离开。 章睿苑等人看着她离开,待她走出门,并消失在这所院子后。柳栎忍不住开口问,“世子,真的要让单狭一个人去吗,万一发生意外?” “没有意外。” 章睿苑冷声打断柳栎的话,精致的五官夺目耀眼,他眸中透着思量之意,只说道,“单狭不会出现意外。如果对方只是想要那一百万两银子,便不会对单狭下手。当然,如果对方知道那玉符的真正用处,本世子哪怕是用两百万两银,也换不回那玉符。端看那持玉符之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吧!” 说完之后章睿苑却是忍不住凝眸。 他想了一晚上,也没能想清楚,玉符是从什么时候丢的,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呢?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怪异了。 “那属下真的不去跟着单狭?”柳栎再问,他总是不放心,觉得单狭办不好事。再者,世子都让他守着单狭了,那么现在,世子怎么就不担心单狭会丢了呢? “呵呵。”章世子半眯着眼睛,眸内迸射出极寒的冷光,他看了一眼柳栎,仿佛是嘲讽般地翘起了唇,因道:“本世子是没让你去跟着,但是你可以自己去跟着。当然,如果不是你去,那自然更好了。” 说到最后这句话,章世子嘲弄地掀起了唇角。 这边柳栎想了想,瞬间明白了世子爷的意思,当下抱拳退下。 柳栎收买了陵州城的一些贪财之辈,命他们跟着单狭,并且要表面上不动声色。 这些人全部都是陵州城的,且身上染满了当地人的气息。 若是想要辨识一个外乡人,与当地人的区别。有时候一搭眼便能瞧出来。 但是如果是一个当地人,在这条街上来来回回地走动,则是一点引不起怀疑,反而是当做平常之事般。 君梓琳以单狭的身份出来,她当然知道,自己这张纸条交不出去。 因为拿玉符要一百万两银子的人,正是她自己。 不过小蝶那里,她已经交待好了。 如果没有出意外的话,小蝶那边的人,若是看到自己出现在街头,必定会跑出来接应的。 第921章 那马车极其危险 君梓琳朝后看了一眼,看见来来往往的,全都是这陵州城的人,但是也不能排除,章睿苑会在暗中派了人监视她。 那么她需得在章睿苑派来的那一双眼睛之下做事,并且不能令对方有半点怀疑才行。 正在此际,突然冒出来一个小乞丐。 君梓琳的心一下提了起来,蓦地想到了小团子。该不会是他派来的吧。 谁知那小乞丐碰了自己一下,君梓琳的心跟着又沉了下去,还真的是? 然而手中的纸条却并没有被拿走,身上也没有出现什么不明之物。 当即君梓琳松了口气,不是小乞丐。 随后君梓琳遇上了排队买糕点的人。 然而,突然传来了银钱落地之音,竟是有人的荷包被扯裂,银钱洒了一地,顿时间满街都是抢银钱。 便在此际,君梓琳感到自己的手里一暖,紧跟着被挤在这人群之中,甚至是没有看见是谁,她手里的纸条便被拿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羊皮子纸。 任务似乎是在这一刻圆满完成。 君梓琳大松口气,小蝶干得漂亮! 纵然是自己,都没有发觉究竟是什么人前来将纸条拿走,又是怎么塞来的羊皮子纸。如此来看,章睿苑也会捉不到蛛丝马迹。 也就不会暴露自己了。 怀着满意的心情,君梓琳离开了这里。 本来以为能够顺顺利利的到达衙门,谁料到就在离衙门三四丈距离之时,竟停泊着一辆奢华却颇有些岁月的马车。 君梓琳对这辆马车,有一点点印象,但是一时却实在想不起来。 以她这等过目不忘的本领,居然会如此。君梓琳暗暗称奇,同时却也明白,这辆马车自己必定是没有正面见过。否则绝对不至于忘得这般利索。 然而就在这时,从马车上却是下来一名打扮得挺精致的嬷嬷,她冲自己点了点头,微笑着招手让自己过去。 君梓琳直皱眉头,现在她是假扮的单狭。 而单狭也不过是刚刚进入了陵州城,并没有这么广的人际,更何况是与这般马车的主人有交往? 想不透对方为何会对招呼自己前去。 而与此同时,君梓琳就看见身后也同样姗姗而来地驶了辆马车。 在君梓琳朝后看去时,那马车倏然停了下来。 随后马车内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以及红扑扑的圆圆脸颊,正是蔺浩俊! 当君梓琳看向蔺浩俊的时候,瞬间便悟了过来,面前这辆奢华有了年月的马车,可不正是蔺家的马车么! 没想到蔺家的马车,会跑到这里来,而且因为刘妈妈已死,看来这个嬷嬷乃是新收入的,而马车内所坐着的便是蔺老夫人。 至于自己身后蔺浩俊,则是令君梓琳想到,对方头一回邀自己去城外闲叙时的情景。蔺浩俊担忧祖母,更是声称在蔺家出入一些陌生的怪人。 这件事直到蔺老夫人重疾,并声称要自己前去诊治,并发生了意外开始。 蔺家在君梓琳的心中,已经不如先前那般,而是变成了一个危地。 那么这蔺老夫人的马车,是不是应该上呢? 还有,蔺小公子也在邀自己上马车。 如果君梓琳现在没戴着单狭的面皮,她会毫不犹豫地上了蔺小公子的马车,无论怎样,只要这蔺浩俊还有一点良心,那便值得拯救。 但是现在,她不能上蔺小公子的马车,因为这蔺浩俊还是个孩子,有很多事情他掌控不了。 但是蔺老夫人则不同了,她一手掌握着蔺家,呼风唤雨,蔺浩俊与她比起来,差太多。 何况如果现在有章睿苑的人暗中监视,那么自己上蔺浩俊的马车,只会给这孩子徒添麻烦。 但是蔺老夫人则不同,她虽然老了,可是精神力很强,能够承受得住风雨打击。 不如……把打击送给蔺老夫人吧! 君梓琳叹了一声,转而朝后看了一眼,便没有半点犹豫地朝前走去,并上了蔺老夫人的马车! “完了,她一定会受伤的,祖母不会放过她的!”这厢的马车内蔺浩俊看着那道瘦削的身影上了祖母的马车,他无比紧张地说道。 而伴在他身边的,他的女先生阮檀儿却是一头雾水,因问,“小公子,你因何会关心那名侍卫的安危,那是谁?” 蔺浩俊并没有向任何人吐露君王妃扮成了侍卫的事实。 这阮檀儿不知,却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 何况他今次前来,也是急匆匆的,乃是探听到祖母要出门,并且是有重要之事。 蔺浩俊思虑了阵,觉得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与晋王妃有关系。 于是他一路追了过来,果然就看见祖母要将晋王妃所假扮的侍卫,招上马车去。 那马车,极其危险! 蔺浩俊不愿意让晋王妃处于危险之中,当场命令马车夫驾车跟上去。尔后在双方马车并驾齐驱这时,蔺浩俊则是冲着祖母的马车,倏地下飞纵上去! 耳边只听见“砰”的一声,蔺浩俊几乎摔磕得要吐血,脑袋也嗡嗡的。但好在,他扑上了祖母的马车。 此际一抬头,他就看见晋王妃与祖母坐在一块,旁边还有一个打扮得极精致的嬷嬷。几个人像是没有半点争吵一样,安静非常,似乎也像是达成协议之后的平静? 蔺浩俊虽然年纪小,但却是十分谨慎,并没有唤晋王妃的身份,只是关切地看着面前这个晋王妃所假扮的侍卫,他只说道,“祖母已经知道你了,是乐儿回来说的。你不要怕,凡事有我。” ‘俊儿!’ 在蔺浩俊话落之后,蔺老夫人便斥怒地喝令出声,显然是并不想听见他说这番话。 而蔺浩俊却是没有半点理会她,伸出手握住了君梓琳的手,紧紧地,充满坚决。 一直没说话的君梓琳,这时候听罢蔺浩俊诉前情之言后,一时感到无比滑稽。 难怪这蔺老夫人会停了马车在这里等着她。 原是因为通过乐儿的话,才识破了她的身份。 没想到乐儿也够聪明的,在探得自己假扮单狭之后,便立即将这个消息送了出去。想必这个乐儿也打算着,自己会威胁到她,所以她才会把消息送到最亲近的蔺老夫人这里。 第922章 冷辣的深沉 到时候乐儿若是出了事,这蔺老夫人便会在背后出马,救她,并通过这个消息来施以胁迫。 但是乐儿死都没想到,杀她的人并非是她君梓琳,而是醋海生波的傅绫萃。 当下君梓琳轻轻一叹,有时候美貌并不是幸运,却是一种罪过。 乐儿没死在威胁别人之下,而是死在了一个吃醋的女人手中,真是可悲可叹。 但是现在,乐儿虽死,她所留给自己的后患却是无穷。君梓琳想透这一点,便各积极想法子,解决眼下的事情。 显然蔺老夫人认定是自己杀了乐儿。 站在蔺老夫人的立场来讲,自己也有充分的杀掉乐儿的动机。首先乐儿知道自己假扮单狭这个事实,再者乐儿威胁自己,并且索要君王妃本人的人皮面具。 无论从哪点来讲,乐儿都有理由被自己杀害。 “蔺老夫人,乐儿并非是我所杀。” 过了半晌,君梓琳低低地吐出字眼,说话的声音并非是属于单狭的,而是自己的本音。 听到这声音,蔺老夫人却是笑了笑,仿佛赢了这一棋局的得意表情。 看来乐儿说得果然没错,晋王妃真的扮成了单狭。 眼前的这张单狭的脸,其实在面皮之后,乃是真正的晋王妃! “你可以不相信,但是凶手却是只有一个,那个人却并非是我。”君梓琳说道,语气很真诚。 她并没有想过让蔺老夫人理解她,并解开这个误会。但是例行的话却是要说完的。 她已经解释过了,信不信由面前这老夫人自己决定。 不过君梓琳自认为,自己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给轻视的。 这蔺老夫人前有一回装病,把自己引了去,使那些神秘人对自己怀着不轨之心。 现在又不知好歹,再次找上门。 自己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由不得别人随意捏扁捏圆,另外君梓琳也怕给周烬丢人!这姓蔺的,不过是小小商户,哪怕有万贯家财,也不该如此欺压到自己头上去。 想必这蔺老夫人一生中实在是大风大浪经得太多,她想在晚年再经一次更大的风浪罢! 呵呵,就怕她在风浪里翻了船! 屋子内沉默了一阵,跟着便传来蔺老夫人的深沉的声音。 就听见她说道:“如今这里面事事非非可真多!但是乐儿之死,不可不查。”她的语气极严厉,仿佛在痛斥非常。 君梓琳听见她这般话,便禁不住地皱眉头。 蔺老夫人转眸睨向君梓琳,淡淡地开口道,“当初乐儿想要晋王妃的面具,老身虽然不会致如此,但也不会如此轻言罢休……” “怎么,蔺老夫人您也想要晋王妃的面皮么?”君梓琳冷冷地打断这老妇的话,心里已然有了气! 这些商贾真是胆大妄为! 称霸这陵州不说,居然还敢霸着这天,连晋王妃都敢欺辱,甚至是想得到晋王妃的面皮! 他们得多大的野心啊。 君梓琳心中划过阵阵冷笑,她实在是太仁慈了。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枉她也算是为蔺家效了力,救活了这蔺小公子。但是之后又怎样呢,别人竟然想要她的命! 是可忍孰不可忍。 “哼哼,除非晋王妃能够把乐儿的命赔来!”蔺老夫人寸步不让,神色铿锵。 而君梓琳也不愿意再在这马车内多呆。 她转眸朝着那打扮精致的嬷嬷看去,冷不丁吐出一句话:“回去告诉你的主人,若要出手,尽管他来。没有人会怕的。” 说完了这话,君梓琳掀开车帘子出去,蔺浩俊也不在马车内多呆,追着君梓琳而下。 马车内的二人,蔺老夫人深深地凝眉,而打扮精致的嬷嬷则是收敛了那恭敬之色,转而露出了一抹冷辣的深沉! 蔺浩俊追在君梓琳身边,伸手想要捉住她的衣袍,但她却猛然住步,横眉盯过来。 “我……我与祖母不一样的……”蔺浩俊很是委屈,终究还是小孩子,并没有大人那般算计,被君梓琳如此对待,何况面对的又是一张陌生的脸,即使是知道内里是晋王妃,蔺浩俊还是会感到陌生,以至于有些无助。 “回去。” 君梓琳只送给他两个字。 大人之间的战争,小孩子不要插手。 何况,既然已经笃定要做的事,君梓琳便不愿再回头。 她已经解释过了,但是蔺老夫人不信。相信过不多久,二哥拿出证据,证明害死乐儿的并非是自己,这蔺老夫人也会一口咬定,二哥是在包庇自己了。 君梓琳一时摇头,一时内心涌过一记暗流。 她可是太天真了! 从开始蔺家对她所抱的便不是好心好意。 纵然是那乐儿没有被傅绫萃杀死,从一开始,乐儿目标便是周烬。是蔺家所使用的鱼饵,用来钓周烬,以至于最后把自己这个正牌晋王妃给踩下,捧乐儿上位。 从始至终,蔺家对她就没有存半分感激。 可悲的她,居然还一步步地后退,甚至想要留有最后的余地。 呵呵,这最后,余地没有,只有死亡! 思罢之后,君梓琳绝决甩身,返回衙门之内。同时也隐隐知道,蔺家背后的那股神秘人,也许慢慢就会浮出水面了。 她必须得小心,无论怎样,在今日恢复晋王妃的身份之前,她都要小心加小心。 君梓琳去拜见世子爷的时候,柳栎早已经将发生的事情尽数都禀报了世子,包括蔺家马车守候的事情。 “蔺家为什么找你?” 将羊皮子纸交给章睿苑的时候,君梓琳听到对方质问之声。 而君梓琳听到这个问题后,并没有犹豫,而是和盘托出。与蔺家再无修复的可能,对方一直是冲着她来的。若她再不反击,还以颜色,怕是以后都要被当成泥来踩。 掠掉了有关于君梓琳与蔺家的那些交集之处,如今所回给章睿苑的,尽是有关蔺家蓄养一大批神秘人之事。 “你知道得不少。” 章睿苑听罢了话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是属下在蔺老夫人的马车内,发现了端倪之后,推测出来的。而现在随从在蔺老夫人身边的,是一名嬷嬷,属下看着她不像普通的下人,看来是与那批神秘人有关系。” 第923章 一路拖回到陵州城 君梓琳一边说,章睿苑那里便一边思量,及至君梓琳说完,章睿苑的思绪还没有结束。 章睿苑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落到这陵州城,章睿苑的手下人虽然齐聚,但是他却依然不敢离开这里。所为的便是那两股守在暗中,伺机猎杀他的人马。 在找出这两股人马之前,章睿苑不敢以身犯险。 今日单狭所说的蔺家,一及那批神秘人,再度充盈了章睿苑所知的限度。 章睿苑本是抓耳挠腮的,根本查不到那些神秘人的足迹,而今,却有了突破口:蔺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当下他扭头给以柳栎一记眼神,柳栎颔首,抱拳退了下去,按世子爷的意思行事。 屋子内一时只剩下君梓琳与章睿苑二个。 “今日黄昏之时,便是在那春风楼交易。以一百万两白银,交换那枚玉符。单狭,你觉得那玉符,能到手么?” 章睿苑缓步,围着君梓琳转了一圈,嘴里问她道,可是一双眼睛仿佛猫一般,有着捕获老鼠的欲望。好像眼前的这个人,眨眼间就能从一个人,变化成一只老鼠,从而被一举抓获! 君梓琳是一贯的“单狭”式冷漠倨傲脸,她垂下头去,表情未变,只说道,“世子爷您做得对,自然能够得到玉符。何况有属下在。” “怎么样才算做得对?”章睿苑纠缠于她所说的这些字眼,并咄咄相逼。 “按羊皮子纸上所交待的,那般做!”君梓琳闭上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章睿苑闻声,挑高了眉头,打量着面前人这张豁出去的神情。忽地他笑了,却是凉凉地吐了一句令君梓琳听不懂的话:“看来,是应该撤回来了啊!” 什么意思? 君梓琳不懂,但也不敢出口去问。 抬起头,就看见章睿苑朝外走去,并将一名侍卫唤到跟前,低声嘱咐了几句。 君梓琳没听见,但看懂了章睿苑的唇语,似乎是在说关于乐儿之事。 没错。 君梓琳看见章睿苑的唇动之下,的确是发出了“乐儿”这样的字眼。 他是何意? 难道说这命令与乐儿有关系? 又有怎样的关系? 君梓琳反复思量,终于是想不出头绪来。 而在这两日,焦头烂额查找乐儿死因的郑大人,一时没办法寻妹妹来相助,他也只能自己做。 虽然查到乐儿胸口惟一致命伤,便是那刀口。 而量刀口与刀深,查知在陵州,并没有这样的刀,乃是特制的刀。 纵然如此,一切也不过是大海捞针。 他需得再度缩小范围,才能捞到真正的凶手。 现在莫家逼得紧,时不时的就来敲鼓申冤的,弄得郑二公子感到很憋屈,仿佛是他无能似的。 百姓对这件事也是议论颇大,若是这样下去,郑普徙明白自己之前那破案的功劳,就要被眼前这桩案子给埋没了。 何况乐儿是从衙门之内离开,而死在街头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件事也许与衙门之中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外头的舆论太大,郑普徙知道这是莫家的人故意的挑衅,为给自己施压,故意煽动那些百姓。 不过,该查的还是得查。 郑普徙走到了死胡同,现在自然不会再在意什么,他转而将目光瞄衙门之内,先从内部查起,也许会有更好的线索。 到时候两厢线索一对查,说不定会有突破口。 当下郑普徙便转身返回到后衙。 望着这后衙之内,郑普徙轻叹一记,说来他审这案子也是够糊涂的,明明乐儿已经成为了章世子的宠姬,可是因为乐儿之死,自己却没有询问过章世子半句,关于此案的线索。 还有当初乐儿也是被晋王殿下救回来的,他也没有问询晋王啊。 甚至是在乐儿死前,与她所有接触过的人,自己都没有去问。 可叹的人,这后衙之内所居住的人,一个一个身份比他高,脾气比他大,个个都不好惹。 如果妹妹在就好了。 郑普徙再次感叹,至少妹妹是晋王的克星。当初在帝都城时,妹妹对付章世子也很有招数。 有妹妹在,这事情实在是太简单容易了点。 朝前走了两步,郑普徙真心感到举步维艰。 然而,就待他迈出第三步时,第五木由外头查案归来,“大人大人,有线索了,有线索了!” “是不是乐儿之死……” “不是不是!”第五木是个直耿的性子,气喘吁吁地,急急打断大人的话,嘴里面说道,“这事与乐儿姑娘没关系,是有关于咱们衙门的!上回衙门内损失惨重,属下找到那人的踪迹了,指不定就能将人给拎出来,给咱们受伤的弟兄们报仇!” 虽然不是意料之中的,但郑普徙还是感到很欣慰。 这件人办事,至少也给晋王有个交待。 到时候自己再从晋王那里,询问有关于乐儿的事情,便好办得多。 “带上燕捕头他们,咱们走!” 郑普徙先把手头的事一放,带着手下人便由第五木引路,离开衙门。 一路上快马飞奔,出城后,直捣第五木所说的邻县之地。 最后将人给一举抓获。 郑普徙总算消了心头之憾,把人给锁了,一路拖回到陵州城。 一进城门,郑普徙就感到头皮发硬,身体不舒。 这两日,每当他出去,就能听见外头这些人嚷嚷,不是议论乐儿之死,但是说大人一定能够破案。 虽然没有说自己什么坏话,但郑普徙感觉压力很大啊! 如今一回来,郑普徙恨不得把自己给缩进地缝里去,不再听见这些话。 只不过,一路从城门口,回到衙门。 郑普徙也再没听见过半句,有关于乐儿被杀一案的议论之声。 一时间郑普徙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怎么会这样呢。 究竟是哪里有事情,怎么会没议论了? 莫非乐儿的案子,妹妹替我破了? 郑普徙一时心急,赶回衙门。他还道自己离开的这些时候,妹妹来了,并且帮他破了案呢。然而一问之下,根本没这回事。果真是他自己白日作梦的关系。 将那抓回来的案犯投入大牢,郑普徙使人送信往薛府。 第924章 本官于心不安 因在衙门内找不着晋王的人,也只有前去薛府,把信送给晋王的手下,到时候好让晋王前来拿人。这案犯乃是与开采大理石之案有关,归属晋王管辖,郑普徙现在也没精力审,到时候直接扔给晋王就行。 出去抓犯人,郑普徙错过了用午饭的时间。 草草填了点,便去找章世子问询乐儿死案。 世子爷的屋门紧闭,外头连个侍卫都没有。郑普徙敲门,不多时从里面传来属于章睿苑的特有的低沉嗓音,“进来。” 郑普徙暗松口气,连忙推门进去。身后的燕青也跟着入内,并外头两名衙役守候着。 “郑大人怎有空来本世子这里饮茶?”章睿苑正在整理身上的这件素云纹的月白长袍。他整个人气质飘飘如仙,洁净如雪。从头发丝到脚底,一尘不染。 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仙人下凡。 郑普徙虽不常呆在帝都城,但对这位世子也略有耳闻,这是爱洁成痴的世子爷,最不能够容忍肮脏,不对,哪怕是一点点地不洁净,他也受不了。 如此,郑普徙有点怀念当初世子爷落水,以至于最后从水里捞出来,送进自己的这衙门时的情景。 那时候世子的表情,真是精彩啊。 “是关于乐儿姑娘的。”见世子凛冽的眸光扫过来,郑普徙不再多想,连忙答道。 “嗯。”章睿苑点头,除此之外,没有多回半个字。 郑普徙却不在意,忙赶上前,继续道,“乐儿姑娘离开衙门之时,世子爷可与她见过面?” 他问罢之后,便紧紧地盯着章睿苑,并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但很可惜,章睿苑面上连半缕表情都没有。 “世子?”郑普徙见他不答,只得再次追问。 这声音令章睿苑回神,他抬眸,曼声道:“本世子忘记了。” 郑普徙:“……”等了半天,你就说了这六个字,还是忘记了,真想打你一顿! 深吸口气,郑普徙继续问:“世子可还记得,与乐儿姑娘第一次相见的情景?” 虽然如此问,但郑普徙已经准备着,章睿苑会继续说‘我忘记了’。 但过了一会儿,出乎意料地,章睿苑竟反问,“郑大人,这案子,不是已经结案了么?” “什么?”郑普徙尚未回答,那厢燕青忽地拉高了声调质问,“什么意思?我们大人还没说结案,谁敢说结案??” 章睿苑仿佛没听见燕青的话似的,他继续对郑普徙道,“外面的人似乎都不太关心这案子了。而且看郑大人的能力,似乎是并不能够破解此案,所以,依本世子来看,还是让它永远成谜吧,反正谜底也不好猜,不若不费这劳什子功夫。” 郑普徙:“……”为什么章睿苑会这样说?莫非杀掉乐儿的人其实是章睿苑?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转念郑普徙又摇头,章睿苑非但没有这样做的理由,甚至是还很没必要。 乐儿已经成为了他的姬妾,随他掌控在手,杀了乐儿,没有半点意义,反而还脏了他的手。 方才郑普徙听出了章睿苑话语中的漏洞,因为从章睿苑说话之间,只是提“此案”“案子”之类的言语,却是并没有说过半名“乐儿”这样的字眼,他简直连提她的名字都不屑,又怎么可能会杀这个人呢? 一时间郑普徙反而为章睿苑给迷惑了,但是显然章睿苑在乐儿之死一案中,并不能够得脱得了干系。 他在这案子之中,究竟有怎样的立场呢,他又做了什么? 转眼间,郑普徙带着自己的人,被章世子给请出了门。回去的路上,实在是令人烦闷得紧,好像是被困在笼中一样,根本就没有呼吸自由呼吸的可能。 郑普徙要去找找章睿苑的侍卫,再询问一番。 可是谁知道那些个侍卫,居然一个都不出现,仿佛是约好了一样。 这使得郑普徙更加确定,章睿苑与乐儿之死一案,必定是有牵扯的,否则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侍卫撤离? 回到自己的房间,郑普徙又重新把这事情想了一遍。 突然感到自己似乎进入了某种误区。 章睿苑身边侍卫的消失,也许与乐儿一案,并没有什么牵涉。因为根本就没必要将自己的侍卫都撤离,就为了躲避自己的问询。而那些侍卫不在,其原因可能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还有,郑普徙不由地回忆起今日与章睿苑的相见。 发觉,章世子的穿着比之前都有所改变。似乎是更整洁,更纤尘不染。他仿佛是在迎接着什么,或者是某个大人物将要出现在陵州? “去,盯住章世子。” 郑普徙想通之后,立即便吩咐燕青行事。 燕青见大人神色紧张而严肃,当即便没有多问,也知道情况紧急,容不得自己再多言。 她抱拳行了一礼,答应一声“是”,转身便离开。 身边的其他几名侍卫,都跟着瞪着自家大人,听候吩咐。 郑普徙慢慢地站起身,他眉心紧紧地蹙着,面上的神色很是忧虑而钻研。随后,他像是忽地想通了什么,突然一笑。仿佛从严冬,瞬间到达了繁花盛开的春日般!他竟这般笑了! 随即他朝着面前几个衙役一指,曼声道,“你们,跟着本官去个地方!” 众衙役就见大人慢慢悠悠地走了出去,方向却还是往世子爷那几名侍卫的屋子而行。 但是谁也想不通,大人究竟要干什么。 只是瞧着大人之前那般紧张严厉之色,这下头要做的事情,必定是件极重要的事情,虽然大人的表情那般放松,但实际上,却并不一定是轻松的啊。 正思绪间,前头的大人停了下来。 众衙役也只得停下。 但见大人唤了一声“苍巡”,不多时那门便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身形纤细,容颜美丽。 “你们在这里守着。” 郑普徙对下面的人一吩咐,转而便进得门内。 “郑二公子你不请自来,但不知有何事?”傅绫萃正烦着呢,可没想过郑普徙居然闯进来,也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 郑普徙往面前这扮成侍卫的傅绫萃看了眼,只是缓缓说道,“有件事,需得告诉于你,否则本官于心不安。” 第925章 你先去春风楼 “何事?” 傅绫萃撇撇嘴,面前的人是君梓琳的兄长。她可不相信死对头的人,会跑来告诉自己什么好消息,也不过是猫哭耗子罢了! 但也不妨,姑且一听。 见傅绫萃没什么反对的眼神,郑普徙便开口说道,“方才本官去了世子那里,发现了一件事,想必你不知道。” “什么事。” 傅绫萃坐下来,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顺手她拿起茶杯,并抿了一口。但是她的耳朵却一直像兔子似地偷偷竖着听。 郑普徙一点都不在意傅绫萃的漠视,他忽地站起身来,便往门口走去。 见此,傅绫萃反而皱眉,忙放下茶杯,朝他看,心里禁不住琢磨,这郑普徙方才不是有话要说么,可现在为何突然又要走?莫非是欲擒故纵之计? 正待傅绫萃内心有此想法之时,就听见郑普徙的声音仿佛是低喃一般,耳语似地告来,“今日世子爷有大事要办,许是不会在屋内。你要注意着些,便这样罢!” 郑普徙匆匆说罢,快步走出去,又迅速离开了现场。 第五木跟在大人身边,对于大人的行事,他全部都听见看见了。 但是他不明白啊,这便是大人要做的事情? 可是怎么他里里外外瞧着,都显得这般平常呢? 不仅是他,底下的几个衙门,也都流露出了无比奇怪之色,看着自家大人。 然而,郑普徙却是将这几个人,召进自己的房间后,命人关上门,这才开口说道,“方才,本官所说的话,你们可都听见了?” 众衙役齐齐点头,答“是”。 郑普徙很满意地点头,“那太好了,如此一来你们也记住了,世子爷有大事要办,今日必有行动。而你们,不必理会世子有任何举动,只需要盯住方才那侍卫,只要盯住她。哪怕有风吹草动,也给本官此紧了!知道么!” 大家一听,瞬间明白了,直呼大人这弯儿,拐得实在是太急了,一时还都没反应过来。 但也有人很质疑,方才那侍卫,真的肯行动吗?万一扑空了怎么办。 但见到大人那笃定之色,众人也不便再说什么,只需要执行命令即可。 大家收到命令之后,纷纷散去,屋子内一时只留下郑普徙一个人。 “章世子与乐儿之死一案,究竟是否有牵扯,也许今日便能水落石出。”郑普徙微微而笑,起身步出门外,嘴里念叨,“那么接下来便轮到晋王殿下了,得去询问一番才是。” 郑普徙赶往薛府。 但此刻薛府却是忙碌不堪。 眼看着接着小姐传出来的字条,小蝶便按照先前小姐所吩咐之事行动,不能有半丝纰漏出现。 郑大人来的很不是时候,小蝶直接命人将郑二公子请到了花园里赏花,自己则是尽快把事情都布置好。 随后便先去见郑大人一般,并且是顶着小姐的这张脸前去。 过了这几夜,小蝶脸上的妆容也渐渐的不似从前,有些垮下来的样子。 她遮了面去见郑二公子,却并不说话,只是让二公子隐约看见她的脸,使对方相信,晋王妃在薛府之内,这便已足够。 小蝶借口身子不舒,面容不好,便回去了。 郑普徙瞧见妹妹不愿与自己说话的样子,他有些伤感,尤其是周烬发生那样的事,想来是妹妹伤怀,所以才致如此。 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能将那案子之事告予她,使她襄助呢? 可是这回,妹妹也再未提和离之事。 郑普徙在花园之中来来回回地转悠,一时想到妹妹生病,一时又想想晋王拥着个侍卫在榻上…这些纷乱,简直折磨得他无比愤怒,可却又无可奈何。 希望妹妹度过这个坎吧。 到时候她冷静下来,再决定以后的路,该如何去走。 郑普徙没再打扰,转身离开了薛府。 他一走,小蝶这里便大松口气。 当下小蝶返回去,迅速把自己脸上的妆洗净,露出真容,又匆匆地换上普通的小厮装,将自己打扮一番。 小团子匆匆赶来,看见这边收拾妥当,他将自己的人从春风楼探听回来的事情一说。 “看来春风楼还没有开始布置人手。”小蝶说道,看了一眼天色,时间还不到,这么早去布置人手也是不明智的。但不知道章世子他会带多少人前去,到时候那一百万两,不知道是否好拿。 小六将自己的暗器收拾好后,这才抬脸说道,“什么事情都好说,但是到时候拿到银票,该怎么离开?” “他们不会让你们离开的!”小团子信誓旦旦地说道,无比笃定。 “放心吧,小姐已经提前预备好了。到时候咱们拿到银票,便按这个法子逃走!”小蝶说着,从自己的荷包内掏出一样东西,仔细看去,是一方丝帕。 小二忙把那丝帕取来,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发现根本是一块白帕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实在想不透这究竟是何意思。 怎么安排的?到时候要如何离开? 章世子在陵州有不少的手下暗卫,若是集结起来围在春风楼暗处,他们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更遑论是把银票拿走?到时候怕是会连人带银票都会埋骨在春风楼。 小蝶却是信心满满,扬了扬手中的帕子,开口说道:“这件事你们就不要再管了。反正,到了地方,咱们就把这白帕子送给外头的小二,到时候必会有意料不到的效果。就这样吧!” 小二与小六对视一眼,想到这计策乃是王妃娘娘所出,两人便将信将疑,反正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准备妥当之后,他们离开这里,往春风楼赶去。 在衙门之内,章睿苑带上单狭,并手下的两名侍卫,便即赴约。 柳栎去追踪蔺家老夫人身边的那可疑嬷嬷,如今随在身边的乃是侍卫金铎。 待出门之时,章睿苑朝身边的侍卫吩咐一声,“你先去春风楼。” “是!” 也并没有太仔细地吩咐什么,那手下仿佛什么都明白了一样。 君梓琳站在旁边,心里一直在密切地记录着关于章睿苑的所有行动,但他实在神秘得很。 第926章 有一种被保护的即视感 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特殊状况,也没有可疑的线索。 这下子,君梓琳有点怀疑,自己事先的计划,究竟能否派上用场? 还有,计划赶不上变化,但愿小蝶他们能够随机应变。 “你想走在前面?” 章睿苑问道,尔后偏头朝身侧的君梓琳看来,他这一眼,仿佛有着绝凛的穿透力一般,没给君梓琳有半点躲避的功夫。 “遵世子之令。” 君梓琳颔首,尔后走到了前面去,心里却在嘀咕,自己明明是站在章睿苑身体偏后的位置,他怎么就能发觉自己在看他呢? 这时正欲离开的,就见门口堵了个人。 场内的所有侍卫均行礼,而惟有章睿苑一人,朝来人看去,并面上无多余表情。 “这是去何处?”来人问。 “用饭。”章睿苑答。 “那便带我一块去吧!” 闻此言,章睿苑摇摇头,对她道,“萃儿,你如今只是侍卫,不能前去,改日吧。” 傅绫萃一听,面色骤冷下来,她低头看看自己穿的侍卫服,她真想现在就脱掉这侍卫装,便能顺顺利利的跟着苑哥哥前去。 “我回去换衣服。”傅绫萃坚持道,坚决不肯回去。 章睿苑却是微笑以对,仿佛桃花飞落,满天迤逦:“与其换掉衣服,不若连身份也换掉,岂非更妥当更名正言顺了?” 此言一出,傅绫萃满脸的冷色顿时土崩瓦解,变得极度难堪! 她正是不能够太将自己的身份招摇,自然也就不能够换回女装。来之前,傅相府可是大不如昨,连父亲也不能如从前了。所以现在她不能够再使用这层身份,否则这条路以后会愈加难走! 站在原地,傅绫萃默默不动,眼看着侍卫陆续离开,而章睿苑也将离开这间屋子,前去外头用饭,虽然她并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不让自己去。 “苑哥哥!” 冷不丁地,傅绫萃呼出声,并制止住章睿苑的脚步,看见他疑惑地回看,她则是朝侍卫中一指,直嚷道:“你把单狭留下,我想让他陪着我!” 在看见章睿苑明显地皱了皱眉头后,傅绫萃也故意难为他,直嚷道,“若是你不答应的话,那我也不依!把单狭留给我嘛!” 这单狭与章睿苑可能有着许多的秘密,可是傅绫萃却一样不知。如果留下单狭,傅绫萃至少能够放下心。 章睿苑可不知傅绫萃是怎么想的,他只是在盘算,这次的交易,单狭若是不去,是否可行? 之后章睿苑一思量,觉得这事可行,但是单独留下单狭却是不妥当。 当下他直接让金铎留了下来,自己一个人便离开。 傅绫萃见此:“!”扭头恨恨地一眼剜过来。 君梓琳接收到她的眼神,一时满脸无辜,同时也无语。 自从扮成单狭之后,君梓琳已经彻底了解章睿苑了。这渣男,还不算是彻头彻尾的渣男,他是一种谜一般的渣男! 因为你根本就想不到,下一步这渣男会做什么。 就像现在,傅绫萃把自己给留了下来,那么章渣男为什么还要再把金铎留下来呢? 君梓琳有一种被保护的即视感!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 担心单狭会被人欺负了,所以派了金锋来保护?? 可傅绫萃是章渣男的心上女人,如果是这种想法,岂非是太违和了么。 君梓琳一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再抬头,又挨了金铎一记白眼。 这一刻,她被傅绫萃和金铎,两个人的视线夹击,一时火力勇猛,她快被剜成了白骨架! 傅绫萃气愤愤的回到自己屋子,但是她早在之前,便安排了苍巡出门。 如今把单狭给要过来,多少让她有了一些安慰。 不过金铎也在这里,就让她想到章睿苑竟为了单狭留下金铎! 一时,傅绫萃气不打一处来。 “我肚子不舒服,你们在这里呆着!” 傅绫萃去如厕,便让金铎与单狭二人,在外头侯着。 此际躲在暗处的衙门,瞧见这个结果,立时便回去禀报给大人。 郑普徙知道后,凝眉。 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了! 不过倒也不怕,左右章睿苑走了,手下的侍卫留了下来,这不正好给他留在网里了么,真是方便得很。 郑普徙大步赶回衙门,心里激涌着无穷的力量:正好,从章睿苑那里没挖到的线索,也许从他手下的这些侍卫中,能够挖到一些! 这些人没了章睿苑这个主心骨,说不定会乱了套呢! 当下郑普徙一番盘算,命令衙门前去傅绫萃处。 傅绫萃在如厕,金铎则是用一脸嫌弃的眼神瞪君梓琳。君梓琳没空理会他,只是心里焦急,不知章睿苑那里怎么样了,一百万两银子能否到手。 而呆在这里,像是困牢一般,一点消息都获得不了。 轻咳一声,君梓琳朝旁边的那廊道走去,谁知道金铎也走过去。 君梓琳回头,便被金铎狠狠地瞪了眼。 无奈,君梓琳只得由他而去。 朝四下扫了眼,空空如也,没什么人。 这后衙仿佛是突然间空了般,就因为章睿苑离开了。 突然,君梓琳看见一微微晃当的湛蓝色的布料,待得近了,就见是名侍卫,本以为是章睿苑的人侍卫派来找自己,却未料这张熟悉的脸正是罗投! 真是大旱逢甘霖啊! 君梓琳内心大喜,有了罗投,还怕成不得事?! 罗投若无其事的走开,甚至是都没往这边看上一眼。但是金铎却是充满着警惕地朝罗投扫了眼,确定此人并没有往这边来的意思,这才放松下来。 只不过金铎也不过是才刚刚放松,从不远处忽地传来衙役的惊呼声,“抓到凶手了!” 这莫名其妙的话,简直令人摸不着头脑。 金铎抓抓自己的头发,不解这些衙役在搞什么啊。 ‘莫家人虽然不来告状了,但是凶手却露出了马角,就等大人铺下网,直接将凶手抓获归案!’其中的一衙役朝这边走来,直往前去,而在前面的尽头拐角,则是通入大牢的小道。 另一名衙役跟着附和,“你小声点,咱们呀先把刑具都弄好了,到时候直接将人给上枷锁,免得人跑了,到时候坏了咱们大人的声名!” 第927章 十分无措而无辜 “好主意!” 两人一路欢心地快步离开,很快便在拐角处不见。 金铎听了这话,一时面上变幻莫测,却是连发动“眼神攻击”都忘记了。 而此刻在如厕的傅绫萃,则是直接捏住了旁边的一块石头,气狠得眼珠都要瞪出来!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会找到凶手? 如果郑普徙要去抓凶手的话,那么苍巡现在正在外头,莫非是要抓苍巡? 可郑普徙怎么能这么快就找到凶手? 又是君梓琳在暗中帮他?! 傅绫萃气得脸都青了,她好不容易杀掉了媚惑苑哥哥的女人,好容易把人给除得干干净净,现在君梓琳居然又把凶手给翻出来,这不是把她往绝路上逼吗! 好呀好,君梓琳你不给我活路,那也别怪我断你的路! 傅绫萃越想越气,越来越觉得自己无路可走。待到郑普徙抓到凶手,此事传到章睿苑的耳中,自己在苑哥哥心目中的形象将会大打折扣。到时候她还凭什么名正言顺嫁进定国公府,成为正牌世子妃? 还有这件事传到帝都城去,那定国公府也会再加一条善妒的罪名给她,又多了一个将她拒之门外的话柄! 她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傅绫萃慢慢走出来,身后君梓琳与金铎只得跟上。可傅绫萃却并不往她的房间去,而是走向了外面。 金铎这会又朝君梓琳看,而君梓琳也没计较前事,与他对视一眼。从两人的眼睛里面皆看见了浓浓的疑问。 傅绫萃这是要干什么? 两个衙役完成了任务,返回去。监视的衙役则赶回来向郑普徙回报,“世子爷的侍卫们,都离开了这里,就要出衙门了。” 郑普徙猛地站起来,眼中透着绝冽的寒光,却是自信非常,一握拳头,大喜道,“好了,鱼上钩了!” “第五木暗中跟着他们!” 郑普徙即时下令道,“不必跟得太紧,只要把他们出去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查个清清楚楚,其余的都不必你管!” “是,属下这便前去!” 第五木应声,跟着转身飞快奔出去。 郑普徙见他渐渐地远离了,心里感叹不已,这下子好了,很快乐儿之死就会有眉目! 而就在郑普徙等着那鱼儿上钩,自己从中捞取线索,破解乐儿之死一案的同时。傅绫萃处却是发生了一件令郑普徙怎么都想不到的巧合。 同一时刻傅绫萃刚刚出了衙门,正欲上街。 但是就在这时,莫家的那位莫小姐的轿子在衙门前停了下来,正好落入傅绫萃的眼中。 傅绫萃自是不知这轿子乃是莫家的,但是当莫小姐从轿子之中漫步而下,嘴里还交待手下人,看好轿子。那手下人便齐呼一声:“莫小姐小心路,小人等在此候着!” 那“莫小姐”三个字,立时就震动了傅绫萃的神经。 近来乐儿之死,两起告状之人,都是莫小姐。 傅绫萃没见过莫小姐其人,但是一见眼前之人,便笃定了是莫小姐无疑。 当场她急匆匆走上前去。 金铎并不知怎么回事,见傅绫萃上前,他也欲上前,可是身边的单狭居然一动不动。 至此金铎硬是推了把单狭,让她有点反应。 君梓琳冷不丁的被金铎推了一把,她忙忙回神,却是微微眯起了眼,步伐非常轻而缓地朝傅绫萃走去。 彼时傅绫萃已经唤住莫小姐,虽不知道她们说的什么话,但是看两个人似乎很融合的。 君梓琳并不靠近,就远远地站着,看着傅绫萃笑着与莫小姐搭讪。 之后就见傅绫萃伸手朝莫小姐而去,似乎是想接莫小姐递过来的东西。 但是当莫小姐果真将她手腕上的那枚玉石手链,解开来递给傅绫萃,请她鉴赏时。 场中几乎是在同时间爆出一道尖叫。 君梓琳就看见傅绫萃身子剧颤,痛苦地栽倒下去,嘴里都涌出了鲜血! 这一幕发生的始料未及,四下零星的经过的百姓冷不丁看见,都跟着尖叫跑开。 就连君梓琳也禁不住愣了愣,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那鲜血的冲击力也忒大! 可是金铎却是身体比脑子先行一步,他早已飞纵出去,一把抱起傅绫萃,另一只手已然探出,直取莫小姐脉门! 君梓琳眉心越拧越紧,暗暗摇了摇头。 “是她,她想害我……”傅绫萃断断续续地说,像是快要断气般,嘴里的血还在不停地往外冒。 章睿苑手下的近身侍卫,无一不知傅绫萃乃是女扮男装,关系与世子爷甚为亲密。 在来的路上,曾有一次傅绫萃受伤,世子爷对手下人大罚特罚。 至此,大家都知道傅绫萃的重要性。 如今傅绫萃口吐鲜血,金铎哪里敢怠慢,当场就急救,并且拿下姓莫的女子,继而想到的便是,这女子下毒给了傅小姐! “杀、杀了她……” 傅绫萃倒在金铎怀中,声音虽然虚弱,但是一只手却是朝着莫小姐直指过去。 路过的人们看到后,有的直接去衙门里去叫人,有的则是去找大夫。 只是金铎抱着傅绫萃这个女扮男装的侍卫,在街头现,实在是有些扎眼。 君梓琳不上前,只是抱胸,冷冷地勾唇看戏! “若是杀了她,便没有解药了啊!”金铎坚决地说道。 那莫小姐早吓破了胆,她不知这是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只是把手链解了下来,这个说自己手链中含着世态万象的侍卫,便口吐鲜血。莫小姐本来并不想理会这侍卫,但却知道这侍卫乃是出自章世子身边的,是以才没有多心。 但是现在,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若是不杀她,我会死得更快,她身上的香气,能引得我毒发更厉害!”傅绫萃咬牙,眸光像是淬了毒的箭般,狠狠地朝着莫小姐激射而去,而莫小姐被这样的眼神盯视着,十分无措而无辜。 金铎皱眉,依然在犹豫着,现在他已经制住了莫小姐的脉门,对方想反抗根本不能。 但实在没听说过香气也能引发体内剧毒的? “哗!” 那厢傅绫萃眼看着金铎并不帮自己,她霎时用力撞开金铎,一把抽出金铎腰间的剑,剑尖朝莫小姐直刺过去。 第928章 别想银票保命要紧 金铎几乎傻了,他眼看着傅绫萃用自己的剑杀人。 可他却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傅绫萃即使重伤中剧毒,却还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她竟能撞开自己。 莫小姐见剑尖朝自己刺来,本能地朝侧躲去。 而傅绫萃也并非是普通的闺中女子,一招过去,见刺不成莫小姐,反手剑追着莫小姐的身子挥砍逼近。 “噗!” 傅绫萃动手太狠辣,莫小姐惊得也不轻,再加上金铎并没有来得及松开钳制着莫小姐脉门的大掌。 于是街头上,傅绫萃一剑鲜血泼地! 做完这一切后,傅绫萃把剑一扔,心里痛快了。这莫家的人处处与她为难。 在乐儿之事的事上,莫家人真是可恶至极,非要把凶手找到,让她在苑哥哥面前没有颜面。 现在,终于也让她痛快一回了!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莫小姐,傅绫萃吐了口气,感觉这心里,舒畅多了。 金铎见傅绫萃居然自己站了起来,她嘴里直往外喷的血,也奇迹般地止住了,而且她那双眼睛,透着晶亮与耀目,哪里像是中毒之人的? “你……”金铎愕然无语。 只是傅绫萃听到他的话后,反手把剑一扔,傲然睨着这整条街的百姓,冷傲的对金铎道,“你的剑,杀了人。过会世子爷归来,别忘记向他请罪!” 这口气呼出来,傅绫萃心情好极。 她甩开面前的这一堆狼藉,朝外走去,冷不丁地看着,始终站在原地不动的单狭。傅绫萃抬眸睨着她,单狭也在看她。 两个人的视线交错,一瞬间傅绫萃总觉得有某种熟悉的东西在脑中闪过,似乎单狭这眼神,很眼熟? 可是像谁呢? 傅绫萃一时想不出来。 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傅绫萃转身而走,衙门的人飞快奔出来。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抬着莫小姐,去请大夫,又命人去通知莫家。 这里一团乱糟糟,金铎委顿在地,要疯掉了。为什么这眨眼间,他的剑便杀了人,纵然是傅小姐杀的,但他的剑却是离开了身,被世子爷知道,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他突然想到了单狭! 对了单狭呢? 金铎猛地回头去找,只看见单狭早已回身而走,也不知她是要去何处,“单狭!” 他大呼一声,可是单狭根本就不理会他,反而跑得更快。 君梓琳见现场乱了,她也没必要再呆这里,直接就往春风楼而去。 但愿在自己赶到之后,那场交易还没有开始。 而此刻黄昏已至,在春风楼早已酝酿着一场暴雨。 章睿苑亲自前来,表面上看着,他是孤身一人。但实际上,在暗中藏着无数的他的人。 手中多了一个布包,在里面是一叠叠厚厚的银票,便是那一百万两银票。 若是真金白银,他一个人还真拿不动。 再者在这春风楼内,实在是太惹眼了点。 寻了一个临窗的位置,无比优雅地坐了下来,惹得四下之人频频朝这边瞩目。 小二赶过来,为章睿苑斟了杯茶水,之后退下去,等候着唤自己。 而章睿苑对那杯茶连看都没看一眼。 直到章睿苑在春风楼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后,小蝶等人已至。 小二与小六两个人,各自易了容,只是最劣质最迅速的易容,不使人认出真面目即可,即使是被发觉乃是易容,也是无妨。 小蝶在外面侯着,小二与小六二人则是与她分头行事,散开来,分别进入到春风楼内。 看见小二与小六陆续进了春风楼,小蝶则是将自己攥着的白帕子猛地掷给出来的店伙计! 伙计一看白帕子,蓦地想到了什么,连忙就揣起来,小心翼翼地回酒楼内,将事情禀报掌柜的。 那掌柜的一听,哪里还敢耽搁,立即就让伙计前去衙门。 小蝶这厢见了,暗松口气,看来小姐这一招儿,还是成功的。 而正在这时,小二与小六也分别从那春风楼内出来。 所不同的是小二手中多了一个布包,远远看去那包包沉甸甸的。 而小六则是若无其事地远远的跟在后头,但是小蝶知道,那是暗中护着,以免章睿苑的人突然冒出来,劈手夺布包,毕竟是一百万两银子呢! 见事情顺顺利利地成功了。 小蝶忙朝旁边的小巷子走去,小二很快意识到,便远远跟过来,之后便是小六。 在春风楼风的章睿苑,静静地望着桌上的玉符。 这枚玉符瞧着像是他当初所丢的玉符,但是也不一定。当时他只是看了几眼,并没有放在心上。 需得拿回去,让单狭辨识看看。 当即章睿苑拿了帕子包了玉符便走。 这时手下的人由暗处现身出来,垂首听令。 章睿苑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抚了抚自己的悠长青丝,似乎是想了想,最后他淡淡地吩咐一声:“去吧,做干净点!” “是!” 手下人应命,跟着犹如一道鸿雁般掠出。 暗中那守着的数人,也都跟着齐齐离去。 此刻在小巷子内,小蝶三人正忙活着把那布包打开,数里面的银票。 一看见是一撂子,小蝶都笑出了花儿。 这可是一百万两的银票啊,“快点数数!”小二催促道。 小六也是十分狂喜,伸手就去够银票。 然而指尖还没有触到银票呢,突地便看见数道劲风凌风劈来! “不好!” 小六首先发现,他厉叱一记,一个大鹏展翅,带着小蝶与小二凌空一起,小蝶一个没拿稳,布包硬生生丢在地上。她尖叫一声,想回去拿,但却根本来不及,几名黑衣人已经强势袭来。 小蝶禁不住咒骂一记:官府的人怎么来得那么慢! “别想银票,保命要紧!” 小六一巴掌甩到只顾抢银票的小二脑袋上。 这时小蝶也看见了,小二还抓着一叠银票呢,顿时心如死灰的心,也重新焕发了光彩,总算他们的损失还不算太大。 小二把银票往怀里一揣,跟着架起轻功,一把抱住小蝶,将自己的后方留给小六,三个人轮番飞奔。那几名追杀来的黑衣人,紧迫不舍。 小蝶见了疾呼一记,“往春风楼去!” 小二与小六一愣,怎么还回春风楼?! 第929章 不能够放弃他们 这些杀手便是从春风楼招来的,很明显是章睿苑的人啊! 再回春风楼,岂非是送死! “快去啊!” 小蝶用力拍打小二。 小六不再多想,转身纵向春风楼,小二无奈,只得背着小蝶往春风楼而去。 此际郑普徙已经带着大批手下赶了来,因为那白帕子,正是乐儿死前时,压在身下的。 所不同的是,乐儿的那条白帕子染满了鲜血,为此他张贴告示公布全城,并将白帕子描述,使见着其他与这白帕子相似的,都前来向官府来报案。 结果一直都没有消息。 而这回居然就有春风楼的伙计送来了白帕子。 郑普徙带人赶到时,直接就将整个春风楼包围,一个人一个人地查证。 最后查到了尚未离开的章睿苑。 两人对峙,正是谁也不相让时,小蝶等人赶来,同时那些杀人也追来。 当看见官府的人居然在场内,那些杀人,迅速而逃。小蝶早预备好了,小二小六同时跋身而起,将急于逃脱的黑衣人截住,双方相斗,黑衣人因有顾忌,无法全力出手,竟是被打落下来。 “走。” 小六抓住小蝶,飞身而起。 小二在后面一路紧追。 三个人眨眼间消失在原地,那黑衣人欲也要逃时,却被围观的百姓给堵住。皆因他们穿着太像坏人,还蒙着脸。小蝶三人全部都露着脸,虽然大家觉得他们的面孔有些古怪。 外面的混乱的相斗声,使对峙中的两人回神。 郑普徙警告地看了眼章睿苑,转而走到窗前,朝外看去,只见两名黑衣蒙面人,被押在当场。 “看来还真有凶犯在场!世子你可以走了,本官还得办案,失陪!”郑普徙微微一笑,并不再多说,转而出门。 他一走,章睿苑便也跟着步了出去。 结果却见那在人群中被拎中的二人,竟如此面熟,似乎是…他的人?? 章世子面色立即沉了下来,他非但没走,反而还赶了上去。 在郑普徙出手要教训那二人时,章睿苑率喝令出声阻止他,冷喝道,“这二人,并不是你能碰的!” 郑普徙好容易找到两人,与乐儿之死一案有关系。 谁知这世子殿下居然这样说他! 当下郑普徙就急了,指着那二人,扬声令场内所有的人都听个清楚:“这两个形迹可疑,杀气腾腾,并且伴随着他们的出现,还有这白帕子。怎么,世子殿下你想包庇这俩人吗?” 章睿苑闻言,脸颊侧抽了下,用力才能强压下怒火。 而四下的百姓,听到郑大人这话,纷纷议论起来,对章睿苑指指点点。 都听说世子爷到了陵州城,但谁也没见过真人呀。 现在终于被他们看见真人了。 原来世子爷长得这样俊呀! 可是这性子也忒冷了些。 他还包庇那两名黑衣刺客,不会世子爷跟刺客是一起的吧? 各式各样的议论从人们的嘴里,以各有的形势吐了出来。 章睿苑听见这些议论声,脑袋都疼了。 他不想与这些贱人争论,更不想听这些贱人在这里废话! 他把目光放在郑普徙脸上,一字一句地道,“放还是不放?” 手下的人是为了追杀方便,才会做这副打扮。但章睿苑怎么都没想到郑普徙会赶来,还这样凑巧。 “大人,我找到了这个!” 正在僵持之迹,燕青突然冒了出来,她手中拿着几张银票,有的还被撕破了,送到郑普徙面前。 随意地扫了眼那银票,郑普徙不看章世子,却是往那两名黑衣人处走去,把银票拿到他们面前,只问,“这些东西是从何处来的,嗯?” 两名黑衣人,谁都不说话,目光坚决冷酷。 看他们这么硬,郑普徙冷笑一声,他还真不怕硬的,他只怕软的! “拿来。” 郑普徙朝燕青看去。 燕青与大人早有了默契,手中的长剑便递了过去。 那郑大人便拿过带了鞘的长剑,对着那两名无比冷硬的黑衣人便是“砰砰”两记。 这两下子落处,顿时两道鲜血迸溅出来! “你,你!” 眼看着自己的手下人,被别人当场打,章睿苑亲眼所见,气得他浑身发抖。 他指着郑普徙,连连说了两个字,后面的话竟说不出来。 今日他没带随从,只是命人暗中守护。 那些暗中的手下,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如今将人召出来,也不会有好结果。 郑普徙眼看这二人还不说,当场就把剑从剑鞘中抽了出来。 不等他动手,章睿苑劈手把剑夺过来,反手掷出。 郑普徙这边手中没了剑,回头朝章睿苑看去,冷声震怒,“世子,你这是何意!莫非你现在还执意保下这两个抢盗与杀人犯?!” 随着郑大人这样说话,四下的人都跟着炸了起来。 “郑大人都说这两人是刺客是抢盗,怎么世子还要保下他们啊,是不是世子的人啊?” ‘看看呗。听说这位世子爷当初来咱们陵州的时候,便是让人追杀的,非常狼狈。现在他蓄养杀手,也很正常嘛!’ “他养杀手干吗,杀人吗?” “当然是杀人啊,否则还是杀牛啊!” 章睿苑耳听得四下的议论声,越来越不堪。他再也不能够忍受,当下他冲郑普徙扬手挥了挥,让郑普徙到自己跟前来,就近说话。 “世子爷,究竟有何吩咐呢?”郑普徙冷酷地双手抱胸,完全不理会章睿苑这副倨傲鄙夷的看人模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如今章睿苑算是体味到了。 他不得不走到郑普徙面前,微微倾身,精致的眉心却是打了个死结,显得极为暴戾与震怒,他声音低低的,隐含着即将爆发的怒火:“郑大人,我知无不言,把这两人放了。” 若非是身在异乡,章睿苑还真的不在乎这两名手下的性命。 但是现在郑普徙是在打他的脸,是在耗损他的手下人。 这些属下,死一个少一个,虽然他不在乎,但却是目前惟一能保护他的。 章睿苑不能够放弃他们,哪怕是区区两个人。 “世子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郑普徙微笑,方才一副严厉之色,一下子缓和了下来。 第930章 不要再磨蹭了 章睿苑见他这一定要个答案,便直接道,“关于乐儿之事,本世子俱告诉你。” “来呀,把人带回去!”在章睿苑答应自己的同时,郑普徙也同时放过了那二人。 见自己松口,郑普徙如此痛快地答应。章睿苑眉心又拧紧了一分! 显然,他猜对了。 郑普徙这是故意拿他的手下人出气,为的是逼自己亲口答应他。 这个狡诈的郑普徙! “怎么,世子不会食言吧!”回去的路上郑普徙朝章睿苑看去,笑着说道,哪里还有刚才的大人威风? 章睿苑心里不舒服,对上郑普徙的笑容,他皮笑肉不笑地答道,“不会。” “那本官便放心了!”郑普徙大摇大摆地往回走,不管怎样,这次收获不错。前有傅绫萃闯祸杀人,后有章睿苑愿意亲自“招供”,今日他也算是收获满满。 天边的落日已经沉下,月升了起来,乘着累累的月色,吹拂着夜的凉风,走在时暗时亮的大街上,郑普徙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他们赶回衙门。 而君梓琳在春风楼,劈手撕下脸上已经过期的面具,一抚了抚脸颊,便离开了人群,与郑普徙他们相背而行。 刚走出去没两步,从侧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捉住了她的手,拖到了旁边的墙根处。 君梓琳反手欲擒,对方却率先发出了声音,“君小姐!” 是曹鹏益。 看着幽暗的光线下,曹鹏益依然年轻英俊的脸,君梓琳挑挑眉,想到这是春风楼,曹鹏益出现在此,也并不意外。 “找我做甚?” 在这个时候,君梓琳没时间与曹鹏益纠缠。 章睿苑回去了,小蝶完成了取银票的大任。君梓琳想回去看看那些银票。而且燕青居然捡拾到了两张撕坏的银票,这是什么意思呢,她担心是她的人受了伤。 曹鹏益牢牢握着君梓琳的手,不让她离开自己半分,嘴里吐出威胁的话语,“不做甚。但若是君小姐不怕我将单狭的事情说出,你自然可以走。不过现在,我觉得君小姐你应该先洗洗脸。” 闻言,君梓琳真是头大。 她点头,只得随他去。 这曹鹏益显然早有准备,吹了个口哨,便从暗处那早准备好的马车赶了过来。 两个人上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马车中,君梓琳沉默不语。 曹鹏益却也不说话。 两人在曹府的后门处下车,而进了后门,还有马车准备着。 君梓琳皱眉,“曹大公子,你这般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君小姐,若是你不再洗净脸,怕是会吓死人。本大公子认为,这绝非强人所难。”曹鹏益甩袖,上马车,又反身朝君梓琳伸了手过来,笑道,“君小姐,上来吧!” 洗洗脸也好。 君梓琳只能抱着这样的心态,再次上了马车。 这张面皮在脸上呆得时间实在太长,君梓琳也担心,不赶紧清理干净,她这张脸也会被毁掉。 还好,马车没有赶太长时间的路。 再次下马车后,曹鹏益带着君梓琳去了就近的院子。 曹鹏益在前面引路,就见这屋舍灯火通明,奢华贵气,但却没有一个下人。 见此君梓琳不解,曹鹏益也不解释,亲自倒了水后,端到她面前,“快点洗洗吧,这样子真难看。” “你是怎么知道我假扮单狭的事?”君梓琳低下头,一点点用水清理掉脸上的油腻以及一块块的面具皮,小心而仔细。 曹鹏益并不瞒她,只说道,“这陵州城,也没甚新鲜事。除了近来蔺家有些古怪外,也没其他了。本大公子派人去探了探,没想到竟把君小姐你,给探了出来。于是乎,你便遇上了本大公子这个有心人!” 洗完之后,君梓琳“嗯”了声,朝他伸手。 曹鹏益初时没意会过来,君梓琳直接道,“干净的布!” “哦哦。” 没侍候过人的曹大公子慌忙去取,之后又奔回来递给君梓琳。 君梓琳三下五除二,把脸擦干净了,之后便去找镜子。 “你在找什么?” 曹大公子看见她在屋里摸索,不知她在寻找什么。 “镜子。”君梓琳皱眉,不满道,“这里一个下人都没有么?” “有本大公子在不是更好么,为什么要有下人?”曹鹏益很不赞同,但还是乖乖的替君梓琳找了镜子来。 多日不见自己这张脸,甚为想念! 君梓琳往镜中看去,但见自己这张脸红一块白一块的,看来是过敏了。 “其实君小姐还是跟从前一样漂亮!”曹鹏益忙在旁边赞美。 君梓琳翻了个白眼送给他,“大公子是想说本妃脸已毁,没办法示人了,是吧?” “嘿,哪敢哪敢呢。本大公子想报答君小姐,还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骂你丑?!”曹鹏益连连摇头,忙忙撇清自己。 “真是多谢曹大公子了。”君梓琳冷冷回答,对他的话根本不屑相信,转而慢慢的抚摸自己的脸,看有没有多余的皮粘连着没有剥下来。 曹鹏益却认了真,围着君梓琳转了一圈,嘴里不住地说着,“本大公子说的可是事实。上回君小姐给我介绍的那老赖汉,使我的药铺做成了一个巨大的买卖呢!现在曹家的药铺都不用关门歇业,可不正是君小姐您的功劳么!”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君梓琳略略点头,挥挥手,并不在意地说道,“本来只是觉得曹家有药铺,那老汉所采的药又因无处兜售而弄得发了霉,左右是浪费了。所以便介绍给你曹家药铺,也算是替那老汉解了生活之困。” “虽然你说得这般淡泊,但其实本大公子知道,你全是为了我好!”曹鹏益走上前,大包大揽道,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君梓琳,夜色之下格外地迷离。 君梓琳收回视线,继续对着镜子看,最后摇了摇头,“算了,我得回去一趟。这脸现在没法见人,你帮我准备一张面纱。” “君小姐,你就住下来吧!”曹鹏益不住地说道,无比诚恳。 君梓琳向他解释道,“我的药箱都在薛府,必须得回去一趟。否则这张脸真的要毁容了。曹大公子,你的马车载我回去吧,不要再磨蹭了。” 第931章 罗投带路 曹鹏益恋恋不舍,他好不容易才把君小姐带到他的地盘来的,但就这般把人拱手送走,实在是…… 而且夜色撩人,君小姐就在他的面前,让他忍住,很难啊。 “大公子,马车已经备好。”就在曹鹏益割舍不得,另要想法子时,身后传来并不令人欢迎的声音,正是公孙管家。 公孙管家仿佛没看见大公子一瞬间不悦的脸,他继续道,“大公子外出不便,便由老夫去送王妃娘娘吧,娘娘您请!” 还是这公孙管家懂事。 君梓琳点头,随着公孙管家出去。 只是尚未走出房间的门,曹鹏益的大掌忽地伸出来,死死地抓住了君梓琳的袖子,神色隐藏着巨大不甘,“你真的要走?” “大公子,夜色不早了!”公孙管家一看到大公子捉着君王妃的衣裳,当场便感到不妙。 他忙出声提醒一句,跟着便要把大公子的手挥掉。眼前的人是晋王妃,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碰触的。这里虽然是陵州,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晋王是什么身份的人,他的王妃,哪里能够容得他人多想? 大公子实在是太无状了! 公孙管家硬生生的把大公子的手给扯掉,最终才护送着君王妃离开。 一路上公孙管家转着弯地代大公子道歉。 而君梓琳却只微微而笑,并不介意。 直到将晋王妃护送回了薛府,公孙管家亲自带人入府,送进了屋内,看到彻底安全了后,这才返回到府去。 小六等人见到王妃归来,跟着围作一团。 尤其是小蝶,围着小姐打量了一圈,确定并没有少半根头发,这才放下心。 主仆们聚拢在一块,把门给关上。 当场小蝶把拿到的银票送给小姐查看。 君梓琳一页页的查看,最后叹息一声! “怎么小姐,这些银票怎么了?”小蝶见小姐本来是高兴的,这突然叹气,究竟是怎么了。 其他的人见王妃如此,也纷纷感到事情有点不妙。齐齐朝着那银票看去,想要看出点什么,但遗憾的是,什么都没有。 “王妃,这究竟是怎么了?这些银票,能不能用呢?”小二请教道。 小六也瞪着眼,一瞬不瞬地望着王妃,等待答案的过程中紧张不已。 君梓琳看了眼,指了指那银票上的字,摇头,“看看,莫家银庄。” “嗯,那又怎样?奴婢知道,那个钱庄挺不错的,来来往往都是大富大贵之人。这么多银子,没想到都是出自莫家的钱庄啊……”小蝶说着,后面的话竟然说不出来。 而小六与小二听着小蝶的话,顿时也品出了一点滋味:“莫家?” 君梓琳点头,“不错,是莫家。这些银票,并不能用!” 因王妃呆在章世子身边有些时候,大家便都听她说,也想听听,她都在世子爷那里打听到了一些什么。 见四下安静下来,君梓琳看看,就见一双双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想了想,自己一时也不能够肯定,但是从这银票上,似乎是把章睿苑之前表现的那些个可疑点,全部都能串联起来了。 “银票是莫家的。这莫家,也可能是章睿苑的人,并且听从章睿苑的调遣。” “娘娘,您这话可是真的??”小六听君梓琳之言,惊得合不拢嘴。 小二摸下巴凝眉头,并挑了挑眉,回道,“这个需要证据的。” “小姐,有没有证据?”小蝶干脆问。 君梓琳摇头,“没有证据,只有推测。不过如果想要证据,今日说不定,你们能看到活生生的证据摆在眼前。” “怎么看?”小二忙问。 君梓琳想了想,缓缓站起身,重新将面纱覆在脸上,对面前的人道,“咱们回趟衙门,看一场热闹去,证据,便在那里。” 几个人摸不着头脑,但是既然王妃娘娘这般说,他们也没甚意见。 于是几个人都忙活一通,继而便跟着往外而来。 侍卫们骑马,王妃乘马车,一路浩浩荡荡的赶到衙门之内。 衙门后宅一时忙得火热,君梓琳等人来时,这里头的人都没能顾及上。 跟在王妃身边的侍卫们见此,立时就意识到有事。 他们前脚刚刚迈进来,罗投便赶上前来禀报:“王妃娘娘,莫小姐被杀,已经没气儿了。” 小二几个人一听,纷纷摸不着头脑。想着这莫小姐之死,与他们前来找“证据”有何关系呀? “章世子在何处?”君梓琳没时间解答手下人的疑惑,因而直问道。 小二等几个人对视一眼,朝罗投看去,似乎……罗投知道的比他们要多。 “世子爷将傅绫萃及其侍卫召进房间,至今没有出来。”罗投忠诚地回禀道。 话落,几个人之间沉默了,因为晋王妃开始不说话了。 他们纷纷又朝晋王妃看去,谁知王妃忽地笑出声,只道,“那太好了,咱们去瞧瞧!” “罗投,带路!” “是!”罗投大声应命,挺直了胸膛,无比骄傲。 想到之前君王妃都扮单狭,一直都是被章睿苑给压着。现在王妃要去亲自看看章睿苑,是时候该扬眉吐气了! 当场罗投大步往章世子的房间而去。 小二几人一瞧,纷纷露出质疑的目光。当初最不把王妃放在眼里,最不听命令的人,可是这罗投。现在瞧瞧罗投这尾巴甩得,真是够难看的! 几个人一撇嘴,对罗投很是不屑。 之后还是乖乖的跟在王妃身后,朝着世子房间大步而行。 章睿苑的房间外头依然有侍卫在守侯,君梓琳轻咳一声,那侍卫仍然挡在前头,不肯让开。 罗投听见王妃的声音,立时明白,当场动手,直接将那侍卫挥退。 小二见此,哪里还怠慢,立时上前揣开章世子的门,眨眼间王妃凛然而入。 章睿苑正与傅绫萃相谈。 但是两个人谈得显得很不愉快,傅绫萃眼圈红红的,而章睿苑则是勃然而怒,俊脸都青了。 傅绫萃当街杀死莫小姐,那可是莫家的嫡长女。 虽则莫家忠诚于定国公府,但是这也不意识到他们的子女可以随随便便没有名头的被取了性命! 第932章 世子不可谓不悲伤 再者,让章睿苑不能够解释的是,是他命令莫家接触蔺家,并且接手了乐儿一事,以让莫小姐认亲乐儿为由,而与蔺家交好。 是以,乐儿根本就不是什么莫家失散多年的女儿,莫小姐前来,也不是为了找回妹妹。 刚开始章睿苑只是发觉蔺家有变动,一伙神秘人在蔺家。 但是蔺家极难接触,之后莫家提议,章睿苑便允了莫家去做,当出现乐儿这事的时候,真是天助我也,也顺理成章的使莫家与蔺家接触并亲近起来。 之后单狭所说的蔺家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有问题,于此章睿苑才停了命令,使莫家不再去追究乐儿之死的罪过,也便是不再听从于蔺老夫人。 因为已经从蔺家找到了那内鬼,所以这份“友谊”便没有必要再存有。 现在自是可以与蔺家翻脸,但是章睿苑却没有准备过与莫家成仇! 傅绫萃太令他失望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没有提前说……” 傅绫萃对上章睿苑送来的冰寒眼神,她小声地抱怨兼反驳道。 只是语气之中虽然有忏悔之意,但内心里傅绫萃却是极不高兴:章睿苑派了莫家与蔺家交好,折衷便是这乐儿。最后乐儿死了,莫家还一个劲地告状,这不是明摆着冲自己来的吗。背后的指使者还是章睿苑,这不明显是在对付自己吗。 傅绫萃还不知章睿苑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但是他指使莫家寻凶,实际上是在对付自己。 显然傅绫萃当然是不高兴的。 眼下也只不过是稍微服软,至于那莫家,她也绝不会放过。得罪了她,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轻而易举逃过的! 两个人对峙的空档,君梓琳的人撞门而入。 傅绫萃猛然回头,首先看见蒙着面纱的君梓琳。 随在其后提两名侍卫也都是有些面熟的,却是君梓琳身边忠诚之人无疑。 “你来做什么?”傅绫萃凝眉,看着不请自来的人,她神色很是不善。 章睿苑动作略微一滞,转而便走到一边坐了下来,用一种看戏般的眼神,凝望着这些来人,他的嘴角尚染着一缕缕的寒森之笑,似乎对于这种情况,他早已有打算。 “世子可还好么?” 君梓琳连看都不看傅绫萃,只朝章睿苑走去,并嘴里说话。中途傅绫萃显得很气怒,因为被华丽丽地忽略掉了,她上前欲要拦阻君梓琳,却被对方挥手推开,身后的侍卫紧随其上,竟是直接将傅绫萃如破布般扔掷一侧。 “你!” 傅绫萃惊怒交加,对君梓琳控诉地瞪圆了眼。 “世子,你的侍卫真没有规矩,让她滚出去。”君梓琳对上傅绫萃送来的寒箭似的神线,非但不生气,反而轻描淡写地赶人。 章睿苑略略一凝眉,朝傅绫萃看去,却是点了点头,回道,“萃儿,你先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苑哥哥我……” “除非你想把你的身份量出来,我自是不拦着你。”章睿苑一句话,直接打断傅绫萃的不甘。 傅绫萃不甘地跺跺脚,但还是退了下去。 房间的门在眼前“砰”的声合上,傅绫萃被关在房门之外。 她气呼呼地瞪着这房门,良久,闭上眼睛,再轻吸口气。眸中滔天的怒火混沌似地模样,慢慢地降下来,变得清晰而纯粹! ——也许,这对她来讲,是个机会! 没在房门之外多留,傅绫萃转身回去,把苍巡召过来,问了他章睿苑出去“用饭”,都干了些什么。 两人快步走着,往衙门外去,一面让苍巡把所知道的俱数都禀报上来。 说完之后,苍巡看着这天色,便问道,“小姐,咱们这是去何处?” 傅绫萃冷笑一声,看着莫家的方向,“还能干什么,本小姐要表明身份!莫家,绝不能只为苑哥哥一人所用!” 接着傅绫萃大步往莫家而去,苍巡在后头直追赶,“小姐,您不是刚刚才把莫小姐给杀了吗,若是去了,莫家人必定不会放过您的呀!” 傅绫萃风风火火地办自己之事,柳栎查到她的行踪,立即便报向世子爷。 但是在屋子内,君梓琳与世子爷正在紧要关头,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说。再加上君王妃身边还有高手侍卫。柳栎一时只能把嘴巴闭得紧紧地。 “不知是什么风把君王妃你,给吹到本世子这房里了?”君梓琳坐下之后,不说话,只用两只眼睛瞧看。 她这副样子,使本来便有心事的章睿苑,竟莫名地感到恐慌。 于是在看见柳栎进来,并欲言又止之时,章睿苑知道,也许有重要的消息被手下得知,自己需得尽快把君梓琳打发走。 还有,自从回来之后,他一直就没有找到单狭。 莫非柳栎所在禀报之事,与单狭有关系? 玉符已经得到手,单狭不可以再丢失。 “想来看看世子身上的伤,需知道你身上的伤可由本王妃亲自医治好的,若是再留个病根儿什么的,到时候回了帝都城,却是不好说呀!”君梓琳找了一个由头。 章睿苑蓦地站起身,嘴里冷硬地吐出二字:“不必。”他说罢之后,便以送客的姿态,冷冷地看着君梓琳。那意思很明显,她应该走了,再呆下去,将不会受到欢迎。 “听说——” 君梓琳仿佛没看见章睿苑的架势,直接又说着,“世子去了春风楼,并且与乐儿姑娘死时身下的白帕子有关系,是么?” “莫非王妃是想要插手此案?”章睿苑呼了口气,语气显得极度不耐烦。 君梓琳心平气和,一点都不着急,回答道,“并非是本妃想插手,而是因为这陵州的百姓,都想找到凶手。若是凶手不擒获,又怎能服众呢?何况乐儿也是世子你的宠姬,虽然没有正式入册,却也是实至名归。她一死,世子不可谓不悲伤。本妃在这里劝你一句,节哀。” “好说!” 章睿苑要被气死了,咬牙回敬了君梓琳,正要名正言顺地送客。 谁料君梓琳却又道,“关于乐儿死前之事,世子应该记得一些吧,不若说一说,到时候也能够替乐儿洗清死冤,也还世子一份心绪安宁。” 第933章 遭到了众叛亲离 乐儿死不死与自己何关? 乐儿纵然死了,也与自己没关系! 章睿苑心里一遍遍想着,他没有说出来的是,当初碰了乐儿一次后,他并没有再碰第二次。皆因为那第一次,乃是在其中有了一些助力。 事后章睿苑派人去查,发觉乐儿对他用了某种药香,再加上乐儿那惊为天人的美丽,最终才导致他做下了事。 这种施下作伎俩的贱人女子,章睿苑根本不屑。 之后把自己里里外外净了十次,却依然洗不净心底的恶心之感。 他堂堂定国公世子,居然有朝一日栽到一个下贱的风尘女子手中,传出去岂非笑掉大牙?? 所以乐儿之死,章睿苑并没有半点悲伤,甚至是他却是存有几丝丝痛快之感。 只是惟一令他生气的是,傅绫萃杀掉了莫小姐,毁了他与莫家坚固的交情。 所以,纵然他知极有可能是傅绫萃派人杀掉了乐儿,他也不会有半点气懑。比起乐儿这种下贱女子,傅绫萃更适合自己。章睿苑想得清楚,但有时候,萃儿难免太过冲动,坏了自己的大事! “虽则本世子答应了郑大人,要述明乐儿死前,本世子所知道的情况。但是,时间已晚,改日再述吧!”章睿苑思罢,走向门口,并打开了屋门,“请”君梓琳等人离开。 君梓琳也站了起来,目光对上章睿苑,不知为何,她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丝的似是松了口气的表情。 见此君梓琳挑挑眉,接着,她却又重新坐下了。 章睿苑:“!”这个君傻子究竟要怎样?! “择日不如撞日,世子不若现在便说了吧,免得本妃再频繁找你,累得了我,也累了你。现在便说吧!”君梓琳笑吟吟的望着章睿苑,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章睿苑见她真赖着不走了,当下便欲速战速决:“乐儿出事的那日,本世子并没有见到她,是以也无从说起过。” “是吗?我可听说乐儿的脸受伤了,似乎是被打的。难道不是世子您么,亦或者是乐儿有这种嗜好,喜欢打她自己的脸打着玩儿?”君梓琳嗤笑地看着章睿苑,眼底的戏谑,仿佛是在看一个小丑般。 这件事没有谁比君梓琳更清楚了。 因为当时她正扮着单狭呢,亲自经历! 章睿苑想瞒过去,门都没有。 “这些日子事务繁忙,本世子倒是没记那许多了。”章睿苑忙说道,露出记忆力不佳的表情,内心却是对君梓琳再度咒骂出来。 那乐儿脸受伤,又出门,许是被衙门的人给瞧见,这才传到君梓琳的耳中。 可恨的是,君梓琳是要将此案管到底了。 “那么世子殿下还记得什么呢?”君梓琳手拄着下巴,用一种研磨的眼神望着章睿苑,一副打算要长久听他说下去的样子。 章睿苑要被君梓琳这种死缠烂打,生磨硬耗的态势给气得冒烟儿。但她的话,他却还是要回答的,“乐儿来过本世子的房间,却并非是她死前。她过来向本世子请安,请安之后,离开。” 自认为自己已经说得够简洁的了,章睿苑觉得君梓琳应该再也没什么可问的了。 但是纵然如此,君梓琳居然又能鸡蛋里面挑骨头。章睿苑俊脸已经铁青,就听君梓琳再度问道,“乐儿是何时来的世子房间?在你房间呆了多久,都说过些什么话?她离开之后,又是何人送她走的?” 说到这里,君梓琳往那柳栎处看了眼。 “早上,用早饭时。呆了半盏茶的时间,只请了安,没说其他的话,也未有人送她离开。”章睿苑强忍着心头之怒,回答道。 君梓琳点头,开口道,“那乐儿姑娘……” “君梓琳!你敢再多问一句话,本世子直接把你请出去,你信不信?!!”不等君梓琳说话,章睿苑已怒火撑爆,单手隔空指她,神色冰寒暴戾,放声大叱! “呃……” 君梓琳被训,一时呆了呆。 半晌,她缓过神来,只好笑呵呵地站了起来,摇摇头道,“世子殿下真是想多了,本妃只是来问问具体的细节,没想到殿下您如此沉不住气。也罢,这时候还真是不早了,本妃先走,殿下好生歇息。不过,明日有时间,还是要再来麻烦殿下的。小二,咱们走吧!” 君梓琳在屋内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番,之后才慢悠悠地离开。 她一离开,柳栎便将门关上,向世子一番耳语。 “混账,怎么不拦住她?!!”章睿苑大喝,已经气得暴跳如雷。 而离开的君梓琳等人,刚刚才走出去没多远,章睿苑的这道气急之声,瞬间就从房门处透了出来,传进了耳中。 君梓琳略顿了顿步伐,之后那声音消失了。跟着身边一动,小二朝章睿苑的房间处潜去。 不大一会儿又返了回来,向王妃禀报,“章世子带着侍卫离开衙门,往西边走去了,娘娘,要不要跟上去?” “让他去吧。” 君梓琳笑笑,满眼的算计。 主仆往居所走去,小蝶跟在左右,满脸不解,“小姐,您问世子那些话,是知道杀死乐儿的凶手是谁了吗?” 小二等人也都纷纷看向王妃,想听她说个明白。 谁料王妃却伸手摸了摸小蝶的头发,用一种可怜的语气道:“傻孩子,什么凶手,凶手乃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呀,还查什么查。” “那凶手是谁?” “那小姐为什么要呆在世子的房间不离开?” 小二与小蝶齐声问,直接把君梓琳给问笑了。 一边朝前走,君梓琳一边道,“凶手是傅绫萃。至于我为什么要呆在世子的房间,不正是要拖住他么!” 落在最后的罗投一直寻思着,听见王妃这般说,他陡然出声说道,“娘娘的意思是让傅绫萃先去莫家做出祸事,随后再放世子离开,去收拾残局,可是如此?” “不错。”君梓琳赞赏地回眸,朝罗投点点头,这人猜中了她的心思呢。 而小二等人则是回眸,狠狠地剜了罗投一眼,对此嗤之以鼻! 罗投见自己遭到了“众叛亲离”,一时不知何故。他也没说错什么,王妃都觉得他说得对。何况他也一直在揣摩王妃的心思,这回终于给他说对了,这些人却是瞪他,是为何。 第934章 看紧她 君梓琳回了居所,便进行接下来的行事。 现在已经证实,章渣男与莫家,有着解不开的渊源。所以,那些突然冒出来的,许多暗中保护章睿苑的侍卫,便有了来路。 那些人必定都是则莫家人暗中接应的,否则如此多人,吃饭藏身都是个问题。这其中少不得莫家插手。 也难怪,章睿苑拿来的银票,却都是属于莫家钱庄的。 奋斗了数日,却得到这般结果,只是翻出了章睿苑背后隐藏着的莫家,除此之外,一百万两银子直接化为这堆废纸,也够令人伤心的了。 “王爷去了何处?” 忙完自己的事,君梓琳想起了周烬。 罗投忙禀报说,“王爷离开衙门,至今未归。属下听说郑大人抓回了一名嫌犯,关押在大牢呢,送信给王爷,到现在没有看到他回来。连雪卫也不见踪迹。” “近来王爷在忙些什么?”君梓琳又问。 若放在往日,罗投根本不会透露半点,但现在,他觉得晋王妃并非是等闲女子。何况现在自己归王妃管,若是不听话,少不得又会让王妃敲敲打打的。 于是罗投将大理石矿开采一中说明。 “这事居然还没完。”君梓琳喃喃,敛起了眉。 罗投听见了,摇头回禀,“牵涉太广,王爷需得足以上报,并记录在案。并非是一朝一夕之事,之后还要奏折送入皇城,是很忙的。” 话落,君梓琳无语。 今日她本是在计划大功告成之后,让周烬瞧瞧她手握巨款的风光样子,也夸夸她,两人乐呵乐呵。 但是现在巨款没了,周烬也不在。 君梓琳两头都没得到一个结果。 “之前追去恒州的那些人,可都有回来?”君梓琳想到追魄,便问道。 “只有雪卫跟随王爷回来了,其他的人,属下倒是没见着。”罗投答。 君梓琳点了点头,这些日子,没自己的暗卫在身边,还真是不太方便。 主要是小二小六以及罗投这几个人,实在是不好管理,很不听话。如果追魄和小七回来,那便好了。 “小姐,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小蝶见小姐问完了,她忙问了句。 “章睿苑已经下蔺家的神秘人下手了,咱们不能落在后面,那些神秘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呆在蔺家,这事不能不查。罗投,你去监视着蔺家,小二,你去助他一臂之力,若有消息即刻回禀。”君梓琳饮了口茶,开口说道。 当下罗投与小二离开,场内只剩小六与小蝶。 “时候不早,小姐要不要歇息?”见小姐说完,小蝶准备给小姐铺榻。 “小六,你还是去莫家看看吧,咱们最好能够掌控章睿苑的行踪,以方便行事。”君梓琳看了眼小六,催促着说道。 小六摇头,“娘娘,属下得在这里守侯您。除非有其他的高手出现。” 闻言,君梓琳无法,只得摆摆手,“好吧,那你退下吧,我要歇息了。” “是。” 小六离开,并轻轻关上门,小蝶铺好了榻,忙把药箱取了过来,送到小姐面前,又给小姐摘掉了面纱,嘴里道,“好小姐,您快担心死奴婢了!” “这些日子,奴婢无时无刻不想念您!您的这脸,快点照照!” 小蝶飞快地把铜镜取来,放到面前的桌上。 接着她请小姐查看这铜镜,看看自己的脸。 “是有些过敏了。” 君梓琳轻叹一声,主要是那面具敷得时间太长,又不能够透气。而且还有一些面具皮沾在脸上,一直都剥不干净。而如果是这些东西在脸上烂掉的话,自己的皮肤也会受到损害。 此际君梓琳往药箱内取了药膏,一点一点涂在脸上。 “小姐,您脸上的这些红一块的,何时能消下去呢?”小蝶忙问,但松口气,因为小姐很镇定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慌张,看来这些脸上的红斑,并没有什么问题。 “看情况,也许一天就行。也许明天起榻后,也可能消除。”君梓琳淡淡地说道。 把脸抹好之后,君梓琳转身回了榻,感觉身心是从未有过的放松,与之前的几晚上截然不同,现在睡觉,真是安心多了。 她享得片刻安宁,章睿苑却是焦头烂额。 此刻在莫家之中,傅绫萃与莫家的大家长莫老爷子相谈甚欢。 这莫老爷虽然新死了爱女,但是在知道傅绫萃的身份之后,且傅绫萃说明,杀人者乃是章世子身边的侍卫单狭,并召了几名在场的证人一同证明,恩威并施之下,莫老爷也没有再坚持。 章睿苑姗姗而来。 正好遇上了傅绫萃正含笑品着莫家的人参茶。 此刻莫家已经白幡挂起,一阵悲凉,可这房间内却是其乐融融一片。 “萃儿,你过来。” 章睿苑恢复了女妆的傅绫萃,声音冷肃地唤到跟来。 四下的人齐向章睿苑行礼,见世子殿下前来,人们纷纷退了下去。 屋子内只剩下二人,章睿苑深吸口气,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傅绫萃,今日她做的事情实在太出格了! “苑哥哥~” 恢复了女装的傅绫萃,她绞着小手,用一种羞答答的样子唤着面前的男子,仿佛很是无害。 “萃儿,你今日前来可经过我的同意了?”章睿苑愠怒非常,在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傅绫萃便擅自入莫家。其实这还仅仅是表面现象。实际上傅绫萃这样入莫家,正是为了收服人心。间接把莫家也掌管在手中利用。 这一点章睿苑在听到柳栎回禀事情的时候,便已经弄得清清楚楚。 现在又看见莫老爷子对傅绫萃这般客气,几乎是印证了章睿苑的想法。 傅绫萃做如此无辜之举,章睿苑十分生气。 “请苑哥哥恕罪,人家真的是没忍住嘛!”傅绫萃笑,跟着上前手去牵章睿苑的手,想要与他和好如初。 但是毫无悬念地,章睿苑甩开她的手,厉叱一声,扬长而去。 见他最终离去,傅绫萃却是笑靥如花地耸耸肩。 不管怎么样,她今日目标是达到了,随便苑哥哥怎么想,反正事情是不可能有回转余地的。 返回的途中,章睿苑直接将柳栎与金铎留下来,“看紧她!” 【作者题外话】:多谢金娟子打赏! 第935章 本王是真的又困又累啊 “世子,若是傅小姐她再——”金铎很是头疼,傅绫萃简直太胆大妄为了。还有,此女恶毒狠辣,完全不是表面上那种无害的大家闺秀,有的时候便算是个男人,也不一定能够比得上她。 紧紧看着傅绫萃,真的就能够解决问题吗? 章睿苑打断金铎的话,冷冷下令:“她若再敢胡乱妄为,直接关起来。至于她身边的侍卫,若敢反抗,直接杀了!” 说罢之后章睿苑甩袖离开,他不容许再有人逃出他的计划。 傅绫萃的胆大胡为,只能到此为止。 若她再敢违抗自己,便没有好结果! 柳栎与金铎对视一眼,两人抿紧了唇,并握了握攥头,看来,要少不得一战了。 傅绫萃出了莫家后,柳栎与金铎二人便跟了上来。 苍巡想阻拦他们,却被他们毫不留情地把剑横在了脖子上。 剑刃往内一迫,苍巡的脖子便被割出道血口。 傅绫萃回头看去,却是笑了,对金铎和柳栎说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苍巡只是本小姐的随从,没有犯什么罪过吧。还不快点放了他?” 听小姐如此说,苍巡感到很憋屈。 小姐怎么会这样屈从于这两个侍卫,而且他也不一定打不过他们! 柳栎与金铎对视一眼,停滞了下,终是把剑收了回来。 傅小姐说得没错,苍巡并没有犯罪过,首先是傅小姐也没有违背世子的意思,再去做超出估计的事情。所以他们暂时还不能够杀苍巡。 毕竟杀人之后,傅小姐跑到世子那里告状,也是一件极麻烦的事。 尤其是金铎,他看见傅小姐杀莫小姐的凶残样子,便感到眼前的傅小姐像是一只躲在暗处的美艳毒蛇般,实在令人生惧。 傅绫萃见剑被收起来,她勾动唇角,冲着苍巡吩咐,“以后规矩些,没有本小姐的吩咐,不准你有半点妄动,知道吗!” “是。”苍巡低着头,忍着气,勉强吐出一个字。 傅绫萃也不在意手下是否出自真心,她转身上了马车,并不去衙门,而是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金铎等人看见傅小姐并未付银子,甚至是客栈的掌柜还对她无比恭敬。一问之下,这客栈竟是莫家名下的。 一时间两个人又是极为生气! 傅绫萃这是在占世子的便宜。 莫家是世子的部下,傅绫萃这是借着世子的光,才能住进这里,她真是无耻! 两个很有微词,金铎则是直接回去禀报世子,将这里的情部都说明,事后请世子定夺。 这一夜静悄悄的度过,随即天色渐渐亮了。 君梓琳早早起了榻,就见门被打开,有个高大的身躯挟携着尘露赶了进来。 待这人回身,将身上的外袍褪掉,露出脸时。君梓琳倏地坐了起来,忙上前去将他的衣袍接过,放置一边,并问,“去哪里了,一晚上没回来,现在怎么回来了?” “这般埋怨,莫非是想本王?”来人低低笑道,不由分说将怀中人扑倒在榻上,刚要印上一记火热的吻,却倏地停下了,直道,“我去沐浴,回来再说。” 衙门内沐浴的地方极不方便,君梓琳没在这里洗过。 而刚刚压在身上的那具精壮身躯,倏地离开,转眼间他取了干净的巾栉出门去沐浴。 有点后悔,为什么不回薛府住,至少还有个单独沐浴的地方。 现在让周烬这样将就,挺跌份的。 君梓琳暗自摇摇头,翻身而起,穿好衣裙。小蝶已经打了水进门,洗漱之后,周烬便擦着湿淋淋的头发,身上仅裹了件薄薄的中衣,粗粗剌剌地钻进了门。 见此,小蝶忙又取了干净的巾栉,塞给小姐,她飞快离开,并小心带上了门。 “一夜没休息?”君梓琳问。 此刻周烬大剌剌地坐在椅中,面前的桌案上摆着昨夜小蝶放的铜镜。 湿淋淋的头发,水淋了一身,顺着发梢打落在地。 君梓琳取了洁净的巾栉,包住他头发,细细地擦拭一遍,嘴里又道,“头发湿,先不要睡。” 周烬没说话,君梓琳朝他看时,他已闭上了眼,就这般直挺挺坐着睡着了。 也太拼命了。 君梓琳暗暗摇头,并不赞同。 给他擦干了头发,又轻轻地梳顺后,君梓琳转身开门,让手下去兄长那里,取件男式袍服过来。 谁知雪卫竟冒了出来,手中还拎了件干净的袍子,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与周烬一同归来,只不过他双眼没有红血丝,似乎未曾如周烬般疲惫。 接过他手中的袍子,君梓琳却把雪卫招了进来,过会还得把周烬抬到榻上呢,她可抱不动他。 谁知雪卫尚未进门,坐在椅中的周烬便醒了过来,神清气爽的样子。 “你们都退下吧!” 周烬接过君梓琳手中的袍子,命令雪卫等人退下,将门关上后,本欲想换袍子的晋王殿下,忽地把衣裳给扔了。 “你这是干什么?”君梓琳被他这一动作吓一跳,不由地瞪看眼前这个高大却湿乎乎的男人。 周烬沐浴后,便取了中衣套上,现在身上的水全部都被薄薄的中衣吸走,瞧着衣裳很湿,那薄而湿的布料包裹着男人很是发达强劲的肌肉,鼓鼓地,透着性感与魅惑。 正在这时,外头忽地响起炸烈般的敲门声,伴随着郑普徙急吼吼的嚎叫,“妹妹!妹妹!快出来,快出来!” 榻上的两人,你侬我侬的气氛,瞬间被破坏。 君梓琳猛地收回手,周烬也停下了吻她的唇。 两个人对视一眼,尔后齐齐地朝身后门口看去,就见郑普徙已经把门踹得哐哐直响。 那门脆弱地经不住踹弄,眼看着就要被踢开。 周烬轻叹一记,从爱妃身上而起,轻轻道,“爱妃,你哥哥由你来应付,本王是真的又困又累啊!” 他翻身倒在了君梓琳身边,再度闭上了眼睛,这才不过两个呼吸之间,周烬便闭眼睡着。 君梓琳忙里忙活地把自己衣裳弄好,又飞快拿薄被把周烬的这又露又果的身子包起来。忙忙地起身,扭头就看见周烬睡得香甜,而在此之前,这男人还欲望横行呢! 第936章 王妃不信 不知是出于报复,还是真的心里喜欢他。 君梓琳慢慢上前,张开嘴巴,露出尖尖的牙齿,很想对着周烬这张俊美无双的脸咬下去。然而,想到他起榻还要再见人,自己不能太让他没面子…最后她目光游移着,慢慢地朝下来,尔后在他那小兄弟重,隔着衣服,用力咬了一口! “嗯。” 周烬哼了声,睁开沉沉的眼皮,只是看了君梓琳一眼,便再度闭上了眼睛。 出了点气,君梓琳回头去开门,郑普徙便由门外直接“冲”了进来,进屋便埋怨,“妹妹,你开门怎么不事先打个招呼呀!”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君梓琳颇有些埋怨的口吻,想到自己被哥哥破坏了好事,一时又觉得自己太自私了,说不定兄长有要紧的事情要说呢。 “你出来。” 郑普徙朝内瞧了眼,看见周烬正在榻上睡得香,而妹妹衣衫也非常整齐。 他不好当着周烬的面说,直接便把君梓琳拉出来,到了院内僻静之地再说。 “是不是发生了要紧的事?”他这样郑重,君梓琳也忍不住心急问道。 待到了院内,郑普徙深吸口气,斜眼瞧了君梓琳一下,尔后又轻咳一声。 “二哥,究竟怎么了,你倒是快点说呀!” 君梓琳急嚷道,她给他弄得心都焦急起来,认为自己安睡的这一晚上,可能外头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但是小二他们怎么就没回来禀报呢! “妹妹,你先听我说。”郑普徙深吸口气,很有安抚之意,慢慢地说道,“这几日你在府内,足不出户的,其实外头有许多流言,有些都是恶人在造作导致的。妹妹你聪明剔透,自然是能够分得清的。” ‘哥,你能不能不绕弯子啊?’君梓琳被自家兄长吊足了胃口,现在口舌焦渴的,都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郑普徙更急,让他怎么说,他还能怎么说? 妹妹在外面,他一点都不怕。 今日刚听说妹妹入了衙门,他怕啊,怕死了。 可让他如何说得出口呢! 默了半晌,郑普徙最后咽了口气,长袖一挥,痛快地说道,“妹妹,其实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是来给你提个醒,你记得这个提醒哦,好了,我走了!” 君梓琳:“……”靠! 说了一半,把人给吊起来之后,他走了! 郑普徙转身而去,君梓琳瞪了眼,正欲上前捉他回来。突然从廊道尽头传来记长声冷笑。 兄妹俩顿时停下了动作,齐齐朝那冷笑声看去。 但见章世子今日一袭星空银绣紫竹纹的精致长袍,纤尘未染的长长墨发,俊脸玉白,扬荡着醉人的冷笑,走了过来。 “君王妃,真是早啊!”章世子含着讥嘲的笑,凝睇过来。 君梓琳一脸莫名,章睿苑这副狐狸得了便宜的样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也早。”君梓琳懒懒地答应了声。 郑普徙见章睿苑前来,他立时走回妹妹身边,伸手带妹妹离开,嘴里说道,“咱们走吧,还有很多事情。” “君王妃,本世子知道郑大人那没有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你要不要听?”身后陡然送来章睿苑冷肆的挽留声,说话间,他迈步而来,堵住君梓琳去路,这是要她非听不可。 “你说吧。”君梓琳还真不怕他,扬手让他说。 “妹妹!”郑普徙连连握住君梓琳的手,不想让她听下去。 君梓琳反手按下兄长的手,扬眉示意章睿苑继续说下去。 章睿苑冷冷一哼,睨了郑普徙一眼,尔后道,“事关晋王爷,上回晋王爷归来抱着本世子的小侍卫睡了一宿,此事衙门中人,有目共睹,还是请王妃你节哀顺便。” 话落,郑普徙顿时一脸如丧考妣之状。 而君梓琳却是压了压眉,看向兄长,又看看章睿苑。之后她问兄长:“二哥,你今日前来,便是为了这件事?” “妹妹,我方才与你说过的,这些只不过是流言,你不要相信。”郑普徙无奈,只得用这话来回应她。 私下里,郑普徙是觉得发生这种事,自己应该站在妹妹这边。 但是事实上,纵然他要站在妹妹这边,却也不愿意揭开这件事,因为晋王好男色,这对妹妹来讲是个打击。所遇非人,也不过如是。如果说,上次晋王是负了妹妹,那么这回,根本是场生猛的打击! 他担心妹妹承受不住,所以还是先安抚。等事情的风头过了,再慢慢透出消息,使妹妹接受。 最后再由妹妹做打算。 而现在章睿苑这话简直像一剂猛药,连自己都接受不了,何况是妹妹? “怎么,王妃不信?” 章睿苑说完了话之后,便一瞬不瞬地盯着君梓琳,想要把她全部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更想看到她愤怒与周烬反目的场景。但是眼下,怎么却不是这样的? 莫非…哪里出了问题? 君梓琳沉默了下,并不在意章睿苑,反而转头握住了兄长的手,郑重开口,“二哥,我听你的话,我不相信周烬喜欢男人。对于流言,我们要彼此信任,而非彼此猜忌。否则,这只会令那些邪恶之辈,心里偷着乐!”说到最后她往章世子处盯了眼,意有所指。 “真的,你真的这样想?”郑普徙满脸期待。 君梓琳点点头,“不错,是这样想的。二哥,我们都往好处想想。我先去看看王爷。” 她说着离开,赶回到屋子处。 留在原地的章睿苑始终凝望着君梓琳,直到她跑回屋,猛地推门而入。 这时章睿苑无声地笑了,说什么不相信流言,呵呵,都是一些假象! 君梓琳根本是很在乎,在乎得不得了! 看起来,他也能看场戏了。 章睿苑想罢也朝着君梓琳的房间走去,可惜小六以及雪卫都在,他没能够迫近房间。 隐约地就听见君梓琳的房间内传来盆碗杯摔砸之声,以及女人的强自压抑的低泣声。 至此,章睿苑嘴角浮起满意的笑,转身脚步轻快地离开。 而在紧闭着的屋内,周烬从睡梦中醒来,看见自家爱妃正坐在地上,一面不停地摔砸那早破成八半的杯碗,一面又不停地敲击子做出击打之地。偶尔还仰天嚎两口,似乎是哭得很伤心,可她哪里有半滴眼泪掉落? 第937章 晋王夫妇安静用饭 “爱妃你……” 周烬充满睡意的声音,疑惑地送来。 只是还没说出来,君梓琳便猛地扑过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并对他拼命摇头。 等了一会儿,周烬见那只捂着自己嘴巴的小手还在,他忍不住伸舌,**她手心。 “唔,你……” 君梓琳闷哼一声,羞得连连撤手。 跑到门口,打开门朝外看了一阵,见章睿苑并没有在这附近,她才算松口气,立时又退了回去,并关上门。 “爱妃,你在弄什么呀。” 周烬被君梓琳这一阵吵闹不休,一时困意散去,起身要穿衣裳。 只是刚刚坐起来,身子便僵了僵。 “怎么了?” 君梓琳忙赶过来,见他面露痛色,便急急上前来扶他,“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爱妃,本王未曾受伤。可是为什么竟会如此?本王一向洁身自好的。”周烬喃喃着,朝君梓琳看了眼,这一眼有一些发虚。 君梓琳不耐烦了,“你就说你怎么了,哪那么多废话啊。” 周烬还在碎碎念,似是发誓般,“本王虽然前有正妃,但都早亡。及至与爱妃,乃是本王的头一回,除此之外,本王未碰过其他女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为——” “到底怎么了!” 君梓琳烦了,这男人怎么跟个娘们儿似地又臭又长的,有事说事,别磨叽。 而周烬没回答她,只是垂眸朝自己的双腿之间看去,并伸手抚了抚,脸上露出痛意。 君梓琳一看,突地想到了之前,面颊蓦地红了。 因着疼痛,周烬没有发觉爱妃的异样,他还关切地伸出大掌,让君梓琳转过身去,不要看。同时,周烬看看自己的小兄弟,不解为何自己一觉睡醒,居然会痛。但看见上面的一行红印,周烬更纳闷了。莫不是他撞到了什么东西上,撞伤了?还是吃了什么忌口的,弄伤了这里?可不对呀,怎么之前都没有疼? 背着身的君梓琳,一片心虚。 她没想会咬那么重,只不过是隔着衣裳咬了那么轻轻的一口而已嘛,哪有那么疼? 还有好像周烬在极度困倦下,会记不得前事,所以,他忘记自己咬她了? 没错,他当时被咬了后,连睁眼都不曾,显然是累得够呛。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一定会惩罚她的。 当下君梓琳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样子,俯身去收拾地上的狼藉。 待收拾完后,周烬已经穿好了衣裳,露出若无其事的笑。 “你怎么样啊?”君梓琳问他。 周烬郁闷地摇头,“有点痛。”他说完,又看看爱妃,再次解释,“爱妃,我真的没有……” 你当然没有。 因为是我给你咬的! 君梓琳在心里翻个白眼回他,但是表面却没在露出来,同时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话。看到堂堂的晋王爷,也有被人戏弄的一天,而且还在自己屁股后面苦苦解释,他没有之类的那档子事。君梓琳感觉真开心呀! “爱妃,你有没有听我在说?”周烬沮丧极了,他实在找不出原因,最终只得归结为,可能是来来回回地骑马骑多了,所以把自己的小兄弟给磨疼了。 如今看来,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其实我都相信你。”君梓琳回头,给了周烬一抹极尽信任的微笑,她这般模样大大抚慰了周烬的心。 “爱妃,你真好。” 周烬一时间释怀,将君梓琳纳入怀中,感叹这个小女人这般善解人意,当真是他没有爱错了她! “我去唤小蝶做早饭,你先等等。”君梓琳拍拍周烬的肩,男人放开了她。 不一会儿,小蝶送了早饭进屋。 晋王夫妇二人安静用饭。 小六也由外而入,禀报了罗投归来的消息。 “有话,让他进来说吧。” 君梓琳挥挥手,之后罗投进来,当看见王爷也在,罗投跪地行了一礼。 周烬没撩眼皮,君王妃让罗投起身。 “昨日蔺家出了个事,府内有打斗的痕迹,死了不少的人。”罗投把自己所知的情况,俱数说来。 君梓琳嘉赏了他,命他退下去。 “爱妃,你终于肯对蔺家下手了。本王说过吧,这些商贾都不是好人的。”一边吃饭的周烬,在罗投出去后,慢慢说道。 君梓琳挑挑眉头,这男人知道得不少哇。 这便看见周烬却是冲她微微一笑,因而说道,“爱妃接下来想怎样做呢?” “你说呢?”君梓琳看他,显然他比她更有主意。 方才罗投所回报的,周烬听得一清二楚,君梓琳不相信他会没有想法。 谁料周烬竟不回她,反而站起身,在屋内走了一圈后,开口道,“爱妃,那一百万两银子,你没得手吧。” 提到这事,君梓琳就懊丧,她也算下了苦力。 只是没料到,最后竟一事无成。 这也实在是太让人不舒坦了。 “所以,爱妃正要加把劲,把当初付出的,统统一次性捞回来!”周烬在旁边对她鼓动道。 君梓琳一听这话,连忙顺着他的话题往下问,“那依你之见,该怎么样?” 她不相信他会没有打算。 而且纵然他有打算,君梓琳也明白,他这是冲着他自己目标而来的。 他所说出的计划之中,必定有他目的。 现在君梓琳不在乎他的计划,只在意他目的是什么。 “爱妃的易容之术出神入化,倒是可以派上用场。”这时,君梓琳就听周烬说道。 她点了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不必停留。 就听周烬续道,“但是在此之前,爱妃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如此,周烬便说完了。 而君梓琳听罢后只想说,易容术出神入化的不是自己,而是追魄他们。 完全是因为他们做得人皮面具,实在是维妙维肖,自己只不过是学了一点技艺过来。 若是周烬真想用,这事得麻烦追魄去做。 谁知,她话还没说出口,周烬便接着道,“之前爱妃成为单狭时,若非是我对你极为了解,怕也会被骗了去。这种只有至亲近之人才能识破的易容术,才是最高境界。” “如果连亲近的人都识不破呢?”君梓琳问。 “世上没有。若果真如此,那么那个易容之人,便已经变成了另外的人,也便没有易容之术了。”周烬感叹地答道。 第938章 完成事情会回来找我么 君梓琳不想跟他绕弯子,直接了当地问:“你想易容成谁?” “应该说是谁想易容成我。” 周烬淡淡地扬起笑,神秘而悠远,仿佛是在计算着天边的事情般。 他这样子,君梓琳反而更猜不透了。 当下君梓琳很有些不悦,因想着这回自己又要为周烬办事,但是却摸不透他的路数,这种感觉真是太不爽快了。 “现在便做吧,来人!” 更令君梓琳郁闷的是,周烬竟然闭上了眼睛,一副要让她易容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 君梓琳糊涂了,方才周烬明明在说,有人想易容变成他。那么现在,他伸着这张脸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请爱妃帮我易容。”周烬笑。 “易容成谁?”君梓琳谨慎地问,觉得自己陷进了周烬谜一般的谈话诡计之中。 就在君梓琳防备着周烬会再度引出话语诡计之时,却见周烬缓缓地迫近,两个人脸对着脸,鼻尖都要碰到一块。君梓琳脑袋嗡嗡响,感觉现在的自己,完全沦陷! 与从前不同,周烬的一举一动根本牵动不了她的神经。 可是现在,周烬一靠近,她呼吸就加快。 周烬稍微碰她,她就心跳不已。 她的神经她的心跳,已因这个男人而去。 君梓琳不妙地感到,她已经对周烬动了心。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周烬启唇,他那性感嫣红的唇瓣开合,君梓琳只感到他的唇瓣碰到她的,痒痒的,柔柔的,触感有着说不出的撩人,仿佛是一小簇火苗般,从这一处燃起,然后会往全身蔓延。 “从前,爱妃是怎么给你自己易容的呢?”周烬魔魅的声音,一点点响起来。 “这……” 还在神游天外的君梓琳,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回神。 防备的高墙急急筑起,只是还没来得及磊高,周烬突然迫近,那唇瓣便吻了上来,他的动作迅速而急切,含着浓浓的欲望,舌便闯了进来。 君梓琳心已怦然疾跳,这下子更是被他冲击得乱作一团,那防备的高墙更是在瞬间被冲得溃不成军。 最后倒在他怀中,软成一滩春水般。 周烬如猛兽一样,攻成掠地,君梓琳只剩下气喘吁吁,直到他在耳边唤她的名字。 君梓琳本能地应他,继而听见他喃喃的欲念之声,“爱妃易容的几次,模样都甚美。” “嗯,嗯。” 君梓琳迷迷糊糊,一时双臂本能地抱住周烬的脖子,邀他入局。 显然周烬也极是心动,呼吸粗重,动作也愈发猛烈。 突然身子一沉,周烬哼了声,身下的椅子直接被他给压碎,使他压着君梓琳的身子,两人一同摔在地上。 周烬反应迅疾,反手将爱妃往自己身上一抱,最后他自己垫了底,君梓琳倒是拿他当了肉垫儿,没有被摔伤。 两人从浓稠的欲望之中回神,看着旁边断成一段一段的椅子,再看看对视一眼。君梓琳忍不住脸红,小手在身下男人胸前画圈,娇羞道,“你也太厉害了吧,哪里有这般狂野的。” 而晋王爷却是看着他家爱妃,双眼瞬间冒光,充满期待地问她:“你可是喜欢狂野的?是想做多久,一夜还是两夜,要不我们找个无人之地,过两个人的日子,过到不想再过为止?” 君梓琳趴在周烬宽阔的胸前,听他说话越发不像话,因说道,“你不是受伤了么,再怎么样也得你那里不痛了。还有,你不是有许多事务要做到,方才还要让我易容,现在怎么就想过单独的二人世界了?你还想过到天荒地老?” 听她提醒,周烬回神,深眸清明起来,差点忘记了正事。 他猛然坐起来,强健的腰肌充满着雄性的爆发力,露在外头的胸肌,让君梓琳娇嫩的身子紧紧地贴着。 晋王爱抚地抱了抱他的妃,感慨了一声,说道,“如此,那便待眼下的事情终了,我与你过‘二人世界’,待到过得两人都腻歪了,咱们再回来。”他突然从爱妃的语气之中了解到了,爱妃不仅喜欢狂野的,还埋怨他事务太多,更是很想过‘二人世界’。爱妃想与他在一起,直到彼此都腻歪了为止。 那么,他便答应她罢! “可是真的?”君梓琳忍不住问他,在这尘世纷纷扰扰,总有做不完的事情,如果周烬说话算话,那她真是太欢喜了。 周烬拥住爱妃,认真地望着她的眼:“本王何时蒙骗过你。” 闻言,君梓琳点了点头,“这倒是没有。” “那你便给我易容吧,快些。”周烬转而说道,拔身而起,并把怀中的小女人搁放到面前的桌案上。 君梓琳看看两人的姿势,又脸红又尴尬。 这副样子,不太适合易容,应该只适合那个吧。 “要不,你坐到椅中?” 君梓琳脸红地指指旁边那把没有被坐烂的椅子,自己则是从桌子上跳下。伸手把工具箱取来。 上次易容术用到的材料,她还都在工具箱内备着,这次倒是齐全。 只是也用不到那许多,关键是这次的易容与上回戴上人皮面具易容大不相同。 戴人皮面具易容,需要做好面具与皮肤的贴合,以及固定,还有弥合缝隙等。 而眼下这易容术则是完全凭靠化妆施行,靠的是技术。 把所有的工具都准备好,君梓琳让周烬在几个模型之中选择,自己也好有个比量。 “怎样不费功夫,便怎样做。”周烬没选,只说道。 君梓琳耸耸肩,却问,“你想做什么,能说么?身为你的妻子,能问么?” “此次需要回一趟军营。”周烬恢复了深沉之色,语气肃然,“上次我曾予你说过,只是回去后,有些事情查得不顺利。这回需得立刻将上次所查之事解决了,不能再拖下去。” ‘什么时候回来?’君梓琳立即问,也恢复了严肃之相。 周烬想了想,回道,“最多三日。无论事情是否能办完,三日时间。” “完成事情,会回来找我么?”君梓琳充满期待地问,一双眼睛柔情似水。 然而周烬却并不看她,回道,“事情办完后,我要回恒州,再查一档子未结之案。” 第939章 就因为自己叫了君傻子的名字 现在君梓琳明白了,他不回来找她,他还有事情要忙。 只是似乎是猜到了她可能会生气,周烬立即补充,“方才我们要‘二人世界’,所以要一气儿将事情解决,然后便只有我们两个人,去只有我们的地方,爱妃,本王不会食言!” “相信你。” 君梓琳嘟了嘟唇,扮可爱。 其实也没办法太苛求面前的男人,毕竟职责所在。 而且这人,大男子主义太严重,也不知让她替他分担一点。君梓琳在旁边看着,只能干着急。 “追魄他们会回来,留给你。”周烬话锋一转,语气充满教训之意,“下次若再擅自将人予我送回来,爱妃,我会砍了他们的脑袋,你懂吗?” 君梓琳装作害怕的缩缩脖子,虽然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她则答道,“怕是没有下次了。你手下这些人,没有一个敢违背命令的,又何况你要砍人脑袋呢!” 那罗投、小二、小六可不正是如此么。 在周烬的死命令之下,他们只有遵从命令,打死都不敢违抗。君梓琳也拿他们没办法。 “但是你自己……”君梓琳想到周烬要面临的危险,忍不住担心道。 周烬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并揉了揉,充满怜爱:“笨蛋爱妃,我若是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焉能保护你?你嫁的是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废物男人吗?”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君梓琳也不敢再与他反驳,只得点头答应了他。 两人沉默下来,各做各事。 周烬负责一板一眼地坐在椅中,而君梓琳则是一小盅一小盅地调好了药膏以及各种妆品。 接着取出自己的以马鬃做成的小刷,先在周烬俊脸上做个清洁,尔后再刷一层。她一边做一边嘱咐,“不要有表情,等到我说可以的时候,你再露出自己的表情。还有,这妆容只能持续三日。三日之后会失效。” “嗯。” 周烬在鼻子里哼了声,随即便闭上了眼睛,任爱妃对他的脸施展妆术。 半个时辰过去,君梓琳手臂酸麻,忍不住再咬牙再坚持一会子。 又过了半个时辰,君梓琳长长吁了口气,终于完成了! 随之,她取了巾栉给自己擦把脸,尔后朝周烬挥挥手,说道,“先别动,再等一柱香的时间,你就可以自由做脸部表情了。不过,你现在可以起来活动一下,要不身子都僵了。” 说完了话后,周烬却依然一动未动。 君梓琳上前去拍他,却听见他均匀的鼾声。 “这样都能睡得着啊!”君梓琳吃惊,但也没去拍醒,只是数着时间,在旁边守着他,直到一柱香过后。 周烬还在睡,君梓琳见他实在是累,便没有去唤醒,只是开了门,自己出去。 被形同于软禁的傅绫萃听说晋王归来,她便赶了来看,这时君梓琳才刚刚出门,隐在暗中的侍卫并没有现身,而是默许了她的进入。 傅绫萃进屋,就看见屋内正有一个穿着灰布衣,身形佝偻的背影,正背对着自己在桌前摆弄着什么。 见此,傅绫萃倏地皱紧了眉头,出声厉喝,“什么人!?” 那灰衣人因此言受到惊吓,蓦地回头,在与傅绫萃对了一眼后,他猛然扬出一股粉末,煞时抓起桌上一样东西,纵身跳窗而逃。 “快抓住他!” 傅绫萃放声尖叫,继而被呛得直咳。 苍巡听见声音,忙赶进来,冲着那窗子追了出去。金铎与柳栎二人赶来得迟,只来得及看见苍巡那疾赶出去的背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看见。 “傅小姐,怎么了?”金铎不解地问。 傅绫萃指着自己满脸的妆粉,冲金铎尖叱,“没看到我的脸吗,你眼瞎吗?!!” 金铎被呛了下,一时不禁气得脸红。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替本小姐收拾?!”傅绫萃恼恨地命令道。 看金铎老老实实地上来给她擦脸,傅绫萃心下的火气依然降不了。 方才她真是疯了,君梓琳的房间来了陌生刺客,她为什么要叫啊!就让那刺客去害君傻子吧,她为什么要叫呢! 傅绫萃气自己,一时更气这些没用的下人,尤其是金铎,居然敢诘问她,真是反了! 不一会儿,苍巡赶了回来,气喘吁吁,“小姐,属下跟出城去,但是没能追上那人。” 依苍巡的轻功,在帝都城轻功暗卫之中,也是排得上的。 但是却没能追上那刺客,真是见了鬼了。 傅绫萃还计算着,追上刺客之后,她要将拿住人,到时候为己所用。 这一想法,现在都落空! 真是运气太背了。 傅绫萃带着侍卫离开,君梓琳正好由外返了回来,她带小蝶去厨房,决定在周烬离开之前,好生的吃一顿饭,顺道也替兄长解解馋。二哥总是在忙案子,又没人打理饭食,整日便是那三顿模样相似的饭,瞧他这些日子都瘦了。 但谁想到刚到了门口,就见傅绫萃等人从自己的房间出来。 君梓琳秀眉立即拧了起来,想到房间内的人,以及自己的那些东西,想必都落入傅绫萃的眼中。 可恶,那些暗卫是怎么看着的! 当下君梓琳快步冲上前,刚到近前,傅绫萃也不走了,双手抱胸,趾高气昂地,“君梓琳,你房间可真是乱呀,什么男人都能进进出出的,你怎么就能容得下那种丑陋的男人呢……” “啪!” 傅绫萃话未说罢,脸颊上迅速挨了一记,跟着五指印通红地浮肿起来。 “你,你敢打我?”傅绫萃捂着自己的脸,震愕地看着竟对自己出手的君傻子,这个傻子是吃错药了么,她居然敢碰自己?! 君梓琳对上傅绫萃送来的吃人一样的目光,威严提醒:“傅小姐,请注意你的身份!敢对本妃不敬,没有拖出去棍仗已经算是轻的了,怎么,你想尝尝刑棍的滋味!?” 一瞬间傅绫萃面色一阵发白一阵发青。 就因为自己叫了君傻子的名字,就要挨这一巴掌么。 傅绫萃又气又想笑,现在君梓琳是在向她大展淫威吗?! 继而君梓琳朝着大开着的屋门以及屋内指去,“人呢?!” 第940章 那么雪卫呢 “你没有本妃的命令,随意乱闯本妃的房间,现在本妃问你,晋王,人呢?!!” 君梓琳再度抬手,一巴掌又要落下,这时苍巡朝前一步,那巴掌即将要落在他身上。 苍巡明白,以自己的身份,不能用手去阻止晋王妃的巴掌,但是他可以用身体来代替。 现在是他们无礼在先,若是再激化了这种矛盾,虽则这是在陵州,但也一样会对傅小姐不利。但是他绝不能让小姐再挨巴掌,所以用身体挡住。 预计来的疼痛没有传来,回头,就看见君梓琳却收回了巴掌,冷酷地说道,“打了你,还弄伤了我的手。来呀,去把傅小姐押下去,她擅闯本妃的房间,还意图勾搭晋王殿下,如今殿下羞于见人……直接把傅绫萃押入衙门大牢!” 将一位闺阁小姐押进大牢,不管她犯的是什么罪,这名声传出去都将不好听。 何况是把相爷之女押进大牢呢。 但是下命令者乃是当朝晋王妃,还真有这资格。 这时暗卫才姗姗而来,君梓琳眸光微动,转眸朝傅绫萃一指。 “你们敢?!” 傅绫萃大呼,跳起来朝后退去,扭头就看见金铎在自己身边,想到方才自己挨巴掌,此人却没有半点守护之意,反而在旁冷眼观笑话。之后,若非是自己身后的苍巡赶来,否则自己另一边脸上也落下君梓琳的巴掌印! 于此,傅绫萃咬牙发了狠,眸中冒出恶毒寒光,将金铎往外一推,推到暗卫面前,他嘴里直嚷嚷,“君王妃,我虽然不敬,但是闯进仰望间的却绝非是我,而是他!此人并非是我的侍卫,他杀了莫小姐,别有居下,现在又闯你的房间,你大可以拿他去拷问!” 若是别的事,君梓琳还可能相信一点。 但是傅绫萃却说金铎杀了莫小姐,君梓琳却是冷笑一声! 凶案当时,君梓琳就在现场,是傅绫萃夺了金铎的剑,杀掉了莫小姐。 但是现在,君梓琳不是计较这些的事情,她目的是要打压傅绫萃,打压私闯这房间的人。甚至究竟是要抓狡诈且能屈能伸的傅绫萃,还是抓金铎,全部没有区别。 当场君梓琳哼了声,两边的暗卫上前去钳金铎。 金铎冤啊,这根本没他的事好吧,完全是傅绫萃在冤枉他。 “晋王妃,我是冤枉的……” 金铎大呼,他不能够顶替傅绫萃被关进大牢。 后头离得最远的柳栎,将事情看得清清楚楚,显然金铎是被傅绫萃给暗算了。 而今日,晋王妃是打定主意,要得到一个说法。 再者晋王妃身份在那里摆着,事情传出去,无论怎样对自己这边都是不好的。 当下柳栎朝金铎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挣扎,后头会有办法救他。 被按下来,金铎无比委屈,但还是生生受了,被两名暗卫押下去。 见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君梓琳微微一笑,朝着傅绫萃走近,说道,“傅小姐方才也进了本妃的房间,莫非惩罚了身边的奴才,事情就能完满了结么。” “你还想怎样?”傅绫萃咬牙,君梓琳还真敢不依不饶了! 而君梓琳朝着房间内的凌乱一指,要求,“将本妃的房间弄乱,方才又直呼我的名字,傅小姐你不仅胆子大,还很猖獗。你想就这么算了,以为本妃会答应?” “你的房间不是我弄乱的!” 傅绫萃当场否定,“根本是你的房间进了野男人!” “混账,王爷在房里,哪里有什么野男人。傅绫萃你胆敢再造谣,休怪本妃手下不留情!”君梓琳也怒了,口口声声野男人,看来方才一巴掌教训傅绫萃,根本不够! 眼看着两人又要斗在一起。 柳栎轻咳一声,上前来拜见晋王妃,证实道,“王妃娘娘,您的房间的确是进了刺客。乃是刺客弄乱了房间中的东西,方才苍巡跳窗追出去,但遗憾的是,没有追到人。” “刺客?”君梓琳狐疑。 苍巡也抱拳上前,“属下敢用项上人头担保,那刺客的确是离开了,可能离开前盗走了王妃的东西,属下等没有查看,请王妃恕罪!” 听见下面这群人回报,君梓琳朝暗卫施了个眼色,进屋去检查。 随后暗卫出来,对王妃一番禀报。 君梓琳点头,因而和颜悦色的问苍巡,“可知那刺客长相如何?武功又如何?” “是个驼背,长得倒挺白,但是满脸的淫邪,可怕得很!”傅绫萃接过话茬儿,嘲讽地看着君梓琳,“王妃娘娘还是小心点好!” 听见傅绫萃这话,君梓琳是满脸的不悦。 最后挥挥手赶人,“也罢,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免得本妃又生气,快点滚!” “属下告退。”柳栎等人抱拳退下,傅绫萃一甩腰,冲君梓琳翻了个白眼,扬长而去。 他们一走,君梓琳就进了房间。 在房间内转了一圈,除了工具箱被翻乱之外,便是丢少了一枚银针。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少。 “小姐,姑爷去哪里了?” 小蝶找了一圈,没看见姑爷的所在。 “可能走了吧!”君梓琳叹息一声,面有伤感。自从上回起,周烬玩失踪玩上瘾了。这回更是,连个背影都不留给她,直接就走。离开之前还带走了她的银针,莫非是要以此做个念想? 小蝶听后,心情也不好起来。 但可以想见,小姐是不高兴了,所以拿傅绫萃发脾气,才会扇了她一巴掌。 “把小六叫来。”君梓琳道,转身坐到旁边的椅中,想到周烬离开之前,便是在这里坐着的。但令她想不通的是,怎么又冒出个刺客? 还有,暗卫怎么会不阻止傅绫萃呢。 小六由外而入,见王妃质疑,他于是将事情坦白说明,“当时傅绫萃等人入内,属下是想阻止,但是雪卫阻止了属下。事后便发生了刺客一事。属下从始至终都没见到晋王殿下。” “那么雪卫呢?”君梓琳问。 “属下一时不察,雪卫离开,至今未返。”小六答道。 听完这话,君梓琳禁不住思量。看来在屋内的正是周烬,但是驼背,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题外话】:感谢td106689525打赏! 第941章 所谓商场如战场 莫非周烬一下子驼背了? 这些想法,君梓琳只能放在心里。 不过她为周烬妆点的容颜,一点都不淫邪,傅绫萃那是什么眼神,居然说“淫邪”?由此可见她心里多么阴暗刻毒。 打她一巴掌,实在是太轻了! 把药箱收拾好,小蝶等人则将屋内整理完好。 因为周烬不在,这个房间一时变得很落寞。君梓琳本来准备好的饭菜,这下子也都落了空,派不上用场了。 之后郑普徙听说晋王已经离开,他倒显得很自在,让妹妹莫要想太多,凡事往前看,多接触接触外面,会有更多新鲜的事物等着她。 君梓琳觉得二哥劝她这话,又有一点像当初那种风格了。 那时她想与周烬和离,二哥便是这般说的。 想到二哥还误会着周烬与单狭的事情,君梓琳感到一阵无奈,也只得应呵着,并不反驳。 用饭时,郑普徙的话匣子打开,“这次蔺家的事情不小,妹妹你不去看看?” “死了多少人?”君梓琳直接问道。 郑普徙一听这话,立即便明白,妹妹这是什么都知道了啊。 她的消息还挺灵通。 “死了不少,有些来历不明,已经派衙役们去查,燕青到现在还忙活着。对了,晋王还没有去大牢审那犯人…唉,他走得可真快!”郑普徙少不得一顿话。 君梓琳仔细听着,因道,“有留下的活口么,蔺家的人可都招了?” “当然没有!蔺家的人坚称这事与他们没关系,而他们的奴仆死掉,也是因为不小心被波及!”郑普徙一脸的不信,语气鄙夷极了。 当即他指指妹妹,有些生气道,“这些蔺家人都一个德性,当初便不该给那蔺小公子瞧病,治好了又怎样,还不是又多了一个祸害?!” 君梓琳无语,任他唠叨。 也难怪兄长会生气,本来以为蔺家是一方安定的因素,但谁想到,居然是个惹事精。非但如此惹了事还不承认,净是给官府添麻烦,却死鸭子嘴硬。 君梓琳知道,蔺家的人并不是被神秘人所牵连,而是章睿苑的人潜入蔺家,与神秘人相斗,最后反而波及到蔺家。 这种事,蔺家如何能够说得出来。 再者,想必蔺家也不知究竟是谁袭击了他们所倚仗的神秘人。 总之,章睿苑这股攻势甚为强大,现在的蔺家,表面上是死了人,可能接下来更是风雨飘遥。 兄妹二人正用着饭,外头传来衙役的回禀声,“曹大公子来了,想拜见王妃。” “快请!” 君梓琳还没说话的,二哥便急急一挥手,让手下把曹大公子请进来。他这股子痛快劲儿,将底下的衙役都给吓得一愣。 “妹妹,这曹大公子一直对你穷追不舍的,瞧着似乎是很想与你做朋友的。”手下一走,郑普徙便放下筷子搓着手,眸中闪着思量与期待,嘴里小心试探性地说道。 君梓琳想了想,想透了二哥这话里的意思。 他这是想给自己,找未来对象吧? 因为对周烬爱男色之事而敏感于心,二哥便为自己想了后路。离了周烬,与曹大公子相交,若合适,便可行。 “二哥,我现在还不想和离,以后大概也不太想。所以,与曹大公子的好事,也许这辈子也成不了。二哥不要费心了。”君梓琳不想郑普徙再执迷下去,于是干脆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免得他再乱点鸳鸯谱。 何况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能再跟别的男人吗。 君梓琳都觉得不可能,她心里有了周烬,周烬心里也有她,根本就分不开嘛。 二哥真是乱点鸳鸯谱。 “哦,哦。” 郑普徙闻言,只得点了点头,不能再说什么。 一会儿后曹大公子由外而入,他今日穿了件奢侈而鲜艳的宝蓝色长袍,头戴束发玉冠,整个人看起来无比华贵而俊气。他精神奕奕的走进来,之前的不愉快一扫而过。 入内便向用饭的二人行了礼,“大人,君小姐。” 自始至终,曹鹏益都不想以“王妃”称呼君梓琳,是以总是恭敬地声称一记“君小姐”。 小蝶在旁边瞧着,见小姐对这声称呼并不反应。而之前傅绫萃仅是叫了小姐的名字,便被煽了一耳光。 小姐对曹大公子的态度,有点不一样。 于此,小蝶暗想,不由地想到再度不辞而别的姑爷。现在看来,姑爷很伤小姐的心呐。 曹鹏益随后被请入座中。 郑普徙不知他来意,但左右也离不了妹妹这个人。 方才妹妹的话,令郑普徙深记于心,现在他却不能走开给妹妹和曹大公子单独相处。 还好曹鹏益很快开口,开门见山说明来意:“蔺家的很多铺子歇业,郑大人你知道么?” “本官只知蔺家死了很多人。”郑普徙打着官腔,端着官架子,完全没有方才的温雅。 曹鹏益也不介意,转过头又对君梓琳说道,“君小姐可知,莫家也牵涉其中,现在蔺家的好多铺面已经被莫家给吞了!” “是不是曹大公子也快人快手,早将铺面揽进手心里了?”君梓琳不像二哥,却是答复了曹鹏益一记温柔却有力的猜测。 声落曹鹏益吓了一跳,瞪着面前的美丽女子,“君小姐,你真乃神人也。你是怎么知道的呀,本大公子可是没走漏半点风声呀!” “这是明摆着的。”君梓琳轻轻答道,微微眯起了眼,通身有股危险的气势。 曹鹏益立时笑问,“那君小姐你有没有兴致也——” “我不缺那银子,你管好自己吧。”君梓琳回敬,神色很有些不悦。 “君小姐莫生气嘛,这是蔺家不争气,与你也没关系,真心没必要!” “我没生气。” 君梓琳用很轻的声音答复他,但只有自己知道,那内心的惋惜之情。 所谓商场如战场。 曹鹏益今日前来,乃是为了探探官府的动向。 若是没什么事,他便狮子大开口,直接把蔺家给活吞了! 自然,那莫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得到的也不比他少。 但是曹鹏益手下探到消息,章世子曾经深夜造访过莫家。曹鹏兽跟他爹研磨了一晚上,得出结论,极有可能,蔺家有章世子做靠山。 第942章 怕是不好审 但是他们曹家呢,完全不够看的呀。 世子乃是定国公府的人,在帝都城呢。 他们曹家在帝都城可没那般大的靠山。所以曹鹏益听从了公孙管家的劝告,壮士断腕般,先割掉自己对君小姐的妄念。若是能请官府当靠山,那是最好的了。反正官府也是郑大人,郑大人是晋王的亲舅子! 左右是离不了的。 若是请不到,他也要打好关系。 毕竟,若非是他把君小姐载回府,君小姐哪里有水来洗脸,哪里有镜子来照脸,他也算是对君小姐有恩! 曹鹏益从袖口内掏出一样东西,放到桌上。 郑普徙还以为他掏的是宝石,谁料竟是一块只有寸许的大理石。 出乎意料地,郑普徙腾地站了起来,神色严峻地瞪着手握大理石之人,“你这是何意?” “只是来给大人‘送礼’罢了!”曹鹏益笑笑,将大理石放到桌上,他认真地说道,“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本大公子才查到死去的曹鱼飞这么多年究竟都干了些什么。想必大人更想知道,他藏着的秘密吧。其实,本大公子来此,正是要将这些秘密献上的。我们曹家绝不会容有曹鱼飞之种孽子后代!” 君梓琳在旁边冷眼看着,顺道喝了口水,就见兄长已经飞快表态,让曹鹏益跟自己来。 尔后他们两个人便往旁边的小屋子走去,很快把君梓琳给落到了外头。 曹鹏益离开前还向君梓琳扫了一眼,笑得很是自在,今日他总算达到了目的。只要能将这些东西献上,郑大人焉能不念他的好。以后他们曹家,也算是在帝都有了大靠山! 一点点大理石罢了,对于他们曹家来讲,还真没有半点问题! 他们离开,君梓琳便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小蝶忙跟上问道,“小姐要去哪里?” 蔺家将要倒了,君梓琳也不是那种爱看热闹的人,这会子自然不会出门。 随口回了句,“去大牢看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小蝶一听,顿时想了起来,小姐是在说二公子抓到的那名恶徒。 让衙役带路,君梓琳往大牢而去。 走了一半路,就看见前面有道熟悉的身影,看见他后,君梓琳心略略而兴喜,步伐也快了起来。 随即就看见那道身影转了过来,并朝自己俯下身而拜—— “娘娘!” 君梓琳连忙上前,亲自伸手扶住他,含笑道:“辛苦你了,快起身吧,以后不必多礼。” “多谢娘娘。”追魄站起身,抬眼恭敬地看了面前的女子一眼,尔后收回目光。 君梓琳待他无比亲切,边朝前走边问道,“你近来如何,可有否受伤?” “未曾,多谢娘娘关心。” “回来就好。”君梓琳连连点头,追魄在时,她感觉不到,追魄走了,她却是感到不方便。 “劳累许久,你也前去歇息吧。”君梓琳让他走,“如今居住乃是在薛府,你可自去。” “属下不累。” 追魄摇摇头,固执的站在原地,并不离开。 “好吧,那你便跟着吧!”君梓琳也没勉强,当下朝大牢走去。 隐在暗处的小六跟在左右,瞧见追魄来了,君王妃那热络的样子,一时心里不是滋味,王妃还是喜欢她身边的老人儿。对于自己这些新人,还是欠了些感情。 一行人去了大牢,衙役向道路尽头处的一个房间指去,嘴里说道,“王妃请看,那里便是大牢押来的犯人。因有上回犯人被杀一事,现在特别关押,不再犯从前之过错!” “你且退下吧!” 君梓琳颔首,朝那衙役点了点头。 “小姐不会是想亲自审问此嫌犯吧?”小蝶吃惊地问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可是头一回见到这般威武的小姐呢。 “审审看吧。” 君梓琳面无表情地说道,周烬被妆扮成那种模样,实在是令人担忧。虽然她表面上没什么,但他离开前那番动静,却是令她心惊。 其实责备傅绫萃,出手打她,只不过是君梓琳想掩盖周烬被易容的事实。 那时她却没料到,周烬会以那种方式离开。 命人打开牢门,小六进到牢内,将那犯人提了出来。 君梓琳瞧了一眼这犯人,见五官尚且端正,他紧紧闭着眼睛,眼睫冷而硬,面上的神色冰寒而冷戾,可想而知,他并不是害怕,而是狠辣。 往后退了一步,君梓琳坐到了为她取来的那把椅子上,这时便朝追魄看了一眼,示意让他亲自来审。 小六将犯人绑上,追魄上前,审问犯人。 “有关于大理石一案。”君梓琳在后面提醒道。 追魄颔首,恭敬地点了点头,这便对犯人训问起来。 然而比起小六,追魄对大理石一案之事实,所知更少,问的也不过是这犯人名姓做过之事。 之后小六与追魄调换了个,由小六来问。 毕竟之前小六一直跟着晋王爷,耳闻一些,知道得较多。 小六这回是想在王妃面前表现一番,何况王爷把他们给留下,这是不要他们了。 现在不对王妃投诚,还更待何时呢。 所以小六便将他所知,以及需要补充的一些疑惑,都向这犯人问询。 谁知这犯人,死死闭着眼睛,嘴皮子连动都不动。 “王妃,属下略懂一些训问犯人之法,还请王妃回避。”小六回头向君梓琳恭敬地请求道。 想来这般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君梓琳点了点头,但是离开之前却道,“关于恒州,是否有大理石一案,都问清楚些。” 近来周烬总往恒州跑,如今他又多审问大理石一案。 她很难不联想到恒州与此案,或许有些牵连,否则也不会这样拽着周烬跑得团团转了。 “是!”小六应了声,送王妃娘娘离开。 君梓琳等人便在大牢之外等待,偶尔听见自牢内传来凄凉的痛哼声,或压抑或狠辣或阴戾。 渐渐地,随着时间的增加,君梓琳面上的神色也变得极度不案。 根据经验来看,凶犯怕是不好审问。 只是没想到,把人逮住了,居然还有这么难撬开的虎口钢牙。 “小姐,要不您去喝杯茶?” 第943章 在离开王妃的这段时间 小蝶等得也不耐了,当场说道。 “不用,我再等等。”君梓琳坚持道,面色略缓了缓,脑中重新构画那凶犯的面部相貌。 若是由她亲自来审,怕也不会有半点进展。 那案犯紧闭双眼,面上的神色就一种。 而自己所获知的线索也不多。还是等等小六的审讯进度吧。 就在君梓琳在外面等着时,与郑大人商议完毕的曹鹏益却在到处找她,想在离开前,再看王妃娘娘一面。于是便寻到了这大牢门口。 “君小姐,可让本大公子一番好找哇!”曹鹏益笑呵呵的。 见君梓琳不语,曹鹏益却是欢庆地说道,“过几日,府内要办一场宴会,君小姐到时一定要来呀!” “也不一定有时间。”君梓琳答他。 曹鹏益冲她笑吟吟的,“君小姐千万要来,保证比上回那宴会要好看许多!” “再说吧。”君梓琳心情不太好,于是说道。 曹鹏益见她如此,也只得点头。正讷讷的伴在她身边,想着这般下去,能这样陪着她看着她也是好的。 谁料不一会儿,君梓琳竟问,“大理石一案,你知道多少?曹鱼飞除了在这陵州有矿,是否在恒州也有什么牵涉?” “这个?” 曹鹏益摸下巴,思虑了下,却是说道,“看那记录的册子上,却是没有提及恒州的只言片字,想来是没有的。君小姐因何问起这个?” “哦。” 君梓琳长长地应了声,却是另有思量,如果与恒州真的没关系的话,那么周烬前去恒州是另有要务的。 在办完了军营中的事情后,他会再前去恒州。 追魄归来,想必陆陆续续的,小七他们也会归来。 这些人回来,倒也为她自己提供了方便之处,周烬在恒州在哪里落脚,曾经吩咐了一些什么样的事,都可以从这些人的嘴里探得。 如此一想,君梓琳反而轻松了,对周烬的下落不再那般担忧。 正在此际小六他们也审问完成了,正前来拜见。 几名侍卫身上染着酷寒之气,瞧着个个凶神恶煞。 这气氛不太对,曹大公子不太喜欢这种气氛,但是显然君小姐也没有照顾他情绪的意思,那几名侍卫依然矗立面前,非但不离去,反而虎视眈眈地盯过来。 “如此,本大公子先告辞了,君小姐记得我所说的话,回见!”曹大公子讪讪的,被几名侍卫的气势给赶走,乖乖离开。 走了这个碍事的人,其他的侍卫也都恢复了恭敬之色。 君梓琳朝他们看了眼,因问,“可审出什么了?” “是的。查出来,这人乃是陵州一小城的地痞恶霸,因聚众害死了那里的小县吏,现在逃亡出来,不料落在郑大人的手里。” 另外的侍卫则跟着禀道:“在那小城,也有一种大理石矿,此恶人便掌控着那里,为非作歹,滥杀奴役,百姓叫苦连天,官吏也整治不得。想来此事与王爷所查的大理石一案,有些许牵连。” 君梓琳一气儿听完,将信息纳入大脑,逐一分析。 待回去,小蝶沏了壶茶,她啜饮着。 就见追魄走了进来,抱拳行了一礼,“王妃,有件事属下不知当不当讲?” “讲。” 君梓琳朝旁边的座位一指,温声道,“坐吧!” 她又亲自为他倒了杯茶,放到那座位前的桌上。 “属下不敢。” 追魄不坐,恭身侍立旁边,君梓琳也随了他,只是将茶递过去,“一路劳苦,是该饮些茶水的。” “多谢娘娘。”追魄接了过来,发觉茶不凉但也不烫口,温热适中令他一饮而尽,饮罢之后口中的那股甘渴才仿佛缓解了般,望着面前的晋王妃,他眸中透出忠耿之色。 继而追魄禀道:“属下离开之前,娘娘要单狭的人皮面具。” 他这么一说,君梓琳才陡地想起来,身子朝前倾了倾,因问,“是呢,那单狭在何处,不会是已杀了吧?” 自从那一百万没到处,甚至全都是得不到兑换的假造的银票时。君梓琳对这事便没再上心,如今追魄提起,她才想到单狭。 追魄面上露出为难之色,轻咳一声,解释,“娘娘且听属下说,当时因为娘娘命令属下前去恒州。而在这陵州,属下不熟悉,且又所能想到的安放单狭之地,也都并不安全。于是属下……把单狭带到了恒州去。” 君梓琳:“……”带着个大活人,你难道不累么? 这厢追魄抬头,偷偷看了眼君王妃,见她并没有露出责备之意,这才又小心地说了句,“属下也是没办法,至少在恒州那单狭是安全的。” 当初抓了单狭之后,追魄也想过结局。虽然不杀单狭,但是此人却是不可能再重见天日。 所以在陵州被发现,而在恒州却没有人会在意他的踪迹。依追魄对娘娘的揣测,娘娘不杀单狭,但也不会放任其回到章世子身边。 也许将人放到恒州,是合理的。 “嗯。” 半晌听见王妃应了声,没有追责之意。 追魄松了口气,两人便这般呆了一会儿。 “可还有事?” 追魄突然听见君王妃问,他这才惊觉自己呆在这里已久。不过,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向王妃禀报。 “是有一件小事,不知当不当说。”追魄谨慎地说道。 君梓琳摇头,站了起来,声音清朗,显得极为宽厚,“追魄,你跟我的时日也不短了,有话直说便是。也知道我不喜欢吞吞吐吐之辈,以后不要这样,痛快些。” “是。” 追魄行礼,却是一板一眼。显然在离开王妃的这段时间,他与王妃生疏了很多,也更谨慎。 “属下回来的时候,留心了章世子那里,发现他们正在寻找什么,娘娘觉不觉他们是在找单狭?”追魄干脆将自己的来意,尽数道明。 闻听这话,君梓琳挑眉,直问,“你为什么怀疑章睿苑在找人,而且找的人还是单狭?”她派了罗投他们前去监视蔺家,准确捕捉章睿苑对那些神秘人的动向。自认为,这点做得还是不错的。 但是追魄这话,却是令君梓琳本能地感觉,自己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便是太把目标放在神秘人身上,而忽略了章睿苑这个主谋者。 第944章 咱们拿到了整个宝藏啊 “娘娘容禀,”追魄抱拳,将自己想法说出:“属下刚进城门时,便发觉城内有布衣人目光巡逡,心下留了神。入了衙门,正好遇到世子身边的侍卫,两人才刚刚把宣纸收入袖内,属下看见那宣纸上是人像。推测之下,可能是单狭。” 因为章世子身边,并没有任何人失踪。 惟一是单狭此人,如果说他们真的在找人的话,那么也只有单狭了。 君梓琳徐徐抬头,望向追魄,透着研磨的神色,敏锐的眸中盈满思量,尔后自若一笑:“你亲自将单狭带到恒州,依你看来,单狭是个怎样的人?” 虽则章渣男他们并没有识破自己所扮的假单狭,但是君梓琳自问,自己扮单狭并不成功。 虽则脸像,但是性格却不够像,对于单狭本人的研究,君梓琳也自认不到位。 在其间,君梓琳数次感到自己会暴露,但是最后都没有。 那时候她感到是自己运气太好。 但是如今再回溯来时路,只感到这也许并不仅仅是运气。 章睿苑身边侍卫虽然多如云,但是每一名侍卫都是精挑细选,用尽了心血才培育出。 对这些侍卫的了解,虽然不至像是对自己最亲密的人那般,但是大体还是心中有数的。 君梓琳现在回想章睿苑对自己所扮的假单狭的态度,处处都透着古怪。与对其他的侍卫不同,这当然是因为单狭不是男子的关系,那么是否还会有其他的关系呢? 再者,章睿苑对单狭没有起怀疑,那么君梓琳自己所扮的单狭,便是章睿苑的认同的。 而真正的单狭,性格又绝不可能与假单狭一致。如此一来,章睿苑所“认同”的,究竟是凭着什么呢? 有哪个主人对自己的侍卫,会有这样双标的认同呢? 这便是君梓琳感到不对劲之地,让追魄把单狭的性格再说说。 “单狭是名女子。” 追魄首先说道,并朝君梓琳瞧去,毕竟这几日她扮了单狭,而且还安然而归,若是不知单狭是个女子,那这其中的纰漏就大了。 但看见晋王妃颔首,神然娴静。 追魄暗暗钦佩,晋王妃果真是有手段的。想当初自己带单狭离开陵州,在中途知道她乃是女子,那种震惊,简直无法形容。可现在君王妃这般淡定,她竟有神鬼之能么,早知道了这个隐藏极深的秘密? “单狭不喜多言,性格高傲,木秀于林。她喜爱小玩意,像是漂亮的花纹的衣裳以及拥有雪白肌肤的人。”追魄说完,看向君梓琳,这是他已经知道的全部。 君梓琳在屋内揣摩着来回走动。 前面的性格,她都模仿到了。但是喜爱小玩意儿,漂亮的花纹,还有雪白肌肤的人。 后面的这几样,君梓琳都没能模仿到。 不过倒是能看出来,真正的单狭,穿着极为干净。 男式衣袍边角是有繁复花纹的…等等,那花纹—— 君梓琳忙向小蝶招手,“去取笔墨!” 一会儿,面前的桌上扫落茶杯,铺陈上宣纸,君梓琳从自己的记忆库中,清晰地调出真正单狭的衣着,最后定格在她衣角处的那些繁复花纹。 尔后晋王妃执笔,刷刷的在宣纸上写起来。 小蝶和追魄在旁边看着,渐渐瞪大了眼睛。 只见王妃仿佛是一个天生的画家般,浓稠的墨迹所过之处,凌乱却十分有序,在宣纸上一点一点晕染开来。 最后形成深黑的繁复花纹。 小蝶不懂,小姐因何突然作起画。 但是追魄却瞪圆了眼珠子,死死地看着面前的花纹,几乎服了:“王妃娘娘,正是这种花纹!”在单狭离开陵州之后,她要了针纸,为自己的衣袍缝制这种繁复的花纹,近看,有些瞧不懂,像是混乱的墨痕;但是远看,便是花纹,却又像是某种图纹。追魄并未曾见过,是以无法下结论。 而君梓琳则是将宣纸扔置一边,转头又问,“她喜欢的小玩意儿,是什么?” 追魄想了想,却是摇头,“不一定。有时候在路上的小石子,有时候是针线,也可能是路边的猫狗。” 这显然不是一条好线索。 君梓琳点头,想到了雪白皮肤的人。 转了一圈,君梓琳将着眼点落在章睿苑身上。 章睿苑不仅爱洁,还肌肤胜雪。他虽是男人,但皮肤却又白又细,好得没话说。显然这样的皮肤有些娘气儿,只是这渣男本身的气质完全没有娘儿们之感。他冷若冰霜,雄性气息十足。若是将那通身的贵气祛除,便是一个十足的小白脸儿。 那单狭喜欢小白脸儿,倒是能说得通,因为本身她的皮肤也不好,更不白皙。 君梓琳忍不住想起,自己假扮单狭,章睿苑对自己那暧昧的举止。不管是两人独处,还是给这渣男沐浴。 处处这渣男都透着贱兮兮的气息,明显是在勾搭单狭。 以世子之尊,这怕是章睿苑做不出来的。 又何况,如果单狭只是一个女扮男装的普通侍卫,章睿苑除非鬼迷了心窍,放着乐儿那天下第一大美女不管,却独独贱贱地勾搭单狭。 而本身,单狭女扮男装就很值得怀疑了。 长久的沉默,君梓琳冗长的内心思量,使得整个屋内都跟着安静下来。 小蝶并不能够完全猜透其中的因由,但是追魄却能,他趁着这时间努力地钻研,待到君梓琳捡起那满是花纹的宣纸,并开口说话时,追魄已然回过神,“娘娘,这单狭会不会是一个极重要的人?” “有可能。” “那她会什么人呢?”追魄惊讶于王妃竟这般轻易地肯定了他的说话,但不甘心使他继续问下去。 君梓琳扬起小脸,透着无瑕精致的莹彻雪肌,冲追魄露齿,荡漾出一抹夺魄慑魂的笑:“也许与宝藏有关。” “呃!” 追魄绝倒,倒退一步,险险站稳。不知自己是被王妃的笑容迷的,还是被她的话给吓得。 小蝶却是反应极快,欢喜地说道,“如果小姐说的是事实,那么小姐之前的付出便没有白费呀!虽然没有拿到一百万两银子,但是咱们拿到了整个宝藏啊!” 第945章 比写奏折还重要 这丫头真是贪财。 君梓琳回望了一眼笑合不拢嘴的小蝶,感叹地摇了摇脑袋,“只是说也许,并不确定。从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单狭并不简单,不能让她死了。” “王妃放心,她现在很安全,并且逃不掉。”追魄绝口保证道。 听了这话,君梓琳倒是把心放进肚子里。 她再次以自己的结论,重新推测了一遍,发觉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一切都将顺理成章。 三个人猜测到了这一点,每个人都心里滚烫。 这时外头连传了三声,蔺家小公子求见晋王妃,屋内的人却都没有听见。 之后待门打开,才听见了这个消息。 “小姐,这蔺小公子还见么?”小蝶不太赞同地问。 见了又如何,这蔺小公子已经极幸运的从小姐这里得到了活命的机会,现在还想让小姐救他的祖母,救他的蔺家么。未免也太把小姐当成他自己家的了吧。 但是那蔺老夫人可从来没有对小姐手软过。 乐儿的出现,可不正是想抢小姐的晋王妃之位么! 救了蔺小公子,蔺家便是这样报答小姐的,这便是报恩,也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娘娘,郑大人请您过去!”这时旁边有衙役前来请人。 君梓琳抿了抿唇,不由地想到离开前周烬说过的话,他说这陵州的商贾都没个好人,他是不赞成她掺合进去的。 “嗯,我去见二哥。”君梓琳点头,随着那衙役而去。 她一走,不多会又有人前来禀报,蔺小公子在衙门口跪得昏死过去了,说是即使死也要见到王妃! 小蝶听了直接叉腰,破口大叱,“想以死相逼?当我们小姐是菩萨么!你去告诉蔺家人,莫说是小公子跪死在这里,纵然是他烂在这里,也跟我家小姐没关系!” 这种逼迫方法,小蝶也是奇了。 转念又想,小蝶让那侍卫不准传消息给小姐。 小姐虽然也下定了决心,但是听到这个消息,未免会心软。毕竟那蔺浩俊是小姐救回来的病人,若是又因小姐而死,她心里能没有疙瘩? “依我看,还是随蔺家的便,他想怎样就怎样,咱们不管他。”旁边的衙役道,也懒得去回信了,反正现在蔺家都完了。 曹家出手最凶,莫家也不遑多让。 因着蔺家这次凶案,下面的铺面卷连颇多,商场风起云涌,曹家早预备着攻击对手,这回终于逮着了机会,又且是暗中世子爷亲自收拾蔺家。 表面上曹家得利最多,但真正得到大量实惠的,却是莫家。 不管是明的暗的,钱粮米面等等,出的问题不计其数,这当中自然是诡计居多,但蔺家压不住,老夫人旧疾复发,小公子又年纪幼小不顶用,下面的伙计对他也并不熟悉。 君梓琳随二哥到书房内,见他桌上摊开了一大堆的文书,因问何故,却见是与大理石案有关。 郑普徙叹了口气,“晋王离开,这是把事情甩托给我啊。妹妹,你代着帮办一下吧,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还有,把这些整理好后,顺便写个奏折,皇上的人已经派下来催了,一日之后必要看到奏折。” “周烬不知么,他心里有数,说不定已经派人把奏折送进帝都城了。”君梓琳诧异地看着,还有许多旧有的资料文书等,摆了一撂在面前。 郑普徙连连摆手,并指指面前的一大堆,“这便是晋王留给我的。他把老底都留下了,你以为他还能写个事无具细的奏折上呈皇上吗?” “本来这事是不想你插手的,但时间紧张,总不能误了皇命。” 君梓琳见此,只得点了点头,是不能违抗了皇命。 “那我将需要的都找出来,二哥你写这份奏折吧。”君梓琳道,她是女子,总不能写奏折。还有,皇上那里不一定乐意见着她,甚至是听到她的名字。 郑普徙犹豫了下,只能点头,却感到棘手之极。 这事他本不该插手的,可周烬却扔了这么一个破烂摊子,还是扔在陵州,他难辞其咎。 真是又要掺合到一块了,到时候还不定朝中的人怎么说他们两家。 “父亲回到帝都城了么?近来你有没有写家书问安母亲?”一边收整资料,君梓琳一边问面前的二哥。 郑普徙抓抓头发,“最近这般忙,我哪里有时间。待过了这一段,再写信回去吧。” “写信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娘亲接到你的信,会高兴的。”君梓琳道。 郑普徙瞪她一眼,“娘亲见到你比我还亲,怎么可能会高兴,要写你写吧!” 君梓琳答应一声,便取了笔墨写了只字片语,报了平安,问安父亲与母亲,转身命人将信送出去。 回来后瞧见二哥喜滋滋地看着自己,君梓琳嗔怪,“怎么,我脸上长东西了,要你这样看。” 郑普徙笑了,歪头道,“有个女儿真好,真是贴心,咱们母亲真是有福气!” ‘若是我回到帝都城,母亲是不是更有福气?’君梓琳问,却是有意试探,她已有打算,与周烬厮守。只是想听听二哥的意见。 听到这话,郑普徙拿宣纸的手僵住,愕然看向妹妹,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他怎么没听清楚妹妹究竟说了什么呢。 “算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君梓琳耸耸肩说道,坚持说下去,她会吓着二哥的。还是等时间这剂良药来见证吧。 外头发生的事,被拒于门外。 郑普徙交待了手下,天大的事下来,也不能来打扰。这世上,真没有一件事能比写奏折还重要。 直到半夜,兄妹二人终于事无具细地将所有的内容备好,郑普徙则着手掐摘重要的点,写了洋洋洒洒三大页奏折,君梓琳看了一遍后,加以润色,之后郑普徙又重写一遍,最后发现再没了问题,这便命令手下人带奏折赶回帝都,在早朝前呈现皇上。 弄了这许久,君梓琳头晕眼花,烛光一点不亮,现在眼睛累得很,伸了个懒腰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打算明日就回薛府住,因这里实在是不太方便。 追魄等人守在暗处,送王妃娘娘回房间。 第946章 搬回薛府 而在那房间门口,有一道身影已守候多时。 君梓琳搭眼看去,居然是章渣男。 “世子也很闲么,跑来门口,等着本妃。”君梓琳走上前,扬声说道。 章睿苑并不回她的话,只是嘴里却说道,“本世子考虑了很久,终于得出个结论,君王妃你来分析一下,本世子的话是否对。” 见君梓琳做出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章睿苑便娓娓说道,“晋王在君王妃你的房间内,但是萃儿她却突然而来。守在暗中的侍卫却没有阻止,甚至是默许了萃儿进入房间。可是在房间内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恰在此时,君王妃很巧地回来,并且大发雷霆,其实这不过是掩盖晋王突然失踪的伎俩。这也不过是晋王夫妇你们,合演的一出戏罢了。” “那么这出戏究竟是给谁看的呢、又想达到怎样目的?晋王为什么会失踪,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刺客又是谁?” 说到这里,章睿苑止住声,他凛眸看过来,却是俊美非凡,月色之下,竟有数不尽的风流跃然而上。 这份姿色,令君梓琳恍了恍神。 诚然章睿苑的容貌不下于周烬,但是在某些时候,面前的这渣男却有着独辟蹊径的动人心魄的能力。 周烬的威慑绝美相融合,仿佛具有天生的收慑人心聚敛他人追逐视线之能,但他并不具有魅惑人心之力,或者说,他并不擅长此技。是以,他的俊美只是摆在那里的,不能够勾揽人心。 可是章睿苑不同,他能勾人,勾得人心痒痒。 见到这般的章渣男,又使君梓琳莫名想到了当初自己假扮单狭的时候,面前这人欺身而来,甚至是还要让自己为他沐浴。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真正的单狭是有一点迷恋上了这渣男的美色呢? 君梓琳暗暗想道,重新打量章睿苑,但见雪白的面皮,身上的衣袍纤尘不染,在袍边处绣着一些式样复杂的花纹,使他整个人简练的装束,凭添了抹复杂,也给这人贵气的气质添加了几缕神秘感。 如果这样想的话,那便好解释了。 “怎么,沉默便是默认了?”章睿苑久久得不到君梓琳的回答,出声诘问。 君梓琳不得不承认,这渣男猜对了她的心思。 但猜得还不算太对。 打傅绫萃那一巴掌,君梓琳的确是为了掩饰,因为化了妆的周烬就在房间内呢,若是被翻出来,那计划就都暴露。 可是事情完全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现在还出现一个佝偻着背的刺客,这令君梓琳无从猜测。 是以也只能闷着,并暗暗留意。 现在章睿苑跑来给她分析,君梓琳倒也想请对方替自己分析一下,于是道,“依世子来看,那佝偻着背满脸淫邪的刺客是何人?若你道乃是我施的障眼法,却实在是混账话。晋王突然失踪,本妃实在没有头绪,你若是有心,便替我寻一寻。” “呵呵,这还不好说,必定是晋王施的缩骨功,故意扮成佝偻着背的人!” 章睿苑说罢之后,一双眼睛就死死地盯着君梓琳,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半点异样的情绪。 但遗憾的是,君梓琳却只是垂了下眼睫,轻轻地笑了笑,“世子所说的,真是好听啊。莫非你也能把你自己变成那佝偻着背的淫邪刺客模样?” 一句话把章睿苑给问倒。 不错,正是有君梓琳这样的疑问,章睿苑才来印证。 但是他非但没有得到答案,竟还被反问。 这件事实在是诡异,章睿苑能肯定的是,晋王这里必有猫腻,究竟是何种猫腻,他实在搞不清楚。因为晋王实在没必要失踪,他又不是跟自己一样,出去这个衙门,就有两股人马连番前来追杀。 但他难得抓住晋王的把柄,实在没有放过的理由。 见得不到想要的结果,章世子便打算回,对着君梓琳,实在没有太多想说的话。 他转身要走,君梓琳染着湿湿夜露的声音,传了过来:“单狭在何处?!” 章睿苑闻言,猛然一震。 他也在找单狭,可是君梓琳居然也在找? 她找单狭要做什么? 章睿苑俊脸一下子沉了,猛地回身,就看见君梓琳已朝他走过来,染着浓稠夜色的声音,冰冷却魅凉,“世子,上回不是说你的单狭与我的夫君有那么一点不可告人之事?那么,现在便把单狭交给我吧,由我来处置,岂不两全。” 君梓琳这是要告诉章睿苑,自己找单狭,乃是因为吃醋,想收拾单狭。 但是她另一层意思却是要试探章睿苑的反应,就像方才对方试探她,对于寻找单狭,有何眉目,找到何种程度。皆可以从章睿苑表情之中展示出来。 只看见章世子眼朝左边斜了一下,转而又往右看了看,回头对上君梓琳的目光,开口以一种肆意的口气回敬,“本世子的侍卫,不劳王妃动手。再者,像今日王妃教训萃儿那般痛快之事,以后再没有。王妃娘娘,你需要小心一些才是。” 他说罢,转身而走。 在原地默了默,君梓琳推门进屋,小蝶跟在后面,这才开口小声道,“小姐,您突然提单狭,奴婢吓一跳。” “我只不过是想试探,单狭是否被章睿苑找着了,他有没有掌控了可靠的消息。”君梓琳答道,感觉真是又累又困。 旁边的追魄听后,忙问,“娘娘,那您可探出结果了?” “探到了。”君梓琳吐气如兰,把身上的外衣褪掉,一面说道,“章渣男还没有掌握单狭的行踪,暂时把单狭放在那里,安全得很。” 追魄垂着头,应了个“是”,之后便无声退了下去。 “小姐怎么看出世子是撒谎了?”小蝶为小姐宽衣,正要准备沐浴水,却被君梓琳挡住了。 “来来回回的搬,挺累的,是人都得休息,今晚不洗了。”君梓琳一屁股坐到榻上,翻身倒了下去,因道,“章睿苑的表面无懈可击,但那眼神出卖了他,显然是说了慌。” “明日咱们搬回薛府,到时候再痛痛快快的沐浴吧!”睡着之前,君梓琳嘱咐道。 第947章 郑大人一时心动了 小蝶叹了口气,不忘唤道,“小姐还没有好好吃晚饭呢!” 一晚上的时间,可以改变许多事情。 但是君梓琳这一晚却是睡得很甜,因为章睿苑的到来,给她解了惑,使她再也不用担心周烬。 缩骨功! 难怪会有佝偻着背的刺客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内,因为那正是周烬呀,他会缩骨功。 而章渣男不知道的是,她君梓琳会易容术,并且十分高超。不对…… 君梓琳猛然睁开眼,翻身从榻上坐起来,一阵香甜的美梦就此破灭。 在帝都城的时候,自己曾经多番易容,也在如此频繁之后,被人察觉。 这事必定不可能瞒得过章渣男! 虽然他不一定知道,这易容之术,是否乃出于自己之手,但君梓琳明白,只要给这渣男一点讯息,便会被他顺藤摸瓜,找出盲点,到达真相的面前。 君梓琳急匆匆披衣而起,不管时间,开门便把暗卫唤了进来。 小六率先赶至,其次是追魄。 因今日刚回来,追魄是有些疲累了。 君梓琳见了皱皱眉,“你们怎么不轮着值夜,两个人都守着,万一有要事怎么办,两个都精力不足,让我找谁去?!” “王妃恕罪,属下是刚来,追魄马上就回去歇了。”小六连忙澄清道。 “你们快进来。” 君梓琳来不及多言,转身回屋,她的房间内幽暗暗的,没有燃烛。 两名侍卫一前一后而入,之后站定听从命令。 “我怕我可能醒悟得太晚了,所以坏了王爷的大事。但是之前章睿苑前来,的确不是好兆头。以他的精明,可能现在已经猜出,那佝偻着背的人,乃是晋王。” 君梓琳清了清嗓子,迟疑道,“章睿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付王爷的机会,哪怕他自己现在都自顾不瑕。他必定会派人出城,你们的任务便是,找到那个人,让他永远消失!保护王爷的计划,稳定进行!” 当时周烬说过,三日的时间。 只要能拖一日,便能为周烬准备一日。 “快点去吧!”君梓琳催促道。 小六犹豫了下,他看向追魄。 这时君梓琳又道,“算了,小六,你去唤了小二和罗投,三人一同前去,不管章睿苑派了多少人出城,找到他们,务必全部都让他们消失,不得留一个活口。至于追魄,让他留在我身边吧!” 今日追魄刚回来,又值了大半夜,君梓琳担心他精神不济,便如此安排。 “如此,属下遵命!”小六听到这个安排,倒也释怀。反正有人跟在王妃身边就行。 他抱拳行了一礼,转而离开。 “等等!” 小六刚走出没两步,身后君梓琳再度唤道。他回头看去,只见王妃将一个小布包送过来,体恤道,“这里是我备好的含有剧毒的毒针,你们要记得,务必解决对手,保护好自己,我等你们归来!” 愕然地接过那个布包,小六垂首看了眼。王妃娘娘这是在担心他们吗,居然还亲自发毒针给他们防身? 从前他们跟在王爷身边,那是铁血一般的执行命令啊,不行的都死了,活下来的都是最强的,从来就没人关心过他们的死活,虽然王爷是个极体恤部下之人。但是王爷本人便是那样,他对自己要求极高,无论行军打仗还是战略布置,也从来不会关心他自己。 可是现在,王妃娘娘居然在关心他们这些手下人。 小六很感动,同时也很委屈,难道在王妃眼里他们这么弱吗,居然连章世子的手下都敌不过,让王爷知道,非得把他们都拖出去打一顿不可。 “娘娘,属下拿三根,每人一根。” 小六转念一想,从里面抽出三根毒针,那余下的交还给君梓琳,他感动地笑道,“到时娘娘必定会发现,人与毒针,全部都安然回来。娘娘,告辞!” 抱拳,小六行了一礼,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娘娘,小六他们都是以一敌百的侍卫。若是王爷与章世子易境而处,便不会落到章世子这般的地步。所以小六他们去对付世子的人,不会有危险。”追魄在旁边多说了番话,也意在安抚面前的女子。 君梓琳眉心依然揪着,虽如此,也只是减去她一半的不安。 她也还是很担心,章睿苑醒悟在她之前,早已经派人离开。 不过小二和小六最擅长追踪和隐藏,也只能依靠他们了。 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君梓琳让追魄回去歇着,这会子反正也没什么事。 追魄应下,但却在门口闭上了眼,暂时歇息。 君梓琳则是回榻上再眯一会儿。 天亮之后,君梓琳便醒了过来,先是问了小六他们的情况,人并没有回来。 君梓琳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早饭用得有些食不知味。 刚吃完饭便传来消息,蔺家的老夫人去了。 郑大人听到衙役说这话,便挥挥手让人下去,并不以为意。 饭桌上没有言语,不一会儿郑普徙问,“妹妹,你今日搬回薛府?” 君梓琳摸摸自己几日没有清洗的头发,严肃地点点头,她是一定要搬走的,没有余地。 “好吧!”郑普徙无奈地耸耸肩,感叹道,“只是以后不能在一个饭桌上吃饭,今天感觉真是很温馨啊。虽然没有爹爹和娘亲还有大哥,但是有小妹在,便有家在啊!” “那你何必住在这后衙,也同去薛府住,岂不是更好?”君梓琳随即道,想一块吃饭还不容易,是一家人住在一块也没关系。 郑普徙大摇其头,“那薛府到底是曹家的产业,我住进去,让那些言官知道,不定怎么在圣上面前掺我一本,若要说我与曹家勾结,可是更让人头疼得紧。” “你在乎那些做甚。” 君梓琳眉眼凌厉几分,语气却柔和了,“别人想说,自是由人说去。纵然你不住薛府,那些言官也照样能按他们的臆测来说。再者,这只是陵州,你这官也不够大,言官怕是还注意不到你。所以,今日随我一块回去住吧!” 被妹妹这话劝,郑大人一时心动了。 小蝶在旁边瞧着,也多劝了几句。 第948章 该有回报 郑普徙也便答应下来,即刻让衙役们给自己简单地收拾一番,只是话才落,又想起住在后衙的章世子。 君梓琳冷笑一声,对兄长道,“这后衙晚上无人,二哥你又不住在这里,不正好给世子留出了空间么。这样世子好做事,咱们也好在旁围观,岂非更好?” “妹妹,你真是好聪明呀!”郑普徙本来还有些担心的,没想到他妹妹这么狡诈,真是只聪明的小狐狸呀! 当即郑普徙没什么顾忌地搬到薛府去,同时也暗中安排了人,晚上在后衙守夜。 不管世子怎么闹腾,只要留下蛛丝马迹,就够他捞的,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衙役等人将大人与王妃的东西,简单收拾一番,便搬到薛府。 君梓琳便将二哥留下,自己率先回府。 临离开前还嘱咐他,“二哥,别忙太晚,奏折不是写了么,中午饭我要等你一块吃,还有晚上的饭,你可别都忘记了!” 郑普徙掏掏耳朵,对君梓琳挥挥手,“妹妹你快点走吧,瞧你,越来越像娘亲了!” “还不是因为你,你不是我二哥,我管你。”君梓琳冲他俏皮地吐吐舌,是他说要一家人吃饭的,回头却又嫌她唠叨,她还没老呢,实在是因为她说话的时候,他又不注意听。 晋王妃乘了马车,朝着薛府缓缓而去。 从衙门到薛府,并不如前去玉林宅邸近。要多走半盏茶的时间。若是骑马的话,还要快一些。毕竟马车遇上路上拥堵,则会慢些。 君梓琳抓抓头发,搓了搓身上的衣裳,感觉自己浑身痒痒,心想着是要好生清洗一下了。 “小姐都瘦了呢!”小蝶在旁,满眼都是自家小姐。 君梓琳伸手敲她光洁的额头,笑道,“过会你也洗洗,你比较比我还脏呢,小泥人!” 小蝶个性不是活泼无心机的丫鬟,毕竟自小服侍君梓琳,替自家主人遮风挡雨的。被小姐逗弄时,小蝶都笑笑,不会与小姐闹成一团。 闻言,她再度笑了笑。 君梓琳记得许久不曾与她说闲话,于是便问,“蝶儿,咱们以后在这陵州生活,还是回帝都城?” “小姐想去哪里,奴婢都跟着小姐。”小蝶笑得更深了,因为她还记得不久前小姐还在三打算四打算的,准备着离开姑爷,这才多久,小姐就又变了。 不过,瞧着他们间的感觉又深了,小蝶觉得自己再也不用担心了。 君梓琳捧着下巴,眼珠转动,显出一抹与平时不同的古俐精怪,“蝶儿,你知道曹大公子吧?” “奴婢知道,便是那个总是跟在小姐您身边,像跟屁虫似的。可是小姐您不喜欢他,为什么不直接断绝与他往来呢?”小蝶歪头,很不解小姐这想法。 君梓琳改而一手拄着下巴,无比苦闷地吐口气,“你也知道,你家小姐没银子。跟一个两富贾保持好关系,这银子也有点着落。还有,如果不是那曹大公子,咱们也住不上这么好的府邸。说来也够丢人的,周烬那么大权势,居然连自己妻子都安置不好,传出去都让人笑话!” “可是小姐不是说过,不要银子吗。”小蝶忙忙补充,之前蔺家送金银珠宝时,小姐虽然收了,但是却变着法子收的。 小姐是不想让人家看扁她的,虽然这些钱财乃是她正尔八经给人瞧病,所应该得的。 “所以啊,我现在愁啊。” 君梓琳说着,却是朝小蝶看去,“咱们怎么能把别人的银子,当成自己的银子花呢?” “小姐的意思是?”小蝶毕竟不是天真的丫鬟,见小姐这话中有话,她便问道,总觉得小姐似乎是有事交待她来做。 君梓琳不答,却又问,“蝶儿你看曹大公子如何?相貌是不错,又是嫡长子,不足是商贾出身,又曾经娶过妻,还脾气不好。但这人没有歪心眼儿,直来直去的,不会耍心眼,根本不必担心被算计……” “小姐不会是想让奴婢做他的妾吧?”小蝶震惊地望着自家小姐。 她还从来没有想过嫁人,这小姐身边离不了人,她走了,谁来侍候小姐? 还有,让她当曹鹏益的妾,这怎么可以? 她想着自己是奴婢,以后也要嫁个仆人,夫妻二人一块照顾小姐的。那是小姐还痴傻时,便有的计划。现在虽然小姐不傻了,可她实在是离不开呀。 “诶,谁说让你做妾,做妻!” 君梓琳连忙摆手,说道,“你想做妾,我还不答应。到时向王爷说一块,这亲便订下了。” “小姐,您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把奴婢送出去啊?”小蝶眼含泪水。 君梓琳闭了闭眼,无奈了,“蝶儿,纵然我不想送你去嫁人,也是断不可能留你一辈子的。早晚你都要嫁人的,现在有这曹大公子一门好亲事,顺道把你嫁了,我也能放心。” “何况现在以王爷身份,那曹鹏益也不能更不敢纳妾,甚至连逛青楼也量他不敢。以后你为曹家诞下子子孙孙,全是享受富贵的,本朝开放,商贾子女可以科举,蝶儿你是有福气的,万事要为你自己多着想些,跟在我的身边,你不一定有前程。”君梓琳把自己的打算说出。 之前说的那些,得什么银子,有银子花之类的言辞,君梓琳不过是戏语。把小蝶嫁过去,不会因此就得到大笔银子,再者她君梓琳想捞银子,也不需要嫁自己的丫鬟。 这眼下完全是为小蝶着想。 而君梓琳也曾想过,帝都城内的官吏,无论是怎样的官,能娶小蝶为正妻,并且终生不敢纳妾找外面的女人,这样的人还真没被君梓琳发掘到。 若是有,她怎么能不多为自己丫头考虑。 如此也只能降低条件,找个商贾。 这辈子是商贾,后代就能改变命运,也不算委屈了小蝶。 何况这曹家也算是陵州的商霸,小蝶吃不了苦。 君梓琳念小蝶这么多年来,一直无怨无悔地照顾曾经痴傻的君梓琳,如今她的劳苦,也该有回报。 “你……” 这时君梓琳尚未再劝,小蝶已经捧着帕子嘤嘤哭泣起来。 第949章 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唉,你这丫头,哭什么。你这只是嫁到了曹家,我也在陵州,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说你哭什么?”君梓琳伸手抚抚这丫头柔软的发丝,无奈地她竟哭得这样伤心。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走着。 小蝶哭了会儿,抬起红红的眼睛,摇摇头,“奴婢从来没想过别的,当初只是想找个院内的奴仆嫁了,一块照顾小姐一生一世。却未曾想过,要离开小姐,要……” “傻丫头,这是什么打算。我现在不傻了,便不可能再看着你吃苦遭罪的。若是有机会,还是要把你嫁得好好的,享一辈子清福,让人侍候你一辈子。”君梓琳再三劝慰,“除非你心里有了人,否则这婚事,我还是要做一做主的。” “奴婢不想。” 小蝶抹抹眼泪,别开脸去,语气坚决。 见她似乎是应该太受惊了,君梓琳决定缓一缓,过两日再说这事。 只是,现在还是要让小蝶清楚。她最后道,“蝶儿,错过这样的好人家,你以后会后悔的。何况,伴在我身边,会耽误了你,凡事你要为你自己打算。” “奴婢一直在为自己打算。”小蝶闷闷道,依然不肯松口的样子。 于此,君梓琳没有再说,却是点了点头。 马车拐了一个弯,突然停下。 因为来得突然,主仆二人都跟着被颠了下。 “奴婢去看看。” 小蝶快手快脚地掀开门帘,在马车停稳后跳了下去。 不一会儿,她又赶了回来,掀开车帘对小姐说道,“前面是蔺浩俊,正跪在路中,这是不想让马车走了。小姐,咱们调转车,走另一条路吧。” 现在蔺老夫人死了,蔺浩俊必定是怨怪小姐没有出现救蔺家。 可有些事正是这样,自作自受,种什么因便结什么果。 小蝶并不觉得欠这蔺浩俊,反而是这孩子,跑来这里堵着路,十分不懂事! “你去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说。”君梓琳吩咐道,并不愿意调转车头,何况她也没有理由退让,没有做错的人,为什么要回避? 小蝶不太情愿,但小姐这般,她也只得遵命。 呆了一会儿,小蝶面色不太好地回来,低低地说道,“那蔺浩俊说要向马车磕个头,代蔺老夫人向小姐赔罪。现在他磕了头,就离开了。” 君梓琳只微微颔首,让马车继续走。 “小姐,蔺家没人了。”小蝶的气略消了消,看在这蔺小公子懂事的份上,看在蔺老夫人死了的份上。 君梓琳颔首,因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安心走自己的路吧。” 小蝶闻言,却是不再说话了,明知道小姐也有警示自己的意思。 马车重新启动,不一会儿就到达了薛府。 在府门口看了看,君梓琳瞧见这府门已经换了扁牌,写着“清雅居”。 君梓琳尚算满意,下了马车,朝内走去。 除了府内守门的小厮,便是两个丫鬟,都是衙役给置办的。 君梓琳身边的人除了小蝶便是追魄了,其他人也都不在。 不远处看见一个忙碌的小小身影,正是小团子。 君梓琳走到跟前,他立即便跳上石凳,坐了下来一副用功读书的样子。 小蝶忙去招呼人收拾,给小姐烧沐浴水以及收取花瓣等。 在屋内收拾了阵,将所有东西归位,君梓琳见小蝶进来,侍候她沐浴。 “一起洗吧!”君梓琳吩咐道。 小蝶笑着拒绝,“下人都有下人的房间去洗,小姐快快洗吧。” “好吧,把水加热一些,我想泡泡。另外,你不用侍候了,有事我叫你。”君梓琳冲她挥挥手,将人摒退下。 把衣服褪了,君梓琳进了沐桶,微微有些烫的热水,淋到皮肤上,连骨头都被柔化了,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过,身心舒畅。 水上飘浮着朵朵花瓣,散发着袅袅的香氛,实在舒服得紧。 君梓琳趁机又清洗了下头发,之后披上衣服,命下人进来再换了一桶沐浴水。 如此泡了有半个时辰,这才从已变得温凉的水中,迈了出。 感觉身子忽然轻盈如燕。 这一气儿下去,真想好好地睡上一大觉,然后再饱饱的吃上一顿,人生感觉真是美好。 回到卧房,里面的榻都铺设好了,经过小蝶一手安排,干净整洁的被子,透着淡淡的花香之气。 果然小蝶操办的,都甚合她心。 以后把小蝶给嫁出去,她还要适应好一阵子。 找时间得再招个丫鬟前来,让她跟小蝶学一些,到时候自己用着也称心。 把被子往身上一拥,君梓琳在榻上舒坦地滚了两圈,惬意地呼出两口气后,转而想到中午要做饭,便唤了下人前来,告知他们中午之前叫自己起榻。 下人应了,便退下去。 君梓琳抱着被子,舒畅地闭上了眼睛。 衙门之中,章睿苑听说君王妃离开,回到之前的地方去居住,他也加紧自己的计划。 “苑哥哥,咱们什么时候离开?”傅绫萃问道,在这里她也呆够了,反正也没事可做。 “再过两日。” 章睿苑想了想回道,眼中迸出一道寒光,玉符拿回来,单狭却不见了。 两日之内,必须要找到单狭的所在! 城门口早已被他的人所监视,单狭不可能离开,她只能在城内。 等到把这全城都搜罗一遍,便不相信会找不到单狭! 眼看着将近午时,章睿苑打开窗,朝外看了眼,并没有飞鸽传书前来。 他告诫过那二人,一路前行,需得飞鸽传书前来。 免得做错了事,影响了他的大计。 他们居然敢不发信回来,当真是不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傅绫萃在旁边瞧着,便关心地问他,“苑哥哥,究竟是怎么了,要不要萃儿帮忙?” “你只会越帮越忙。”章睿苑冷冷地说道。 傅绫萃立即露出无比委屈脸,奔过来拉着章睿苑的手,撒娇似地道,“苑哥哥,你还在怪我么。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一心都是想帮你的呀。可能我这次做得太过了吧,但是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 “嗯。” 章睿苑点头,并没有过度责备她的意思。 第950章 给我拿口水 昨夜他想到君梓琳曾经易容成男子,再回头想那佝偻着背的刺客。几乎立即便知道,那男子是周烬,根本不是什么刺客! 想通这点,章睿苑结合自己所知道的消息,断定周烬此去,必定是边关,乃是为了军中之事。 章睿苑有了这么好的信息,还真是舍不得扔掉。 来回想了遍,便召了手下人前来,悄无声息地赶向边关,并且章睿苑率先向边关自己人发了信,让他接应,并里应外合,对付周烬。 他与周烬也没有太深的仇怨,但是这回只要拿住周烬的把柄,以后便不怕自己会跌跟头,有周烬做靠垫,章睿苑高枕无忧。 但是那前去边关的二人,居然一直都没有传讯给自己。 还有,他另派人前去边关发信的人,也没有回应。 像是沉入了死水般,连点波澜都没有。 从这里到边关,最快也要两日。 他再等两日看看再说。 而两日后,必定也有了单狭的下落。 正思绪间,柳栎赶了回来,汇报搜查的情况,还剩下半个城,明日清晨便能完全搜查结束。 明日就知道单狭究竟栖身何处了。 章睿苑紧抿着唇,神色透着寒意,待单狭,他仁至义尽。但这个贱人,居然敢背叛他。很好,到时候看看他惩罚的滋味! 中午时分,君梓琳被唤醒。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感自己这一觉睡得好饱哦。 小蝶带着下人们,早已经备好了午饭,“二哥来了么?”君梓琳起身下榻穿了鞋子,因问道。 “已经派人去请二公子了,相信过不多久,便能过来。”小蝶回道,笑眯眯的。 接着为小姐整理好了衣裙,主仆二人出了房间。 恰在这时,衙门的衙役气喘吁吁地赶来禀报,“王妃娘娘!大人说不回来用饭了,等到晚上了!” 他说罢后,行了一礼,便又要走。 “等等。”君梓琳把人唤住,看了眼小蝶。 小蝶点点头,上前问那衙役,大人现在可曾用了饭,有什么案子之类的。 在得知郑二公子没用饭,纯粹是觉得回家太远,而且回家用了饭之后还得再回衙门,实在麻烦,便索性不来了。 当下小蝶命人装了饭菜,让衙役带回去,给二哥吃。 “二公子说好的来吃饭,只希望晚上时,他不会嫌路远。”小蝶念叨道。 君梓琳没在意,也觉得二哥会不太习惯,这事以后就好了。 一行人转而去了饭室,小团子在院子内的石桌上写字。见此忙收了功课,朝王妃处追来。 君梓琳见此,命他上桌一块用饭。 下人们将饭菜摆好,就见小团子清泠泠地道了声,“真好吃,小雕你也来一块!” 他话落,君梓琳就看见一只尺长大鸟扑棱着巨大的翅膀,黑压压地落了下来。 她吓了一跳,忙站起来。 就见小团子欢快地说道,“王妃快看,小雕在向你问安呢!” “咕咕咕!”那只大鸟好像是在响应小团子的话,它扑扇着翅膀,对君梓琳扇了扇。 那柔软的羽翎边缘还触到了君梓琳的脸颊,感觉痒痒的、轻轻的。 在看见这只大鸟没什么敌意时,君梓琳重新坐回去,只是却仔细打听着面前这只鸟,与自己记忆中的小雕是完全不同的模样。 它的羽翎乃是黑褐色,在这自然光线下隐隐有金属的光泽,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那圆圆的鼻孔很是小巧,尖硬的嘴巴也是黑褐色,两只黑色的爪子紧紧地抓着桌沿,透出一股雄劲的悍势,只是它的尾巴有点长,且还是有些白色羽穿杂其中,瞧着不像成年大雕那般狡劲而成熟。 这只小雕,虽然比从前长大了,但还是嫩得很。 不过好的是,它会飞了,不像从前在玉林宅子时,它一股脑地撞进周烬怀里,傻兮兮的。 “王妃,快点给它肉吃啊!” 小团子忙朝自己面前的那块卤肉伸去,君梓琳笑了,“你吃。” 这小团子也从善如流,立即便扔进了自己嘴里。只是小蝶见了,很不悦地低叱:“没规矩,小姐还没用饭呢!” “唔,王妃恕罪,下回我一定不敢了,这次实在是太饿了!”小团子一边囫囵地把肉吞进去,一面放下筷子向君梓琳低头认错。 君梓琳取了块肉给小雕吃,随即让小团子起身,“这次允了你,下次不能再坏规矩,快吃吧!” “多谢王妃!”小团子欢喜,立即便狼吞虎咽起来,小蝶见了也没办法,只得侍候他,把他要吃的菜先放进一个盘内,免得他将好好的菜夹得一团乱,让他人没办法吃。 这厢小雕吃了一大块肉,终于满足了,猛地腾空而起,跃上了院内的高树。 君梓琳仰脖看去,但见它飞得真高,这棵树都足有二十米高,小雕一下就飞上去了。 “小姐,二公子那里有训雕的师傅。奴婢便将小雕在那里寄养,这些日子倒是有些进步。否则这雕刚出生,无人训养,以后也会长野了。”小蝶把这些日子小雕的去处也都说了。 君梓琳并不在意,扬了扬手:‘当初救下这小雕,便没想训养于它。左右它长全了羽翼,便放生吧。留在我身边,也没时间顾及到它。’ 这些日子,君梓琳自己都过得挺紧巴,实在没有能力去养一只小雕。 现在小雕长得好,以后再长些日子,便放了去,随它翱翔吧。 小蝶本想向小姐展示小雕学会的一些逗趣的本领,没想到小姐竟停了小雕以后的“功课”,劝了几句无果后,她只得从了。以后都不让小雕去训养师傅那边,随小雕自己怎么样吧。 然而不知是跑顺了腿儿还是怎的,小蝶不带小雕去,这小雕竟是自己跑去衙门,那训养师傅接到了命令,便没有再训养小雕,见这鸟来了,随手扔个肉块给它,便算完事。 晚上的时候,郑普徙到了掌灯时分,才赶了回来。 刚进宅子便大喘着气,很累很渴的样子,“快,给我拿口水。累死了。” 下人们则去忙活,君梓琳由屋内出来迎他,笑道,“这可是二哥你说的要吃团圆饭,现在怎么自己一个人先违诺。” 第951章 曹家注定斗不过他们 “哪有违诺,不过是衙门的事忘记了时间,不信你问小雕!”郑普徙说着朝头顶上一指。 那小雕就像名忠诚的侍卫一般,立时震翅飞在郑普徙的脑袋上方,盘桓了一阵,嘴里不停地“咕咕咕”叫唤着。 君梓琳看看小雕,再看看面前的兄长,这两人也都够滑稽的。 当下便请兄长入了屋,随后安排了房间。 这清雅居十分大。 内宅院子就分两处,这还不加上下人们住的。 君梓琳在里头的那处,郑普徙在靠近外宅的这处。 兄妹脸的内宅挨得近,只是君梓琳往府门口走,却是有费些时间。好在她是女眷,没重要的事,也不需出府。 “妹妹,这么大宅子给我住,还真是不好意思呀!” 郑普徙看着这宅子,觉得比帝都城的家都好还要奢侈。 “是啊二哥,所以我们得感谢曹大公子。”君梓琳拉下脸,对二哥这样客气很是不悦。 “好了好了,当我说错啦!”郑普徙哄她开心,直道,“这宅子极好,真想把爹娘一块接来住。” 说起这个,君梓琳想到给娘写的信,还有那奏折,便都一块问了。 “娘的信还没回,奏折的事,皇上很满意,还嘉奖了我。只是那水果还在帝都城,过两日才能送来。”郑普徙喜滋滋地道。 君梓琳撇撇嘴,“就奖赏了水果?” “是宫里头御用的水果,好吃得紧呐!到时候送给你尝尝!”郑普徙一副宝贝不已的样子。 君梓琳虽不稀罕,但看在这是他的奖品,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对了,让小雕送信封去衙门!” 当下郑普徙说道,并从袖口内抽出一封信,把小雕唤了来,将信绑到它的脚爪处,又指指衙门的方向,吹了声口哨,小雕便“咕”的一声,飞离开了。 “不是有信鸽么,以后别让小雕送信了。” 君梓琳望着小雕冲向天空的那双强劲的翅膀,对自己兄弟轻轻地说道。 “有小雕在,放心嘛!”郑普徙未以为意地说道。 君梓琳转回眸,认真地望着自己兄弟,坚持道,“小雕不是信鸽,也许它想要的是自己,不是被当成信鸽,二哥,你以后别让它送信了。” “好吧好吧,妹妹说甚便是甚。” 郑普徙忙忙点头,妹妹宝贝小雕,这是不想让这只鸟干活计,只是想让这鸟白吃不干活! 于是郑普徙摇了摇脑袋,进屋去了,心想着小雕早晚会被妹妹养成一只胖雕,到时候飞都飞不动了,不要变成一只肥猫才好。 晚上君梓琳招了丫鬟过来,亲自给二哥铺设榻褥。 屋子内的一切俱都打点了,这才退出来。 “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没必要这般讲究吧!”郑普徙不以为意,但见这房间内与这院子之中一样,设备很是奢侈,乍一住进来,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这园子挺大,二哥,要不要前去走走?”天色黑下来,晚上也没什么活动,君梓琳上午睡了时间不短,一时也睡不着,便邀二哥出去游园。 “当然好啊!” 郑普徙比妹妹还积极,他镇日里困在公堂与后衙之间,睡觉的时间都不多。现在难得有这闲情逸致,自然乐意前往。 小蝶交待两个丫鬟,在前面端着朦朦胧胧的灯笼引路。转身回去准备饭后的糕点,过会儿小姐逛得累了,停下来吃一点并饮些水。 两个丫鬟各自提着一盏灯笼,远远的在头前走着。 兄妹俩便在鹅石子的路上,漫步看风景,看天空的星星。 这是头一回,兄妹俩单独呆在这样的夜色与园子之中,一时谁都无话。 树梢在月下透出阴影,斑驳了树影打落在地,一块一块的月色光斑,看起来落寞又深沉。 “二哥,小蝶配给曹大公子,如何?”君梓琳想到这事,便征询兄长的意思。 郑普徙乍听这话,惊得愣了愣,忙看身边的妹妹,连声问,“怎会如此想?谁出的主意?小蝶想嫁给姓曹的??” 见他家样称呼曹鹏益,君梓琳朝天翻个白眼,现在不用问也知道二哥的态度了。 郑普徙见妹妹不说话,知道自己反应有点过度,当即轻咳一声,温声回道,“妹妹,此事还是先问问王爷吧。” 二哥这是转着弯的不同意。 君梓琳读透了他的意思,便没接话。 一阵沉默之后,郑普徙忍不住,只得说好话解释:“其实这事,也并非不可。不过小蝶姑娘虽然是妹妹的丫鬟,但妹妹却是已故去的君大将军的嫡女,听父亲说,当初是小蝶姑娘照顾着年纪的妹妹,入了那太师府相依为命。虽则小蝶只是个丫鬟,但却是除妹妹以外,大将军府除你之外,惟一的后人。是以小蝶的婚事,不可轻言。” 其实依郑普徙对晋王的猜测,对小蝶的婚配一事,要么是配给部下,要么便是身边的侍从。而前者的可能性居多。 小蝶乃是大将军府家生子,是君梓琳这世上惟一的家人,虽则仅是个奴才,但君王妃以及晋王爷身份在那里摆着,是以,小蝶这个丫鬟却也不是一般的商贾能配得起的。至少从晋王那里,便不过关。再者当初小蝶带君梓琳入了傅相府,她们俩在皇上那里是挂了名的。 如今君梓琳的婚事已定,小蝶丫头的婚事,指不定哪日,皇上会提上一提,这个要看圣心如何了。 不过郑普徙觉得妹妹不用操那心,左右晋王不会亏待了小蝶。 但是晋王好男色这事吧,有点棘手,以后的结局还不定怎样。 可君梓琳听到兄长这么一番话,她有些彷徨了,原来小蝶的婚事,也不是她这个王妃能做得主的? 待周烬回来,问问他,看他怎么说。 “蔺家现在怎么样了?”两人走到一处湖泊前停下,丫鬟们打着灯盏往两边去侍立着。 君梓琳终是忍不住问起蔺家了,问完之后便偏头看兄弟。 “蔺家只剩下一所老宅,其余的也在最短的时间内散了。尤其是蔺老夫人的丧事,想必丧事之后,蔺家也就没了。相信过不了多久,蔺家就会从陵州城消失。”郑普徙感慨道,“以后不再是蔺家与曹家,而是莫家与曹家。不过莫家是定国公那边的,曹家注定斗不过他们。” 第952章 特殊的 “曹鹏益很有依仗兄长的意思。”君梓琳笑,想到曹鹏益对自己的态度。为了曹家的前途,瞧瞧这位曹大公子,都不敢追求自己了,反而变得彬彬有礼,装什么大雅文人。 想到这里,君梓琳便忍不住笑。 “的确如此。” 郑普徙颔首,“但不过曹家树大根深,过往的交情也不少,为兄不会轻易陷进去的。再者,我还想努力一番,做一些骄绩,好调入帝都城呢!” “嗯。” 这时就看见君梓琳朝后看了,就见小蝶提着食盒,一手举着灯笼,飞快而来。 还没到近前,小蝶指着不远处的湖心亭说道,“小姐,听说那里风景不错,小姐、二公子要不要前去看看?” 这时有小厮划了船前来,几个人载过去,立时小蝶把带来的食盒打开,放在雕花大理石桌上四盘精致的红豆糕点,又取出盏茶并两个青花瓷杯,最后两个盅子以及一小壶酒。 “嗬,你怎的拿得这般全?”郑普徙一看,倒是乐了,这小蝶想得真周到。 他瞧着小蝶勤劳能干的模样,突然忆起母亲曾说过的话。 君梓琳能够安然走到今日,全赖着这小蝶的照应与维护,否则一个傻子,哪里能够活得这般完整。说起来,不管是已故去的大将军府还是现在的郑家,对小蝶都该怀有感激之情。 “你也坐吧!” 见东西都摆好,郑普徙挥挥手,示意小蝶落座。 “奴婢不敢。”小蝶忙摇摇头,推辞不受。 若是只有小姐一个,她自是敢的。但是二公子在,她可不敢逾越。 郑普徙再三让她入座,小蝶坚决不坐,最后君梓琳出来打圆场,“二哥,你便让她站着吧,小蝶怕羞,不敢与美男子同坐呢!” “哦,原来我竟是个美男子呀!”郑普徙大笑,随即自己斟了杯酒。 那边君梓琳只是为自己倒满了茶。 此刻月上中天,兄妹二人一边吃着糕点,一面赏月,微凉的风吹来,袍服沙沙作响,风景宜人,气氛上佳。 “若是有人能来舞一场剑,那便更好了。”郑普徙朝四下一扫,这亭四面环水,到处都倒映着天上的月色,看得久了,便没了趣。 君梓琳闻言,忍不住打趣他,“那若是由燕捕头来舞剑呢?” “燕青?”郑普徙没听出妹妹的意思,只直摆手,“她自然不行,舞的剑难看死了!” “奴婢会一点把式,要不给小姐和二公子舞一下?”小蝶在旁说道,眼睛冒光,显然心情也极不错。 郑普徙又看了看,摇头,“没剑,怎么舞?” “便空手舞呗。” 小蝶说着,转身走到桌前面的一块空地处,站定之后,便一个身起,朝前伸臂,并弯腰,身板挺立而劲拔,突然旋身而起,朝前一跃,仿佛蝴蝶破茧而升。 “好好!” 郑普徙直拍掌,没想到小蝶竟有这两下子,真不愧是大将军府的人啊! 君梓琳也含笑看着,只是不太懂得古人的欣赏,这里没有音乐,配舞,小蝶在这里只空手练舞,瞧着很没劲。但是她身姿轻盈如蝶,舞姿虽有些生疏便却也曼妙,月下之蝶,的确别有一番风情之味。 “以前也没见蝶儿会跳舞,可能她是一直藏着呢。”君梓琳说道,却也拍掌鼓励起来。 “说不定小蝶会得更多呢,只是你没在意罢了!”郑普徙忙道,却是对小蝶的舞姿极为摧崇,连连说着话,“改日要配以乐曲,再找几名舞姬,到时小蝶便更美啦!哈哈!” 一套舞跳下来,小蝶身上起了汗,向坐上的二人行了礼,“小姐,二公子,奴婢跳完了。许久未跳,真是累呀!” “快说说,你是怎么会这舞的?”郑普徙忙问道,让小蝶到跟前来回话,并亲自为她倒了杯茶。 小蝶谢过后,喝了,开口说道,“有十多年了吧。奴婢曾经看过夫人跳,便学了。之后每每加以练习,以前小姐很喜欢看奴婢跳舞呢,只是小姐长大后便不喜欢,她喜欢跟别的人出去玩,奴婢便只能在后面跟着了。” 旁边的君梓琳听了,略有意味。 小蝶这话很有另外一层意思啊,这不会是在抱怨自己吧? 只不过是要嫁人,又不是生离死别。 君梓琳轻叹,这丫鬟满腹怨气呢,何况自己也没说一定要让小蝶嫁人呀。 “妹妹,小蝶这丫头很好嘛!”郑普徙回头,也送给君梓琳一道意味深长的话,并深深地睇了一眼过来。 君梓琳无语望天,自己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了,两个人一块埋怨她。 总不能等小蝶成老姑娘了再嫁人吧,到时候可就晚啦! 亭子内的三个人,一时没了话。 正在此际,突地传来道“嗖”的声音。 郑普徙陡然反应过来,猛地抓着身边的妹妹俯倒,并同时对远些的小蝶呼喝,“趴下!” 声落,只听见“叮”的一声,有箭矢从头顶滑过,钉在身后的柱子上。 然而,声音从此歇止。 郑普徙露了个头,往四下迅疾扫看,结果就看见丫鬟小厮们都完好无损,四下静悄悄的,这些下人根本没有所觉,除了身后的那根扎在柱中的箭矢,一切仿佛如之前那般。 “箭矢上有布条。”小蝶在旁提醒,并上前把箭拔出来,取了布条送到二公子面前。 郑普徙接过来,迅速扫了一遍,最后又将之送给君梓琳,“妹妹,你看看吧!” 君梓琳狐疑,接过纸条,垂眸一看,只见上面清晰地写道:“有案子,速来!” “瞧着像是本官的做风,有案子想让妹妹帮忙。但是我们面对面说话,完全没必要身只支箭来相告。” 郑普徙话才落,就听见一阵簌簌之音。 跟着一道黑影划过,他抬头一看,但见追魄从湖岸边纵身而来,到了面前,抱拳行了一礼,“王妃,那人乃是在对面的酒楼之顶射的箭矢,属下赶上前时,人已不在。” 郑普徙听后,忙去看那箭矢,只见箭翎轻捷而,箭身比一般的箭还要长。想必那射箭的弓,也不同于一般的弓,需要极大的劲力以及射箭人特殊的体质。 第953章 也是个风风火火的大男子 “你退下吧。” 君梓琳挥挥手,追魄垂头退了下去。 把那布条放到面前的桌上,君梓琳凝眉,“莫非是周烬送来的消息?” “可这绝非晋王爷的字迹!”郑普徙摇首,完全不赞同地说道。 “他可以请人代笔。”君梓琳辩道。 郑普徙笑答:“以晋王的谨慎,不可能如此,甚至是这种方式。” 最后君梓琳反而不辩了,只是回想起过往,周烬连他的事情都不愿意与她说,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加入他的案子呢。这本身很可疑,但是来者究竟是什么目的。想借周烬的名头,为什么不直接一点?还是说故意要误导自己? “会不会是世子那里?”小蝶猜测道。 郑普徙直摇头,“不可能。章世子忙得不可开交,他还不方便在这个时候生事。” 两人正说着话,便看见君梓琳正在反复查看那块布条。 “妹妹,你看出什么了?”郑普徙让人把灯笼拿得近一些,方便她看个清楚。 君梓琳将那布条铺平在石案上,仔细端详着字迹,确定在自己的记忆之中,并没有任何人,有这样的笔法。而如果是一个人,用左右手来写,则是很不一样,这样的话,反而无迹可寻。 这块布是丝绸,陵州城的布铺到处都有,范围太广,不好搜查。 想罢君梓琳抬眸朝着对面看去。 在这薛府的这个位置的对面,隔着一条窄窄的小巷子,便是一处酒楼。 如果站在酒楼的顶层,也许是能够看见这里的。 不管怎样,得先去实地走走看。 “追魄,我们去那酒楼屋顶瞧瞧。”君梓琳往暗处唤了声,追魄出现,两个人乘着小筏子,出了湖,离开。 郑普徙并没前去,命人去衙门唤了手下前来,暗中查找城中有特殊弓箭之地,以及身形乃至力量都异乎常人者,并在城门处设下暗伏,监视之。 想来,这样的命令,所起的效果也不大。 郑普徙也只是事后为之,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罢。 正在此际,他站在湖边处,回头瞧着那远处的酒楼,发觉那里有隐约的光火,想是妹妹所燃起的。一时他不禁后怕,想来之前他们在湖心亭跳舞喝酒,这一些全部都落入到对方的视线中,那箭矢若是一发三根,现在他们已经变成了三具尸体。 郑普徙一时又惊又气,想来一方官吏,本以为治理得很是安定,没想到危险即刻就在眼前,真是猖獗之至! 在屋顶的君梓琳,举着火把,查看眼下的痕迹。 对方十分精明,这屋顶乱糟糟的,现场被破坏。虽然如此,还是有蛛丝马迹可寻觅。 她沿着混乱,往场内试着凭规律,也跟着将场内抹了半圈,最后又停下来,把追魄唤来,让他学自己的动作,左右脚来回地划圈,在场内乱蹭。 结果蹭不到一半,君梓琳让他停。 “娘娘,怎么?” 君梓琳回他,“方才弄乱这场地的人,大约在九尺左右,是十分强壮结实的人呐。” “王妃是怎么知道的?”追魄不解。 君梓琳举着火把,往场内一照,指着不远处那些鬼画符似的抹印,“除非是用长棍乱抹,否则便是人为。若乃人为,身高必定在你之上,从步伐上来看,大约在九尺左右。” “那这个人武功高不高?”追魄听到王妃这样的话,一时也不禁有些吃惊,若是此人这般身高,又拥有很好的轻功,想必武功造诣也不会太差了。 君梓琳摇头,瞧不出来。 现在惟一知道的是,对方并没有杀人的打算,只有威慑。 那么以后会如何,全然不知。 尤其是那张字条,写得不明不白,实在让人没办法去猜测。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里,返回到清雅居。 郑普徙正在等着他们归来,当即便问情况。 大致把情况说了遍,郑普徙倒是安慰,至少又把范围给缩小了,当即将消息传达给手下人。 “今日便到此吧,明日还有事情要做。晚上都不要睡得太死,指不定那帮子人还会来。”郑普徙说着,便朝君梓琳道,“妹妹,我已吩咐小蝶把你的衣物都搬到我隔壁,咱们兄妹俩有个照应。另外,衙门的人来了大部分,若是有个风吹草动,必然瓮中捉鳖,你也别太害怕了。”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郑普徙等人这一晚上竖着耳朵听,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天刚亮,便急急起身,把值夜的衙役找来,问了话,又问了城中以及城门口,最后皆没有收获。 这把郑普徙给气的,敢情他一堂堂的父母,现在变成了水里的鱼,任人捏扁搓圆了。 在他的地盘,那些刺客如此嚣张,真是太可气了! 这日子,以后还怎么办? “查!翻遍全城,也要给本官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郑普徙怒叱道,在屋内气得走来走去的。 来回想了阵子,他把衙役们分成组,各司其职。 刚把这两拨人派出去,那厢燕青从外急急赶来,“大人,您快点去看看吧,事情不好了!” “何事?” “大牢内的那案犯,死了啊!”燕青触霉头地道。 昨夜才刚刚发生了刺客事件,转眼大牢里的犯人又死了一个,这究竟是怎么了。 君梓琳刚刚由外而入,听见这话,便说道,“死了什么人,我跟你去看看吧。小蝶,带上我的工具箱,咱们走。” 比起郑普徙的焦头烂额,气怒交加,君梓琳却是镇定非常,处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是还有一股淡然之风,完全看不出半点焦虑。 “妹妹你……” 在离开清雅居之后,郑普徙有些奇异地看着淡泊而敏锐的妹妹,她这性子,究竟是继承了谁呢。听说故去的君大将军,可不是一个这般沉着的性子,也是个风风火火的大男子。 “哥哥。” 君梓琳抬眸,却是啜了口茶之后,才接着道,“二哥你是一方父母官,平日里尽是这种事,还是平常心相待吧。” “妹妹你,这话好有道理啊!”郑普徙咂嗼了下其中的滋味,居然觉得很对。他奇异地望着妹妹,不知她这是从何处领悟来的心境历程。 第954章 解决掉蔺家那些神秘人 “多经历一番,便也都明白了。”君梓琳道,目光幽幽地看着马车窗外,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前世时君梓琳与郑普徙想法一样,临阵会很慌张焦虑甚至无措。但是事情经历得多了,总该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便是“家常饭”。 如果没有这些事情了,像他们这样职业的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所以,要习惯于这种生活,就像是每顿都吃饭一样。 而现在,事情有些与寻常不一样。只是因为,这事发生在了他们自己身上而已。 发生在自己身上,总是会比发生在别人身上要恐慌得多。 这也是兄长这般焦急的原因。 马车一路快速地奔往衙门,郑普徙看了看妹妹,回头又瞧瞧小蝶。发觉这主仆二人,竟然出奇的一致,没有像自己这般焦虑。 自己这知府大人,怎的还比不上两个小女子了? 郑普徙轻咳一声,干脆拿出自己当大人的架子,一层完好的保护膜在这里呈现,他自然是没有半点含糊,只是这心里依然有些不舒坦啊。 到达衙门之后,郑普徙首先下车,随后是小蝶持着小姐下了马车。 小蝶也不怎么太紧张,反正以往所有的事情加起来,也没有这回轻松,而且天塌下来有个高的人顶着,有这么多人呢,她不怕。 何况,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回不到那个,发生了事情,仅仅依靠自己保护小姐的,那些孤伶伶苦难不好熬的日子。 所以,无论怎样,现在都是幸福哒! 一路进了衙门,君梓琳等人先往大牢而去。 显然章世子那里也听到了消息,见君梓琳前来,他也跟着往大牢。 世子爷这回并不怕脏也不嫌弃,竟要到跟前去。 “世子殿下,您还是在外头等着吧,那个地方并不适合您前去。”郑普徙交待道。 四名衙役赶到近前,挡住了章世子的去路。 “若本世子硬闯呢?” 章睿苑有些不悦,他能看君梓琳验尸,那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居然不让他去看,给脸不要脸! 世子的侍卫上前,与衙役们对峙。 章睿苑凛冽地盯着郑普徙,要从他嘴里听到句服软的话。 可偏偏郑普徙根本就不给他,反而威胁道,“世子爷,您一身干净的衣裳,最好不要沾上污泥,否则的话,洗不干净可就怪不得别人了。还有,如果世子住得不高兴,干脆就从衙门里搬出去,本官不拦着!” 章睿苑现在有钱有人,侍卫的武功还高,对付几个衙役根本不成问题。 但是他想了想,发觉自己没立场。 如果把这陵州衙门给闹腾一顿,自己还没立场,岂非是坏了自己名声。 章睿苑很不爽,但却也没法子,现在冲突也不是他所乐见的。最重要的是威慑,使郑普徙不战自退。 但眼前这郑二公子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半点惧意都没有,反而还要死磕到底的样子。 一定是出了变故,才使郑普徙有这种反常的举止。 从昨夜开始,衙门内的人便有变动,一定是出了事。 “郑大人,你不要认为本世子是怕了。现在,给君王妃个面子,以后你胆敢再违抗本世子,说不定会令你脑袋搬家!” 章睿苑一阵恐怖威胁的话语,重重哼了声,甩袖带着自己人离开。 返回房间,章睿苑在屋内来回走去。 不多时柳栎赶了进来,一进门便面色灰败地禀报:“世子爷,搜遍全城,并没有单狭的踪迹!这个单狭,就好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无论咱们怎么找,她根本就没有踪影!” “可恨!” 章睿苑厉叱一记,面色突地铁青,额上的青筋也跟着突突直跳。 今早,他左右等不来柳栎。便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预感总是不妙,本想借着君梓琳验尸一事,将自己的集中力岔开,可是现在,还是被他给撞上了。 “单狭,也许根本就不在城内!” 章睿苑吐出一句话,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当初他是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是因为概率非常之小,所以他也并没有在意,直接就忽视掉。 现在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令他不得不去正视那些微的一点概率。 为什么会这样呢? 如果单狭没有在城内,那她是何时离开的呢? 纵然当初金铎把单狭给看丢了,但这也不能够造成单狭能够火速离开这陵州城的藉口。 何况在城门口,有他的人在暗中把守,单狭根本就没可能离开。 章睿苑眉心拧死,在屋子内走来走去,恨不得把这些个迷雾迷团统统撕烂! 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 城内没有单狭,如果是单狭一个人,她绝不可能走得这样没有痕迹! 她一定有同伙,一定有人在暗中帮助她! 那个人是谁呢? 究竟是谁在暗中与自己作对? 正在章睿苑头疼地思虑时候,柳栎小声提醒道,“前去边关的二人,并没有传讯回来,世子爷,是不是再派人去看看?” “可恶!” 章睿苑一巴掌拍到身边的桌上,瞬间桌子碎裂在地。 噩耗一个个传来,不仅单狭逃脱,就连派去边关的两个人,也没有消息归来。 送去的信件,也没有回复。 “啊啊啊!” 章睿苑烦躁得放声大吼,猛地起身,劈手将身边的床榻击成两半,饶是如此依然不解恨。 直到将房间内所有的东西都扫落在地,章睿苑这才痛快地舒了口气,心底的那股窝火,才稍微轻松了些。 解决掉蔺家那些神秘人,现在却又遇上了两个麻烦。 而另一股追杀他的人,尚还没有找到。 他离开这里,依然会面对追杀,再者还丢失了单狭。 柳栎胆战心惊的站在原地,不敢说半个字。 等待世子把火发完,他也只能在旁垂首听令。 “听本世子的命令,全力寻找潜伏在城内的另一伙追杀本世子的人,至于单狭,以后再论!”章睿苑思量良久,最后艰难地吐出命令。 放弃单狭,并不是他的风格。 现在他只是还没有头绪,给然想把人捉回来,也没有方向。 唯一剩下的只有先解决掉另一伙人,保证自己的安全再说。何况章睿苑也知道,这个陵州衙门,他是住不得太久了。 第955章 至少要让世人知道 也许他得离开,至少要让世人知道,他已经离开。 君梓琳验尸之后,净了手,迅速写了验尸结果。一查之下,发现这个结果,竟与当初从蔺家捉回来的那神秘人,结果相同。 还记得那神秘人也是死在大牢之中,且是什么都没有招认。 可是这个关于大理石案的凶徒,却是招认了一些。 君梓琳想不通,这两个看似毫无联系的人,怎么会有相同的死法?还是说暗中有人,上了瘾地想杀关在陵州大牢的犯人? 这也太搞笑了吧! 关于大理石一案,从头至必都是周烬在办理。 只不过最终收尾的却是自己与二哥。 其间祥实的资料,以及证据,人证等也都记录在册,无论是死去的还是在案的。 基本上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 陵州之内的大理石碎,基本被肃清。 所有的案犯也都被治罪,剩下的那些便是如今日死掉的这个案犯一般,有着累累恶行,待审理。 可既然案子已经大白,那为什么他还会被杀。甚至是死因与那神秘人一致。 君梓琳猜测,极有可能是与另一件没有浮出水面的案子有牵涉,才使得对方想要杀人灭口,以免再牵出另一桩案子。 另一桩案子又是什么呢? 与昨夜那个身高九尺的大汉射箭向清雅居,两者之间是否有牵连。 如今君梓琳迫切地想要确认一件事情,小二等人是否安然把她的命令给执行了。已经过去一日,再过两日,若是周烬不能够出现在恒州,那么她只能确定他已经出事。 并且将他的事情与那九尺大汉联系在一起。 这是君梓琳手中所掌握的所有线索,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下,只有不断的怀疑,再通过怀疑前去证实,才是她需要往前走的路。 ‘把尸埋了吧。’ 君梓琳朝左右的衙役吩咐一声,神色自若地为自己倒了杯水,默默饮下。 往四下扫了眼,不见二哥,问了人才知,二哥出城有要事。 “身边有没有人护着他?”君梓琳问追魄。 这个时候,二哥不能够出事。尤其是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 追魄告道,“王妃忘记了,郑二公子向来有贴身护卫在身边,只是一直没有启用罢了!” 郑家的人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就让儿子,来到这偏远的陵州呢。 虽然没有像晋王以及世子这般强大而华丽的侍卫队,但有一两个忠诚的手下,却也是不在话下。 一直以来,只不过是郑二公子没有派人上场罢。 毕竟是郑家的小儿子,怎么能舍得让他受伤呢。 君梓琳听后放了心,二哥有人保护,那便好。 “你去,传讯给小二他们,看是否能收到。”到现在还没有回音,君梓琳担心他们遇险。如果再没在回音,她将不再指望着他们。 “咕咕咕。” 追魄听令退下后,小雕便从外面飞了进来,站在桌上,一面伸展着双翅,一面朝拿它的翅膀拍打着君梓琳的脸颊,像是要摸摸美人骨般。 君梓琳被它弄得痒痒,便伸手捞它过来。 小雕不听话,震翅飞起,在空中盘桓了阵,直接落到君梓琳的肩上,拿那坚硬的嘴去啄她的耳朵。 “这里实在太乱太忙了,小雕,没人能顾得了你,你还是走吧。” 君梓琳伸手,拂掉自己肩上的鸟,起身朝门口走去。 小雕“咕咕”叫了两声,重新飞向主人,再主落在她的肩上。 下一刻它被君梓琳一把抓住,直接扔到了门外,尔后把门关上。 鸟都要回归自然,小雕还是过它自己的日子吧,反正羽翼丰满,也能自己找食吃,回到山林,饿不死它。 透过窗子,君梓琳朝外瞧了眼。 只看见这只大鸟在院子上空盘桓了数圈后,放声长鸣一记,尔后震翅离开。 君梓琳见它终是飞走了,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望着这蔚蓝的天,喃喃自语,“果然你还是喜欢天空,不喜欢我。” 追魄不一会归来,说是已经发出了讯号,现在只要等小二他们回复即可,需要一日时间才能得到消息。 君梓琳想了想,决定再回清雅居的湖心亭看看,找找线索。 坐马车,急急赶回去。 但是走到一半,马车再次被拦住。 “不会又是蔺小公子吧!”小蝶在马车内不由地说道,当下便跳下马车去查看,不一会返回来禀报,“小姐,这回不是蔺浩俊了,但是个更麻烦的,有人病倒了!” “是救还是不救?”小蝶苦恼地看着自家小姐。 生病也要病倒在小姐的马车前,小蝶直觉有猫腻,但是围观的百姓多,她们总不能把那病人扔一边,直接驾马车走吧? “救。” 君梓琳提了药箱,掀开辆帘,出门。 这时小蝶拦住她,因说道,“小姐,要不奴婢去看看,这明摆着是个圈套!” “即使是圈套,你也得知道是什么下的,又有什么目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有圈套便证明有机会。对方设计咱们,咱们为什么不能以牙还牙?”君梓琳淡定笑答,她还真怕今日这事是个巧合,否则她真的要束手无策。 没有线索,没有新的情况出现,她这样干熬,她自己就快要出问题了。 来个圈套,至少能让她会上一会,比什么都好。 “快起开,王妃娘娘出来啦!”有百姓大呼道,声音夹杂着惊喜,为能见到晋王妃而庆贺。 有人立即道:‘王妃娘娘会救人,知道那蔺小公子不,正是王妃给救活的!’ “那么今日这妇人的病,王妃也能救活?” 在这一道道的议论声中,君梓琳来到近前查看。 只见这妇人三十多岁,面色惨白,双眼紧闭,腹大如鼓。 君梓琳将衣裳撩开,并朝下轻轻一按,顿时就听见“噗”的一声,从妇人的屁股处,传来一记响屁之音,恶臭瞬间传满全场。 “都让让。”君梓琳皱眉往四下扫了一圈,尔后从工具条内取出银针以及药丸。 先拈碎了给妇人服下去,接着银针施出,分别扎向妇人身上各大要穴,并且直刺皮肉深处。 “啊!” 这妇人猛然张开双眼,死死朝天空瞪着,仿佛快要死了一般。 第956章 凶手不可能射击得如此准 四下的观客们一瞧,忘记了方才被薰得要死的臭屁,现在每个人议论纷纷,充满怀疑。 王妃这几针下去,还给这妇人服下药,不会是给你吃死了吧? 也可能是把妇人扎死了,否则这妇人怎么一直瞪着俩眼? 这明明是回光返照,快死啦! 君梓琳听到这些议论声,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往四下又扫了一眼,继而看见小团子不知何时从人群之后冒了出来。 有了这个小帮手,君梓琳倒也不再有后顾之忧。 当即招招手,让小团子过来,如此这般对他一番交待。 小团子机灵地点点头,拍着小胸膛保证,“王妃放心吧,我一定会办好的。” “嗯,到时你要记得躲避哦。若是吃不下饭,以后可不要来怪我。” 君梓琳交待罢,便转身上马车,小蝶提着工具箱也飞快上去。 马车在其后绕道离开,围观的百姓一个个傻了眼,不解王妃怎这样走了,这病人还躺着呢,怎么就不管了呢,不会是把人给治死了吧?! 方才听王妃对这小童交待什么吃饭的事情,不知是何意思。 “是啊,问问这小童,看看该怎么办!王妃跑了,可不能跑了他!” 百姓们跟着围上来,直接就把小团子,与那腹大如鼓的妇人围在了一个小小的圈子之内。 小团子见时间差不多了,当下便走近那生病的妇人,有百姓指手划脚责备他,“小娃儿,你能做什么,还不快点让人,把人治死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嘿嘿,老伯。我是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却是不知,但是你们马上就快吃不下喽!”小团子说罢,伸手在自己身上撕了一块布,把自己的半边脸给蒙上,慢条厮理的样子,令人简直莫名其妙。 在有人又发腔之前,小团子立即俯身,按王妃娘娘临离开前交街的,先拔掉这病妇人身上的两枚银针,并收手。再拔掉了分别放在曲池以及劳宫处的银针。 这时妇人那双直勾勾瞪着天的发直双眼,已经隐隐有了缓冲之气儿。 众人看到后,一时惊喜,连连等待着妇人活过来。 但就在这时小团子手朝着妇人肚腹处的一枚又长又软的银针触去,他小手猛的捏着银针往下一刺,就听见妇人倏地倒吸口气。 之后小团子眼疾手快,蓦地拔腿妇人肚上的银针,与此同时找准离开的空档,犹如一枚小弹丸般,倏地激射出去! “噗-噗-滋拉-滋拉滋--” 小团子一闷头跑出去十多步,饶是如此,耳边还响着那妇人放屁加拉屎的震耳欲聋的响声。 在此之后,便是将那妇人紧紧围成一团的百姓,他们呼天呛地的惨嚎与哀鸣之声。 每个人捂着口鼻,拼了命地往外抢,生恐逃慢一步,会被魔鬼给抓走。 可早已经晚了,那妇人屎尿屁齐喷,挨得最近的,直接被喷了一脸。 而即使是靠得远的,也是被那屎臭给薰得直接绝倒。 小团子高兴极了,一溜烟地跑远,想到王妃娘娘的交待,他不由地放声大笑。 马车内,小蝶咯咯咯笑了起来,直合不拢嘴。 君梓琳也一扫之前的阴霾,勾唇惬意而笑。 “小姐,原来那病妇人是患了排泄不通这症。这回把她腹内那些多余的物什都排出来,想必她就好了呢,小姐真是妙算啊,咱们没有沾到那些污秽之物,实在是幸运呀!” “只是可惜了那些围观的百姓,明明是一副热心肠,可却被喷得满脸屎尿,哈哈!” 君梓琳柔声解释,“当时我若是提醒他们,必会被他们反咬一口,认为我这是在故意让他们离开,说不定还会谋害妇人的性命。到时他们虽然嘴上不这么说,心里也会这样想。与其如此,不如让他们呆在现场,看个清清楚楚吧。” “小姐,您真是聪明呀!”小蝶由衷赞道。 君梓琳轻叹一声,她还以为是多么难的病症,更以为有什么艰难圈套在其中,但是太简单了,她甚至没有发现半点端倪。 也许今日这件事情,真的是一场巧合吧。 赶回到清雅居,君梓琳便往湖心亭而去,在白日里,再次查看这案发现场。 回头看那酒楼的屋顶,却是瞧得清清楚楚。 如果只是巧合的话,那凶手不可能射击得如此准确。 这件事情并非是巧合,必定是经过了周密的计划。 那么主谋是谁? 有谁会帮着他们呢? 酒楼的老板,还是说这酒楼的邻居? 不管怎样,都要逐一排查才行。 哪怕有一点线索,也不可放过。 “小姐,奴婢发现您那今日给那病妇人用的药丸,所剩不多了。” 小蝶关切地说道,“要不要再做一些?小姐写了药方,奴婢去把药拿来。”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君梓琳,当下打开药箱,并将那药瓶取了出。 只看见的确所剩不多了。 这药正是之前她亲自做的醒神丸。因为罗投他们拿到许多白甘果,她瞧着白放着也是浪费了,于是便做了一些醒神丸。 “小姐,怎么了?” 见小姐只发呆,却并不说话,也没有让自己去拿药的意思,她略略不解。 “还是别拿了,药铺也不一定有这种药。”君梓琳摇头,放弃了再做醒神丸的想法。 当时这白甘果便不易得到,药铺里面哪里买得到? 正说着话,衙门的人追了上来,这便禀报,“王妃有礼!大人要属下前来禀告王妃娘娘,世子爷后日将会离开陵州。” “知道了。” 君梓琳答应了后,让衙役离开,心下却暗自喃了一声,后日离开? 这章睿苑是打得什么主意,为什么要突后日? 本来前几日,他便能离开的,后日,是因为已经把事情做得完了么。 这时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道“咕咕咕”的叫声。 “是小雕!” 小蝶忙说道,当即朝外边看去,只见小雕正在低空中飞呢,围着马车,很是辛苦,它似乎不知要不要落脚。 “小雕快过来!” 冲小雕呼了声,小蝶忙忙地摆手,并张了张怀抱。 “咕——” 小雕模糊的发出道声音,跟着往后飞了一下。就在小蝶以来小雕不会进来时,君梓琳把她往旁边拽了拽道,“小心,这家伙要进来了。” 第957章 上面绣的字 果然,小雕蓦地一震翅膀,呼的一声,冲着里面便钻了。 “啪!” 小雕闯进来之后,忽地便看见自它嘴里掉出一样东西,落在了马车之中。 君梓琳拾起,小雕便被小蝶宝贝似地抱在怀中,喜道,“你总算回来了,我怎么到底都找不着你,小雕你干甚去了?” “咕咕咕咕咕咕!” 回答小蝶的,是小雕长长的叫唤声,仿佛是为了告状般,这只鸟突然扇动双翼,忽地飞到君梓琳处,落在她的脑袋上,它那嘴巴便啄了下她的脑袋。 君梓琳头皮一疼,伸手把小雕抓下来,交给小蝶,嘴里警告:“以后不准你没规矩,再往我头上飞,小心烤了你!” “咕咕咕咕咕咕咕!”小雕直嚎叫。 君梓琳这一番警告训斥,未料竟得到小雕长篇大论似的回敬,一时小蝶都傻了,继而哈哈大笑,“小姐,小雕在跟您吵架呢!您看看,小雕这眼睛都瞪圆了,麻烦了,你以后怕是得不到小雕的喜爱了哈哈!” “让它气吧,过两天就好了。”君梓琳看了小雕一眼,发现这家伙羽翎都跟着竖了起来,显然是生气非常。 无奈,她伸手想安抚一下这小鸟,谁料小雕“咕”的声,自嗓子眼发出道威胁的低吼,虽然没什么危险性,但也明显表示它不高兴了。 “好了好了,大不了以后都不撵你走了。”君梓琳轻叹,这只小鸟真是记仇,自己只是想让它回大自然,呆在人类的世界,难道要当一只送信专家?小雕一定也不会喜欢的。 “咕咕?”小雕冲君梓琳伸出脑袋,试探地唤了一声。 “嗯,以后再不撵你走了。”君梓琳发觉这小雕似乎能听得懂人话,可能是自小在训鸟师傅那里得到训养的关系吧。不过可惜的是,她却不懂鸟语。 “咕咕咕咕咕!”小雕又说了一堆。 可惜,君梓琳根本不知道它在说些什么。 小雕叼回来的这样东西,有点眼熟。 君梓琳瞧着像是剑穗。 之前罗投他们把剑押给公孙管家,便是那把剑上的剑穗。 问题是这剑穗怎么在小雕这里,它雕回这个,是想证明什么。 不对,它叼这东西,必定是想传讯。 否则也不会是此物,更不会是其他。何况小雕更不会来找自己。 莫非是想说,罗投他们还平安? 但追魄送出去的信,尚且没有被传回来,这个剑穗能够证明他们的平安无事么。 无论怎样,再等等消息,那便有眉目了。 回到清雅居,小雕欢快的在空中飞了阵子,最后落在小蝶怀中,并不时咕咕叫上两声,并拍拍翅膀,最后飞落小蝶的肩处,这才不动了。 君梓琳正忙活着,忽听到外面传来通报声,说是罗投他们求见。 新的下人并不知晓情况,君梓琳听到这个消息,却是大喜,罗投他们平安回来了! 把剑穗一收,君梓琳亲自出门,恰遇上罗投等人归来,不仅如此还有数名侍卫跟在其中,她搭一眼看去,发现小七与小五他们,全部都回来了。 “王妃娘娘,属下等不辱使命,完成了娘娘交待的任务!”侍卫们跪倒在地,俯首先礼。 “快免礼。”君梓琳大喜,跟着便让小蝶准备茶水,转而她唤众侍卫入内,让他们把情况说出。 “把剑穗给那只大雕鸟时,属下等人还没有收到追魄发来的信。待大雕离开之后,追魄的信才发至。属下觉得剑穗便能代表属下等人,便没有再回信!”罗投禀明情况,眼角的余光自然也看见了桌上的那剑穗。 主要是当时在路上,那只大雕鸟甚是烦人,他们快马加鞭,那鸟便在他们头顶上,不停地鸣叫。 罗投本是想取了石子,直接将这鸟投落,但多亏回来的小七提醒,说王妃娘娘也养了一只小雕,那时候的鸟还是只雏鸟,一下子飞到王爷怀里。 咱们王爷不知道情况,还把鸟给扔了,王妃为此大闹一通。 这鸟,王妃可宝贝着呢! 算来时间,那雏鸟也该长大了,虽然没有咱们头顶上的这只大,但也应该有些火候。 那时候罗投听小七如此说,便没有出手。尽管知道这鸟不可能是王妃的那只鸟,但出于同理心,便没伤害它。何况这鸟也没有害人之意,只是在他们头顶咕咕叫着,好像是来传讯。 几日找了茶寮歇脚,那鸟便飞落下来,在几人的桌子上停歇。 茶寮的老丈直嚷奇了怪了,这鸟居然不怕人,除非是胆大妄为,否则便是家养的。 罗投心里起了意,一把将鸟抓来,上下打量着。这鸟还啄了他一口,不疼。 但看见鸟腿上挂着一轻轻薄薄的丝绸,上面还精致地绣了俩字:小雕。 一时间,所有的猜测都成了事实。 大家都看了一遍,最后确定,这便是王妃养的那只小雕鸟,顿时谁都不敢再随便抓着这鸟玩,相反还给这小鸟喂水喂食的。 小雕鸟喝饱了水,震翅而起,朝陵州城的方向飞。不一会儿众人也起身,才上马,小雕鸟又飞了回来,咕咕叫着,似乎是嫌他们走得太慢。 罗投算计了日子,当下把剑穗给取了下来,也试试这鸟有没有灵性。 便将剑穗给这鸟叼着,让它回陵州城报信。 谁料这鸟拾了剑穗之后,竟再未回来。 一路上众侍卫不停地议论着,有的觉得小雕鸟可能是跑丢了,也许是在哪个旮旯里玩呢,也有的觉得它飞累了,可能找肉吃了。 如今罗投看见这剑穗,自然应了当初他所想,这小雕鸟的确挺灵性的。 便在此际,小雕从外头飞了进来,直接落到了桌子上,并“咕咕”叫了两声。 众人忍不住朝这只鸟仔细地看了一番,发现这鸟与之前所遇到的那只大雕鸟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它腿止的那轻薄丝绸,上面绣的字还是一样的:小雕。 可见这小雕的确是之前那一只。 众人看了这鸟如此有灵性,也都非常喜欢。只不过碍于王妃在此,便没有表现过多。 之后众人退下,只留了罗投。 小雕也飞出去,大概是在屋内玩烦了。 第958章 重新回忆了一遍 见这鸟飞出来,小七他们便冲这鸟招手,让它从树上飞落这边。 可惜小雕并不听他们的,与在外头不一样,在家里的小雕跟他们是陌生人般,理都不理会,很是傲骄。 “我上去抓它!” 小七玩起大喜,纵身而起,对着那树干一纵一起,再次跃起,伸手直抓那只小雕鸟。 “哇哇哇——” 冷然地,小雕鸟双翅震起,嘴里忽地发出嘶嘎难听的鸣叫声,浑身的羽翎都跟着倒竖起来,在阳光下,羽毛散发着金属的光泽熠熠生辉。 小六瞧了当场道,“完了,你把小雕鸟激怒了,它生气了!” “哇哇!”小雕冲天扬呼一声,在空中一震,猛然回身,冲着小七一记俯冲! 它姿势雄劲,一双漆黑的小圆眼睛散发着誓在必定的尖锐之势,浑身已初初具备了大雕鸟的掠食之性,那尖锐硬硬的嘴巴,与那双雄势凌厉的双眼,组成了一股属于雕的霸气凛然。 小七一看这鸟来势汹汹,这是要与他搏斗啊! 当场小七朝后看了一眼,发现王妃没有被惊动,他也起了意,要与这只小雕好生耍耍筋骨搏斗一番。 跟着小雕鸟已扑来,小七往后一扬,让出前方空虚,小雕鸟便趁势而来。 它却不知小七乃是故意让出,当下小七大掌伸出,去擒小雕鸟。 他自然没有伤鸟之意,否则在鸟扑近时,早一掌击了出去,就连出手擒鸟,也是轻手轻脚,不敢动用了真力,免得弄伤了它。 “哇!” 小雕鸟厉鸣一记,察觉人类扑来的手,并已经抓住了自己的翅膀,它凌厉的嘶鸣一声,扇动强劲的双翼,对着那手掌便反击回去。 “啪啪。” 小七被小雕拍了两下,手掌上辣辣地,不算疼。不过在鸟类来讲,这力气也够大的了,何况这小雕还没长成,属于幼小。这长大了的话,力气可能还大。 “好,小雕你用了全力了哦,小心我也施全力!”小七收手,对小雕发出一记警告。 “咕咕!” 小雕咆哮一记,似乎也在警告小七。 “在树上比不算本事,我们去地上。” 小七呼的声,纵身落到地面,小雕便展翅扑落到地面,对着小七的脑袋便是两翅膀! 才刚落地的小七眨眼就看见小雕飞了过来,兜头就挨了两下,眼前黑了黑。 小雕一朝得手,不敢猛攻,倏地又飞向空中,围着小七乱窜,它突然往下一坠,好像是翅膀受伤似的。 小七忙上前去扶,谁知这鸟蓦地震翼而起,张开嘴巴便啄了小七的手一下。 “好啊,你这只小雕,居然敢暗算我,你这狡猾的家伙!”小七大呼,却是扬起笑哈哈一乐,再次扑至。 他故技重施,猛朝前纵起,劈掌抓雕。 而小雕却是猛然一落地,由下朝上直冲,绕过小七的胯下,扑到小七的背上,“轰轰”便是两翅膀拍他后背。 小七“啊”的一声惨叫,捂着胸膛便栽了下去。 “呜呜?” 小雕见小七栽了下去,跟着便试探地唤了两声,见小七一动不动地,小雕飞扑到跟前,落在他身上,再度唤了声,“呜呜?” 结果小七还是没动静。 小雕正准备飞起时,忽地小七大吼一声,拔身而起,猛地把小雕扑倒在地。 “哇——” 受惊以及受骗的小雕一声长嘶,不停地扇动翅膀,但已经无济于事,小七已经将它牢牢地抓住了。 “哇哇哇哇哇!”小雕无比生气地抗议,嘶吼着要再来大战一场。 小七大笑,伸手指着小雕的脑袋,一下下轻拍,“小鸟啊小鸟,你要知道这招叫兵不厌诈!本侍卫已经提醒你了哦,是你自己笨嘛!” “哇哇哇!” 小雕大吼,依然很生气。 “怎么了?”正在这时,从紧闭着的门扉内,君梓琳走出来,朝他们看了眼,只见一人一鸟正玩得欢畅。 她不太赞同地摇头,“这一路波折,且去歇息,回头我还有事需要你们去办,走吧!” “是,娘娘。” 小七忙起身行礼,并一不溜神被小雕给挣脱了。 “哇——” 小雕显然很生气,刚一挣开,便对着小七脑袋狠狠啄了口,随后飞到高高的树顶呆着,再不下来。 小七笑了下,摸摸脑袋,离开。 “你也下去歇着吧,回头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先养好精神再说。”君梓琳冲身边的罗投道。 “是,娘娘。”罗投交待完事情便退了下去。 君梓琳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那封信,转身回屋。 将信打开,上面正是章睿苑的字迹,所写的十分清楚,乃是嘱咐边关的人,注意易容佝偻背的男子乃是当今晋王爷所化。 显然这在自己的猜测之内。 章睿苑已经猜到那人正是周烬。 还好,这封信没送出去。 只是有点不好,这封信既没送出去,但不知道收信人是谁。此人埋在边关的兵将之中,对周烬来讲,早晚是个威胁。 把信随手烧了,君梓琳闭了闭眼,方才的信,在记忆之中依然栩栩而存。 随即不由地想到昨晚湖心亭的那封信。 信上的字迹,是前所未见过的,会不会有可能是别的字迹所模仿成的。 君梓琳自认眼力还不错,但也鉴看不出。 思绪再度回到那具新死的尸体上,上面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衣物也都是完好的。 衣物…… 君梓琳搜罗着记忆中那尸上的衣物,仿佛是在查看记忆卡中的资料般,清晰而不混乱。 验尸时,所有的衣物都被祛除。 而且衣物也是她亲自脱下来的,尸体也是她亲手所验。 当时对衣物没有对尸体注意得多。 君梓琳此刻重新把目光聚拢到衣物上。 一件又一件的破衣,虽然出了破洞,但衣服的质量不错,属于上等货。 衣服上没有任何线索,那时候她将衣物扔到一边,没有理会。 而现在……君梓琳继续翻找着记忆之中的衣服,发现有一点是自己没注意的。 就像罗投从送信人身上搜出了章睿苑所写的信一般,她对死者所留下的衣服,还不够认真查看。 重新回忆了一遍死者的衣服, 君梓琳失望地发现,所得到的结果,与之前一致,并没什么有效的线索。 第959章 有没有相似之感 轻叹一声,站起身,君梓琳伸了个懒腰,并回内室要换件轻便些衣裳,小蝶见她忙活,当下抢过来,取了件衣裙为小姐换上。 “小姐,先不要伤神,事情总会解决的。” 小蝶说着,动作滞了滞。 “怎么?”君梓琳回头看她,就听她说道,“没什么,是小姐的衣裙开了道口子,以前奴婢怎么没发现呢?” 小蝶说罢再次将小姐的衣裙取下来,查看了下那道破口,又取了新的一套,为小姐更换。 随后她拿了那件破掉的裙子,便往窗口而去,借着外头的光,看那破口。 君梓琳走上前,但见是自己的衣裙处那缝合不太利索,扯开了。 在扯开的那处,有一个小小的布条,上面标识着乃是哪家绣坊给制成的。 将那小布条取来,君梓琳问道,“是不是哪件衣裳上都会有这样的布条?” “是啊小姐,如果是贵重的衣物,都会有的。说明乃是这家绣坊给制成的。”小蝶答道,并没在意。 君梓琳凝起眉心,慢慢地搜索着记忆中的线索,将方才死者那些衣物又过了一遍,发现自己漏了一处小小的破绽。 “快,回衙门!” 君梓琳大呼,当场朝外奔去。 “小姐,回衙门做什么,您倒是先跟奴婢说呀!”小蝶急忙追了上来,暗处的追魄也没停歇,马不停蹄地跟在娘娘身后,一行人半语未答,直接就奔向了衙门。 衙役们已经将尸体掩埋,那些剩下的衣物也都准备放火直接烧掉。若非是运尸时,把这些扔在另一处的死者衣物给忘记了,他们早把衣物埋进黄土了。 “快点,把那些衣物救下来!”君梓琳一进后衙,便看见那熊熊燃烧着的大火,她连忙伸手一指,厉喝道。 追魄犹如鬼魅般飘近,劈手夺过那衣物,并护了下来。 “王妃娘娘!”衙役们一见,顿时齐齐行礼。 君梓琳点头,就地把衣物放下,一点一点地查看。 在自己记忆之中,这外袍处的边角似乎有了破损。就跟自己那裙子一样,在边角处,那绣着小布条的地方有破损,似乎是绣坊在绣布条时,有些没上心,导致这个地方十分脆弱,一不小心便会弄坏掉。 小心翼翼地仔细搜了一遍。 最终君梓琳把那小布条找了出来。 追魄等人一看,立时瞪了瞪眼睛。 小蝶凑上来,小心翼翼地问,“小姐,这个能查出什么吗?” “不知道,但很有用。”君梓琳头也未回,冲小蝶吩咐,“拿工具箱过来。” 小蝶咬了咬唇,不自在地小声回,“来得急,奴婢没带。” 君梓琳失望地轻叹一记,借了把刀,将那小布条给切下来,放在手下一寸一寸地端详着。 尔后她将纸条交给旁边的追魄,并说道,“你来看看。” 追魄不解,但还是接了过来,那是一块只有食指大小的小布片,看起来极不起眼。 但是在这袍色的布片上,却有着似是字符的字样。 是以朱笔写成,并非是绣上的,且因为这衣袍磨擦,故而看不太清楚。可喜的是,这衣袍并没有清洗过,显然是主人第一次穿上身,因而尚留着一点痕迹。 断断续续的痕迹,组不成完成的字符。 可以想成是任何其他的字符。 追魄识字,但也不敢确定,究竟是哪个字符。 “把你能想到的字,都在这里写出来。” 这时就听君王妃吩咐道,追魄低头,就见她正拿着一根枯树枝,对着地上指了指。 只看见那地上已经事先写了四个字:風,亓;代,求; 追魄见此,却也是顺着这小布条上的断续的笔画所延伸出来的字。 他接过树枝之后,也对看着那小布条,描画出自己所想的,上面可能所写的字:川,木。 这小布条上有两个字符,但都是极断断续续的,想象的空间很大。 其中前面的字符有着断续的竖以及右边的一个竖弯勾的字迹。 而第二个字符,上首乃是个短横,中间似乎有点断续,之后便是左下的撇部首。 总之这些字磨损得厉害。 君梓琳将字记下,又问追魄,结果追魄绞尽脑汁也再想不出来。 返回书房君梓琳找兄长来写。 结果郑普徙写了几个,他乃是文人,想到的极多,前面的字分别是:媲,瓦,甓,釔;后面的那个字则是漆,期,欺。 “妹妹,你是不是想猜这两个字?” 郑普徙写完之后,就见妹妹执笔,把其他的字都写了上去,对着这几个字便研磨起来。 听见兄长的话,她摇了摇头,“不是猜字。” “那你是做甚?”郑普徙奇了。 追魄也很好奇,既然不是猜字,那为什么要根据这笔画来写字? 君梓琳不语,但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来。她分别将所得的几个字,按照之前那小布条上的字迹来描画一遍,其他的字横笔迹则是靠想象来填补。 最后把几个字放正,摆到桌上,将兄长找到跟前,让他查看,“二哥你看看这些字,有没有印象?” 郑普徙对妹妹往往独辟蹊径的举止,已经有些见怪不怪。 反正在查案方面,虽然他自认自己是堂堂的大人,也算是搏览群案,但是比起妹妹,他依然是要甘居其后的。 不过妹妹比他强,他也更高兴,这代表着能尽快破案啊。 “只是一些字。” 郑普徙摇头,转眸就见追魄欲言又止,他挥手命其说来。 追魄轻咳一声,不知自己说的对不对,因而声音有些小,“王妃,大人,属下觉得这几个字,哪两个字合起来,都不太像是绣坊以及做衣服铺子的名字,所以都不太对。” 他说罢,小蝶也认为如此,忙点头道,“小姐,正是如此,追魄大人说得没错!” 话罢,他们看着君王妃,想听听她的想法。 谁料君梓琳却是叹息一声摇头,无奈地看着他们,“你们来看看这些字,有没有很像?不是像店铺的名字,是像某种字迹。比如,像这个?” 她伸出手,慢慢的往袖口而去。 之后她取出了一样布条,摆在面前的桌上,与这些字符做对比,召这几个人过来看,“瞧瞧,只看笔迹,有没有相似之感?” 第960章 用银针也不管用 每一种笔迹都不相同,有时候君梓琳感觉这笔迹正像是大自然界中刮起来的风,刮南风与北风,不同,那风的味道也不相同。南风可以刮得很大,也可以是微风,但都透着暖意。而北风,可以小,但就算是微风,在冬日以及秋日之中,也会透着凉意。 风格不同,自然有所区别。 君梓琳想了很久,关于湖心亭的字条,结果什么都没悟出来,尽想这南风跟北风了。 这时郑普徙忙跟上前,把字条上的笔迹与君梓琳根据死者身上那几笔画,描画出来的几个字对比了一下。 “似乎是有点……像。”郑普徙皱眉端详。 小蝶两人也仔细看了看,立时点了点头,不错,是很像。每一笔一画,都透着股一样的味道。 像是那竖弯钩与字条上的“案”字中,其中的“木”部处的竖字一画,有些像,同样是竖型笔画再在末尾处弯钩了一点,仿佛是要带个小尾巴似的。 几个人轮番看后,虽然不能够全部确定,但这件事大致给了一个方向。 “大牢内案犯之死,与湖心亭字条有干系。把案犯生前所居以及行程调查清楚,以及他身上的衣裳在哪里购置的,都要查个明白。这有利于找到湖心亭的射箭之人,弄清楚他字条中的意思。” 君梓琳说着,朝兄长看去,“还有,大理石一案,我们认为已经进入尾声,但如果没有抓干净,那些余孽反扑,就会对官府造成巨大的损失。还有晋王那里,他是负责此案,难免不会被那些恶徒所记恨。查不清背后的余孽,晋王的安全便不能够确定,必须得抓住背后的黑手,,到了晚上我们才能安然入睡。” 在屋内思量的郑普徙微微颔首,从某种意义上是结束,但实际上还不曾结束。 依然有人在暗中捣鬼。 “我让他们去查查那死者的家乡等,有新情况,到时候再说。”郑普徙转身走出去。 君梓琳坐在桌前,盯着面前的这些字符发呆。 想到自来到陵州后的经历,想到原秀才一案结束后,接踵而至的便是这些。 不管是章睿苑的到来,还是那已经离去的单狭,伴随着神秘的宝藏。陵州城一时间杀机四起,时而流血。 其实这些事情,君梓琳就没有真正将他们理清过。 那暗处的人,也没有真正冒出过头。 而露脸的人,也都一个个死去,背后的大佬从来没有浮出水面。 得想法子将那些人揪出来,才能彻底铲除罪恶,还百姓一片宁静的天空。 回去的路上,君梓琳抱膝坐在马车内,凝望着四下,默默地出神。 小蝶不敢打扰她的思绪,也只是安静的伴在一边。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小蝶忙掀开车帘,还以为会又遇上生病之人,但却是马车夫下来重新套了套马,回头一笑,“这马儿闹性子,没事!” 在这当空,君梓琳伸手,把身边的马车窗帘掀起来,目光沉静地望着外面的风景。 这条路走了不下几十遍,这里的店面,以及从铺面里面进出的人,每一回,只要君梓琳看过,便能根植入记忆之中。 她抚了抚额,有点头痛。 大脑中的记忆太多太细,随便翻出一件,要问曾经所住过的太师府的院子,闺房内那桌子下面第二个抽屉内,有多少裂缝,君梓琳也能清楚地答出。 她微微眯起眼,望着窗外的风景,看见那客栈的小二又迎来送往的。 身边小蝶说道,“小姐,方才奴婢还以为马车停了,又会有人病了,请您医治呢。” 君梓琳笑了笑,摇头,“哪里有这种事,不过,如果还有的话,才是真的怪了,对方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谁知她才落下,就看见那客栈的小二突然就奔了出来,仿佛是发生了要紧的事情。 随后便在客栈门口跑出来两个人,中间还架着一个大汉,一路颠波着。 小二便忙活着找马车,街头,这小二汗都冒了出来,左右查看都没有马车,急得要哭了。 那被架着的大汉不停地呕吐,嘴里的污秽之物喷了满地,那些本来要进客栈的客官们,顿时都纷纷避让,绕道而行,自然也不肯再进去。 君梓琳手托着下巴,就这样饶有兴趣地扬起眉,静静地望着那焦急不已的小二,以及那病倒的大汉。 果然不过两个转头的时间,小二突然就发现了停在这里的马车,继而越过了街道,并奔了过来,想让这马车载那病倒的大汉一程,好送去看大夫。 君梓琳的马车,并没有标着王府的牌子,连官府的牌子都没有。郑普徙的马车,她也不曾使用过。 自入了陵州,便一直使用这惟一的一辆普通的马车。 但晋王妃出入陵州,进出衙门,有心人只要查看,便必定能够看出这马车乃是王妃所乘坐的。 而赶来的这小二,则是一点都没有这种意识,似乎只是将这马车认作了普通的车。 小蝶听见这伙计小二的话,立即返回到马车内相告,只是却失笑了,“小姐,今日又有人想请您瞧病,您说这事他巧不巧,怎么每天都有,以前怎么没这样。” “这正是问题所在。” 君梓琳起身下了马车,回头看向小蝶,“可惜,你今日没有带药箱,看来这个病人不那么走运了。” “那该怎么办?”小蝶连忙追上去,小姐什么都没有,可怎么治病呀。 小二本想用马车拉人的,谁想到自马车内迈步出来一名绝美的女子,一时他呆了呆,但还是救人要紧。 在被告知眼前的人是可以医病的,小二打消了送大汉去医铺的打算。 返回到客栈门口,一片令人作呕的呕吐物摆在台阶上,君梓琳诊脉,并翻了翻病人的眼皮,一连贯动作看下来之后,她从腰间取出银针,但是银针并不多,便抬头朝四下一扫,这一扫看,使她心里微微一顿,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再取些银针来,他的情况很紧急,快点!” 小二听后忙去问掌柜。 旁边有人说道,“只用银针也不管用,还是赶紧的快点,煎药给他吃,先止住他的呕吐再说啊。” 第961章 反正也不着急 “是啊,小二快点去找药。” “咦,这位女大夫要不你开药方吧……” 药方? 君梓琳闻言,再度仔细地诊了诊病人的脉向,面上无色,心下已沉。 不大会儿小二取了银针,又取了笔墨,让君梓琳开药方,他好去抓药,先救活了这位客官再说。 随后,她开了药方,让小二去拿药。 病人又吐了口,之后便恢复了安静,眼皮能撩开,看着好了那么一点点。 不多时小二又跑回来,手中还拎着药,赶紧下去煎煮给病人喝。 君梓琳等了一会儿,看见没自己什么事,便拍拍衣裙走人。 “这么美丽,瞧着像是晋王妃娘娘啊!”她一走,客栈有的人便识出她。 有人立即接道,“听说昨日王妃娘娘也治好了一个人,你说怎么每天都出病人啊,是不是都想让王妃娘娘亲自医治呀。” “这还用说,王妃娘娘是活菩萨呗,有病自然都找菩萨!” 渐走渐远,小蝶却是把这些好听的话放进了心里,笑着夸小姐,“都称你是活菩萨呢!” 君梓琳冷嘲地勾起了唇,“是啊,可是菩萨都不是活生生的人。” “小姐的意思是……” 小蝶听出这话不太吉祥,忍不住问道。 连路人都能瞧出这其中的规律,君梓琳自己却瞧不出来,岂非是太傻了。 “快点回清雅居。”君梓琳低声命令,不再多言。 马车飞一般地跑了进来,很快便回了府地。 君梓琳站在清雅居门口,皱皱眉,继而朝内走来,望着这偌大的院子,奴仆却是几个,怕是走上半日,也不一定能够走完这院子。 所以,也就不能怪人家潜进你的院子,做一点不为人知的事情了。 去厨房找了一些炭块,君梓琳拿了个硬板板,直接坐在院内,在板板上速写描画起来。 追魄往那画板上看去,只见一个面目粗犷,樵夫打扮之人面孔便出现在画板之中。 之后随着王妃手越来越快,这个人面部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抽空,君梓琳偏头看见追魄在身边,送道,“去把小六叫来。” 不一会儿小六赶来应命。 君梓琳把已经画好的人像递给他,“你去找找这个人。” “此人活动在客来客栈的周围。你去找找,若是看见人,不要打草惊蛇,先跟踪他,你与小二两个人轮流追踪此人,直到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君梓琳交待罢,小六抱拳行礼,离开了。 “小姐,这个人是谁呀?”小蝶端了干净的水,先为小姐将手上的炭块灰渍洗掉。 “两次出现病人时,同时出现的一个人,这个人一直做樵夫打扮,似乎是想误导咱们,他们来打柴的,只是路过送柴。且此人每回出现的时间不过是三个呼吸之间,便会消失。”君梓琳皱眉回忆着上回看到这樵夫的情景。 那时她给病妇人扎针,并抬头扫了眼四下,这个樵夫便在人群的末端。 极不起眼,似乎是刚刚路过。 而这一次,君梓琳抬头扫看四下时,也看到了这樵夫,他正挤过人,往客栈内走去。 画面在脑海中十分清晰,乃是同一张脸,可惜出现得很快,消失的也很快。 “那时,小姐该去让追魄大人去找他的。”小蝶说道。 君梓琳也考虑到这一点,不过她认为,既然对方这样匆匆来去,只说明其一,他不想让人发现,并且认为没有人发现他。所以,将他抓来拷问,不是办法,顺藤摸瓜才是正道。 再者,追魄虽然也隐藏在暗处,但是他没有注意到有这么一张脸。 靠口头表达,实在是太弱了,何况在场内有数名樵夫打扮的人,显然对方早有准备,如果贸然让追魄去拿人,非但已经暴露了自己已经识破他们之事,更重要的一点,对方不太可能如此再轻易现身。 好容易把蛇引出洞呢,怎么可以就此失去足迹。 见小姐并不再说,小蝶就没敢再问。 只是追魄在旁边却是凝眉思量了阵,结果却是失败。他明明是在暗处守侍着,可是却没有看见王妃娘娘所画的这张脸,是他的注意力不对么。可是王妃也太敏锐了,她居然如此轻易地就发现端倪,找到那嫌疑者。 “走吧,回屋。” 君梓琳净了手,回头看了眼追魄,很是温和。她的意思很明白,不让追魄再想这事。 反正超强记忆力,也不是一件好事。 她所依仗的也不过是这种记忆力,是种优势,却也是种痛苦。 当大脑内存用完之后,君梓琳不用以后会发生什么。 而一旦清空,对她来讲将是灾难性的爆发。 也许会重新变成个傻子。 君梓琳摇摇头,不肯再想以后的事。以后,就留待以后再解决吧。她驼鸟心态地想着。 “咕咕咕!” 刚到了前院,就见小雕扑过来,直接冲向君梓琳怀里。 君梓琳对这只调皮耍赖的鸟,实在是没办法。当即伸出手臂,这鸟便抓住了她的袖子,站在她的手臂上,嘴里还不忘“咕咕”叫了两声。 实在没时间逗它玩,君梓琳让它去小蝶那里,没想到这只臭鸟死赖在这里,动也不动,小脑袋往四下转动,根本就不下来。 无奈,君梓琳只得带它进了屋,这样伸着手臂,还承载着小雕这鸟身重量,实在是乏力,她甩甩袖子,小雕“呜”了声,站不住了,直接飞出去,谁知在屋内转了一圈,又落在君样板肩上。 君梓琳:“……”这鸟是吃错药了吧,不找小七玩去,竟赖在这里。 它在这里,她都不能好好思考了。 转而她吩咐小蝶去将罗投他们找来。 君梓琳倒了杯水,喝了一半,放在桌上,小雕便扑棱着翅膀跑到桌上,就着她那一半水,一点点饮了起来。 看它喝得实在多,似乎是渴得紧。 君梓琳把它脑袋揪到一边,重新倒上了满满的一杯,推到小雕面前,让它继续喝。 茶水是温的,小雕却不动了,可能是嫌太热。 “那你就等会再喝吧,反正也不着急。”君梓琳拍拍正眼巴巴看着水,却又喝不到口的小雕,柔声交待道。 第962章 风土 “呜呜呜!”小雕叫了几声,围着那茶杯便转悠起来,仿佛很无助。 “过一会儿就好,你急什么。”君梓琳抚抚小雕的羽毛,这小家伙还不让她碰了,一抬翅膀,将她的手给拂落。 君梓琳摇头,只得收回手来,“坏脾气的小家伙儿。” 这时罗投他们进来,行了礼,听令。 “上回你们去弄白甘果,在哪里,全部都摘光了么?”君梓琳见他们来到,便问道。 罗投等人互视一眼,不解王妃为何这般问,但他们还是老实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听罢话后,君梓琳起身,思量。 旁边的小雕“咕咕”欢叫一声,继续喝它的甘霖。君梓琳偏头看守去,目光却是透射过它,看向了远处。 方才她想到用药。 这两次给病人所用的药,其中都包括含有白甘果成分的醒神丸。 这是巧合呢还是巧合? 第二次,便是方才那大汉的时候,君梓琳没有拿药箱,是以没有给那大汉用上药。但是之后开具了药方,上面虽没写白甘果。但君梓琳知道其实,也是可以用白甘果的。 而且使用白甘果,效果最好,消除病率也最快。 这白甘果乃是易容术之中,使用最频繁的药物。但同时也具有治病的功效,是难得的好药材。 两次用药,都能用到这白甘果,君梓琳想不怀疑都难。 “崖县?” 君梓琳重复着罗投所提到的这个地名,原来崖县之中,有白甘果,罗投他们从那里弄到的最多,几乎弄了一整袋子回来。 白某果乃是青青的果实,就像是还没有成熟的苹果一样。 别看它长得大,其实药用的部分却不多,是以弄了一袋子,所产生的药,却也不过是制作一瓶清醒丸的量。 “咕咕咕。” 这时小雕喝完了水,震翅飞了过来,在屋内盘桓了一阵,到了院中。 君梓琳望了它一眼,正琢磨着这崖县之事,目光落处,就见外头的小厮引着衙门的衙役赶进了院内。 “王妃娘娘,属下传大人令,晚上可能不会回来用饭了。”衙役远远地看见王妃在屋门口,行了一礼,便将来意说明。 说完之后这衙役便打算离开。 “是有何要紧事?” 君梓琳问道,站在门口,看着那衙役又转回身,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不必有压力,发生了什么事,直接说就行。”君梓琳冲他缓缓的一抬手,示意他不必隐瞒。 衙役面有灰败之色,吐了口气,声音也很有抱怨之意,出声说道,“这件事也实在发生得很不是时候,在邻县死了个乡绅,死因蹊跷,这不那县官无用,大人要亲自前去。可是娘娘,衙门内的事务繁忙,大人实在脱不开身呀,可大家都劝不住。” “如今正整装待发,就等属下回去后,一同去那邻县呢!” 因为这衙门内接二连三地发生事情,衙役们已经连轴转了。之前受伤之事的那些人,也都在伤好了一些后,也赶紧的忙活起来。纵然如此,也还是不够的。 他们这些人,也实在搞不懂,究竟是捅了哪个马蜂窝,怎么就不能让人闲个一两日呢! “哦,那你下去吧。” 就在身后的侍卫认为君王妃要插手这件事时,就听见王妃娘娘轻轻地一挥手,让那衙役退下了。 衙役呆了呆,他还以为王妃真的会帮忙呢,没想到只是问问啊。 嘿! 衙役抱拳行礼,转身回去时,嘴里喃喃摇头,“崖县也离得不近,这回可要吃苦头了,要带点干粮在路上吃。” “崖县?” 君梓琳耳尖,听到这衙役的话,刚要开口叫住他。 那衙役却已然走远了。 罗投也听到了那衙役说“崖县”之类的话,他看看王妃,又看了看那衙役,觉得这回王妃可能会改变主意。 果真不过呼吸之间,王妃已下令:“收拾收拾,咱们也去崖县。” “小姐,去崖县做什么,因为白甘果么?”小蝶问道。 “去崖县看看那死者,分兄长分忧。”君梓琳如是道,没有把自己的怀疑道明白。 这回要与兄长一同前去,如此才能不引得那暗处之人的怀疑。 毕竟无故死了人,官府前去调查,却是正常的。 简单地把工具箱收拾了番,东西都已备齐,君梓琳穿上了利索的男袍,稍稍扎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并没有刻意易容,路上带着罗投以及追魄便赶上了那衙役。 本以为二哥是骑马前去的,谁知顺着前去崖县的路看去,但见一辆官用马车,并四骑,在路上快慢适中地走着。 往那四骑看去,没有二哥,看来他是在马车内的。 君梓琳上前,那衙门的手下见了行礼,被她免了。转手打开马车帘子,她直接从马背上,跳到了马车之内,发出“咚”的一声响。 还在眯觉的郑普徙,猛然被这道声音给惊得几乎要跳起来,睁开便看见妹妹做男子打扮,正在自己的马车内。他捂着胸口,连连说道,“妹妹,你差点吓死我,你知道吗。你怎会来,也要去崖县?算了,你还是守着这陵州城,若有事,还能有个接应,快回去吧!” 郑普徙是真心没想让君梓琳前来,派衙役去清雅居,也是为了说一声,免得晚饭时,妹妹还要等自己。 “我去崖县查点事情,顺便搭你的车前去,不是去帮你。”君梓琳简练地说道,并朝外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那衙役说崖县离这里不近,“这个速度下去,到了崖县得什么时间?” 郑普徙听后他朝左右看了看,仿佛是刚睡醒时的表情,继而便掀开车帘子,把第五木叫到跟前,“你说说,到崖县,什么时候能到!” 说到最后郑普徙都不耐烦了,气得狠了,差不多要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 “还有,崖县的具体位置,还有风土人情…你进来,一块都讲明白,让本官一律清楚清楚!” 郑普徙说完话,第五木缩缩脖子,大人心情不好,他不敢多话啊。没得哪句话说得不对,会被大人训斥的。 他回头看看王妃,很有些询问的意思。 第963章 这件案子您有头绪了 “你进来吧,慢慢说,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君梓琳心平气和地说道,完全没有兄长的烦躁。 第五木说的时候,郑普徙就闭上了眼睛,继续睡,但已经睡不着了。 从这里到崖县,快马一个时辰,但像大人这般慢行马车,要多花上一个时辰。 君梓琳一面听第五木说情况,想到时间不等人,现在已经是周烬离开的第二日。她的时间不多,所以不能够把时间耗费在这种慢行赶路上。 掀开车帘向车夫命令,全速赶马车,走最大的路,让马路最快。 马车夫听从她的令,立时答应一声。 就听见一记鞭响,那马儿嘶鸣一记,猛然间朝前飞奔发足狂奔。 身后的马车骤然一滞,顷刻间,被马儿拽着如飘摇的破船般,颠颠荡荡的在大道上飞驰起来。 郑普徙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要被颠出来了。 他猛地睁开眼,朝身边人瞪去:“妹妹,为兄的腰快断了!” 君梓琳也不可怜他,只回敬,“快断了,却是还没断。二哥你又不打算成亲,还要这腰做什么,就这样受着吧。” “你……” 郑普徙心里憋着火,被妹妹怼了顿,一时没处发,只得在马车上强忍着。 可这马车快得要飞起来,比骑马还累。 他本是想在马车上睡一觉,醒来就到达崖县了,谁料到半路杀出个妹妹,自己无论怎么着都睡不好了。 马车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到达崖县。 郑普徙扶着自己腰,旁边的第五木扶着他,从马车内满脸郁卒地走出来。 这崖县小县令早早的就带人来等着,合计着郑大人一定会早来的,如今果真没有猜错,当下率身边的人前去迎接。 郑普徙面色不善,见面便摆了张棺材脸,语气也十分不好,“桥大人,这崖县风土人情向来很好,你在这里也做得很不错,突然死了个乡绅,桥大人怎么不及时查办,还让凶手给跑了呢!” 这桥大人本来觉得死的乡绅没什么问题,但是人死之后突然乍了尸。 这可把桥知县吓得够呛。 一时想到那位破了原秀才这么多年积压疑案的郑知府,于是便报了上去。 今日知府前来,桥大人一面想好好地招待招待他,一面也想尽快把这案子给办了,弄得人心惶惶,搞得他都吃不下饭了! 可哪想到,知府大人一来就数落他,而且这郑大人脸色很不好看呐! 桥知县敢怒不敢言,只能憋屈受着。 但是他心里却不屑极了,这郑大人不过是破了一件积压的疑案,就自认为了不起啦!不过是被皇上赏了一点水果嘛,就觉得自己是人中龙凤了。 年轻人,真是不自量力!不知山高海深! 桥知县对这郑普徙如此骄傲自满,颐指气使的态度,很是不屑与不满。他深深觉得,这回郑知府一定会跌脚的!到时候有自看笑话的。 桥知县陪着说了许多客气但违心的话,发觉最后还是没能把郑大人给哄开心。 这郑大人如丧考妣一样,实在很难哄。 把范捕头找来,让他向郑知府说明情况。桥大人便借口准备接下来前去死者府内,便下去安排了人。 “事情是这样的。”范捕头将事情的来拢去脉都说了一遍。 当初那张家的老爷,本来是因为吃了药而死,后来在丧事时,便突然炸尸,逃出了棺材。有人来报案,范捕头带人去查,终于找到了尸体。虽然现在还没有再炸尸,但这样放着很不安全啊,现在所有人都要求把这盛着尸体的棺材埋进土里。 可是大人担心,万一尸再从土里蹦出来呢,到时候还不是一个样么。 有人建议把尸体给烧了,可张家不愿意。 这一来二去的,大人也没有办法了。 君梓琳在旁细细听着,并不作声。 兄长郑普徙听后,着重问了几个点,张家的人际,家宅所在,以及所喝的药。 最后范捕头说不清楚,便邀郑大人等亲自前去张家,到时候再细说。 见郑大人点头,范捕头忙说道,“请大人稍待片刻,属下先准备一番,到时候以免会引起不安。请大人稍待!” 之后范捕头快步离开,屋子内只剩下郑大人一行人。 “这知县大人怎么一去不复返了,明明说是去准备的,怎么到现在都不露面?”第五木嫌怪地说道,自家大人都来了,这知县大人居然跑了。难道不知道自家大人是替他分担忧愁来的么,一点不懂事! 郑普徙抬手,让第五木闭嘴。 他偏头看向君梓琳,说道,“妹妹,这案子有点悬乎,难怪桥知县这个蠢货一点办法都没有。依本官猜测,这个笨蛋必定是想尽法子不去张家了。” 而不出所料,郑普徙话音刚落,从外头急急奔进来一名小厮,见面便道,“大人,不好了。我家大人他不小心摔倒了,磕破了头,到现在还晕着呢……” 郑普徙不语,只抬手让第五木替自己开口。 “既然知县大人去不了,还有范捕头,便让他带我家大人前去吧!”第五木宽厚地说道,小厮听了连连感激点头,并再三邀请大人回来之后,必须要去老爷府上用晚膳,都准备得好好的呢。 那小厮离开,第五木也瞬间垮了脸,朝自家大人无奈地看去,“还真被大人说中了,这个桥知县,忒不负责了!” “他这是怕。” 郑普徙满脸失望地摇头,“方才他迎我进来时,便一路支吾着,虽然有说案情,但描绘得十分模糊,不够具体。我问他话,他又回答得不其清楚。可见他是并没有去过案发现场。” “明日,就把这件案子结束掉吧。” 冷不丁地,众人听见君王妃说道,不由地连连称奇,朝她看去。 明天就能把这案子查清楚?? 第五木反应过来,用一种极度崇拜的目光看着王妃娘娘。 “咱们快点去,抓紧时间。”君梓琳抬眸朝场内的人看一眼,她率先走了出去。 罗投紧随其后,开口问道,“王妃,这件案子您有头绪了?” 君梓琳翻身上马,“没头绪,到现场再说。” 第964章 回头看范捕头 既然没头绪,怎么能说明日就结案呢?罗投暗道,但他总觉得王妃胸有沟壑,她必定是有法子的。 范捕头赶来引路,其间还有两个衙役,跟在范捕头的后面,几个人每人拎着两把兵刃。 腰间的是大刀,手中拿着的则是把木剑。 第五木跟上来,与其中一衙役走在一块,问起这木剑的作用,那衙役鬼鬼祟祟的,压低声音好像怕谁听见似地回他,木剑乃是桃木剑,用来杀邪祟! 他还从胸口内掏出三张黄纸符,神神秘秘地道,“这可是我从王大仙那里求来的,百试百灵。再炸尸,直接用这符纸挡着,那尸体便看不见你,不会找你索命!” “王大仙顺道送给我两张,算你五两银子,都拿去吧!”这衙役说着塞给第五木两张,转手便要银子。 第五木皱皱鼻子,把两张符纸从身上拍落,不感兴趣地道,“你自己留着吧,莫名其妙。” “喂,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那里邪得很,到时候你可别后悔,五十两银子都买不回来!”衙役在后头直吵吵,第五木只当没听见。 几个人很快进了村里,只见这村内家家闭户关门,小土路上,连个人都没有,一阵风吹来,弄得人后脊背发凉,心里直冒凉气儿。 范捕头带着俩衙役当场便拔出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又将那画着复杂圈圈的符纸高举面前,一副要抵挡凶鬼的窝囊样子。 郑普徙瞧着头疼,冲第五木道,“把那些东西都毁了,怪力乱神!” 第五木闻言,忙上前,从几个人手抽出符纸,直接撕吧撕吧,扬洒在空中。 “喂,你干什么?!”范捕头大吼,目眦欲裂地冲上来要跟第五木玩命。 其他的两名衙役也上来掐第五木脖子。 “住手。” 郑普徙冷冷地喝了记,把几个人给喝得停了手,范捕头回身哭丧着脸拜道,“郑大人啊,这可了不得,会死人的啊,千万不能不信啊,要不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您瞧我家大人,他都不敢来啊!” 另外的衙役俯身可怜巴巴地捡拾那碎片符纸,一面心疼银子,一面又很惜命。 这般下去,他们非得把命给搭在这里不可。没有符纸,只有桃木剑,挡不住鬼啊! 郑普徙拧眉,满面不悦,朝前指指,“本官与你们一同前去那张家,现在你们在后面指路,这可行?到时候鬼来了,先杀了本官,你们可都放心了?” 有这帮手下人,真是心力交瘁。 “大人言重了,属下自是要带大人前去的。”范捕头苦丧着脸,只能硬着头皮朝前走。 但他绝不会比郑大人多走半步,到少要与郑大人在同一水平线上走路,绝不会多前进一步。 身后是两名衙役,各自举着桃木剑,随进护备着。 罗投瞧着这些个捕头衙役,吓成这种模样,一时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小地方的人,这般没见识,也属正常。 君梓琳始终没说话,目光四览,把这里的环境收入记忆库,随后在经过的每家每户时,也顺道看一眼。 因为骑在马上也有高低视线的差别,她改而步行,马交给罗投牵着。 这一路上如同防着饿狼进袭般,君梓琳感觉走得比那蜗牛还慢,好在是头一回前来,可以让她把四下的情况都验查一遍。 再者,有这头一回,下回便再不必让这些无用的衙役带路了。 这时罗投朝着这村后的那片碧绿山处指去,低声告道,这里便是他们上次所采撷白甘果之地。 当时白甘果的采撷,在陵州城内外都有,但是数量极少。 而更多的则是在这里采摘回来。 “过会,我们去这碧绿山瞧瞧。”君梓琳颔首,把这座山留意了下。 走了有三柱香的时间,几乎是一路挪着到达了张府的外围。 君梓琳就看见,在这张府的四下有许多的邻里,但是现在门户大开,与刚进来这里时那紧闭的门记不同,“大人您不知道,与张府住得近的人家,全部都搬走啦,大家都怕晚上被鬼给咬死!” 果然如这范捕头所讲,这周围的确是空了。 “那么张府的人呢?” 范捕头连忙说道,“留下两个胆大的看家护院,但也只是在白日里,晚上是断断不敢的。” 随着范捕头说完,他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那意思是让郑大人先过去。 君梓琳瞧向那张府,只见从眼下为止,到张府有三丈之距。这范捕头便不走了? 随之郑普徙下马朝步行,往张府走去,继而是君梓琳等人也跟着。 他们在前头走到张府门口,范捕头与两个衙役还站在原地,正伸着脑袋打量着他们,那意思似乎是想看看,有没有出事。 想必,出了事,这范捕头必会带着俩衙役,拼了命地往回逃。 君梓琳垂了垂眸,不予置评。 郑普徙则是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向第五木勾勾手指,让他来说。 “没事,大人请你们过来呢,快过来吧!”第五木只得冲范捕头喊话。 但是对方依然磨磨蹭蹭地不过来。 “大人说了,你们再不过来,每人打三十大板,罪名便是诓骗大人!”第五木喝道。 这声音一落,范捕头等人便苦巴巴地,极不情愿地挪到了跟前,又是赔罪又是说情的,“郑大人,真的不是我等诓骗您!实在这里的情况,您问问老百姓,百姓全知道呀,这跟属下等人有甚么关系呀!” 郑普徙懒得回他,朝面前的张府一指,“进去。” 他说完自然而然的,自己先进了去,之后便回头看范捕头。 “大人,您饶了属下吧,属下是真的……” “走吧你!”第五木拖着范捕头,一路进了张府大门。 “啊啊啊啊!” 范捕头放声大叫,无法忍受的恐惧,像是恶灵一般袭体而来,他吓得浑身直发抖,而身边的衙役也没好哪去,直接就哆过地栽坐于地,面色灰败,一副不行了的样子。 “纵然是真的有尸体出现,也不必怕成这般吧。生死不过如此,何况手中还有刀剑,何故如此害怕?”郑普徙不理解地看着地上三人,很是匪夷所思。 第965章 岂不是等死吗 君梓琳在旁幽幽地接道,“别难为他们了。他们是被吓破了胆。” 找着地方就对了,其他的也用不上他们,干脆让这些碍事的尽快离开。 郑普徙回头,瞧见妹妹一副毫不稀罕的样子。 当下他也不想再给自己添麻烦,于是准了范捕头等人,让他们在外头候着。 “多谢大人!” 范捕头对郑大人感激涕零,直接跪在地上磕头,尔后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这张府阴森森的鬼宅。 他们一走,郑普徙一行人,无人说话,也没有发出半点声息,反而显得寂静极多。 如此一来,连彼此的心跳仿佛都能听得见,又加上方才范捕头等人那般恐惧的样子,更为这张府宅邸蒙上了一股黑灰鬼森的寒栗之气。 第五木直接把手按在刀上,准备着出手。 其他人也提起神来,并不放松。 空穴不来风,既然能把这里的人吓成这般,必定是有些来头的。 这里面定是有猫腻,且就看看,究竟是什么猫腻。 显然这府内看家护院的,也都没有出现,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真的不在。 干脆,一行人在一块,先往内宅而去。 君梓琳总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至少得找到这里的人,把情况说得明白些。 到时候她才好一一证看,让他们这些外乡人亲自来弄,实在是太勉强了点。 一路上入了院子,刚要四处查看,突然间身后传来道“砰”的声音,他们猛地回身,刀都要抽了出来,却只看见府门被关上,竟是刮起的一阵风,把门给刮了上。 君梓琳摇摇头,朝前指指,“进这里的屋子,查看一番再说。” “分头行事。” 站在院内,几个人分开往这各个房间而去。 君梓琳推门沉厚的房门,把正厅给露了出来。 可是门才刚被打开,就看见一顶黑乎乎的棺材摆在厅室之中,黑森森地,透着恐惧的寒森之气。 乍一看到这口棺材,君梓琳定了定神,继而便想到连那县老爷都吓得不敢来,完全是因为这棺材之内的尸体,会炸尸。 是该验验尸的。 君梓琳拍拍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这棺材。 既然遇上了,她倒要看看,究竟怎么炸尸。若果真能炸尸,呵呵,还真是遇上宝了呢,可以拿回去当研究素材了。 追魄在暗处现身,手中正拎着君梓琳的那个工具箱。 随后君梓琳取过工具箱打开,戴好了手套,让追魄开棺。 追魄应令,只是身形略一停顿,回首朝外看了眼,只见罗投已经从其他屋内出来了,正朝这边走来,已然满脸准备好了的样子,向他点头,表示可以开棺。 两人相互配合,一旦从那棺材中有异物脱出,必先击毙再说。 做好了这般准备,追魄试了试那棺盖的重量,继而抿唇,猛然发内力,这张府实在是很有家底,整个棺都是用金丝楠木所造。 看起来十分沉重。 追魄这一施力,才惊觉这棺盖甚至是比真正的楠木还要沉重。 他蓦地往上一掀,那厢的罗投已色将精神集中到极至,内力提到十成,就等着一击而去。 但是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道暴声,声音在这静谧的院中,回音森森,寒气凛凛—— “冤鬼横行,棺盖快快落下!” 追魄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掀开了棺盖,只等着往旁边一挪,就直接开了棺,现在却要让他把这重力无比的棺盖重新合上,怎么可能,没有王妃娘娘下令,他是绝不可能遵命的。 当下追魄把棺盖往旁边一移,跟着那声音已经近至眼前,陡然就见到一件黑圆滚滚的东西,从天而落,硬生生地掉在棺盖上。 这陡然增加的重力,使追魄眉头皱了皱,罗投已纵身而起,一掌已呼啸而来,“哇呀!” 那掉下来的东西,直接被罗投击至一边,跟着从头顶再度落下两样黑乎乎的东西。 与此同时天空中猛然飞来一记急旋的风,跟着传来鸟鸣,“哇哇哇!”声音响彻云霄,但看见一道骤若闪电般的黑影,猛地窜进了这屋内,对着那两个掉下来的黑乎乎东西,便是一阵啄叼拍打。 “是小雕,莫伤了它!” 君梓琳看清楚是小雕赶来时,忙忙地命令两名手下。 罗投手上顿了顿,就听王妃又道,“愣着干什么,开棺!” 现在这个时候,乃是开棺的好时候。 等到把张府的人给召来,不,哪怕是这里的村人知道,也会哭着喊着要求合棺,到时候就麻烦了。 不仅如此,那范捕头等人,一个个的也都是阻力。 现在不赶紧的验尸,还等何时?! “轰隆”一声那棺盖被移开,滑落在地,发出闷响。 那掉下来的三个黑乎乎的东西,直接被小雕给啄得抱头鼠窜。 郑普徙朝他们一指,对第五木道,“拦住他们,还有话要问。” “是。” 这时范捕头等人远远的离了张府,在外头的大道上守着。 三个人,摸着三柄桃木剑,组成防守的姿势,防备着随时可能出来的突发情况。 然而等了半天,一点异样都没有,但是郑大人他们也没能从张家回来啊! 几个人一想郑大人有可能遭遇的情况,说不定给鬼吃了,也可能是让那炸尸的恶鬼给吸干了血。 妈呀,这可了不得! 范捕头哆哆嗦嗦,眼看着这天快要擦黑,天一黑,正是野鬼乱窜的好时机,更不利用他们这些肉眼凡抬的人啊,岂不是直接送上门去了。 “麻烦了,这回郑大人他们凶多吉少啊!”范捕头捏了捏桃木剑,无比感慨地甩着脑袋。 左边的衙役心慌得很,连忙接话,“那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告诉大人吧,有大人在,就有决断。这些事不是咱们能承受得起的呀!” 范捕头揉了揉无比苍白的脸,很是苦恼,“回去能怎样,虽然不是咱们害死了郑大人,可是这堂堂的陵州知府,就这么死在咱们这片小地方,朝廷怪罪下来,咱们找谁去?还有,郑大人的父亲乃是兵部尚书,咱们得罪的起嘛?!” “可咱们在这里,岂不是等死吗?皇上是明事理的人,一定会理解咱们的,郑大人明明是被鬼给害死了啊!”右边的衙役哭丧着脸,心如死灰地挣扎着。 第966章 又在那棺材之中呆着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直到完全黑没了,范捕头猛的一激灵,身边的俩衙役生恐他一人提前跑了,也忙强打精神紧紧地跟着他,“那咱们快走吧,让大人来解决这里的事吧,好不好范捕头?!” “是啊范捕头,我等还是先走,待到明早鸡叫三遍之后,咱们再来啊,那时候安全些。快些走吧!”俩衙役你挨着我,我挤着你,跟着一转身,尔后撒丫子朝村口逃去。 “喂,你们两个兔崽子,等等我啊!!!” 范捕头的叫声,在黑夜中惨厉地尖嚎出来,他如一只被狼追捕的兔子般,没命地冲着俩衙役的路线,撒腿狂奔。 此刻张府之内燃起三枚火把。 那三名守府人,晚上并不在此,这三个火把也都是十分崭新。 现在三名守府人被罗投押在面前,跪在地上也不反抗,嘴唇发抖,脑袋直对着解剖的尸体磕头。 君梓琳收回血淋淋的手,朝四下扫了眼。 除了守府人之外,二哥带来的衙役已经跑到旁边去吐了,其他的人也还都好。 “人已经死了三天,身体里面留有大量的药液,胃中有许多药草的残渣,可见这死者生前,除了喝药,也可能会吃一些药草之类的。”君梓琳将血淋淋的手套放到一边,动手开始检查死者身上的衣裳。 郑普徙不解,“什么叫做‘也可能会吃’一些药草之类的?” “这张老爷,胃内含有消化不净的药草,说明他生前常吃,就像咱们吃菜叶子一个道理。但是既然能喝煎好的药,又为什么要吃生的未煎熟的药草呢?有点可疑。”君梓琳说道。 她转而朝旁边整理摆放的银针看去,“死者已药物中毒,并且十分明显,他死亡不是一个巧合,乃是必然。” 把死者的衣裳细细地查看一遍。 君梓琳没能从这衣裳之中看见布条之类的字样,衣裳的气味有一股淡淡的柠檬的香气,似乎是被薰过的。 但是死者身上的肌骨都是完好的,而他现在所穿的这身衣裳却是极复杂的。 这只说明死者在死前,或者是死后不久,身子未发僵时,已经穿上了这身复杂难穿的衣袍,继而死亡,并且死了三日。 人死如灯灭,新陈代谢已失,取而代之的是尸体变化。这天气并不算很冷,这样搁放着三日,衣袍早已浸透尸臭之味,这衣裳却还有淡淡的香气,实在匪夷所思。 还有尸体已经彻底死亡,并不可能炸尸之类的。如果这里村的人曾经真的看见过炸尸,那必定是有人在做鬼。 将尸放在外头,君梓琳进屋检查了一遍那棺材。 郑普徙忙跟上前去,见妹妹要跳进棺材,连忙制止住她,“小心里面有机关,先在外头看看再说。” 如此他举着火把,往棺材内照了一番,里面空空的,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君梓琳跳进去,伸手摸了摸,查验一遍,并无所获。 想来也没什么,任谁也不会留着证据,等人前来捡拾的。 慢慢的从棺材之中抬起头,此刻二哥已经拿着火把去照别处,君梓琳一个人从棺内慢慢站起身,就看见棺外站着一道黑而宽阔的人形影子。 于此君梓琳拧眉,猛然一拳击去。 “啪”的声,君梓琳的拳头击中,顿时感到一阵温暖。 她眉心一拧,就看见兄长回过神来,手中也没有火把,可是他的整张脸,君梓琳却看得清清楚楚。 二哥在冲她笑,嘴里说道,“妹妹,我们一块走吧,那里有好玩的。” 君梓琳心直往下沉,深深觉得二哥也太没有专业性了,现在查案呢,出去玩什么玩? 还有,他这笑得贱兮兮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跟被鬼附身一样,真是丑死了! 然而不等她应声,二哥便过来抓她,他那张脸蓦地变得鬼气森森,一会由二哥的脸变成了那张老爷黑灰发青的死人脸,正呵呵笑着,朝她的脸凑来。 “滚!” 君梓琳放声尖叫,一巴掌朝他甩去。 “啪!” 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就听见第五木的声音,哎哟大叫一记朝后栽坐而去。 “醒了!” “王妃醒了!” 跟着四下传来侍卫们的声音,君梓琳眨眨眼睛,看见了插在旁边的火把跳跃着散发出晕黄的死气沉沉的光泽。 “我怎么了?” 君梓琳挣扎着起身,感到身体有些乏力,她警觉地往四下看了眼,并咬了咬牙齿,听见咯吱的响声以及脆疼声,一时瞬间分辨出,方才乃是梦,而现在才是现实。 可她之前是在棺里的,现在却是在院中的草坪上。 “二哥呢?” 不等侍卫回答,她出声问,并朝旁侧看去,只见二哥正揉着眼睛,满脸戾气的样子,看他那疲倦样,似乎也是中招了。 “那棺材有问题,方才王妃进去,便昏了过去。二公子在棺材旁边呆得时间短,昏迷的时间比王妃要短一些。”追魄答道,扭头往那三名看院人恶瞪一眼。 三个人吓得直磕头,连忙嚷嚷,自己什么都没干,什么也都不知道。 君梓琳撑着身体站起来,皱眉远远地看着那棺材,直道,“不管怎么样,要找出根源。那里面,我瞧着没有漏缝之类的。看来是棺材之内的气味使然。还有一点,活人在里面犹会昏迷,那死人呢?我要再好好看看死者。” “你去把捂了口鼻,将棺材的内皮中皮与外面,各自切下一小块。”君梓琳向追魄吩咐一声,随即将个丝帕交给他,“呶,用这个包裹起来。” 重新打开衣裳,君梓琳想了想向罗投看了一眼,命他拿块布帮自己把口鼻蒙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现在她有点想通了,为什么自己昏迷的时间长,首先这具尸体,自己面对的时间最长,再者又在那棺材之中呆着,而二哥的昏迷时间却很短暂。 “王妃,恕属下得罪了。” 罗投行了一礼,垂眸取了块布,小心翼翼地包裹住王妃洁白娇嫩的脸颊,自始至终不敢多看半眼,直到打了个结。他后退两步,行了一礼,从旁边侍候着。 第967章 不敢离大人太近 把口鼻蒙上,无论怎样,至少能隔绝一会气味。 取了解剖刀,重新将一片尸体的表层皮肤,以及里面的肌肤组织,两片,分别放进工具箱内的小瓷碗中。 把火把拿近了,再度全面观察尸体的表皮状态,渐渐的君梓琳眉心收紧。 郑普徙撑着晕乎乎的脑袋起身,看了眼妹妹这尸体,开口道,“我怎么觉得这人都死了三日,为什么看起来还这么……” 话未说出口,结果所有人都朝郑大人看去。 郑普徙一时只能闭紧了嘴巴,先让妹妹验尸完成后再说。 “好了,把尸体放回棺材,再去看看厨房,另外往其他房间看一遍,便能回去了。”君梓琳道。 郑普徙甩甩脑袋,“我有点不舒服,妹妹,还是改日再看吧,你中毒比我深,应当更得休息。” “哦,差点忘记了。” 君梓琳验完尸之后,才惊觉自己身体十分疲惫。 她忙将清醒丸分别取出两颗,自己交给兄长和追魄,自己也吃了一颗。 顿时像是将体内的毒素排净了般,神清气爽,那种不适感瞬间消失。 “先撑一会,待回去后再煎汤药喝祛祛根儿。”君梓琳说着,让那三名看院人带路,接着往各个院子而去。 那三人晚上并不在此,只是白日里在院子里转悠一下。 让他们去黑乎乎吓人的屋子,谁赶,最后却是死活都不肯进去,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却也宁肯死,也不去。 追魄蒙了脸,率先进屋,君梓琳在后面蒙着口鼻也跟进去,两人皆举着火把,最后将整座院子查看一遍后,这才离开。 出来了张府之后时间,业已经月上中天。 几个看院人被带出来,众人去找范捕头他们,却不见了踪影。 “这几个没用的公差,必定是早已离开了!”郑普徙说道,转而把自己的马牵来,一行人返回到不远来时的衙门。 到了地方后,只见这里灯火通明,桥大人正集合着手下的公差,准备去救郑大人呢。 看见郑大人活着回来,桥知县脸上的表情,同时沾了五味的酱汁似的,笑也不时哭也不是,也看不到庆幸的表情,反而充满一丝丝恐惧。 第五木看了不高兴,对他大叱,“桥大人,你这是什么表情,莫非是希望我们死了吗!我们死了,你们怎么向朝廷交待,你以为你们能逃得过么?!一个个贪生怕死,怎么报效朝廷?!” 桥知县被郑大人的衙役数落得连连感慨点头,告罪求饶。 然而他额上包着的布透着鲜红的血,不太像是作假。 看着挺可怜的,第五木也懒得再说他,这种扶不起来的家伙,连他都觉得费心。 当下众人入衙内,坐在宽宽敞敞亮亮堂堂的屋子内,喝着热乎乎的茶,郑普徙只感到自己又恢复了生机。果然那黑森森的地方并不适合他啊。 不过,这起案子实在很蹊跷,需要彻查。 郑普徙喝完一杯茶后,肚子里也暖和了,浑身也舒坦了。 跟着他就发现自己周围居然没人,身边站着妹妹等侍卫衙役自己人,可是桥知县他们却远远地坐到了屋子的角落去。 他们之间相隔着足足有两丈之距,这么远的距离,说话都要用喊的。 “桥大人你这是……”郑普徙不太明白,干什么要跑这么远,有事啊。 第五木在旁边解答了自家大人的疑问:“大人,桥知县这是怕咱们被鬼上身,离得远着呢,担心咱们咬死他!” 郑普徙闻言,深深地凝起眉头,朝对面的人看去,“桥知县,果真如此?” “哪里敢呢,下官这是头痛,不敢离大人太近,下官怕把病气过给大人啊,大人可明察。”桥知县连连澄清。 郑普徙不相信,只冲他后面的范捕头等人道,“莫非你们也病了,怕把病气过给本官?站那远做什么,还不快点近一些,过来!” “大人,您饶了小人吧。”范捕头都快要哭了。 范捕头心里害怕呀。 上回也是这样,明明是死了的尸体,突然就跳起来咬人,吓死人了啊。 可是现在郑大人他们,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又跑回来了,莫非是想把他们也咬死吗。 他死也不会地靠近的,不会! 场内郑普徙与那范捕头对峙,一个凛冽威严,一个窝囊怯惧。 君梓琳仔细观察着桥知县这帮子人,发现这范捕头都快要把屎尿给吓出来,若是再逼上一逼,他会发疯也说不定。 这人也忒窝囊了一点。 “咱们快些用饭吧,时候也不早了。”君梓琳收回视线,提醒二哥。 现在不是教训这些人的时候,先吃饱了,破了案子,一切真相大白,也就不再存这种迷信似的恐惧。 “桥大人,你没听见么,都饿了,快点去弄饭!”郑普徙不耐烦地摆摆手。 桥知县忙应声,让人尽快去弄饭,“郑大人请先稍待一下,过会就来。本来下官还准备着接风的,但这时间一时来不及,所以便没准备成。也罢,待这案子破了之后,下官必定双倍为大人您准备宴会!” 郑普徙没答话,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好说的,尤其是与桥知县这帮人,根本没有沟通的可能性。 那一边桥知县身边的范捕头,飞也似地出去,然后过了好一阵子,下面的人才把饭菜给送上来。 此际就看见送上来三个盘子,盘子里面啥青菜都没有,除了猪血,羊血便是狗血。 郑普徙面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几乎无语。 君梓琳见此,几乎要憋出内伤,看来这桥知县真把他们当成吸血鬼了。 “桥知县!” 郑普徙忍无可忍,拍案而起。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嘴里喝斥,“本官无法与尔等共事,桥知县你等着朝廷的调令吧!我们走!” 桥知县一听,惊得跳了起来,比见鬼还害怕。 朝廷哪里会有调令,他现在已经是最小的官了,再调令,那得给他安个渎职罪,将他打入大牢了。 “郑大人,您不能走,千万不能走哇,是下官错了,郑大人等等我……” 桥知县忙忙地朝外奔去,范捕头早在外头守侯,拿着布满符咒与桃木箭的捞鱼网,直接就把离开的郑大人等人给扑了住,他嘴里顿时大叫,“快来看看,大人,我把他们身上的鬼给抓住啦!” 第968章 把鼻子捂住 一听这话,桥知县忙忙的赶上前,也不求饶了,让人升起火把,查看网内的郑大人等人,一时研磨着问,“真的把鬼能定住了?难怪他们不动了,本官就怀疑他们是鬼假冒的。” 郑普徙闻声眉头忍不住地颤了两颤,压抑着的怒火一时爆发,厉声叱吼,“桥档!你头顶上的乌纱是不想要的,现在胆敢谋害本官了?!” 后面被捕住的罗投等人,一动不动,只是伺机观察着形式,以待出手。而现下范捕头等人的这种级别,根本用不着他们出手。 “啊呀。” 桥知县倒吸口凉气,忙上前查看。 但见郑大人面色清明,眼珠清澈,哪里有被鬼附身之状。还有,这么多符纸对他都没用,看来他没被附身呀! “快快快,把网都拿了,把郑大人放出来……” 一时桥档心慌不已,好说歹说把郑大人给劝回去。 桥档带着下头的人呼啦啦跪了一地求饶,“郑大人,下官实在是糊涂,请大人饶恕我吧!” “属下也冒犯大人了,求大人饶恕。”范捕头也在那边说着。 郑普徙瞪眼,“你们只要饶恕,怎么不求治罪啊?!本官辛辛苦苦换来查案,便是为了让你们怀疑是鬼附身的?!一个个有没有长脑子,什么鬼附身?!鬼附身便是为了骗你们这些蠢货!!” 下头的人被骂得一个字都不敢说,连连叩头求饶。 生了半晌气,看这些人也挺可怜的。 郑普徙一时心软,让他们都起身,所有的血都被撤下去,送上了清淡的饭菜,一行人吃了后,便在后衙住下了。 然而这里头还到处张贴着符纸,看得郑普徙心烦,命人统统都撕掉。 桥档看到郑大人活生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他很是高兴,这说明从那张府回来的郑大人,必定是有所收获,看来这案子有眉目了。 困扰自己的头疼的问题,终于也得到解决了。 桥档为此,晚上都没回自己的府里睡,他特滋润地感到,呆在郑大人的身边,特安全! 这一晚,桥档与郑大人夜谈完毕后,便住在郑大人隔壁的房间,特意睡了一个饱儿。 然而第二日便有人砸衙门的鼓。 郑普徙即刻便醒了,桥知县还在被窝里享受人生,好容易睡了个好觉,正打算太阳晒屁股再醒呢,谁想到竟有人敢打扰到他! 不一会儿,桥档懒洋洋地坐起来,郑大人已经在门口开了声:“桥大人,有人击鼓,要本官替你升堂问案么?” “啊,不不不!” 桥档一激灵,哪里还敢再懒,一屁股从榻上下来,飞快地穿衣,急匆匆地冲去开门。 他这衣衫不整的样子,令郑普徙直皱眉。 本来这桥档四十好几,年纪比自己长许多。郑普徙从年岁上,会尊敬他一番的。 但现在看他这样子,实在尊敬不起来。 桥档迎面与郑大人撞上,当即便赔笑道,“大人,真是失礼了,下官这便好了。主要是昨夜,实在是谈得太晚了。” 说到最后桥档也没脸说了,郑普徙劳顿而来,又去那张府查审了一遍,晚上又聊案情,比自己辛苦多了,现在自己找的这个借口,似乎不那么受人欢迎,因为这年纪轻轻的郑大人,再度板起了脸,望之一副老成之相。 顾不得吃早饭,桥知县赶忙去升堂。 郑普徙在外瞧了几眼,知道来告状的乃是张家的人,显然张家的人还不知道,他们告那三名看护院子之人,非但没有看护好,反而人走,院子内也被弃之不顾。 那桥档很是为难地朝郑普徙请示地看来。 郑普徙给他一个你随意的眼神,便转身离开,去看看他妹妹。 昨夜他了解案情,从这桥档的嘴里了解大致。 但看见妹妹房里的光还亮着。 也不知她忙到何时。 在门口略站了站,郑普徙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来清晰理智的女子声音。 郑普徙推门而入,屋子内依然在掌灯,虽然窗子的光射进来,但还是不能把这屋子全部都照得光亮。 只看见屋内的桌上摆放着一堆瓶瓶罐罐,连茶杯碗蝶,也都被派上用场。各式各样的药物,白骨,皮肉也都在其中浸灌着。 郑普徙对妹妹这一点,心有余悸。 他心里也很庆幸,多亏妹妹已经嫁人,多亏晋王没嫌弃妹妹。 若是换成别的男子,看到这个还不一定会怎么样,自然能娶妹妹的也在少数。 想至此,郑普徙轻轻地叹了口气,再度摇头,可惜晋王好男色,他跟妹妹是长不了的,唉。 “二哥有话就说。” 君梓琳自己命人打造的镊子,从茶内拿出一片白白的充满纹路的肉片,并放置在烛火前,仔细地照了一番,嘴里对郑普徙告道。 郑普徙见此,却是不懂,问道,“妹妹这是弄的什么?” “是那张老爷的肉皮。”君梓琳将之放下,又从另一个瓷杯内取出另一块肌肉组织,放在烛火仔细观察。 郑普徙已经别开脸去,不再多看,转而在屋内走动起来。这屋子里有股怪味,似是药水味道又像是某种死人的腐臭以及腐骨的味道。 看到妹妹摆在桌上的白骨,郑普徙不忍再问,当即轻咳一声,问道,“妹妹,你可有眉目了。这张老爷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还得问这张老爷的家人,还有张老爷死了不止三日,也许是更长时间。” 君梓琳将镊子放回去,转身去看了看从棺材内部取下来的那薄片片,将浸泡出来的液体杯子送到兄长面前,“看看,是这个。粉色的。” “把鼻子捂住。” 君梓琳打开杯盖之前,对兄长说道,转而打开。 就看见里面的液体是粉色的,他偷偷地吸了一丝丝,还有淡淡的气息,但是说不出来,浸在水里,似乎有一股水汽儿的味道。即使如此,也不太准确。 君梓琳像是知道兄长做了什么,敏锐的视线落在那粉色的液体中,慢慢说道,“这东西无色无味,也可以这样说,它在棺材中便有棺材的味道,在水中则有水的味道。这便是你刚才所闻到的味道。” 第969章 它就会饿死了 郑普徙:“……”妹妹要不要这么聪明,一点都不可爱了。 “这种药物可以扰乱对尸体死亡的准确判断,暂时还不知是什么药草,但是相信在这陵州必定是有的。”君梓琳说道。 她之前便知道,陵州多是奇花异草,药物种类更繁不胜数。 如今看来,的确是太出乎她的意料。 如果能研究出这种药物的其他功效,或许是一种收获。 不过现在看来,张老爷之死一案,的确是可以立案了,并非鬼神所为,乃是人为! 兄妹俩说了一阵话,最后君梓琳对兄长说道,“二哥,在天黑之前,我们必须把案件查个水落石出。然后明早启程,回到陵州城。” 郑普徙也感叹地点头,“是啊,我身上还有一大堆儿的事呢,是得抓紧时间呀!” “我也是。周烬已经走了两日,明日我再等一天,如果他不出现,我必须得去找他了。”君梓琳轻拧眉心,绝美的容颜却是透着疲惫。 郑普徙看着妹妹眼睑下的两圈黑色,一时都有些心疼。 他伸掌抚触妹妹削瘦的脸颊,轻轻道,“都怪哥哥没本事,没让妹妹享福,净让你在外头跑,吃苦受罪的。昨夜,你又一夜没有睡吧?” “二哥不要这样说。如果这事我不插手,不是你遭罪么。何况这是本职所在,实在没什么的。” 君梓琳说着便把今日的工作日程给二哥安排了:“白日,再去一趟张府;顺便将张府上上下下的活口都审问一遍,看有没有漏掉的;还有查找白甘果,二哥要特别留意,白甘果此药材,说不定会是突破口。还有,如果遇到张家的人不肯顺从回答,也莫要强硬施为,我们曲径通幽。” 听罢妹妹的话,郑普徙口瞪口呆。他觉得自己不是大人,眼前的妹妹才是大人,自己被妹妹指挥得团团转。 但是这白甘果一说,令他很是奇异,看了看妹妹,忍不住问道,“你此次前来,是为了这白甘果?” “可以这么说。但不一定是张府有关系。我们且行且看吧!”君梓琳答得痛快,但也阻住了郑普徙再问下去的可能。 之后二哥离开,君梓琳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将侍卫们叫到跟前,一一分派任务。 待会随罗投前去碧绿山,追魄负责在暗中监视四下,查看是否有人跟踪。 罗投与追魄对视一眼,没想到两人的任务这么简单。 方才王妃可是向郑大人吩咐了一大堆呢。 君梓琳让两人都换了普通农夫的衣裳,这便让罗投带路,赶去碧绿山。 山上青葱翠绿,令人赏心悦目。 两人一路爬上山去,等到了山中腰处,君梓琳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罗投将上回采撷之地指给君梓琳看,两人朝那里而去。 不多时便看见了一株一株像是葡萄枝蔓一般的绿植,横在眼前,分外得多。 君梓琳瞧得清楚,但这里却没有半个果实。 “想时当时都摘光了,所以没留下。”罗投在旁边解释道,他也不能够解释的是,自打弄了果子之后,这里就没有再长半个果子么? 这实在是令人不解得紧。 “去其他地方看看。”君梓琳说着,再往山内部走去。 正在同一时刻,郑普徙已经与桥大人,两个人随着张府的来人,前去现在的张家所居之地。 郑普徙上下打量了一阵现在的张府,又将张府内上上下下人员名单看了一遍,听了张府管家的叙述张老爷之死的事情,奇怪的是张家一口咬定,张老爷死了三日,与妹妹所查出来的并不一样。 张家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呢。还是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随后郑普徙要张家的人再次引路,重回之前的张府,并询问了张老爷子吃药这事以及倒掉的药渣等。 因有一些已记录在案,郑普徙便又问了一遍。 这半日忙活下后,郑普徙重新回了衙门。 桥知县硬要开设宴会,被他推拒,转而问了妹妹,手下的人说她已回来。 “我去看看她,桥大人,把你审理的卷宗取来,送到我房里。”郑普徙留下话,转而离开。 桥档看着郑大人的背影,他一脸的不解,为什么郑大人好像对身边那个美丽的丫头格外看重,似乎对她很是唯命是从。 在碧绿山上,君梓琳没能收获那白甘果,反而收获了一些脚印以及一件看似很普通的男式帕子。 暂时除此之外,没有关于白甘果的其他任何线索。 但不知现在小六他们追踪得如何了? “咕咕。” 小雕乖乖地呆在桌前,一双小黑眼睛,看着桌上的琳琅满目的东西,以及那一小片皮以及肌肤组织,似乎很是垂涎。 虽知这鸟做不出人类的表情,但是君梓琳从它每隔十来分钟,便“咕咕”叫唤两声,见自己回头瞧它,它便对着桌上的肉食看去,似乎是想吃掉。 君梓琳上前,把小雕拎住,打开门毫不客气的将鸟扔出去,警告道,“饿了自己去抓吃的,不要依赖别人。快点去!” 郑普徙正过来,那小雕被他抱了个满怀,重新又抱了回来,走进屋内。 “妹妹,你让小雕抓什么食儿。它又不是林间的鸟,它争不过那些野性难驯的鸟,它是家养的,所以还是给它吃肉得好。” 郑普徙抚抚小雕的羽毛,结果小雕并不领他的情,两只爪子抓着他的手臂衣裳,拿屁股对着郑大人的脸。 “小家伙,你是在埋怨我么,我可是在为你说情呀!”郑普徙抚抚小雕,小雕依然不理他。 君梓琳也不理兄长,只自顾自的在旁边摆弄自己的。 “妹妹,你这样赶走小雕,真的不好。它这么大老远地跟咱们来这崖县,容易吗。还有,你赶它走,万一它去吃乱葬岗的尸体怎么办,到时候就变成只废鸟了。”郑普徙左右劝着妹妹。 君梓琳掀开眼皮子,冲他扫了眼,“如果小雕长大了还是只不会自己逮食物的笨蛋,那它就真的成了一只废鸟了。你想,没人喂它的时候,它就会饿死了。” “这不是还会吃腐肉么!”郑普徙朝那瓷杯内瞧了眼肉皮,再出声道。 第970章 遇到了刺客 君梓琳被他的话给说得无语,只是冷漠以对。 兄妹二人沉默了番,郑普徙见妹妹不问自己,他只好主动把张府的事情说了遍,并且把白日里再去那空置着的张府经过说了番。 他昨晚从那张家回来,对内震慑住了桥档,现在人们对炸尸这事,已经不再如从前那般惧怕,村里也有人敢出来瞧看。 自己进出那张府凶宅时,也有人远远的围观。 郑普徙觉得这是一个好现象。 君梓琳听了一通,却是没有听见关于白甘果之事,当即便知道了,兄长这回,并没有问出有效的线索。 听他简单的说了一遍,不多时那桥知县又取了卷宗前来,于门外求见。 郑普徙亲自开了门,于门口接过了卷宗,便让他回去。 “郑大人,不请下官进去坐坐?”桥档站在门口,斜着眼朝着门内看去,发现那位衣着朴素的美人正在里头,手里不知在摆弄些什么。 郑普徙摇头,将人拒之门外:“桥大人,这不方便,请回吧!” “哦……那下官告辞。”桥档怀着失望的表情,离开了。 郑普徙把卷宗拿来,放在椅中,“妹妹,你看看。” 君梓琳将那男子巾帕以及那脚印模型都放在一边,这才翻起卷宗。 打开之后,就看见一些家长理短的。 关于张府几个兄弟之争,以及张老爷患了肺痨之症吃了多年药物等等。 “我没功夫处理他们的家务事,不过这闹鬼一说还是得好生理清楚,还有这张老爷之死,也不能不查出来。妹妹觉得这兄弟之间,有没有人出手害死张老爷?” 郑普徙问道,不等君梓琳答应,他便又续说,“我听说张老爷的二公子因为自己新生的儿子也有些咳症便把过错推到父亲身上,对张老爷很有微词。三子倒似乎是个孝顺的,常常围着父亲转,也是为父亲的病疾最操心的一个,但是他也最遭诟病的,因为张老爷最后死了,有人说是吃了三公子买的新药才死的。有的则是说被三公子毒死的。” “至于这张家老大,早早的自立门户,不太往这府内走动,也算离得最远。看来与张老爷的关系,并不算好。” 君梓琳连翻点头,对于二哥所说的,她在那卷宗上已经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之后她开口说道,“不如去查查这位三公子。” “妹妹你也认为三公子有问题?”郑普徙微微一笑,俊脸透着柔和的光泽。 君梓琳答他,“如果凶手不是张家人的话,那么这个三公子所弄的新药,便十分可疑,关键看,这药究竟是谁给他的。还有二哥,你有没有去调查这张府是做什么营生的?” 听这话,郑普徙便微微一滞,他倒是把这方面给忘记了,不过大致记得一点:“这张老爷早些年是个举人,之后回乡娶妻,到了这里安家,下面的子嗣中老大算是最成气候的,是一个成功的商贾,不过张老爷瞧不上。” “老二在家里靠着吃下面的薄田租子。至于这三公子,一心想考取功名的,就等今年的秋闱。” 君梓琳听兄长说着,自己也在翻看资料。 三公子今年二十一,并没什么建树,素日里却最受张老爷宝贝。 算起来这三公子的年纪确实不小了,可是却未娶妻。 他考了这么多年,却一直都没有考上,而张老爷却一直对他寄予厚望,可见很是执著。 不过今年张三公子自信满满,还准备着大干一场。 君梓琳偏头思量,他哪里来的自信? 是不是与他新弄来的给张老爷吃的那药有关系? 给他药的,又是什么人? “这三位公子在外头结交的人,营生,等等都得细察。不过大公子可能最难查,他接触的人最广,也最杂,不过总有几个知交好友。他私底下以及明面上的营生都要查清楚。” 君梓琳干脆吩咐了罗投去做。 眼看着日头已至中午,君梓琳轻叹一记,不知再有半日光景,能否把这案子给结了。 “若是妹妹实在急,便先回去。”郑普徙劝道,也知她可能另有事务。 “左右不过这半日的时间,到时候一块回吧。”君梓琳叹道。 这听在郑普徙的耳中,却变成了半日的时间,一定能结案。一时郑大人用一种钦服的眼光望着自家妹妹,又喜又虑。 “趁现在没事,你不如闭眼歇一会。” 郑普徙向君梓琳说道,转而唤人煮了碗安神汤,让她喝下睡一会。 待到午时,郑普徙亲自将饭送进屋内。 桥知县暗中看着,一时艳羡不已,没想到郑大人这般宠爱他的美娇娘,实在是羡煞旁人呀! 兄妹二人用罢了午饭,便各自忙碌起来。 郑普徙去找桥档,让他将那三个看院人唤来,逐一审问,看有无线索,之后又去亲自见了张三公子,试探口风。 待到他返回时,已经过了半下午。 急火火地喝了口茶,便去找妹妹。 但谁想妹妹竟不在屋内,那两外侍卫也不在。 看来妹妹是出去了,他还是再等等吧。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郑普徙就见妹妹与罗投归来,两人面色都不太好,他还看见罗投捂着胸口,脸色很不好。 “怎么了?” 郑普徙一忙,身边的第五木忙取椅子把罗投按坐下,君梓琳已经从药箱中取丸子给他喂了。 随之第五木扶着罗投朝旁边的床榻,暂时歇息。 郑普徙一看,猜测问道,“追魄呢,遇到了刺客?” 君梓琳露出深思之色,点了点头,“我令追魄去杀了那人,若是他能得手,便会回来。” “如果不能得手呢?”郑普徙禁不住问。 君梓琳闻言,抬头默默地朝兄长看了眼,用极轻的声音道,“一柱香之内,追魄不能回来,我们便要立即离开这崖县,否则小命不保。” 郑普徙:“……”可能妹妹又捅了马蜂窝吧! 罗投刚躲下去,扶着床榻,一抻脖子,猛地呕出口黑血。 见此,君梓琳沉默地把药箱取来,麻利地从另外一个药瓶之中,拿出了两粒药丸,捏碎之后,和了水,调均了,给罗投灌了下去。 第971章 从来没见过他受这么重的伤 第五木在旁边扶着,看见罗投真喝了,并没有吐,这才将他扶躺下。 “扶我起来,我要运功疗伤。”罗投摇了摇脑袋,面色很虚弱,却在强自坚持。 来到崖县的只有他和追魄。 如果过会儿追魄回不来,那么只剩下他保护王妃了。 这样子的他,不够格,必须尽快恢复一部分功力,否则王妃要毁在这里。 “你歇着吧,大不了我们易容离开,能撑上一阵。”君梓琳安抚地拍拍他,让第五木硬按着他倒下。 罗投没撑住,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药物中有安神的成份,让他睡会也好。”君梓琳道。 然而郑普徙却注意到方才妹妹说的那俩字:易容? 莫非过会他们要易容逃走? 还有,妹妹给他们所有人易容吗? 她真的这般高超的手段,能令那般强大的对手,根本看不破么? 一连串的问题,来不及问。 燃起的香,却已经烧了一半。 每个人都很焦急,无声地等待着。 郑普徙已命令第五木去准备好快马以及商量好了离开的路线。但他是堂堂知府,这般离开,总有一种窝囊之感。 何况他居然会被追杀,说出去岂非让人笑话。 “妹妹,你究竟惹上了什么人?”郑普徙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妹妹问清楚。 君梓琳沉默了下,却摇了摇头,“不知道。” “嗯?”郑普徙满脸不解,都被人杀到这种份上了,居然不知道?! 君梓琳想了想,只能这样说,“与白甘果有关系。他们曾经暗中派人试探我,使一病妇人和汉子重疾,以此来用我医治。至今目的不明。也许与湖心亭的那个布条有关,也许无关。” 一听到湖心亭,郑普徙立即敛容正色,神情寒冷起来。 还是那帮子人! 与大理石案有关系! 他起身在屋子内来回踱步,面色沉沉,待回到陵州城,他一定要彻查此事。 “还有什么线索?” 冷不丁地拧身,郑普徙朝妹妹问道。 “应该会有线索,不过现在还没有收获。” 君梓琳直直说着,“本来出去时,只是擦肩而过,但是事情却绝非如此,对方反过来跟踪我们,于是便打了起来。我想留活口,但是对方武功太高,除非杀了他,或者他愿意束手就擒。我们在无法自保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留对方活口,甚至还会死在对方的手上。” “那帮神秘人,太厉害了!” 君梓琳深吸口气,平生头一回如此恐惧。 以前她一直都没见过哪个,武功比周烬的侍卫更厉害。也许该这样说,周烬身边的侍卫,似乎没有解决不了的人和事。 但现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罗投重伤,追魄也不一定是那人的对手。 当时罗投与追魄同击那人,才勉强打成平手,现在追魄的胜算……极低! 当君梓琳把自己的意思说明白时,郑普徙一握拳,立即说道,“那事不宜迟,咱们不等了,直接走吧!” “可是追魄……” 郑普徙打断妹妹的犹豫,急迫道,“没时候管追魄了。现在的情况是追魄拖住了那神秘人,给了咱们逃跑的时间。而今能够保住罗投,已经是万幸,我们该知足!妹妹,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赶紧走!” “哇!!!” 正在这时,屋内的小雕陡然震翅而起,对着那半开的窗子,尖鸣一声冲将出去。 见小雕这样子,君梓琳更是心惊,莫非是对方已经找来了。 他杀掉了追魄,并且来到了这院子,打算再杀掉他们? “我出去看看!” 郑普徙拧眉,握着拳头,慢慢朝外走,“我也去。”君梓琳站在兄长身边,眸光坚决,她不怕死。 “二公子,王妃娘娘,再怎么着也用不上你们呀,不是还有咱第五木嘛!” 在兄妹俩走出去时,第五木突然笑着走出来,面色一片坦然,丝毫没有半分惊慌。 他挡在兄妹俩面前,泰然自若,“属下出去,王妃与二公子您趁机逃走,外面有快马,你们乘一匹,路程不长,只要进了陵州城,他们便不敢这样猖獗。至于罗投,请把他交给属下吧!” 说罢之后,他打开门,朝外走了出去。 郑普徙惊讶地看着第五木,他一直以为这个衙役是个笨蛋,凡事都笨手笨脚的,没想到他是,是父亲派来保护自己的? 难怪这次第五木聒噪着一定要来,当时郑普徙都不稀罕答理他。 而现在看,这显然是个明智之举。 第五木走向院内,小雕在院子上空“哇哇”直叫唤,但并不离开。 郑普徙抓她离开,君梓琳却站定在原地,抬头看着小雕,有些奇怪地说道,“不太寻常。” “怎么不寻常?”郑普徙迅速问道,他们没时间了,得快些逃离。 这不是贪生怕死,而是要卷土重来。 陵州城有他们掌控的线索,他要亲手得到那些,用自己的力量铲除这些孽障,而不是自己身死在这里,而让后来人为之申冤报仇! 君梓琳指指小雕,凝眉道,“小雕战斗性子很强,而且也极聪明。如果是有敌人前来,它不会只在这里大叫,它会扑上前去战斗,啄叼,拍翅打人。”当初君梓琳看到小雕的妈妈时,便是如此。 一只大雕,能够力战数人,直到力竭而死,十分震撼,令人欣赏。 这只小雕随了它妈妈的性子。 “会不会是追魄回来了?” 君梓琳眼皮子一跳,扭头问兄长。 “追魄回来了?”郑普徙不太相信地问道,扭头朝着屋内那焚香看去,正好看见最后一点香被焚烧完毕。 如果追魄回来,那么现在,正是时间。 “去找找。” 郑普徙当下走出去,便沿着路走。 谁知,不等第五木去阻拦,突然从墙上翻下来一个人,满身鲜血,倒在了墙根处。 “是追魄!” 君梓琳忙飞奔过去,第五木身法迅疾,当场激射过去,扶起墙根的人,一看之下正是追魄! “娘娘……” 追魄嘴角染着鲜红的血,面色惨白。 君梓琳看得眼眶发红,她自得到追魄以来,从来没见过他受这么重的伤。 第972章 稀客来到 看来他们真是太轻敌了! 看来这个江湖,真是太大了! “娘娘放心,他,已死。属下把他埋了,暂时没人……没人能查到。”追魄吐了口气,嘴角的血就顺着往下流。 正在此际,身后的门口处,罗投虚弱地扶着门框,看到后说道,“死了就好,看来是娘娘的那一针,管了大用。” 众人把追魄抬进屋,让罗投细说是怎么回事。 原来两人与那神秘人相斗时,罗投身上别着一根毒针。 那是当初君梓琳命令他们前去杀掉章世子派去威胁着周烬的那些人时,所给的毒针。 只不过当时小六拿了三枚,与小二和罗投每人一根,以待备用。 之后果然如他们所想,三人的毒针都没有派上用场,自然也就随身放着,谁也没用。 这次在遇上强劲对手神秘人时,罗投见势不好,便将毒针击出去,那神秘人也十分猖獗,根本就不在乎,即使中针。 而在之后,罗投发现那毒针根本就没管用?! 一时觉得王妃这用毒手法实在是太嫩儿了。 而这神秘人也太强大了些。 然而罗投被君梓琳带回时,他没说实话,当时已断定追魄应该支持不住了,所以才会以一柱香的时间相约,为的是使王妃安心带自己离开。 罗投没有戳穿追魄的谎话,只是一个人背负着。 但没想到的是,追魄活着回来了。 罗投猜测着,此事与自己发出的那毒针有关系。 他禁不住有些埋怨王妃,这毒也发作得忒晚了。 君梓琳听罢这些来拢去脉,一时气得失笑,只道,“那毒针虽然浸淫了剧毒,可也要好生保存的。你别在衣裳之上,当绣花针,怎么可能还会有当初的剧烈毒效。还好你性子变得温软了些,若是将那毒针直接丢掉,也就没有咱们的现在了。” 见王妃在暗讽自己,罗投也没反驳,只是摸着头,不好意思地笑。 君梓琳见这些王府高手,个个自恃武功高强,鲜少有人施毒,随身带暗器。 可见,待到了关键时刻,无论你是高手还是天下第一刺客,到底是血肉之躯,最后都难免死在剧毒之下。 还是有备无患得好。 给追魄治了伤,第五木把椅子对到一起,给他当了床榻,暂时将这二人都安放在一个屋子内,好便于看护。 君梓琳与兄长则是去旁边的屋商量事情。 “看来,再沿着张家往下查,会更接近神秘人。”郑普徙说着,朝妹妹看去,眸中透着永绝后患的狠辣:“不若把陵州的高手调到此地,一气儿查个水落石出!” “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而陵州城相对来讲更安全。所谓富贵险中求,对于这件事上来讲,也是如此。”君梓琳说着,轻叹一声,“无论哪种选择,我只听二哥的吧。” 看起来,再往下难免有一场血战了。 但是如果不去查看,只会使得事情更往恶性发展,还是继续查下去的好。 兄妹二人商量甫定,郑普徙便往那陵州城发信。 小雕则是围着他们“哇哇”直叫,似乎是追魄受伤,吓着这小家伙儿了。 君梓琳抚抚它的羽毛,轻轻拍它小脑袋,“莫怕,追魄没死,只是多流了点血。” “哇哇哇!” 小雕依然叫个不停。 郑普徙看了小雕一眼,不禁猜测道,“你说这鸟多有灵性,不过它现在叫得真难听,说不定在暗示咱们,以后还会有恶战,要咱们小心呢!” 君梓琳笑了,“它只是鸟,不是神仙,怎么可能预知未来。我看是这院子的血腥之气影响了它。它还是只幼鸟,可能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好吧,也许你说得对。”郑普徙耸耸肩,把写好的书信绑到那信鸽的腿上。 若非是妹妹不让用小雕送信,他早把小雕打发到陵州城了。 “死了一个神秘人,说不定过几日还会再来人,并且查自己的同伴。我们到时要布好网,必要时抓活口!”君梓琳说着,眉眼透出了几缕冷森。 郑普徙尚未说话,外头突然奔进来一名这崖县的衙役,进院后禀报,“郑大人,我家大人请您前去呢!” “何事?” 郑普徙压了压眉,在没事的事情,他一直拒绝与那桥档有半点交流,实在不是一种人,他们没有共同的话题,哪怕同为官,也绝对不是同一类官员。 “请大人品茶。”衙役道。 但见郑大人依然不为所动,衙役只得又说道,“是大人最喜欢喝的茶!” 见这桥档如此赤烈热情的份上,郑普徙回头看看妹妹,邀她一同前去。 “好吧。”君梓琳应下,两个人一前一后,随着那衙役朝着前面那大厅而去。 刚到厅室中,那桥知县便蓦地站起身,热络地说道:“郑大人,您可来了!” “桥大人客气了。”郑普徙公式化的语气说道。 君梓琳伴在他身边,目光绕过面前的桥大人朝厅室内看。这一看,却是猛然愣住了! 只看见在这桥档身后的位置,有一道过于强烈扎眼的视线送过来。 君梓琳向来敏锐,接触到这视线,便趁势看回去,触目所及便看到一抹如月光般清冷的气质,然而他今日所穿的乃是月光银色的精致长袍,一如他往常般,衣着一丝不苟,容颜扉丽,冷静却漂亮的眼睛,他气势冷傲,带着他特有的情绪睨视过来。 不等她收回视线,身边的兄长已经意识到了,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桥档当场便让开,不敢挡了大人的视线,同时将郑大人往室内请去。 “原来是……” 郑普徙看到那月光银的精致清雅长袍,再对上章睿苑那双冷情却漂亮的眸子,便开口欲要道出他的来路。 只是章睿苑身边的侍卫抬手止住,“这位大人,我家公子口齿不便,请大人恕罪。” 虽然如此说着,但是君梓琳却发现章睿苑连起身都不曾,架子大得很。 他并没有露出世子的身份,可又是凭怎样的身份,见着这里的县太爷的呢? 君梓琳很好奇,但笑地注视着一直未语的章睿苑。 众人落座,君梓琳从这桥知县的嘴里得知,章睿苑是以能捉鬼驱魔的名义,前来相拜见,于是受到桥档隆重的接待,甚至是如此尊重地待为上宾。 见此君梓琳忍不住暗暗摇头,这桥档也忒好骗了点。 还有就凭章睿苑这张小白脸的模样,他怎么可能会驱魔捉鬼? 这真是让人笑话。 说了会儿话,桥知县邀请郑大人等前去张府。 第973章 那些送信侍卫 顺便请这位章公子也跟着前去。 君梓琳明白,这是要让章睿苑去捉鬼呢! “走吧!”本来不想去的君梓琳,转而听见兄长顺从地点点头,让在前头带路。 看来二哥是想看看,章睿苑来这崖县究竟所为何事,而且他也要前去张府,实在是匪夷所思。再者他怎么会捉鬼,就权且看看,他捉鬼的本领吧! 第943章不要怕会过去 郑普徙扭头与妹妹对视一眼,兄妹二人瞬间把想法达成一致。 随之就看见章睿苑跟着起身,他氯质冷漠,容颜却俊逸出尘。那双冷清却漂亮的眼睛朝这边扫了一眼,在君梓琳身上略略停注一下,尔后似乎是冷嘲地扬了扬唇角,随即便朝转身朝外走去。 总觉得这章睿苑来得很蹊跷! 君梓琳对上章睿苑的这双眼睛,一时有些怔忡,也就无从去谈什么其他。 兄妹二人随他离开,加上桥知县手上的一众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张府而去。 那偌大的张府现在已经空置,张家人都摆到了离得极远的镇子上来居住。是以现在前去张府,倒是极方面的,直接在镇子上,唤一声张家人,便由他们带着前去那废弃的村中张家。 这次前来的乃是张家的管事。 其间镇子上的百姓见县老爷带的这群人,且还听说要去驱鬼,一时有些好事的百姓便都远远地跟在后头看热闹。 郑普徙与桥知县走在一同,前面领路的是那张管家还有章睿苑等人。 不时的章睿苑回头朝君梓琳这边瞄看一眼,他那双冷清的双眼透着莫名的诡异。 君梓琳接收到这种眼神,一时有些背脊地冷。 搞不清楚,章睿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前来崖县,他究竟是循着她的踪迹前来,还是有事,也恰好来到了这里? 这一次君梓琳皆是不知。而看章睿苑这种如附骨之虫般的冷寒目光,实在是令人心底不安,她几乎要怀疑,眼前的章睿苑不真的,而是别人假扮的。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在看什么?” 就在君梓琳身上发寒时,二哥大掌伸过来,浑厚地握住了她的肩,那温热而厚实的感觉,暂时地安了安她的心。 听郑普徙继续说道,“不要怕,会过去的。” 他在安抚她,他已经看出了她的不安。 君梓琳闻言,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同时心下大悟,难道章睿苑用那等眼神盯着她看,也许其中便有一层,看透了她的心思,采取心理战术,与她玩心眼儿的行动。 想至此君梓琳深吸口气,重新打起精神,抬眸再次朝前头的章睿苑看去,对方早已经不往这边看了,眼下的道路进入到了崎岖之境,眼看着就要入了村。 只见到章睿苑并不动作,身边的侍卫却是拿起符纸,挑着桃木杆子,一副装模作样之相。 他去张家,必定有事! 君梓琳眯了眯眼,扭头看向兄长,但看见郑普徙扬眸朝章睿苑处看去,隐约地也有着几缕思虑。 大家接着朝前走去。 这很快便到了张家。 那张管家一路上战战兢兢的,但却也是强自忍耐。 好在大白日的,万一有什么事,倒也不似晚上那般可怕。 众人进了府门,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则是远远的府门外头瞧着,有的孩子胆大偷跑进来,结果又被大人给责备地带了回去。 在府内章睿苑的手下人,在那院子之中,棺材处摆起了纸符,嘴里念念有词,仿佛是真的要驱鬼一般。 郑普徙回头看了眼妹妹,眸中透露着一股要把这戏看到底的冷漠之意。 可是君梓琳却不愿意再呆下去,她没时间,当下她将张管家找来,问了张老爷的药渣子等,都是倒在何处的。 于是张管家派了一名小厮随君梓琳离前,前去翻垃圾找药渣子以及那些没有来得及倒掉的药渣。 现在惟一的一处没找的,便是那药渣子,还得再查看一番才能定下。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还没有步出这小院门,忽地便听见身后传来“砰”的声响动,立时回头看去,君梓琳就见到在那棺材四下凭空响起了小爆破的声音。 就听见那章睿苑的手下嘴里阵阵有词,“小妖哪里走,受死吧!啪!” 手下的佛尘往后一掷,仿佛身后真的有只小妖身,同时响起炸裂声。 君梓琳:“……”玩得真是似模似样啊! 回眸与兄长对视了一眼,两人各有意会,转而君梓琳朝外走去。 当君梓琳被那小厮带到后宅子时,身后传来飒飒的脚步声,那小厮惊得直哆嗦,面有菜色地朝后看去,然而下一刻他松了口气,面上扯了扯笑容。 君梓琳瞧着稀奇,也回头看,但见那人穿着月光银精致长袍,容色出尘如谪仙般。 他朝她走近了,继而与她并肩而行。 君梓琳心里警铃响起,章睿苑会随她前来,倒是出人意料。 但在路上时,章睿苑那股阴森的目光,与现在这种情形相较,倒也说得通。 很显然,章睿苑必有事。 君梓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接近答案了。 正在此刻章睿苑突然放慢了脚步,君梓琳被他扯着,也同时放慢步伐,那在前头领路的小厮,一时间没觉察,走得远了。 偏头,君梓琳看到章睿苑冲自己淡笑地看来,却仿佛是一条吐着剧毒蛇信儿美人,令人望而生畏。 “世子想如何?” 君梓琳也不遑多让,章睿苑敢对她有阴邪之念,那么她的毒针可是要在最后扎他一下。这可不是几天不能人道就能解决了的事,这可是能要他性命的剧毒。 “本世子派出城去的那些送信侍卫,君王妃可知道他去了哪里?怎的这三四日了,却一直没有动静,莫非是王妃把他们送上了路?”章睿苑不说时,是个哑巴;一旦开说,则是吐了一大堆。 他在诘问,当初他送出城的那些侍卫,使之往边关送信,对付周烬的那些人。 君梓琳当然知道,那些人去了哪里,早被罗投他们送到阴曹黄泉了。 但现在她才不会说实话,更不愿意承认。 “世子不是‘口不能言’么,怎么现在又好了?”君梓琳反问,也明白了这一路上前来,章睿苑都表现可怖的原由。 第974章 经降住了这个小傻女 “别岔开话题!”章睿苑低斥,咬牙。 这时那小厮敏感发现身后没人了,他猛然回身,惊异地发觉那两位渐渐远离了自己。 他忙又返回来,慌里慌张地道,“两位,还要不要前去?” “自然!” 君梓琳率先答,一把甩开章睿苑,转而大步朝前迈去。 第944章章渣男被瞪 见她离开,章睿苑微微眯了眯眼,步伐顿了顿,接着跟上。 到了内宅,君梓琳率先走进去,小厮则是在院子里头,指指这边,指指那边,分别说出素日的用处以及什么人在这里住居,或者是这里用来做什么。 君梓琳朝这里的厨房走去,章睿苑皱皱眉,也跟着迈步进去,那小厮不敢一个人呆在空旷旷的院子中,当场追了进去。 院子还是保持着离开之前的样子不混乱,只是数日不用,院内的杂草已经有些生长。 而厨房之中,则是落了一层的灰尘,一切用具尚在,只不过有一些却是没来得及收拾得。像是剩饭乘菜,以及汤渣药水的。 几日来已经发了霉,一进去便传来股霉臭之味。 君梓琳从袖口内掏出个帕子,直接把口鼻给蒙上。而章睿苑早在进来之时,便十分后悔。这么脏的地方,他回去又不知道要洗多少遍,而且这地方也太脏了! 虽心里不爽利,但就此退出,却也不是他的风格。 但见君梓琳蒙上了脸,章睿苑忍痛从自己新置的袍子处撕下一块,也将脸给蒙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小厮不懂何故,只知道这位驱魔的大神都蒙了脸,他也蒙上吧,万一把鬼魂给吸进去呢,自己的生魂就被鬼给吃掉了。 当下三个人,统统蒙着面,继而在这小小的厨房内转悠。 最后两个人都看着君梓琳忙活儿。 但见着那些令人作呕的剩菜被君梓琳用木棍翻出来,一样一样地查看。继而是药渣。 都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药渣不仅发霉,一碰之下还烂乎乎的,即使是蒙着口鼻也能闻到那种恶臭之味道,实在令人痛苦难当。 章睿苑不愿意去看,而且这种味道把浑身都围绕着,真恨不得现在便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看见君梓琳竟然像是研究一般,没有半点嫌弃,相反,她还仔仔细细将那些发霉而变烂的药渣都一粒一粒小心翼翼,不弄坏了的翻出来,再反复查看。 “这个君傻子,真是个傻子!”章睿苑心里暗暗咒骂。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章世子感到不仅衣裳,就连自己的皮肤也被这满厨房的恶臭霉变给薰得难以抵挡,再呆下去,他的五脏六腑都要被薰得变成了臭的! 再也忍受不下去,章世子倏然出手,劈掌朝君梓琳抓去。 “喂你……” 君梓琳正在研究那最后一味药,因为腐坏得不成样子,而这药草又与另一种药草相似,为了不辨认错误,她打算轻轻地拈起来,待出去后借着光线再看一遍。 谁知章渣男他—— 被他拽着就从厨房内提溜了出来,君梓琳但觉得眼前一急,画面匆匆而过,整个人便被章睿苑给扔掷在地上。 几乎被他给弄得差点站不稳,君梓琳一个趔趄,瞬间站了起来,抬眸狠狠瞪着面前的男人。 章睿苑被她给瞪着,但却跟没事人一般,懒懒地往四下看着,似乎把她扯出来的人不是他。 见此,君梓琳也懒得再理会他,当场转身再欲进去。 章睿苑也不说话,在她往厨房内走时,他再度出手,一把勾住她的腰,直接将人揽了住,往外一带,两人眨眼间便到了院子之中,远离了那厨房。 这一幕被小厮看在眼里,看得惊心动魄,大气都不敢出。 明知道眼前的这二人是起了冲突,他却不敢说半句话。 “你若再敢……” 君梓琳恼了,出声警告道,这章睿苑是疯了么,否则他为什么要偏偏管着自己,不喜欢完全可以滚啊,这样来强迫她,算什么男人! 为了这点小冲动,君梓琳也不方便使出杀手锏,何况章睿苑现在也处在强烈的防备之中,所以,实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长处。 但这样被他抱着,令君梓琳实在反感,抬眼对上他那张俊逸出尘的面皮,令君梓琳更加厌恶! 这本来是一张令人倾慕喜欢的容颜,但因为对他了解太深,而导致难以祛除的讨厌。 章睿苑垂眸,便对上君梓琳的小脸,她娇嫩的身子就在他大掌的掌控之中,微微一动力,还能透过薄薄的肉触到她那娇纤的骨骼。 莫名的想要掌控住这具如厮容易便能控制的身子。 不像是与傅绫萃时的那般充满欲望,也不似是与乐儿那般被迫因为药物的催使。 对于眼前的君梓琳,章睿苑发现自己只是本能地,本能地想要她,使她心甘情愿地臣服在自己身下。 这种想法,曾经是有过的。 但都被他当作扰乱思维的重大缺陷,而狠狠否决。 至于现在,这种想法再度如杂草般丛生而起。 “放、开。” 直到耳边传来君梓琳低斥般的警告之音,章睿苑倏然回神,本能地松开了手。 他微微一侧脸,本能的是想避开君梓琳有可能会扇来的巴掌。 但是显然对方并没有这等兴趣。 她转而退后两步,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这次并没有挥巴掌,而是猛地回身冲进厨房,不一会儿她又出来,将那药渣取出来,并重新看了一遍。 章睿苑看见她又疾快地将药渣扔掉,随后快速地离开这所院子。 不知为何,章睿苑心里很舒服,嘴角也流露出笑意。 他快步追上,远远地跟在她的后面,瞧见她那仓皇似逃走的模样,章睿苑心里更舒服了,这是不是证明君梓琳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女,在恢复了理智之后,头一回露出对自己的畏惧。 自己已经降住了这个小傻女。 章睿苑想至此,嘴角明显地翘起,露出了一股格外得意的笑。 能驯服君梓琳,比杀掉她,还要令他惬意万分。 小厮眼看着俩人都走了,当下哪里还敢多呆,立时也跑得比兔子还快,迅疾离开这鬼地方。 第975章 本公子不知 后来君梓琳到了府外,因这院中已经“驱鬼”完成,至少这张管家已经相信,这里已经没有了鬼,所有的小妖小鬼都被驱除完毕。 而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由远远地瞧着,到了张府门口。 至此,张府的主人决定,要在近日之内出殡。 君梓琳把张管家找来,问了老爷子用药问题。 第945章问了药方 这已经是再而三地询问,便算是张管家也能答出一二。 “把药方取来,还有看病的大夫是哪位?”君梓琳不听张管家所说,他不是正式的大夫,而且也只是说个大概,而她所要的不是大概,而是无比的清晰。 方才君梓琳在厨房之内发现了一些异常的药草,之后被章睿苑捣蛋,为了不让那个可恶的家伙再打断自己的侦察,她干脆快点逃开,离得那渣男远一些,待把这处疑点消除了再说。 有郑大人在场,张管家哪里敢不从。 当下他命人取了药方前来,又让人去把看病的大夫唤了。 郑普徙瞧瞧那药方,又看看妹妹,疑惑道,“还有疑点么?” 而君梓琳则是抬眸看了他一眼,未语。 药方之上写得极清楚,张老爷所患的乃是肺病,所用的药也是该症所需的常备药。 除了芫花,甘遂,干姜以及麻黄之外,还有芍药等。 但是扫了一圈,君梓琳将记忆库中的药渣成分,与这药方一对,发觉有几样对不上。 “另外的大枣,赤小豆以及甜瓜蒂等……从何而来。”君梓琳把药方塞回给张管家,静声看着他质疑问道。 郑普徙站在旁边,也朝张管家看去。 而站在远处的章睿苑,他此刻玩味地勾着唇,眸中含着笑意,凝望过来,静静看着君梓琳。 没想到她从那些药渣之中,却也能够看出一些东西。 此刻那张管家明显地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连忙补充道,“老爷素日里也不是喝一种药的,还有另一份药。”他忙把身边的下人唤了来,让人去取另一份药方。 这便说着,众人往镇子上的张府而去。 这里的张府并不如村中的张府大,但院子别致非常,花丛茂盛。 院子里奴仆众多,两位公子住在这里,而张大公子也在镇子上住,却是离得远一些。一路上听张管家说,这镇子上临时的府地,也是大公子给安排的。 君梓琳又问了一些关于大公子素日里的结交以及营生,被张管家一一回答,所回的也俱是表面上的事情,并不深入。 这时那三公子便赶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本书籍,似乎是要急着办什么事。 两方人马撞上,君梓琳朝兄长看了眼。 于是郑普徙咳了声,那桥知县也察颜观色了许多,忙忙的上前把那张三公子拦住,衙役们见此跟着挡在大人面前。 张三公子满脸狐疑,朝这官府的人看去,瞪了眼:“还在怀疑是我害死了我父亲吗?告诉你们,若是本公子害的,天打五雷轰!” 桥大人以及众衙役都不说话,大家齐齐地朝郑大人看去,因为这人,乃是郑大人让拦住的呀。 而郑普徙则是朝妹妹看来,因道,“要问些什么。” 于此这张三公子才从满目的人群中,最终看向君梓琳,初时因她的美貌略略震撼了下。 但想到是此人拦住自己,张三公子拧眉,面色不善,“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拦我?!”他明知自己这话乃多余,但依然气不过。毕竟这县太爷和知府大人都不拦他,凭什么这个穿着男装的漂亮女子要拦他,凭什么呀! 君梓琳让张管家把药方交给张三公子,让他看了一眼。 在张三公子异讶的目光中,不过三秒钟,君梓琳又将那药方刷的声抽走,这才开口,“三公子,这药方上有多少味药,你可都清楚?” “自然!” 张三公子白嫩嫩的脸一昂,接着毫不客气地把那药方给背了出来。 见此,君梓琳颔首,又道,“那么你父亲喝的另一张方子,都有哪些药?” “大枣,赤小豆,甜瓜蒂……”张三公子麻利地说出,甚至还道,“因为大夫说要配合着,本公子便命下人又熬了糜粥。” 但见这人把另一张药方也背了出来。 而张管家命人也取来了第二张药方,正是与这三公子所背出来的一模一样。 于此,君梓琳看这张三公子的眼神,多了几许复杂,几许柔和。 恰在此那张二公子由府外而入,正好遇上这些。 君梓琳向桥知县低声吩咐了番,当即衙役们把二公子请来,又问了药方一声。 “这事是三弟在负责呀,我不知道呀!”二公子满脸的不解,似乎是很诧异,竟然有人会问他药方的事情。 “药方里面有几味药,你可知道?”君梓琳清了清嗓子,淡声问道。 二公子便朝这边看来,猛然间才发觉于这些男子之中,竟有一张这般美丽的小姐,虽然是穿着男装,便美丽不见半丝削减,甚至还多了几分英气。 章世子在旁见了,微微皱眉头,扭头看了眼身边的侍卫。 侍卫了解到,当下上前,一巴掌扇到这张二公子的脑门上,低声喝道,“快回答问题!” 被掴了一巴掌,张二公子恶狠狠地扭头瞪去,结果,就对上那侍卫充满恐怖的杀气,一时间哆嗦了下。 张二公子蔫头耷脑地不敢再看君梓琳,只是却也道,“本公子不知,莫非还要把药方背出来才行么!那本公子便背下来,这还不成?” 君梓琳一看,略略扬眉。 看来这个张二公子或许是真的背不出药方吧。 但不管怎样,这个张三公子都是个特别的存在,对父亲不是怀着孝心,便是别有用心。 当下君梓琳缓了缓神色,和颜悦色的对张三公子道,“你可知道这药方内各类药的用处?若是用错了一味药,便会对病人有莫大的伤害。” “自是如此!”张三公子拱拱手答道,他神情也镇定了许多,显然是发现君梓琳等人对他没有恶意,于是畅快地答道,“父亲因饮尿不利,便用了那赤小豆,而甘遂则是能泄水,芫花可散饮,皆可以医治父亲的此颜。再者大枣益脾,父亲时常咳嗽作呕,所以用了甜瓜蒂……” 第976章 说正事 “哦,有一回那药铺没了甜瓜蒂,我便问询了大夫,说是用淡豆豉也可以替代。于是便用了。” 张三公子在这里认真地说着,众人便安静地听,最后人们面面相看。 那桥大人走到跟前,轻轻对郑大人道,“本官当初也查验了这三公子,他的确是名孝子,不需要怀疑啦!” 第946章张三公子 显然他认为,再查问三公子乃是多余之事。 君梓琳听这张三公子的一番话,也禁不住点头。与张二公子相比,这位三公子的确是孝心可嘉,对于老父的病症前后操劳,的解难能可贵。 但可惜的是,张老爷死的蹊跷,纵然是再深厚的孝道,也要被疑上一疑,这也无可厚非。在没有查到真相之前,没有谁是清白的。 “三公子这是拿的何物?” 君梓琳跃过桥大人,走了上前,伸手便把对方手中的书夺过来。 这张三公子讶异了下,似乎有些生意于君梓琳这般无礼。而他面部的细微表情,也被君梓琳尽数收入眼中。 打开书籍看了番,是有关于科考的,里面没有什么异常,很是平常。 只是父亲新死,这位孝子却是抱着书不放,面上全无悲痛,倒是令人奇怪。 “我父亲心愿,便是要我秋闱成功。如今发奋,便是为了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张三公子重新把那书夺回去,并愤愤地瞪了君梓琳一眼,他提到这话时,眼圈有些发红,眸中似是染着受挫后的悲愤与无助,隐约很是脆弱。 若一切行实的话,这位三公子在举试之中履次不中,如今父死,他这般发奋,为考上,倒也属人知常情。 君梓琳默了默,没说话。 “姑娘若无事,本公子便走了!”张三公子看了眼君梓琳,显然他已看出,面前的这位美丽的小姐,甚至能够替这位郑知府下决定,更是把县太爷给命令得团团转。 所以,征询她的意见,才至关重要。 “嗯。” 君梓琳点了点头,于是场内所有的人都退到一边,给张三公子让开道路。 “多谢。” 张三公子拱拱手,大步离开。 于此君梓琳看了眼兄长,郑普徙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便向桥档说了一声。 当场桥档正而八经地命令亲随去衙门取样东西,其实是在后头偷偷跟踪张三公子。 这一点落入章世子眼中,不禁心里冷笑。还当君梓琳有什么过人一等的本事,未料到她问了一通,还是没有找到端倪,却是要寄希望于跟踪,以此找出破绽。 张二公子归来,君梓琳便让管家在一旁候着,让张二公子随意说说张老爷的事情,而他们则是在这个新宅子里随意逛逛。 那二公子怎能不知,这是在怀疑自己,而且在这府里逛走,也不是看花园赏风景,实则这些办案子的大人们,是在查找线索,伺机找到父亲的死因呢。 他自然不敢怠慢,欲把张管家给挥去倒茶,但却被君梓琳给留了下来。 身边张二公子说着话,张管家追随在其后。 而君梓琳则是落在人后,一面听着二公子出言,一面也观察着张管家的表情。 不管是张二公子提到父亲爱吃甜,而张管家却是在听后眼珠子往左面斜了一斜,最后又垂下眸不语。 随后提到张老爷换了一件新的衣袍,却是不喜欢那老气儿的颜色。而张管家一直垂着脸,君梓琳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微微攥了攥双手的动作中,也读到了一点信息。 于是君梓琳在其后,走到张管家的身边,与他聊天:“管家在这府内做了多长时间?” “二十多年吧!”张管家感叹地回道,并抬起了脸。 君梓琳点头:“张老爷是何时患了肺疾这种病的?” “是在五年前。” 在张管家说着话时,那厢张二公子也正好说起父亲的病,却说是四年前。 于此君梓琳瞧见张管家垂了垂眸,微微启唇,但却只是吐出一道轻微的叹息。 “父亲那时候身子不爽利,我还给他买了一根手杖呢!”张二公子继续说道,他所说的虽然与张管家有出入,但是却一副无愧于心的样子。 君梓琳听着这话,却问张管家,“手仗在何处,怎的在旧宅未见着?” 那张家旧宅,君梓琳于之前已经仔细地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手杖之类的用物。 “被三公子取回来了。”张管家答道。 张二公子听着,连忙叱道,“他孝顺!那手杖是本公子所购来的,早已经因为磨损而被丢弃,那取回来的手杖是老三自己买给父亲的,却不是我所送的那一根!” 于此君梓琳询问地看着张管家,但见此人点头。 众人进了屋内,张管家亲自去将手杖取来,奉到面前。 所谓的手杖,便是老人用来拄地的拐杖。 君梓琳瞧着这根拐杖,乃是朱红色的,有婴孩儿手腕般粗细,上端乃是弯曲的一道钩钩儿,其他的便是普通的木棍形式,并没有什么特别。 见此,张二公子连忙说道,“当初老爷子寿辰,本公子送给他的手杖,那可是整个崖县独一无二的呀,是我从陵州城给买回来的。可是老爷子不喜欢,说什么我咒他老死,非但不喜,还一直没用,最后也不知扔哪去了。后来老三买了这手杖,未料老爷子竟是喜欢得紧,哼,他只是宠爱老三!”说罢之后二公子满脸愤愤不甘,气恼非常。 桥大人见此,忙伸手摆住他:“说正事!” 二公子见此,忙告罪,抱拳拱了拱手。 君梓琳看看这二公子,又反复看了看这拐杖,一时轻叹,人都死了,这张二公子还在争父亲的宠爱,唉,也是够幼稚的,看来他还没有三公子成熟。 不过想来这二公子所说的父亲偏心,也只是冰山一角,否则那张大公子怎会搬出去呢,看来与父亲闹得更是僵。 “当初我送的那手杖多好,上面都绘满寿图的。谁像老三这件,只写了几个字!”说至此二公子还冷冷地“切”了声。 “字在何处?” 君梓琳把手杖递给张二公子,让他指出来。 第977章 告诉你们也无妨 她将这手杖翻看了两遍,没有发觉字迹,于是请对方指出来。 “可不正在这里么!” 张二公子连忙朝着手杖那弯钩钩儿处指去,就在那钩钩的内沿,他翻过来朝内侧摸了摸,预料之中的凸凹之感没有。他奇怪了,忙仔细观看,发觉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咦,真是怪了,明明这里面有两个字的。”张二公子满脸疑惑,一副见鬼的表情,“想当初老三买回来后,我还特意跟我当初买的那根比了比,最后发觉除了有两个字以外,一点特别都没有,现在怎的跟当初不一样了呢!” 第947章面露不安 “当初那两个字是什么?”君梓琳问,同时将手杖取过来,也看了看,并摸了摸,最后交给张管家,“这根与张三公子所送的手杖,可有区别?” 那厢张二公子想了想,道,“似乎是什么……‘制’?” “何意?”桥县令听后,忙问。 “现在不是时兴,做个什么东西,都要刻上或者是写上字嘛,表示是谁家做的这东西。当时这手杖上便有一个‘制’字,至于前面那个字……” 张二公子边想边说。这厢张管家却是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手杖是与三公子所送的一样,也是老爷所用的那根。但是,如果硬说不一样的话,小人也瞧不出区别,还望恕罪。” 手杖被人换了! 君梓琳想至此,抿唇在屋内走来走去,并转眸朝张二公子看去,眼下,似乎这位二公子所说的线索,对她来讲,十分有用。 她在看张二公子,而厅内的章世子却在看着她。 从前章睿苑是不把君梓琳放在眼里的,纵然她不傻了。他所存的,也只是除掉她,让她在这个世间消失。 但是今日,章世子感到面前的君梓琳有些意思。 她所做的事看似平常,但却能从这些平常之中,揣度出蛛丝马迹,并层层寻找。 对于章世子来讲,将这种疑案了若在胸,并且根据线索,揣测凶手意图,直到最后抓住凶犯,这是一件极费心费力的事情,只要交给刑部便可。 如今君梓琳的行事效率比刑部都要高。 章世子感到,自己此来这一趟,也许会从君梓琳身上,有所收获。 同时他也发觉,此女比傅绫萃更有用处!尤其是现在! “我想起来了,前面那个字是:木!” “乃是‘木’字!” 张二公子当场叫道,面上呼唤出激喜之色,为自己想起这两个字而欢呼,他总算没有忘记! 然而场内其他的人却是莫名,根本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做“木制”?这是何意? 如果说这是个铺子名儿的话,在崖县根本就没有啊。 如今说“木制”,那“木”字乃是姓氏,崖县却也没有这种姓氏。 所以说桥大人满面空茫,最后扭头朝郑大人看去。而郑大人则是一脸浓稠的疑虑看向了那位君小姐。 结果满室人都看向君小姐,又为君小姐那张娇美的小脸上所浮现出的惊讶与震愕而心生不安! “那个……有什么问题吗?”张二公子首先不安起来。 因为这位君小姐的脸色不太好。 “是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桥大人也问。 郑普徙站起身走到妹妹面前,因低声道,“可是有何发现。” 室内一片沉寂,君梓琳慢慢抬起眸,目光朝着场内所有人看去,最后落在兄长脸上,她用一种极度阴寒而冷酷的语气道,“事情不是我们想象中的简单,现在,我们回去吧!” 衙门中的人来去如风,方才还在府内热热闹闹的,转眼间空无一人。 在回去的路上,君梓琳朝桥档看了眼,低声吩咐,“从衙门内找几个功夫高的好手,盯紧了张府!记住,一定要远远地,不要盯得紧死!” 桥档如临大敌,立即把范捕头找来。让他去盯着张府。 范捕头首先面如菜色,但是之后听说盯的是镇子上的张府,他立即欣然而往。 待回到了衙门,桥大人朝那驱鬼的几个看去,连连摆手,“你们快点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 章睿苑哪里是能被人利用完便弃之的角色? 他勾动了一下唇,身边的侍卫便对桥大人回道,“有一只力量很强大的鬼,并没有完全杀死,极有可能会来大人您报复,所以我等还是留下得好。” “什么?!!”桥知县吓得面如土色,嘴唇都抖了,“为什么要找我,与我有何干……” “是大人让咱们去驱鬼的。冤有头债有主,所以,大人这回要背下这口锅了。”侍卫答道。 桥档无奈,只得让章睿苑等人留下来保护自己。 君梓琳现在没空理会章世子这些编造的谎言。 她只是十分恐慌。 但这种恐慌,实在没有办法向这桥知县说,于她将兄长叫进另外的屋内,正欲说,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便看见章世子带着他的侍卫正大光明地闯了进来。 “世子你这样未免太唐突了。” 郑普徙不赞成地皱眉说道,当即就要赶人。 “若是在这县衙发生冲突,本世子觉得不太好。”章睿苑携着战斗之意而来,早已决心要把这秘密听下去,他顿了顿又道,“我想郑二公子,君王妃,你们一点都不想把力量浪费在用来对付自己人身上,是吧?” “如果世子你能挑明来意,也许会如此。”君梓琳挑挑眉头,毫不退让地说道。 章睿苑来到这崖县,本来便令人十分好奇。 现在他又硬闯进来,听案情。 君梓琳可不认为这章世子会闲情逸致到关心百姓死活,除非这其中之事,与他有关系。 但是君梓琳又不太能够肯定,这张家一案,是否与单狭有联系。而关于单狭失踪,君梓琳又问心有愧,是以才要问清楚章睿苑的意图,免得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此,告诉你们也无妨。”章睿苑想了想,继而开口说道,“蔺家那些神秘人,想必君王妃是知道的,上回你还与他们交过手,并且抓住了其中一人,投进大牢之后,没过多久便死了。” 第978章 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话落,郑普徙立即站了起来,满脸防备地看着面前人。 君梓琳点头,示意世子继续说下去。 “本世子这次前来,便是为了那些神秘人,这些余孽并没有全部被清除,还有一批尚留在世。”章睿苑因则说道,语气坦荡荡。 他对外放出话去,说要离开陵州城,当时本是另有目的,但是神秘人这件事再次发生意外,使他不得前来崖县,于此化了身份前来,不料竟在这里遇上了君梓琳。 方才君梓琳查案之时,章睿苑已然感到,此女对自己查获神秘人,必有帮忙。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章世子是不会与君梓琳这帮人发生冲突的。 第948章我也被神秘人害过 但前提是,她必定得让他了解案情,掌控这案情,不能够把他拒之门外。 “你认为那神秘人,便在这张家?”君梓琳非但不说案情,反而追问。 她必定要知道,从章睿苑身上发生了何事。 “呵呵。”而章世子却是笑了笑,用一种促狭而发狠的神色盯过来,“本世子的人死了不少。除了去边关送信的几名侍从,死在君王妃你的手中以外。另外有一批人,却是死在了衙门之中。” “什么?敢在衙门……”郑普徙当即皱眉,这帮人太猖獗了! 然而章世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扬眉笑了笑,“这些神秘人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那时本世子不在,他们杀掉本世子的人,寻找一通,便离开。看来他们没找到呀。” 在说罢这话后,章世子便用一种挑兴的目光朝君梓琳直直看过来。 他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异样或者是其他的神色。 君梓琳抿着唇,只没什么表情地看他,并不表现出什么。而内心里,她已经微微不安起来。 神秘人从章睿苑那里找什么? 君梓琳不知道,但是她所知道的是,单狭已经被章睿苑寻找多时。 这些神秘人却是从章睿苑身边搜找,莫非找的是单狭? 再加上章睿苑此刻看自己的这眼神,仿佛是在试探着什么。 一瞬间,君梓琳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章睿苑已经觉得,单狭落在了自己的手中,所以才会这般试探自己。 而那些神秘人,之所以从杀章睿苑,改而从他身边寻找着什么,必定是神秘人那边已经知道了单狭。他们想找的,也是单狭。 从与追魄的分析来讲,这个单狭关系着宝藏。 如此说来,单狭落在自己手中,不仅预示着宝藏掉了下来,更预示着章睿苑曾经所承受着的那两拨人马的追杀,现在也将由自己来承担。 不仅如此,君梓琳还将承受来自于章睿苑一方的杀机。 眼下有三方杀手轮番而来,君梓琳知道,自己只这神秘人一方,便承受不起,对方重伤了她两名高手。 若是再加上另外的两方人马,她非得死在这里不可。 所以,单狭在自己手上这事,死都不能够暴露。 君梓琳想通这一点,反而淡定了很多。 她走向章睿苑,冲他笑了笑,“世子殿下,你所说的话,我听不太懂。但是关于神秘人,谁知道你与他们有怎样的交易呢?再者若是你突然反水,与那些神秘人合起伙来对付我,该怎么办?” “毕竟我也是被神秘人给害过的。” 君梓琳这话实在令章睿苑喜欢不起来。 甚至是本来想修好的章世子,听到这话,反而冰寒了脸。 而看到他即将要翻脸无情,君梓琳却是忽而一笑,又说道,“但是世子你被那伙神秘人给追杀,却是事实。没有谁喜欢拿自己的人来作戏。本妃自是相信你,不过你想不劳而获,就享受关于神秘人的种种线索,却是不能够的。” “除非世子能够做出点什么。”君梓琳歪头,透出狡黠的双眸散发着倏亮的光泽。 章睿苑被君梓琳这种起起伏伏的说话方式,给弄得一时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最终他露出施舍般的目光,开口说道,“自然如此,君王妃你想吩咐什么,便直接罢了!” “但是,关于本案究竟有哪方面的线索,你需得说清楚,并且毫无保留。”章睿苑最后补充道,眼中透射着冷光与严厉之色。 君梓琳点点头,重新坐回去。 这时兄长郑普徙也不由地看过来,眸中含着思量之色。 当即君梓琳把有关于张家一案的事,一应说出。 “手杖上面的‘木制’,我曾经在办案西埠坊李员外一案中,曾经有过此事。现在想想,事情的确是太巧合了。”君梓琳缓缓说道,而郑普徙与章睿苑均流露出回忆之色。 因着两个人都是未曾经历过此事,反而对君梓琳前去西埠坊都有印象。尤其是章睿苑,他更是有印象。 “西埠坊一案中,只是李员外长子的妾室甄氏死了,再者关于那醉美人酒也是一大特色,哪里有……”章睿苑不解地说道。 君梓琳摇头打断他,嘴里道,“你错了,李员外在西埠坊一案之前便死了,我说的是这里面的诈尸一事,与张家一案中的诈尸极像。再说那‘木制’的刻痕,则是发生在帝都城,陶二以及疯妇陶氏的姘夫茂生之死,尤其是茂生之死,在现场发现地此刻痕。二哥,你该知道此事的。” 这些事发生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细节,实在不容易都记住。 而茂生之死,郑普徙是知道的,因为此人乃是郑家的家丁,还是死在出游之宴的湖畔之中,甚至是使皇上大发雷霆,要求彻查此案。 其间京兆尹审理了此案,但是审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现在郑普徙见妹妹把这两个案子其间的细节,与张家一案联系起来。他一时都有些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说,今日之案与当初的那两件案子都有关系?岂非是说这幕后的凶手,早在之前便做下累累案行?” 这实在是太长远了,远得郑普徙都不敢去想。 如果说一切都是这伙人在背后操作的话,那么他们岂非是从开始就陷入了对方的圈套之中。 这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郑普徙透出否决的态度,而章睿苑却聪明地没有说话,他只是瞧着君梓琳,在他那双充满着研究的眼眸中所流露出来的是好奇以某种期待! 第979章 小团子不会来的 说完自己的推断之后,君梓琳下结论道,“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属实,‘木制’这条线索却不是假的,再者那拐杖已经被有心人给调换。这只说明一点,幕后的凶手必定是在暗中监视着我们。若果真如此,那咱们行事必定在小心谨慎起来。” 转而看见兄长又要说什么,君梓琳却转向章睿苑,“世子,需得派你去做件事。” “王妃娘娘请说。”章睿苑挑了挑眉,嘴角却透出玩味的态势。 “衙门的人已经盯着张三公子了,我希望你的人在暗中继续盯着,不要透出半点行踪。还有,如果有什么异动,需得向我禀报。再者,世子若是自己行事,那我们便各自分头来做此事,否则的话,便全权听我的调令。”君梓琳凝眉,神色严肃地看着面前俊逸的男人。 第949章好像是小团子 章睿苑漂亮的眼睛扫了眼面前的女子,转而朝身边唤了声,继而道,“君梓琳,本世子给你两名高手,随你调遣。自然,我绝不会插手你的事,这你可满意了?” “只要世子的要求不过份,今后你的要求,我也会尽量满足。”君梓琳答案,算是收下了他这两个人。 之后两名侍卫被送来,而章睿苑扭头一看,倒也是熟人。便是上回在春风楼,被他亲手抓住的“刺客”,后来又被章睿苑不顾一切地赎了回去。 对于这几个人的武功,章睿苑很怀疑,但好在也比那县令的衙役要好太多。 当下让这两人去盯着张三公子。 瞧见此二人透出不屑一顾的表情,君梓琳却是扬了扬眉,只对章睿苑道,“世子,有一件事本妃忘记告诉你了,如果是因为你自己的人轻敌,而导致死亡,本妃可不负责任。” 那俩人明显是不把这种差事放在心上,而君梓琳却认为盯紧张三公子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自然。”章睿苑点头,也露出不太在意的表情。 两厢人说罢后,章睿苑离开,屋子内只剩下君梓琳与郑普徙。 “妹妹你……” 郑普徙话还没出口,君梓琳便冲他“嘘”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后,君梓琳开略压了压声音,低道,“二哥,追魄他们受伤的事情千万不要让章睿苑知晓。” “哦?”郑普徙方才要说的事情,正是此个。 没想到妹妹与他想到一块去了。 但是郑普徙的想法是,不让章睿苑知道手下受了伤,便不会被对方给小瞧了去,再者,更不会遭到对方的威胁。 而君梓琳的想法却截然相反。 章睿苑失去单狭,现在却来到了崖县,君梓琳绝不相信他是为了找神秘人报仇,才会赶到这崖县。 最大的因由是章睿苑在找单狭! 而找到单狭的惟一突破口,便是神秘人的目标。 刚开始神秘人的目标乃是章睿苑,因为他手中有着女扮男装的单狭,而扮了男装之后,能够很好地掩盖了这个人,并且混进了侍卫堆之中。 而现在,经过时间的流逝,那帮神秘人已经看穿了这一点,直接追踪单狭。 正如章睿苑所说,在衙门之内,神秘人直接入了那衙门明目张胆地找寻。 甚至还杀了章睿苑的人,可是最终无果,导致这些人来到崖县。 这一点被章睿苑看破,于是也赶来崖县。 现在章睿苑与那帮神秘人目标一致,只要神秘人攻击谁,便说明谁的手中有可能握着单狭,而章睿苑便可以借此来判断。 所以,这便是君梓琳不让兄长道明手下受伤的原因。 可惜这一点,君梓琳却没办法对兄长说明。 “妹妹依你看那神秘人,是不是与张三公子有交往?”郑普徙怀疑地问道,都派了两名章睿苑的人前去盯着,这个张三公子必定是重中之重了。 “死了一个神秘人,不可能不会前来第二个。所以要防范于未燃。张三公子那里得好好盯着,是否有结果,还得看咱们的运气。” 君梓琳说完之后,便要去街上的药铺和香料铺子转转。 当即郑普徙便把第五木安排到君梓琳身边保护。 二人一路出了衙门,便汇入到了这镇子中零零星星的人群之中。 街上的人并不算很多,君梓琳问了路人,知道在这镇子上总共有三间药铺,一间香料铺。 她沿着路人的指点,往第一间药铺而去。第五木便跟在她的左右,并不言语。 关于那种药香,可以扰乱分辨死亡时间之物,君梓琳想在药铺以及香料铺子找找看。只要存在,总归有迹可循。 令君梓琳苦恼的是,她并不知道这是种什么药材,进了药铺之后想对药材铺老板说明白,但是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总不能说是粘在棺材中的药草吧? 这种药草,那药材老板又怎么可能知道是具体的哪一种呢。 君梓琳轻叹,只得换个说法,问这药铺之中有多少种药,什么样最稀奇,什么药材最贵,以此来找寻。 刚刚出了第一家药铺,身后始终没说话的第五木,突然开口说道,“娘娘,属下发现了一个熟人,好像是小团子!” 小团子现在于陵州城内读书呢,这小子要追随在身边,不会识字可不行。 而在此案中,君梓琳可不会带上对地形以及人际都不熟的小团子。 她摇摇头,“你必定是看错了,小团子不会来的。” 如果不听她的命令,那么小团子就失去了呆在她身边的机会。 所以第五木看到的人,绝对不是小团子。 只不过第五木是高手,如果能让他看错,那么—— “没我的命令,不准你随意行动,知道吗。”为防生变,君梓琳先下命令,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中了对手的圈套。 第五木愣了愣,没想到王妃想到这方面去了,纵然他的任务乃是保护二公子,但是现在,他也会拼死保护王妃的,当下他应了“是”。 逛完三家药铺,无所收获,便只剩下一个香料铺子。 君梓琳真心觉得,某种线索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要找到这种药,何异于大海捞针。 再者,也许这种药草乃是那凶徒等人做成的某种药成品,而非是某一类药材。可能自己的方向,从一开始便错了。 第980章 已经是我用过的了 在香料铺内,君梓琳本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未料到竟在这里遇上了熟人。 但看见章睿苑包了两盒香料,刚刚才给了银子,两人在门口碰上。 “你这是,也来买香料?”章睿苑挑眉看着君梓琳,仿佛要看透她的心一般。 “来问问。”君梓琳没跟他细说,也没留他,径自走进去。 在她进去问香料时,章睿苑却是在门口候着。 见她无功而返时,章睿苑则是率先邮了门口,并与她并肩离开。 两人在街头走着,君梓琳一直没说话。 章睿苑一向寡言少语,向来都是别人主动说。 今次遇上了君梓琳,他轻咳一声,开了口,“看来你喜欢的香,这小地方的香铺子,却是没有。” 君梓琳闻言,奇怪地朝章睿苑看去,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给自己买香粉?” 第950章糖葫芦 “莫非不是?”章睿苑掂了掂自己手中的香,声音略扬,似是炫耀,“来的时候,萃儿便让本世子给她买香,这便是给她的。莫非你不想要?” 绕了半晌,君梓琳算是明白了,章睿苑这是嫌弃她没有主动问候他,也没有跟傅绫萃那样,吃醋地问起他买香料是做甚,又是要送给谁。 “多谢世子关心。”君梓琳懒懒地回应一句,这下子甚至是连看他一眼都欠。 章睿苑似乎并不以为意,扭头瞧见不远处卖糖葫芦的,只道,“本世子倒是觉得有些饿了。” 他说完之后便朝君梓琳看去,就见这女子扭头打量着街头的铺面,似乎没有听见的样子。 “那你与本世子一块吃。”章睿苑又道。 她依然没有回答,视线研究地看着那铺面,那微微拧起的眉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你去,买两串糖葫芦。” 章睿苑回头朝身边的手下人吩咐一声。 不大会儿,两串糖葫芦被买来,并送到面前。 章睿苑取了一根,另一根便扬扬眉,让手下拿给身边的女子。 “王妃。”侍卫向君王妃行了一礼,并奉上了糖葫芦。 第五木在旁边瞧着,只是默默地跟随,并不应声。 被那侍卫叫得回神,君梓琳转眼就看见红红的一串糖葫芦,她怔了怔,一时不解这东西怎么会送给自己,没说要吃呀。 “吃吧,本世子饿了,特意给你也买来的。”章睿苑弩弩唇,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 君梓琳看看他又看看那糖葫芦,嘴上很想说,本王妃不想吃,也不需要你买来吃。 但是两人之间好歹也算是合作关系,弄僵了后,不利于以后查案。 再者兄长发到陵州城的讯信,那些手下人还没有赶来。 在这种情况下撕破脸皮,也是不明智的行为。 当即君梓琳便笑了一笑,转而指着已经被章睿苑吃下一块的糖葫芦,开口说道,“此物在街上被人兜卖,可是却没有半点防护。这街头全都是灰尘,可知你吃下去多少灰尘呀。” 章睿苑初时还不相信君梓琳所说,但是在这刻突然从身边呼啸而过一辆大马车。 马车速度飞快,一路扬起尘沙无数。 而那尘沙最张把章睿苑还有他的糖葫芦给淹没。 君梓琳侧眸瞧了他一下,随后却是笑了。 只看见章睿苑举着糖葫芦,像是雕像一般呆滞在原地,竟别有一番趣味。 “给本世子拿帕子!” 章睿苑自牙缝内迸出一句话,劈手将糖葫芦给扔掉,取了帕子便猛擦自己的脸,好像恨不得把那脸上的脏都擦干净似的。 正在此际,他眼角余光看见君梓琳在笑自己。 一时间章睿苑气恼非常,他何曾被别人笑过。 但只一闪念间,便看见君梓琳的笑若春风一般拂面而醉人,那双美丽的瞳仁闪动着敏锐如宝石般的光华,这一刻她像是世上最美丽的宝物般,如此剔透而珍贵的呈现在自己面前。 不知怎的,章睿苑心头突突直跳! 这一生章睿苑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悸动时刻。 而这种心跳与另外一种却是截然不相同的。 像是被皇上怪罪的那种恐惧心跳,频率与现在相同,但是感觉却完全不同。此时此刻,他想永远看到这种笑容,陪伴他一生,也是好的。 等章睿苑回过神后,君梓琳已经转身离开。 “等我。” 章世子恼怒地一跺脚,不由分说追了上去,与她并肩而行。 看她吃着那根红艳艳的糖葫芦,章睿苑转而有些生气,不由质问,“你说这糖葫芦脏,本世子已经扔掉了,但是你呢,你居然还吃?” 她这不是骗他么。 现在她还光明正大的在他面前吃了起来,她好意思么。 “世子,你嫌糖葫芦脏,并不一定别人都嫌脏。恰好,我便那不嫌脏的人,不错,味道好极了。”君梓琳笑道,却是又吃了整个。 章睿苑不服气,伸手要抢,“你骗本世子扔掉了,不行,你把你的赔给我!” “你怎么不去再买一根?”君梓琳嗔怪地瞪他。这男人不是最讨厌脏的东西么,这糖葫芦自己都吃过了,他还要吃?他确定吗? “那卖糖葫芦的已经走了!” 章睿苑负气地低嚷,目光却是始终追随着面前的君梓琳,但看见她唇瓣似是染上了糖葫芦的颜色,嫣嫣地红,她的那笑容像是染上了蜜糖一般,看着令人心都跟着溶了进去。 为什么她吃东西的样子,居然这样美。 章睿苑不可思议地看着,发现她手中的糖葫芦肯定也很鲜美,比自己的还要好吃。 他劈手就要去抢,君梓琳把糖葫芦往身后一藏,扬脸道,“世子,别人的东西,你还是不要抢,何况已经是我吃过的了。世子不是一直以爱洁自称么!” “别人的东西”? 章睿苑听罢君梓琳的话,一时手僵滞在半空中,目光紧紧地追随着面前的女子,看着她明艳动人的神色,听着她悦耳如百灵鸟般的声音,感受着她浑身肆意流淌的绝顶聪明的智慧。 一时间,这一刻似乎除了她以外,这天下间再也看不到半分好的东西。 仿佛世上仅此一物,是最好的,就搁在他的面前。 第981章 也不一定 可是她说,“别人的东西”。 章睿苑猛然意识到,她已经是周烬的妻子。 手僵住之时,君梓琳已经转身走了,她并不在意他的感受,也没有想过其他,只是随口一句提醒。 而章睿苑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面色复杂而深沉,“别人的东西”,她已经变成了别人的‘东西’。 站在原地,章睿苑禁不住深深地思量从前。 从前是无论怎样,君梓琳还是他的未婚妻,虽然是个傻子,但却是他的东西,哪怕是由他欺负,也是理所当然。 直到她成了周烬的妻子,这是他所不能够染指的,也是周烬三番四次拿来炫耀的,为此他宁可杀了她,也绝不愿意再看见她。 而今,不错,她依然是周烬的妻子,但那又怎么样呢?她身边有谁? 无论她身边有谁,总之周烬不在她的身边。 一个丈夫不在自己妻子身边,那妻子出墙也便怪不得别人了。 第951章与渣男相泯而笑 想至最后章睿苑冷冷地笑了,别人的东西又怎样,成为你的,被人用过了,我照样能抢过来,仔仔细细地品尝这东西的味道! 待我品尝罢,此物便成了我的,再也不会是别人的! “世子?” 身边的侍卫低低地唤了一声。 章睿苑回神,再不多说,当即释怀,转而含着布满心机的笑,大步朝着前面君梓琳的背影,追了上去。 吃完了糖葫芦,君梓琳便在这街头溜达,方才章睿苑打扰了她的思绪。 在方才那个位置,她发现一家铺面,有点奇异。 这令她想到当初在陵州城西北街老夫妻所开的布铺! 那时她与周烬前去布铺,并做了几身衣裳。 回头君梓琳便把此事抛在脑后,也许小蝶记得此事吧,会将那做好的衣裳取回来。 而那布铺的铺面,便是与方才她所看见的那铺面……气氛上相似。 布铺的样子不一样,但那股幽幽的气氛,神似! 君梓琳一向不相信自己的感觉,凡事要讲证据。 她在外头瞧了瞧,没有发现从里面走出来什么人,本想进去看看的,结果被章睿苑给打断了。 如今再想想,反而觉得自己的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滑稽了点。 索性将之抛在脑后。 身后有脚步声追上来,君梓琳一听便知是章睿苑,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跟屁虫?他有什么目的?怎么感觉性情有点大变的意思? 君梓琳想到方才他抢自己的糖葫芦吃,一时细想起来,都感到十分古怪。 这人,变化起来可能连自己爹娘都认不出。 君梓琳如此想罢,便拂了思绪,继续走着。 而章睿苑就跟在她的身边,并不言语,默默跟随着。 他这般安静而乖巧,令君梓琳走了两步后便回头看他,甚至错觉地以为自己身边不是大名鼎鼎的定国公世子,而是一名默默无闻的侍卫。 “你准备多久,把这案子破了?” 章睿苑被她这般看着,当下也有一些不自在,因而问道。 “今晚。” “什么?”章睿苑被她这么大的口气给噎住,禁不住又问,“你确定今晚能破了此案?” 君梓琳看看他,又朝着这街头看看,微微笑道,“把此案破了,会流点血,世子怕么?” “你是说,这回又要本世子的人死么?”章睿苑语气一下子便沉了下来,非常地不高兴。 君梓琳摇摇头,“也不一定。咱们现在先回衙门,看看县老爷那边怎么说。” 当下她身形一转,朝着一条拐角处而入,直到从这条路的尽头走出来,眼前便到了县衙门。 进去之后,桥大人等正在候着,见他们回来,忙松口气,继而道,“君小姐,您交待的都已经查出来了,便让本官的人予你说说。” “好。” 君梓琳答应一声,寻了把椅子坐下来,跟着便听见那手下人一顿急切地诉说。 这手下是暗中跟着张大公子。 他所说的便是张大公子今日的行踪。 君梓琳从中挑取了几个要点,关于张大公子今日要见的商贾朋友,以及前去村子里的旧宅,最后回到府后,又有妻族的人前来相见。 从这衙役的口中传出,每一处都充斥着疑点。 那今日与张大公子相见的商贾乃是来自于陵州城,所做的生意是布匹货。 旧宅子之内,张大公子将那些守宅人都散了去,转而让自己的家丁在这里守着,以备明日出殡一事。 而他的妻族则是带来了不好的消息,说是岳父病重,要让妻子与女婿同去一趟,而在这个节骨眼上,明日便是张老爷出殡之日,这岳父病得也忒是时候了吧。 君梓琳听后点了点头,没多问什么,只是让关去监视张二公子的衙役来回报。 谁料桥大人说,那衙役还没有回来。 而至于张三公子那里的监视者,更是还没有消息。 “君小姐,您说这事是不是透着蹊跷?”桥档满面忧愁的在屋内走来走去,嘴里说道,“您想想看,这张大公子身上的疑点也太多了点。若是明日他回不来,这次他的嫌疑就太大了!” 在桥档看来,他要寻找的是张老爷之死的凶手。 可是在君梓琳与章睿苑看来,他们要寻找的乃是幕后的神秘人。 一切疑点都已经指向了神秘人,只不过还没有直接的证据。 但是在张家人之中,必定是有人与这神秘人有所联系,只要抓住这个人,便可以。 此刻章睿苑朝君梓琳看去,想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许端倪,但她敏锐的眸却是转动着朝他看过来,那双美眸透着清澈,但也深不见底。 一屋子的人围坐着,但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不多时那监视着镇上张府的人回来,向君梓琳一番禀报。 “因为张老爷之死,张家人倒是有许多亲戚前来。”衙役们回道,便将那些亲戚名姓,亦或者是相貌,全部都说出来。 君梓琳听在耳中,并点了点头。 之后她扭头朝章睿苑道,“将你的人撤回来,还有桥大人,你的人也都从三公子处撤回来吧!” “哦,为什么呀?”桥档站起来,不解地看着君梓琳。 第982章 明晚 章睿苑亦是看过去,不解她如此突兀的举止,所为是何。 “还是把人都撤回来吧。” 君梓琳站起身,却是依然交待道。 “这究竟是为什么呀?”桥知县满脸的不解,他实在想不通这点。 “你总该说出个理由。”章睿苑身边的侍卫也跟着说出世子的心声。 而桥知县则是在旁边连连点头,并严肃地看向君梓琳,请她立即说出原因,否则也是不能随随便便说撤就撤的。 “好吧,既然你们都想知道,那么我且问你,桥知县在此之前镇子上张府往来如何?”君梓琳深吸口气,漫声问道。 这话把桥档给问住了,他也不知道呀! 他立即把手底下的人招来,让他们谁知道的,谁说。 当下还真有一个知道的,便回道,“这张府也是才搬到镇子上,所以往来的人也不多,之有我经过时,没有什么人进入,也就张家的下人来来回回的搬东西。” “所以说搬完了东西之后,现在张家门庭若闹了么?还是说因为张老爷的丧事,张家的人如此之多?”君梓琳接过话茬儿,反而问道。 第952章有个小小要求 衙役却是有些迟疑了,这事也说不定呀。 听说张家从来也没有这般忙碌的,纵然是死了张老爷,也不曾如此。 所以说这肯定的话,他还真不敢说。 随即就看见君梓琳再度站起身,在屋内走来走去,断然道,“既然如此,已经能够肯定,派人去监视张家,业已被他们所察觉。所以,把那里的人都撤回来吧桥知县!” “哼,是谁这么不小心,看守这么大一个府,居然也能被发现,真是没用的蠢货!”桥知县一听,立时光火,发怒于手下。 屋内的衙役捕头均不敢接话。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桥知县困惑地望着君小姐,“总不能就这样等吧。” 所有的人都撤了回来,现在他们很被动好不好? 还有这案子不破,他压力也很大。 何况知府大人都来了,案子还不破,想必郑大人脸上也极不好看呀。 君梓琳看了桥档一眼,却是在屋内踱了几步路,尔后陡然抬眸盯过来:“桥大人,你可知张三公子因何屡试不过?” “什么?” 桥档骤听此言,一时怔住。 想了想,他回道,“此事本官倒也略有耳闻,其实这张三公子每每考不过,原因也不过是对这考题答得极为马虎呀!” “何谓马虎?”君梓琳深问。 桥档抚了抚自己的胡须,凝眉斟酌着用词,便说道,“这马虎,其实是他做得不全面,纵然是考官想给他过,都有点难度呀!” “哦,原来是这样。” 君梓琳略略作想,尔后扬眸笑了笑,就见桥档连忙问为何发笑,她便回道,“张三公子记性不太好,但却能把张老爷的药方记得如斯全面,真是令人意外呀。” “这有甚意外的!”桥知县连连摆手,“那考题可是极难的,而且所要记下的内容也是极多;但药方则不同了,左右便是那几十个字,能记下也属人知常情!何况三公子是个孝子嘛!” 见桥知县如此不以为意的说法,君梓琳冷冷勾了勾唇,没有再说什么。 “那君小姐,你有什么办法了么,你若是有要求,尽管都提出来,本官尽可以为你做到。”桥档催促道。 君梓琳想了想,随后答道,“倒是有个小小的要求。” “尽管说来,只要本官能办到。” “这崖县可有花坊或者是花市?只要是最名贵的花所在之地,皆是可以的。”君梓琳说着,寻思了下。 她有自己的打算,而章睿苑在旁边却是一直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自然是有的!”桥档立即点头,便随即便用一种探听的语气道,“你问这个做甚?” 君梓琳淡笑,只道,“桥大人只需要暗中派人将那里的玫瑰花,取最美的王冠之花而出,并派了人前去热炒即可。” “什么叫热炒?”桥档不明白,章睿苑也转动着漂亮但冷清的眼眸朝君梓琳询问地看去。 “便是将那朵王冠之花现身,使人散布其华贵之姿,再者秘密用人抬高价码前去购买,总之要使整个崖县之人,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君梓琳答。 桥档不明白了,“若是依君小姐之言,那购买了这王冠之花究竟意欲何为?” “不必真正购买下来。”君梓琳笑,“只要定个日子,到时集聚人了爱花者前来,谁出的价银最高,给谁即可。如此一来,桥大人也能从中大赚一笑呢,不会白费功夫!” 一听这话,桥档更加积极了,当即连番点头,却又来了难题,“时间定在何时?” 君梓琳闻言,却是略略沉默了下。 若是定在今晚,已然来不及了。 宣传玫瑰花,用一两个时辰的时间,显然是不够的。 最快也要定在明天。 “明日晚上。” 君梓琳答道,转而把桥档叫到跟前,一番细细地嘱咐之后,让他立即去做,时不我待。 “如此,那便如君小姐之意。但愿此事之后,能够抓到凶手!”抓到银子,虽然能令人高兴,但知府大人还在这县衙住着呢,桥档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利用职权来贪墨银子呀,是以才会在最后嘱咐了一句。 君梓琳向他道,“若是桥大人能够尽心竭力办此事,并且不漏露丁点消息,露了蛛丝马迹,那么凶手便在明日晚时,将会现身!” “如此,那便多谢君小姐了!”桥档一时也来了气焰,当场向君梓琳拱了拱手,立时便带着手下人一番张罗。 桥档等人离开,屋子内只剩下君梓琳与章睿苑及其侍卫。 “君王妃,时候不早,随本世子一同去用膳吧!”章睿苑走上前来,语气殷勤,模样也是透着出尘的飘逸之感,令人忍不住侧目。 君梓琳笑了下,漫声道,“世子有心,不过我与兄长有约,改日吧。” 在没必要得罪章睿苑的基础上,君梓琳还是并不会与他走近,也不会与他多说一句话。 前尘旧恨,并不是说了就能了的。 第983章 二人留在屋内 章睿苑见她真的要走,立时便大步上前拦住他,他那欣长俊逸的身躯,挡在娇小的君梓琳面前,显出了一种绝对的优势之感。 他垂眸看了眼面前的女子,用一种温和的语调说,“君梓琳,你长了个头了。” 这话充满着温馨与亲切之感,却是不太可能出自章睿苑这个冷情的男人之口。 因此君梓琳略感讶异地朝他看去,她甚至是怀疑,自己所听到的乃是幻听。 “怎么,莫非你不觉得自己长高了些么?”章睿苑的口吻依然格外的清朗宜人,并伸手抚摸她的头发。 然而君梓琳猛地往侧面一歪,直接就躲了过去。 手落空,章睿苑漂亮的眼中明显掠过不悦。 君梓琳也不可能在乎他的不高兴,她直接绕过他去,往前走去,嘴里敬告道:“世子今日真是失态了,你现在可以回去用膳了。” 她说罢也不给他回旋的余地,三两步离开了屋子。 场内只剩下章睿苑以及他的侍卫。 落空的手还在原地,章睿苑一点一点地收紧,直到攥成拳头,并传来嘎吱嘎吱的激烈响声。 他已经示好了,可是君梓琳依然不为所动! 第953章小雕别闹 他还能如何? 女人,从来都不是用来宠的。 在这穷乡僻野,君梓琳还拿她自己当王妃,真是笑话了! 章睿苑脑中瞬间划过无数的思量,最后归结为一点。继而他紧紧地抿了抿唇,眸中却愈发坚决起来:君梓琳,本世子就不信,尝不到你的滋味儿! 返回到后院居处,君梓琳迎面便遇上了一片漆黑,继而被小雕给撞了个满怀。 这家伙越长越大,这双强劲的翅膀也一天比一天有力量。君梓琳冷不防,竟被它给撞了个趔趄。 一时她笑也不是责备也不是。 将怀中的小雕抚了抚,君梓琳道,“以后别这样冲动,你差点撞倒我呢,知道吗。”说着她拍拍它的小脑袋。 “咕咕咕。”小雕在说着什么话,可惜君梓琳却是听不懂的。 也许改日待回到陵州城,与那驯鸟人相谈一番,或许她就能“听懂”小雕的话了。 “咕咕!”小雕又在那里碎碎念。 君梓琳听不懂,便只当没听见,抱着小雕朝屋内走去。 追魄与罗投业已醒来,两个人都能下地走路,只是还不方便运功习武。 她又配制了三日的药,先给他们吃着,待好了之后再说。 两个人都不习惯被王妃亲自侍候,因而齐齐起身在旁边侍立。 “你们不必多礼,都这个时候了,先把自己身子养好,便是对我的尊敬了。”君梓琳劝道,并亲自给两人倒了杯水。 二人哪里敢接,一个拦住君梓琳,另一个则是倒了一大碗茶,两个人彼此分着就药喝了下去,这才罢了。 “王妃,我们再休息一晚,便大好了。”罗投浑身不自在,心里窝火,一是受了伤,二是被人给打败了。这口气不出来,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追魄亦点头,“晚上我们轮番值夜,娘娘要好生歇息。” “不了,有第五木,他可以保护我们。”君梓琳话音才刚落,外头传来连续不断的脚步声。 这时突地看见小雕“哇”的一声尖鸣,身体如箭矢一般击射出去。瞬间便从窗子而出,就在君梓琳心头发紧,尚未做出反应之时,就听见外头传来道熟悉的男音,“哎哟小雕,你还是这样张牙舞爪呀!告诉你,这回你也打不过我!” “小七!”罗投惊喜道。 追魄忙走到门口,并打开了门。 但看见小雕正扑棱着双翼,用它那尖硬的嘴巴对着小七左一啄右一叼,誓要把这侍卫打趴下,竟是不打倒绝不罢休的意思。 “小雕,别闹。” 君梓琳走到门口,冲闹腾的小雕呼喝了声。 “呜呜——”小雕被这一声喝,立时便委屈地叫了两声,最后才不甘不愿地,从小七身上离开,纵翼朝着不远处的树枝飞了上去,自己一只鸟趴在树上,朝下头看着。那茂密葱绿的树叶,将它大半个身子都挡住,只露出了尾部那一点点白羽毛。 随后几个人入屋,便将门给关上。 正才把门关了,便又听见那半敞着的窗缝处,小雕又“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也许是有人来了。” 君梓琳道,再次起身欲开门。 而小七早先一步,打开了门,只看见郑二公子由外而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搭眼看去,郑普徙身后是他的侍卫以及与小七来的几名侍卫,全部都在这里齐聚,“娘娘,属下忘记禀报了,小五他们也来了!” 除了还有任务的小六和小二等之外,其余的,晋王留在王妃身边的所有高手,齐聚在这县衙的后院之中。 “咕咕咕!” 报信的小雕在树上叫了两声,随后便把屁股往外一横,脑袋伸进那树里头,再不出声。 “这小家伙真调皮!” 小七看着喜欢,望着小雕更是眉眼都带笑。 “行了,无干的人都在外头守着。”郑普徙说着,这屋内以及屋外的人,没有事情禀报的,便都在外头侯着。 屋门一关,小七以及郑普徙的两名随从走了进来。 “妹妹,之前我出外去走动,正好迎上了前来的他们,是以便带回来。”郑普徙把自己外出之事说出,转而先让手下的人说,尤其是关于查探那湖心亭秘信,以及大牢内关押着的牢犯之死的线索。 而小七则是带来了小二与小六所监视的那樵夫的线索。 至于之后,罗投说给小七他们,自己与追魄合力斗神秘人,差点死在其手的惊心动魄过程。 交流完信息之后,君梓琳与兄长二人留在屋内,其他的人则是去了外头。 ‘那樵夫来自于黩阳郡。’君梓琳微微眯起了眼,小二与小六轮番监视,却是将那樵夫监视入了黩阳郡。 郑普徙则是面色更加严峻,“黩阳郡看似与此事无关,但是大牢之内被杀死的那嫌犯也是来自于此,这事便很有意思了。” “这只能说明那樵夫与嫌犯之死有些关系,虽然还在还没能完全确定。”君梓琳轻轻地吐了口气,这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还有如果湖心亭那射箭九尺汉子也是来自黩阳郡,或者是与此有关,那么事情便百分百可以肯定,他们皆与大理石一案有关系。 第984章 玫瑰之计 但是此案现在已经基本上消解,经由周烬之手。 他们却为什么还要卷土重来哟? 这些人本来可以好好地在暗中行事,为什么他们突然要暴露出他们自己? 与周烬现在做的事有没有关系? 君梓琳与兄长在屋内静默而坐,两个人皆是绞尽脑汁。 “除非我们现在已经掀开了他们极力想要隐瞒的某件秘事,否则他们不可能如此。那湖心亭一箭,他们本来是可以杀死咱们其中之一的,但却没有,而是用了那种警告的方式。”郑普徙想了想分析道。 君梓琳点头,表示认可兄长的这种做法。 但她不能够明白的是,“咱们做了什么,掀开了他们的秘事?”她朝兄长看去,眼中透着不解。 如果说此事与神秘人一案能混为一谈的话,君梓琳倒是觉得好说。 但是显然,这两者并没有关系,但却是时常相互交织在一块,甚至是常常绕乱他们的视线。使他们分不清楚,谁是谁非。 第954章一副快不行的样子 这便是难点所在了。 ‘会不会与晋王有关系?’郑普徙回眸,认真地问道。 如果此事真的与周烬有关系,那么对方这样做倒也能圆得过去,想要通过牵扯这边,而制衡晋王那里。 “这事,怕是我们自己的力量是解决不了的。如果能找到周烬,还是希望将此事告知于他,让他看着解决。”君梓琳只如此说道。 这是周烬的事情,没理由他自己做了事,那些首尾的却来找到她的头上。 让他自己解决去。 “如此,我便派人发信给晋王,但不知能否联系上他。”郑普徙道,却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兄妹二人正在商量之际,门外传来声音,“郑大人可在否?” 来者正是桥知县。 将门打开,桥知县就站在外头,郑家兄妹命他进来。桥知县进来之后行了一礼,问道,“君小姐,您说要在花市之中把玫瑰花的价值提高,这为何非得是玫瑰呀?” 桥知县把事情安排下去之后,就觉得还有一点疑问,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于是赶来向君小姐问个清楚。 “玫瑰?”郑普徙显然不知此事,也一同疑惑地朝君梓琳看去。 那厢,桥知县就将君小姐的计划行事等,逐一禀报郑大人。 这件事他没底,而且纵然这件事真的成功了,他从中大赚一笔,也是不瞒着郑大人的,他得先表明,免得到时候自己会获个罪名。 “莫非用这玫瑰,就能引出凶手?”郑普徙也满脸不解,之前妹妹并没有提过此事。 君梓琳淡笑,说道,“不管怎样,待到明日便知道了。如果凶手不出现,咱们也只当试一试,岂不是更好么?” 桥知县一听,算了,这位君小姐是打定主意不肯说。他看向郑大人,显然对方也是一脸莫可奈何的样子。 “对了,这花市玫瑰新品种以及王冠之花这件事,要着意在张府那里不着痕迹地透露一番,使张府的人知晓此事即可。”君梓琳再度嘱咐道。 桥档拱拱手:‘如此,属下便听从王妃的命令了。’ 这厢桥档尚未离开,外头再度传来禀报声,道是世子爷来了,还命人端上了好酒好菜。 桥知县一听“世子爷”,一时闹不清楚,这是何意,哪里来的世子爷。 他的崖县地处偏远,消息不够灵通。 而他却也是一个懒怠的,并没有使人刻意去打听陵州城的情况,是以对于一众事情并不算清楚。 “传。” 郑普徙才不在意章睿苑的身份被暴露呢,反正这也是对方自己送上门来的。这桥档知道了,便知道罢! 当下外头章睿苑的手下人便提着三道食盒陆陆续续地进来,最后才是世子爷颇有仪态地漫步而入。但看见一众人都在,就连小小的知县也在此地,他倒是不在意,直接开口道,“时候不早,本世子请客,一起都用膳吧!” “扑嗵”! 桥知县现在知道了,被称为“世子爷”的,正是面前的这位。 他腿一打滑,便跪倒在地,嘴唇都跟着抖动起来。 不知为何,他一点怀疑都没有,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及这位世子爷的气度仪态,都那么像,确凿无疑! “起。” 世子爷勾动了下手指,神色无比尊贵。 桥知县看到这,把心里最后的半分怀疑也都撇到了脑后,感激涕零地站了起来,望着面前的世子爷,如再生父母一般。 这位世子,可是比郑大人还要厉害的存在啊。 以后自己只要供奉好这位世子,那便万事大吉了! 就在桥知县如此想的时候,就听见世子爷朝着自己身边指了指,并开口,“虽然本世子侨装来到你这宝地,不过还有一位,也需要介绍给桥大人你知晓,便是她,当今的晋王妃。” 桥档顺着世子爷手指的方向看去,倏地就看见在自己身边美丽无双的君小姐。 晋王妃?? 桥知县只感到身子发软,这回没能跪在地上,反而直接委顿于地。 他怔怔地看着这位晋王妃,他初时还以为是郑大人的内人,可是居然是当今‘活阎王’的内人啊! 桥知县一时浑身发抖,脑袋都转不过弯儿。 而说完这番话后的章睿苑,微笑地朝君梓琳直直看来,眸中透着几许笑意。 君梓琳见此,微微皱眉头,章睿苑做的这事太不地道了,他自己暴露了身份不说,居然还让自己暴露。 这人怎的如此可恶? 低头看看桥知县,一副快不行的样子。 君梓琳嫌弃地让人将他带出去,但是肚子饿了,章睿苑送来的饭食还是要吃的。 一时间饭食摆上桌,下人们都在旁边侍候着,三人入座。 桌上没什么说话声,每个人都安静地用饭。 今日章睿苑是买了这崖县最好饭馆中的菜式前来,本是想讨好君梓琳的,谁料到郑普徙在,桥档也在。他便改变了主意,大家伙一块用饭,而此饭目的,也是想试探君梓琳下一步究竟有何打算。 那“玫瑰之计”若是不能够奏效的话,她又有怎样的后手准备着? 第985章 某种暗号 结果饭吃了多半,桌前的郑氏兄妹,并没有多说半句话的意思。 “若是明日寻不出凶手,该当如何?”章睿苑只得自己先开口,朝君梓琳问去。 郑普徙转眸看了眼这位世子爷,发现他眉目透着秀丽,这般带着柔和色彩地询问看人,也有一股莫名的矜贵光华四射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个章睿苑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长相都没有半点瑕疵,就像是一个艺术品。 就凭这点,也能在他的长相之中,找到令人愿意亲近的理由。 于是郑普徙也顺着世子的视线,朝妹妹看去,期望能从妹妹嘴里听到几分有价值的线索。 “你怎么知道,这个计策行不通?” 出乎意料地,妹妹却是如此反问,她仿佛笃定了自己的计划会成功。 郑普徙自是不会再问。而章睿苑却是扬了扬眉,眉锋带着复杂的凝色睇过来,用一种不太赞同的语气道:“凡事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多做准备才是上策,君王妃你说对不对?” 第955章掌控好这个度 “这个丸子很好吃。”回答他的是君梓琳夹起个酱肉丸子,便一口吞了下去。 见她再不肯回到正题,章睿苑也不再强求,他伸手把自己碗内的酱鱼丸,径直送到君梓琳的碗内,淡淡地含着关切的语调,“你吃吧,这里还有许多。” 这一动作倒是使君梓琳毫不在意,但郑普徙却是瞪圆了眼珠子。 眼看着妹妹把那鱼丸给吞了下去,她居然吃了! 这一顿饭在郑普徙绝不爽利的感受之下,匆匆地结束。 下人们收拾碗快,郑普徙则是把妹妹叫到一边,小声问道,“你与章睿苑,是怎么回事?” 君梓琳瞪眼,一副莫名之色。 “我听下面的人说,出去查案时,你与章睿苑一块去的。妹妹你与这位世子,不会是已经和好如初了吧?”郑普徙把自己的疑问一股脑儿地说出来。 君梓琳皱皱眉,一时未语。 “妹妹,虽然我很赞同你离开晋王,但是也不能够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啊!”郑普徙当即规劝道,“想那晋王好男色,可是这世子也不是个好东西,从前他那样待你,现在纵然是对你好,也是另有所图!” 君梓琳:“……” 谁说晋王好男色。那只不过是她君梓琳扮成了男人,结果被周烬给识破了,两个人顺便做了一点羞羞的事情而已。 二哥怎么到现在都看不透呀! 算了,还是把这事告诉他吧,也省得他每回都拿周烬这点错处说事。 当下君梓琳压底了声音对二哥说了。 而郑普徙听后,简直受不了。 他完全不肯相信,君梓琳居然假扮了单狭,可是他一直都看单狭挺正常的,完全不像自己的妹妹呀。还有在薛府时,妹妹明明是在那里的,没想到竟是小蝶给扮的。 郑普徙无语望天,他把事情都搞混了! “妹妹,以后这种事,不准你瞒着我。”无奈之下,郑普徙只得如此要求。 但他总算是知道,妹妹与晋王之间,情比金坚,看来现在妹妹对章睿苑,也不过是虚以委蛇罢了。 “不过你是王妃的身份,太过为的事情,可不能做,要掌握好这个度。”章睿苑依然不太放心地对妹妹交待道。 天色渐渐黑下,君梓琳换了一身黑衣,轻悄悄地开了门。 “咕咕咕。” 守在院子大树中的小雕,一眼就瞧见了自家主人,当场震翅飞过来,落在君梓琳的肩上,并叫了几声。 君梓琳一把捂住它那坚硬的嘴里,极轻地道了声“嘘”,不让它再多嘴。 小雕自然不懂她的意思,虽然嘴巴没有张开,但是在那脖子里面还是“咕咕”了两声。 这声音不大,却依然被值夜的手下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很快两道人影落了下来,分别是小七和老大小一。 两个人分别站在君梓琳身边,无声地询问她的目标。 君梓琳指指小七,又朝外面指指。 于是小一留了下来,小七带着王妃娘娘踏过墙,朝外飞跃而去。 两个人一路朝着张府而来,远远的就在张府的后门处停了下来。纵身跃上墙头,君梓琳让小七在旁边伏着,不要出声。 两个人在墙头处不过一脚之地的位置,静静地伏看着,并不动声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都感觉浑身血液都停止了走动,身子麻僵不已。 小七虽擅长追踪,但是这样一动不动地进行下去,时间久了,非但残废不可。 他扭头朝着王妃看了眼,想要带她一同离开这里,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然而就在此际,忽然听见一阵簌簌的声音。 在这静谧的黑夜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闻声小七朝那声音处看去,同时身边君王妃轻轻地拽动了下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出声。 那簌簌声响起之后,又过了许久,直到等得都不耐烦了,相同的声音才再度响了起来。 小七心里疑虑大增,根本就不明白,这声音怎么会这么久才再度响起。 且在这时,便看见一个穿着黑袍略瘦弱的男子,朝着这边一点一点地,如同猫般,放得极轻的声音,缓缓前来。 他走一步就要朝四下看看,而需要过很久,他才会走出第二步。 这般小心,令人咋舌。 小七看得都快急出了火,可这人却是几乎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才最后猫到了这后门处。 于此,他们也看清楚了此人的面孔,在月色之下极为清楚,可不正是那位张三公子么。 他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后门来做甚? 还有,他这是有病么,短短的不过一丈路,他走了两个时辰! 心底的疑惑越多,小七就觉得这位张三公子的疑点也更多。 此刻就看到这张三公子走到了后门口,并伸手打开了门,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后,似乎是有些失望。他将门口那堆叠在一块的三块石头给平放到一边,尔后才重新一点一点地悄无声息地返回自己的院子。 他一离开,君梓琳与小七便纵身而下,站在了门外,目光朝着那三块石头看去。 似乎是某种暗号? 第986章 自己的耐心足够 小七暗自想着,偏头朝王妃看看,可是她并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将那三块石头拿过来,左右查看了一遍后,再度放了回去。 至此他们返回。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咱们要怎么行动?”小七认为自己晚上再盯着,必定能够盯着那条大鱼,不管怎么样,这张三公子一定有问题。 “就当没这回事。” 小七满怀着信心时,就听见君王妃如此吩咐,“昨日举行的玫瑰花宴上,便能知晓了。” “是吗?” 小七心下很怀疑,一时想不清明,王妃都看透这点了,为什么还要大张旗鼓地准备玫瑰花宴,这岂非是舍近求远么。 “回去歇着吧。”君梓琳让他回去歇息,自己也回去睡下了。 小七按捺住心头的疑惑,坚持到了第二日的天亮。 用早饭时,郑氏兄妹还有一只雕在桌前用饭。 兄妹二人饮汤吃素散布。 小雕的面前摆着一个洁白的素花瓷碗,上头放着一块红通通的肉。这只雕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外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却是衙役前来禀报,说是那花市今日一早便开市,到时候会甄选出王冠玫瑰。 第956章卖给张三公子 君梓琳“嗯”了一声,让他们尽管去做,不必一一前来禀报。 “妹妹,有把握么?” 郑普徙依然有些担心地问道。 “到晚上便知道了,今日咱们都歇着吧,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君梓琳说着,便慢条斯理地用饭,顺道将自己热汤中的肉块拨出来,送到小雕的盘内。 “咕咕。”小雕很满意,立即将那块肉给叼进了嘴里。 郑普徙见这一人一鸟,一个淡定一个爱吃,却是都一般无二地没心没肺。 “唉。” 郑普徙叹息一声,当下也只能随她。 不过来到这崖县,他还真没好生出去探看下民情,今日便带着手下出去逛逛。 吃罢了饭,郑普徙向妹妹说了声,便自行带着人离开。 外头守候着的小七前来询问,“娘娘,咱们也出去逛逛?” “好啊。” 君梓琳从善如流,伸手拍拍小雕的脑袋,“我们一块出去,顺便捕猎,你觉得如何?” “哇哇哇!” 小雕回以一阵激烈的尖鸣声,那副势头,简直斗志昂扬。 桥档来请示晋王妃的,谁料到王妃与郑大人都不在,院子内空空如也,询问之下,这俩人居然都游览观景去了。 一时桥知县苦从心头来,上头的人都在游玩,可苦了他这个小小的芝麻官! 他想着世子还在自己的县衙,于是便要前去拜见一番,谁料到世子居然也不在! 一问之下却知道,这世子竟然也去游玩了。 这几个人都是约好的么! 桥知县一脸的无奈,最后干脆自己下决定了。 众人出去游玩,过了午时,到黄昏之时便返了回来。 三拨人马,从三个方向返回。 最后在街头碰面,郑普徙瞧着妹妹又瞧瞧章世子,因道,“你们不会是一同前去游玩吧?” 章睿苑则笑,君梓琳笑意更深,却问,“二哥不会是与世子爷同出游吧?” 被妹妹这一顿反诘,把郑普徙弄得脸颊通红。 他又不是女子,为什么要与章睿苑了同出游,妹妹简直乱说。 “今日却是极高兴的,不知两位玩得如何?”章睿苑道,眼中含藏着冷锋,那矜贵的气势也随着这道眼光,毫无余地的展露出来。 “自然是极好。” 说着话三人返回衙门,而这时桥知县根本不在,他在外头忙得团团转。 刚在衙门内坐了没多久,便用衙役气喘吁吁地跑来,“三位,我家大人在花市,那里的玫瑰花价格现在已经喊到天上去了,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卖还是不卖呀?” 这衙役是头一遭回来询问,本来大人交待的是,若君王妃他们她没有回来,那便直接将玫瑰花给卖掉。到时候捞一笔银子,至于王妃是否会怪罪嘛,其实他也有办法怼回去,谁让王妃不在呢。 他无法去请示,自然便顺水推舟卖掉了玫瑰花中的王冠极品。 可是衙役现在瞧见王妃回来了,便知道大人想发大财的美梦,暂时是行不通。 ‘张三公子是否前去了?’ 君梓琳因而问道,眸中透着思量。 那衙役连连点头,“三公子自是去了,但是他手里的银子少啊,还不够那玫瑰花一半的价值,所以……” ‘卖给张三公子吧!’ 不等衙役将话说完,就听见君王妃如此吩咐道。 衙役:“……”桥大人这次算是亏了血本喽! 打算重新返回去,衙役就听见君王妃的声音再度送来,“记得告诉桥知县,把玫瑰花卖给张三公子,一定不要引疑,必须以合情合理的借口卖给他。” “是,属下明白了!”衙役忙忙的赶回去报信。 这厢君梓琳等人悠闲的在屋舍内用茶。 郑普徙与章睿苑对视一眼,两人见她如此淡定,他们的内心却多是无奈之色。 纵然是把玫瑰花卖给张三公子又如何呢? 正在他们如此想之时,忽地君梓琳站起身,将小七叫到跟前,吩咐道,“去盯着看看,今夜咱们得有点收获了。” 小七略略反应了一下,立时便明白王妃在说什么。 当场他退下,纵身离开,消失在黄昏的暗色之中。 而章睿苑见了,却也不甘,朝身边的人看去一眼,那侍卫便也悄悄退下,追随小七而去。 君梓琳虽然看见了,但却并没有加以阻止。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壶内的茶水换了两次,最后把场内的三人肚子都喝得滚圆儿。 章睿苑平生都没感到过,像今日这般煎熬。 他自认为,自己的耐心足够。 但是现在,他朝君梓琳看去,只见她眉眼淡雅,神色恬静,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焦急?再看郑普徙,这家伙已经显示出了几分异常之态,显然跟自己一模一样。 随后章睿苑深吸口气,打算再多等一刻。 若是还这般,他便不等了! 就在章睿苑这思绪刚落之际,猛然间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嘈杂之音。 跟着这桥知县以及众衙役都跟着纷纷赶了回来,只不过他们穿着的是普通百姓的衣袍,现场还有几个不相识者,大约是这桥知县请来的人。 第987章 那些玫瑰花是送给这个男人的 一眼看见厅室之人三位大人齐聚,桥知县本来垂头丧气的,这下子不敢甩脸子,立时就让身边的人统统退出去,嘈杂跟着淡去,桥档把门关上,规规矩矩地拜见了君王妃,章世子以及郑大人。 并且把自己将玫瑰花王不着痕迹地卖给张三公子的事,逐一说出。 “没有怀疑你么?”君梓琳淡声问道。 桥档连忙客气而恭敬地回,“自是没有。下官已经交待好了下头的人,以诗会友,在以花作诗之中,选中了张三公子的诗,于是便将那花给了他。” “嗯。”君梓琳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桥知县眨眨眼睛,看看君王妃,又扭头看看场内的两位大人,结果没有人再对他解释什么。 一时桥档如闷头被人打了顿般,这下子赔了财又赔了人力,最后却是什么都赚到。 问题是,这样就可以了吗? 他想问问君王妃,但是看看另外的两位,他们必定都知道了,而只有自己不知道。 顿时桥档感到自己人微言轻,当即反而不敢贸然询问。 第957章独少那位大公子 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君王妃站了起来,朝着厅外走去。 “都回去歇息吧,今晚没消息,明日必定有消息的,就这样吧!”她道。 桥档一时间被这句话给击得眼冒金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是说今日便有消息的么,怎么又变成了明日? 郑普徙也是一头雾水,但他不乐意当着人前问,当即便追上了妹妹。 而章世子虽然不解,不过他的人已经跟上了那小七侍卫,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便能够解开答案。 于是章睿苑施施然起身,这便往门口走去。 桥档连忙冲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唤了声:“世子爷您……” 这便看见章世子步伐微顿,那粉底靴子纤白不染尘埃,他整个人如玉一般,只到了令人仰望的地步。 见此桥档哪里敢多看半眼,立时低垂下头去,嘴里轻声轻气地说道,“世子您可知道,王妃娘娘这个,究竟意欲何为呀?” 章睿苑听后,回眸冷冷地睨过去一眼,眸光透着高深莫测,开口说道,“你若是想知道,自己悟吧,这点小事都不知,传出去,却是令人笑话!” 他说罢,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桥档一听,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原来这种事还要靠悟么,如此说来,他们都知道,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呀。 可是,无论怎么样都看不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不多时范捕头等人由外而入,但看见大人愁眉苦脸的样子,他忙上前问,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桥档听见声音,回眸瞥了眼范捕头,最后一负手,冷冷一哼,“连这点小事都悟不出来,难怪你会当一辈子捕头!去给本官悟!” “可是大人,这个怎么悟呀,明明是王妃娘娘她做的事,咱们怎么能知道她想法呢!”范捕头不甘地追上来说道。 桥大人嗤之以鼻,“不管是王妃娘娘还是后宫娘娘,只要是人想出来的都能悟!你悟不出来,还有脸跟在本官身边,快滚!” 当场他甩身而去。 范捕头等人望着大人的背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觉得咱们大人一定是知道了,故意瞒着不肯说呢!”旁边的衙役告道。 另外一人也道,“大人才智高远,可是咱们悟不到呀,怎么办!范捕头,你怎么样,悟到了吗?” “滚!” 众衙役得到捕头一句厉叱,当场抑头鼠窜。 郑普徙从妹妹那里没能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只是却听妹妹说,晚上还是不要睡得太死,说不定有事情呢。 她一边说着,却是一边把手上的侍卫都派了出去,竟是远远地盯着张家。 看来今夜张家有情况啊。 郑普徙如是想。 他返回去歇息,待到了三更之时,突地听见外头有声! 在这深黑的夜色之中,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明朗。 郑普徙腾地坐起来,他是和衣而睡,直接披上了外袍便赶了出来。 在门外君梓琳已经带着侍卫出来,并朝外走去。 郑普徙顾不得许多忙跟上来。 随即那边章睿苑也早早在外头等着,三处人马合到一块,朝着张家而去。 桥知县远远的在后头追上,他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一时追得又急又累又忙活。 待到了张家府门口之后,但看见里里外外全都是人,火把燃得几乎如白昼一般。 张家的二公子与三公子都在场,现在只缺那位大公子了。 桥知县待到达之后,忽地发觉场中的气氛不太对劲。 这里所在的并不是张家大门,而是在后门处。 而张家的三公子正跪在地上,满面痛哭流涕。 一看到这情景,桥档心里一咯噔,知道这是真的发生事了。 他带人赶到近前,这才看得清楚,在场中除了二公子和三公子之外,还有一名男子。这男子长得格外俊朗,凤眉龙目,看着器宇昂扬,很是与众不同。 这男子就站在三公子的身畔,负手而立,流露出一股子不屈之相。 “究竟发生了何事?”桥档立时出声爆吼。 当场,所有的人都朝他看去,并流露出几缕或嗔怪或怀疑之色。 这使桥档非但感到自己这一声多余,更是感到自己似乎犯了众怒。 怎么回事,莫非本官说这句话有错了? 桥档暗暗想着,随后就看见君王妃朝自己看来,那眼神之中略带着几许鼓励之意。 “张三公子你这是做甚,还不赶紧的起来!”有晋王妃给自己撑腰,桥档立时便又有了几分气魄,扭头朝左右一看,手下人上前直接把这位三公子给提了起来。 张二公子见此,厉声呵斥,“桥大人,这是我们张家的家事,不需你管!老三你把话说清楚,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还有,那些玫瑰花是送给这个男人的?!” 这话才落,四下顿时一片嘘声。 张二公子花千金,从花市买回了玫瑰花王,便是为了深夜送给这个凤眉龙目的男人? 这话一传出,连桥知县都酸倒了牙,怎么回事。 “不是他!” 第988章 名叫沈奉 张三公子忍不住否认,满是泪痕的脸,仰起看向了面前的男子,语气一改,对他温声说道,“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我再去寻你,走吧!” “让他回去做什么!就让他在这里呆着!”张二公子怒斥。 而旁边的君梓琳见势,则是冲自己的手下人看了一眼,示意他们要跟住这个凤眉龙目的男子,不可跟丢。 “二哥,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何况我只是把自己心爱的花送给了别人,你管不着!”张三公子也怒了,站起身与他二哥对上。 “混账!”张二公子挥手大叱,“你当我是瞎的。你何时喜欢过玫瑰花?这几年来,你性情大变,突然喜用植种玫瑰,我看是为了这个男人吧!” “二哥,你太过份了!” 张家两位公子立时在场内对峙起来,而那名男子则是借着无人注意,朝外溜了出去。 见此小七则是暗暗跟了上去,消失在众人之中。 很快张家的人返回到府内,继续吵。 这场争吵给四下的邻里带来了巨大的噪音,有的人则是起来查看,当见到官兵也在此地,立时便知道事情不简单,肯定是张家又犯了事。 在屋子内,张三公子终于说了实话,原来那位离开的公子名叫沈奉。 而三公子所喜爱的人正是沈奉的妹妹沈弗儿。 弗儿喜爱玫瑰花,自两年前初次相见,三公子便倾慕沈弗儿。可是不论何时张老爷都对经商的人喜欢不起来。 是以当三公子提起此事时,张老爷十分反感,并绝然打消了他这种念头。 之后的日子里,三公子与这沈弗儿便暗中往来。 “我与她相恋两载,自是有你们所不知道的情谊。现在不过是让她的兄长送些花过去,又有何妨?” 当张三公子把话说开之后,二公子反而无语,本来显得很可疑的事情,真相大白,反而很是稀松平常。 桥档见此,朝着君梓琳送去一眼,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这辛辛苦苦地弄了一番,最后却是变成这种结果。 但不知道晋王妃心里是如何作想的? 谁料晋王妃却是问张三公子,“你送给沈弗儿的花,在何处?” “放在花园之中,你若是想看,便去看吧!” 听闻此言,君梓琳点头,带人往这张府的花园而去。 桥档不以为意,便留在了原地,结果郑大人与章世子竟齐齐赶去花园。 立时桥档觉得这事不太一般,也朝着花园赶去。 张三公子留在原地,见所有人都赶到花园去,他很有些疑惑,不知为什么这些人对那花有兴趣,莫非是觉得他花了千金买下,也想来看个新鲜,凑个趣? 此刻君梓琳取了火把,赶到花园之中。 但看见那一片玫瑰王冠被摆放在这里,默数了一下,总共有十盆,每一盆皆是上等姿色,含苞待放。 她慢慢地走上前,蹲下身,一盆一盆地查看这些玫瑰花。 想当初她来到这崖县,只是因为一个白甘果。 因着那两次拦路求医之人,每回所需要的药草之中,都含着一味白甘果。 而在这崖县,又是白甘果所产出最多之地。 所以她要来这里找到线索。 结果,除了在生长白甘果的山上找到了一方帕子以及那脚印以外,什么都没有。白甘果的线索就此断了。 君梓琳今日只是想看看,这玫瑰花,是否能给自己一丝丝线索。 她举着火把,仔细地查看着每一个花骨朵儿。 最后她站起身,向身边的人吩咐一记,“去问问张三公子,与那沈奉是怎么相识的?” 她说罢了这些话之后,转而朝着府外走去,打算离开。 “妹妹,这是怎么回事,你总该说一说吧!”郑普徙忍不住了,感觉这总是在打哑谜似的。 范捕头在场内,因并不识君小姐的身份,此刻他表现得很是不屑一顾,因而出言道,‘君小姐你,该不会是故弄玄虚吧!但就算是郑大人保着你,也不容得你如此肆无忌惮呀。’ “依我看,这玫瑰花之计,根本是无稽之谈。还有,张三公子与那沈弗儿也是真心相爱,只不过是有张老爷从中作梗,相爱的人不能在一块。所以此案正式可以终了的,您说是吧大人?”范捕头说着朝桥知县看去,还一副谄媚的样子。 桥档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但似丧死父母一般,无比地痛苦与无奈,恨不得自己立即找个地洞钻进去,那也好过落一个顶撞王妃娘娘的罪名! 眼看着大人不说话,范捕头连忙上前催促,“大人您说句话呀,我说得对不对?” 对你个头! 桥知县硬别着脑袋,一句话都不肯说,他眼皮上翻,好像自己已经昏过去般,根本就不肯答理对方。 “咦,大人您究竟怎么啦?”范捕头不明就理,他的言论实在是需要大人的支持呀。 君梓琳见此,也不予多理会,转而便走。 “君小姐慢走,您还没把话说清楚!”范捕头从知县大人这里得不到支持,立时上前挡住君梓琳的去路,硬是不让她离开。 身边追随的侍卫已然动怒,君梓琳抬抬手,示意侍卫莫动手。她清了清嗓子,始开口道,“事情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简单。但是今日之事,我保证会给大家一个交待。还有,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天便会亮了,待到天亮,咱们把事情一块解决掉,岂不是更好?现在,都回去歇着吧,等待时间过去。” 郑普徙对妹妹这个解释不太满意,但是时间马上就要过去了,他也能够再等上一等。 那范捕头又想再说什么,桥档生恐他给自己招惹了祸端,立即便上前把人拖回来,一同送晋王妃离开张府。 众人刚刚出了府门口,立时便看见一抹黑影落至眼前,定晴看去,正是小七。 “王妃,人已经被控制住了,要不要前去一观?” 君梓琳看了看小七,又朝身后的这些人看了看,有些犹豫道,“这样做,未免太打草惊蛇。” “正好相反,属下认为,这是引蛇出洞!”小七自信满满地道。 第989章 那意思分明 君梓琳想了想,最后勉为其难地点头,“好吧,那便前去看看。” 当下由小七引路,众人随之而去。 但是范捕头以及桥知县下面的衙役,一个个都已受惊不已地互相张望。 方才那名侍卫叫君小姐为“王妃”,他们没有听错吧,是王妃吗?王爷的妃子?? 大家都朝着桥大人看去,结果这位爷一副凛然之色,完全没有半分变色。 跟在大人身边多年,多少也了解大人的习性。 至此,大家也都多少明白了点,自己被自家大人给涮了。 看来大人早已经知道君小姐是王妃的身份。 而蒙在骨里的,只有他们了。 范捕头尤其自悔,他宁肯把自己的舌头割了去,也不要再想起方才,他顶撞君王妃的事情。 不行,待会有时间,他一定要当着王妃娘娘的面,把自己的舌头割了去。否则被治罪,他更惨! 打定了主意,范捕头飞快地跟上去,并趁机行事。 一路步伐飞快,经过了两道街,朝着眼下这条跟的最尽头而去。 最后在一所落了漆的窄门前停下来,君梓琳看了一眼,小七已然钻了进去,随后取了火把,将王妃引了起来。 众人也都跟着进去。 随后便看见在院子之中,那名叫沈奉的男子仰面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是被打晕了。 小七跟着禀道,“这沈奉并没有武功,但是那沈弗儿,却是不知了。她并没有在这里同兄长一块,也许在这个时候,她有事情出去了。” 在说到最后一句话后,小七都笑了。 三更半夜的,这个时候出去,又有什么事情呢? 很难想象一个正常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却是往外头跑的。 还有这张三公子不把花亲自送给沈弗儿,却是靠这沈奉转送,也实在是很匪夷所思。 君梓琳上前,欲要先查看地上的沈奉,而小七则是极快地跟在左右,以免万一。 “把火把挪近一些。” 君梓琳冲身后的人道,这时章睿苑却是殷勤地走近,把火把递到跟前,使她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众人只看见君王妃伸手就把沈奉剥了个精光。 郑普徙见此,立时皱起了眉头,当场上前小声告道,“妹妹,他不是尸,你不能这样。还是先把他的衣服给穿上吧……” 而话没有说完,就看见君梓琳斜眼盯过来,却是透着无以伦比的谴责之意,仿佛郑普徙说了大逆不道的话。 “谁有刀?” 就在郑普徙头皮发僵,不知该怎么劝妹妹时,就听见她说了声。 “我有。” 章睿苑立即把自己腰间的匕首送了过去。 见此郑普徙更是头疼,妹妹已经发疯了,这个章世子怎么还纵容着她发疯呢?真是添乱! 然而君梓琳却是极快地接过了刀,匕首出鞘,她挑眉看了看,似乎有些意外于这刀如此锋刃。尔后她朝小七看去,“不是有一种点穴功夫,如果不解开穴道,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动?是不是?” “自是有的,不过这种点穴方式很伤身,王妃要用吗?”小七连忙道,对自己人,轻易不用这种点穴功夫的。在影响血脉流经的基础上,阻止这个人有半点动作,十分伤身。 君梓琳弩弩唇,让小七把眼前这沈奉给点了。 “是。” 小七点头,伸指啪啪啪,在沈奉身上点了数道大穴。 “好了,王妃。” 小七禀道,君梓琳点头,当下便痛快淋漓地下刀。只看见她在这沈奉的腰处位置,用尖利的匕首,硬生生地破开道血口,接着便剥下了一块拇指甲盖大小的皮肉。 身边的人瞧着一个个都瞪圆了眼珠子。 范捕头在听见小七多次称呼君小姐为‘王妃’时,他已经感觉自己脑袋要落地了,现在看见王妃如此利落的杀人手法,当场,他已感到自己的脖子都凉了。 该不会……王妃也会把他给活剥了吧? 不过刚才王妃剥这沈奉衣裳时的动作,还真是太熟捻了呀! 真不愧是晋王的王妃,晋王是活阎王,王妃也不遑多让啊! 那块人皮被剥下来之后,便被王妃小心翼翼地放在帕子之中,尔后她才直起身,朝这沈奉看去。 因为疼痛,沈奉已然清醒过来。 他一双湛寒的眸死死地瞪着施毒手的君梓琳,若是此刻能说话,他大概会用世上最恶毒的语言来骂她。 “沈奉,你与张家三公子之间的事,我便不予再追究。不过沈弗儿在何处,毕竟她只是利用你,并不是真的喜欢你。你最好交待她的去向,否则接下来要死的那个人,必定是知道真相最多的你。”君梓琳目光柔柔地看着他,神色无比诱导。 沈奉早恨透了这取自己皮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回她的话,虽然是现在无法回她,纵然是能回她,他却只是会不停地咒骂的。 “沈弗儿在何处?”君梓琳最后一遍问道。 沈奉猛然把眼珠子转向别处,这下子更是连看都不肯再看过来。 见他不肯说,君梓琳轻轻地叹息一记。目光朝着场内看了眼,扭头对章睿苑道,“世子,烦请把你的人留下,保护这沈奉不出意外。” 见章睿苑点头,君梓琳才提步往这院内的屋子走去。 身后的人内心一头雾水,可这个时候,谁都不敢问,总觉得是到了紧要关头。 章睿苑把身边的高手留下,君梓琳犹然不放心,便将自己的两名侍卫也留了下来。 这只不过是前去屋子内探看一番,而这沈奉仅仅是在院子之中。 如此短的距离,君梓琳还担心这沈奉遇害。 章睿苑只要细细思量,便知道这沈奉价值几何。再加上,君梓琳身边的两名侍卫可都是晋王随侍左右的高手。用这些高手前来保护。 现在章睿苑不仅对沈奉所招惹来的这些人,存了无比浓重的好奇。 这些人,会是他所查的那些人吗。 “王妃娘娘?” 当把各个房间都看过之后,天色已渐渐发亮,桥知县有点忍不住。他朝君王妃提醒地问了句,又看看天色。那意思分明,马上快天亮了,这结果也该见分晓了吧。 结果,君梓琳根本就不看他,转而问道,“你们想想沈弗儿会去哪里呢?” 第990章 三人被击伤 “这个,说不定已经离开了崖县。”桥档立即接道,并冲君王妃讨好地笑笑。 郑普徙看看妹妹,想了想道,“此人在这崖县呆了如斯之久,却是一直不图名份的与张三公子暗中交往。女子如花的年纪,过了之后便再不回来。她必是有所图,既然有所图谋,便不会轻易离开这崖县。我看她还会再回来的。” 说罢之后,他朝着章睿苑看去,想听听他的说法。 章世子勾了勾唇,并没有出言。 正在此际,忽地听见一道尖锐的鸣叫之声。 同一时刻就看见小雕由外头而入,如出一只箭矢般,冲着君梓琳身后的位置,疾飞而去。 “小心!” 看到小雕前来,君梓琳猛然意识到什么,当场抓着兄长往门口直奔。 “哇-哇-哇!” 小雕发出近乎于顽强拼斗的强劲精神,煽动着双翼,对着君梓琳身后之物用力地拍打,并用它那坚硬的嘴巴,啄向对方。 “可恶,滚开!” 随着一道娇yin的女音叱出,众人猛然惊醒,原来那沈弗儿竟藏在了这间房中,而他们居然没有发觉! 小雕临场作战经验不够,最多也只学到了小七“教”给它的“装死”技巧。 被沈弗儿尖尖利爪给击落,小雕扑棱着翅膀朝地上摔去,再没有起来。 君梓琳回头一看,心头一紧,忘记了小雕的“技能”,一时只认为小雕被打死了。她心中如火原烧起,此刻郑普徙已经反应过来,不由分说搂住她的腰便往外带,并放声大吼,把外头的侍卫叫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 不过眨眼的功夫,沈弗儿已然逼近,劈手朝君梓琳脸上抓来。 章睿苑见此,随手抓起把椅子,对着沈弗儿便掷了去。 君梓琳躲过一劫,兄妹二人朝外逃。 沈弗儿见自己一招落空,立时便缠上了章睿苑。 桥知县则是当场昏死过去,连动都不曾。 “咕咕咕!” 小雕见主人出了屋子,它跟着从窗户飞出去,与此同时外面的侍卫听到声音早已赶来,冲进屋与沈弗儿斗在一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范捕头见一下子打将起来,他又慌又苦地嚷嚷着,可惜没有人理会他。 小雕飞进君梓琳怀中“咕咕”两声求安慰。 ‘你做得很好,乖孩子。’君梓琳吐了口气,抚抚小雕的身子,发现它并没有受流血,这才松口气。但却不肯再把它放走,只是护在怀中,不让它再乱动。 “妹妹,那沈弗儿武功真厉害!”郑普徙说道,他虽也有武功,但是从身法以及出手速度方面,这沈弗儿已臻至幻境,几乎如闪电一般的迅速,令人望尘莫及。 郑普徙说起来也不过是个文人,习武只是业余的,也是用来防身罢了。 他说了一阵话,结果身边的妹妹却是并没理会。他有些狐疑地看过去,转而便见她正用一种无比恐怖的眼神盯着屋内看。 章睿苑此刻已走了出来,面上却是残留着余惊。 显然方才的那一刻,也不过是与沈弗儿搏头了一招,他已经体味到了死亡的可怖。 这时郑普徙听见妹妹压低的声音,“不能让沈弗儿逃了,哪怕全军覆没在这里,也绝对不能放过她!” 听妹妹的语气,郑普徙已经察觉到了,几名高手侍卫与沈弗儿相斗,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显然郑普徙也认为如此,只是当真正意识到时,业已体味到其中的残酷。 ‘那你说,该怎么办?’郑普徙忽地想到追魄与罗投,两个人都斗不过那神秘人……神秘人?莫非这沈弗儿正是神秘人一伙的? 意识到这点郑普徙陡然朝妹妹看去,在她的脸上,他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也只有这帮子神秘人,才会有如斯高的武功,竟然连晋王身边绝顶高手,都不是其对手。 这样的人留在世上,只会使自己增加灭顶的危险,绝对不能留着! “这样的人,我们抓不到活口。”君梓琳轻轻地说道,神色冷寒,“既然活不了,那要个死的也不错。现在沈奉还在咱们手上,只要保证沈奉不死即可。所以这个沈弗儿,便让她死吧!” 这话说罢后,君梓琳朝章睿苑看去,那意思分明。 章睿苑显然正处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时并不能够回神。 当下郑普徙握了握章睿苑的肩,结果得到他剧烈的反抗,回过神后才知道是谁在碰自己。 “让你的人,杀掉沈弗儿,不要留活口,也不必计方法。”郑普徙说道,转而向自己的人下了杀令。 章睿苑犹豫了下,随后也向手下人下了杀令。 两厢人马对沈弗儿夹击。 君梓琳随即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匕首,但看见在微熹的天色之下,那匕首散发出幽绿色的光芒,显然淬有剧毒? 但是当初她使用章睿苑的这把匕首时,却是没有任何毒色。 那么说…… 君梓琳猛然回身,蓦地就看见沈奉正闭着眼睛,那纤长的眼睫微微颤着,说明他并没有死去。 他身上有剧毒? 把匕首握了握,君梓琳朝屋内看去,但见沈弗儿对阵四名侍卫,从屋内打到了屋外。 看到小七出来,长鞭扬起,君梓琳陡然将匕首扔过去,“杀了她!” 小七长鞭一卷,把匕首接过来,其余的三人已然架住了沈弗。他长鞭掷去,尖利的刀刃刺得沈弗儿。 “哈哈哈,你样想杀我,嫩得狠!”沈弗儿娇叱,飞起一脚,勾住小七的长鞭,“啪”的声,猛地将那匕首踩住,她一个轻巧的纵起,看似没有用力,但另外的三名侍卫却被她强劲的内力震出,惨叫一声,朝地上栽去。 口吐鲜血,三人瞬间被击伤于地。 君梓琳连连皱眉,这下只剩下小七与这沈弗儿相斗。 她紧紧地攥了拳头,怀中的小雕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哇哇”地吼叫一声,战意滚滚。 沈弗儿纵身而起,身形如流星,猛然朝小七窜去,一路上势不可挡,腰间突然爆出万千彩霞,定晴看去,竟是无数的毒针,如同孔雀开屏般直冲而来。 “快躲开!” 小七大呼,顾不得去进攻,倏地朝后退去,并在地上打了个滚。 第991章 玫瑰花王 院内的其他人看到此,当场吓得不行,有的直接抱头鼠窜,结果却是被毒针袭击,当场丢了性命。 范捕头心眼多,立时便学自家大人装死,这才堪堪躲过一劫。 一阵毒针雨袭过后,小七再次起身,正欲再战,突地就见那沈弗儿竟软软地跌了下去。 莫非有诈? 小七停了停,突地发觉是自己的方才用鞭卷起带毒的匕首之后,鞭尖之上留有毒液,并扎进了这沈弗儿的身体之内,如此才堪堪地让她中毒,止住了她的进攻。 “愣着干什么?”君梓琳在旁叫道。 小七微微一滞,他本是想着或许留活口是可以的呢。但是伴随着王妃的声音,小雕也跟着“哇”的声尖啸出来。 于此小七不敢再多作停留,手中的长鞭一震,那鞭内的尖刺便露了出来,对付一个手无反抗之力的女子,他真的不太擅长,这略微一犹豫,再朝着沈弗儿击去时。 对方早已经清醒过来,暂时压制住那毒发,纵身扑过,一把抓住小七的鞭子,并往后用力一扯。 章睿苑见了,轻轻地道,“看来你的人要全部死在这里了。”这个叫小七的侍卫,真是妇人之仁,这一恍的功夫,便使对手缓过劲来,真是死不足惜呀。 “妹妹,看来小七撑不住了。”对于这件事,郑普徙却是赞同的。 君梓琳皱眉,但看见小七与沈弗儿近身搏头,对手却是极为凶悍,一点不逊于男性。 小七被连番几掌挫到胸口,呕得血都吐出来。 见此下去,他非得丢命不可,郑普徙当即撸袖子上前。 君梓琳伸手止住他,拧眉不语。 “妹妹!”郑普徙低叫,这个时候还拦他做什么,只要在沈弗儿背后送一刀,小七便不必再吃这些苦头了。 君梓琳摇头,止住他:“这个时候,就让小七自己去解决罢,也好让他长点记性,不要再……”妇人之仁。 当下君梓琳转身朝沈奉走去,对范捕头吩咐,“你带人把他抬往衙门,咱们走吧!” “哦对了,把沈弗儿的尸体也一并带来。” 君梓琳补充一句话,说完之后抬步离开,朝外走去。 身后沈弗儿惨叫一声,同时传来小七的爆发性的一声嚎吼。 君梓琳步伐顿了顿,没有回头,昂首离开。 其他的手下受了些伤,各自能走,便都齐齐离开了这里。 衙门之内一时间无比混乱,受伤的死了的,昏迷的各有各的伤。 “哥,你让人把沈氏兄妹所住的那院子收拾好,不要让人看出院子的变化。还有,将张家封锁消息。虽然已经晚了,但是能挽救,还是挽救吧!” 君梓琳吩咐道,说罢后便急急地将自己包裹中的那块人皮拿回屋子,并浸泡起来。 这时天已然大亮,桥知县则昏迷中清醒过来,脸一直惨白着,没什么血色,看人时也有点发呆,显然是吓得不轻快。 在这小小的崖县,十年八年也不会发生一件如今日这般的血案,桥档身为县令,真是长了大见识了。 这回把凶手逮住,可是他却不知道情由,实在不解,便想来求见下晋王妃,求她指教一番。 “张老爷之死一案,暂时并不能够宣扬出去。”君梓琳把自己的想法说明,见这桥县令满面的求知之状,她只能道,“此事牵涉到帝都城的一桩要案,这曾经是京兆尹刘行所查案,皇上过问的。所以,桥大人你便莫要再问了。” “原来如此!” 谁知这桥知县听后,立时露出无比惊喜之色,像是蔫掉的花突然间精神起来。 “那便多谢王妃娘娘提醒了,下官必定谨遵王妃娘娘的命令行事!”桥档说罢,告退下去。 君梓琳见此挑挑眉,回头对兄长道,“他这是没担子,一身轻啊!” “是啊,跟你一样,凡事喜欢往自己身上揽?”郑普徙摇头失笑。不管怎样抓住了沈奉,还是活的,那便是种成功罢! 章睿苑由外走进来,今日他换了身月白色的长袍,进门便道,“君王妃真是好手段,人都抓住了,我们却还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王妃不愿意向我等解释一番?” 他今日来便是讨教的。 不管是怎样,君梓琳这神乎其神的技艺,实在令人咋舌。 章睿苑自认,手下人跟踪君梓琳的人,而君梓琳所看过之地,他也都一一过问了遍。但是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但是这君梓琳却是捉住了沈奉,据章睿苑来看,这沈氏兄妹,必定与那伙追杀过自己的神秘人相关。 所以他今日必须要来听个因由才是。 “是啊妹妹,为兄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且把前情都说出来,让我们都知悉一下,如何?”郑普徙也跟着催促。他早心痒痒想知道了,身为陵州知府,他没有妹妹这等技能,以后还怎么查案,毕竟妹妹不可能伴他一生。 见两人都一副要听的样子,君梓琳想了想,颔首道,“那我便事情从头道来吧!” “其实我们从入村中的张府之时,所查到的那些东西,基本上对破案都没有直接的帮助。之后我也很迷茫,不知该如何下手。结果是桥大人派去监视镇上张府之事启发了我,那张府本来人不多,但在有人监视之后,便人来人往,明显其中有异。” “还有这张三公子,记性并不好,可是对张老爷的药方却记得极熟,甚至是对于药用也极熟悉。纵然桥大人所说的,因为药方字少,并不像是应试一般长篇大论,但我认为道理是一个样。那么问题出在何处呢?” “在重新对镇上张府的查看之后,我看到那里有许多玫瑰花的嫩芽儿。” “而在村里的张府之中,却是有许多玫瑰花的败枝残叶。便顺口问了句,是谁种的玫瑰,还记得那时候管家说了一句话,是三公子喜爱的。说完这话后,管家还轻叹一记,摇了摇头,似是有难言之词。” 君梓琳说到这儿,轻轻一笑,“如今张三公子二十一岁,这年纪膝下的子女也该绕着玩闹了,他却一直未娶。再加这玫瑰花,世上极少有男子喜欢花之类的,除非是女子。于是……我便命桥知县在花市摆了一出玫瑰花王的售卖会。” 第992章 知道自己没法离开 “原来妹妹是想引出张三公子的心上人,可是却不料出了这沈家兄妹!”郑普徙跟道。 可是君梓琳却摇了摇头,“不是。” 看见郑普徙露出疑惑的表情,她继而道,“我要引出的不是张三公子的‘心上人’,而是害死张老爷的凶手。” “你怎知道,引出来的人便是凶手?”章睿苑继而追问,眼中透着紧迫之色。 君梓琳朝章睿苑斜睨了眼,尔后才道,“张老爷的死亡时间不准确,并且被人刻意做了假。再加上那‘木制’拐杖被悄无声息地调换,以及张三公子对父亲用药问题倒背如流。里面都透着古怪。” “所以你怀疑,此人的孝道是假的,是装出来的?”章睿苑产厉之色藏在了那双漂亮而淡漠的眼神之后,慢慢道出。 “他是真的有孝道,不过他也真的被沈弗儿给迷住了。”君梓琳答,有几分遗憾地说道,“之前我怀疑这沈家兄妹与张三公子相识,实在是完全搭不上的。结果看来,这其中还有张大公子的功劳啊!” 这张大公子乃是商贾,在外头交游极广,这沈家兄妹与他相识,也不算是什么巧合,相反还很不惹人怀疑。 继而张三公子的出现,也便顺理成章地被他们搭上线。 如今事情已经摆在眼前,只需要把涉案人员,统统带来,回以审问即可。 君梓琳说到此,便再不多言,垂眸看着小碗中的那块皮,这是从沈奉身上剥下来的。 之所以在腰处,乃是因为这皮…… “你为何要单单留着这块皮?” 正在此际章睿苑询问出声。 “这块皮与沈奉身上其他位置的皮肤不相同,这里柔嫩,显得更细润,而且有一股特别的味道。”君梓琳道,尔后一笑,“最重要的是,与死者张老爷有几分相似。” 从所泡腾出的溶液来看,与张老爷身上所泡出来的溶液并无二别。 只说明一点,张老爷的死亡时间被抹乱,有沈奉的功劳。 君梓琳将这个结论说出,章睿苑眼中多了几丝坚定,出口道,“把沈奉交给本世子!” 他这般命令的语气,令郑普徙很是不高兴。 你说交便交,你是谁呀你,就凭你是世子?我妹妹还是王妃呢! “对付沈弗儿,有本世子的一半功劳,再怎么说沈奉的一半使用权也该归本世子。不若这般,本世子要他两日;接着便交给君王妃两日,你看如何?”章睿苑一改先前的霸道,很快转了口吻。 君梓琳一听,与兄长对视一眼。 看见二哥眼中的不情愿,君梓琳眸光微动,但说道,“把沈奉拱手送给世子也无妨。不过世子需得答应本妃一个条件?” “什么?”章睿苑让她尽管说来。 君梓琳想了想,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因而道,“对付沈弗儿的时候,世子损失了两名手下人。但我知道,你带的人绝非仅有两名。便挑取两名你手下的高手,给本妃用两日,怎样?” “你……” 章睿苑皱眉,这女人真会讲条件。 一个沈奉就想换他的两名手下,她真有心机! “自然是可以。” 深吸口气,章睿苑没有反驳,转而淡淡地点了点头,两方当场把这笔‘买卖’成交。 当场章睿苑离开,屋内只剩兄妹二人。 “妹妹,要章睿苑的两名手下做甚,神秘人已经死光了!”郑普徙感觉很亏,而且从沈奉嘴里,说不定能够审出什么! “你怎么知道神秘人死光了?” 君梓琳反问,极不苟同,“不管怎样,有了两名高手坐镇,咱们是可以高枕无忧,而且有危险,就让他们上。再者,小七他们受伤,咱们手下的人已经不多,再也经不起损失。只要神秘人没有死光,危险就还在。” 一句话说得郑普徙极是无语。 “可是沈奉却被他们给带走了。”他怏怏地指控道。 “二哥放心,章世子不可能从沈奉嘴里审出什么的。相反,沈奉会死。”君梓琳微微一笑,露出自负之色。 郑普徙朝她看过来,满面不解,“为什么你会知道?也是猜到的?” ‘二哥不记得了?大牢之内死的两名案犯,全都是一个死法,他们都是死在神秘人手里。不管这神秘人一案与大理石一案有无实质上的牵连,但眼下他们是真的死相一样。所以沈奉落在章睿苑的手中,也将没有活路。走着瞧吧!’君梓琳道,拿一个死人换两个活人,她感到很划算。 处理完手中的事务,君梓琳把追魄打发出去。 郑普徙一看,顿时就问,“妹妹是有什么准备么?” 他一直看不清楚,妹妹手头要做的事。但每回妹妹都能出乎意料地查出线索,这一次必定也是关于张府命案之事吧。 “嗯,准备去恒州。” 君梓琳轻轻地点了点头,面上的神色变得很是落寞与担心,“已经三日了,我被拖在这崖县,不能够赶去。而周烬也没有消息。他离开的时候,那个样子。现在我却不敢确定了,当他归来时,我会怎到哪个样子的他?” 见妹妹忧伤,郑普徙也不太痛快,沉吟了一下,回道,“那这样吧,你现在离开,若是这崖县有变故,到时候飞鸽传书予你,便可了。放心吧,二哥留在这里,不会有事。” 君梓琳怎么可能放心,她微微一笑,摇头说道,“二哥过虑了,眼看着这里的案子越查越深,再怎么说也要查个七七八八才行,可现在,咱们也不过是查出了表皮。沈弗儿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武功,她为什么要杀张老爷,以及在他们背后,所隐藏着的是怎样的势力,这一些,我们都没弄清楚。” 这些疑问不弄清楚,君梓琳知道自己没法离开。 而且其中的一些线索,二哥是掌握不到的。现在也只有让追魄暗中去探访周烬的下落,这惟一的法子了。 君梓琳不再说话,郑普徙也沉默下来。他显然明白妹妹的意思,知道在崖县,他们说不定能够捕到一条大鱼!但前提时,他们得有好网,否则的话,反而会被鱼给咬死。 第993章 张三公子搬玫瑰花 兄妹二人说着话,这便听到外头传来县太爷桥档的声音,“王妃娘娘,郑大人,下官前来拜见了!” 这个桥档,之前吓得昏死过去。如今醒过来,隔着屋门,都能听见他一团喜气的语音。 门被反复敲了三遍,郑普徙分外不悦,跌着脸开了门。 与他不同的是桥档,分外高兴,喜庆连连之色,笑盈盈地抱拳进了门,先是向王妃行礼,尔后又向郑大人行礼,之后探问,“娘娘,大人,这案子是不是就能结了呀?下官已经备了好菜宴席,请二位到场。” 看他这副欢喜之状,郑普徙只感到头痛。 这案子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看来这个桥档是一点都不清楚呀。 也罢,就只吩咐他去做事,其他的,也不必再让他多问。 当下郑普徙轻咳一声,因问,“桥大人,可有派人去盯梢张府,今日那里有否发生其他情况?” “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桥档支吾,用满是怀疑的视线,朝着郑大人看去,后面的话他却是没敢问出来。而再加上一旁晋王妃娘娘看过来的眼神,他更不敢多言语,以免毁了自己的前程。 想来这案子办完后,王妃是要回到帝都城的,自己给她留个好印象,到时候这官职说不定能够晋升一番。这是巴结王妃的好时机呀! “既然没有,那还不快去?” 郑普徙皱眉,对桥档命令道。案子还没结,他倒是想起庆祝来了,接着还不定怎样,若是那伙神秘人再来上几个,十个桥档也不够死的。 可惜,这些郑普徙都不能说,而且说出来也没用。眼前这个无能知县,是为他解不了半点忧愁的。 “可是那筵席却是已经备好了的……” 桥档被训斥了,满含笑意的脸一时充满为难地说道,心里却委屈极了,他可是好心啊,奈何这郑大人怎么好心当成驴肝肺呢! “如此便多谢桥大人了,本官这便前去用膳。”郑普徙语气一柔,由方才的冷寒冬日变成了此时的温和。 这话,竟令桥档怔了怔。 原来郑大人这是想让自己去办事,反而是郑大人他们自己前去用筵席呀! 最后桥档灰败着脸退出来,满面冰寒地,遇上范捕头赶来问,“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要给王妃娘娘和世子爷办这喜庆宴办得欢腾一些?属下去多找几个人吧!” “混账,用不着你!” 桥档大怒喝斥,一巴掌甩到范捕头脸上,直接就把他给甩懵了,“大人,您怎么打我啊!” “打你还是轻的!”桥档横着脸,恨不得揍他一顿。 当场桥档甩袖离开,往前唤了个衙役,吩咐他去侍候王妃,有什么需要都尽管满足,不必问自己。 言罢后,桥档愤愤地离开。 范捕头看了,一时奇怪不已,大人这是吃火药了吗,怎么净朝自己发脾气。 托桥档的福,君梓琳与兄长在这崖县的饭馆之中美美地吃了一顿。 这桥知县十分会办事,把宴庆之地设在全福饭馆之中。而这饭馆恰好是整个崖县最大最豪华的馆子。 君梓琳坐在这迎面就扑来无尽奢靡气息的饭馆,一时心里轻叹了下,并朝二哥看去一眼。 “桥知县会做官呐!”郑普徙接收到妹妹的眼神,也只不过是感叹地回应了一下。 兄妹二人在这饭馆内扫看了一遍,桌椅俱是珍贵金丝楠木所制,雕刻着喜鹊或福兽,看起来光怪陆离,极具地方特色,与这县里其他的馆子绝不相同,在这里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豪奢之地般。 不过与陵州城相比,这里少了份奢侈的底蕴,仿佛是故意充斥起来的繁华。而从馆子内一走出来,看见街头凋零破败之景,就有种穿越了的错觉。 饶是如此,君梓琳觉得这桥档做官虽然官阶不好,却绝对舒坦得紧。 在这里最大最豪华的酒楼,都没有这全福饭馆奢侈。 毕竟朝廷有禁令,官员不得入酒肆。 所以,这里的酒楼并不发达,而饭馆却是极奢侈,瞧着楼下那吹拉弹唱,美人环绕的,阳奉阴违,也不过如此。 但也得感谢这桥档,若是没他,自己也无法在这饭馆吃到如此丰盛的饭菜。 “不知那伙神秘人,还会再来否?”郑普徙往嘴里填了块酥鸭,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君梓琳反而不担心这个,她朝楼下看了眼,见二哥还要说话,便出手止住了,并低声道,“二哥,你听。” 不知她这是何意,郑普徙回头也顺着她视线看去,就见楼下三三两两围坐一团,有喝酒吹嘘的,也有赏银给那弹唱美人的。不时还有人发出声爆笑,其间声乐不断,丝竹微微。 郑普徙从这些混杂的声音中,挑中了一处。 那里的人在说张家。 “你们说奇怪不,张府的三公子居然把那些玫瑰花都搬出府了,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老爷子出殡,把鲜花搬出府也属正常,毕竟人家有丧事嘛!” “可你没听说吗,之前张三公子还为了那玫瑰花王冠品种,在花市跟人争抢呢,他这表现可不像是死了爹的!” 几个人压了压声音,又私下议论起张家。 君梓琳伸了伸脖子,因实在听不见,也只得放弃。转而朝兄长看去,“二哥,这张三公子搬玫瑰花,实在有些古怪。” “沈弗儿死了,这张三公子得到了消息,必是把玫瑰花扔掉的。”郑普徙不以为意。 君梓琳站起身,在桌前走了两步,重又回来,对道,“若我是张三公子,非但不会扔了花,反而还会在花中怀念心上人。二哥,你呢?” “妹妹你说得,似乎有些道理啊!”郑普徙放下筷子,朝君梓琳看去,并惊讶地说道。 如果沈弗儿是那张三公子的心爱之人,不管是否得知心上人生死,都不会扔掉玫瑰花的。在他心中,说不定那花还像心上人一般,站在自己面前,陪伴着自己呢! 用罢了饭,君梓琳要去看看张家三公子。 郑普徙也便跟着前去。 谁料,刚到了地方就看见张府门外围着一群人,百姓们指指点点窃窃而语。 第994章 清楚之后再走 君梓琳乍听到那些议论,一时心都凉了。 “妹妹,快走!” 郑普徙满面严肃,抓着君梓琳便往张府内挤去。 进了府门,就见衙役们围了一圈,不让入内。 报上身份之后,有衙役识出了郑大人,连忙将人请进去。 现场,桥档正带着人在查看。扭头看见郑大人与王妃来了,当即桥知县苦着脸赶来,对二人一番拜见,忧愁无比地说道,“此事本不该对二位贵人说的,但是现在却是瞒不得的,事关这张三公子,他……他自杀了!” “啊?” 郑普徙声音高扬了三分,在外头听那些百姓说张三公子出事,他本不太相信,想赶进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而今,听说“自杀”,郑普徙根本不相信。 他向桥档问了情况,又赶到案发现场去看。 张家的二公子红着眼圈出现,嘴里说道,“没想到三弟这般想不开,那个可恶的狐狸精,到底是害了我三弟呀!” 张二公子一向嫉妒三公子被张老爷宠爱。 现在他能说出这般话,却是令郑普徙怪异了下。若是兄弟情深,倒也可以解释,但也不排除另一条情况。 想至此,郑普徙朝妹妹看去。 只见君梓琳并不言语,而是安静地倾听,并时不时地往四下看上一眼,偶尔会去不远处,拨弄一下地上的黄土泥。 郑普徙也不管她,让桥档带路,去验查现场。 张三公子死的时间不长,就在张家下人刚刚把那些玫瑰花移出府后,下人去请示,就看见三公子死在自己的屋内。 因此二公子赶去,不料弟弟竟再没了气息,惊慌之下这才报了官。 “三公子是自杀的么?”郑普徙问。 桥档立即回道,“自然啊,这不明摆着么!” 郑普徙拧眉盯了这桥知县一眼,尔后重新朝这张二公子问道,“是你报的官,你怎么知道三公子是自杀?” “这玫瑰是在下让人移走的,当时三弟反抗过,不过被我拦着,便直接搬了。三弟自杀,怕是因为那个喜欢玫瑰的狐狸精!”张二公子言之凿凿地说道。 郑普徙点点头,却道,“既然三公子是自杀,你为何要报官呢?” “这……”张二公子愣了愣,最后叹息一声道,“还不是因为老三跟那狐狸精。我觉得老三的死,是那狐狸精害的,不能让老三这么白死了!” “其实三公子一死,膝下又无子嗣,眼下这整个张府,岂不全落到二公子你的手上了?对你却是没有害处,只有益处啊。”郑普徙微笑着说道,话落,却是让面前的张二公子白了脸。 “大人,郑大人这样说可得讲证据啊!”张二公子立时跑到桥知县面前喊冤,“小人真的没害死三弟呀,他可是我的亲弟弟,虽然平时老父多偏向于他,可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会有害他之心呢!” “二弟,不要惊慌,大人也没这样说过!” 就在张二公子慌乱之时,身后突然传来道低沉厚实的男音。 众人齐齐朝那男子看去,桥档忙冲他抬抬手,笑道,“原来是张大公子,快些来见过这位郑大人,嗯,这位是晋王妃娘娘!” “拜见王妃娘娘,郑大人!”张大公子身形健壮,面容厚道,肤色微黑,眸光透着坚毅。他上前冲君梓琳与郑普徙跪地,叩拜一礼,听到“起身”之后,这才从地上站起来。 郑普徙见此人知礼而稳重,甚至是比这桥知县还有气势,当下便点了点头,命他到近前来说话。 说着就到了张三公子的房间,只看见在床榻上倒着一个人,在这个人的四下妆点了无数的玫瑰花,粉的红的,仿佛沉浸在花海之中。 只是很令人不安的是,床榻上的人心口椎着块有成年人小腿那般粗细的圆柱形木头,确切地说,上首是圆柱形,下面,钉在这人心口的是尖锥形的。 这木锥子正钉上死者的心口,直接捅进去。 现在往玫瑰花中看去,隐隐看到与鲜红的花所印染到一起的鲜血,以及浓郁的血腥之味,跟着嘀嗒嘀嗒之声,从床榻上,一滴一滴地鲜血掉落于地。 再看张二公子与三公子,一个不忍去看,一个满面强忍的悲痛有,并不像是作假。 验尸这件事,郑普徙不太擅长。于是便回头去找妹妹。 谁知妹妹根本就没进来! 郑普徙向桥档吩咐一声,保护好现场,不能让任何人到近前。如此之后,走到门口问,“妹妹,你在看什么?” 顺着君梓琳的视线朝着外头看去,但见张府的仆人林林总总,忙忙碌碌的。 无法想明白,妹妹在这些人之中,能看出什么来。 “是他杀?还是仆人杀的?”郑普徙猜测地问道,却换来君梓琳回眸灿烂一笑,“二哥,你真是越来越逗了。” “怎么?”郑普徙不干了,拿眼瞪她,“若不是仆人所杀,你为什么要盯着院子里的这些下人呢?而且,肯定是他杀,因为这张老三死得实在太奇怪了!”昨晚还是活生生的人呢,再为情所困,也不可能自杀。 显然张家的人惟一的顾及是张老三的心上人,那个喜爱玫瑰的沈弗儿。 而对张三公子自杀之事,他们并没有太多怀疑,或者是他们根本就不想去怀疑。 就在郑普徙作如此想时,就见妹妹竟举步出门,“喂,你这是做什么去呀?” 郑普徙惊讶道,连忙抓住妹妹的手,尸体还没验呢,她不会想跑吧?或者说她认为张三公子是自杀的,所以不必验尸? “去看看。” 君梓琳朝那院中的仆人一指,并示意二哥松开她。 “可是这尸……” “派人抬进衙门好了,不是有停尸的棚子么,把他跟沈弗儿摆到一块。黄泉路上,他们倒是能够凑成一对了。”君梓琳淡淡地说道,推掉郑普徙的手,径直朝前走去。 郑普徙哪里能放她走,她所说的每句话,似乎都暗含他意,令人思量不出所以然,自是要她说清楚之后再走。 ‘可你也不查探现场了,这现场保护得很好啊!’郑普徙跟在后面追问。 第995章 头发在人家手里握着 君梓琳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二哥,你先去忙自己的吧,我不要你照顾了。” 如此说着,她径直走向仆人堆儿中。 郑普徙落在后面,无比无奈地望着妹妹离开的背影,这个丫头怎么那么难捉摸呢! 而守在死者房间里面桥知县以及张家的二公子三公子,都还等着着。这就看见大人与娘娘都走啦。 桥知县忙前去问,正好郑大人返了回来,并说了几句话。 “好吧,那下官这便去告诉他们。”桥知县满脸失望,这现场都准备好了,没想到居然又不验了,还要把尸体搬回衙门,真是晦气! 回头桥档把事情告诉张大公子,见兄弟二人都没什么异议,他这才算松了口气,让人把尸体移进衙门之中。 这厢君梓琳朝前走了两步,看着不远处正在忙乎着的几名仆人。她闭了闭眼,把方才自己无意间看见的那画面,再次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那个仆人,穿着青灰色的下人装,正侧着身子在整理院子中的乱草,不时微微偏过脸,但却极有技巧地只露出他那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 仅仅几个画面,虽然记清晰,但是却停留在这一刻。再多的线索却也没有了。 只是君梓琳却感到这个仆人,很特别。 就在她走向这几个仆人时,突然一道沉厚的嗓音拦住了:“王妃娘娘,您有何吩咐么?” 说话的人正是张大公子,他微黑的面庞透着稳重与疑惑,抱拳行礼,极为恭敬地询问道。 “不知这院子里的,大公子是否能过问呢?”君梓琳问,眼睛却是没有离开过那几名仆人,确保他们不会突然离开或者是消失在原地。 张大公子见此,便知道有事,当下说道,“娘娘言重了,这是我二弟的府地,但却也是我一手承办下来的,所以,娘娘想怎样,只需吩咐一声即可。” 闻言,君梓琳点头,朝那几名奴仆一指,“你将他们带过来,我要好好看看。” 莫非这位晋王妃娘娘是怀疑这些下人? 张大公子来时便打听得很清楚了,晋王妃在帝都城连破案件,于陵州城也曾大显身手。虽然他近来没有去陵州城,但往来的同行,却是有不少知道有关于这晋王妃的传言。 当下他也不敢怠慢,命管家将那些下人召过来,远远地被晋王妃查看。 君梓琳见离得远,便眯缝起眼睛,出声吩咐,“抬起头来。” 眼前是五名下人,听到命令后,每个人都缓缓地抬头,但都垂着眼睛,不敢朝这里看。 君梓琳把这几个人扫了眼,疑惑地摇头:“不太对。” 张大公子连忙上前拱拱手,“晋王妃娘娘,是哪里不太对?” 正在想事情的君梓琳,一时并没有听见他的问话,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见此情形,张大公子便命下人们都退下去,自己在旁边恭候着。 郑普徙赶过来,看见妹妹拢眉思量,他忙问“怎么了”。 两人朝外走去,张大公子便在后面默默跟着。两旁的侍卫上前,直接把张大公子给挡住,再往后他便听不见晋王妃与郑大人间的对话了。 “你的意思是,那仆人中有……有晋王??” 郑普徙差点把下巴给掉下来,因妹妹的话实在是匪夷所思,这里面怎么可能有晋王?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君梓琳摸下巴,拢眉低低喃语,“毕竟我的易容术只能撑上三天,现在时候已经到了啊。” 再者,周烬为什么要隐藏起来,而不现身呢? 从之前看到那些下人,到之后那些下人抬起脸,明显有一个人,似是而非。就是说,有个人换了。 “把那些下人抓来问一遍就好了嘛!”郑普徙一挥手,打断君梓琳的思绪,为这点事情想多了,实在不值当的。 君梓琳笑了,“二哥,既然他想躲,咱们又何必找呢。不过,这件事我到底是怀疑自己多一点,毕竟以晋王现在事务缠身的状态,并不太可能来到这崖县。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性,便是有人扮成了他的样子前来,只希望这种可能性没有吧。” “咱们回衙门吧!” 君梓琳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这里,往衙门而去。 郑普徙在后面道,“妹妹,你这一身衣裳倒显得利索,只是你这头发,看来还是要弄弄,显得不男不女的。” 今日她穿的是男子青色长袍,头发却还有个髻,不若直接扮成男子的发式为好。 “待会就弄回来。” 君梓琳点头,并不再多言,进尸棚前,她把木梳交给兄长,让他帮自己梳个男子的发式。 “哦。” 郑普徙顿了下,手都有些僵。 接过木梳,他稳了稳心神,这还是头一回给妹妹梳头,实在是紧张啊。 木梳还没有触到那柔软的青丝,陡然间一股力量将那梳子夺了过去。跟着郑普徙的位置也被人给挤掉,从侧身走过来道月白色冰冷的身影,他面如冠玉,气质冷漠却俊逸出尘,一双冷清却漂亮的眼,深深地看着面前的青丝,微微一握,就要动梳。 “世子,你在做什么啊?” 被挤掉的郑普徙气得上前,并厉呼出声。 君梓琳听到声音,忙回头,可是头发被人拽着,接着那木梳便落在了头皮上,想要梳下去。 “是不是沈奉死了?” 面对章世子的强硬之态,君梓琳冷冷而笑,非但没有半分生气,反而淡定地挑他软处弱处来说。 清冷而漂亮的眼眸抹过道凛冽,继而直视面前女子,缓缓开口:“你早猜到了。”这话不是问的,而是陈述,是笃定。 君梓琳缓缓点了点头,可是头发在人家手里握着,她想动一下都很难,这只不过是点了一半的头,转而便又被扯了回去。她却并不恼,反而清泠泠笑道:“世子神出鬼没地出现,就能证明这一点了。不过,如果沈奉不死,想必你并不会再呆在这里,不是吗?” “你究竟知道多少?”章睿苑寒了脸,他自以为防护得很周密,可是君梓琳竟然猜中了他的心。这个女子,太精明了! 第996章 怄一怄章睿苑 想至此,章睿苑面上笼了层寒霜,咬牙道,“你可知道,太聪明了,死得早。” “世子,你说什么呢?!”郑普徙在旁警告,面上已露不愉!别以为是他是世子,可是在这个穷山恶水之地,谁厉害谁才是老大,现在他敢抓着妹妹不放,接下来就会有他好受的! 君梓琳勾勾唇:“我知道的比世子知道得还要多,不过,如你所讲,知道得多的,或许命不长。” “什么意思?”章睿苑凝眉,眸中闪过抹不明的幽光,方才他只是语出威胁,可她却是如此笃定。 “世子,你确定要再这样抓着我?”君梓琳冷冷扬眉,“如果你再这样下去,那我可能不会再把你当朋友了。” “好。” 章睿苑想了想,终是放开了她,反正也不想凭着这点就对她怎么着。到底是个小女子,他还不屑于为之。 一被放开,君梓琳便取了绳,草草地将头发都绑了上去,直接形成一个马尾。 她一甩头,朝身后的人看去,那长长的青丝便在空中划过道悠长动人的弧线。她再度笑了笑,飞扬着自信:“世子,下次不要再这样玩了,否则本妃可不保证,你还这么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君梓琳,你别妄想威胁到本世子……” “你可以试试。” 君梓琳嫣红的唇里吐出一句话,警告地打断面前这俊逸出尘的男子之语。转而她朝二哥看去,“我先进尸棚,若有兴趣,可以进来。” 当下,郑普徙一动不动,章睿苑被气得当场就跟了上去。 那尸棚的帘子被挑开,继而是再度晃动了下。 跟着两个人便不见了,郑普徙把护卫招来,让他们在这里守着,万一有个急应什么的。 想到前有沈弗儿被解剖情景,郑普徙偏了偏头,直接往后退了一丈远,远远地守着。 守护着的护卫见郑大人如此,一时几个人也面面相看,露出为难之意。大人倒是精明,知道自己受不了。可他们也受不了呀。 几个护卫眼观鼻鼻观心地侍守着。 而在尸棚之中,君梓琳把张三公子胸口的那块尖锥形木头,用力拔了出来,血水四溅,正好把章世子给泼了一身! “你!” 章睿苑气得漂亮的眼晴充血,几乎要把君梓琳给剜心。 “世子,不好意思,这也怪你,不应该站在那个位置,毕竟是鲜尸,血还没凝结呢!”君梓琳扬起脸笑眯眯地说道,显得和气极了。 章睿苑就不相信她不是故意的! 然,不等他再说,君梓琳却是从那放尸的板子上跳下来,站在他的面前,嘴里说道,“麻烦世子,帮个忙吧!” 她随之举出一把尖锐的小刀,在他面前晃了晃,“把这人的胸骨剖开,你力气大点。” “君梓琳你、你得寸进尺!” 章睿苑气得脸色铁青,真想一手把面前的女子掐死! “世子,你不会是想看到这尸体一下一下被割烂吧?世子的力量大,一刀下去,就能解决问题。别闹脾气了,来吧!”君梓琳耸耸肩,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转而把刀塞进章睿苑的手中,把他拉到尸体面前,并指指那胸骨之地。 章睿苑只感到额头青筋狂跳! 他的身上染着鲜血,手上袖口上,以及前摆遍处都是。这刻,章睿苑疯狂地感觉,自己非得亲手宰了君梓琳,才能让心舒坦点。 需要强大的意志,他才能控制住要动手的念头。 只能默念,目前,这个女人对本世子有用,有用! 深吸口气,章睿苑眉心拧成个死结,跟着一步步朝尸体走去,他并不怕,只是恶心。想他活了这么多年,何曾自己亲自动手过? “嘎吱!” 刀切入胸骨,章睿苑猛一用力,就听到一记脆响,那胸骨被一片片地切断开。 吐了口气,章睿苑看见君梓琳微笑着走过来,那戴着手套的小手,冷不丁取过自己手中的刀,正好也将那手套上的鲜血,染到了自己的手上。 章睿苑:“……”想宰了这个女人! 君梓琳把刀擦擦,收入自己的工具箱,仿佛自言自语般:“原来章世子,连这种活也能做啊。” 她说完之后,便打开尸体的胸膛,继续自己手中的工作。 而章睿苑闻听此言,心里一时仿佛被充满一时又好像被掏走了很多东西,空荡荡的。他静静凝望着君梓琳,看着她时而皱眉时而微笑,一点点将刺烂了的心脏捧出来,放到一边,又去收拾肺脏。 鲜血粘连在手上,章睿苑默默地垂眸看了眼,突然觉得这鲜血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肮脏而无法忍受了。 他是宁可把手给剁掉,也不要染上一点脏。只是现在看起来,似乎也能够忍受。 转眸,章睿苑带着一身的血,默默地朝那围着尸体忙忙碌碌的女子望看,心里有个念头升起:她为什么不怕脏呢? 难道说,从一个傻子到一个聪明人,都会经历这种吗? 那么自己呢? 如今的定国公府已然不复荣光,他是世子,必也将继承这些。君梓琳在走上坡路,而他却在走下坡路。 这个走上坡路的女人,竟这般不怕脏能吃苦。自己呢? 身为世子,以后的定国公,是否以后真的要这样下去? 君梓琳把张三公子的内脏都数略了一遍,之后又重新拿起刀,打算切骨。 旁边正放着一具尸体,正是之前的沈弗儿。 已经不能再搁放久了的,君梓琳打算为张三公子验完尸后,便让二人都入土。 “你还要干什么!” 冷不丁地听见章睿苑疾厉之声,带着惊愕。 君梓琳把张三公子身上的腿骨臂骨切开之后,翻看了一遍,见并没有异样,才懒懒地抬起眼皮子,凉凉地朝这养尊处优的世子爷看去,“本妃没有你这好命,我在查案!行了,这用不着你了,出去吧!” 方才切那胸骨时,她承认是想故意怄一怄章睿苑。 但令君梓琳没料到的是,对方居然没有跳脚。 验完尸之后,君梓琳将尸体缝合。看见章睿苑依然在站在原地,她顺手吩咐了声,“把布盖过来,将尸体保存好。” 第997章 所图的究竟是什么 她扬长走出去,净手更衣,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尔后写验尸报告。 这时郑普徙连忙走过来,君梓琳笔下刷刷的。 搭眼往妹妹的那笔下看去,就将验尸体结果给看了一遍。 “是被杀的?”章世子将自己收拾一通,走进屋后就看见君梓琳与郑普徙,一个写字一个在看字,其中郑普徙那面色,一看便知不是好结果。 “不错,是被杀死的。他杀。” 君梓琳抬眸朝他看了眼,面上却是无色,手下落了最后一笔后,这才站起身来。 “你怎么看出来的?身上有毒?”章睿苑追问,因为他看到张三公子身上的鲜血都不是黑的,并没有中毒的样子。 君梓琳看了章睿苑一眼,沉吟了下,把情况说出,“判断出来的。凶手给我们一个错觉:为情自杀。张公子把玫瑰花都摆好在床榻上,然后躲了下去,随后拉动旁边的绳弦,那头顶上的木锥子会坠落下来,刺砸进他的胸口。这是凶手想告诉我们的。但实际上,除了张三公子并没有必要为情自杀,这一项以外,还有数条,可以一并论看!” “首先刺进张三公子胸口的那圆锥巨木头,很大的一个,直接砸进了死者的胸膛,把胸骨也砸碎了,这并不排除死者在死前,这一种曾经受过伤,凶手是为了掩饰,才出此下策。再者……” 君梓琳沉默了下,眉心拧紧,似有难言之瘾。 “怎么,是你的推测失策了,还是没有其他线索,你不敢再说下去了?”章睿苑立即追击,语声咄咄。 郑普徙看了章世子一眼,有些不悦的语气回道,“你在说什么呢,因为你在这里,所以妹妹不愿意说!” 闻听这话后,章睿苑面色一下子不好了。 就在此刻,君梓琳淡淡开口,“方才我检查了张三公子身上的骨胳,有一处有渐渐形成字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字应该是:‘沈弗儿’三字。所以,这是他杀,并非自杀。凶手乃是为了沈弗儿报仇。现在我所担心的是沈奉!” 至此,君梓琳紧抿着唇,眸光紧迫地朝章睿苑盯去。 郑普徙若有所思地,也朝章睿苑看去。 被他俩这阴幽幽的眼神盯着,章睿苑立时感到身上覆了一层寒水似的,同时内心也略有明白,禁不住开口,“你们的意思是,他们下一个目标会是本世子?” 沈奉死了,不用猜,也是被神秘人给杀死的,为的是不让其说出有价值的东西。 可是沈奉却是死在章睿苑的手里,至于沈奉在死前说了些什么,也只有章睿苑知道。 “世子,莫非没有话要对我们说吗?”君梓琳笑吟吟地,仿若无事人一般,双手抱胸睨望着面前这清冷却俊逸出尘的公子。 郑普徙也笑了,“世子爷这次真是风光了,能成为凶手的目标,看来住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呀,干脆再回陵州城衙门去躲着?” 被他们同时嘲笑,章睿苑气急了。 “没什么好说的!”章睿苑咬咬牙,别开脸去,眼中却掠过道阴霾。 君梓琳与郑普徙听罢这话,当即彼此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离开时,君梓琳向章睿苑忠告一句:“世子爷,别走远了,小心背后有杀手跟着你。” “哼!” 回答她的是章睿苑幽冷的嗤喝。 章世子一离开,郑氏兄妹便把门重新关了起来。 “妹妹,那些神秘人真的会对付章世子么?”郑普徙觉得这事有点悬,“之前在陵州大牢时,接连死了两个人,也没见你二哥我出什么事!” 君梓琳抱胸,冷冷地看他一眼,“那二哥可从这两个人的嘴里问出些什么?” “没有。”郑普徙吐了口气,垂头丧气这,才是最大的失败。 “如果章睿苑从沈奉的嘴里撬出东西,并且还命手下的人行动的话,那么接下来咱们要收获的可能是这位世子爷的尸体。”君梓琳慢慢地说道,“相反,也许章睿苑会平安无事。” “这下子,章世子一定会让所有的人都保护他了。他也不会再出门了。”郑普徙轻叹一声,“可惜这里的衙门比不上陵州的衙门,根本挡不住神秘人。” “他们赶来杀人,咱们也别闲着,去盯着那里。” ‘你的意思是保护世子?’郑普徙不太赞同。 君梓琳摇头,“保护他做什么,我们守株待兔!若是神秘人前来,咱们跟着神秘人去他们的老窝看一看。” “妹妹你……” 郑普徙一脸的痛心疾首,不堪重负道,“来一个神秘人,咱们这里所有的高手都打不过,莫说是跑到神秘人的老窝了,这下子怕是连骨头都带不回来啊!” “说不定那老窝,什么没有呢!”君梓琳淡淡一笑道。 她垂眸看着面前的这份验尸报告,现在来讲,这个张三公子,实在是死得太冤。 生前被沈弗儿所迷惑,死也要随沈弗儿而死。 想了想,君梓琳面色沉重,“你去,派章睿苑借给咱们的那俩人,盯着张府。” “怎么,还有事?”郑普徙摇摇头道,“张三公子已经死了,那些神秘人不可能再找张府的麻烦。” “如果张府有不可告人之秘呢?”君梓琳反问,斜眼朝兄长盯去。 相反郑普徙却认为张府已经没有秘密可言,只是妹妹说得也不错,张老爷之死,至今都还是个迷。虽然是沈弗儿等人所摆弄的,但他们到底是没有从这两个人的嘴里得出证词,证明是他们所为。 而他们是神秘人那一伙的,现在只能说神秘人对张家有所图谋,才会派来了沈弗儿与沈奉。 令人想不透的是,沈弗儿与张三公子好了不是一年两年,看来神秘人那一伙儿是早已经在张家用棋子了。所图的究竟是什么呢? “白甘果。” 君梓琳喃喃道,至今她都没有得到白甘果的线索,而张家也没有与白甘果有半点牵连,这一点很可疑,同时也令她深深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出了错误。 忙活了一中午,君梓琳伸了个懒腰,打算先歇一歇再说。 郑普徙问她何时回陵州,不是要去恒州吗。 第998章 这二哥真讨厌 君梓琳摇摇头,反而打算再多呆两日,反正她在那些仆人之中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那正是她所易的容。不管是不是真正的周烬,还是说根本是另外一个相似的人,但都很有可疑,她有必要弄清楚这事情。 “我先出去了。”郑普徙不打扰她,开门出去。 君梓琳吐了口气,闭眼直接合身倒回榻上,歇息一会。 此刻张家的人赶了来,询问情况。 桥知县从郑大人那里了解到情况,便把张三公子还给他们,使他们出殡。回头沈弗儿也被衙门的人带了出去,收拾掩埋。 张大公子亲自置办的三弟的丧事,眼圈都红了,毕竟是先送了老父,回头又送了自己的幼弟。 街头人们看了,都纷纷道这张大公子心性仁厚,是个好哥哥。 把张三公子送走之后,张二公子回府,把身上的衣裳往下一褪,嘴上很是不平:“三弟虽然死得早,但是却因为自己心爱的女人而死。现在他死了,正好在地下照顾父亲,也算是好归宿。” 管家听后有些不乐意了,“二公子,慎言。” 张大公子怎么可能慎言,转眸就瞪着管家,恶声恶气道,“老东西,你跟着我爹身边,偏向老三,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官府都判定三弟乃是自杀,怎么,你还想诬陷我么?!” 管家被诘问一通,却不好说什么,只是退了下去。回头想了想,准备请辞,他在这个府里呆了这么多年,也许是时候该离开了。 张二公子见管家前来要告辞回乡,他当场知了,痛快地一挥手,“行呀,走吧!放心,你在张家忙了大半辈子的辛苦费,本公子是不会少你的。但是,在外头你给我闭紧了嘴巴,别乱嚷嚷我三弟的死!” 虽然父亲宠爱的三弟死了,但张二公子还是感到很脸红,尤其是老三死时,床上还到底都是玫瑰。 这种事,传出去笑死人! 张家怎么可以有这样的笑话呢。 “是。”管家拱拱手,轻叹一声,一路喃念着,“家门不幸呀,家门不幸呀!” “嘿,老东西你叨唠什么呢!” 张二公子上前,拦住管家去路,又气又笑。看见这管家落魄之相,他自然是很高兴。不过敢对他有微词,却是不能饶恕! 管家抬脸看了眼张二公子,依然恭敬地行了一礼,这便说道,“二公子,虽然现在老朽已经不是张家的下人,可是有句话,我还是要说的。” “只要你敢说!” 张二公子咬牙,轻蔑地看了一眼面前之人,洋洋回道。 “是那个。”管家身后的厅室内指去,很是无奈而痛苦,“三公子才去了没多久,二公子实在不宜在这室内摆放这花,令外人看见,会被人说闲话的!” ‘什么?’ 张二公子奇怪地朝身后看了一眼,结果就见到在身后的香炉摆设之下,正压着一枝了一半的玫瑰花。那鲜艳犹如染了血似的花朵,俏正正的友那里放着,似乎预示着什么。 “啊!” “是谁弄了花来的?这些花不是已经搬出府了吗,不是随着三弟去了吗?是谁!” 张二公子倏地看见那枝玫瑰,当场吓得不轻快。 他记得清清楚楚,一大片玫瑰在三弟死的床榻上开放,实在是诡异得很。 现在玫瑰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管家本来以为是二公子随意放在那里的,不料他竟然不知道。 “要不,二公子您问问下头的人?”管家建议道。 “这事不用你管了,滚吧!” 张二公子狐疑地看了眼管家,认为是这老东西临走之下还在吓唬自己,无非是不想离开罢了 自己偏偏不如他所愿,直当下张二公子唤了下人前来,直接就把管家给赶了出去。 管家叹了口气,到底是着自己的包袱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君梓琳把盯着张府的人都唤了来,询问了情况,发现并没有他事,就令这手下人再继续盯着,不得有半点差池。 “现在最难的是,没有找到害张三公子的凶手踪迹。”君梓琳与二哥走在这崖县的街头,两人一边走一边往四下浏览。 “天黑了便回去吧,这里不比不得帝都城。”郑普徙说着,看了一眼升到天空的月亮。外头也没几盏灯笼,他们这等于是借着月色在走路,而且天黑了,也冷了。 “还行吧,回去也是那样,出来收拾一下思维,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君梓琳抱臂,目光幽幽地朝远处看去。 “小团子还好吧?”她问道。 郑普徙闻言,扭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想起小团子了?若是喜欢孩子,何不与晋王生一个?” “二哥区解我的意思了。”君梓琳扬眸笑了笑,在月色下她的容颜秀美难言,透着繁锐光泽的美眸,笑得弯成了月芽儿,“我是指蔺小公子。” 君梓琳把通往周烬那里的思绪,一把捉回来,转入正题,“之前在这崖县,有一眼看错了,就想到了小团子,也想到蔺小公子。”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郑普徙点头,但是语气之中明显是不信居多。 “不过这两个人都不像是能出现在这里的样子。”君梓琳又道。 郑普徙可不给帮她转移话题,只代娘亲问道,“什么时候晋王能有嫡长子,妹妹?” 这人,又把话题转到周烬身上了。 君梓琳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二哥真讨厌。 其实她与晋王,还没有过实质性的一次。如果有了的话,也许真的能怀上吧。 君梓琳垂眸看看自己的小身板,比初次来到这个世界,强太多了,有肉了,也不显得娇小。因为年纪还小,她的身子还在生长之中。因而她很明显地察觉,自己长了有一两公分的身高。 也许再过个一两年,能再长高一点。 毕竟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这具身体的年纪,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呢。现在却给人家生儿育女,君梓琳想想就感觉时间还不晚,生孩子的事情,待以后再说。 “若是妹妹有了嫡长子,母亲也能更放下心了。”郑普徙再道,谈起家事,他有些苦恼,毕竟自己还单着呢。 第999章 是鲜血 不过,妹妹生下嫡长子,地位也稳固,纵然皇上一再有意赐婚晋王,所诞下的也不过是庶子,比不得嫡长子的。 君梓琳闻言,轻轻一叹,“那便让娘亲再担几年心吧,我觉得生孩子这事委实有点早。” 这毕竟不是宠物阿狗阿猫的,生下便是要管他,何况孩子是要被父母记挂一辈子的。君梓琳不知这个孩子对周烬意味着什么,但是自己生的,自己会牵挂他一生,直至自己死亡。这种滋味,委实令她心里难受,索性便再往后推推再说。 郑普徙见劝不进去,便再也不说,转而要领着妹妹回去了。暗中守着的侍卫,也会觉得天冷的。 “你看,我没说错吧!” 就在郑普徙刚拉起妹妹的手时,听见她激喜地说道,并朝前一指,“不是小团子,但与小团子差不多年纪。” “我们走!” 君梓琳甩开郑普徙的手,朝前奔去,一面又道,“在那里。” “妹妹你,唉!” 郑普徙无奈,带着身后的侍卫追上去,结果在前面的一个拐角,就没了那小孩子的踪迹。 “妹妹,在这里小孩子多得是,跟小团子像的也多都是。不过小团子在陵州,他那么小的年纪,不可能来到这里。”郑普徙觉得妹妹是不是也太喜欢小孩儿了。 君梓琳凝眉看着那孩子消失的地方,她转眸定定地看向二哥,“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想让二哥你轻松一些。其实我看到的并不是什么小团子,之前还不太肯定,那么现在肯定了,那个人是蔺浩俊,蔺小公子!” “甚?”郑普徙大愣。 蔺浩俊怎么会跑到这里,妹妹不会是看错了吧? 说完这些之后,君梓琳转身朝回走去。 郑普徙跟在她身后,猜测道,“妹妹不会认为蔺浩俊与此案有关系?” ‘我在想,蔺浩俊为什么会来这里?蔺老夫人已死,他是来这里避祸还是在这里生活?瘦子的骆驼比马大,按理来说,他不该这样的。’君梓琳答道。 “这件事与案情无关,咱们还是别想这样多吧!”郑普徙一摆手,当下说道,也不愿意让这种小事浪费自己的脑细胞。再者,眼下一个接一个案子,够烦的了。 君梓琳点头,顺从答道,“二哥说的也有道理。” 兄妹二人,两个人往回走。 途中拐过一条小道,远远的看见了居所。 正在此际,忽听得身后传来一记惨叫:“杀人啦!” 君梓琳身形一震,郑普徙回眸,冲左右吩咐:“一个人过去看看!” 他话音才落,就看见两道影子从不远处飞驰而来,继而没入到黑暗之中。 而那惨叫的更夫,更是屁滚尿流地朝有人的这边奔跑过来。 其中一名护卫忙朝前赶去,钻进夜色之中。 于此君梓琳把那更夫抓住,这人还吓得浑身发抖,郑普徙好容易才制住他。 待他冷静下来,嘴里一直不断地喃喃:“杀人了,杀人了……” 有护卫找了口水,直接泼到他脸上。 这才看见这更夫真正清醒过来,眼珠也不再无神,转动一下,才朝两个人看。 “你们是谁?前面有人死了,咱们快点逃命吧!” 郑普徙拽住要逃的更夫,出声震道,“本官是衙门中人,你但说无妨,由我为你做主!” ‘你?’更夫眨眨眼,看看郑普徙又看看君梓琳,立时哭丧了脸,不认识啊。他们这儿的大人,完全不是长这样的啊! “我是郑普徙,从陵州城来的!”郑普徙把自己的身家说出,让这更夫快快道来,他们好赶到死者那里去。 “是郑大人?”更夫总算有了点印象,郑大人到他们这里来,这件事情已经在整个崖县传遍了! 看看面前的人,更夫觉得真有官威。 眼下也顾不得许多,就把自己的遭遇说出。 原来这更夫在经过张府的时候,突然看见有管家从那张府出来,更夫便没在意,正准备离开,就见着黑灯瞎火的,那管家身后突然软软倒地一样黑色的重物。 更夫奇怪了,执着灯笼看去一眼,赫然看见嘴巴被硬生生掰成两半的尸体,吓得他放声大叫,急往这边跑了。 “带他过去看看。” 君梓琳听后,二话不说往张府的方向走去。 更夫哪里肯再过来,死活不动弹,护卫上前直接把人拖着走回来。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死了?”郑普徙在路上边走边问。 更夫苦着脸,埋怨,“大人啊,谁的嘴掰成这样,能不死啊?到处都是血啊!”这人比划了一下,仿佛是直接把嘴巴给往两边掰成两瓣了。 郑普徙皱皱眉头,还有这种杀人手法? “看清楚是谁了吗?” “当然没有啊,小人快被吓死了!”更夫哭咧咧地,被一路扭送,到了张府门口。 一路上,君梓琳听更夫与兄长间的对话,待到了张府门口时,她急忙往那门外看去,居然呆住了。 郑普徙见妹妹止步,他便上前去看,立时皱起了眉头。 更夫见俩人都这副样子,便哆哆嗦嗦地上前看去,谁知道一看那府门口,更夫捂住了脸,当场坐倒在地。 “尸体呢?”郑普徙回头,冷视更夫。 君梓琳不语,走上前对这府门口的痕迹检查起来。 “我明明就看到在那里啊……” “大人啊,我真的看到有个人把人给杀了呀,绝对不是幻觉啊,吓死人了啊……” 更夫在那里分辩之时,君梓琳已然将张府门口的痕迹检查一遍,声音冷冷地插了进来,“他说得没错,这里是有过人,但不知道死了没有。” 她小心翼翼地将混入泥堆中的几粒血给捏了出来,并放到帕子里面,就着灯笼,举高让兄长来看,“是鲜血。” “地上没有挣扎的痕迹,脚印有点多,但不太清晰,如果真的有人倒在这里,大约这些不太清晰的脚印正是被那个人的身体压过之后,所形成的痕迹。” 郑普徙不可思议地听妹妹如此说,因道,“不会又是张府的人出事了吧?可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凶手怎么可能会把尸体运走?” 听到他的话,君梓琳凝重地看着面前的张府,两人都没再说什么。 第1000章 你也要小心 旁边的更夫看了,忍不住道,“两位,要不您进去看看?”身为朝廷命官,有夜闯私宅的权利吧?! 君梓琳沉默未应声,她在想的是有两名高手守着张府,怎么跟没事儿人一样? 而郑普徙想的则是,有一名护卫已经追了过去,事已至此,冲进张府也是事后诸葛,并没有多大意义。 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并没见护卫赶来。 同时便听见张府内传来尖叫声,紧跟着整个府都跟着嘈杂起来。 下人们打开府门,正欲出去,结果有三个人,正执着灯笼,朝这府门看着。 当场府内的人与府外的人,傻了似的对看。 自从管家走了之后,在这府内张二公子又提了一名管家,乃是姓梁。 梁管家亲自出门,一看到君梓琳与郑普徙,立时识出来,三公子死的时候这两位曾经到过,且还是连一日一夜都没过。 “大人,王妃娘娘啊!”梁管家哭丧着脸,一路奔出来,猛地扑跪到二人面前,这便磕头,“求求你们为二公子做主啊!” 郑普徙一听这话,立时预感不妙。 他朝妹妹看了眼,只见君梓琳正默默地望着这府门口以及所有的人,安静得很。 郑普徙已经习惯了妹妹这种行事做风,当下也没多说,于是训声问道,“是怎么回事?”现在张二公子不在,他隐约觉得这事出在二公子身上。 梁管家听了忙把事情说了一遍。 有丫鬟陪着夫人给晚睡的二公子送参汤呢,结果就看见二公子死在书房。 院子里立时闹哄起来,梁管家这才跑出来去报官。 当下郑普徙等人被请了进去,更夫已以双腿打颤,根本就站不稳了。没想到眼前的这两位居然真的是大官大人物啊,尤其是那位,竟是晋王妃娘娘啊!他们这个小地方,来到这么大的人物,还被自己给遇上,何其有幸! 护卫拖着更夫进了院子,此刻院子中已燃起火把,弄得灯火通明。君梓琳看了一眼,摇摇头。 人太多,脚印也太多。 凶手本来留下的痕迹就不多,这下子,全乱了。 不过,也许还能来得及。 把梁管家找来,君梓琳让他将下人都聚到一块,没事不要在院子里乱走动。 于此,一行人到了书房,查看张二公子。 这三公子死了才没多久,这二公子也……实在很是蹊跷。 “此事告知大公子了吗?”郑普徙肃声问道。 梁管家这才晓得,赶紧派人去禀报大公子。 “大公子与二公子往来也不亲密吗?”郑普徙问道,否则一个管家,有事不报大公子,反而先报官,从基本亲情上来说,这大公子与二公子很是冷漠,连同身边的下人也并不亲厚。 梁管家缩缩脖子,他长年跟在二公子身边,自然是知道一些,可是家丑不可外扬…… “为什么现在管家换成了你,先前的管家呢?”郑普徙又问。 梁管家听了讪讪地摸头发,却是不语。 他是二公子的人,之前的那老东西可是三公子与老爷身边的人,现在三公子与老爷都去了,还留着那老东西做什么? 郑普徙似乎明白了什么,话锋一转又问,“之前的管家什么时候走的,现在哪里?” 正问间就听见外头传来急丛丛的脚步声,却是张大公子带着人赶过来。 君梓琳正在看尸体,发现死者嘴角犹留着一抹神秘的微笑,而伤口……居然没有? 郑普徙与张大公子以及那管家说话,君梓琳轻轻地捏了捏死者的嘴角。但不知道在这衣服里面,是否有伤口。 接着君梓琳往这屋子内看了一阵,最后这张二公子的身体上。 并没有异样。 结合更夫所说,若是有人背着尸体府门口,并且尸体还掉了下来,嘴巴咧成两瓣,鲜血直流。那么现在再看看张二公子这样子,君梓琳暗暗摇头,不太可能。 只能说死者另有其人,但绝不是张二公子。 “看看有没有失踪其他的什么人?”君梓琳吩咐道,郑普徙闻言,便命令梁管家去找。 张大公子赶过来,拱拱手行礼,“晋王妃娘娘,我二弟他,不会真的是……” 之后他哽咽了,眼圈都跟着红起来。 君梓琳扭头看了他一眼,眸中透着古怪。 “人已经没气儿了,张大公子,我是很同情你家人的遭遇,不过张二公子得带到衙门去。”君梓琳说罢,不再看张大公子,转而把赶来的衙役叫到跟前,让他们抬着张二公子,往衙门走。 郑普徙往这张府看了一遍,又查问了下面的人,结果一个人都没有失踪。除了被赶走的老管家以外。 事情持续直到深夜。 郑普徙向张大公子嘱咐一番,“你也要小心。” “多谢大人。”张大公子抱拳感谢地说道。 随后郑普徙带妹妹离开。 “你还在关心张大公子,以后他会死吗?”君梓琳笑笑问道,路上安静无两,她的笑也很薄凉。 郑普徙摸着下巴,“依本官来看,这张大公子是嫌疑很大。他一直被张老爷薄待,早早地离开了家,自己独自过日子,这是个很大的动机,足够引起他内心的仇恨,使张老爷和张三公子都死于非命。但我想不通的是张二公子。虽然他与之并不亲厚,但完全没有再杀死二弟的必要。” “会不会是二公子发现了什么?还有,张二公子为什么会死在书房?那个更夫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怎么没有有护卫回来?” “咦,妹妹,你有没有听我说?” 郑普徙说了一通,结果走在自己跟前的妹妹,并没有发出半声。 两人走出一段路,君梓琳缓缓说道,“一切等护卫回来再说吧,时候不早,我们先回去。” 他们刚到了衙门,离开的护卫也赶了回来。 郑普徙连忙把那护卫给招到跟前,继而问了来拢去脉,结果得到的回答却极令人失望。 原来那护卫是看到有两条黑影掠去,自己便也追了上去,但是在追了很远之后,那两道黑影很快没了踪迹,护卫只得自己一个人回来。 可惜了。 君梓琳听罢之后,暗暗说道。 第1001章 没有代价 如果不是第五木去追人,而是小七他们的话,哪怕是追魄也好。 可惜的是,去的是第五木,他追踪方面并不好,也难免会把人跟丢了。 “埋伏在张府外头的那两名侍卫呢?在哪里?”郑普徙忍不住道。 结果第五木摇头,他也不知道,并且猜测,自己追上去的那两道黑影,极有可能是他们。 等到了天亮之后,太阳都升了起来,结果那两名暗中埋伏在张府的离开,也没有出现。 “怕是多吉少吧。把这事通知章睿苑,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君梓琳让追魄去回复。 这两日追魄好得差不多,听说昨晚的事,便要求跟在娘娘身边。 君梓琳挥挥手,“现在张家快被那些神秘人杀光了,这不仅仅是挑衅了,也许他们背后有更大的秘密在酝酿着。” 暗中保护,已经不是个最好的法子。 现在最重要的是猜出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否则这样下去,真的很背动。 “我已经命人去跟踪张大公子,总觉得这件事情与他有关系。”郑普徙添了一句说道。 君梓琳没阻止他,不过也觉得不会有太多的效果。 毕竟这二公子已经死了,张家就剩下这张大公子。纵然真的是他,他这个时候也会夹着尾巴做人。 还有,如果锁定张大公子,未免将其他处漏了。 这样会使得他们偏离重心。 郑普徙盯张大公子,君梓琳便转开视线,往别处往往。 张二公子的尸体放在尸棚大半夜了,今晨一早,君梓琳净了手,准备去验尸。 “妹妹,你也害怕晚上验尸么?”郑普徙见她满脸郑重,忍不住苦中作乐地调侃她。 君梓琳摇头,语气严肃道,“张二公子死的时候没有半点伤口,我想,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无论是怎么死的,也都该显现了。现在验尸,也许正当时。” 她说罢之后,朝着尸棚走去。 郑普徙则是派人去把张府的老管家请回来,不管怎样,这个老管家做了这么多年,知道得应该比梁管家要多得多。 不多时君梓琳从尸棚走出来,郑普徙忙上前来问,“怎么样了?” “中毒死的。”君梓琳皱眉把手套摘下,朝屋门口走去,净手,把身上的衣裳褪下去,然后再更衣。 “昨晚怎么看不出来?中的是什么毒?”郑普徙怪道。 君梓琳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算是中毒,只是进入了深底的迷昏,药量过多,导致死亡罢了。这个毒,也许二哥你想不到,可是却令人害怕,这也不是毒,正是我曾经用过的白甘果之药。” “这白甘果有什么功效?”郑普徙奇了,之前妹妹还心心念念着白甘果,觉得张家的案子与白甘果有关系,这回二公子之死,正是白甘果造成的。若非是确定身边没有奸细,郑普徙几乎要怀疑自己人了。 “白甘果用于清醒神智,也有美容的功效,若是易容,掺入白甘果乃是最精妙之用了。自然也有副作用,比如说亢奋。”君梓琳拧眉轻轻地说道,“在张二公子死时,嘴角有一缕笑,而且我检查了他的身体,发现他前襟湿了,并且看那痕迹,量不少。说明他在死前有过极度的亢奋,且停留在最后一刻,闭上了眼。死前并没有半点痛苦。” “那些下人说书房没有动静,若是张二公子在这种情况下,却使外头没有听见声音,也许当时还有另一个人在,亦或者是二公子所做之事的对象,不能够透露给世人所知。就像是三公子喜欢上了沈弗儿,乃是个商贾,自然不会得到张老爷的支持,甚至是得到了反对。” 那么现在跟这张二公子在一块的人是谁呢? 君梓琳沉吟。 郑普徙看她,有些脸红地问道,“妹妹你……你可是看到……”方才妹妹说张二公子的之处有与人行房的痕迹,那么究竟是否真的行房了呢?还是要另说? 若是放在别人面前,郑普徙自是能说得明白,不过面对妹妹,他需要小心着说了。 君梓琳听明白他的意思,面不改色地回道,“二哥怀疑,也正是我怀疑的。因为死者并不像是行房之后猝死,虽然身体之外有液体,量非常多,能够看出来,他是乃是被药物所制所造成的。即使如此,死者也有部分神智,但那白甘果用量多了有致幻的后遗症,也许他把屋内的人,看成了他心里的禁忌中的那个人,因而压抑着并没有表现出来。” “会是谁呢?”郑普徙摸着下巴思量,这大户人家不可告人之处甚多,看来得让桥档去审审张二公子的媳妇。 郑普徙把进来的小衙役叫到跟前,将所虑之事吩咐了,之后便唤妹妹去用饭。 “走吧妹妹!” 他拉着君梓琳出去用饭。 而躲在衙门内的章睿苑则是思虑了一晚上。 张家二公子之死,对他来讲,似乎是一个警告? 若是如此,那么接下来便轮到他了。 怎么办? 这时侍卫来报,君梓琳与郑普徙出去用饭,两个人就带了两名侍卫。 章睿苑听后猛地站起身,气得眉头都皱了起来,面色幽冷森然,冷冷地苛责道,“威胁本世子,他们却是去用饭,真当本世子是吓大的?走,我们也去!” 不等手下来劝,章睿苑整理衣袍,跟着让人带路,他也要用去饭。 到了饭馆,君梓琳让人上了几个在陵州城有名的菜式,郑普徙则是要了一小壶酒,兄妹二人正欲动筷,忽地就看见章世子也来到了这全福饭馆。 “原来你们在这里,本世子怎么觉得找不到人了呢!” 章睿苑来到后,大咧咧地坐下来,像是对堵着口气,声调都怪怪的,那双漂亮清冷的眸眸极度幽森地扫视着面前的二人。 君梓琳对这种视线,倒是无感。可是郑普徙就不一样了,他略略点头,就请章世子落座,并奉上了酒水。 郑普徙会做表面功夫,但是君梓琳不会。 章睿苑见郑普徙服了软,心里自是舒坦了一半,但是君梓琳……这个女人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她以为吓唬自己,就没有代价吗! 第1002章 帝都城的菜式 “君王妃,本世子敬你一杯。”章睿苑找茬儿似地语调,伸手就给君梓琳面前的空酒杯倒满,一手拿起杯子送到她面前,“喝吧!” “多谢世子美意,我现在还不想喝。” 君梓琳直接了当地拒绝他。 她伸手把酒杯推了出去,并抬眼看了眼章睿苑,“世子还是多找些护卫傍身的好。” “郑大人,能否请你回避一下?”章睿苑不回话,转头朝郑普徙看去,语带命令。 “世子,若是有话不妨现在直说,若是不让郑某呆在妹妹身边,这却是办不到的。”郑普徙摇头,他怎么可能会让妹妹单独与章睿苑相处。 章睿苑冷笑一声,他就知道郑普徙与君梓琳一个鼻孔出气。 “本世子并不会强人所难。但是如果郑大人你肯回避一下,那么本世子的人,可以再挑两个,给你使用。据我所知张二公子死了,想必你手上能用的人都很少,多加两个人,对你有利无弊。呵呵,这个紧要关头,你不可能再回陵州城调人前来吧?”章睿苑满口笃定,这个时候,陵州城的人还真赶不过来。 郑普徙听到章睿苑这话,本来因为章世子的两名护卫暗伏在张府外头,最后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他有点不好对章世子交待,现在世子非但没有争讨此事,反而还向自己再出借人。 立时,他就有点心动,朝着妹妹看去。 其实这点小事,妹妹完全能够应付的。 何况自己回避,便是离开这个桌子,他会在门口等着,侍卫也在门口。 所以,根本就没有半点问题,一旦章睿苑有些不对劲,自己立即就能够赶到的呀。 君梓琳见兄长目光看过来,她抿了抿唇,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若是不答应,反而像是她怕了章睿苑似的。 但是对方又给了两个人,实在是莫大的收获,君梓琳也不是个小气的人,立时让兄妹回避了。 饭桌上只剩下章睿苑与她两个人。 本来以为章世子对自己有话要说,谁料他只是坐到方才郑普徙的位置,继续吃他的话。 两个人之间都没有说话,君梓琳则是心思不在饭上,她仔细地把这两日,三公子和二公子死时,自己所看到的各种画面都从记忆之中调出。 从那铺满玫瑰的床榻,再到安静如斯的书房。 三公子死的时候,君梓琳只多看了几眼现场,因为记忆力惊人,所以并不担心会漏掉什么,虽然这现场,与二公子那书房现场一模一样,没有凶手留下的半点痕迹。 但两者之间却仿佛是没有联系。 只是有白甘果在内,事情变得棘手很多。 如果说三公子的死,乃是神秘人为了报复沈弗儿与沈奉之死的损失。那么这二公子之死,正是那伙神秘人对自己的警告。 她是因为白甘果而来,显然这件事情神秘人已经知道。 现在只差彼此照面了。 想罢后,君梓琳朝对面的章睿苑看了眼,尔后一笑。 ‘你笑什么?’ 章睿苑正琢磨下一步的打算呢,没想到君梓琳就冲自己发笑,她那双敏锐的眼眸透着灼亮的光,狡黯而闪亮。 那里面仿佛是蕴藏着什么东西般,令人看不清楚,也琢磨不透。 章睿苑急急地询问道,心里既不安,又生气。总觉得君梓琳瞒了自己很多事情。 “其实我在笑我自己,你相信么。”君梓琳再度发笑,她的确是在笑自己。 当时她以为最危险的人是章睿苑,可实际上,危险的人是她自己才是。 从张二公子之死已经看出,对方是冲着她来的。 下一步,根本不是张大公子之死,而是她君梓琳之死。 可是令人发笑的是,君梓琳却并不想准备什么。 神秘人已经困扰她多时,如果能够通过这次而面对面的话,那是再好不过。她已经厌烦了这种敌暗我明的局势,捉迷藏够久了,她要好地揭开对方的面纱了。 然而这种事,章睿苑却是不懂的。 他以为君梓琳是在笑他自己。 为此他耿耿于怀,也很后悔,自己找了这么多侍卫在身边护着,怎么就没有找一个查案高手来呢。 现在君梓琳似乎什么事情都知道,被蒙在骨里,行动没有别人快,甚至是被玩弄在掌心,这种滋味真令人憋闷! 而单狭的消息也没有送来。 本来已经派出手下全面四查,到现在也没有半点回音。 章睿苑已经忍不住想要离开这里,回到陵州城,现在看来,他纵然是回到帝都城,也不会有半点危险。 因为对方似乎已经识破,宝藏已不在他的身上,而是已经离开。 但是在这崖县,章睿苑却没有看见神秘人暗中所指,究竟是谁? 张家的人被害,似乎是神秘人干的。 但章睿苑绝不会相信,张家藏着单狭,光是他的侍卫已经去张府新老两座宅子翻了不下十遍。 纵然是在地底下,也早被他给掘了出来。 现在君梓琳却笑成这副样子,章睿苑真是被她这迷魂阵给迷昏了,总觉得这不怀好意是冲着自己来的。 “君梓琳,我们和好吧!” 章睿苑想了想,无奈地吐了口气,他真心想跟君梓琳和好了。 纵然回到从前,也不要互相斗气,在这个小地方,他们身为贵族本来就应该彼此相照顾的不是吗? “哦,我们以前不好过吗?”君梓琳又笑了,怎么说呢,在这种危险时间章睿苑居然要与自己和好,若是不知这位章世子的禀性,她一定会很感动的,心里也暖暖的。但是现在,她心里真冷呀。 章睿苑瞬间严肃了脸,正色道,“我虽没说过要回到从前,但是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冷冰冰的,这对你我都不利。” “那依世子来看,是要回到我们的从前喽?” 君梓琳轻笑,看着章睿苑一点一点地变了脸。 两个人的从前,不堪回首。对于君梓琳来讲是这样,对于章睿苑来讲,形同于是翻旧账。 他自然不愿意提从前的事情。 两个人彼此沉默了一阵,君梓琳默默用菜,章睿苑却是吃不下这种饭菜,当初在陵州城的时候,他就已经吃不惯了。立时便把小二找来,重新上菜,要帝都城的菜式。 第1003章 有一个人回来 可惜这全福饭馆虽然看似是这崖县出了名的好,但实际上也局限于这里而已。 这里又怎么可能会有帝都城的名吃呢? 纵然是有,谁又会来吃呢? 毕竟不是像帝都城的皇亲贵戚,不可能常常往这种小地方走动,更不可能像章世子一样,一个吃不惯,就点名要帝都名菜! 等章睿苑得到这个结果后,面色阴沉至极。君梓琳早已经麻溜儿地吃完了一盘菜,她继续拿着大馍馍,准备奋战下一盘菜。 以后还要有得忙,不能够亏待自己的胃。 何况她还有一场硬杖要打,只有吃饱了,才能能够有精神。 章睿苑见她吃得如此好,当下把小二给挥到一边,自己也找了筷子,吃了起来。 他当仁不让地,把君梓琳剩下的那半份菜给吞了下去,转眼间桌上的菜都被袭卷而光。 吃完之后,他轻描淡写地说道,“这顿,你请客。” 君梓琳听了他的话,也跟着起身,却是从腰间掏出了碎银子,放在了桌上,跟在章睿苑后面走了出来。 郑普徙在外屋已经动了筷子,与之前的那桌点了一模一样的菜,吃得差不离。 见两个人出来,郑普徙便跟了上来。 鉴于章世子送了两名侍卫前来做帮手,郑普徙便没有抢妹妹身边的那个位置,他跟在后头,而章睿苑与君梓琳两个人则是在前头,于街头走着,却是彼此都没有说话。 君梓琳方向一转,往张府而去。 章睿苑犹豫了下,也咬牙跟了过去。 总觉得这个张府鬼气森森的,再加上有人暗杀了这里两名公子,实在是令人不胜惶恐,即使是走在这崖县的大街上,他也感到这里有很多的黑气笼罩着,无比苍凉而破败,与帝都城的繁华相去千里,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 待过了这阵风头,自己便走吧! 章睿苑在心里说道,那些人不会再杀自己,而自己也能安然返回帝都城,就到那个时间离开。 这个张府冷清了很多。 在三公子死了之后,张府还算可以,而二公子一死,这里几乎只剩下二公子的夫人以及子女,其他的便是一些仆人。 但是随处可以凄凉的气息,令人不胜心悲。 好好的一个府地,就这么完了。 方才在经过街头的时候,也听到那些人在议论张府。 君梓琳轻轻一叹,可惜的是她至今也没有查出,神秘人与张府,究竟有着怎样的暗中联系。 但不知张大公子那边怎么样了。 若是他心里有鬼的话,怕是近些日子就会受伤呢,但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死。 君梓琳心里正思量着,那梁管家看见他们,顿时急匆匆赶了前来。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梁管家,急呼呼地禀报,“郑大人,不好了,那老管家他……” 之前桥档派人去找这张府的前任管家,梁管家便配合着一块去找。 这时梁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衙门的范捕头已然白着脸赶过来,抱拳说道,“是那老管家死了,死得很凄惨就在郊外,要不要去看看?” 君梓琳与郑普徙对视一眼,当即便赶去。 章世子凝紧眉头,对于这样来来回回地奔波,心里很是反感。 想他乃是堂堂的世子爷,居然被这些小地方的小捕头指挥得团团转。 眨眼间,就在他思虑之时,面前已经没了人。 章睿苑气得直捏拳头,真是可恶,没有一个人等他! “世子,要不要跟上去?”身后的侍卫赶上前,出声询问道。 章睿苑压了压眉,吐了口气,朝外走去,到了大街上,那一处视线好的茶楼便坐了下来,他就在这里等着。 张府不安全,而且还有股阴森之气,实在可怖。不如就在这里呆着,等他们回来。 因为张府之事,桥知县每每经过这里都是绕道走的,今日正好要去全福饭馆,于是便乘着轿子绕道往饭馆去。 章睿苑冷睨着眼瞧着,慢慢地笑了笑,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因这桥知县的官轿上,居然四下都张贴着符咒,应该是防邪祟的。 这下子,章睿苑喝茶也有了心情,原来这个世上,还有比他更怕的人。 刚把茶杯放下,章世子就感觉到手边有一样东西,他本能地触了下,突然低下头,就见竟是个纸条! 他朝身后的侍卫看去,再看看纸条。 侍卫们全然不知,将纸条取过来,发现没有异样,铺平到世子爷面前。 章睿苑知道,这是有人暗中给自己送信。 只看见信上写得分明:“带君梓琳入崖甫,饶你性命。” 看到这种信,章睿苑面色一变,“哐”的声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厉叱:“究竟是谁送来的?!” 他声落,有侍卫已经领命去找这里的小二以及茶楼的掌柜,势必要把送信之人找出来。 面上虽然恼怒非常,可是章睿苑心里却在构画起来,崖甫,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本世子带君梓琳前去那里?最重要的是,发信者是谁? 敢大言不惭地饶本世子一命,是活腻歪了吗! 这般辱及,令章睿苑气恨得要吐血。 不一会,手下返回,禀报结果。 茶楼掌柜以及小二吓得瑟瑟发抖,怎么都不承认是自己送的字条。 手下人查看了他们以及掌柜的笔迹,发现与信上的笔迹不同。 这说明,这封信仅仅不是他们写的,但却并不一定是他们帮忙传的。 无论怎样,这家茶楼都很可疑。 章睿苑挥挥手,让手下把人放走。 这里不是帝都城,虽然自己身为世子,但也触手莫及,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何况这里的衙门也是由郑普徙给控制了,实在没有什么好查的。 权且先把这些事情放在心里吧。 章睿苑继续安静地靠窗喝茶,等了一会儿,等得不耐烦时,就想离开。 这时外头有手赶了进来,章睿苑略略意外了下,这些人是他派出去的,对于这崖县好生搜查。 自从自己前来崖县之时,便暗中派出去,而随着他们越发地没有音讯,章睿苑便失去了半点信心,随他去吧。 没想到竟有一个人返了回来。 “爷!!” 第1004章 看不出是怎么地 手下人到了跟前,单膝跪倒在地,忠诚一记呼声。 “起来。”章睿苑看着这手下满头的风尘,心里便是不悦与嫌弃。转念又想到,此人这便劳顿,是为自己办事,想那君梓琳对待下属,就像兄弟姐妹一般。章睿苑略略一迟顿,就想着要亲切一番,一改之前的想法,伸手要去扶人。 只是手堪堪伸到半空中,这手下就自己站了起来。 章世子的动作僵在半路,可饶是如此,四下的侍卫见了也不由地吃惊,世子爷何时亲自扶过谁,这真真是见了鬼了。世子爷怎么变化这么大呀?! “属下一路追踪神秘人,最后跟丢了。” 章睿苑听到这个消息,拧拧眉,不出意外地又失望了。 “但是属下查到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讲?”这名侍卫名叫巍昂,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世子爷,眉心轻轻蹙起。他有着一些追踪的功夫,只是因为惜命,所以在发现神秘人之后,并没有追太紧,所以才会追丢了,否则世子爷派出去那么多人,怎的就他一个回来了呢。 章睿苑看了眼巍昂,而其他的侍卫则是退了下去,有的是把这厅室之内其他的客人都清空,防止隔墙有耳。 其实在这茶楼之中,也没有多少人。侍卫们给了银子,这些客人便笑呵呵要又喝了一口免费的茶水,便拿着银子快快乐乐地离开了。 至此巍昂才开口说道,“世子爷,是关乎神秘人的。属下查到神秘人与追魄他们交了手,并且重伤追魄他们。而剩下的神秘人也在暗中对付君王妃他们。” “你说的可是真的?” 听到这侍卫的话,章睿苑本来喝茶的手,莫地停顿下来,他抬眼睨巍昂,眼中是无数的质疑之光,嘴里不信任地反问道。 追魄受伤?这事自己怎么不知道? 章睿苑觉得自己听到了大新闻! 君梓琳说接下来轮到自己了,章睿苑还在忧虑着呢,再加上今日收到的这张纸条,更是令人惶惶不安。 章睿苑并不想与神秘人起冲突,何况他手上已经没有了宝藏,实在没必要丢了这条性命。 但是神秘人也许会除掉他,因为他对宝藏依然耿耿于怀。 现在突然听巍昂这般说,实在是颠复了章睿苑从前的想法。他朝着那纸条看看,再看看。 半天,他回过神来,却是露出了一抹魔性的冷笑:“原来,都是君梓琳耍的诡计!” 能过巍昂以及这张纸条,还有一直以来的判断,章睿苑突然想透了,神秘人不会针对自己,他们针对的是君梓琳! 他们为什么要针对君梓琳? 章睿苑站起身,不太想下这个结论。 除非……君梓琳手上有宝藏! 神秘人一路,是追寻着宝藏而来,除了追杀自己,正是因为宝藏。 现在神秘人与君梓琳身边的高手对上了,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宝藏啊! 章睿苑猛然止住身形,一股由来已久的怒与恨,慢慢的自胸口腾起。 没想到呀,宝藏在君梓琳的手中! 难怪这纸条上写着,要把君梓琳带到崖甫去。 “爷,您……” 巍昂不解地问道,看到世子殿下一会生气一会发笑,一会又阴霾阵阵,他的样子有些恐怖,面上不时还带着孽笑,实在令人想不通。 但是,无论怎样,世子爷这似乎是想通了事情吧? “我们走吧。” 想到最后,章睿苑像是最终决定了什么,悠悠地叹息一声,大步朝门口走去。 手下人把那纸条带着,也追随上去。 从路上到衙门,章睿苑思考了极多,最后落在一个重点,君梓琳身上。 如果宝藏在君梓琳的身上,那么她是怎么拿到的呢? 先不管神秘人是怎么知道的,单说这宝藏。 单狭身上携着宝藏,这件事情君梓琳是怎么知道的?她又怎么看见的,又是怎么把单狭给藏起来的? 这些都是解不开的问题。 但是章睿苑只要稍稍想想单狭逃脱的过程,他就有些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单狭……并不是真正的单狭。 那个假的单狭,骗了自己,并且把真正的单狭给拐走,最后不知所踪! 难道他的人找遍了陵州城的每个角角落落,把守城门,都没有把单狭给翻出来。 因为真正的单狭早已经跑了,留在城内的这个,根本是个假货。 他们只需要让假货变成他本来的样子,那么自己便会找不到了。 好一出调包计! 章睿苑咧开嘴巴笑了,这一出计策全都出自于君梓琳之手! 这个女人戏弄了自己,现在还要说神秘人在追杀自己,搞得他心里惶惶然,每天跟只老鼠似地躲着。 她一定在旁边偷偷地发笑吧。 难怪在全福饭馆的时候,她在发笑,她在笑他的愚蠢! 本来这个谜题早在刚到达崖县时,就应当被揭开,但是自己被君梓琳迷惑了。 因为对方早算计着自己,而自己却和盘托出,使对方有所准备。 今日若非是这个侍卫查出了所以然,自己还会被他蒙在骨子里头。 章睿苑暗疯自己杀,之前甚至还因为君梓琳查案的本领,而对她略略露出钦佩,呵呵,真是莫大的讽刺呀! 到达衙门之中,章睿苑便将事情好生地梳理一遍,最后又看了眼那纸条上的字迹,崖甫。 约君梓琳前去崖甫。 那些人想借机杀了她? 这正好是他章睿苑的想法,如果能杀了君梓琳,即使不要宝藏,也可以! 章睿苑左思右想,接着就开始打算起来。 虽然这件事能行得通,但以什么理由约君梓琳出去好呢? 她身边都有高手环伺,而且此女十分狡诈,轻易不上当。 得寻一个光明正大且让她愿意出去的借口才行,并且一击即中,否则她会起疑,这便不好了。 在屋子里面转了好几圈,章睿苑深深思量着。 这时候君梓琳已经带人归来,抱着多打听的想法,章睿苑跟着出去,听听究竟那老管家是怎么死的,或许自己能从中得到一些线索。 刚进去就听见郑普徙在说话,而且在屋子里头还摆放着一具尸体,只是被布给蒙盖住了,看不出是怎么地。 第1005章 快给我取药膏 通过屋子内几个人的相聊中,章睿苑分析出来,君梓琳曾经在张府门口碰到凶手驮着这老管家的尸体,之后去追,却没了踪影。进到张府之后,二公子便死了。 “为什么凶手在杀掉二公子之后又要杀老管家?”桥知县质疑地看向郑大人。 结果郑普徙连个眼神都欠奉,抿唇不语。 出乎意料地,君梓琳却接了话,思考了下,直直说道,“老管家与张二公子之死有关。” “王妃娘娘的意思是老管家杀了张二公子?”桥知县大吃一惊。 郑普徙听后,却是拧眉看向妹妹,“你的意思是,张二公子死的时候,老管家在场,所以才会被凶手给这样凶残地灭了口?” 他说着,直接撩起盖在尸体上的布,只看见老管家的嘴巴往两边,被硬生生地掰成两瓣,整个下巴都掉了下来,口腔露在空气之中,看起来吓人极了。 看到这一幕,桥知县都愣了,下一刻他颤抖地捂住脸,不敢再多看半眼,身子却抖簌簌地朝侧歪了去,显然是支持不住。 “管家知道一些事情。” 君梓琳答道,双手抱胸,不解道,“之前听张府的下人提起过,说老管家离开府之前,曾经与张二公子单独会面。其中的内容,老管家没对下人提,但却格外说了一点,张二公子在三公子死后,居然把玫瑰放在花瓶之中…他说完后还叹息地摇摇头,表示十分造孽。” “玫瑰?” “为什么会是玫瑰?”郑普徙皱皱眉头,“之前三公子便是死在玫瑰床海里,二公子也是这样。这个张家还真是跟玫瑰犯冲!” “对对对,一定是犯冲,还是找道士驱驱邪比较好……” 桥知县冒出来,一说起这话,那厢,郑普徙便狠狠的一眼瞪过来,直接把人给瞪没了声。 现在是查案之时,说那些虚无之事作甚? 最重要的是找到凶手。 眼看着神秘人越来越猖獗,他还不知道,他们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章世子一直在旁边冷瞧着,他嘴角含着一丝诡笑,默默朝着那粉雕玉琢般的女子看去,君梓琳,正凝眉苦思,她那双敏锐的美眸透着难以理解的纠结,一头乌黑海藻般的长发被扎起来,样式显得古怪,但却将她那张水嫩嫩的小脸完全露了出来,却是我见犹怜,美艳无双。 这样的女人,死了,的确是可惜了。 章睿苑心里暗自想道,但是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她不死谁死? 何况她已经被周烬糟蹋了,死了倒也干净。 就让她带着自己未婚妻的名义,在这崖县告别罢! 一番思量之后,章睿苑收敛了神色,眸光似点点夜星般投射过来:“何必为这种小事发愁,不过我倒是有一计,不知你们是否愿意听呢?” “世子殿下您有想法,自然是好的,还请殿下指教。”桥知县连忙开口,刚被郑大人给训了,他需要抱住世子爷的大腿,为自己谋福利呢!非但如此,他还重新沏了壶茶,亲自为世子爷奉上去。 章睿苑所用的茶水茶具等俱是上等品,如今桥档送来的这杯茶,颜色既不好,而且茶杯也不够新而贵重,实在难以下咽。 他转手把茶扔到一边,冲君梓琳招招手,“你过来,本世子告诉你。” “世子何必小气,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岂非是更好?” 听见郑普徙这话,章睿苑非但没在意他的话,反而笑了,借口道:“此事并非是本世子小气,而是这件事情有点意思,但本世子在此说了,难免会引笑话。若是只有君王妃一个,倒是无妨。” 世子爷都这么说了,郑普徙也不能再强迫他什么。 当下只扭头朝君梓琳看去,想听听她会怎么说。 “好吧。” 君梓琳耸耸肩,似乎对于这个要求,并没有半分介意,反而朝外走去,要听章睿苑说个明白。 “本世子先走。” 章睿苑扭头冲郑普徙笑了一下,旋即跟着君梓琳来到外头。 不知为何,郑普徙总觉得章世子这回看时的微笑,有那么一点令人咯硬。 他心里放不下,打算等妹妹回来时,再仔细问她一遍。 说了不大一会儿,君梓琳由门外而回,章睿苑自是也跟了进来。 郑普徙伸长脖子,看她是否说下去。 “今日便算了,明日再看看吧,若是还没消息,再作计量。”君梓琳只说出这句话,转身便离开了。 “妹妹——” 郑普徙在外头,几乎不敢肯定,她居然没提章睿苑献的那计策。 “不行,我得去看看。”郑普徙坐不住,立时追了上去。 桥知县站在屋内,见世子爷还在,当即便腆着脸上去,然后端茶倒水,极是热情。 这动作还没有进行完,外头便传来了范捕头的急火火的禀报声:“大人不好了!张大公子又出事了!!” ‘什么??’ 桥知县端着茶水,听到这句话,杯子中滚烫的热水腾地便泼了出来,直接都歪在了他的手上,“哎呦喂!” 被烫得当场跳起来,茶杯落地摔了个粉碎,桥档也疼得直跳脚。 他气得脖子都粗了,没好气地冲范捕头厉叱,“你再说一遍!你再给本官说一遍!” 范捕头都快要哭了,耷拉着脑袋重复着,“大人啊,属下说得没错啊,张大公子又出事了,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当然得去,前头带路!” 桥档恨不得立即冲到张大公子那里去,怎么又出事了,若是这大公子再死了喽,那他这治下可就真不安宁了,说不定还会有丢官帽的危险,太可怕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快给我取药膏,我这手烫伤了,还有你,去拿大氅给我披上,没看到天越来越冷了嘛!”桥知县离开衙门,一番磨磨蹭蹭地准备,回头想到了世子爷,忙又赶回去行礼询问,“世子爷,您也去吧?” 章睿苑轻哼一声,背对着他,竟是连一句话都懒得与他多说。 碰了一鼻子灰的桥档,只得“唉”了声,暗叹自己命苦,当场带着手下人一块急急赶了出去。 屋子内郑普徙都问了八遍了,可是君梓琳就不告诉他,章睿苑究竟与她说了些什么。 第1006章 想必你是极为厌弃 “妹妹,这山穷水尽的,若是他暗算你,你也不分辨不出呀。好歹有兄长我在,多少能护着你。你还是把话都予我说了吧!”郑普徙快要磨破嘴皮子了,没想到妹妹还是一个字都不提。 “你究竟怎么想的?!” 说到最后,郑普徙不干了,大声问了句。 他本来无意于妹妹会再回答自己,只是使气地吼出声去。 但是谁料,妹妹听罢了这话,居然出了声,“二哥,你不用知道原因,到时候只要等着收获就可以。何况这里也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去处理,明日,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妹妹!” 郑普徙对妹妹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很生气,不让他知道,万一她有危险呢,到时候自己非得愧死不可。 “你听我一回。” 君梓琳含笑,美眸透着精明,完全没有半点退让,强硬得令人心颤。 她这种眼神,郑普徙都有些招架不住,只得别开了眼,“哼”了一声,但却并没有答应。 “二哥,如果你把精力都用到我身上,说不定正好中了章睿苑之计。”君梓琳淡淡地说道,扬眉面上透着了若一样的光泽,“顾此失彼,二哥要知道自己的本职在哪里才行。” “你的意思是,对手在声东击西?” 郑普徙迟疑地问道,转而又觉得不对,是妹妹在声东击西才对。 因为章世子不可能帮着对手,除非…… 郑普徙想到这里,几乎恨不得掐自己脖子,他询问似地朝君梓琳看去,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丁点印证自己想法的表情。 结果,君梓琳的脸上滴水不漏,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使得郑普徙急得直叹气,在屋内走来走去,却没什么法子。 最后他见从妹妹这里实在得不到什么,当下只能甩袖离开。 他一走,君梓琳便将自己的手下召来,一番细细地嘱咐。 追魄与罗投等人,身上的好已好得差不多,听见王妃这般吩咐,他们无不应是。 呆得时间太久,也该是时候把那神秘人来个一网打尽了。 这一晚上,君梓琳与她的手下人,每个人的屋中都是漆黑,但谁都没有睡得着。 明日前去崖甫,这是崖县的一处风景胜地,听说景致极美。 章睿苑约她前去崖甫,便是为了赏风景,对方提出一个令他不能够拒绝的建议,是把张三公子与那沈弗儿之间的爱恋,重新演绎一遍。 其中张三公子与这沈弗儿曾经去过崖甫,并且两个人还在那里相遇的。 用章睿苑的话来说,崖甫也许有一些线索,并请君梓琳一同前去查找。 那个崖甫,君梓琳从来没有去过。但是她必须得有一层准备。因为一向对案情漠不关心的章世子,突然这么上心,一定有怪。 她须防着对方这一点; 再者,崖甫的确需要去一趟。 虽然知道张家的事情是神秘人引起来的,但是她也要追根究底,查看究竟是因为什么,引起了神秘人。张家与神秘人之间,有什么必然存在的联系。 半夜三更时,外头传来衙役的声音,禀报张家大公子出了事。 据说是大公子被袭击了,而且受了重伤。 君梓琳让那衙役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 衙役则是最后禀报了一句,知县大人已经命人去守着张家大公子了,防止大公子再被歹人袭击。 继而便再没听到王妃娘娘的声音。 衙役有些忐忑,可是内心却也感到安慰,虽然王妃没有说话,但不管怎么样,自己是把大人接下来要做之事全部都禀报了,所以,王妃应该不会怪罪大人的吧。 怀着这样的心态,衙役回去复命。 挨到了天刚亮时,就听见门被敲响了。 君梓琳知道是谁,当下起身,披上件外袍就开了门。 只看见章睿苑正站在她的屋门口,他身披一件玄色的衣袍,身如玉树,气质轻狂恣意。转过头含笑看过来,面如冠玉,令人心向往之。 若初出道的君梓琳,必定会被这美色所惑。 但现在,看见这张脸,如同看见蛇蝎,君梓琳已经免疫了。 “走?”章睿苑轻声问道,染着夜色的寂冷。 君梓琳也回以一笑,对道,“自然,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府,后面还跟着章睿苑的侍卫。 这便看见不远处启明星在耀目的挂在天际,照亮了人心中的某处地方,一切都是那般美好。 君梓琳仰脖看去,嘴角微勾。 身旁的章睿苑无比警惕,不管是她一个眼神还是一个小指头的动作,都看在眼里。 而且令他感到无比惊讶的是,君梓琳并没有带侍卫。 ——她一定是把侍卫提前送到了崖甫,做出一副信任我的样子! 章睿苑暗想,只是却也不在意。他相信那帮神秘人的实力,更相信连追魄他们都斗不倒的神秘人,君梓琳无论怎么安排,都不可能占据上风。 既然现在,神秘人想要她的性命,他便好好看着,她是怎么死的。 马车在外头等着,这是一辆青毡布马车,在崖县不比在陵州城,一切都没有上好的,不过是太平常不上档次的东西罢了。 外面的侍卫跟马车行走,车内是章睿苑与君梓琳。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章睿苑冷不丁开口:“还记得有一年,那时是冬天,你突然从街头钻进本世子的马车中。那时候外头的侍卫拦都拦不住……” 显然这话是对君梓琳所说。 “这些陈年往事,我都不记得呢。”君梓琳露出神往的表情,她面上覆着层淡淡的笑,看起来并无不妥当。 章睿苑偏头看她表情,见她并没有反驳之意,相反还极配合。 一时感到君梓琳如此温顺的样子,也挺深得人心的。 “冬日里冷,我取了棉被送予你,你在车中裹着,再也不下车了。”章睿苑继续说道,眼中透着脉脉的回忆之光。 “能得世子棉被,想必你是极为厌弃的。”君梓琳朗朗而笑,答道。 闻听这话,章睿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也随之一笑,并不反驳,“不错,因那条被子被你给沾了身,我嫌弃,便将之送予了你,那时你抱着袍子,跟只小猫儿一样。”说至此,他微微露出微往之色,如果当时知道那个君傻子,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当初的自己还会有半分厌恶吗? 第1007章 你过来看看 不管结局如此,章睿苑是没办法再重回到当初了。 两个人相视而笑,这一瞬间,似乎有某种默契在彼此之间达成。 外头的侍卫呼了声,马车停了下来,原来崖甫已到。 章睿苑先下车,同时转身,亲自撩开车帘子,并朝君梓琳伸手出,绅士地请她下马车。 “你的洁癖没有了么?”君梓琳调侃而笑,并故意板起脸,“我这双手可是一直在验看死人呐!” 她话落,就看见章睿苑伸在半空的手,抖了抖,勉强压下心中的恶心,依然强自坚持着。 君梓琳见此,扬眉挑了挑,似乎有些意外。 跟着她将手放进他的手掌心,慢慢下得马车。 崖甫的景色乃是当地一大特色,君梓琳初来乍道,又是专注于案情,是以不曾关注这些东西。 此刻站在马车旁边,朝面前以及远处的景色看去,磅礴瑰丽,天地连成一片,仿佛一步可登入天际。 其实若非是有这双解剖尸体之手的障碍,章睿苑也会沉浸于这种美丽的景色之中。 “走吧。” 他牵着她的手朝前走去。 可惜君梓琳却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章睿苑微微一诧,却也毫不在意,任她收回了手。 两个人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在不远处一道黑色的线前,章睿苑提醒道:“注意,那里是死亡之地。” “哦?” 君梓琳流露出一抹疑惑之色,下意识地朝面前的黑线看去,在这不算明快的光线下,若是不仔细辨认,非得在这里坠下去不可。因这里便是悬崖的分界点,只要再往前迈一步,就会掉下去。 章睿苑流露出不动声色的关心,而君梓琳也没有半分其他之色,听从他的话,两人站了悬崖线之外。 “你看那里,似乎像某种动物,狮子吧?” 章睿苑指指天际,喟叹地说道,“没想到小小的崖县,居然有如此美妙之地,若非是今日亲身经历,我也不会相信。” “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改日我去建议桥知县,将这美景宣传一番,指不定偏僻而穷困的崖县便发财了呢。正好弥补了上回,他出大价钱买玫瑰花的花销。”君梓琳噙着一丝暖暖的微笑,如是答道。 闻她所言,章睿苑漂亮的眼眸中闪过一道不明的幽暗之光,嘴角流露出恶意之笑,却是不再言语。 由下人取来了干净得不见半粒尘埃的大气图案的华丽毯子,两个人便席地而坐,章睿苑仰目看着远处的彩霞与太阳出来之前的风起云涌;而君梓琳抱膝,喟叹地感慨,这景色如斯壮丽,早该来此,好生看看的。 两个人沉默的呆在一块,仿佛相安无事,远远看去,仿佛最默契的情侣一般。 清早晨,君梓琳有些饿了,章睿苑命人取了点心与热水前来,在身边铺陈下一块干净的方布,摆到彼此面前。 但看见章世子呵着腰,无比细心地照顾着身畔女伴的点点滴滴。 而女伴也非常感动的样子,流露出来的笑意都灿烂生辉。 为此章世子也露出了淡雅却清冷的笑,就像天边的彩云一样,虽然短暂却美得惊心动魄。 “你喝了我的茶,难道不担心我会在里面放些什么吗?”章睿苑清泠泠地问身边的女子,依然含笑的容颜,并没有看上去那般好相与。 “若世子要下毒,也不该下在自己的茶杯才是。”君梓琳握了握茶杯,向他举了举,并附带一笑。 章睿苑眉头不自觉地跳了下,恍然而悟,方才君梓琳在自己失神之时,已经调换了彼此的茶杯! 心里头暗暗一沉,章睿苑不由地有几分庆幸,多亏他没有把毒下到茶水里,这种幼稚的伎俩,显然对于君梓琳来讲,完全不管用。 只是,他们来到这里也有半个时辰了,为什么神秘人还不下手? 章睿苑心里很有些急燥,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收到的纸条是假的,乃是君梓琳设计的圈套。可若果真如此,面前的这个女人也忒神了些,与魔鬼无异。 不过他还是镇定下来,若论查案验尸,君梓琳是不错,甚至是比一些有经验的老仵作都强上数倍。 但是论阴谋诡计,她虽然也有点道行,但却绝非如神鬼般莫测。 再者那纸条上的字迹,却绝非是模仿所能够得到的。 章睿苑本身便涉猎书法,并且造诣极高,且在定国公府被当成继承人培养。 即使是在此刻落迫之境,要依靠着别的人来除掉对手,他也绝没不可能有半分行差就错。 所以这件事绝非是君梓琳所为。 虽然此女如此轻易地答应自己前来,也有些异样,但她绝不是主导全局的主谋,章睿苑深信这一点。 此际君梓琳朝他看了眼,露出迷惑之色,“世子这是怎么了,坐下来吧,慢慢看,时间还长着呢。” 她的话落在章睿苑的心坎上,却又成了另一种意思。 一时他心里无比尴尬。 再度坐下来,章睿苑朝着天际看去,但见云儿轻轻地散云,太阳从厚厚的云层之中慢慢地露了“脸儿”。 看到这一幕,那光芒四射,几乎耀花了人类的眼。 章睿苑无法自抑地站了起来,果真,好美! “世子,是真的很美吧?”君梓琳笑盈盈地出声,语气十分轻松。 被她这声音提醒,章睿苑猛地回过神,几乎差点忘记自己此来的目的。 若是神秘人再不出现,那只有他亲自动手了。 现在离着悬崖这么近,纵然君梓琳的手下在周围,也不可能影响自己杀她。 借刀杀人这一技,看来是用不上了,只能靠着自己来了! 章睿苑朝身后的君梓琳看了眼,待看完日出,这里的景色便没有好看的了。他只能抓紧这最后一把机会。 “那里,竟有一些翻滚之相,莫非是天之异相?君梓琳,你可懂得天象么?”想罢之后,章睿苑便似模似样地出声,仿佛真有这么回事般。 “哪里?”君梓琳问道,露出几缕奇怪之色,似乎是被他的话所问住。 “你过来看看,便是那里。”章睿苑如此答道,并伸手朝着远处一指,还翰前走了一小步。 第1008章 她死了也好 他们现在便在悬崖的旁边,再往前半丈之距,便到了悬崖,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万丈深渊,没有半点回转之地。 “哪里啊?” 君梓琳站起身,走上前来,但她却没有朝章睿苑走去,而是隔着三步之距的旁边站定,并也朝前走了一小步。 这时候两个人距离悬崖,已经仅有三步之距,若是再往前去,只要轻轻一推,就会掉下去,再无转寰的余地。 而章睿苑看见她离自己那么远,当下赶上前去,站在她的身边。 两个人紧紧地靠着,章睿苑伸手,亲切地朝着太阳附近的一处指去,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轻轻呢喃,“你看,在那里呢,看到了吗?” “哪里啊?”君梓琳继续问,仿佛并没看到一般。 “那里呀!” 章睿苑声音一硬,跟着往前疾驰一大步! 同一时刻他扯着君梓琳的手,也跟着朝前拉了一大步,此刻两个人再往前一小步,就能够掉下悬崖去,“不是那里吗,你还没有看见!” “哦?原来是那里呀!”君梓琳如斯说道,跟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扭头朝身边的人看看,“你说,这是什么天象呢?” 章睿苑笑了笑,面上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自在之色,然而语气倏然变得寒气悚然:“那个天象乃是死劫!” 在他话声落下之后,同一时间,他长臂一震,怀有武功的他,猛然间发出最大力量,扯着身边的女子纤娇的身子,往那崖处一掷! 仿佛是把一个破麻袋给丢出去般。 “啊!” 与此同时,被掷出的君梓琳尖叫一声,立时就看见一道疾驰的弧线,她被扯了出去。 直直地掉下悬崖。 章睿苑本是极为高兴的,但是下一刻他猛然皱紧眉头。 怎么回事,这个贱人扯住了他的袖子! 章睿苑恼恨,然而不容他多想,他整个身体,因为君梓琳下坠的重力,而朝悬崖处硬生生地扯了下去。 两个人瞬间同一命运,章睿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旁边突起的石块,将自己的身体稳定在悬崖的边缘处,尔后扭头朝悬崖下面叱去:“君梓琳,你放手!” “不要,章世子你为何要害我!”死死扯着章睿苑袖子的君梓琳,委屈地大呼一记。 听到她这样的话与声音,章世子忍不住蹙了下巴,心里在这一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不管是这般危机时刻,君梓琳非但没有仇恨,反而用这种语气反问自己,是否显得这样的生死之刻太微不足道了呢。再者,他从君梓琳的眼中,并没有看到仇恨和不甘,相反,只有委屈之色。 这个表情……不太对! 只是在这样的时候,章睿苑没有办法想太多,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想到自己目的:“君梓琳,本世子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把单狭交出来。如果你不肯如本世子的愿,那便连全尸都没有了!” 在君梓琳还是君傻子的时候,章睿苑对她没有杀意,因为是个傻子,所以无从去杀害。 但在之后君梓琳成为了别人的新娘,而且与众前不同,甚至成为周烬的双翼,杀意才从章睿苑胸口涌起,不仅如此,对方一而再的挑衅,使他不得不除之而后快。 但是即使如此,也没有像现在这次一样,如此真实地将她扔到悬崖下磁,看她没有半点活路。 这与派人去杀她,简直是两码事。 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幕,是自己亲身感受过的。 章睿苑发誓,若是君梓琳肯乖乖交出单狭,他说不定一时心软,还会饶她性命,但是她绝不可能再以君梓琳的身份出现,她只能成为黑暗下的人。 “我不知道什么单狭啊,不是你正在找他吗,为什么要问我啊?”君梓琳答道,语气之中的委屈,显而易见,非但如此,反而更浓烈了。 看到这里,章睿苑拧死了眉头,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股怪怪之感,仿佛君梓琳并不怕,不怕死? “君梓琳,本世子数到三,你若是再不说出来,莫怪你自己摔成肉泥!”章睿苑咬牙切齿,眼圈都红了,这是他生平第一回,亲手杀人。 与动嘴皮子交待一声杀某个人,完全是两种体验,尤其是扯着他袍袖的君梓琳,用这样无辜而委屈的眼神看他,那种感觉,仿佛犯罪一样。内心的愧疚在滋生漫延,无法抑制的难堪在升起,令他几乎不忍心。毕竟若是君梓琳大骂特骂,他还能愤怒之下将人甩下悬崖,而今,恻隐之心起了作用,令他一时产生几多犹豫。 “章睿苑,你为什么要冤枉我啊,明明我不知道单狭,为什么非要栽脏在我身上啊,我不知道……” “哧!” 不等君梓琳说完,章睿苑猛然抽出匕首,决然地将那袍袖割断。 下一瞬就听见君梓琳长啸一记,“不要啊——” 声音在悬崖下面一圈圈回荡,又一圈圈地荡回来,不停地响起。 最后章睿苑看着那茫茫的悬崖底,根本一刻没有底,更看不见君梓琳掉到哪里去了。 他,就这样杀了她。 章睿苑默默地保持着拿匕首的动作,整个人仿佛僵了一样。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头一回杀人,那百般心情都在汇聚着,使他一时分辨不出。 “世子爷!” 身后侍卫唤了声,仿佛一记响钟,直接把神游之中的章睿苑敲醒。 他猛然起身,蓦地看见手下已经赶了过来。 这几名高手均是顶尖的,是他特意带来,为的便是君梓琳会反抗,或者是杀不成她。 但现在她死了,心里……不知为何空落落的? “爷,君王妃真的死了吗?这件事是否太顺利了?”身边的人走上前来,很是狐疑地说道,但声音很轻,似乎不太敢当着世子的面这般说。 “是啊,真的是很轻松啊!”章睿苑想了想,轻叹一声,“太轻松反而有诈,你们四下检查一下,看看是否有异样。” 仅仅是有一会儿的出神,转眼间章睿苑就清醒过来,冷静把手头的事情处理着。 对于君梓琳之镪,反而不再多想。 她死了也好,如此一来,虽找不到单狭,但是单狭就在某个角落,至少不会再受她操控。 第1009章 把你的人交出来 如此想罢后,就听见手下说道,“看,那里有烟火!” 其他的几个人也朝着那烟火处看去,其中一名侍卫不解道,“这个时候,怎么会烧林子?莫非那里有人?” 今日太阳虽好,却是南风,而且风势很大,当那烟火蔓起来时,当场便被南风给狂吹过来。 几个人都捂住了口鼻,觉得这烟实在太呛。 但也不过是转瞬间,那呛人的烟猛然往头顶上直窜,便有侍卫厉叱:“这烟有毒,大家快闭气!” 章睿苑忙把气息闭住。 同时有人扶着他往马车而去,但马儿早拉着车远远地逃了。 几个人只能徒步飞奔,但不过十来步,那烟突然没有了。 追魄带着人把烟给灭了后,直接就走了出来。 烟熄,所有的烟气都不在,再刮过来的南风依然是温暖地安全地。 “王妃娘娘在哪里?”追魄凝眉持重地盯着面前的几个人,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掌控者。 章睿苑捂着口鼻,气得眼睛都红了,“你这个奴才,这是你对本世子说话该用的态度吗……” “咳咳咳!” 话还没有说完,立时章睿苑便重咳地呕了出来,那烟有毒,并且瞬间渗入身体四下,使得力量变得软绵无力。 冷不丁想到君梓琳坠下悬崖时,她那委屈而无奈的神色,什么都有,独独没有害怕! “你,你们——” 这一刻章睿苑突然反应过来,这原来是这个陷阱?! “世子爷原来不想让咱们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呢!”追魄冷笑,朝四下一看,那些侍卫一步步走上来,面对没有力气不能够反抗的章世子的侍卫,他们几乎像是拎小鸡仔一样,直接将几个人活活生擒。 随后便听见悬崖处传来呜呜的唤声,“追魄,快点拉本妃上去!” “王妃娘娘!” 追魄听后,忙撇下眼前的人,取了绳子,蓄到那悬崖的下头,跟着不多时,就看见绳子尽头,露出一颗黑色的小脑袋。 “可把本妃给憋死了。”君梓琳如是道。 她灰头土脸的从山崖下头爬上来,追魄单膝跪倒于地,双臂将她抱起,端正放到崖上的地面上,尔后抱拳行礼,“属下等来迟,求娘娘责罚。” “免了免了。” 君梓琳挥挥手,没什么好责罚的,本来计划是这样的。 她事先让追魄他们在这崖甫的下面挖了坑,到时候万一如自己所想,坠了崖,尚且还有挽救的余地,她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就钻了进去,与万丈悬崖告别。 自然,跳悬崖也要有个准头儿。 她让追魄在最安全跳下去时,能够触到那崖边的窝洞之地,做了个记号。 于是初时便循着那悬崖刻记跳下去,果不其然,被她找着了那个洞。 当然,如果有意外,还得考虑另外一层,在悬崖再往深处的十丈之下,追魄等人暗中结了网,到时候自己万一钻不进那事先挖好的侧壁处的窝洞,坠落下去后,也不至于掉进深渊之中。 只是令君梓琳很感失望的时,那伙神秘人没来! 本来她早料到章睿苑已经猜透,自己把单狭纳入羽下。 转而来想,这章睿苑势必不会放过自己,甚至可能与神秘人一伙联合来对付自己。兼而君梓琳预料到那伙神秘人接下来的目标会是自己,所以她在这里准备着,与他们见面,来一次了断。 也许是被神秘人给察觉了。 君梓琳不由失望地叹息一声,如此一来章睿苑就显得蠢多了。 方才那些烟,正是她命追魄去燃起来的,里面有软骨药草还有一些致人昏迷的药,调拌得很浓,平常人闻一下,早晕过去了。 章睿苑的这些人还不错,一个都没晕。 “你,你还活着……” 君梓琳负手笑眯眯地走到歪七倒八的,章睿苑及他的手下面前,拿自己的脚,踢踢倒在地上,浑身软瘫的章世子,“没想到吧世子殿下,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追魄跟随在王妃身边,以免脚下的这伙人,趁机对王妃不利。 “你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你……”章睿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君梓琳伸出脚,精确地踩到他的手上,尔后一下一下狠狠地碾下去,“啊!”他痛得大叫。 四下章睿苑的侍卫,有的强撑着赶过来要救人。 君梓琳翻动眼皮子,眸中闪过道狠辣。 追魄察觉王妃的意思,立时将世子的那些手下人,一个一个地拎起来,走到悬崖之处,像是扔石头似的,一个个扔下去。 “啊啊啊啊!” 一阵阵连绵不断的惨叫传来,最后又在悬崖下面的被截断。 “王妃,那里——”追魄终是想起来,他还在悬崖处的半途截上了网呢,把这些人扔下去,怕是也死不了。 君梓琳挑挑眉轻笑,笑容清浅:“有什么关系。世子殿下带来的人多,那东西承受不了太多的重量,过一会儿,把世子殿下也送下去试试,若是那东西能承受得住,本妃便饶你们一命,若是承受不住,呵呵,对不起了。” “君梓琳,你好狠得心!”章睿苑眼中布满血丝,几乎道尽世上最恶毒之意,来唾弃面前的女子,“你不得好死!敢伤害本世子!” “呵呵。”君梓琳回以嘲讽一笑。 王妃不说话,追魄却是有些忍不住,声音如冷刃般皱眉回击,“世子爷,之前你把王妃扔下悬崖时,可曾想过,会有现在这一刻?那时候若你有半分仁慈之心,王妃便不会赶尽杀绝。是你自己先歹毒,现在还要怪到别人的头上?莫非王妃要留下你,让你回去告状,重整旗鼓,再一次次地杀王妃?” 他的话令章睿苑悚然变色! 似乎是体味到了这话中“义正言辞”,章睿苑面色一软,平生头一回哀求敌人,被君梓琳踩在小小绣鞋下的手掌,用力地挣脱,转而一把捉住君梓琳纤细的脚踝,哀求泣诉:“君王妃,你饶了本世子一次吧,以后我定然为你命是从。本世子说话算话……” “好啊。” 君梓琳扬声,意味莫名的微笑,敏锐的眸中盛放着毒辣与狡黯,甚至是比她当初落在悬崖时,更浓郁,仿佛浸在血水中盛放的玫瑰:“世子殿下,本妃现在给你个机会。你的人……把你的人交出来。” 第1010章 忍不住又把怀中的人狠狠地抱 “什么?” “莫非你还不懂么,本妃要用一用你的人。”君梓琳冷笑,垂眸怜悯地看了眼这个已穷途末路的世子爷。 章睿苑反而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讲条件的时刻到了,遂也有了几分轻松,“王妃,我的人只听从我的命令,你只要放了我——” “如果你不在,至少有信物,能够命令他们。”君梓琳打断他的话,如是说。 南风刮更更加狂猛,地上扬起一片尘沙,吹得满天大雾似地,纷纷扬扬。 君梓琳长发被风尘吹起,却不见她有半丝萎靡,相反,野心勃勃。 看着这样的她,章睿苑瞬间明白了,从始至终,君梓琳就没打算放过自己! 她想得到自己身上的信物,命令自己安置在他处的那些手下人,她想代替自己行事! “哈哈哈哈!”章睿苑放声大笑,笑得泪都要流出来,指着君梓琳狂唳:“你以为本世子会告诉你么?没门!若是告诉你,本世子岂非是死定了!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你从来就没打算放过我!” “世子爷,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换位处之,你打算放过我么?”君梓琳盈盈问道,眸中的怜悯更浓郁了。 如果算计不是快人一步,现在摔成肉泥的便是她君梓琳了。 成王败寇,从来是这样,没有转寰的余地。 “唉。” 君梓琳叹息一声,朝后退了一步,转回身去,“既然世子不说,那便让本妃的手下,动手去搜吧。追魄,你去看看。” “是!” 追魄抱拳点头,同时手朝章睿苑伸过来。 罗投从旁把挣扎的章睿苑点了穴道,尔后两个人像是剥棕子一样,直接把这位世子爷剥了个精光,从他身上搜出了纸条以及一张玉牌。 将这两样东西交到王妃面前,君梓琳看了眼那纸条,笑得却更痛快了,“纸条显然是那伙神秘人写的,章世子已经与他们合谋了,真是可喜可贺。世子爷,看来本妃又有了一条杀你的理由!” 不过那玉牌,君梓琳往怀中一揣,不再多说,只挥动了下手臂。 当场,章睿苑便被他剥落下来的衣裳包着,直接扔下悬崖,“啊啊啊,君梓琳,若我不死,必要啖你血肉!!” 章睿苑发毒誓般,嘶裂不服的声音响彻整个悬崖。 他的重量,再加上那些侍卫的重量,很快将悬崖下面的那结成的蛛网给坠断,中间再度响起一阵惨叫声,最后声音湮灭在了崖底。 看到这一幕,君梓琳挑了挑眉,吐口气,突然觉得轻松许多。 把纸条毁了,君梓琳捏着玉牌,站在原地微微思量着。 “王妃,这玉牌便是用不长久。”追魄在旁边,低声告道。 罗投远远地侍立着,内心有些震撼地看着王妃娘娘,虽然章睿苑死有余辜,但是君王妃居然敢独闯章睿苑布下的这陷阱,甚至敢跳悬崖,这个女子,真不愧是晋王妃,她配得上王爷! 以前,自己当真是小瞧她了。 她的胆识,甚至比一个大男人都要狂大。 其他的侍卫远远地侍立着,个个看君梓琳的眼神,都有一些变化。似乎在看一个脱胎换骨的王妃般。 “这个玉牌,若是好好利用,也许能够起到扭转全局的作用。不过,一定要快!” 君梓琳说了句,转身离开。 追魄等人跟在后面,罗投快步上前问道,“娘娘,那章世子就这样让他葬身崖底么?” 到底是位世子爷,纵然现在定国公府没落了,也不容得尊贵的世子,真的葬身在这里。 总有一天,找到之后,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虽然也不一定真的能查出来。 君梓琳听到这话,步伐顿了顿,侧头朝罗投看去,“你认为呢?” “属下不敢。”罗投连忙抱拳,王妃这是生气了吗? 谁料君梓琳却是语气一转,笑意深深,那美丽的小脸通透鲜艳,“依我来看,章世子自然不适合葬身在这里。所以,这个玉牌,一定要派上用场!”她捏了捏手中的玉牌,尔后快步朝前走去。 后头的罗投与追魄等人,一个个都摸着脑袋,怎么听不懂王妃这话的意思呢! 就跟王妃来这崖甫之前一样,她的吩咐,令人不懂。 可身为属下,他们只能遵命,还好,结果不错。 希望这次,王妃依然能让他们刮目相看吧! 走到一半,君梓琳遇上赶来的兄长。 郑普徙心都快要跳出来,急火火的带人赶过来,心里早把满天神佛都拜了一遍,千万保佑妹妹不能出事啊! 一向不太信这些的他,这会子,真是心慌意又乱。 结果,这远远地就看见前头围首而来的人,似乎有点像是妹妹。 待到了近前,看见妹妹灰头土脸却活生生的样子,郑普徙眼泪都要掉下来,奔上将把这个调皮不听话,不可爱也不温柔的妹妹,狠狠地塞进怀中,“我的老娘!你是活的,你没有事,你在我的怀中!妹妹,你回应一声,二哥要你说句话,你告诉我,你没事!” 君梓琳:“……” 罗投等人站定在原地,看着王妃娘娘被她二哥紧紧抱着,恨不得把人给塞进身体里面一样。眼看着郑二公子发疯,都快把王妃给摁没气儿了。 “二公子,王妃娘娘身子不大爽利,要不,请您稍稍放开她一点?”看见王妃腿儿都要快跳蹬直了,罗投忙忙地提醒了句。 “啊?” 郑普徙反应过来,忙朝怀中看了一眼,只见妹妹在自己怀中翻白眼,像是窒息了。 “你没事吧?” 郑普徙连忙把人打横抱起,护在怀中,并半蹲下来,冲后头喊,“快拿水来!” 第五木冲上前,把个水壶送上来,郑普徙便将水慢慢的灌进君梓琳的口水。 “咳咳!” 君梓琳缓过劲,止不住地喘息,翻着白眼指着面前的兄长,想要说话,但却无法出声,只剩下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是二哥不好,我忘记你要喘气的了。”郑普徙讪讪的,大掌却没闲着,摸摸妹妹的小脸,内嘟嘟的还有婴儿肥。再摸摸手还有肩膀,最后摸腿,都是血肉组成,都是真的。他这才把心放进肚子里,忍不住又把怀中的人狠狠地抱了抱。 第1011章 咎由自取 罗投:“……”王妃快被郑二公子给抱死了。 追魄:“……”别开脸去,辣眼睛! 把气给喘匀了,君梓琳伸手推开兄长的狗头,从他怀中挣扎着站起来,“二哥,我没事,你不要这样,我不是小孩子了!” 他这样热情,她会很羞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哪怕是兄妹,也会尴尬啊。 “妹妹,我真的很担心你啊!”郑普徙拿袖子遮脸,自己都不好意思自己这副没形的样子,他身为知府,现在这个样子,哪有半点官威,让下人看了给笑话了去。 但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妹妹,那时候娘亲肝肠寸断的,若是这个妹妹再失去了,爹非得打断他腿不可,娘也会整天以泪洗面,他真的再也不能失去了啊。 “你担心我,那便让我抱你好了,不用你抱我。”君梓琳知道好歹,小声嘀咕了下,心里有点自责,自己的计划未曾事先告诉二哥。不过若是事先告诉他,怕他更是担忧,不如不说得好。 “那你抱抱我,我真的受伤了。”郑普徙叹息一声,别开了脸。他的心脏,真的受不了啊。算了,还是把妹妹送回帝都城吧,不管自己多忙多累多破不了案子,再也不要这样七上八下地担心了,太折损寿命了啊! “嗯。” 君梓琳依言上前,果真抱了抱面前这个英俊潇洒却有些萎靡不振的二哥。 兄妹俩抱了下,郑普徙这才满足。 随后结伴离开,郑普徙问了情况,君梓琳不想让他再这样担心,就没有瞒着,直接说完。 “下一步你想如何?神秘人……”郑普徙连忙道,心里算计着,怎么找个时机,把妹妹送回帝都城,这个决定,必须尽快执行才是。 “二哥不用担心,不管神秘人多厉害,哪怕他们一人敌百名高手,现在咱们都不用再整夜睡不着了。这一次,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君梓琳昂声说道,继而大步朝前迈去。 见她突然这么有信心,郑普徙倒是一愣,尔后飞快地追了上去,想听听她的计划,就听她道,“回去再给你说!” 桥知县正为张府的两位公子之死,以及大公子受伤之事忙得焦头烂额。 君梓琳等人到衙门时,桥知县还在外头忙活着。 “妹妹,你现在总可以说了吧?”郑普徙连忙追问,生恐错过了重要环节。 君梓琳低头看了看自己,摇头:“还是等我沐浴之后再提这事吧,反正也不急,二哥你先忙。” 她说着信步进了后院,往自己院子走去,侍卫听见后,也不含糊,立时去烧水人,有的弄沐浴桶。出门在外,没有带下人,也只有他们侍候在王妃左右,也没有那般精细的计较了。 趁这个功夫,郑普徙把所有的线索拢了拢,发现问题出在那玉牌上,莫非妹妹要从玉牌上作文章? 但是也要一击即中才可以,否则的话赔了夫人又折兵,甚至还会被反咬一口。 章睿苑的人并不是那么好使用的,想要玩得漂亮,计划必须周密! 郑普徙决意要审量一番妹妹的计谋,力图做到天衣无缝。 外面衙役气呼呼地走进来,正要向范捕头禀报,这便看见屋子内只有郑大人一个,他慌忙行礼。 “怎的了?”郑普徙见他满脸不悦,随口问了句,心想着桥知县也够可怜的,一直被这案子蒙在骨里,现在还在圈外忙得团团转。自己便替他分担一些,左右是在这衙门内作客。 那衙役拱拱手,忙禀报:“大人,是有个小孩儿在外头,非要求见王妃娘娘。属下已把这小孩儿赶走,谁知他竟死缠烂打……”衙役的意思是请示自家桥大人看看,究竟这孩子要不要让他见到王妃娘娘。毕竟晋王妃娘娘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说见就说到的。这里虽然是府衙,可是有王妃和世子在,这里便是王府,国公府! 那些小百姓,怎么可能说见就见着。 他从大人这里要句话,好把这孩子赶得远远的,免得像个苍蝇似的在衙门口乱晃悠。 “小孩儿?多大的孩子?” 郑普徙站起身,眼神询问地看着面前的衙役。 “是这么高,长得倒是挺白净的,不过瞧着身子有点弱。”衙役忙恭敬地回道,并往自己腰间处比划了一下,大体说了下那孩子的样貌。 郑普徙听后,立时就想到在之前,妹妹几次提到过小团子。说是在这崖县,也有个“小团子”。那时候他并不在意,后来妹妹又说是蔺小公子蔺告俊。郑普徙也没放在心上,那么现在—— 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可能呢? “带本官去看。” 郑普徙想透之后,忙挥挥手,让衙役头前带路。 若果真是那蔺小公子的话,自己前去,还能拦住他! 郑普徙心里做着如此打算,步伐迈得更快。 后头的衙役想不清楚,为何郑大人会这般在意个小孩子,况且衙门中的那孩子,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呀。 到了衙门内,衙役把外头的小孩子拎进来,让他拜见大人。 郑普徙定晴朝那规规矩矩行礼的孩子看去,但见他有八岁左右的年纪,身上穿着灰色的粗布衣裳,可却掩盖不住那雪白如玉的娇嫩肌肤,一看便不是穷人家出身。头发上还沾着几缕灰草,看起来几多狼狈。 当他抬起头时,这张瘦瘦黄黄的病弱小脸,却是令郑普徙立时认了出来,是蔺浩俊! “拜见郑大人。”除去蔺老夫人那个大坎,其实郑普徙对这病病弱弱被当成女孩儿养的蔺浩俊,还是很有好感的。 此子知礼有规矩,连行礼的动作都很端正,实在令人讨厌不起来。 但往深里想,蔺老夫人自作孽不可活,蔺家败活。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作孽作死的,与他人无关。 只是蔺浩俊这小孩儿,身为蔺家的传人,他会不怨恨别人的袖手旁观吗。他会不怨恨对蔺家败活,没有伸出手而救助的自己与妹妹吗? 蔺老夫人是咎由自取,那么蔺家呢,蔺家难道也是这样吗? 是以此刻的郑普徙不能够确定,面前这小孩儿心里是否储存着厚厚的仇恨,携仇而来! 第1012章 失心疯 只是若是自己,易地而处,郑普徙是不恨的。 那蔺老夫人多次害君王妃,若是放在帝都城,早被抄了家,还需要等蔺家败落么,根本用不着! 于情于理,君王妃都仁至义尽,是蔺家应该自己好好想想才是。 “你找本官,有何要事?”郑普徙声音威严,不打算讲旧情面,何况他以及他的妹妹与蔺家人从来都没有情面可讲。 甚至说从始至终,蔺家都欠他们的。 妹妹先是把蔺小公子救活,后来又多次忍让蔺家出手相害。 该说对不起,该反悔的是蔺家,不是他们。 此刻便听见蔺小公子若柳的长眉微微一挑,瘦瘦的小圆脸蜡黄蜡黄的,他抬头一寸一寸恭敬地朝上方看去,望见了郑二公子严肃威酷的年轻俊脸。 一时蔺浩俊默默地垂下头去,抿了抿唇,小声却坚决道,“小人想求见王妃娘娘。” 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胆却不小,而且身体里面仿佛住着一座山,并不因为面前有多大的压力,而有半寸屈服。 过刚易折。 郑普徙心里浮起四个字,他站起身,不想与个小孩子计较,便对身边的衙役吩咐,“将他带下去,好生对待,不必再带进衙门了。” 这是已经拒绝了这蔺浩俊求见君王妃之意。 郑普徙也明白,让蔺浩俊见到妹妹,万一妹妹心软了呢。 像蔺浩俊这样靠着触碰女人们心里那点软软弦音的人,很容易就能得逞。虽然妹妹与众不同,但郑普徙也知道一点,蔺浩俊是妹妹救活的。 再怎么说,从一个大夫的角度来讲,不可能看着自己辛苦救活的人,落到这步田地。 所以,他绝不会让蔺浩俊见到妹妹,靠卖弄可怜,而得到同情,得到权势与保护。 “大人,求求您,让小人见一面王妃娘娘吧!小人是有要事啊,求求大人了!”蔺浩俊小小的身子被拉下去,衙役不敢对他粗暴,只是抱住他小身子,转身往外走去。 “小人是真的有事情啊,事关王妃娘娘,求大人通报一声,见不到王妃娘娘,小人是不会走的,求求大人了!”蔺浩俊不甘,一俯身,咬在那衙役的手臂上,见圈着自己的手臂一松,他忙用力推开,这就朝着郑普徙奔去,冲到近前,就死死地抱住他的腿,怎么都不放开,“让小人见一面王妃娘娘吧,小人已经长大了,不会再让王妃娘娘为难,求求大人了!” 抱着郑普徙的腿,蔺浩俊用力磕脑袋,结果那脑袋都磕到了郑普徙的腿上,磕得人生疼。 这孩子,真是拼了命了。 郑普徙被他磕疼了腿,看到衙役捂着手臂,试图再过来拉蔺浩俊。 他挥了挥手,让衙役退下去,便对蔺浩俊道,“说说,你来这里的原因。” 接着他坐回椅中,就由着蔺浩俊抱着他的腿。 蔺浩俊听到后,看看郑大人,又看看四下。衙役没有了,可是还有护卫,他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些都是本官的人,有话你尽都说出来便是。”章睿苑不在意地甩了甩腿,示意他不要再抱着不放了。 蔺浩俊见此,赶紧把脸上的泪水抹掉,又哭又笑地,退出去一段距离后,就对郑普徙磕头,嘴里大声说着,“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从蔺家败落,到最后被吞没得一干二净。 从祖母气死,到为祖母出殡。 蔺浩俊体验了别人一生都体验不到的人间炎凉。 他没有人依靠,那些曾经上门,对祖母,对他巴结奉迎不已的人,统统离他而去,相反还露出丑恶嘴脸,跑到他的府上要银要地,说蔺家欠他们银子欠他们地契与房子铺面。 祖母一走,带走了他头上一片安静而美好的天空。 幸而还有人护着他,女先生,还有原秀才,都会护着他。 他以为王妃也会护着他的。 纵然王妃不会阻止这场事件,也会最终护着他的。 因为他是她救活的,他活下来,应当是她的骄傲。 但王妃娘娘没有这样做。 蔺浩俊那时候怨她,恨她,连在梦里都恨不得想咬死她。 她让他完全失望了。 他曾经发誓,有朝一日重振家业,必定要让她看看,让她知道他蔺浩俊绝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他没有她,照样站得起来! 但是在亲近仆人以及女先生劝说之中,蔺浩俊整夜难眠,一遍一遍想着自己所经历的事。 他依然无法原谅晋王妃娘娘,可是他却不再那么恨了。 他想到视线对晋王妃三番两次相害,而且下人曾经来告诉过他,是祖母培养了美若天仙的乐儿姑娘,为的便是送到晋王身边。 那时候蔺浩俊还无法明白透彻,这是何意思。 但自从来到崖县,看到小门小户人家的各种各样的疾苦,他终于明白,祖母此举为何意。 那些有点银子的男人,有的会回去给娘子,一家人过得幸福乐呵。 而有的则是去赌去嫖。 带回来窖姐,会把正室娘子的地位取代,最后享受那些男人百般侍侯,而正室娘子则是带着儿女哭丢丢地逃回娘家去,有的则是被夫家扔下一纸休书,连娘家都不能回,只能投河自尽,留下儿儿女女的。 蔺浩俊彻底明白了祖母的用意,祖母是想用乐儿代替晋王妃,成为晋王的枕边人。 但晋王不是那种会赌会嫖的恶质男人,他是那种拿了银子会给儿女娘子买好吃的,乞望一家人能快快乐乐的好男儿。 所以乐儿没有把晋王迷住,所以祖母的计划失败了。 蔺浩俊自己会很生气。有这样的祖母,怎么可以对他的救命恩人,这样相待。 最后蔺浩俊晓得了一点,祖母犯的这样的失心疯,都是有原因的,是那些神秘人害苦了祖母,害苦了他的家族。 他势必要找到那些神秘人,让他们偿命,偿还他所受的一切悲欢炎凉。 从前那些神秘人在他的府中,那时候他根本接触不到他们那些人,连获知一点消息都极难。一来有祖母在中间拦着;二来是这些神秘人来无影去无踪。 第1013章 得不到好下场 自从蔺家败落了,蔺浩俊反而接触了与众不同的天地,一些消息,也能被他听到,一些事情被他看在眼里。神秘人的事情,他是偶尔听到风声,知道了崖县这个地方,便不畏艰险赶了来,在这里,像孤儿一般生活着。 他只带了一名仆人,是个女仆,打扮成男子的样子,对他忠诚无比。 主仆二人便这样离开了陵州城,到达崖县。 在崖县,蔺浩俊比所有的人都早一步知道,君王妃来到了这里。 因为在街头,他曾经数次与君王妃碰面,远远看着她,偷偷看她,悄悄的在黑夜中跟在她身后。 他对这个王妃娘娘多么恨呐,可又这样怨憎,同时又有着滔天的委屈。 她可以怨他的祖母,可是她怎么能够抛弃她自己的骄傲呢。 若不是他现在还活着,怎么能够证明她的医术这般独到高超。 哪怕是对蔺家的败落视而不见,她也不应该对他视而不见。 他恨她,同时又怨她,也想她! 想她用温柔的手抚摸他额头的那段日子,成为她的病人,被她精心呵护在手心,仿佛是她最珍视的宝贝。 蔺浩俊从出生便没有娘亲,即使祖母待他如珠如宝,可到底是隔着辈份,他感觉不到母爱。 女先生冷冰冰的,在原秀才被冤之时,只知道报仇。 而君王妃,是第一个让他品尝到母爱的人。 如果她是他的娘亲,该多好! 这样,无论他是什么样子,她都不抛弃他,置他于不理。 真的很羡慕,以后那个成为君王妃孩子的人啊,如果换成他,该多好! 屋子内长长的沉默,郑普徙瞧着面前这个瘦瘦的孩子,看见他金豆豆跟不值钱似地扑簌簌落下,仿佛有着千万年的委屈,等待着宣泄。 这孩子不设防,把柔软的一面露出来,像是要扑到谁怀里哭似的。 若是妹妹在这里,必定会抱他吧。 可惜,郑普徙现在并没有抱一个孩子的打算,他并非是感性的人,也没有那等心思去安抚一个孩子。虽然是一方官吏,可他的责任并非是要安慰一个孩子,而是要让所有的百姓都安居乐业。何况,这世子落魄的孩子不少,他根本安慰不过来。 “说吧。” 冷冰冰的声音送过来,蔺浩俊听到后,知道自己再不能哭了,否则这位郑大人是真的要把他赶出去。 “我查到了神秘人,是那伙曾经在府上的骗我祖母的神秘人。”蔺浩俊说着,揉揉哭得红肿的眼睛,小声对面前的道,因为担心对方不知道,他又补充了句,“是那些人差点害死王妃娘娘,是他们干的!” 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查到那伙神秘人? 郑普徙根本不相信,那些人武功高强,神出鬼没。 怎么可能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跟踪调查? 何况蔺浩俊是个自小便生活在药罐子之中,与外界隔离的孩子,他能懂多少。 “大人不相信我吗?” 或者是敏感,也许是郑普徙这脸色露得太明显,蔺浩俊立即反问,“若是大人不信,现在小人可带你前去一探。” 若是从前的话,郑普徙还有那么一丁点半信半疑,那么现在,郑普徙已经不相信了。 神秘人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让官府在这大白天的前去查探。 这话说得也忒离谱了。 郑普徙不相信,他看了一眼面前的蔺小公子,衣衫褴褛,灰头土脸,身子也瘦瘦得,像是长期没有营养般。 当下他命人给了点银子,把这小公子送走,让他过自己的日子去,不必理会这些事情。 “大人,求你了,让我见一面王妃娘娘吧!” 蔺浩俊没想到,面前的郑大人竟完全不相信自己,还拿了十两银子把自己打发了,“我不要银子,大人,我有的是银子,真的,只想见王妃娘娘一面,求求大人了!” 他这样的话,听在郑普徙耳中更加的肯定了,他这是真的故意来见妹妹的,而且找的这个借口恰到好处,但却不够别致,被自己给识破。 “带下去!” 郑普徙不再多说,起身来,一甩袖朝外走去。 往院中而去,彼时君梓琳已然往前厅而来,看见他后便道,“二哥,我怎么听着有孩子的声音?” “还真是个孩子,不过你不必见得好。”郑普徙挥挥手,也没有要瞒她的意思,妹妹是个明事理且理智的人,不会因为感情而受羁绊,现在只要不见到蔺浩俊那副可怜相,想必就不会心软。 “是蔺浩俊?”君梓琳问。 郑普徙讶异地看着她,“你可真神,怎么知道的?” “之前就有点怀疑,现在这声音正好像蔺小公子,就问了句。”君梓琳看了兄长一眼,叹息一声,“你把人赶走了?” “妹妹你又心软了。”郑普徙不答,反而直戳道,“上回若非是小蝶姑娘代替你去了蔺家,给那装病的蔺老夫人瞧病,还不知会有怎样的结果。虽然你算计得也很精准,可到底他们怀着歹心。现在,只剩焉个小公子,你就心软了?他们是蛇,现在虽然弱小,毒牙没有长齐,可到底还是咬人的,你别伏着自己百毒不侵昂!” 被兄长这么一劝,君梓琳默了默,她并不愧疚,只是蔺浩俊一个小小孩子,这样把人赶出去,他们这些大人做得,实有点有不妥。 “找几个人,把他送回去吧!”君梓琳如是道。 她到底是要听兄长的劝告,毕竟养狼崽子,都得不到好下场,何况是养一条毒蛇呢。 外头的声音渐渐地散去,君梓琳提步走进,郑普徙跟在后面,兄妹俩说神秘人之事。 “那些神秘人能联系上章睿苑,在这崖县必定是有据点的,纵然神通广大,他们也不是神鬼,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来无踪影,这样,我们分两路,暗中在崖县每一处放得上台面的地处,寻视一遍,把可疑的记下来。”君梓琳说着,把崖县的地图铺开来,尔后转头看兄长,就见二哥呆呆的,也不说话,眼珠也不转悠。 “二哥,你怎么了?”她不解地拽拽他的衣角,轻声问道。 第1014章 轰动 “我在想,那蔺小公子说的有可能是事实?” 郑普徙说罢眼眸都跟着奇亮,扔下一句话,转身朝外飞奔冲去。 “他这是怎么了?”君梓琳对着兄长的背影,嘀咕了一句后,自己研究起来。 把地图上标上记号,兄长派不上用场,君梓琳就把手下擅长追踪的那些人给找出来,将崖县分成三处,让他们暗中排查。 一番计划之后,定在一个时辰之后在衙门相聚,然后再讨论结果。 众人正弄完之后,分别去执行任务。 君梓琳刚走到门口,郑普徙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捉住她的袖子,“妹妹快,你要帮帮我,找到蔺浩俊!” “为什么找他?”君梓琳挑眉,方才兄长还很排斥他。 “他不要多问了,找到他再说,我感觉他身上有重要的线索,可惜,当时我没意识到!”郑普徙一阵懊悔。 “别这样,咱们去找到人再说,如果找不到,也许是被神秘人抓走了,不管怎样,那些人露出了马角,咱们就好抓他!”君梓琳安抚地拍拍兄长的肩,跟着兄妹二人分头找寻蔺浩俊。 蔺浩俊被衙门的人给带出来,衙役没怎么样他,只是将他驱逐得远一些,再离开。 但是那衙役没走了两步,前头走来一人,就经过衙役身后,蔺浩俊就看见衙役哐当一声倒地。而那个人却正而朝自己走来。 “啊,救命!” 蔺浩俊大叫一声,撒腿就跑。 街头上经过的人们,只是扭头冲着这大呼之地看了一眼,却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黑影倏然滑过,除此之外,连那呼叫的人都不知是哪个。 蔺浩俊被捂着嘴巴,小小的身子被人一把捏住,直接就出了镇子。 小孩儿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四下的景物,试图想要记住。然而下一刻,他的意识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君梓琳等人赶到时,手下问路人,只是鲜少有人知道的,最后在仔细询问之下,听说有个孩童的声音呼了声救命,但是大家谁都没有看见那真正呼救的人,仅仅看到一缕黑影。 “是他。” 君梓琳抚着下巴,站在原地,目光朝四下看,再往前直直地走,就出了镇子,退后便经过衙门。 那神秘人不可能掳着蔺浩俊经过衙门,这是最蠢的法子。 且他们必定是知道了蔺浩俊前来相告,所以才会赶来劫人,只不过晚了一步,人已经从衙门里面出来。 若是蔺浩俊再聪明一点,被劫走后,并不说出实情,那么在这崖县,这神秘人的据点,说不定会悄悄转移。 “王妃,属下去查探?”追魄低声问道。 君梓琳抬手止住他,思虑着,现在是比斗的时刻,并不能够轻举妄动,“你去告诉二哥,让他回来,咱们回衙门。” “哦?”追魄不解,但依然抱拳应命,退下。 转身,君梓琳带人回了衙门。 “王妃是担心蔺小公子的安危?”回去之后罗投忍不住问道。 君梓琳点头,“如果那帮神秘人对他有所伤害,这不是我们的初衷。” 果然,王妃还是心有不忍的。罗投如斯想到,之前郑二公子那般不愿意把蔺小公子到来的消息相告,其实也是对的。 不多时郑普徙赶了回来,看见君梓琳带着人都乖乖呆在这里,他禁不住问道,“莫非你已经有了抵御之法?” 在路上时,他已经听手下把事情讲明,遂如此问道。 君梓琳见兄长如此说,便点头,抱臂在室内走来走去,“我是这样想的,假设对手并没有从蔺浩俊的口中得知,他们的据点未被泄露之事。那么接下来,我们这样等下去,反而会等到好消息。” “你的意思是——”郑普徙凝眉思量了下,“神秘人会与咱们有交易?就像章世子那样?” 这样想想也是,在神秘人那方,必定会认为蔺浩俊把他们据点的事情已然泄露,所以非常担心官府的人会查到那里。但是现在官府却按兵不动,他们有两个选择,一是认为蔺浩俊没说,二是知道官府是在按兵不动,等待更大的鱼上钩; 如果蔺浩俊小朋友总够聪明的话,他一定不会使神秘人清楚事实是第一种情况,而是使他们误认为是第二种情况。 君梓琳如此猜想,其实也是为了自己规避一个缺陷,那便是他们并没有从蔺浩俊那里得到半点神秘人据点的情况,现在若是他们四下去瞎找,反而曝露了这个事实,使那伙神秘人有伺无恐。 “但我们在这里等,未免显得有些无能,无论怎样得想办法‘催一催’才是。”郑普徙出声说道。 罗投听见现场二人的对话,一时有些羞愧,他居然没想到这点,还以为王妃仅仅是想保护蔺小公子的性命,才致如此。 “二哥说要怎么办?”君梓琳一时想不出其他的法子,只能求助地看着他。 郑普徙扬眉,露出爽朗一笑,这回妹妹终于也询问他的意见啦! 他轻咳一声,将自己的主意说出:“是这样的,那枚玉牌,应该派上用场了。夜长梦多,现在就留给神秘人去对付。不管最后死伤多少,至少重挫了神秘人,到时候咱们再黄雀在后,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样痛快的对战,我早期待已久。不过需要什么样的法子,才能把那伙神秘人都引出来呢?”君梓琳摇头,觉得兄长说的还不算切中要点。 郑普想浓浓的墨眉扬起,“我亲自去趟离此最近的驿站,先把听从玉牌调令的侍卫召来,围住整个崖县的出入口,然后向朝廷发令,章世子被神秘人给掳走,此事必定先惊去离得近的陵州莫家,接着是往帝都城发信,最少也要一日一夜的时间。如此这伙神秘人就等于与整个定国公府,待定国公带着他手底下的兵赶来时,咱们与神秘人已经达成协议。而这空出来的时间,便是谈判之时,足够咱们使用的了。” 虽然君梓琳觉得那帮子神秘人不可能害怕朝廷,否则他们也不会在之前那样劫杀章世子了。 但是这个主意,未免有所轰动。 第1015章 不如我们去屋里聊 再者,把整个崖县给围困住,这等于是做出威吓之举,使神秘人不要再拖沓,更是一种信号。 “罢了,那就这样做吧。”君梓琳点头,扭头朝身边的一众人看了眼,她只留了罗投和追魄在身边,其他的人包括第五木,都随着兄长前去离此最近的驿站。 追魄与罗投跟在君梓琳左右,随她入了后院,去了屋子。 但见王妃摆弄着桌上的一干药瓶等物,包括之前收拾的一些证物,一大堆,全部都收拢起来,几乎那个工具箱都装不下。 “你们再去取个箱子,只要能放下就行。”追魄领命退下去。 罗投上前来,请求帮王妃娘娘,君梓琳指点了番,两个人便又将东西都装拢,“王妃,您这是要打算走吗?” “不是。蔺浩俊身上余毒未清,我怕他会毒发。”君梓琳答,眉心拧得紧紧的,自己的病人自己知道。 当初她救尖叫蔺浩俊的时候,乃是因为缺一味蝮射草,最后放弃治愈他。 并非是因为她没有仁心,而是取得蝮射草,会损失性命。 当初是追魄去取蝮射草,那地方十分凶险,出来之后,追魄的性命不一定保住。 与蔺浩俊相比,君梓琳自然更爱护偏向追魄。 蔺浩俊的命是命,她手下人的命当然也是命。 所以,这治疗便不了了之。 反正能支撑着蔺浩俊的性命,再以后,蔺老夫人作怪,君梓琳更是把这事压到了箱底,再也不提。 但今非夕比。 蔺浩俊前来,是为了将神秘人的消息相告,却又被那些人给抓了去。设身处地来想,君梓琳也认为,神秘人会在蔺浩俊的身上作文章。 自然,君梓琳也想到了,蔺浩俊小小年纪因何要查神秘人,自是因为当初这伙神秘人在蔺家祸害,这小孩儿是恨极了这些人。 “王妃是没把握救活他的吧?”罗投又道。 君梓琳手上顿了顿,沉默了。 没有蝮射草,便救不活蔺浩俊。 若是神秘人再向蔺浩俊用毒,君梓琳更加没办法保证能让这孩子活下来。 从张二公子死在白甘果中毒这一点上来讲,那伙神秘人心狠手辣,报复手段极端凶残,且每一回都要人性命。 她怕是这回,蔺小公子凶多吉少。 把手中的药都拢一拢,君梓琳待追魄回来之后,便让他们把那些证物等都放进箱子之中。 之后,她拿着自己的药箱,去这镇子上最大的药铺。 现在双方处在互猜以及互防阶段,在此之前,自己还是把药材都准备好,若到时候被人捷足先登,才是最大的失败。 那药堂听说来者是晋王妃娘娘,当场并不要药钱,只是白送。 君梓琳让罗投给银子,自己便在旁边挑药草。 罗投:“……”王妃娘娘,属下的奉禄,实在是不够买这么多药材的呀。 苦着脸的罗投,只能颤着手,心里流着血,把积攒多年的银子拿出来。追魄偏头看去,当看见那是一张银票,并且上面所写的竟是五十两时,他总是没有表情的脸立时抽了下,这……这也太少了吧。 罗投捧心,把银票给那掌柜的。 掌柜的连忙笑呵呵地把银票接过去,毕竟是王妃娘娘给的,他们必须得遵娘娘的命令,要了这银子呀。 结果,等了半天,罗投不给。 掌柜的直接抓着那银票往自己怀中扯,罗投哪里跟,当场两个人拉据战。 最后掌柜赢了,罗投心里下起了大雨。 只是那银票居然仅仅五十两,而且王妃娘娘在店里拿的药才早已经超过了这个数。 掌柜的无比郁闷,又扭头朝王妃娘娘看去。 “这里!” 追魄从怀中掏出张银票,塞进那掌柜的手里,让他不要再去惊动娘娘。 掌柜的一看那银票面额,瞪直了眼。 罗投也看,当场也吓得眼珠子掉出来,几乎要尖叫,“一千两的??!!” 老天爷! 追魄果真受宠于王妃娘娘,居然一手出是阔绰的一千两! 掌柜的心满意足,非常欢喜地收下来,连一文钱都没找回。 君梓琳听到声音后,往这边看了下,追魄忙肃了脸,恭敬地垂下头去,罗投也跟着整顿情绪,不敢再流露出来。 可是君梓琳依然在追魄身上流连了一圈,尔后流露出不知名的一笑,继续挑选药草。 四个时辰之后,君梓琳已经将买来的药草都收拾完。 而兄长也带着人顺利返回,“事情已经办好,妹妹你有没有接到那边的消息?”他进门头一句话如此问。 而屋子内桥档正愁眉苦脸的,听到这句,顿时一头雾水,赶上前问道,“郑大人,您是去哪里了啊,下官找了您半天!” “桥大人,有何要事?”郑普徙见他愁眉不展的,一时很是惊奇,莫非那帮子神秘人开始行事了? “当然是张家一案,张大公子伤势未愈,下官担心他会再遇难啊!”桥档苦着脸,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郑普徙听着这话,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再抬头看看妹妹,她一副不欲搭话的样子。 “不如我们去屋里聊?”郑普徙叫妹妹一块,打算去屋内再聊。 桥档听见这话,当场跟了上去,一副被排除在外的样子,苦丧丧地跟了上来。 “桥知县,张家的案子不是已经上报朝廷了吗,你不必再操心啦!”郑普徙看着身后这人,他怎么还上瘾了呢,不管岂不乐得清心自在。 桥档自然是很不想管,但是这张大公子又重伤,若是给死了,朝廷可不管是不是他的事,反正他管片地,到底是要找他的麻烦。 所以他不管不行呀。 桥知县一言难尽,郑普徙看在眼中,冲他安抚地摆摆手,“桥大人先在这里候着,有事本官再通知你,走吧!” 他把桥档拒绝,这就与君梓琳一同离开。 “郑大人,您与王妃娘娘还是在这里谈吧,下官等告退吧!”桥档算是明白,郑大人有事情不想让自己知道,但为了自己的前程,还是待这位大人好一点,以后若是有祸,便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去,好自己求个安稳。 当下桥档和颜悦色,把郑大人与君王妃留在了室内,他则是带着人离开。 第1016章 跪了一地 人都走得差不多,郑普徙把自己此行的结果道出,“已经使用玉牌,将章世子暗中的侍卫都调出,足足有五十名高手!”他一副发了大财的表情,眼睛都跟着亮起来,“这些人听从玉牌的命令行事,已经把崖县给团团围起来,相信那伙神秘人根本就出不去。” “你这里呢,有没有消息?” 他问罢,现场一片沉默之声。 “没关系,再等等吧!”郑普徙拍拍妹妹的手臂,柔声安慰她,“蔺浩俊吉人自有天相,他又机灵,不会出大事的。” “你觉得,那伙神秘人会不会就此逃出去?”郑普徙冷不丁问。 “不太可能。他们在这里有据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沈弗儿与沈奉两个人都是那伙人之中的,说明这伙人在崖县有扎根,不可能那么快就离开。还有,这伙人还去了陵州,但是在陵州并没有他们的据点,因为章睿苑已经把陵州城给翻了一遍。”君梓琳敏锐的眸中仿佛波光一样闪了一下,跟着一闪而逝,接着慵懒地微微眯起。 她说完之后,屋子内便陷入长久的沉默。 郑普徙灌了两壶茶,才把路上去返的奔波给消除了一点。 他注意到妹妹的双手都染着黑黑的颜色,凑近能够闻到她身上有很大的药草味道,可见自己离开之前,她也没有闲着,也许是担心蔺小公子的病吧? 想至此,郑普徙抿了抿唇,神色冷了几分。 虽然他不擅长后悔,但若是当时能留住蔺浩俊,说不定现在便不会费这么大的功夫。 现在自责不管用,惟有把握住现在了。 “二哥,现在需要你把衙门布置一下。若是那些人狗急跳墙攻入衙门,咱们需得抵御得住。”君梓琳做最坏的打算。 “好。” 郑普徙点头,带着人出去,顺便把桥档叫到跟前,把当前的事情一说,可把桥大人吓坏了,“郑大人,您怎么不早说?咱们这衙门不行呀,还是找个坚固的城池,易守难攻……” “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了。”郑普徙不耐烦地冲他挥挥手,“何况咱们是官,哪里有官逃跑的?” 一句话把桥档给堵得灰了脸,再不敢多言。 衙门内能派得上用场之人,都召到跟前,分别驻守这衙门之中的各处出入口,以及墙屋等地,因娄地些人凶残而且轻功了得,翻个墙飞个屋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饶是如此衙门的人手实在不够,而且衙役等人的武力值也不算好。 下头的人一听说也许有歹人会攻进来,一时还以为叛军进入,吓得不轻快。 结果最后得知是一些江湖上的小混混儿,顿时个个都不放在眼里了。 他们是官,那些人是贼,官抓贼天经地义,就不信他们会不怕! 郑普徙做好准备之后,返回屋子,去找妹妹。 结果屋内安静如斯。 郑普徙本能地感到不对劲,忙快步走进去,只看见追魄面色难看,罗投脸颊上有一道鲜红的血印,此刻正凝结成痂。他转头去找妹妹,发现她正在低头看手中的纸条。 那张纸条给郑普徙莫名的惊悚之感,连忙冲上前夺过来,“谁给的?!”他厉声质问,眼中却是浓得化不开的关心。 罗投伸手抹了把脸上的伤口,代王妃答道,“郑二公子,神秘人来过了,用一柄袖箭带了这纸条,箭刺中了我的脸,纸条没什么事,上面的字还能看!” 听到这话,郑普徙觉得心里一凉。 他已经把衙门布置得水泄不通,那神秘人居然还能进来?? “属下去追了,但是人如离弦之箭,不见踪迹。”追魄别开脸去,有些羞愧。 郑普徙怀着复杂的心情把纸条看了遍,发现并没有毒迹之类的,才松口气,再看上面的字。 对方说得明白,去崖甫交换蔺小公子。 不过却是要用君王妃来交换蔺小公子的安全。 这时郑普徙才明白,为什么妹妹会如此沉默。 “那伙神秘人针对的人,其实是你。”郑普徙幽幽地说道,仿佛是用尽了力气之后的无奈。 君梓琳点了点头,缓缓站起来,“看来他们是想玩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全看咱们怎么选择了。” “你的意思是?”郑普徙一时没转过这弯。 君梓琳之前便想了一会儿,此见兄长问起,于是直接说道,“那伙神秘人想离开崖县,所以用了这招。他们料定咱们会使用玉牌,把人都调往崖甫,在那个地方交换蔺浩俊,同时便把崖县的包围撤离,他们也能够轻易离开这里。” “为什么妹妹没有想过,他们是真的想要你呢?”郑普徙不明白了,妹妹这考虑也太离谱了,她也太不把她当回事了。 君梓琳笑了,“他们要我做什么?莫非绑了我,便能威胁朝廷么?”这个说法,实在是个笑话。 “虽然不能够威胁朝廷,但却绝对能够威胁晋王爷,威胁到晋王手底下那几十万大军!”郑普徙咬牙切齿,为妹妹这等不顾及自己而生气。她早该意识到她自己的重要性,可是她一次一次的忽略掉,真是够笨的! “这……” 君梓琳生平头一回无语,同样的话仿佛曾经在某个地方听到过。 对了,帝都里,她被绑架。 那时候她便听到了这话,因为你是君梓琳,所以是最重要的。你的安危,牵动着晋王爷。 君梓琳当时有点不相信,更不觉得对方这样做,会真的能够威胁到晋王。 事过境迁,君梓琳早把这种事忘得一干二净。 何况周烬也没有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她也不觉得会如此。两个人的相处生活,早已经湮没在那些长长久久的时间里,反而不觉得怎样了。 现在被兄长提醒,君梓琳怔了怔。 罗投在旁边轻咳一声,觉得主人们说话,自己插嘴不过,但现在不说不行,他站出来,大声说道,“王妃娘娘,郑二公子所说极是。若是娘娘不爱惜自己,那便是让咱们这些跟在王爷身边的手下,人头落地了。” 身后的小七等人则是扑嗵一阵,跪了一地。 罗投最后一个跪下,面色坚硬至极。 第1017章 还会卷土重来 “呜呜呜!”一直随在小七身边,与他打闹的小雕,这会子从他后头露出脑袋,扑棱到主人的身边,冲她叫了两声,拿坚硬的嘴巴叼了她一下。 君梓琳嘴角一抽,这些人,这是要逼她么。 “妹妹,用玉牌把那些护卫都带到崖甫,是明智之举,你不要再坚持了。”郑普徙一挥手,决定了这件事情。 之前妹妹的意思,则是被他全盘否定。 众人一看王妃并没有反驳,一时都欣喜,这个做法对呀。 反正他们的心愿只有一个,天可以塌下来,王妃不能有事。王妃若是出事,他们的小命都保不住。 “好吧。” 君梓琳轻叹一声,这下子要放跑那帮神秘人了。 但她转念一想,又道,“至少要留下十名侍卫守着出口,哪怕是抵挡一阵也是好的。” 郑普徙见她还讲条件,当下就钻起牛角尖,“妹妹说得也是,那就留下一个人吧!” “二哥!”君梓琳低叫,他这是欺负人,自己提十个人,他怎么可以提一个人,这根本是故意的嘛。 “好了好了,就听妹妹的,拿出两个人来去守着。”郑普徙无奈地耸耸肩,结果依然不肯大度一点。这些侍卫看着虽然多,但是在武功方面,他们根本敌不过神秘人,最后只能使用人海战术了,多一个人,也能多一分胜算! 君梓琳皱皱眉,站起来坚持,“行了,我要求也不多,八个人吧!” “最多三个。”郑普徙坚持不松口。 “五个总行了吧!”君梓琳要服了这个兄长,他怎么这么抠门儿! 郑普徙抚额,“那就四个,再也不能够多了!” 最终答成四个人的协议,其余的人全部都调往崖甫。 留下四个人守着整个崖县的出口之处,其他的四十六人赶去崖甫。 神秘人说要带蔺小公子前去崖甫,那些人便在崖甫守着,直到神秘人前来,再传讯过来。 与此同时,守着崖县出口的那四名侍卫,却是并没有讯信传来,可见那伙神秘人并没有离开。 越是这种消息没有传来,众人便愈是确定,那伙神秘人的目标正是君王妃,没错! 黄昏时刻,崖甫那里传来了消息,证实神秘人已经带蔺小公子前去交换人。 郑普徙当即带着侍卫随着妹妹朝崖甫赶去。 桥知县在衙门口相送,眼看着他们离开。出了衙门往右拐,经过一条长长的道之后,再拐,再走一柱香的时间,才能离开这镇子赶往崖甫。 只是就在拐角之地,突然冒出来五名黑衣神秘人,直接把众人的队伍给打散。 郑普徙一把搂住妹妹,往众侍卫之后躲去,并放声大吼,“挡住他们,妹妹,我们走!”他翻身上马,抱着妹妹的腰,冲着崖甫飞奔而去。 “不要放过她。”战斗之中的五名神秘人,其中之一发出幽森的低语,当场其余的四人,长剑挑开面前的侍卫之阵,朝着郑普徙的马飞扬奔去。 追魄大吼一声,“拦住他们!”跟着便与身边另外一名侍卫快步上前去拦。 罗投负责截住身后的那一名神秘人,这时就看见身后马声嘶鸣,郑二公子惨叫一声,抱着妹妹从马上栽落下来。 四名神秘人立时围住了他们。 “保护王妃!” 有人喊了声,四下的人再不恋战,冲四名神秘人冲去,霎时间刀光剑影,血溅连连。 其中一名神秘人挑开追魄与第五木的相护,犹如幽灵一般飘至近前,一把抓起被郑普徙护在身后的君梓琳,同时一剑六式,万千剑雨飘落,刺向四面八方。 “啊!” 郑普徙的武功稍差一些,直接被刺中了手臂,划了一剑,身后的妹妹却被抓了去。 神秘人捏住君梓琳的脉门,带着人倏地后退,其余的四名神秘人也不再恋战,各自架起轻松,飞驰而去。 “王妃娘娘!”罗投大呼一记,朝前追去。 随后不过一会儿,罗投又返了回来,现场几个人正围着郑二公子一团,看他的伤势,但见剑上并没有毒,这才松口气。 “二公子,下面该怎么办?王妃娘娘在崖甫,不会出事吧?”追魄有些担忧地问道。 郑普徙朝着方才掳走妹妹的神秘人方向看了眼,轻轻地说道,“无论怎样,咱们先过去看看吧,希望能够救回蔺小公子。” 在计划开始时,郑普徙也没想到妹妹会提出这个计策。 找个与自己身形相等的人扮成自己,由自己化妆,做得维妙维肖。 之后君梓琳自己便混入到了那四十六名侍卫之中,救出蔺浩俊。 在过程之中,果真如她所料,那些神秘人真的在半途袭击,并且他们并无意杀死王妃,而是将人给活捉回去。 郑普徙按妹妹的意思做了这一场戏,一时觉得凶险一时又觉得收获巨大。 不管怎样,那伙神秘人发现人是假的,必定还会卷土重来。 等郑普徙等人到达之时,但看见崖甫已经打成一团。四十六名侍卫战三名黑衣神秘人。而在他们正欲加入战团时,那携着假君王妃离开的五名神秘人,也同时卷土重来。 不出所料,这些人发现了真假,迟了一步,却识破了这计策。 他们赶到这里来,必定是已经猜到君王妃混进了这些侍卫之中。 这几个人出现,并不对付郑普徙等人,而是混入场内,见到武功高的侍卫便杀。想必他们已经知晓,君王妃的身手低微,所以杀光了武功高的,那剩下来的,便是真正的君王妃。 先前追魄等人在假王妃被掳走之后,可是仅仅是用了点武功,并没有尽全力。 此刻看见这五名神秘人加入,便有十名侍卫重伤在他们手下。 追魄与罗投对视一眼,跟着冲进了战斗场。 小七等人则是去救躺在地上的蔺浩俊。那孩子正被扔到悬崖的边缘处,仿佛被人踢上一脚,他就会掉下去,他昏迷着,睡得很安稳,只是嘴角透着鲜艳夺目的青紫,显然中毒已深。 在这蔺浩俊的周围,并没有侍卫,小七怀疑,王妃可能躲起来了。但是放眼望去,也没见哪个像王妃,即使是用武功来区别,也一时分辨不出来。毕竟是四十多人,对付不到十人。 第1018章 厚实而熟悉的宽阔怀抱 这需得等到神秘人杀得差不多了,才能显示出来。这一点,显然神秘人也是知道的。 不一会侍卫只剩下二十人,罗投等人伤了两名神秘人,但这些人像是无敌狂霸一般,根本没有受伤的样子,接着就拼命地战斗,好像是被人喂食了药物一样,不知道疼痛与疲倦。 其中一名身形略佝偻的黑衣神秘人,是这几个人的指挥,听着他的口令,这些神秘人就精准攻击。 正在此际,旁边有名侍卫朝后绊了一脚,那佝偻身形的神秘人立时一呼,其他的神秘人手下再不多有动作,直朝那绊倒的侍卫而去。 罗投等人看了,哪里还敢迟疑,这个被绊倒的,大约是他们的主人君王妃呀! “哇!哇!哇!” 头顶上小雕放声鸣叫,扑扇着翅膀,对着那佝偻着的神秘人当头便是一叨! 对方一记大掌飞过来,小雕身形颤了下,继续不言败地飞奔过来,对着那神秘人一阵叨叼扑打。 小雕的身形还没长开,与它的母亲比起来,还差得极远,何况神秘人的武功实在是极高,再一击出去,小雕“呜”的一声,直接摔在了地上,它还扑腾着翅膀,永不言败的要飞起来。 敢伤王妃娘娘的宠物,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七见了,眼都红了,把小雕抱起来,就地一滚,一个黑虎掏心,直接冲着这神秘人的胯下鸟窝掏去。 “嘿!” 这阴毒的招式,令神秘人难堪地低吼一声,继而仿佛是想要躲藏似的,他直接往后一退,并没有做出攻击的招术。 后头的罗投一掌与其他的神秘人对了下,受到重击,正好瞧见这佝偻的神秘人,躲避,身后没有防备,立时就甩过来一击,直中对方的后心。 “咳咳咳!” 神秘人中掌,疼得直接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最后灵活地跳起。 就在此际,他起身之时,瞧见不远处一名也同样躺着的侍卫……她并没有受伤! “君王妃在那里,抓住她!”佝偻神秘人对着那装死的侍卫大声疾呼。 其余的神秘人一听,他们还都在奋战那名被绊脚的侍卫,而罗投等人也在奋战,阻止神秘人。 这下子被声音一爆,顿时场内都炸了。 与此同时,那装死的侍卫猛然一噜咕爬起来,立时应验了佝偻神秘人的猜测。 这下子所有的神秘人如同蚊子见了血一样,蜂涌而至。 君梓琳抹了把脸,“呸”了一声,话都来不及说,直接就往蔺浩俊处跑。 之前她想来想去,觉得装死这个法子最好了。正好一个侍卫经过她身边,还踩了她一脚。 她一生气,就把那侍卫给绊了一脚,然后继续装死。 谁知道,这小七的一记掏鸟窝招式,就给这佝偻神秘人提了醒,把自己给暴露了。 君梓琳轻叹一记,她也不怪,反正,不能够再躺着了,那边蔺浩俊显然已经快撑不住了。 她飞奔过去,头顶上刀尖闪过,身后兄长大叫,扑过来想保护她,但离得太远了 君梓琳扑到蔺浩俊面前,从兜内取出两粒药丸,粘碎了给他喂进嗓子眼。 有侍卫在这里守着呢,看见她过来,立时便让开,同时把那神秘人给拦住,面前一阵叮鸣之声血雨腥风,眨眼间几滴鲜血洒下,温热的带着咸腥味道,像是雨一样,泼下来。 君梓琳抬头,就遇上这些血,看见保护自己的这名侍卫倒下去,虽然是章睿苑的人,但,同样心疼! “来呀,给本妃杀光!” 君梓琳气性上来,当场便存了要与对方同死之念。 只是她话才落,那名神秘人便削掉前头阻挡着的侍卫脑袋,跟着一剑腾空,发出“叮”的一声嗜血喑鸣,直刺君梓琳。 看见剑来,君梓琳抬手扬出一股药粉,一矮身子,朝后躲去。 但她这三角猫的功夫,显然并不能有效用。那柄剑一式分三十六路,招招夺人性命,剑上鲜血累累,乃是入魔之剑。 君梓琳朝下矮身,剑势如魔魅般,早朝她袭了过去,等她反应过来,那剑尖距离她的心脏不过一公分。 “哟呀!” 君梓琳惊得儿都要跳出来。 头顶突然一黑,“哇哇哇!”小雕战意汹汹,双翼往那持剑人头顶一拍,剑势一闪,君梓琳躲过一劫,跟着拖昏迷中的蔺浩俊往旁边逃去,顿时两侧前来的神秘人,边与罗投等人相斗,边粘了上来。 “王妃……娘娘。” 正在此际,君梓琳听见怀中的蔺浩俊有了声音,她忙低头看,只见怀中的孩子睁开了眼睛,焦距依然对不准似的,并不能够看清楚自己。 “你中了毒,回头我来救你,先别说话!”君梓琳按了按他小身子,让他不要多言,以免加速毒发。 “王妃娘娘,你,你可原谅我了?”蔺浩俊眼中盛着怒与委屈,眼泪跟着划下来。 君梓琳见这孩子哭成了泪人儿,顿时心中一软,抹去他的泪水,好言温声道,“好孩子,从未曾怨过你,你想多了!”不过是个孩子,受苦了。 “可是,你不愿意见我。”蔺浩俊执意道,显然对此依然心有怨气。 “以后都见你,想怎么见就怎么见。” 君梓琳只得如此安抚他,并非是与这孩子置气,而是怀中这孩子,是别人家的孩子。当时蔺老夫人还在,君梓琳自己也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身份与这孩子相处。 何况蔺老夫人死了,她站在这孩子身后,也不合适。 “真的吗?”蔺浩俊笑,嘴角更加鲜艳的紫,夺目而凄寒。 君梓琳抚了抚他的小脸,直接想盖住他的视线,免得让孩子看见这些刀光血影的。 “那我便放心了。” 蔺浩俊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只是推掉君梓琳送来的袖子,他想看着她。 身后两名神秘人紧追不舍,君梓琳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小孩儿,感到身后劲风冽凛,仿佛再有刀剑模来,她猛地闭上了眼,想要硬生生挨这么一下。 突然“砰”的一声,身子突然落进一道厚实而熟悉的宽阔怀抱之中。 “周烬?” 君梓琳几乎是本能地喊了声。 第1019章 乖爱妃 “乖爱妃,本王把这些小兔崽子收拾掉,再来找你哦。”周烬不羁的声音,与他厚重冷酷之气势相拒甚远。 君梓琳猛然回身,就看见周烬穿着一袭灰色的布衣,留给她高大精实的背影,手势一柄长剑,同时对付两名神秘人,解了她的围忧。 他犹如猛虎如羊群般,一路大杀四方,一柄长剑仿佛带着万钧之力,落下后便是一名神秘人身首异处。 晋王一来,他手下的那些侍卫顿时士气大振,个个如野狼般,嗷吼一声,冲进阵中,拼死相斗。 君梓琳松了口气,找个地方坐下来,看看怀中的蔺浩俊,这傻孩子又昏过去了。 她拍拍他的脸,诊脉后,发现他体内的毒素依然不减,君梓琳禁不住凝起了眉头。 往旁边看了眼,发现有几株天然生长的解毒药草,虽然也不甚管用,但这个时候也只能紧急处理了。 君梓琳忙怀中的孩子放到一边,过去拔了药草放时嘴里嚼碎了,给蔺浩俊喂了下去。 “娘,娘……” 这孩子都喊娘了。 君梓琳连忙抚抚他小脸,让他清醒一些,自己不是他的娘。 “娘!” 这孩子突然大吼一声,君梓琳吓一大跳,手中其他的药草落在了地上,一回头,就看见一块石头砸在蔺浩俊的身上,他把药草吐了出来,靠着君梓琳缓缓地滑了下去。 “放肆!” 君梓琳吃了一惊,忙把蔺浩俊护进怀中,这才发现在自己面前居然站着个篷头垢面,但是穿着侍卫服的面目不清的男子。 若是她的记忆不出错的话,这身侍卫服以及这身形,正是之前被追魄他们扔下悬崖的章睿苑的那几名中了药的侍卫。 悬崖下面的网早已经因为太沉重而坠落下去,理应不该有人生还,更不可能爬上来。 现在这个人,显然是爬上来的。 君梓琳站起身,一脚把人重新踹下去。 那侍卫朝侧躲去,因为中了药,又长时间爬悬崖,身上的力气已所剩不多,方才还是拿了石块砸君梓琳,可惜被这个小砸种给挡住了,真是该死。 这灰头垢面的侍卫跑出去,对着那打斗场中竭力大呼,“世子爷被杀了,快点求——” “哧!” 神秘人一剑正中他心脏,仿佛是嫌他烦,连个眼神都欠奉。 正在此际,周烬纵身前来,护住爱妃,带她离开。 其他的神秘人见此再追,但见晋王带着他的王妃,直接从悬崖处跳了下去。 其中一神秘人仗着技高,也飞跃而下,结果只传来一记惨叫声。 剩下的神秘人皱眉看着悬崖之下,却是悟不出其中有什么道道。 罗投等人开始追打神秘人,眼看着王妃不在,神秘人不再恋战,转身一个个消失原地。 场内一片尸体,罗投走到悬崖边处,朝下看去,“王爷,王妃,那些人已离开了,还请上来!” “王爷,王妃!” 后面的人一阵低呼,结果没有回声。 “不会是真跳下去了吧?”罗投不相信自家主人这么窝囊,哪里可能真的跳下去,但现在怎么没有回信? 后面的小七抱着受伤的小雕,慢吞吞地走过来,忍不住道,“主人没这么傻吧?” 郑普徙往地上一坐,这么高强度的打斗,真真是戳心哟,他的力气都快要被耗竭枯掉了。 不过妹妹跟晋王在一块,应该不会有半点危险。 几名手下见唤不动晋王,遂齐齐朝郑普徙看去。 现场还有三四名侍卫高手,乃是章睿苑的手下。 郑普徙看了他们一眼,转而又往罗投看去,并动动眼珠。 罗投接收到这种目光,跟着便朝那几名侍卫高手缓缓走去,浑身充斥着危险气势。 神秘人虽然没被解决,但现在已离开,这些侍卫留着,只会坏事。 罗投得到的讯号是杀之。 几名侍卫看了眼,看这架势,立即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们拄着剑齐齐跪倒于地,疲惫地开口,“郑二公子,我等早看出世子爷出事,乃是出自你们之手,不过还请您高抬贵手,饶我们一条性命,自此追随在您的身边!” 几人说罢齐齐冲郑普徙磕头! 郑普徙挑眉,这几个人眼神挺地道啊,居然看出来了。 实际上那名从悬崖底爬出来的篷头垢面的侍卫出现后,石块砸向君王妃时,他们习武之人,只要戳一眼,便瞧了个清清楚楚,瞬间明白这里的情况。 只是之所以战斗下去,不过是因为那玉牌罢了。 他们听从持玉牌者的命令,现在世子已不在,他们自是忠随于现今持玉牌者。 郑二公子想要灭口,他们只能转投主人,投在郑二公子门下了。 郑普徙想了想,最后一挥手,饶了他们,罗投等也收势不再上前。但是人们互相看了眼,对这几个人依然不太放心。 “去看看,王爷现在究竟如何了?”郑普徙还是不太放心,跟着命人拉上绳,去悬崖下面探查。 此刻在悬崖下头,还没有到悬崖底,在中途的悬崖壁处,有一处天然而生成的壁窝。 君梓琳等人便在这窝里头。 这里的距离,离着之前追魄他们所做的壁洞的距离,有着二十丈之远。 到达这里,便黑洞洞的,若是不燃起火折,根本就看不见对方。 伸手不见五指,这壁窝却是极深,君梓琳感到自己被周烬带着往里滚了一丈多,似乎还没有到头。 她怀中抱着蔺浩俊,身子却被晋王给紧紧地攫着。 两个人刚落地时,君梓琳本以为会狠狠地摔一下摔昏过去,不料预计的疼痛没有传来,她被摔在周烬的怀中。看不见彼此,可她却品尝到了对方送来的炙烈的吻。 “唔,蔺浩俊,你快压死他了!” 君梓琳低叫,这男人就这样压下来,她怀里还有个孩子呢,孩子还没有解毒呢。 她才刚嚷完,周烬随手像拎耗子似的,直接把君梓琳怀中的小东西拎起来,往旁边一扔。 他高大精健的身体便朝她覆了上去。 君梓琳感到他火燃一样的热情,浑身都散发着高温,贴上她时,几乎要将她烫伤,“爱妃……” 他喃喃念着,却是毫不怜惜地将伸手扯她衣裳。 第1020章 死不了 “喂你……” 君梓琳推拒他,这男人太无礼了,什么地方啊,居然在这里…… 只是不过眨眼间,她就再也发不出声音,整个人陷入到他的深情浓郁的烈烈热情之中。 外头的呼喊都被抛弃在脑后,两个人的火热在持续进行中。 “快起开,蔺浩俊要毒发身亡了!” 不知过了多久,君梓琳推搡压在身上的男人,他真的好过份,把她给撕得浑身不着寸衣,可是他呢,身上的衣裳还完完整整的呢。 而且……而且…… 君梓琳咬唇,羞于启齿。 他那么激烈,可是却没有做到最后。 这个时候,君梓琳其实是希望到达最后的呀。 两个人是夫妻,难道不应该进行夫妻之间该有的亲密吗。 所以,君梓琳现在火气很大,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他,猛地坐起身体,还感觉身上被他咬的揉的吸的到处都疼。 可惟一的一处,他却不肯碰! 他在嫌弃她么? 密室中的事情,他必定是知道她曾经在未嫁他时,有过与别的男人…他一定是在嫌弃她。 “哼!” 君梓琳重重一哼,眼看着男人没有阻止,她站起来,伸脚重重踹他! “喂,爱妃,你在做甚呀?”周烬睡意绵绵,显然才刚刚醒。说来丢人,在亲热之中,他突然睡过去了。 不过,纵然没有睡过去,他也不想在这里与爱妃完成最后一步。 他们的洞房,不可以在这种地方,而方才,只不过是他尝尝鲜,一解相思之苦罢了。 见把周烬踹醒,君梓琳可不敢再上去补一脚,只嘟囔一句,“快起来,外头天黑了,咱们还是回去呢!” 最重要的是蔺小公子也得赶紧治疗,药效过了,他小命也就要没了。 何况周烬这突然出现,实在可疑,而且她还要细致地问问他,怎么回来的。当时她看到的,张家的仆人之中有一个像是她为他做的易容后的模样,那时候究竟是不是他。 “嗯。” 周烬从善如流,翻身坐起,揉了揉睡得惺忪的眼睛,开始慢吞吞的朝外走。 “你小心脚下!”君梓琳低叫。 他也不燃起火折子,这样走过去,万一到了尽头,岂非是掉下悬崖了? “爱妃,咱们还是在这里再多呆两个时辰吧!”周烬走到出口,声音懒洋洋地发出。 君梓琳当然不干,“这里净是蛇虫毒蚁,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她也不想让兄长担心,来的时候也没有说一声呀。 “你不是已派人去通知定国公府,章世子坠崖了么。现在咱们在这里,在他们赶来之后,再被带上去,岂非是更好的解释,也脱开了谋害章世子的嫌疑,你说呢?”周烬轻轻地说了一阵话。 君梓琳当然觉得这个计策好,但是人家蔺浩俊撑不住! “王爷,这种细节就别理会了,还是想办法快点上去吧!”君梓琳摇摇头,依然没有被他的话所打动。 “爱妃,不若我们把方才的事情,再重复一遍?”周烬回头,语声都暧昧起来,透着无比诱惑之色。 君梓琳倏然闭嘴,方才根本是酷刑,她才不要! “爱妃,我轻一点。” 晋王慢慢地走近她,步伐比豹子还要轻,可是那浑身的气势,却是如泰山压顶般,再加上他浓厚的欲望,简直扑面而来,令人招架不住。 君梓琳也不说话,直接往后退,她才不能如他所愿。 但在这黑灯瞎火之地,她无处躲避,身体一顿,就整个靠到了墙上。 最终被周烬抓个正着,结实的揽在怀中。 “你……” 君梓琳一时无法,被他压在身后的硬墙上,再度细细密密的亲了一番,直到感觉时间有一个时辰那样长。她挣不开他,可又无法逃脱,只能与他厮缠。 软倒在他怀中,君梓琳只剩下喘息的份,双眼瞎,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周烬细细密密的对待自己的温柔。 “时间真的很长了,周烬,我们快点回去吧。”君梓琳只剩下哀求他了,再这样下去蔺浩俊真的会死。而且他为她挡了一石块,现在脑袋上都流了血。 “再等等,他死不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般,君梓琳听见周烬如此回道,他还亲昵地咬了她的耳朵一口,虽然轻,却让她忍不住缩了起来。 他显然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可是……” 君梓琳几乎要被他给说服了,然而,迎来的是他更加细细密密的温柔以待。 像是被抛到岸上的鱼,君梓琳喘息阵阵,最后徜徉其中。 直到听见嘈杂的声音,感觉周烬的动作猛然停止,君梓琳神思恍惚了下,不知自己此刻在何处。 但身边周烬却是还在,大掌在忙着将她包住。 下一刻她觉得身子一轻,被他给抱了起来,君梓琳猛地清醒过来,急忙伸手去,“蔺浩俊呢!” “死不了。” 周烬给她一句冷语,却反而将她圈得更紧。 外面光火一闪,君梓琳伸手挡住眼睛,感觉自己眼睛一阵疼痛,几乎不知是谁进来了,身子却本能的往里一缩。 周烬拥住她,大掌在她小屁股处轻轻一拍,安抚着:“莫怕,是咱们的人。不过莫家的人也该来了。” 听到后面的话,君梓琳点头,想了起来,莫家的人乃是为了世子爷而来。 看来他们很快就能找到章睿苑的尸体了。 罗投等人赶了进来,火把照过之地,看见主人抱着王妃,而地上尽是碎布片。再看王妃身上,披着主人的衣袍,却是被裹得紧紧的。 几个人极有默契地别开眼,并不看这些,当下收拾番,把蔺浩俊抱走,继而取了粗绳锁让上面的人把王爷带上去。 到达悬崖上头,天色业已经全黑,头顶上是一闪一闪的星星,月儿渐渐升上了天空。 “先回去再说!” 周烬朝场内的人一瞥,看见莫家老爷子以及众人都在这悬崖上头等着,个个神色凝重。他并不作停留,带着君梓琳就离开。 莫家的人待他离开,才知道这上来的人竟是晋王殿下,可是这副样子,实在是不太像! 君梓琳朝后看了眼,忍不住说道,“还是等等吧,莫家的人来了,朝廷的人想必也快要来了。” 第1021章 小美人 听到她的话,周烬步伐微顿,似乎是把她的意思听进去了。但是她的大掌却往下探了探,当场君梓琳咿唔一声,哪里还敢再出声,她闷声闷气地缩紧自己的身子,再不敢说半句话。 收到满意的回应,晋王爷内心甚是欣悦。 长腿迈出,当场朝着手下送来的马走去,一手搂着怀中人,一手牵起缰绳,翻身,一个利索而帅气的姿势,上马后,绝尘而去。 罗投等人留在原地,等着章世子从悬崖下面被带上来。 一路奔波,到达衙门。 周烬在原地略驻足,又朝不远处看了眼,最后还是进了衙门。 这镇子上客栈的设施,还没有衙门内的齐全。 晋王果断进了衙门。 桥档等人早接到了消息,知道世子爷失踪,也知道陵州城的莫家之人前来,听说是定国公府的人,他们先而赶到。 不过晋王妃还没有回来,郑大人命令他在这里守候。 桥档左右想了想,觉得王妃比较重要,自己还要倚仗郑大人。是以,他便在衙门之内候着,谁料就看见外头停了匹马,上头的一俊美无双气势凛冽的男子,仿佛个煞神一般,但那万钧气势令却令人忍不住缩脖子。 他不识得晋王,于是这男子大摇大摆,理所应当地闯进来时。桥档立时命衙役去挡着,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人都能随便进进出出的么! “桥大人,这位是晋王殿下。”周烬站住,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女人。 君梓琳意识到后,朝四下瞄了一眼,发现衙役在堵着他们的去路,于是出声把晋王的身份介绍出来。 “晋王爷??” 桥档看看面前高大挺拔的男子,又看看他怀中的女子,发现竟然是晋王妃娘娘! 如此再对上面前的男子后,桥档心里便是一突,当下带着众人扑嗵跪倒于地,煽呼王爷千岁。 周烬见四下的人都跪下了,他也没出声,扬起长腿,跨过那挡路的匍匐于地缩成一团的桥知县,直往后院走去。 只是刚刚走出去后,他似想到了什么,回头吩咐一记,“桥档,去准备热水,本王要沐浴!” “哎!哎!” 桥档无所不应,晋王一走,他起身带领着所有的衙役,前去烧热水。 待烧罢之后,他又亲自把兑好的水,送到王爷所在的屋子,亲自在外头行礼呼喊,请王爷沐浴。 “行了,你退下去。”晋王的声音从门缝里溢出来。 桥档不敢再逗留,也明白晋王爷抱着晋王妃进门,现在又要沐浴,究竟意为着什么。 他把所有的衙役都撤掉了,只让人远远地守着,听候王爷的命令。 “怎么不把蔺浩俊带来,他身上的毒……” “看看你身上吧。” “哎呦,都怪你!周烬,你怎么把我弄成这样!” “爱妃,本王爱你嘛!” 屋子内传来低语柔媚与缱绻叱骂与哄闹之音。 衙役们远远地听见了,最后又不得不退后了三尺,直到听不见,才停下来。 而屋子内,周烬把爱妃扔进桶内,大掌带着薄茧,落在她娇嫩的身子上,仿佛沙纸一样,取来皂角,就这般给她从头发到脚跟儿,都洗了一遍。 “喂,你不要这样,我自己有手。”君梓琳低叫,最受不了这个男人了,外头的人看着他冷,可是在私底下,他很流氓! 她又不是没有手,他这样借着给她沐浴之机,手往哪里伸呢,“喂——” 君梓琳要尖叫了,可一想到外头有人,便只能忍气吞声,免得被人笑话了去。何况两人已是夫妻,门这么大动静,只会让人牙酸,给自己招风言风语。 她这样的想法,似乎早被周烬所料到,因而,男人蒲扇似有力的大掌在她身上无所不至,也肆无忌惮。 沐浴一遍后,周烬不太满意,又亲自扛了一桶干净温热适中的水进门,重新把爱妃丢进去。 一片水花过后,君梓琳湿淋淋的,又被这男人给从上至下搓了一遍。 “周烬,你再这样,我跟你急了。”君梓琳咬唇,可怜兮兮地瞪他。她不敢大声叫,可是扮可怜却是拿手的,让这男人心疼呗。 晋王爷满意地收回手,深眸微微眯起,看着自己的“杰作”:爱妃浑身上下都被他收拾干净了,最后那雪白的肌肤上留下的青青紫紫及鲜红的印子,可都是他的杰作。 嗯,这样就足够了! 拿干净的大号的布,把爱妃包起来,放到一边的椅子上,继而周烬自己褪光了身上的衣裳,便跳进了桶中。 “唔,你疯啦,水都溅出来了!”君梓琳压着声音捂着被溅湿的脸叫道。她本来已很不满意自己被当作物品一般,给周烬搬来搬去的。 现在这男人跟只欢快的猴子一样,直接跳进了水桶里,大片的水都溅出来了啊。 地上都浸湿了一大片,好像下了一场暴雨一样,他这是要疯啦。 “爱妃,再多言,本王不介意你我同浴。”周烬立时虎着脸,声音刻板地朝君梓琳说道,但是他那双深眸却是荡漾着无限情谊,与他的神色全然相反。 君梓琳知道他没往心里去,反而他心里极是快活的。 趁此时机,她下地,走到他面前,打听事的样子问道,“王爷,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给我说说。” 他的事,从来不会告诉她。 她主动问,也不一定真的能够打探到。 不过,君梓琳有法子,今日她必要打听到,否则,哼哼! 朝着这沐桶中周烬精实的身躯看了眼,若是他敢不说,她就敢虐身!嘿嘿,等着瞧吧! “爱妃你想干嘛,不要用山贼强抢民女的眼神,看着本王。”周烬斜眼看过来,一副挑剔之色,但声音却是软了几分,更是纵容了几分。 君梓琳还偏偏不如他所愿了,他越是这副样子,她越心痒痒地想动他。 他方才怎么动她呢,现在该轮到她了! 当即君梓琳更是露出更加王霸之色,鼻翼都扬了起来,喘着粗气,回头一把从桌上抓过一只瓢,从周烬所在的浴桶之中,妥起一瓢水,动作却是温柔的给他从发顶浇了下去,把这男人未湿的头发都浇得水淋淋的,一面她扮演恶霸语气,吼声吼气:“小美人,你就从了爷吧,跟着爷吃香的喝辣的!乖~” 第1022章 在张府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她还伸出娇嫩的手,极有些色色地勾了一把周烬弧度漂亮的下巴。 结果手没能伸出去,被周烬一把捉住,反而放在唇边吻了吻:“民女不从,大爷请随便吧!” “嘿!” 君梓琳气了,这男人入角色挺快啊,可是这回答,画风不太对呀!难道他不应该说:民女从了,求大爷饶命,民女什么都说! “你说不说!” 君梓琳气呼呼的,伸手朝水里够去,她就不相信他会不招。 现在周烬也在等着爱妃究竟还有什么高招,何况她施的招数越多,他自以为自己会愈发地应付自如,反正最后都是要把她吃掉的,这样慢慢吃,反而更有意思。自然,周烬这次归来,心理的想法不太一样。他想回帝都城,在王府之中,把他的爱妃,吃个干干净净。让她真正属于他,在晋王府之中,完完全全的成为他的人,成为那个府地的女主人。 之前在那悬崖的壁窝之中,周烬也曾想要了她,只是觉得不够正式,也太委屈曲了。 他也想到爱妃曾经有过一个男人,曾经内心里对此十分不爽快。 如今经历这么多,周烬已然渐渐放开,不管怎么样,在密室之中爱妃的第一次给了他,何况爱妃曾经有过的那个男人,是在未成亲之前,那都是他的不对,是他没有保护好她。他能看出来,无论是哪个男人,她都不是愿意的。 是以,他要在她身上打下烙印,一个名为“晋王王妃”的烙印。 周烬微微闭上眼睛,等着爱妃“施惩”,但是谁料到爱妃她居然……居然…… 仿佛被蛰到一般,周烬“呼”的一声从水桶中跳出来,光果果的身躯就这样立在面前。 君梓琳见他这样大反应,一时手还伸在浴桶之中僵住了,“你怎么啦?”她眨眨眼,满面不解,这惩罚还没开始呢,他就不玩了? “爱妃,你在做甚呀?”周烬摸摸自己的屁股,他怎么有种错觉,爱妃要摸他……那里? “玩呗。” 君梓琳故作阴险一笑,把手从浴桶取出来,并勾了勾自己的食指,冲周烬邪邪一笑,仿佛在说:小样儿,怕了吧! “以后不准这样玩。” 周烬一下子跌了脸,结果君梓琳并不怕他,奔上前抱住他的腰,便要再用手往他屁股的缝儿里面抠。 “爱妃你……” 周烬一下子来了气,这小女人居然玩上瘾了。 他气得一把将她纤娇的身子捞起,大掌扬起,在她圆翘的屁股蛋子上便是“啪啪”两下。 掌力不大,但却声音很响,在屋内响彻开来。 君梓琳没料到周烬会打自己屁股,一下子愣在那里,继而反应过来后“哇”的声哭出来。 她一哭,周烬呆了下,并没料到爱妃会跟个孩子似的大哭。 他寻了椅子坐下,看见自己把爱妃翻身放在大腿上,大掌还要再打她屁股,一时也被自己这举动给弄得糊涂了。 就像家长打小孩一样,他这打屁股的动作,很有训戒的意思。 而被自己捉着的小女人,也不是什么自己孩子,而是自己的妃子。这样做法,难怪她会哭,还哭得这般委屈。 君梓琳不被哄是不会停的,一直放声大哭,她也不怕别人知道了。反正周烬打她屁股,她一定要哭的。从小到大,前世今生,她父母都没打过她的屁股,现在周烬居然打她。 她一定要哭的,她太冤了。 “爱妃,爱妃,不要哭了,本王是不小心,就那么一顺手……就……” “爱妃,莫要再哭了,本王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周烬把人翻出来,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大掌擦着她掉下来的金豆豆,一会又抚抚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免得她要把自己给哭昏过去,“爱妃,你听我说,只是一顺手。方才被你给气的,所以就那样了。爱妃莫哭了,以后我不再打了,还不成么。爱妃?” “嘎吱。” 周烬一保证,君梓琳就止了哭声。 她哭红了眼睛,含着泪眼看他,依然委屈得不行。 “那只不打我,就算相安无事了吗?可以抹杀这次打我的事实吗?”君梓琳啜泣着拿手抹眼泪儿,美眸怒瞪他。 周烬无措,他只是失手,并没用太大的力,这样还不能被原谅吗。 “我好疼。” 君梓琳说道,跟着又掉泪儿,一粒金豆子就这么落在周烬的手臂上,湿热的,带着她的体温。 “真的?” 周烬忙把她又翻过来,掀开布,看见她被查自己打的地方浮起红红的五指印,好像真的下手重了。 “疼。”君梓琳又呜咽一声叫道。 “好了,好了,不疼了我吹吹。”周烬忙哄她,吹了口气过去,听见她不叫疼,他暗怪自己还是用力重了,毕竟君梓琳才十四岁,尚未及笄,自己怎么能下重手呢。可是真的没有用太多力啊。 周烬内心在天人交战,这下子轻手轻脚地抱着爱妃,还给她垫上软软的薄被,见她不再哭,只是眼圈还红着,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你还打我不?”君梓琳看他,眼圈似又要再红,这会子她娇气得不行。 周烬连忙摇头,毒咒发誓,绝不会再打爱妃了。 “那这次,我问你,你说甚,不准瞒我。”君梓琳又道。 意识到她又回到正题,晋王不干了,“爱妃,一码归一码。”他像犯人一样,她问什么,他就全部招了呢。 “可是你刚才打我了,难道不补偿回来吗?”君梓琳又要抽泣,眼看着泪又要掉下来。 周烬可不敢再让她下雨了,立时重重点头,“好,只要爱妃问话得当,我尽都告诉你。” 得到这个承诺,君梓琳面上没有变色,可是心里……美极了!! 毕竟她不是十三四岁的小女孩,里头的这个灵魂是二十多岁的成熟灵魂呢。所以君梓琳怎么可能因为打屁股,就真的大哭呢,她只是借势发挥罢了。 这个苦肉计,既得到周烬的疼爱,又能从他嘴里挖出话,何乐而不为! “在张府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君梓琳揉揉眼睛,又让自己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能让周烬意识到他刚才的“暴行”。 第1023章 她这般不讲理 周烬大掌捏住她细弱的手腕,照实答,“不错。” “你这些日子的经历,都讲一遍吧。”君梓琳发现自己这样问,得到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何况问一个问题还行,问多了周烬非得烦了不可,到时候自己就拿不住他了。 周烬抿了抿唇,似乎并不怎么乐意。 “你不讲吗?”君梓琳委屈巴拉地说道。 “唉,好吧。” 晋王爷面对突然就成哭包的爱妃,真心接受不了,可这个“哭包”,却是自己下重手造成的。无奈,他只得“从实招来”。 “本王听说你去了崖县,便赶来这里。发觉你查案的张家,是一处极好隐蔽之地。谁料在张二公子死时那日,竟被你识了出来。可是张家太乱,一时本王不愿意露面,暗中潜伏着。” “你查到了什么。”君梓琳心里一喜,看来周烬是有收获的了。 只是君梓琳却被周烬抱着,扔到了椅子上,男人显得有些不悦,回道,“爱妃,并非是本王怪你,不过张大公子与人勾结,那般明显,你们却查无实据,浪费了这些时间,当真是做事速度低下!” 被他给训了,君梓琳默了默,却是双眼放光,上前捉住他的手臂,依偎着他,撒娇的语气道:“那不是有你嘛,以后我必定会改进的,王爷,有王爷从旁指点,以后咱们夫妻携手,必定会大展鸿图的!” 她的话,周烬听着是很熨帖,但是他怎么可能上她的当。 晋王大掌捉着君梓琳的手,将她推开自己,语气冷冷道:“本王还是那句话,你想查案,我可以不去干涉。但是本王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他的事情危险万分,有时候连自己都保不住,不能让她涉险。这是他惟一的要求。 “王爷,奴家卖身还不行吗?”君梓琳是打蛇随棍上,面上添了一把笑,柔情万分地又凑了上去,想要打动这个男人。 “你可以求我任何事,惟独此事不成。”周烬并不为美色所动,哪怕身畔这个小女人,一直是他想要的。 君梓琳三番两次把自己给献上,结果,周烬都不见半点动摇,无奈她只得退而求其次,“那张大公子是与神秘人勾结了,你可查到了有用的线索?” 关于张大公子,君梓琳早怀疑他了。 不过,在周烬先下结论,说她办事不利之语时,君梓琳也不打算再辩白。她认为大家齐心把案子办好就行,不必太较真。 “张大公子乃是商贾,虽然所经营的生意不大,但是私底下却是经营一批药材的。本王查到,这些药材其实在明面上也是能够流通的,但他却偏偏偷着来,这便令人十分怀疑了。一查之下,发现他们在普通的药材之下用一些十分罕见的药材,市面上极少见,又十分昂贵。这些药材有着极大的财富,本王当时有点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最后才发现,这些药材能够制作一些丹药,这些丹药却是有毒的。他们想妄图用这药丸去控制一些人。” 周烬说完之后,君梓琳点头,继而又问了一些那些药物的分类等。 而其中就有白甘果。 “你不觉得这个张大公子突然受了重伤,而他的兄弟却全部都死了,这一点很可疑么。”周烬偏头,斜眼睨着身畔的女子。 君梓琳满脸堆笑地望着自己的夫君,眸光有着崇拜之色,声音却是附和着,“王爷您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很可疑呢!” 男人是需要崇拜的,君梓琳可不想变成女强人,给自家夫君添堵。 君梓琳是聪明的,可是周烬也不傻。 他看到这小女人颜色,立时就明白了,对方早已经推测到这一点,自己方才的话,只不过是更加印证的她的推测而已。 一时周烬有些脸热,感觉自己都要败在面前这小女人手下了。 这种滋味,有点折损大男人的面子,可是想到自己女人这般厉害,他又感觉很高兴。矛盾的情绪在心里腾起,面上化出来的却是没有半分情绪外露。 刚开始到达崖县时,周烬甚至想直接把这桥知县给废了,无能的废物,尽知道弄些怪力乱神的,说什么张府遭了诈尸,还贴什么符纸,当真是愚蠢至极。而君梓琳一行人,办事效率也极低。 结果,今日在自己一番聊谈之后,再对照爱妃的神色,周烬知道,也许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可能在这案情之中,还有更严重隐情深藏。 因为周烬并不相信,从前爱妃办案都是极有经验的,在这一次上却是失于准头。 “这伙神秘人武功非常之高。”周烬轻哼一声,示意该爱妃说了。 君梓琳则是看他,露出期待的表情,显然还想继续听下去。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周烬摊开手,表示再也无可奉告。 “那你去边关,去恒州的事情——”君梓琳还不满足地问他。 周烬双手抱胸,高大的身躯往门口走去,拿背对着她。 这男人身上没穿衣裳,却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站在门口,他当真以为她不会看他吗! 君梓琳眼看着从周烬这里再也得不到半分消息,转换了想法,在后面一动不动,拿手摸着下巴,开始欣赏起他的果体。 反正是他要露的,她看,也是赚了。 结果,君梓琳上上下下都看了三遍,周烬还在那里矗立着。 无奈,她上前,小小的手张开,一巴掌“啪”的声打在他屁股上! “嘿!”周烬拧眉,朝奔过来的小女人看去,她还调皮是不是,居然敢打他。 君梓琳朝周烬吐吐粉嫩的丁香小舌,做了个鬼脸,“你打我一巴掌,我再打你一巴掌,大家扯平了,很公平呀!” “那刚才本王所说的那些,难道不是为了还那一巴掌的罪过么。”周烬唇瓣紧紧地抿成一字形,很是计较,面前这个小女人在骗他,骗他说出来,又打他屁股。虽然不疼,但这是信诺问题。 她这般不讲理…… 君梓琳直接拿手扒了扒自己眼皮,眼珠往上看,做了个难看的鬼脸,还真跟他调皮到底了,仿佛在说,我不讲理,就不讲理,你能怎样,你打我啊! 第1024章 不太敢说 “那本王必得教训教训你!” 周烬故作狠脸,一把捞她时怀,这回不敢再打她屁股,却是将她令人生恼的丁香小舌给勾出来,狠狠地又吸又吻,直到她受不了软滩在他怀中为止。 “下次再敢不信守承诺,我必定再重重惩你。”周烬意犹未尽地威胁,仿佛一只吃饱了的狮子,面上带着酣足之色,垂眸看了眼怀中的小女人,她像是失氧多时,只剩下喘气的力气,身子像春水一样软在他的怀中。身上的薄布给掉下来,她浑身完全没有掩饰地被他看在眼中,仔细地欣赏着。 “嗯……” 君梓琳只是本能地哼了一声,可是神识依然回不来。 把她放在榻上,周烬又好生地将这大餐,细细地品味一遍后,才算罢了。 罗投等人已然回来,都在外头等了半个时辰,主人与王妃的屋子依然没有打开门的意思。他们不敢乱闯,只得远远地候着。 “要做就痛快点,不要这样。”君梓琳看着身上青青紫紫,红印斑斑的,像是生了重病的样子,她生恼地瞪着正在慢条厮理穿衣袍的男人。 凡事不做到最后,她都要烦了。 可是在他身下,又忍不住要绽放自己,真是够够的! “本王自然是要做,不过却是不能在这里。”周烬把衣袍穿上后,回头眯起眼看了过来,轻轻一笑,“做这事自是要正式一些,最好是昭告全天下,否则的话…那些肖小必会来抢本王的爱妃,这岂是能够容忍的。” “你在说什么呀!” 君梓琳气呼呼地拿被子把自己抱住,眼睛狠瞪面前的男人,可恶,他有衣服,她没有!都被他给撕成碎片了,这个饿狼! “爱妃若是听不懂,那就算了。反正人已经死了,本王不必再担心。”周烬整理好衣袍,施施然起身,并打开门冲外头吩咐一声,“取王妃的衣裳。” 这个功夫,君梓琳突然想明白了,周烬说的是章睿苑吧。 真是作孽哟,这男人怎么突然吃醋,还吃到章世子身上去。 自己跟章世子又没有—— 想至此,君梓琳突然止住,回忆起来,自己在街头走着时,与章睿苑不小心碰到一块。远远看去,似乎两人约好要逛街似的。 真真是冤枉啊! 案子已够焦着烂额的了,她怎么可能有心情与渣男逛街。 门开了又关,君梓琳被周烬抱起来,四肢伸展,被他悉心侍候着更衣。其间免不得又要被他摸上两把,碰碰敏感之地。 看在他又吃醋的份上,君梓琳深吸口气,决定忍了。 因为如果她这时候要反抗,必会坐实了周烬的猜测,这男人会更加吃醋的,这可大发了! 身上穿的是件男袍,不再是之前的短打。 君梓琳不太适应地甩甩长长的袖子,不自在地扭扭身子,“周烬,我想穿利索一点的,这件真是太麻烦了!” “爱妃穿这么利索,打算要些干什么?”周烬负手而立,闻言,他微微回眸,那双深黑的眼瞳迸射出蠢蠢欲动的毫光。 仿佛她若是回错一个字,这身衣袍,又有变成碎片的可能性。 君梓琳缩缩脖子,接着垂下头去,做一副乖乖女之状。心里却是明白了一件事,周烬来了,她的天来了,所以她将什么都做不成了。 算了,什么都随他,谁让他是她的天。 屋门打开,君梓琳乖乖地跟在周烬身畔。 罗投等人见了,急忙率着所有的人赶过来,顿时院子内跪了一大片,对周烬磕头行礼。君梓琳也被拜过了。 对这么大的阵仗,君梓琳已经习以为常,反正有周烬在的时候,那礼数都是周全的。 因衙役等人都被挥退下,周烬命人“起”,当下众人便在院中开了“会议”。 罗投带来了令人高兴不起来的消息,“章世子并没有死。那些侍卫保护了他。在掉下悬崖之时,他的身上都是摔成肉泥的,侍卫的尸体。现在莫家的人已经将他救走,而帝都城定国公府来了人,将世子爷送回帝都。” 对于章睿苑的生死,周烬并不在意,但身边的王妃却拧起了眉,手攥紧了袖子。 感受到她情绪的不安,周烬偏头看她一眼,示以安抚之色。 因这件事情王爷并没有插手,而罗投与追魄等人直接参与,他们的脸色与君梓琳一模一样。 罗投朝王妃走近一步,声音低了两分,“娘娘,若是章世子醒来说了是咱们……怕是后果不堪!” “不若让属下去解决了他?”追魄走上前,硬声问道,眼神看向君王妃,请求她的意思。 周烬一看这架式,心里道了一声好!他手底下的人,这才过了多少时间,全部都被爱妃给“收买”了呀。瞧瞧,一个个,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然,晋王却并没有在意,反而咧嘴笑了笑,同时拿眼神看向自己爱妃,觉得这个小女人越来越有晋王妃的样子了。连他的手下都能治得了,以后若是自己手底下那几十万兵,看来也不在话下。她本便是君大将军惟一的女儿,自然有乃父之风! “我用的那几味药,如果不出意外,中毒者会陷入昏迷之中。从那么跌进那么深的悬崖之中,他能活已经是个奇迹,可听大夫诊断了?”君梓琳问。 罗投抱拳,“属下听那大夫说世子爷全身的关节已断,但是好生治疗,还是能够醒过来的。” “那就不用管了。”君梓琳松了口气,关节被摔断,还能有好了。自己放的毒烟趁机而入,章睿苑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醒过来。 “让他去吧。” 君梓琳最后说道,她重复的这句话,解开了大家的心忧,看起来章世子这回凶多吉少。王妃是大夫,连蔺小公子的病都治好了,又何况是下个小小的毒呢。 想到蔺小公子,属下的一干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太敢说。 还是最后头的小七被推了出来,让他来说。 “王妃娘娘,蔺小公子他,可能凶多吉少。属下将他带回来时,他浑身发青,呼吸已无。大夫去医治了,但是……回到乏力。”小七抱着小雕走出来,一面摸摸雕羽,一面禀报道。 第1025章 全都依你 君梓琳闻言,扭头狠狠地瞪了眼周烬,都怪他! 如果不是他搞搞搞的,还能耽误了蔺浩俊的医治? “既然都这样了,还不赶紧去救?!”周烬不看爱妃,转头向一干属下厉喝。 本来小七等人顺着王妃的视线,都朝王爷瞧去。大家心里清楚,王爷把王妃包着抱进了这屋子,在里头呆了两外多时辰呢。而且方才不小心看见,王妃雪白纤细的脖颈上留有齿印唇痕,看来都是王爷的杰作呀。 属下们不敢多想,但是也不能不禀报事实。 被王爷一声喝,小七等人忙忙地退下去,还愣在原地干吗,难道要被主人罚吗,那可不是好受的滋味! 君梓琳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跟着去了。 带着药箱,君梓琳往前厅而去。 蔺浩俊被放在桌子上,四下都是守着的衙役,可却没有一个人理会。 君梓琳立时站了住,面罩寒霜,一语不发。 小七回头一看,王妃娘娘停下了,而且脸色不太好。他忙朝其他人施个眼色,意思分明,大家千万不要惹娘娘生气呀。王爷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指不定会被重罚! 其他的立即噤声,小心翼翼地侍候着,后头晋王殿下施施然而来,仿佛王妃娘娘的影子一般。 至此,手下的人连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生恐王爷一个不高兴,会发作他们。 君梓琳从工具箱取出药丸,先给蔺浩俊服下去。 接着从他腕间取了血,滴进碗中,只看见那血都已经变成了深黑色。四下的人看去,顿时面色都不太好了。 人的血若是变成这样,这还能活么。 一个个人聚精会神地朝君王妃看。 就见她从箱子底层,取出了一张五颜六色的纸片。那纸是厚的,看着像是数十张宣纸轧成。 在那长条纸上,有着数十道的颜色,从开始的白色,隔着一指宽,便是淡粉色,之后再隔一指宽,则是橙色…… 如此最后直至紫色。 罗投朝身边的小七撞了下,拿眼神看他,询问着。 小七看懂他的眼神,遂也用眼神回话。 两人最后对视一眼,结果,纷纷朝王妃看去,只见她将那纸条放进蔺小公子的血中,纸条完全渗入,最后停留在白色那一处,基本上并没有往粉色、橙色那里进发。 小七立时瞪圆了眼珠:蔺浩俊这毒,中得如此之深,居然在这纸条上并没有显示? 罗投也是一脸的莫名,感觉这个事不太对呀。王妃娘娘究竟在做什么呀。 只是大梓琳看到纸条上的显示后,很明显地拧起了眉头,纸条上的白色,是最坏的一种情况。 当初在蔺家之时,君梓琳特意做了这个纸条,所为的是蔺浩俊体内之毒。所查的是体内毒素的侵占程度。而在白色这一个色显条框中时,则证明小公子体内的毒已然占尽全身,没有半点悬念。 还记得当初,她所测试的结果是在紫色那一拦中。 是有救的。 现在这个,难道没救了? 君梓琳抬头看看众人,又看看面前的蔺小公子,最后一咬牙,“把他抱进屋吧!” 侍卫们一头雾水,不解何意。 周烬在君梓琳离去时捉住她的手:“爱妃,你想做甚?” “没什么,希望能够救他一把吧!” 君梓琳轻叹一声答道,看来要给蔺浩俊输血。 “怎样救?”周烬捉着她的手一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君梓琳觉得他小提大作了,当即她反而走近他,用她的身子抱了抱他,柔声道:“没有危险,我给他输点血,希望能救活他。他身上有陈年旧毒,如果要彻底医治好,还得需要蝮射草。但现在咱们都做不到,索性先吊着他的性命。” “输谁的血?”周烬不放开她,严肃地问道。 “谁的都行,这个需要验血才行。” 君梓琳答道,她也在赌,只要找到o型血,就可以给蔺浩俊输血。自然,她期待蔺浩俊不要是熊猫血,那便就好。 “哦。” 周烬把心放进肚子里,语气轻松地应了声,只要不是爱妃有危险,其他的他基本上都能接受。 “你不必担心,就算是输我的血,也不多,一碗就行。”君梓琳说道,她只是想用一些新鲜的血冲散那浓度高的毒血,借此延长蔺浩俊的性命而已。 “不行,本王不能让你受伤。若真要抽血,那就抽本王的!”周烬严肃摇头,他绝不能让爱妃受伤,莫说是一碗血,一滴血也不行。 她若真想抽,那就抽他的。 屋内晋王与爱妃犟了起来,外头的侍卫听了,互视一眼,不知该不该插嘴。 其实也可能抽他们的血,为什么非要抽王爷的血啊,王爷千金之躯,不可以流一滴血的。 “好好好,全都依你。”君梓琳忧郁的面色一时露出笑,有些嗔怪于这男人太过认真,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拎了工具箱离开,君梓琳去准备输血的管子等。这里并不是发达的未来世界,许多东西都很简陋,她最后以极快的速度做成了羊肠管子,给蔺浩俊输血。 血液里面掺了解毒的药剂,在血输送成功之后,蔺浩俊的脸色好了一些。 桥知县捂着自己被抽血的手臂,笑呵呵地颔首,“好呀好呀,小公子好起来便是大吉呀!”他听说此事后,自告奋勇地赶来,正巧了,他的血型也适合,君梓琳便抽了他的。 这位知县大人跟中了头等奖一样,高兴得不得了。 也许他是看到晋王爷总是一张死人面,往那里一站,就算不跺脚,他也被吓得够呛。所以,桥知县想做点事,感化一下晋王爷。毕竟自己今年这运气实在太差,上头的官,来的一个是比一个大,弄得他这小地方快盛不开了! “王妃娘娘,小公子他,怎么样了?”桥档凑到跟前,乐呵呵地问。 “再观看。”君梓琳答,将自己新制成的药丸取出来,给蔺浩俊和了水后,喂下去。 这孩子很乖,似乎幼时尝尽了苦药,这会却是一点都不反抗,相对他乖乖地吞下药去,眼睛依然闭着,安静沉睡。 “桥大人先下去吧,有事再找你。”君梓琳吩咐一声。 第1026章 怎么没人让着本王 桥档知道自己碍事了,抱拳行了一礼,赶忙退到门外去。 “他怎样?还是救不活?”周烬问道。 郑普徙在旁边,叹了口气,“这孩子真命苦,其实此事也怪我的。” “二哥,是好是坏是他的命,事情已经过去了。”君梓琳说道,为蔺浩俊盖上被子后,立时转开了话题:“还得把张大公子抓住,现在就缺证据了。” “此事我已经与桥知县说了,不过暂时他还很难接受。”郑普徙答道,伸手压了压眉心,声音淡淡地。 周烬闻言,干脆道,“本王写封信回去,换个有能力的人前来任职,桥档无能,也毁了这一方百姓。” “晋王千万不要。”郑普徙忙阻止,解释道,“今此给那帮神秘人一闹事情变得有些复杂,再怎么说桥档对这里熟悉,如果换一任知县前来,光熟悉这里的风土民情就需要很长时间,这于对付神秘人不利。还有经此一事,那帮神秘人必定已经离开,我们却是损失很重。” 至少章睿苑身边的那几十名侍卫,全部都被神秘人杀了。虽然剩下四五人,可也伤了。 周烬默然不语。 这地方之事,他不甚了解,就听郑普徙的吧。 几个人走出门,郑普徙看向妹妹,“神秘人为什么要活捉你?” “我也不知道。”君梓琳忙得没时间想这些,突然被提到此间,她也感到奇怪。之前在崖甫时,那些人似乎并不准备对她下杀招。 “看这样子,并像是为了威胁王爷,才活捉妹妹你的。”郑普徙再次道。 “除非那些人想需要我了,张大公子暗中在给神秘人私运药材,我又在陵州救活了蔺小公子。如果现在在陵州就好了,可能蔺老夫人这么多年请来的大夫之中,便有其中一人,是神秘人派来的。”君梓琳琢磨了下说道,“神秘人需要我。” “妹妹的意思是神秘人派去人给蔺小公子医治,但没能成功。后来你救了他,神秘人才找上你?” 君梓琳点了点头,对兄长回道,“这一次蔺浩俊从神秘人手里被放回来,他身上多了一种毒素,与从前身上的那种有点相似。我怀疑的正是这个。” “曾经蔺老夫人说过,小公子身上的毒乃是从其娘胎中带出来的。”君梓琳思量说道,“当时我查看蔺浩俊身上之毒,却是发现,虽然其母亲曾在怀他时中过砒霜但在诞下儿子后死去,但砒霜在蔺小公子身上已然发生演变,变成了一种复杂的毒,但却并不单一。” 说到这里,君梓琳轻轻一笑,眼中扬起讽刺之色,“当时我还真是单纯,相信了老夫人的话,可现在看来,蔺小公子新中之毒与他身上之前的毒素,有一部分是相同的。这就说明,蔺浩俊曾经被神秘人当做过研究药物的对象而不自知。现在蔺老夫人已死,也就无从得知,此事是否乃老夫人默许的了。” “原来还能这样啊!”郑普徙讶了,默许在自己亲人身上用毒,这人老夫人心机挺大的嘛。 一直没说话的周烬,半眼着眼睛:“如果你将此毒解开,会如何?” “也许神秘人不会再来抢夺我了,或许只是来问我要个药方即可,就这么简单。”君梓琳答他,神秘人也够聪明的,下毒在蔺浩俊身上,明知道自己不能够坐视之。他们是想看自己,能否做出解毒的药剂罢! “如此说来,更不能够去找蝮射草了。”周烬轻笑,眸中却是笃定。 君梓琳没反驳他,蝮射草生长之地太凶险,不能够损失人性命,而去得那解毒的药草。 她现在也只是尽量延长蔺浩俊的性命,在不使用蝮射草的情况之下。 一行人往前而去,桥知县特意沏了上好的茶。 当着晋王的面,桥档可不敢再说张家大公子的嫌疑有点问题。他自是把张家大公子数落一顿,最后还承诺,保证抓住这个弑父杀弟的大魔头! 周烬未语,他只扭头看着自己爱妃,反正这件事与他无关,爱妃在这里,他才会在这里。 “好歹把神秘人的事情善后了。免得越拖越长。”君梓琳轻咳一声,把茶杯放下,淡淡地说道,并看向兄长。 郑普徙现在是一听见神秘人便饶头! 这帮人跟老鼠一样,怎么都抓不着,而且武功奇高。 照这样下去,他非得住在这里不可。 “从张大公子那里入手,好歹逮住个活口,将会好办事了。”君梓琳眸不闪着冷冷的光芒,语气严肃地说道。 桥档连忙把自己盯着张大公子手底下买卖的事情说了一遍。 “神秘人必定将那些暗中的交易都关闭了,但到底会留下一些痕迹。张大公子身边的亲信要严加审问。”君梓琳朝追魄看了眼,示意他跟着前去,免得衙役办事不够,漏了线索。 追魄奉命离开。 在喝完一盏茶的时候,君梓琳听见衙役的声音传进来,“好像王妃娘娘的屋子里有小公子的声音!” “哦?他醒了?” 君梓琳大喜,忙起身朝外奔去。 院子内的小雕“呜”的一声,从树上飞纵下来,因为之前受伤,它的一只翅膀还有点疼,飞得并不利索,还没到跟前,就直坠落在地上。 君梓琳看着这只受伤的鸟,一时好气又好笑,她还没来得及打理它呢。 走上前将它抱在怀中,轻轻拍掉它身上的灰土,君梓琳摇头,“待会给你上药,怎么就把你给忘了呢,走吧,我们的笨鸟小雕!” “哇!哇哇!!” 小雕似乎是听懂了主人对它的贬意,立时便要抻动起双翼,想要跟主人来场胜负决计。 君梓琳可不管它怎样,只紧紧地揽在怀里。 “这鸟长得真丑。”周烬走在爱妃身边,语气凉薄,但不难看出,王爷吃醋了。 “哇哇哇!” 似乎感受到了晋王爷的情绪,小雕的好战意图很强盛,当场就扇动着翅膀,要去跟周烬决斗。 君梓琳紧紧抱住它,扭头看身边的男人,“你别惹它了,受伤疼着呢,这位脾气不好。” “怎么没人让着本王?”周烬小气地回敬。 第1027章 那里不要小孩儿 罗投等人远远的追随在身边,听见王爷这话,几个人下巴都要跌下来,王爷这是跟只大鸟吃醋吗,而且还这样小气,这真的是他们家王爷吗。 “王爷身份尊贵,小雕只是小畜生。人让鸟,王爷一点不吃亏。”君梓琳回答他,笑容精致而耀眼。 周烬听出这话的意思,若是他再计较,怕是连畜生都不如了。 气氛沉默地直到门前,君梓琳把小雕往身后的小七怀中塞去,小雕有些不悦地“呜”了声,对于离开主人这件事,它非常不乐意。 “乖小雕,过会娘娘会给你亲自医治的!”小七哄着小雕退下去,远远地离了王爷,免得被王爷生气之下煮了肉吃掉。 在门口站了站,君梓琳推门而入,遇到一股阻力,她收回手,那门口就传来“砰”的一声。 周烬伸手把爱妃扯到跟前,旁边的侍卫走上前,把门推开,先一步进去探查情况,结果只看到蔺小公子倒在地上,脆弱的像是一个破布娃娃般。 见此情形,君梓琳忙上前,侍卫已把蔺浩俊抱到榻上去。 “娘,娘亲……” 蔺浩俊睁开眼睛,看见君梓琳便唤娘亲。 被人这样叫,君梓琳有些尴尬,前世今生她都没生过孩子,突然多出这么大个孩子,一时心理接受不了。 周烬虎着声:“若她是你娘亲,本王便是你爹爹,你确定要认这个娘亲?” 蔺浩俊只觉得君王妃娘娘很温暖,是能做他娘亲的。但是他没想过,还要多一个父亲。他清澈的眸光周烬看去,发现晋王爷殿下身形高大,气势煊赫,只站在那里就能让人吓得尿裤子。本来因为很渴,才会醒过来的他,这会却只想尿尿,连连转开眼睛,只看君王妃,再不敢看那位王爷。 “吓到他了。”君梓琳扭头,有些责备地看了周烬一眼。这也就不是自己亲儿子,若是亲孩子,他若敢这般吓唬,她一定跟他没完。 周烬不语,垂眸静静望着王妃,两汪惊鸿瞳孔中盛满浓浓的情意。 君梓琳有点受不了他这火辣辣的目光,赶紧转回头,先给蔺浩俊诊脉,随后打开工具箱,一下子取出十多个药瓶,自里面分别倒出份量不一样的药丸。只看见有大有小,有多有少,最多的是五粒,最少的是半块。 将这些药丸两两兑到一起后,君梓琳以温水冲泡,觉成浓稠之后,让蔺浩俊服了一块点心,先垫垫肚子后,再给他灌下去。 这些药伤胃,再者是药三分毒,这孩子自小开始吃药,肝肾功能都有问题。 君梓琳担心他这条小命,自己将救不回来。 别看他现在睁眼说话,其实身上没多少能量。 此际蔺浩俊喝完了第一杯苦药,拉着君梓琳的袖口,哀求地看着她,“能不能,是俊儿的娘亲,娘亲。” 如果君王妃是他的娘亲,那以后再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他也不用死了。 祖母死了,蔺家没了,他要找到仇人给祖母报仇。 等他看着那些害祖母的人死了,就没有活下去的意思。 可是他有了娘亲,就能活下去了,因为他舍不得娘亲伤心,他好想永远这样呆在娘亲身边。 “娘,娘亲!”蔺浩俊跟只小奶猫似的,一遍遍唤着君梓琳做“娘”。 很是尴尬的君梓琳,有些无奈。如果是前世,以她那时候的年纪,让蔺浩俊叫娘,倒是没多大问题。 但现在这具身体,十三四岁的年纪,只比蔺浩俊大个四五多岁。这个……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呢? 君梓琳扭头朝身边的人看去,她不去看周烬,反正王爷是怎么都不会答应的。自己的儿子还没出生,凭空多出一个。 但是除了王爷之外,其他的都是他的侍卫啊,哪一个都不会给君王妃意见。 至于一直沉默的二哥,却对君梓琳暗暗摇了摇头,因为这不合适。 不管是蔺家对妹妹施黑手的历史,还是说蔺浩俊这孩子出自蔺家,最重要的是,蔺浩俊太大了。这孩子认了妹妹做娘,以后他长大了,妹妹却还年轻,哪里有母子像姐弟的?回到帝都城,会被人笑话。 “哎!” 所有人都反对时,君梓琳却点了点头,认下了这个儿子。 不管以后怎样,现在她需要蔺浩俊活下去,这个她救活的人,绝对不能死在眼前。 君王妃答应下来,一众手下人不敢直视,纷纷缩起来,生恐王爷生气会来找他们茬儿。 之后君梓琳给蔺浩俊喂下其他的药,这孩子一遍遍娘亲叫着,叫得君梓琳心里热乎乎的,原来有孩子是这种感觉? 她让蔺浩俊吃了药休息,郑普徙却在旁轻咳一声,提醒:“小公子尚未把他要说的话,都如实说出。” “是那伙神秘人吗?” 蔺浩俊懂事地看向郑普徙,神色恭敬不已,“我查到那些神秘人在张家出入…是那张大公子的府上,并非是镇子上的张家。因那里招工,我做小童还进去做了些活计,看见张大公子神神秘秘的把一包袱东西亲自送上车,我想去翻开看的,但是有神秘人押车,我就没敢。” 一口气把话说出,蔺浩俊面色惨白,吁吁喘息着。 郑普徙等他缓了气息,又问,“你可跟着去了?” “那里不要小孩儿,我没能跟去,但是我让丫鬟偷偷跟着了。你们把丫鬟招来问即可。”蔺浩俊说着把自己的贴身丫鬟所在道出。 郑普徙收到信后,飞快出门,立即去把蔺家的丫鬟找来。 这丫鬟是个忠诚的,但胆子也不大。被蔺浩俊告知,要躲起来,没有自己的口信,她不能出来。这丫鬟居然就真的躲了起来。 等郑普徙等人发现她时,她正跟一群乞丐在一块卧在破庙中,差一点就要饿死了。她也不出门,更不去要饭,就在那里等。 把这丫鬟带回衙门,给她喂水喂饭。 但见她是男儿打扮,年纪也不算大。 让她见了蔺浩俊之后,这丫鬟才开口说话,将自己跟踪那马车的情况一一说出。 原来张大公子派人秘密押送的那马车,是赶往尤家庄。 第1028章 有一点不一样 把桥知县找来,问他要前去尤家庄的地图。 这一带,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里的地形。 只看见尤家庄离这里有些路程,赶马车要大半日的光景。 那个尤家庄会有什么呢? 众人忍不住猜想,这个丫鬟连忙说道,“奴婢在尤家庄外面就停住了,还在外头蹲了一日,看见他们并不曾出来,可见他们是在尤家庄的。那个庄子人不很多,很贫苦,比这里还穷呐!奴婢实在想不出,张大公子把东西运往那里,究竟能否赚到银子。” 这丫鬟是蔺家的人,自然是随主人,凡事都能往经商方面去想。 可惜,那张大公子并不是为了经商呢! 郑普徙让人把丫鬟安顿下,当即安排手下前去尤家庄探寻,“那些神秘人警惕性极高,且武功高强,轻功最好的前去,差的就不要去了。” 这时,追魄带着衙役回来,把张大公子所交往的一部分商户都提出来审问一遍,“有一户姓严的很可疑,他手中有些药材,却说是经营布匹的,家里很是殷实,但所经营的布庄却是面临倒闭。” “属下已派人去盯着这严姓人家,一有消息,便来回报!” 追魄说话的功夫,有衙役赶了回来,回报事关严姓人家的动向,说是那严老爷亲自骑马往这镇东而去了。 郑普徙听后,忙把地图翻开,再往东去,远处便是尤家庄。 “几个人?”他问那衙役。 “三个。严老爷骑马,随从的俩小厮都是步行,行动不快,看上去像是逛着玩的。”衙役回道。 郑普徙点点头,把手上的两名侍卫拨了出来,前去把那俩小厮给换了,伴着严老爷去尤家庄,到时候见机行事。 另外又派了四名护卫,暗中守着,万一有事情,好有个接应。 他把这拨人派出去,君梓琳由外而出,听他说了情况,当即便将袖口内刚刚包好的药粉取了出来,放到桌上,“我想了,对方的武功太厉害,那咱们就来点绝的吧。”她说着,又从另一个袖口取出个紫色的药瓶,放到桌上,说道,“这药瓶中的药是毒药,这药粉呢是涂在身上的,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就会发作。所以,派几个精明强干的侍卫前去,专门对付神秘人,我就不相信打不过他们,还毒不死!” 这样一来,不管是赤手空拳,还是流血洒汗,神秘人所对付的都是一个“毒人”侍卫。若是那汗水掉进神秘人的眼睛里,就会毒得他们瞎掉。如果是接触到侍卫们的手掌,他们就会被毒粉浸入而瘫痪。 用最有效的毒,对付敌手,这也是最有办法的事。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服下毒药的侍卫,体质一定要好,否则到时候自己救不回来,那可麻烦。 郑普徙看了一眼桌上的两样东西,尔后扭头朝身后的侍卫看去,第五木算一个,至于其他的人,就要从妹妹那里来挑了。 当即君梓琳从身边调出两名侍卫前来,一共三人前去。 至于追魄与罗投,两个人都受过伤,服下这些毒药,也不合适。 事情紧锣密鼓地进行。 布置完之后,君梓琳与郑普徙紧张地等待着消息传来。 谁料这个时候,张家再次传来了噩耗,说是张大公子死了。 桥知县听到这话后,差点晕过去,怎么这凶杀案都发生在他管辖之境呀,能不能去别的地方死啊,他这小心脏当真是承受不住呀! 他小心翼翼地往王妃还有郑大人那里看去,寻思着这两位不会骂他为官无能吧? 谁知,他们就好像当他不存在一般,正在低声商量着。 继而王妃去提工具箱,郑大人走在前头,这兄妹二人越过他,便人出门。 “那个……”桥档脸通红,忙上前去说话,可是王妃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身边的郑大人,“二哥,周烬留在衙门?” “莫非王爷也要去凶案现场,这个,身份不合适吧?”郑普徙答,知道妹妹是想带王爷一块去的。 君梓琳深以为然:“不错,我也觉得不合适!” 郑普徙:“……”还以为妹妹是想带王爷一起去,原来不是这样呀。 “那咱们快些去吧!”郑普徙说罢与君梓琳一前一后朝外走去。 桥知县插不上话,只能派范捕头带着衙役从后边保护。 接连听到三起噩耗,这是君梓琳初来到崖县所未曾想到的,从活生生的三公子,再到现在的大公子。 纵然是大公子还活着,有证据在,抓他入大牢,君梓琳也没有半点成就感。毕竟现在张府一家,居然都死光了,这不能不令人感到惋惜。 但追根究底还是在张大公子这里。 君梓琳心下噗噗直跳,之前没能光明正大地搜查此人的居所,现在终于有了机会。说不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很快到了大公子居所,这里离得镇子上的张府有点远。 刚进门,那大公子的夫人就哭爹爹地跑出来,冲到桥知县面前,抱住他的腿就喊冤。 “行了张家大娘子,你快点起身,这不是已经来给你申冤了么,起开!”桥知县一脸官威,二话不说让衙役把这大娘子架到一边,莫要挡了王妃娘娘的路! 君梓琳跟在兄长的身后,安静非常,目光只朝四下查看着,而在这大娘子身上,也仅仅停留了一瞬而已。 众人从这府门入内,外头的百姓早已经炸了锅,大家推测是不是张家惹怒了阎王爷,怎么这恶鬼全都跑他家里去收生魂呢? 从张老爷开始,一直到这大公子,一连死了四口,真是作孽哟。 外头的百姓议论纷纷,这时就见一道黑影从百姓中钻进来,往府门口走入。 衙役们见了,自然都认识,忙忙地上前去行礼,却被那人给挡住了,长腿迈入府内。 下人们引着郑大人前去张大公子的卧房,这次张大公子的死法与三公子一样,心口上扎进去一个巨大的木圆锥,死者双眼圆睁,手处还牵着一根绳子。 郑普徙皱眉,“这大公子的死法与三公子一样啊。除了四下没有玫瑰。” “有一点不一样。”君梓琳出声说道,声音冷而厉,“大公子的一双鞋子是鞋头整齐地往榻外方向;而三公子则是相反,往榻内方向。还有,三公子的身上并没有圆锥的碎木屑,现在这大公子身上到处都是。” 第1029章 不请自来 她话落,桥档与郑普徙瞪了眼,直直盯着他。 郑普徙并没有那样好奇,但也足够惊讶。 桥档却是忍不住,没想到王妃娘娘居然有这样独一份的记性。他记得三公子死时,王妃娘娘只看了一眼,就抬步离开。 当时他还想王妃不重视这件事,可是现在,王妃居然能把这两者的区别,如此精准地说出来,这实在是令人惊讶。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记住的呢? “那就把尸体抬走吧!” 郑普徙看妹妹都说得这么清楚,就知道这尸体不能再验了。而且从她的言辞中,他能很清楚地分辨出来,张三公子根本不是自杀,而是被大公子给杀死的。 现在这具大公子的尸体,才是被他自己给自杀的。 “等等。” 衙役们过去抬尸,君梓琳猛然出声制止,她戴上手套,走向尸体,慢慢的从尸体的衣服,翻到衣裳下面。之后让衙役们上前来,把尸体翻过来,她将死者的衣服剥开,露出后背的皮肤,一寸一寸看罢之后,这就伸手去扒死者的裤子。 “砰!” 门口处放着一个油彩色的小孩嬉水铜鼎,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从大桌台子上,摔在地上。 四下的人都吓了一大跳,顾不得去看验尸的,急忙躲着,防止被砸到。 君梓琳也因为这声音而轻微地颤了下,她朝那声音处看去,就见到那歪在地上的大铜鼎,继而一个黑色高大的身躯横在他眼前,再往上看,周烬那绝美的容颜像一尊冰雕似的,冷冷地睨着自己。 他怎么了? 君梓琳费解地看着这男人一脸阴森样子。 她不在意,扭过头去,继续干自己的活计。 左手刚刚扒到死者的裤子,身后周烬“咳”了一声,声音幽幽响起,“郑大人,你觉得这地方适不适合洞房?” “啊?”郑普徙一脸空白,不知晋王爷这是说的什么,什么意思。 君梓琳听后则是眼角一抽,手都颤了下,竟然没敢动。 周烬也不在意,继续解释着:“本王是在问你,这里适不适合洞房,瞧着这地面挺宽敞的……” 桥档在旁边听着,还以为是跟案情有关系,遂自靠奋勇奔上前道,“下官一定会查清楚,究竟是谁在张大公子死前,在这里洞房!” “来人,范捕头过来!”桥档立时出去把范捕头找来吩咐事。 君梓琳抹了把汗,这手上的动作算是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谁知,周烬的话还没完,他魅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问自己:“爱妃,你觉得这个地方适合不?” “呃,把尸体抬进衙门吧!”君梓琳胡乱说道,不再坚持。 她羞红了脸,褪下手套拎起工具箱,转身朝外飞奔去。 郑普徙反应了半天,突然恍然而悟:“原来王爷是想在这里洞房,跟妹妹?哎呀!” 急匆匆回到衙门,君梓琳摔门进屋,坐在蔺浩俊身边,也不说话,更不对外面发生的有半点回应。 身边的小孩儿还在睡着,她安静的伴在他身边,也不多言。 周烬成功地制止了爱妃,但爱妃闹脾气,却是让他极不爽快。 试问,哪个男人能眼看着自己的女人去摸其他男人的屁股? 若是之前没发生与爱妃沐浴时,“打屁股”那件事,周烬也不会这么感动身受!现在,眼看着爱妃摸别的男人屁股,回头她若再摸自己的……晋王爷感到身上起了层疙瘩,实在是忍受不了。 所以她若是生气,那便气吧。 左右气个几天,自然就会好的。 这一日晚上,君梓琳破天荒的没跟周烬同房,她搂着自己儿子睡了。 蔺浩俊突然得到这福利,一时高兴不已,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爽快。 不过独守空房的晋王爷心里犯起了嘀咕,现在蔺小崽子**岁的年纪,跟爱妃睡还可以,但是,再过个几年,小崽子都能娶亲了,他再跟爱妃睡…这下子晋王坐不住了!这小崽子明显是要沾便宜啊!老子还没睡够的,岂能让给他? 当下晋王一脚把门踹开,直接就在院子里面练起了剑。 那剑势唰唰作响,舞得虎虎生风,正好挨着君梓琳的房门,虽然关着门,但在屋内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昏睡着的蔺浩俊还在病中,真正睡着的时候少,大部分都是因为药物在昏昏沉沉着。 听到那舞剑声音的,也只有君梓琳而已。 她知道周烬在怄火,可她何尝不生气? 也不知这男人闹得哪路邪风,突然就说洞房,还现场洞房,这不明摆着是故意的嘛! 按现在这个结果,他应当求她原谅才对。 但是他现在居然打扰她休息。 想让她原谅他,看来是没期限了!让他等着吧! 君梓琳把被子蒙脸上,直接堵上耳朵,当场就睡。 这一睡,再醒来时,天还没亮,但是外头却没了舞剑的声音。 君梓琳忙坐起身,先冲了药给蔺浩俊喂下,再听听外头,发觉没有声响,她轻手轻脚从工具箱中需要用到的解剖工具,这便打开窗子,直接从窗子而出,赶往停尸之地。离开前,不该把蜡烛拿上,也不知道棚子里是否有烛光的。 一路蹑手蹑脚地到了,就听见有人厉呼一记:“什么人!” 君梓琳听见声音熟,立时就道,“是本王妃,你小声点儿,别把人吵醒!” 那衙役听后,笔直站着的身子猛地一抖,就往尸棚处看看,心里寻思着,把人吵醒,把谁吵醒啊,这个地方就只有尸体。 他看见王妃一个人,朝着那放尸体的棚子溜了进去。 衙役腿肚子直打转儿,心想我滴娘哎,王妃娘娘怎么一点都不怕哎! 不一会儿,那棚子里就亮堂了起来。 衙役看到有光,心里略略松了口气,正想往前看看,王妃究竟对着尸体在干什么呀。谁料身后突然一阵风吹来,衙役扭头去看,冷不丁地对上一张地狱魔君妖孽的脸,当场吓得他翻白眼,昏死在地上。 周烬见了,拧眉无奈地摇摇头,这点胆量,居然能做得了衙门中人,令人失败呐。 他大步朝那有光的地方走去,不请自来,掀帘就入。 第1030章 想歪 他还故意把脚步放得极轻,甚至是朝内扇了股风。 本以为那正站在尸体前仔细拿蜡烛照看的女子会吓一跳,只是她竟连头都没回,只顾得把烛火给捂住,免得被风给吹熄了。做罢之后,她依然在专心致志地看尸体。 “查得如何?”周烬故意低放了声音,夹杂着几分寒魅送来。 君梓琳眼睛一眨不眨,从面前尸体剖开的肚腹之中,用自己制造出来的小镊子,夹出一小块微微发黑的内脏外皮,扭头看到旁边的托盘中后,这才回道,“内脏已中毒,就算他不自杀,也撑不了太久。不过,我得查查看,这究竟是什么毒,到时候好做应对。咦?” 说完之后,君梓琳蓦地抬头,往四下看去,刚才她好像听见有声音在问她,不会是幻觉吧? 看了一圈没人,她不再理会,只是却转眸看了眼死者的脸,喃喃道:“你中毒是不是因为被迫服的呢,还有二弟三弟乃至你的父亲之死,究竟是被迫还是你主动为之。放心吧,虽然你死了,但我会帮你找到答案,还世人一个明白。” 那张大公子的脸没什么表情,双眼依然闭着,仿佛在安祥地睡了一样。 君梓琳轻叹一记,继续自己的大业。 又过了一阵,她见将有价值的东西都收拾出,便给尸体缝合,接着吃力的要把尸体翻动过来,要检查他的后面。 就听这时传来道声音,“要不要我自己翻身?”声音仿佛自地狱中传出来一样,恐怖得令人心胆俱寒。 君梓琳皱眉,往四下看了眼,发现并没有人。 可她却也没有看尸体,只是说道:“朋友,这样吓唬人可不好。如果你下来帮我把尸体翻过来,说不定我答谢你的相助。出来吧!” “呵呵呵。” 那道声音阴惨惨的,仿佛在喷着鲜血一样。 君梓琳轻叹一记,“你再不出来,我可要尖叫了,衙门里到处都是人,到时候抓现形,可就不好看了呀!” 她话音落下,蓦地就见眼前一道黑影晃过。 继而一个绝美的男子落在自己面前,他负手而立,嘴角噙着缕魅笑,微微开启薄唇:“爱妃要答谢本王,不知是怎么个谢法?” 没想到作怪的人居然是周烬! 君梓琳一时惊愕无比,她离开屋子时可是看了,周烬是回去歇息了,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 她慌忙却看自己面前的尸体,他不会又要故技重施吧。 “哦,原来爱妃是想在这里与本王洞房?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周烬一步一步朝君梓琳走近,笑得很是邪魅。 君梓琳紧紧地抱住尸体,用力摇头,“周烬,我可没这样想,是你先起的头。我验尸是正职,你凭什么干涉?还有,你之前说不干涉的,现在居然……你说话不算话!我不准你碰我的尸体!” “爱妃,本王难道没有这具尸体重要,看你抱得这样紧!”周烬停下步伐,嘴角玩味着笑意,但是他的眼中却流露出了委屈与寒心之色。 君梓琳皱紧了眉,忙不迭地解释,“我也不想抱着尸体,可是他快要滑下来了,我不抱住,他就要苛在地上啦!周烬你行行好,快点帮我把尸体翻过来,好不好?” “爱妃,你怎么答谢本王?”周烬一副旁观者之态。 “那你说该怎么办!”君梓琳急怒非常。 周烬摸了摸薄薄的嘴唇,眼珠一转,“那爱妃便答应本王一个条件吧。你答应,我便帮你。” “好。但是这个条件不能违背我的原则!”君梓琳立时说道。 这话说出,周烬也没有半点反驳,显然是同意她的意思。 两人沉默了阵,周烬走到尸体旁,一臂就将沉重的尸体给搬了起来,翻了个身,让死者直接趴在木板板上。 此刻君梓琳将他的上身衣袍已经剥落,剩下一条裤子以及背部地方。 在这死者的背部看了一阵,君梓琳又往腰处而来,正要去剥他的裤子,就看见凭空一只大掌伸了过来,阻止住她再往后去。 君梓琳看到这一幕,几乎瞪圆了眼睛,就见阻挡自己的人是周烬! 这个男人,莫非是真想阻止自己么,现在是验尸时间,不是他闹玩时间:“王爷,还是不要玩了,快点验尸,咱们也好快点收工。”君梓琳无奈地央求道,真是受不了这个男人啊。 周烬嘴角扬起玩味的一笑,深眸流淌着冰凉的雾气,令人看不清楚,他真正的意图。 “王爷!” 君梓琳挪开周烬的手腕,结果,这男人手掌死死地把住死者的腰处,不让她多进分毫,“王爷究竟是什么意思嘛!” 总不让验尸,难不成他能验得了嘛。 “爱妃,看到这里就成了,不必再看下去了。”周烬凉凉道,但是坚决之色十分明显。 “验尸当然是把全身都验完,难不成还要分段式的?”君梓琳翻个白眼,这男人也忒霸道了,搞不清楚他的脑回路,里面究竟是些什么。 她说罢,不待他答,立时动手,突然推开他的大掌,接着就把死者的裤子扯了下来! “你若再验下去,本王便吻你。” 周烬瞳孔卷起无数的暴风雪,深黑得可怕,但他的嘴角却微微翘起,仿佛是说件无前紧要之事。 “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君梓琳现在算是读懂了周烬的意思,这男人是决意要阻止自己啊。他这是为了什么? 自己不验尸,怎么能够知道真正死因。 虽然张大公子的确是自杀的,但在他的身体上却依然会存留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她若是放过了,张家这些正值大好年华的男儿郎可都是白死了,她怎么可能对此事袖手旁观呢。 “没什么意思。” 周烬答道,面对君梓琳探寻的目光,他高大的身躯往前一立,扬声道,“你若果真要验尸,那本王陪你。至于这裤子后面的这些,本王说予你听,你不必看了。” 他说罢这话,君梓琳似乎听出了他话中之意。 莫非他……吃醋了? 君梓琳差点跌落下巴,她不过是验个尸,这都能让周烬想歪? 第1031章 这小女人越来越顽皮了 其实,君梓琳想告诉他,自己验尸验了无数回,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如此滑稽。感觉周烬真是小提大作了。 面对周烬高大的身躯就要压过来,君梓琳无法,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还是从了:“好吧。” 被周烬给握着肩膀,背过身去,君梓琳听到簌簌剥落衣物的声音。 随即晋王的声音传来:“尸体腿处并没有什么伤,一切看起来很正常。” 君梓琳听了,“哦”了声点点头,继而她乖乖的站在原地,继续听下去。 然而,站了半天,晋王没话了。 她回头,就见晋王已经站在她身后,他一伸手,她便往后一仰,落进他宽阔的怀中,“还愣着做什么,走吧!” 君梓琳被他捉着,就这样出了尸棚。 “就没别的了?” 在回去的路上,君梓琳心里这个疑惑!她不停的开口询问周烬,总觉得自己这次验尸,很不彻底! “爱妃还有疑惑的?”周烬扭头看过来,眸光灼灼。 面对他这种视线,君梓琳一点也不敢说是。 但她总觉得这事情不对呀。 怎么就可能一点问题没有呢。 “王爷,不如你都告诉我吧!”君梓琳换了个方式,走上前抱住周烬的手臂,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周烬不理会她的话,伸手指指天:“时候不早,咱们去歇息!” 他说着,大掌抓住君梓琳的手臂,回头冲身后人吩咐一声,“准备一桶沐浴水。” 君梓琳被他一路往他的房间拖去,暗中的侍卫不一会儿准备了一桶温热适吕的沐浴水,周烬直接把爱妃扔到桶那里,下命令:“洗干净。” “我洗干净,你就肯说?”君梓琳怼他,提条件。 周烬转眸扫过去一眼,“你说什么?” “王爷,奴家都按您的意思办了,还要怎么样嘛,您就答应奴家吧!”君梓琳拉长了音调用力撒娇,身子还不停地扭呀扭。虽然很生气周烬干涉她的事情,不过她很珍惜,他留在身边的日子,所以并不想与他闹僵。 何况他已经答应她,可以验尸,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 自然,等他不在身边时,她还是可以放飞自我,验尸验完整的。 周烬忍俊不禁,爱妃是头一回对他撒娇撒得这么欢儿。心里喜欢,面上却偏偏摆出严酷的样子,虎着脸寒声道,“不要罗嗦,快点沐浴。” “切。” 君梓琳冲他直翻白眼,这个男人,讨厌死了! 虽不情愿,可方才与尸体呆在一块,君梓琳也早想洗一洗。但大晚上的劳累侍卫,她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周烬下的命令,她便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来。 惟一的一点不自在是,周烬在旁边看着她呢! 害她一直红着脸,把衣服褪掉,又红着脸进了浴桶,这个男人全程围观,真让人脸热。 “没有皂角。” 君梓琳用清水把自己洗了一遍,还是想再用皂角清洗一遍的。 “本王拿给你。” 周烬回身朝着不远处的柜子走去,君梓琳奇怪了,她连忙站起身,伸长脖子看过去,皂角不是应该在外面吧,他怎么跑到柜子里去了,那里又不生产皂角。 这时就看见柜门打开,里面放着个包袱,剥开外层之后,有个小小的锦盒,再度打开。 君梓琳往后便看不见了,直到周烬将一个香喷喷的东西递过来。 “这个,这么香呀!” 闻了又闻,君梓琳感觉这皂角真是香极了,晋王真有心,居然带了这么个好东西给她。以后她都可以香喷喷的了,虽然已经习惯了药草的味道。 不过身为女人,还是香喷喷的比较可爱吧! “你也喜欢?” 她这般高兴,倒是大大出乎周烬的意思。 当初拿到这皂角时,本以为镇日里总是一身药香的爱妃,并不会太放在心上的。没想到她竟这样喜欢,也难怪,女子都喜欢香呀,花呀什么的。爱妃也不例外。 “这个香味,挺不错的。跟你身上的香味一样!”君梓琳闭上眼嗅了下,露出甜蜜的表情,真的跟周烬身上的香味一样。 “混说,本王身上哪有香味儿。”周烬当下就要夺过皂角,免得面前这小女人又胡说。还有,他这次回来,发现爱妃有些变了。 一时周烬想到爱妃在他沐浴时,居然色迷迷地摸他屁股,甚至还要往那缝儿里面伸去。 男风之流,周烬多少也听说过。 是以,爱妃这举动,似乎是印实了他的想法。 但他却极为不喜,那地方本是极脏的,爱妃竟然这样不嫌脏? 再者方才爱妃验尸,验到那死者的两腿之处,这令他想到了之前爱妃的手,还碰过他的。莫名的恶心之感渗出,他是再不能让爱妃去摸别人的,哪怕是死人,也不可以。 “好了好了,我说错了,你就饶我这回吧!” 君梓琳无奈,只得求周烬大发慈悲,不要再闹情绪。 皂角被周烬猛地一扬,“咕噜”一声,重重掉进君梓琳所在的沐桶之中,打起一泡水花,接着沉了下去。 “哎呦,你真是的,太调皮了!” 君梓琳无奈地叹息一声,只得沉下身子,伸长了胳膊,往这桶内一下一下地捞去。 这皂角香气浓郁,实在难得,如果这样泡在水里,非得化成一滩不可,周烬真是败家! 最后实在捞不着,君梓琳干脆沉了下去,水没了发顶,她下一刻捞到了那皂角,猛然窜出水,但看见周烬还抱臂站在沐浴前,牢牢地盯着自己。 心里升起一股恶作剧之念,她撩起水,往面前的周烬身上泼去。 周烬见来势,一掌早挡在面前,可还是被泼了一身,他脸立时便黑了下来。 “爱妃,你是故意的!”周烬肃容,狠狠说道。 君梓琳冲他吐舌,那意思分明,我就是故意的,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然后下一刻天旋地转,她被人赤条条地捞了起来,打横压到了床榻上。 “喂,周烬你别压着我,好湿哦!” “爱妃,是你先惹本王的,你负责灭火!” “已经这么湿了,哪里还有火啊!” 两个人在榻上滚了多时,最后气喘吁吁地分开。周烬怨怒地瞪着身下的小女人,她这是在撩他,可又不给她灭水,这小女人越来越顽皮了。 第1032章 跑那么快做什么 “要不我用……” 君梓琳抬眼看见身上这绝美的男人,一双眼睛都快要冒出欲火,她忍不住有些心疼他,憋什么憋,再憋就出毛病了。 趁机把他的火给泄掉,回头再讲条件,保证把他治得服服贴贴的! 像是把她的心思看透了,周烬压了压眉角,翻身倒向一边,缓缓闭上了眼睛:“爱妃别闹了,天快亮了。” “王爷,奴家想侍候你。”君梓琳连忙凑上前去撩他,想再把他的火给撩旺撩高。 周烬“嗤”的一笑,出声道:“爱妃若是喜欢,下次在那停尸之地洞房,本王保证会让你第二日起不了榻。” 这男人真讨厌! 君梓琳立即收了手,翻身朝一边睡去,离他远远地。 聪明的男人,一点都不可爱。 他这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呢。 “好了好了,不要再生气了,夫妻没有隔夜仇,明日睁眼醒来,一切都会好好的,爱妃,睡吧!”周烬侧身过来,把小小的爱妃搂在怀中,跟着闭上眼睛,喟叹一声! 很久没有这样搂着爱妃睡一觉了,真是幸福呵! “那你告诉我,你看到的张大公子尸处有什么异常?你快说,说完咱就睡!”君梓琳不依不挠,她不会放过半点蛛丝马迹,哪怕再苦再难。何况现在是攻陷周烬的好时机。 周烬眼毛颤动了下,但终究没张开眼睛。 “你再不说,我可要动‘刑’了!”君梓琳咬牙威胁他,小手把腰上箍着的周烬大掌给卸下来,身子往下一滑,来到周烬胸膛前,张口便咬。她的力度不大,也舍不得弄疼他,但却让他介乎于疼痛与痒痒的敏感之间。 见男人不为所动,君梓琳再往下…… 她是豁出去了! 周烬刚开始还拿得住,后来,当爱妃那张诱人的小嘴到达某处时,他哪还能把持得住,这个小妖精几乎要了他的命! “爱妃……” “唔……” 帐幔跟着而被拂动,从里面传来吟哦的喘息之声,一道跟着一道高昂。 天色渐亮,君梓琳疲惫地把自己平放在榻上,吐了口气,脸颊都酸疼得紧。相反,身边的男人,舒爽无比,仿佛刚刚睡了一个饱觉般! “爱妃,要不要再来一次?”男人精神头奕奕地问。 君梓琳朝天翻了个白眼,他这是故意的,明明那样强大,知道她根本完不成这么大的任务。现在还来挑衅,真是够够的了! “爱妃,爱妃?”周烬伸手轻拍她的脸颊,让她清醒些,继续方才的大战。 君梓琳抬手拍落他的大掌,恹恹道,“你厉害,你厉害行了吧!你就告诉我吧,看在我也这么劳碌一场的份上!” 接着没声了,周烬在一边装死。 君梓琳气狠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干脆猛地跳起来,冲上前把这个可恶的男人压住,小手在他背上痛痛的锤了两下,“叫你厉害!叫你大家!坏蛋!坏蛋!” 她这两下跟按摩一样,更令周烬舒爽。 然而见她真是气狠了,可又舍不得真打自己,周烬无奈,大掌捞起她,放到身下,柔声轻叹,“爱妃,何必执著,又不是没有仵作,你去看那男人身子做甚,纵然是尸体,也不准。” “我没看!我就想让你说真话,张大公子身上是不是还有异常,你就告诉我,我也不再偷偷去验尸了,成不?”君梓琳吧嗒两下,两颗眼泪儿掉了下来,可怜兮兮委屈无比的说道。 两个都折腾了大半宿。 周烬实在需要睡个有爱妃伴在身边的好觉,见她都哭了,知道再这样纠缠下去,势必连最后的睡眠时间也耽搁了,何况身下这小女人,别看软得没骨头,实际上心志硬得紧,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唉,真拿你没办法。” 周烬无奈道,当下把尸体腰以下的异常之处说了。 原来在尸体的屁股以及后腿根儿处,有一些绑缚的痕迹,一路绵延到腿肚子处。因为穿着裤子,也看不出什么。 至于腰以下正面…… 晋王并不肯说。 听完之后,君梓琳琢磨了半天,周烬都在旁边睡着了,她还没能睡。 最后她想到了一点,用手肘捅捅身边的男人,“那些痕迹,是不是情趣时用的?痕迹深吗?有没有破皮?是新的痕迹,还是长期重复累积起来的?” “爱妃,你很烦。”周烬翻个身,干脆不靠着她了。 “喂,我说真的,究竟是不是,你快回答我啊。”君梓琳粘上去,到底要问出个所以然。 张家的人死光,就差一个交待,她不能让那些人冤死。 “是是是,你猜得都对。”周烬被她给逼问得紧了,干脆松了口。 话落之后,半晌听不见她有回音。 周烬有些狐疑,慢慢睁开眼去看,但见爱妃正在忙乎乎的穿衣裳,“怎的?”见她如此急切的样子,他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有案子要赶,你先睡吧,我回头就来!”君梓琳没半分压力地冲他挥挥手,还奉送甜甜一笑。只是两颊处的酸疼狠了,使她的笑容看起来很是牵强。 “去哪?” “张府。” 君梓琳收拾收拾自己,开门就出去,树上小雕见这边门开了,立时“嗷”的一声,朝君梓琳俯冲过来,大清早的,一人一雕抱了个满怀,“唔,小东西,你可真热情!” 轻轻抚了抚小雕的羽毛,君梓琳将它护在怀中,这便要走。 “等等,我陪你去。” 身后突然传来周烬低沉的嗓音,回头就见他草草地披上长袍,眉头微微敛起,显得很紧张的样子。见自己要走,他也亦步亦驱地跟上来。 “你不用去,我身边有人。”君梓琳怪异地看着他,一晚上都没睡了,他该睡个好觉的,反正也没什么事儿。 “你身边有什么人?”周烬问。 “还不是衙役他们……”君梓琳随意朝外头一指,结果,赶来请安并送早饭的衙役,见此情景立时像老鼠见了猫般,搬着早饭一溜烟地,逃了。 嘿! 君梓琳急眼,这些人怎么回事,又不是杀头,跑那么快做什么。 “看来没人陪你去,那本王勉为其难地陪着你吧!”周烬轻轻一笑,正好把衣袍给穿上,就剩下腰间的带子了。 第1033章 恶犬越来越近 两个人朝外走去,君梓琳见周烬腰间的带子总系不好,她叹息一声,停下来,专门给他系带子,“你家样子出去,人家会不把你认成晋王的!”这男人变得邋遢了,可也亲切了,能令自己心甘情愿的给他系带子。 空着肚子到达张府,君梓琳让门房去禀报,让张夫人出来相迎。 “莫非你是怀疑张夫人是凶手?” 周烬跟在身边,这案情他不甚了解,敢懒于了解。但爱妃这副急冲冲严酷的样子,很显然是有眉目了。 “你怎么知道?”君梓琳讶异地看着身边俊美的男人,他莫非是她肚子里面的虫子,竟能猜透她的想法。 见自己猜中了,周烬得意地漾起笑:“本王自然知道,你可不要忘了,本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在房里还知道……”他说到最后,绝美的脸上扬起暧昧的笑,微微俯身在君梓琳耳边轻喃几句,立时就让他家爱妃羞红了脸。 “张夫人是不是凶手还不一定,但有疑点,得弄清楚。”君梓琳轻咳一声,查案过程中,实在不宜打情骂俏,她快要被周烬带歪了! 给这男人越亲密,了解越深,越觉得他表面严肃,气势不凡。可是骨子里,却也有一通不正经的。目前来看,这股子不正经,全都在自己面前表露,其他人是享受不到这种福利的。 “咳咳!” 君梓琳以手掩唇,再度咳了声,努力把昨天与周烬暧昧缠绵的画面,全部都大脑中清除。这种时候,不适宜想那些事情! 这时门房急匆匆地赶回来,说夫人不在府上。 大清早的不在府上,她干吗去了? 君梓琳摸下巴,一双眼睛却是乌溜溜地盯着这门房:去了那么久,回来后却说张夫人不在府上,莫非是撒谎? 可这门房方才的样子,不像是谎言?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就在君梓琳思量之时,门房抹了把冷汗,艰涩地说道,“王妃娘娘若是不相信,大可以进府内找,不过据小人所知,夫人也许是在庄子上。” 显然这门房认出了自己,迫于压力才补充了这句话。 君梓琳想通这点,自然不会再往府上去,而是让这门房指点,赶去张家的庄子上。 张家在外头有一处庄子,那里养着牲畜,同时盖着极好的院子。 之前君梓琳听说过这个庄子,也派人去查了,并无所获。 现在张夫人去庄子,又有什么事情呢,她的夫君才新死,难道不该在府内守着吗。 这个消息再度增加了她的怀疑,当下就要徒步去张府的庄子上。 “爱妃,还是骑马去吧,你这双腿会累坏的。”周烬说道,并回头唤了声。 暗中有侍卫牵了匹马,送到面前,之后恭敬退下。 “为什么只有一匹?”君梓琳看看马,再看看周烬,难道不应该是两匹马吗? 周烬笑了,眼中却有着险意:“莫非爱妃不想与我同乘一骑?” “哪有哪有。”君梓琳笑呵呵地回应,脸上挂着感激的笑,哪有半点意见。 下一刻她直接被周烬打横抱到马上,眨眼间两个人骑马飞奔出去,大街上人不多,可都有人朝这边看,君梓琳还来不及害羞,马儿已经越过人群,朝着张府庄子疾射而去。 一路劳顿,到了庄子上,君梓琳吃了一嘴的飞扬尘土。 她回眸朝周烬瞪了眼过去,这男人可恶,都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爱妃,这是怎的了?”周烬很莫名,他想节省时间,快点到达,昨夜爱妃没睡,还是快点把案子结了,瞧瞧,爱妃她都瘦了。 “没什么。” 君梓琳低下头,兀自反省。 ——男人与女人的思维真的不一样,看周烬的样子不是装的,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周烬在马背上,坐在君梓琳的身后,他正打算先下马,之后再抱她下马。却见她小身子往后拱拱,立时他触到她挺翘的小屁股,在磨蹭自己的。 从来没有在马背上尝试过。 周烬呼吸一紧,但理智占了上风,他大掌握住爱妃圆润纤秀的肩头,哑着声道:“爱妃,现在不是时候,白日不可宣淫。” “嘎?” 君梓琳猛地听见周烬这样说,她顿时懵了,什么不是时候,什么不能宣淫?这都哪跟哪? 她再朝后蹭蹭,整个身子都窝在了周烬的怀中,屁股还不安地往后又躲又粘的。 “嗯……爱妃……”周烬拧眉,这小女人是在考验他的自制力吗? 君梓琳还烦呢,伸手往后挥挥制止他:“你别叫,你看看这些是什么啊!”说着她又朝后避身躲去,同时连身下的马儿都燥动了踢蹄。 “怎么?” 周烬紧抿着唇,压下心头汹涌的欲望,这就顺着爱妃的话朝四下看去,这一看,他也懵了。 但看见在这张府庄子处,跑出来无数条恶犬,它们呲着牙,喉间发出警告地呜鸣声,威胁地朝前走近,一群恶犬,围着马儿的圈越来越小,这些足够有五十只之多。 小雕不高兴了,在主人怀中震震翅膀,就想大展身手。 这些恶犬是些普通的家犬,个头有四到五六尺那般长,身上肉少,但骨架子大。 君梓琳抱住小雕,虽然知道雕类对于捕获猎物,有着天生的敏锐与技巧。不过对于眼下这些恶犬,小雕的力量显然还不够,它尖锐的爪子纵然能扑倒抓起恶犬,可也无法利用劲实的双翼,飞腾起来,把恶犬擒向空中。 “再等等小家伙,你还没有长大呢。”君梓琳拢了拢不安份的小雕,它捕只小兔子还可以,这种大狗,还是再等些日子罢。 “爱妃,我也怕。”周烬双臂圈住爱妃的腰,跌着脸,也求安抚。 这么多狗,他也怕,所以爱妃不能只安抚这只雕! 君梓琳扭头看他,奇怪地挑眉,不解道,“王爷,千军万马都能被人牢牢镇住,不过是几十条狗,你真的怕?” 周烬垂眸,手指向四下的狗,反问:“本王镇住千军万马,可你看这些狗,它们有没有被我镇住?” 君梓琳:“……”恶犬越来越近了,马打着响鼻不安地躁动着,周烬的威胁,果然镇不住这些狗啊! 第1034章 也要闯一闯 “那怎么办?”君梓琳无奈地说道。 周烬拿眼斜了下小雕:“让它去庄子里报信。”这只碍事的鸟,快点飞走才好。 小雕:“……”黑眼睛看看晋王殿下,“哇哇”地叫了两声,炸毛地扑棱着翅膀,一副欲战将战之态。 君梓琳看看小雕又看看周烬,她没感觉怎么样呀,为什么小雕一副要战斗的样子。难道说小雕幼鸟时被晋王扔过,这仇,就这样记下了? “好吧,小雕你进去报信,记得要快点,要不我要变成狗粮了。”君梓琳拍拍小雕的脑袋,然后放飞它。 “哇!哇!哇!” 小雕一得自由,顿时往空中连环着飞了三旋,一副战斗之意。 只是它似是明白主人的意思,第四圈时便飞进了庄子里面。 与此同时,四下的狗越来越近,有一条狗已露出尖锐的獠牙,对着身下的马咬了过来。 “畜生!”君梓琳尖叫,拿脚去踹它,结果那狗非常凶悍,非但不躲,狂叫一声,反朝她的脚咬来。 “放肆。” 周烬愠怒,这些畜牲敢对爱妃不敬,找死。 晋王当下双掌齐飞,往马的两侧“砰砰”两记,就听见狗叫连连,瞬间有三四条狗毙命当场。 “别伤狗性命,待会不好说话。”君梓琳连忙阻止说道。 “已经死了。” 周烬凉凉回道,又劈掌击死数只,其他的狗顿时不敢往前。 它们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匹马,眼中是野性的饥饿之色,仿佛要将马带人都吃掉。 “这样下去不行,咱们走!” 周烬扬鞭,打在马身上,马儿早耐不住了,立时逃窜出去。与此同时,周烬抱着爱妃,双足一点,往那庄子之内纵身飞跃过去。 那些狗看见马走了,立时狂吠着追上去。有几条狗留下来,朝周烬飞奔的地方急奔。 这些声音真是吵人心扉,周烬掌上生风,直接将它们毙了。 现场躺着数只狗尸,周烬冷冷睨了眼,这时小雕“咕咕咕”地叫着返回,之后想要落在主人的肩上或者是怀中,可是晋王一直把主人护在胸前,它怎么都找不到落脚地,顿时“咕咕咕”声又变成了“哇哇哇”的战气满满的势不可挡之声。 “它在说什么?”周烬问。 君梓琳在心里翻个白眼,她哪里知道,她又不懂鸟语。 “那咱们还是进去看看。” 周烬不再理会没用的小雕,带着爱妃在这庄子之中飞纵。 前面大部分的空地是用来圈起,喂养牛羊等等。 而后面那一排排精致阔绰的房屋,则是用来居住。 在这个庄子,并不像是随便一建,似乎也是为了府内的人前来居住散心两用的。 若是只给管理庄子的仆人而建的房屋,必定不会造得这样阔气。 庄子外头的狗在狂吠,可是这里却像是远离喧嚣一样,安静得针落可闻。 站在房顶,周烬往下看去,极少能见到仆人,但是在来时那一排微旧的房屋处,却是能看见数名仆人在做着活计,或是弄草,或是洗衣,还有皮肤细嫩的丫鬟。 注意到这点,周烬肯定,那张夫人必定是在庄子上的,这个丫鬟可能是跟着张夫人前来,毕竟长期养在这庄子中,不会有这样的皮肤。 “后面空中这一大片精致豪阔的房屋,张夫人用意不浅。”君梓琳道。 “哦,你想到什么了?”周烬饶有兴趣地问道,想听听爱妃看出了什么,她独到的观察力是否乃事实。 君梓琳冷笑一声,“是不是看出什么,过会咱们便知晓了。” 她这种态度,晋王爷有些莫名,这个小女人在犯情绪么? 在屋顶略停驻了下,君梓琳仰头看去,不知在什么地方停靠的小雕像是收到讯号一样,立时就飞了过来。 君梓琳伸出手臂,小雕就落下,将坚利的双爪紧紧地抓在了她的臂间,刚开始时有点痛,但时间长了,就习惯。 “小雕你去看看,哪里有人。”君梓琳说道,顺道像是驯狗一般,她把小雕往自己怀中一揽,让它闻闻自己的气闻,然后再把它往空中一放,挥赶它赶紧去找人。 小雕:“……”主人要我去找肉么?好耶,好耶! ‘你说的话,它能听得懂?’周烬看爱妃一本正经驯鸟的样子,一时感到好笑。 “我感觉它能听懂。”君梓琳信心满满,并望了眼面前这一大片的精致房屋,她确定张夫人就在这里,但不确定在哪一间,如果小雕能找到,就会省很多事。 周烬挑着眼皮看过来,“爱妃,过会小雕找到了人,回来禀报,你能否听懂它的话呢?” 君梓琳:“……”周烬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这话却正中晋王所料,不大会子小雕飞了回来,在君梓琳的头顶处“咕咕咕咕”地叫着。 可它叫了半天,主人都不给点反应呐! 小雕气得直接飞高了。 君梓琳仰头,琢磨了半天,可是最后也没琢磨出小雕说的究竟是什么。 转过头过来看周烬,只见这男人竟在笑她。 “笑够没?” 君梓琳没好气地哼了声,指指前面小雕落下的屋顶处,“去那里看看!” “遵命,我的爱妃!” 周烬要笑死了,养雕人居然不知道雕说的是什么,爱妃是最有意思的养雕人,绝对有意思。 正在君梓琳生气时,周烬蓦地带她飞纵而起,眨眼间落到小雕所在的屋顶。 “咕咕咕!” 小雕围着君梓琳转,嘴里还在叫着,可惜它的主人一个字也听不懂。 “爱妃,你确定是这里?”周烬眼睛亮亮地看着怀中人。 君梓琳有些心虚,不敢看他眼睛,心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 就在她心里没底之时,在下面的院子里突然传来道若有似无的低吟声。 君梓琳眼前一亮,回眸看周烬,仿佛在说,小雕找对了吧! “我们快点下去!” 君梓琳催促着周烬带自己去下面的院子里看个究竟。 “爱妃,我听这声音不太对,你真的要下去?”周烬嘴角微扬,露出抹浅浅的微笑,这时就听见院中再度传来一道吟哦之声。 这更印证了周烬所想。 君梓琳也听清楚了,她面上浮起郑重之色,露出大无畏样子:“不管怎么样,就算刀山火海,我们也要闯一闯,走吧!” 第1035章 您不在王府里面做娘娘 “下面不是刀山火海,是欲海情潮!”周烬戏谑地笑道。 君梓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究竟下不下?” “自然是下,只要爱妃不羞就行。”周烬无所谓地扬扬眉,箍住爱妃的腰,眨眼间轻飘飘地落下,身后小雕震翅在头顶上掠过,随着落下来。 到了院子之中,那股声音叫得更大了。 君梓琳压了压眉,这叫声也忒大了点,闹得整个院子都听见了。 她抬眼朝那紧闭着的门扉看去,同时想上前去,谁料身后一只大掌抓住她的手,“怎么?” 君梓琳看着周烬伸过来的大掌,他这是干嘛。 “爱妃,你去错地方了!”周烬玩味一笑,深色的眸中仿佛有邪气闪过。 君梓琳困惑地看着他,就见他往身侧不远处那个大花池之地掠去—— “他们在那儿呢!”周烬修长的手指往那一指,唇边的笑勾魂慑魄。 君梓琳忙朝那大花池看去,心里却在疑惑着,明明声音是从屋子传来的,而且屋门还是紧闭的呀。 这时又一波比之前更汹涌的叫声,浪吟地送来。 君梓琳立时瞪大了眼,这才惊觉,那声音果真是从大花池处送来的。 确定了声音所在,君梓琳抬步朝那边靠去,尽量不惊动那边的人,这时一道男音“啊”的声送来,仿佛是已然结束的征兆。 “再来!” 那浪叫的女子欲求不满地说道,继而再次听见一阵重新开始的啪啪啪之音。 “爱妃,似乎我们还没在这种地方……做过。”周烬摸着下巴,露出考虑之色,仿佛他也要这样玩玩。 君梓琳哪有时间跟他玩,当即回了他一记白眼,“我先去看看,那女人是谁,如果是张夫人的话……” “方才那声音分明是张夫人。”周烬拦住她的去路,那大花池处的两个人,实在是污了他爱妃的眼,所以她不能去。 连周烬都这样肯定了,君梓琳实在不好再说什么。 她沈眉,露出思量之色,大花池那里张夫人跟某个男人依然玩得激烈。 她深吸口气道,“应该放几条狗进来,这对野鸳鸯也该尝尝滋味才是。” 晋王爷还以为他家爱妃在想什么绝世大计,未料到竟是在冒坏水。 周烬大笑,君梓琳连忙捂住他嘴巴,免得被那边的二人听见。 “你去抓两条恶犬?”君梓琳小声说道。 周烬不语,只朝天空中指指,君梓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小雕还在天上飞呢! “它根本抓不动恶犬,它还那么小,那些臭狗那样大!”君梓琳说道。 “让它试试。”周烬不干,执意道。 君梓琳无法,只得把小雕叫过来,这鸟也乖乖听话,看见主人招人,它忙俯冲飞下来,君梓琳对它连说带比划地,终于说通。 小雕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咕咕”叫着飞远了。 “你说它能听懂吗?”君梓琳咋舌,她总觉得自己没有表达好。 ,夫妇二人寻了个石椅子坐下,不过多处的大花池处,一阵此起彼伏的男女欢爱之声,这边两个人听着这种“伴奏”,完全没压力地谈事。 周烬拄着下巴,不怎么认同爱妃的意思,这小雕看着不大,可是挺精明,“再等等,不行的话我去拎两条狗回来。” “嗯。”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君梓琳点头。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等着小雕。 未料到大花池那边的“战况”愈发激烈,眼看着就要到了关头,君梓琳抿唇,面上浮起尴尬之色。 他们这事办成了,待会捉了狗过来,可就派不上用场了。 周烬仿佛理解他家爱妃的意思,大掌往前一送,一股冷风袭过去,那对战斗中的野鸳鸯,彼此哼了一声,速度显然又慢了下来。 与此同时,小雕回来了,君梓琳看到这只不大的雕,两只爪子居然抓着三尺多长的大狗飞落下来,一时她都看呆了:小雕好棒! 周烬给予一记赞许的眼神。 招呼着小雕降落,周烬拎起那只吓惨了的恶犬,直接往那对野鸳鸯处丢去。 那条狗在空中早被吓得四蹄发软,一时不敢狂吠,但降落到地面后,它故态复萌,转眼找见了面前的人,吠叫一声,对着眼前的一对男女狂扑过去。 “呀!” 那对野鸳鸯正战斗到关键时刻,陡然一条恶犬冲了过来,不由分说露出獠牙便是撕咬一番。 立时,君梓琳这边听见那里传来惨叫与恶嚎之声。 “终于把这对男女给打断了。”君梓琳满意地抚抚圆满完成任务的小雕,“咕咕咕!” 小雕回以一阵低叫,可惜它的主人根本听不懂。 小雕也不介意,从主人的手下面钻出,震翅就飞到大花池那里。 不过眨眼间,咬人的恶犬又被小雕给叼走,腾空而起,小雕带着恶犬走了。 “嘿,你干嘛去了?!”君梓琳望着天空中的小雕挥动着强劲的双翼,而那只咬人的恶犬,不再狂吠,而是可怜兮兮地缩着,哪有方才的威武之风。 周烬按住爱妃,柔声道:“光让小雕做事,你还没给奖励呢,那只恶犬便奖励给它吧!” “你的意思是,这鸟要吃肉,它一只小鸟能把整只狗给吃了呀?”君梓琳不悦地看着身边的男人,一旦落地,那恶犬就非常凶狠,担心小雕会吃亏! “放心,它会吃得饱饱的回来。”晋王爷保证道。 此际两个人的声音早被大花池处的男女听见,可是俩人谁都没跑过来兴师问罪,一个一个朝着屋内逃去。 君梓琳与周烬这才起身,走到门口,文明敲门:“两位,穿好衣服就出来吧,本妃还有事要问你。” “王妃娘娘,您不在王府里面做娘娘,管百姓的闲事,未免小题大作了吧,您还是回去吧!”张夫人的声音,语气难免尖锐,被自己养的狗咬伤,她一肚子气,而且方才也没有爽快到! 可恨的是那条狗,明明是她养的,现在却反过来咬主人,回头处死它! “几条人命都摆在眼前,本妃不过问也不行,何况走到这儿了,不问岂非违背良心。快些开门吧!”君梓琳再道。 第1036章 当初便害了我 结果里面没了声音。 “若是再不开门,我不介意再找几条恶犬前来叩门。”君梓琳笑着道。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张夫人不情不愿地把门打开,身上穿着件精致的百合花百褶裙,看起来仍然不失清纯与魅力。 她倒是不像被狗咬伤的,君梓琳挑挑眉。 而她那个姘夫…… “外面请吧!” 张夫人面色难堪,勉强说道,便一瘸一拐地朝外走。 见她这样子,君梓琳明白了,这是咬到腿了。 “夫人,客人既来,便该请向屋内,哪里有‘外面请’的道理。”君梓琳笑,笑意并不达眼底。 张夫人也不客气地回敬:“王妃这话便不对了,客人皆是主人热情相请才来,从来没见过客人硬闯院门而不打招呼的!” “嗯。” 君梓琳懒得与她争执,何况在这庄子门口,她也是正大光明前来,奈何那一群恶犬,实在令人没办法做到“正大光明”。 张夫人见君王妃不答,知道是被自己给说下去了。她忍不住心里一阵得意:王妃又怎样,在我面前还不得认输?! 走出门,在院子里张夫人傲然站定,扭头一副坚决不屈之相:“王妃想问什么,尽快问吧,本夫人还有事情呢!” 然而她说罢这话,却在那石桌石椅之地,看见一名身形欣长的男子。 男子侧坐在石椅之中,只拿侧面对着自己。 虽然如此,他侧颜已见绝美不凡之色,再加上包裹在那精致袍服下的肌肉,竟是将袍服给撑得鼓鼓囊囊,这么一副好身材,当真不知在榻上,是何种滋味呀! “这位是?”张夫人伸着脖子朝他看去,眼中立时含情脉脉,哪有半分方才的疾言厉色。 君梓琳见她这样垂涎欲滴地看着自己男人,当下心里就不爽利,迈步挡住张夫人的视线,冷冷道,“张夫人,此次本妃前来是要问你关于你夫君之死一事,望你好好答来!” “哼,他死了,你莫不是以为是我杀的?”张夫人不悦地剜了眼君梓琳,有些懊恼她挡住了自己看美男的机会。 “有这种可能。”君梓琳作深思状。 “我怎么可能杀他?!”张夫人一听这话,当场就急了,死死地瞪着君梓琳,仿佛恨不得把眼睛给瞪出来般,但在君梓琳朝她看过来时,她又有些慌张地别开了眼。 “若是张夫人你从实招来,或许真相有大白的一日。如果你不老实不说实话,现在只能请你去衙门一趟了。”君梓琳冷冷道,不打算再跟她磨嘴皮子。这女人实在太讨厌了,总是会偷偷地瞄自己男人,周烬也是她能觊觎的?! “我说过了,夫君死的时候,我正好回娘家……” “我看你没回娘家,是在这庄子上。”君梓琳肃声打断她的话,当即又道,“本妃可以派人去你娘家问问,到时候两相对质即可。看你那些娘家人是冒着进大牢的风险维护你,还是说实话。” 张夫人一听这话,立时就慌了,当场往地上一坐,放开了嗓音,“冤枉啊,王妃娘娘冤枉民妇杀人了啊,民妇实在是冤啊!” 君梓琳垂眸,看着张夫人身上华丽的衣裙,就这样沾上了脏,这泼妇却还是不依不饶的样子。 “夫人,你再这样叫,本妃会让你在大牢里叫个够。” 君梓琳说着推门而入,直接把藏在屋里的那个男人给揪了出来,与张夫人跪在一块:“说,你们是怎么杀死张大公子的,从实招来!” 坐在石椅上的晋王爷,闲闲地看着爱妃审着那俩人,他并没离开,心里是想弄个明白,爱妃怀疑张夫人杀夫的依据何在。 “禀王妃娘娘,小人真的没有杀张大公子啊!小人只是与张夫人两相而悦,除此之外,什么事都没做啊!”那姘夫一个劲地磕头,连脸都不敢抬起来。 “张夫人,你在外面有姘夫,张大公子可知道?”君梓琳拧眉,为这不老实的二人而心累。 “他怎么可能知道!”张夫人朝天翻了个白眼,眼珠却是往右面扫了眼。 “张大公子性喜被虐,验尸时,他身上尤其是股间、臀处,腿边直至腿肚之地,多是缚痕,并且是重复缚痕。想必这些都是张夫人你的杰作吧!”君梓琳紧紧盯着面前的张氏,唇瓣微抿。 张夫人面色露出慌张掩饰之色,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乱窜,却是紧紧咬着牙关。 见如此,君梓琳暗自点头。 周烬却是挑了挑眉,没想到爱妃居然有此猜测。不过,看那张氏的样子,似乎是被爱妃说中了。 “张夫人,事情已到如斯田地,你若是还不说,那么张大公子的死,便只能栽在你身上了,那桥大人一向办案分明,看来本妃也保不住你。”君梓琳最后说道。 张夫人一听到桥大人,身子簌簌抖了起来。谁不知道那桥大人办案糊涂啊! 现在空穴来风,自己哪里还有转寰的余地? 这张夫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慢慢地瘫坐在地,一脸的生无可恋,但却也不说话。 “你来说。”君梓琳朝她的姘夫说道。 其实这姘夫,君梓琳也认识,乃是之前张大公子死后,引他们入内查看现场的管家。 “张大公子是怎么死的,你来说说。”君梓琳再度道。 管家发现事败,急得额上冒汗,直磕头,“王妃娘娘,与小人无关呀!小人第二天就听说大公子死了,小人根本就没在府里呀!” “在哪里?” “在这庄子上,与,与……”管家扭头看着身边的张夫人,欲言又止。 看来张大公子死时,这两位正鱼水之欢。 “张大公子死前,有何异常?”君梓琳又问。 管家连连摇头,“小人在庄子上的时间多,夫人也多是来庄子上。主要是……主要是大公子不让咱们过问他的事,就连夫人也——” 那边张夫人看见管家都说了,她面上带着恨恨之色,气乎乎地道,“那个死鬼,当初便害了我!我本是该嫁张老二,可却被这死鬼给强要,最后连个像样的婚事都不能有,偷偷摸摸的就被抬到了这张府!可是那死鬼竟得罪了公公,直接将我们赶了出来。这些年,我陪他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 第1037章 她看见过很多男人的 张夫人一边抹泪,一边恨恨不平,“现在他死了,我便自由了!可惜的是二公子,却是被他杀死了!” “张二公子死时,你为什么站出来道明实情?”君梓琳凝凝眉,冲这一点似乎能够解释得通了,那二公子死后身上无故多的那些体、液,看起来是肖想了不该想的人,便是他的大嫂吧! 只是大公子因此这事而杀二公子,未免太过于牵强,毕竟二公子与其大嫂,这么多年的事,大公子都忍过来,完全没必要在这个多事之秋横生枝节。 “在二公子死前,你与他做过什么?”君梓琳冷不丁盯着面前的张夫人问道! 张夫人闻言,身子猛然一颤,本能地垂下头去,眼角的余光却是朝着身边的管家扫了眼。 “你与二公子幽会过,结果被大公子抓包!”君梓琳眯起眼,沉声说道,目光却是始终追随着眼前慌乱绞着手指头的张夫人,接着怀疑问道,“莫非夫人你膝下的孩子,不是大公子的,而是……” 君梓琳说到这,就看见一旁的管家面色一紧,掩饰般地扭过头去。 “不是管家的,而是二公子的?”君梓琳续道。 紧跟着管家猛地回过头,一双眼睛瞪如铜铃,死死地看着身边的张夫人。下一刻他大掌掐住张夫人的手臂,将人提起来,厉声质问,“什么,孩子不是我的,是你跟二公子的孽种?怎么可能,你不是说是我的吗!” 张夫人慌了,忙安抚他,“不是,孩子是你的,你还是看着孩子出生的呀,是你的呀……” “你有了我还不满足,居然又去勾引二公子!若是那孩子与他没关系,为甚你要勾引他?!”管家大怒,“你说过,大公子在榻上有些不为人知的嗜好,你不喜,不想让孩子流着他的脏血,你要留下我的种,现在,你居然骗我,你这个贱人!” “啪!” 管家一巴掌甩过去,张夫人惨叫一声,跌落在地。 君梓琳抱臂冷冷看着,不忘凉凉地加了句,“不要大公子的孩子,现在又杀掉了杀死二公子的大公子,张氏,你好大的胆子呀!” “不是,不是我呀王妃娘娘!”张夫人挨了巴掌,挣扎着从管家手中逃出来,想过来抓君梓琳,嘴里含糊着,“那死鬼常常与些来路不明的人相交,他死的前一天,我回府时还看见那些人,第二日他就死了呀!可是那日,他还把我赶出府去,我能往哪里去,只能来庄子上解闷,真的不是我杀了他呀!” “你这贱人,生下个孽种,骗了我这么多年,今日非打死你不可!”管家上前采着张夫人的头发,往外一扯,直接撤进屋去,跟着就听见一阵砰砰啪啪的轮拳打脸声。 君梓琳站在原地,眉心越皱越紧。 不管怎样,她不太喜欢男人打女人。 张氏被管家给揍得这样厉害,越听这声音,她越是手痒。 不过,她这立场,似乎不太方便管这些事。 “他们对本王的爱妃也太不敬了,当着爱妃的面大打出手,是该教训!”一直未发声的周烬,走上前揽住君梓琳的腰。 不等爱妃说话,他一掌拍开门,看了眼那已经被揍得没了人形的张夫人,尔后一掌对张夫人大打出手的管家。 “啊呀!”管家后背中了一掌,当场呕血,惨叫着昏死过去。 张夫人被打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路爬着到跟前,想抱住周烬的腿。 晋王爷带着爱妃后退了一步,凉凉地看她:“张妇,衙门来人会提审于你,好生保重吧!” 他声落,带着爱妃纵身而去,上了屋顶,又继而连纵数次,直到出了这片房子,才停下来。只是身后还响彻那张夫人带着伤痛兼欲望的唤叫声:“王爷,您是晋王爷吧,小妇人拜谢王爷啊……” 君梓琳听到这声音,想到张夫人看周烬时那色迷迷的眼神,不自禁地,她轻轻一叹。 这张夫人说着与二公子有情在先,大公子抢亲在后,可瞧这位夫人的性情,真是让人不敢苟同。人都说男人会见一个爱一个,看来这张夫人是有些男人的秉性了。 “爱妃,你在这里呆会,我去找咱们的马。”周烬往四下看了眼,没见马回来。没了马,与爱妃走回去,也嫌太远,架起轻功的话,还真累。毕竟他现在…… 君梓琳由他去了,心里在考虑着眼下案子同时,也想到方才他的举动。 他竟然会出手打那管家呢。 真的是因为管家冒犯了自己吗。 君梓琳觉得不是,周烬应该也看不过去,男人打女人。 身为一个古代男人,周烬的这个观念,君梓琳感到很先进。 所以当晋王爷回来时,君梓琳看他的目光甜甜的充满情谊。 “本王莫非是踏着七彩祥云来的,你这般看着我。”周烬见爱妃这样满满爱意地看着自己,一时受宠若惊。 “没有啊,就觉得你越来越帅了。”君梓琳上前环住他精实的腰,依偎在他怀中。 周烬笑了一下,对于这个投怀送抱,他非常满意,顺势拥住她,“虽不知是何意,但爱妃这般,为夫心里甚兴!” “不过,有件事,我倒要问一问你。”周烬道,转而拥住她,往屋下纵去,两个人稳稳落在马背上。 君梓琳点点头,就听他继续道,“你是怎知道,张大公子在榻上有被虐倾向的?”爱妃对这个似乎很是了解,难道说她以前办过很多这样的案子? 也就是说,她看见过很多男人的上身与下身? 不知为何,君梓琳觉得身后的怀抱有些冷了。 她坐在马前,周烬在后,男人的双手穿过她的腰处,握住缰绳,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骨处,状似轻轻一扶,却仿佛有某种命令之意。 “就猜的。”君梓琳精明,短短地回了他三个字。 若是仔细说,不定周烬会吃醋呢。 昨天晚上,他连个死人的醋都吃,这男人莫非是生产醋的大商贾么! “猜的?”周烬挑挑眉,声音都轻了。 君梓琳感到他身体朝自己倾了过来,嘴巴就在自己的耳边,说话时一股气息送来,暧昧而热烈:“爱妃办案,就靠猜么?” 第1038章 我能问问究竟发生啥事了吗 这是对她能力的质疑。 但是泰山压顶,君梓琳也顾不得很多,连忙重重点头。 这种时候,还是保命要紧。 方才周烬还是挺乐呵的,谁知道这转眼就翻脸啊! “原来如此。” 周烬“呵”了一声说道,继而再不多言。 马儿嗒嗒嗒走着,君梓琳脑袋后面没长眼睛,也不知现在周烬是个什么表情,心下有些不安。 不过,纵然她告诉他实话,他也决计不会比现在还高兴。 想通这点,君梓琳心安理得。 回到镇子上,马儿依然慢悠悠走着。 在前头的君梓琳有些不解地发现这镇子上本来人不多的,但是三三两两的都聚到自己的马前,尤其是女人居多。 君梓琳有些纳闷,因为从前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 她冷不丁地朝身后看了眼,就看见身后的晋王,正满眼温柔地看着跟在马旁边的一名女子。 那女子羞红了脸,干脆把自己的香囊丢过来。 谁知她丢偏了,香囊直接砸到了君梓琳的脸上。 “周烬!” 君梓琳暗怒,她当是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周烬发春了。他居然只用一个眼神,就能把满街的人招来,果然这个男人是祸水,真的不错。 把香囊接住,君梓琳攥得紧紧地,回头沉着小脸瞪他。 周烬仿若无事人般,他闲闲地看过来,不明状况地反问道,“爱妃何事呀?” 君梓琳:“……”看看你这招蜂引蝶的本事,把满街的人都招来了,你想纳侧妃吗! “哦,爱妃你这样扭着脖子,不怕给扭歪么?”周烬笑着看君梓琳,眼中都是满满的讽刺之意。 看他这副样子,君梓琳一时有点闹明白了,他在生气! 一定是方才他在马上问的那件事,因为那事生气。 “王爷,王爷!”送香囊的女子居然扬起手,直接朝这边奔过来,意图想抓住马。只不过是君梓琳忙一蹬马肚,直接将马给蹬得往前奔了几步,落下了那女子。 “爱妃,你这样没礼貌,不好。”周烬在身后低嚷,显得很不满意。 君梓琳冲天翻个白眼,你这样在街头招揽女人,那就不是德行败坏了?! 两人在马上斗着气,一眨眼的功夫,马儿就脱离了轨道,离开了原来的街,拐进了一处小弄堂之中。 等两人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都怪你,主人不正经,马都不走寻常路。”君梓琳埋怨着。 周烬不以为意,“呵”了声冷笑,翻身就下马。 “咦,你下马做什么?”君梓琳诧异地看他,她不过是说了一句,他不会就打算撂挑子吧? 晋王不理她,负手而立,睨着不远处的破房旧屋。 正在这时,那方才送香囊的女子,飞快地追了上来。看见周烬后,行礼问侯,还请晋王往家里去坐坐。 周烬未语,但却抬步随她走了。 “周烬你……” 君梓琳气坏了,这男人还真是花蝴蝶啊,什么人都能给领走。 “驾。” 君梓琳忙勒了马,跟在周烬身后。一路上她气坏了,看着那少女伴在她男人身边,语笑嫣然,卖弄风姿。虽然没自己长得漂亮,但也是一张小野花啊,最主要的是够味儿!男人不都喜欢这种有味道的女人吗。 真想牵着马调头离开。 君梓琳咬着牙,心下按捺着,抵制住要离开的冲动。 最后,她反复深呼吸后,做了心理建设:算了,这件事情本来便是我的不对。验尸体什么的,周烬是个古代人,本就不能理解。何况是看每具尸体的全身,这古代男人就更接受不了。 算了,还是跟在他后面吧,万一他的魂被其他女人给勾走呢! 君梓琳咬着唇,无比委屈地在马上远远跟着。 如果放在从前,她断断不会这样,可奈何现在已对周烬情根深种。 前面的两个越过破屋烂房的,到了旷野之中,君梓琳感觉这情况不太对呀。那女子的家总不可能是住在树上吧,她不可能是精灵吧。 君梓琳正想提醒周烬,哪料到前头的两个人突然停了下来。 正当君梓琳纳闷时,哪料到周烬仿佛一只大鹏鸟,忽地拔地而起,大掌携着强劲之力对着那身畔的女子便是生猛的一击! 这突然的变化,把君梓琳惊得够呛! “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两个人一言不和,这就打起来?那女人要惨了!”君梓琳低哼,然而更出乎她预料的是,那周烬身畔的女子陡然变了副面孔,但见她精细的腰身一纵,往后面唰的一跃。 周烬的掌风波及过去,到底是将这女子给冲击得闷声吐了口血。 她却来不及擦干净,旋身,朝旁侧逃去。 君梓琳正看得直瞪眼,心里面纠结极了,这种情况,为什么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完全乱了。 “爱妃!” 周烬一击没能把那女子杀死,他纵身抢上前,动作快若闪电,一把将君梓琳从马上捞下来,护进怀中,双眸精光四射,往四下扫去,最后重重一叱,哪里再多留,冲着那女子逃走之地就要狂追! 君梓琳:“……”我能问问,究竟发生啥事了吗? 只是,时间根本不给彼此机会。 君梓琳心里的疑点并没有解开,更大的危机俘获了他们。 先是感到不妥当的是那匹马。 马儿嗷呼一声,甩动着四蹄就想离开,但是它的四蹄却不乱地朝下陷。 君梓琳一看这个,暗道不好。她低头再看自己的脚下,只看见双脚的鞋底已经被浸湿,“快……”走。 后面那个字还没说出,事情急转直下,本来仅仅浸到鞋底的水,哗的声,瞬间到达腰处。 “爱妃,你先走!” 周烬忙把君梓琳举高,想把她扔到不远处的那匹马的背上。 可是这句话才刚刚落下,漫及腰间的水瞬间到达脖颈! 远远看去,晋王在水面露出个脑袋,双手还在高高兴着他的爱妃。 这一瞬,君梓琳才看清楚,他们如此大意,来到了什么地方。这里竟然是一望无际的**! 可是,不对! 从脚底到腰处,被水浸过的皮肤,都传来火辣辣的撕裂疼痛是怎么回事? 第1039章 这筏子不会断开吧 不好,这水里有毒! 君梓琳头皮一阵发麻,谁出的这馊主意,这么大一片水,全部都下了毒吗? 这念头刚起,她身子就往下一陷,原来水已经淹没了周烬的脑袋,而她的身子还在被晋王高高举着,他在尽力不让她落进有毒的水里。 但是周烬踩水用来支撑,也坚持不了多少时候。 这里是人为所建议的一片薄薄的类似陆地的地面,方才他们踩的便是那地面。现在地面飞快下陷,他们也将没有落脚之地。 “给你!” 君梓琳从腰间被浸湿的小包见取出一粒丹药。 她想把丹药塞进周烬嘴里,以此避毒。 这么大一片水,如果下毒,真心没有那么多毒用来稀释。 只不过稍稍一想,君梓琳认为这里的水可能是天然含毒,既是这样,那就好办! 她身上带了几粒丹丸,希望能起到效果。 周烬早整个人陷进水里,哪里可能含住那药丸。 君梓琳自己往嘴里嚼了两粒,耳边传来晋王“呜咽”一声,似乎是在唤自己名字。继而感觉到身体一沉,猛地掉进水里。 “啊。” 君梓琳闷哼一声,火辣辣撕裂一样地疼,像是放伤口上浇辣椒水同时又被人有力撕扯开皮肤。 猛地闭上眼,长痛不如短痛,君梓琳翻身钻进水里,紧紧地闭上眼睛,摸索到周烬就在自己身畔,“爱妃呜……”他唤她,接着被水淹了一口。 这个笨男人,叫她做什么,现在自保为上啊! 君梓琳要气死了,当下双手一边捂住周烬的双眼,一边抓住他的头发。危机时刻也管不得那么多,她闭着眼睛,不由分说撞上去,寻找着周烬的嘴巴,跟着撬开他的嘴,将自己含碎了的药丸哺入。 把剩下的碎药丸吞下去,君梓琳感到那股撕裂疼痛好了许多。 她钻出水,露出脑袋也张开眼睛。 同时手捞着周烬的腰,在水中,比在陆地强太多,至少不用很多力气,能过水的浮力,就能带起他。 见他露出头来,君梓琳松口气,只是他的眼睛血红血红的,显然是方才落进水时,他睁眼睛了,“傻瓜,你看我做什么,这水里有毒,你要先顾你自己呀!” 君梓琳气不打一处来。 都到这种危险关头了,他还在高举着她,不让她落进水里。 周烬红红着眼睛:“我早发现那女子有问题,可是一路与她走着,你心里定不舒服。如今危机之时怎能将你抛弃?” “笨。”君梓琳回以一句,心下却暖暖的,同时暗暗庆幸,自己没有一时赌气离开。 当时周烬只是将计就计,跟这女子前来,看她耍什么花招。 只是他惟一没有想到的是,凭他浑身的武艺,也抵挡不住这像海一样大的大片毒水河。 “我们去那边。” 君梓琳朝不远处一指,在那里能够看见岸,虽然不辨方向,但总比泡在水里强。 何况那药也管不了多长时间,在药效失去之前,必须离开水。 “我带你。” 君梓琳说着,勾住周烬的手臂,游动着往岸边而去。 “我没事。” 周烬拒绝她,反而在水里抱起她,一路直冲向岸边。 他力气大,速度也快,不过半个时辰,两人到了岸边。 两个人爬上了岸,君梓琳彻底吐了口气,不安地朝身侧看去:“这个岸不会也是人工的吧?” “爱妃,我连累你了。”周烬抱歉的语气。 君梓琳连忙摆手,“有什么好连累的,要说连累,也是我连累你。这些人,大约是那帮神秘人,他们在这里设下陷阱,也许在那尤家庄,他们损失惨重呢!” “你说得有理。”周烬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君梓琳冷不丁地阿嚏一记,打了个喷嚏。 她身子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刚出了水,那水又极冷,这下子一股冷风送来,身上更冷,别感冒了吧。 她正想着,周烬长臂伸过,将她揽抱在怀中,君梓琳就感到一股热息从彼此的接触之地送过来,那身上的衣裳,慢慢地干了。 “你真棒啊!” 君梓琳兴奋地说道,身上干干爽爽之后,站起来,转脸朝他看去。 周烬运功,把自己的衣裳也弄干了,这才站起身。 他真是天然的烘干机呀! 君梓琳感到方便极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做个筏子。”周烬说着,朝身后的树林走去,远远地看见爱妃在岸边,他停下来,呼呼呼一阵飞掌劈砍,又用了藤条把这些劈下来的树干给编起来,一路拖进水里。 周烬懂得真多。 君梓琳暗暗赞叹着。 身为王爷,他懂得也忒多了点。 “这筏子不会断开吧?”君梓琳担心地说道。 周烬朗声笑道,“自然不会,本王上回指挥的一场战役,是造筏子,一片一片的筏子,在水上远远望去像落叶一样。” 他说话时,君梓琳在一边仔细地打量他,发现他器宇轩昂,别样地壮阔煊赫,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只是采那些藤条时,他手被锋利的树刺割破了,露出了鲜血,眼睛依然是红通通的,像只兔子般。 发觉他越来越可爱了呢! 君梓琳忍不住走上前,抱起他手臂,将他受伤的手捧在自己小手中,对着伤口,轻轻地舔了舔,“爱妃你……” 她那丁香小舌在他的皮肤上掠过,凉凉的,痒痒的。 可是他的手也脏脏的,摸了树木与藤条,弄得一手的汁液,周烬万没料到,她竟会不嫌脏,舔他的伤口。 “听说唾液有止血的功效,看吧,不流血了吧。”君梓琳看了眼面前的大掌,仰起脸冲男人甜而乖巧地微笑。 “爱妃……” 周烬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小女人,说不出的,感觉她浑身都仿佛散发着光彩一样,深入他心。 抑制不住胸口的激宕,周烬捧起君梓琳的小脸,将唇狠狠印了上去,全力汲取着她口中的**! “唔,别亲了,快点离开吧,筏子快跑远了!”君梓琳忙乱地躲避着男人的吻,小手锤打着他结实的胸膛,让他赶紧恢复理智,总不能再做一个筏子吧! ‘好!’ 周烬二话不说,长臂箍住爱妃的腰枝,纵身往空中一跃,饶是这个间隙,他的唇依然没离开她的樱桃小口。 第1040章 他多了个心眼 身子一颤一晃,君梓琳就感到面前的风景为了,不再是岸上的树林,而是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天空,视线落下是无际的碧波荡漾。 他们已经到了筏子上面了! 君梓琳推推面前的男人,赶路要紧,还是别亲了,反正是长久的夫妻,不差这一刻啊。 谁知周烬跟八辈子没碰过女人一样,翻身压下来,这一剧烈动作,使得筏子往下一沉,水从缝隙之中溢了出来,浸湿了君梓琳的背。 她不适地扭动了下身子,却被周烬错想了,以为她是想了。 男人大掌落在她的小脸上,继而往下再往下,唇舌却是挑豆地亲吻戏谑着她。 听到她的哼哼声,他更加激动,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肚去。 “唔。” 君梓琳软软地哼了声,却像是某种邀请,可实际上她却已累得狠,身子都要浸进水里了,那种火辣辣的撕裂痛感再度熟悉传来。 她软软地朝侧甩了甩腿,周烬意识到她的懒态,这才感到不对劲,忙将她抱起,竟发觉她身上全是水。 这筏子溢水,几乎要把她给湿透。 “是本王不好,竟忘记了此事,爱妃你实在太诱人了,罚你下次不准看我,否则把你吃掉!”周烬将小女人抱进怀里,怜爱地又亲亲她的唇她的脸蛋她的额头。 “你消停点,看看咱们到哪了吧,这筏子别飘到帝都城去!”君梓琳挥手像拍苍蝇似地打掉他不安份的唇舌,这男人真是兽性发作,她不过是舔舔他的伤口,他就要把她吃掉。 周烬摇头,“这筏子飘不到帝都,最多是到达恒州的某个小镇。放心吧,咱们会回到崖县的。” 听他这样说,君梓琳没有多想。只是思虑着,对手为什么要把他们引到这里,虽然看似是报复,但这报复性也不够强。再者,这水能通往恒州的小镇,那么会不会是对手在调虎离山? “快点推筏子,咱们得快点回去!” 君梓琳想到后,猛然晃晃周烬的手臂,“王爷,咱们快点回啊!” “怎么,这么急?”周烬异于她这般焦躁之色。 “你仔细想想,对手必定是故意这样做,他们也许是对崖县有所图谋。咱们出来,还陷入危险,那些侍卫包括桥知县能不找到,这一找之下,留守的就乱了。那些人必定是想趁乱做点什么!”君梓琳急乎乎地说道。 周烬没去想,反正爱妃让赶紧回去,就赶紧回去呗! 他把事先挂在筏子上的细长树木干给取出来,站起身划着水,往崖县的方向而去。 回到地方,两人再去找马,早已不见,大概是沉进水里了吧,可怜的马。 两人当下沿着原路返回,到达衙门之后,果然这里面没什么人。 令君梓琳感到惊悚的是,蔺浩俊也不见。 两个衙役留在衙内,君梓琳问了其余人的去向,都说是寻王妃娘娘了。知县大人收到信,说是王妃娘娘遇难,王爷也受了重伤,这才急急地赶去。 但信上没说哪里啊,只能到处搜找。 君梓琳听后心越发往下沉,对手究竟要做什么? 她将两名衙役也带上,先从这镇子上的主干道上搜寻,并且几个人并不分开。 衙役们看见王妃正常,纷纷都很高兴,但是晋王爷就惨了,双眼血红血红的,简直更像个阎王爷了!真是好可怕啊。 这时在大道尽头,看见郑普徙抱着蔺浩俊赶过来,看见晋王夫妇后,他大松口气,“你们呀,究竟去哪里了,让我担心死了知不知道?” “先不要说这个,你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君梓琳一挥手,长话短说,“你可知道,那帮神秘人究竟图什么?第五木他们回来了吗?” 郑普徙身后的知县桥档赶来,气喘吁吁的,怀中还抱着个箱子,因为这个箱子是王妃娘娘的随身之物,他多了个心眼,主动抱在身边。 因为那封信上说晋王夫妇重伤,桥档他不相信呀。 他相信‘活阎王’晋王,战场上几十万敌军都败在他手上,小小的崖县,几个神秘人,怎么可能害得了晋王。 明显是假的嘛! 但他不敢说,因为这里是郑大人当家,他只能遵从。 所以,他带上了王妃的工具箱,以免他的假设成为现实:自己这帮人走后,神秘人潜进衙门,毁了王妃的箱子,那就不妙了。 君梓琳往面前这些人一掠,微微点头,桥大人头一回这么机灵,知道带上她的箱子,这箱子中有许多宝贝药材,不能够丢。 “蔺浩俊的情况不太妙!”郑普徙忧愁地低头看着怀中之人,当时他想着带上蔺浩俊,遇上妹妹,先让她检查病症,多争取一点时间。 现在看来,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这蔺浩俊,总算不用死在他错误的决定上了。 “放下来,我看看。” 君梓琳将平躺在地上的蔺浩俊揽了揽,为他诊脉。 另一边周烬把情况一说,两相一对,郑普徙叫了声:“糟糕!” 众人朝他看去,露出不解之色。 “我兵分三路,在这崖县内寻找。我带着蔺浩俊在这几条街,暂时没遇上什么阻挡。但是其他的两路人马,可能就——”郑普徙露出哀色,那两路人马,可能回不来! “先回衙门。” 君梓琳抱起蔺浩俊,二话不说往衙门而去。 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先回到衙门才可以。 见她抱得吃力,周烬把蔺浩俊这小孩子抢过来抱在怀中,一行人快速去衙门。 正如郑普徙所料,那离开的两路人马,都没能回来。 见这种结果,桥知县吓出一身冷汗,多亏他机灵啊,否则现在要跟范捕头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给蔺小公子喂了药,君梓琳走出门,站在院中叹气。 “救不活了?”周烬问,伸掌抚平她眉间的拧紧,她这一颗仁善之心,却是到处播洒,不相干的人也能愁苦成这般。 “除了用蝮射草来试试,我想不到其他的法子。”君梓琳叹了口气。 她是绝对不可能用手下人的性命换取蝮射草的,所以现在,只能看着蔺浩俊死。 场内人一片安静。 第1041章 明明是妹妹近他却征询周烬的 不多时桥知县犹豫地问道,“蝮射草,可是那郁子叡有关系?” 没人接他的话。 桥档自顾自道,“下官好像听说过蝮射草,但那种东西必定是绝迹了。” 院内一片安静,几个人在院子中,相顾无言。 不多时桥档自告奋勇,说要去查查关于蝮射草的资料。君梓琳没有阻止,随他去。 这时衙门内突然热闹起来,桥档去而复返,迎着数名侍卫欢喜地返回来,“王爷,娘娘娘,大人!你们看,他们回来啦!” 众人闻言看去,只见第五木带着人已经赶了回来。 每人浴血而归,身上的血都结了痂。 而在这些人之中,有的肩上扛了个黑东西,见到地方直接扔掷于地,那黑东西于地上晃了晃,失了声息。 “娘娘,有两人服食了您给的毒,还是快些解毒吧!”第五木上前,把那两个人给推到面前。只看见这两名侍卫面色黑紫,显然中毒多时。 “娘娘,快救救他们吧!”说话的是墨盖与青信。 他们是章世子手下的高手侍卫,听从玉牌的调令前来,一批人死在崖甫,他们活了下来。 当去到尤家庄的时候,他们本想服下毒药,不过同伴的武功更高,就服食。 现在时间已经超过两个时辰,他们担心,已经救不回来…… “把他们放下,我看看!” 君梓琳忙取过药箱,让两人躺在院中的地方,跟着再次取出那五颜六色的试纸条,分别从两个人的身上割开个口子,放点血,将试纸条放进去测试。 最后那纸条停在顶层,竟是血中的毒素成份,浓郁已达到顶点。 “应该还能救,先把他们抬进屋去。” 君梓琳说了声,让人把二人抬进屋,自己迅速调配解毒药剂。只是毒药已服下过两个时辰,希望渺茫。 虽深知如此,她还是想试一试。 君梓琳调配好药液后,进屋给二人喂下。 院子中,郑普徙已经把尤家庄的事情都了解清楚。 而那个被带回来的黑东西,正是与他们对峙中的神秘人其中之一。 据此次前去得到的经验,这些神秘人手底下养着些暗人,分别为他们办事。至于沈弗儿与沈奉二人,则是由神秘人所培养的“暗人”。 如此一来,这个神秘人比那沈奉要有价值得多。 郑普徙即刻将人关起来,派侍卫守着。 只是因为派出去的两路人马都没能回来,现在的人手显得十分紧张。 君梓琳刚给两人喂完药,就被二哥捉过来,“妹妹,屋内那神秘人也中了你的毒,你去给他瞧瞧。不必把毒解了,只要保证他不死就行。” “那简单,把这药丸给他吃了吧,保证死不了。”君梓琳自腰内掏出个药丸,送到他面前。 郑普徙这才看见妹妹衣衫划破,发丝凌乱,有些狼狈。 这忙活了一通,他也实在没腾出空,不知她都遭遇了些什么。只是听闻她受伤,真心急得要死。 “二哥,你先忙吧,回头咱们再聊。”君梓琳脸颊红通通地,像是抹了胭脂一样。 周烬眼睛还血红着呢,她得弄点药给他消下去,万一时间长了,对视力有害,可是麻烦大了。 回头君梓琳把工具箱宝贝地放到一边,还好她事先储备了一些药,否则这下子药量不够,会耽误病情。 调了一杯茶,君梓琳找到周烬,让他喝下去。 这男人眼睛更红了,似乎是中毒愈深,君梓琳忧心不已。 “爱妃放心,我有内功,可以把毒逼出体外,只是时间长一些罢了。”周烬安抚地捏捏她小手,示意她不要多费神。 “那两名侍卫如何?”周烬想到中毒的二人。 “过了今夜,能活过来,就会没事。”君梓琳说道。 现在青信与墨盖守着他们,万一有事,就叫自己过去。 “咱们要换一个安静点的房间了,这里有点吵。”周烬道,却是想到了别处。 君梓琳抚额,现在这种情况,还指望晚上好好睡吧,将就着吧。 夫妻二人各有想法。 这时郑普徙拿着个结了痂的血乎乎的包袱走了进来。 看见晋王在,他略一点头,只是抬脸却朝妹妹看去,似乎不想让她参与此事,那手中的包袱也始终没有放下来。 “二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之前我与晋王已经去过张大公子的庄子上了,了解一些事情。”君梓琳积极参与进来,很好奇那个包袱里装着什么。 而且外面布满一层鲜血,看起来争夺得很厉害。 之前那丫鬟也说过,张大公子将一个包袱送到马车上,君梓琳觉得,可能正是这个包袱吧。 郑普徙没决定,只是抬眸询问地看向晋王,听他的意思。 “哥!” 君梓琳气恼道,别看眼前人是她哥,可是在某些事情上,他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明明是妹妹近,他却征询周烬的意思。 “给她看吧。” 周烬抬手,有些无奈地说道。 血包袱被郑普徙放在桌上,一点一点摊开来。 只看见里面的东西,却也不是什么黄金珠宝,只是一个染血的账本,以及几块沉甸甸的大理石块。 看着平淡无奇,只是这大理石,令人似曾相识。 君梓琳想到了那起大理石案。 “这石头……益发地上乘了。”周烬眉心拧紧,一点点地抚摸着手中的石头,这与之前在陵州城所得到的那些大理成,成色又不一样,显然更精进了。这帮神秘人……怕是与大理石一案牵涉上了。 郑普徙道,“王爷,大理石一案,是否结案太早了呢!” “不错。” 周烬认同地答道,“此案是结得太早了,其中有许多疑点都没有弄清楚。父皇想要一个答案,我便给他个答案。其实在这背后,有更大的链条在支撑着,不过我未来得及查罢了!”边关的事情繁杂忙碌,身兼大理石一案,再背负边关军务,周烬也有应付不及之时。何况他的爱妃还在陵州,这令他有些放不开手。 “该把这案子交给我查的。”君梓琳抱怨地插了句嘴。 结果,面前的俩男人,谁都没理她,把她当空气来对待。 第1042章 他做药引子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继续查此案吗?问题是这件事还牵涉到这帮穷凶极恶的神秘人,我真是想不透,他们究竟想干什么?”郑普徙复杂地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发青。 “大理石一案,有无数无辜的性命枉死其中。但是世人开始对大理石有着过于热衷的需求,有大理石就会有极高的价值,是巨大的财富利益。那帮神秘人是为了金钱才致如此。”周烬说着,阴着脸朝窗外看去,“章世子掌控着宝藏,就一直被神秘人追杀。可见这些神秘人对财富的追逐,几乎到了狂热的地步。” 他一面说着,君梓琳就悄悄的在旁边谨记,并不打扰,也不再插嘴。 郑普徙握紧了拳头,咬牙道,“要是逮住这帮神秘人的头领,必要将他大卸八块不可!” “权且让皇上信以为大理石一案结束了吧,咱们暗地里查着些。不过神秘人除了需要大理石以外,还需要王妃。”周烬说着,深黑的眸转向君梓琳。 一瞬间君梓琳成了焦点,被这两个大男人紧密盯着。 她立即想到在崖甫时,神秘人对自己不是杀死,而是擒获,看来自己对他们很有用处。 “尤家庄的神秘人离开,这次神秘人余孽,赶回崖县疯狂报复,杀死了我们两路人马。不过,现在还没有找到尸体。大理石一事,必须尽快查清楚了,否则怕是那伙神秘人会越发牵连甚广,渗透得愈深!”郑普徙想了想,把自己的建议说出。 周烬点头,显然认同郑普徙的说法。 他说完后,扭头看向爱妃,深眸中是思量与询问甚至包裹着一层深沉的纠结。 他是多么不想让爱妃掺合进这件事情中呀,可是神秘人已找上门,爱妃想逃也逃不了。 周烬猜测着,那帮人想擒走爱妃,可能是因为她的医术。 “我也赞同查大理石一案,不仅要查,还要彻查,把那伙子神秘人一网打尽!”君梓琳站起身,语声朗朗,神色坚厉!这帮人不除,这世上之人永难有安宁日子过。 不仅是她,老百姓也如此。 在这古代,大理石的开采,艰难重重,每天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去。 为了那些人,也不能放过神秘人。 三人商量后,天色已黑,桥知县收到百姓前来报官,说是在南边十里之外发现很多死人呐,每个人都死得极惨,鲜血把田里的庄稼都淹没了。 桥知县听后当场是一哆嗦,想到那没有回来的两路人马。 也许正是他们呀! 忙不迭的,他去禀报郑大人,让大人去拿主意。 郑普徙接到消息后,当即亲带着人去,饶是有第五木跟在他身边,君梓琳也有些不安。 只是她已没有精力再担心兄长,身子有些发热的她,感觉自己是真的感冒了。 她让人去抓了现成的中人,送去厨房煎了。 如果不是她没有准备感冒用药的话,其实可以很方便地吃一两粒丹丸的。 给别人灌多了苦药,现在轮到自己,君梓琳反而吃不下去。 手下的衙役笨手本脚的,只要煎一小碗中药的,这下子直接煎了一大海碗,君梓琳苦闷地看着这些黑色的药汁,还没喝,就觉得嘴里发苦。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周烬走进来,君梓琳忙起身,绕过缭绕的药液烟雾,朝他走过去:“怎么样,二哥回来了吗?” “不要担心,小七,追魄他们也都去了,郑二公子不会出事的。”周烬温声安抚她。 “哦。” 君梓琳松了口气,如此一来,这衙门内的高手,就剩下面前的男人了。 她本来坐下去的,这会想到令她担心的,不由地又要站起来。 “药快凉了。” 周烬走过来,接过汤匙,把大海碗里的苦药盛到小碗中,并轻轻地吹了吹,一苦涩涩的味道扑面而来,君梓琳本能地别开脸,还没喝,已经苦得想吐了。 “当时腿受伤时,喝这苦药,几乎喝到吐,实在受不了。”君梓琳无奈地抿住唇,接下去的并不愿意再说。 早知道就做几个治感冒的药丸子。 “乖,这次是生病,下回再不喝。”周烬把汤匙放到君梓琳唇边,结果她直接站起来,并往外看了眼,“今天月色不错,我去看看。” 只是,她还没能走出去,周烬大掌已捉住她小手,语带命令:“爱妃,坐下来。” “过会再喝嘛!”君梓琳扭着身子,不乐意地几次都甩不开晋王的手,她有些不高兴。 “那也别出去,天黑了,外头冷。” 周烬沉下脸说道,不似方才的和颜悦色。 被他强押着,君梓琳只得停下动作,闷闷不乐地坐了下来。 只是才刚坐下,那小碗中的苦药,就被周烬给喝了去! 君梓琳:“……”大哥,究竟是我有病还是你有病啊,你喝我的药干甚?? 内心的想法尚未作罢,君梓琳倏地感到眼前一黑,周烬高大的身躯压了过来,一手拢住她的腰,一手护住她的后脑勺位置,唇瓣对上自己的。 霎时间,只感到从他口中兑过来一股苦涩的浆水。 君梓琳紧闭着嘴巴,坚持不喝。 一个人喝苦药,已经够难受的了。 现在还要两个人一块喝,作死呢! 周烬似早料到她会拒绝,大掌在她腰间某处蓦的一按,君梓琳“嗷呜”一声低叫,那苦药汁就被对方完满地喂了下去。 “咳咳咳!” 由于没有准备,君梓琳呛到了,咳了好一阵才缓过神。 然而还没等细细品尝那苦涩的滋味,周烬再度压了过来…… 如此反复,君梓琳被灌了一肚子的苦汤,苦得小脸皱成一团。当下就要去找蜜饯,谁知周烬却还不放开她,他的大舌头闯了进来,攫着她的丁香小舌不放。 苦涩的滋味在彼此的口腔漫延,令人苦到发抖的味道,此刻竟有另外一股奇妙的甜蜜之意。 缠绵的吻一路进行着,直到被放回榻上,两个人分开,君梓琳才怔然清醒过来,发现一大海碗苦药,都被她喝了精光。 “你骗人!” 没了吻做药引子,君梓琳清醒理智,对面前的男人控告着。 第1046章 连头都不回他气性真大 原来他是真的在邀功。 君梓琳失笑,这男人越来越没样,也越发孩子气! 见他伸着脸,君梓琳无奈,只得允了他。 “啵” 轻轻的一个亲吻,使得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君梓琳只走公式化似地亲了周烬一下,便返身回来。 饶是如果,周烬也乐得心头雀跃,只是并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被吻过之后,周烬显然很乐于继续干活。 他牵起爱妃的手,往那堵墙的后面而走。 两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墙后是非常大的空间,除了方才密集发射那些箭矢以外,其他的也并没有半点异样。 周烬顾忌地往身后看了眼,担心爱妃! 轻轻发拍拍他的大掌,君梓琳不以为意。 这里的密室只有两个空间。 外头的一个空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发现。 而在内里的那个空间,却是很混乱。 应该是那张大公子还没来得及收拾,也许是已经收拾完了的。 但看见面前摆放着两张破旧的桌子,在旁边有两个架子,上面空落落的,陵星留着一些痕迹,但需要仔细上前检查。 周烬在这小屋子内转了一圈,确定这里安静而没有危险之后,才把爱妃给放开来。 “你先不要碰这屋子里的任何一处!”君梓琳告诉周烬一声,自己便忙乎乎从那架子上开始。 因为来之前并没半点想到此处,所以她并不曾把工具箱给拿来。 第一个架子上除了几件空空了的瓷瓶,其他的并没有什么。 君梓琳小心翼翼的将那几件瓷瓶给取下,轻轻嗅里面的东西。 最后发现一个无色无闻的瓷瓶,里面并有许许多多的粉末时,她皱皱眉,将其收下来。 “爱妃,你看!” 周烬说道。 君梓琳猛然回头,声音严肃起来:“不是说不让你动这里的东西吗,你怎么回事?” 手里正拿着一锭金元宝的周烬,高高挑起眉头。 立时晋王殿下的脸沉了。 君梓琳把那金元宝给拿了过来,表面无恙,而在元宝的底端却是官着字的,乃是官银。 “这个,你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官银吗?”君梓琳蹙眉想了想问道,扭头朝身边的男人看去。 周烬非但没有回答她,反而重重地“哼”了一声,那张俊脸,呼地扭过去,一语不发也不看她。 这男人怎么回事,突然就使性子,怎么又不高兴了? 见此,君梓琳未以为意,把那金元宝放到一边,转而又去寻这密室其他的东西。 她搬动架子,却发现在架子的后面,有个黑乎乎的东西。 “周烬,你来帮帮我,把架子拿开,太沉重了。”君梓琳低低地叫道。 晋王爷倒不复先前那般,沉默地走上前,大掌往那架子上一放,轻而易举地将整个架子给揭开。 随后就看见在架子后面那黑乎乎的东西,居然是一双鞋子。 “奇怪啊,他为什么要把鞋子放在这架子后面呢?”君梓琳围着这鞋子看了一圈,伸手捏着一角拖过来,密室之中安安静静的,她有些异样地朝身边男人看去,周烬双手抱胸正站在旁边,只是高昂着脑袋,却是连看都欠奉。 这男人一定是生气了。 君梓琳在走神之时,忍不住想到。 莫非是方才拿那金元宝的时候,自己的那句话,冲撞了他? 想来又想,觉得是这么回事。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并不适合哄周烬啊。 按了按心头的思量,君梓琳决定先办正事要紧。 把随身的手套戴上,将那双鞋子拿起来,这是双青布鞋,千层底上是被包边的青布,穿得很是轻盈舒适。不过青布处有着划痕阵阵。 在那划开的撕裂之地,有着些许木沫子。 似乎是草木划上去之后,所留下的余痕。 而在鞋底层,有着凸凹不平。 那些凸凹不平处,深深粘着泥渍以及草木碎屑。 这双鞋的主人曾带它到过山林之中。 君梓琳默默如此想着,伸出手丈量着鞋底,这就发觉鞋底的长度有点眼熟。 还记得她初来崖县之时,带人去了碧绿山,在那里发现许多的白甘果的藤蔓。除此之外,一张男式帕子以及鞋底。 那鞋底她记得清清楚楚,尺寸正是与现在的鞋底尺寸一模一样。 “当初去碧绿山,把白甘果都摘走的人是张大公子。王爷……”君梓琳得出结论,蓦地回头向周烬道去。 结果一回头,扑了个空:身边没人! 君梓琳扭过身,四下寻找,发现周烬居然没在这个密室之中。这男人去哪儿了?! 急忙忙出了这间密室,君梓琳往外寻觅,蓦地发现周烬正在密室的第一间屋中负手而立,背对自己。 这男人…… 还真生气了! 君梓琳瞧瞧他,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一遍。 结果男人连头都不回。 先不理他,回头再说。 君梓琳扭身又返回去。把鞋子收拾到一边,转而再寻找其他的,当初在碧绿山除了发现鞋子以外,还有一张男式帕子,不知能否在这里寻到。 找了一圈,并不见影踪,君梓琳放肆。也不能够证明,那帕子是张大公子的。自然这件事可以问问张夫人也行。 把那空药瓶塞进怀中,又提着一又青布鞋走出来,看见周烬在第一个密室,君梓琳想上前与他说话,男人在她走上前之前,当即先离开。 又被扔了个背影,君梓琳轻轻一叹,他气性真大! 走出门后,张夫人已经带人又赶了来,那管家也在后面恭恭敬敬的样子。 不过他们这副模样,倒好像是自己会偷这里的东西一般。君梓琳有些不悦,但为了查案,没必要节外生枝。她将那双鞋放到张夫人面前,遂问:“这可是你夫的鞋子?” “不是。” 张夫人本能地摇头。 君梓琳眯紧了眼,“怎么不是?”这回答未免也忒快了点。 “我夫从来不会穿这种鞋子,而且这鞋的尺寸也不合适呀!”张夫人说着,命人把夫君的鞋子找来,摆到王妃面前。 看到张大公子的鞋子后,君梓琳这才明白,为什么张夫人会这样快速地否认。因为张大公子所穿的靴子比自己手中的这鞋子要大一个号!几乎看一眼就能辨认出,这面前的鞋子根本不合脚。 第1043章 最后变成了噩梦 周烬坐在榻上,一手拄着脑袋,身躯圈着身下人,尽量不压到她,只是嘴角露着笑,“骗你什么?爱妃,你方才有把小舌伸进我的嘴里,莫非是吃不到,所以恼羞成怒?” “不跟你说话!” 君梓琳被他反诘得哑口无言,脸颊都是红的,她干脆翻身拿背对着他,气呼呼地闭上眼睛。 的确,方才她想亲亲他的,结果他拒绝了。 这男人真可恶,只允他亲自己,不让自己亲他。 “爱妃,起来把衣裳脱了,这样睡会着凉的。”周烬把棉被拿掉,亲自为她更衣。 君梓琳怪不好意思的,不过他说得不错。 最后她只穿着中衣,盖上了被子,昏昏睡去。 见她睡着,周烬在榻沿处守了会儿,转身出了门,在院子之中来回走着。此际偌大的衙门,只有他一个“护卫”,郑普徙至今未归,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当时若早知道此地如此凶险,他不会不带手下前来。 只希望郑普徙能安然归来,否则屋里那个小女人又要伤心。 晋王正兀自在院内沉闷,外头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听见郑普徙的话声,周烬大喜,他们平安归来:“情况如何?” 赶上前去,周烬往现场一看,立时凝起眉。只见乱七八糟的尸体块,被放在拼接成的麻布上被带了进来。 虽则见惯了沙场横尸百万,但在这小小的崖县,竟也会发出如此凶残之事,还是令晋王感到心寒! 郑普徙脸色不怎么好,比自己死了还痛。 他命令手下人拼接尸体,明日入土为安,至此郑二公子眼圈还是红的,比晋王这中了毒的,有过之无不及。 “妹妹怎么样了?” “已睡下。” 郑普徙听到这话,心放下了,清洗了手,他与晋王进屋,两人守着一盏烛,在微暗的屋子内冗长地沉默着。 “我一定要抓住那些神秘人,杀了他们,报仇!”郑普徙闷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 说完后,就感到自己太过义气用事,但却十分痛快! 晋王未语。 不多时,桥知县跑进来请罪,声称自己没有管理好崖县,损失惨重,请晋王爷治罪。 “好好安葬那些人。” 周烬淡淡道,并没问他罪,只言道,“王妃让你找蝮射草,尽力为之罢。” 他想不出这桥档还能派上什么用途,权且先让他管理着这一方土地吧! 把人给使唤走,周烬朝郑普徙看去,“怎么样了?那本账册是否解开?” 郑普徙这才想起账册,当时打开血包袱里面的账册,里面是一些空白的纸页。 这是被人以特殊的法子,把账目上的字痕给涂掉了。 不过,他们试过了很多法子,一直没办法使上面的字痕重现,现在等于是拿着一本账目在做无谓之事。 “我再试试。”郑普徙如是道,从自己的箱子底,把那本账目给取出来。 转而他又试了火烤以及醋酸,两种法子。 可惜,那账本上,并不见半点显效。 一时郑普徙陷入苦恼之中。 “待到明日,让爱妃试试吧。”周烬说道,基本上郑普徙所知道的法子,也正是他知道的所有法子。 不过现在事务紧急,周烬也不像从前那样,小心翼翼地保护爱妃,不让她接触到他世界中的冷酷与残暴。但现在,他知道,自己保护不住。 周烬说着把账本给拿走了,郑普徙也没反对,毕竟妹妹的法子一直都很多。 喝了药后,君梓琳睡的这一大觉,可是真心舒坦。只不过临近醒来时,却做了个恶梦。周烬变成一具尸体,然后让她检查他的那里……当时她就在想,既然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会要求她做这做那。 不过当她触碰到梦中周烬冰冷的身体时,才知道这是事实,她嚎啕大哭! 周烬早早起榻,早在院子里练了一套拳法。 听到屋子内的哭声,他很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毕竟屋里就爱妃一个,他又在屋外,屋内不可能出事情呀。再者,爱妃哭了? 周烬都想不透,爱妃好好的睡觉,为啥会哭。 他连忙推门而入,只见爱妃在榻上哭得稀哩哗啦。 周烬大讶,赶上前将她扶起,小心地抱进怀中,柔声问,“怎的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快与本王说!” 现在的他们几乎山穷水尽,但是这只不过是在崖县而已。 那些人再若步步紧逼,他非专心致志地结果了他们不可! “我梦见你死了呜呜呜……你变成了一具尸体……嘤嘤嘤!” 从君梓琳断断续续的话语之中,周烬算是明白了,敢情爱妃又想验尸了,而且还想验查尸体的那一处! 可是不知怎的,最后变成了噩梦。 “爱妃验查的都是尸体,是死人了,本王怎么可能与那些死人计较。事情都过去了,爱妃不必再放心上,以后,再不这般做便是了。”周烬听罢之后,却说了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结果君梓琳听到这话却极受用,眨着清澈的眼睛看他。 “所以说,本王也不会死,以后爱妃不要再怕了。”周烬俯身吻吻她的脸颊,保证道。 他的保证像一剂汤药般,比喝那一大海碗的苦药都管用。 君梓琳精神奕奕,眼中闪动着美丽的光泽,重重点头。 “不过,以后你离尸体远一些,免得又做这种噩梦,知道吗。”周烬伸手抚抚君梓琳的脸颊,郑重其事地说道。 君梓琳:“……”这男人说着很大气,可实际上又是老样子,还真是假宽容啊! 夫妻二人说了会子话,君梓琳感到今日自己的身体好多了,周烬担心她再受了凉,执意让她穿得厚些,才能出门。转头又吩咐衙役,再煎一剂药汤,总要再喝一碗,免得旧病再复发。 “这里的事情差不多完结,张府一事就让桥知县结案吧!关于神秘人之事,再继续追查。”周烬说着,随君梓琳来到蔺浩俊的房间。 蔺浩俊与另外的两名侍卫都被放在这里。 一晚上过去,君梓琳有些着急于他们身体状况。 不过进到屋内之后,就发现另外的两张床铺空了。 第1044章 两个人都强颜作笑 君梓琳眉心凝起,“那两名侍卫呢?”她有点清楚结局,那二人必定是已毒发身亡。 外头的衙役进来禀报,“青信他们,带着那两名侍卫,要将其埋在这崖县,现已经去了郊外。” “哦。” 君梓琳轻轻地应了声,面色更加苍白了。 周烬扳过她的肩头,大掌捏着她的下巴,目光轻轻地看着她:“爱妃,那些侍卫都不会白死,本王保证会将神秘人绳之以法!要让所有被他们杀死之人,瞑目黄泉!” “嗯。” 君梓琳扭过头去,以袖擦拭了下,没让面前的男人看见自己的泪水。 周烬把她抱进怀中,不准她对着别人哭。 这男人太霸道了。 君梓琳小手轻轻锤着面前的男人,落了会泪。 转而去看蔺浩俊,还好,这小家伙尚有一寸呼吸。 君梓琳暗松口气,不过,那蝮射草还不到位的话,他依然必死无疑。 不放心的再给蔺浩俊送了一丸药,君梓琳只希望能拖一时算一时,让她找到解毒的法子,除了用蝮射草以外,其他的法子。 “爱妃,你看看这个。” 周烬把账册给她。 君梓琳认识这账册,不是之前张大公子小心翼翼保管的,那血包袱里面的东西吗。 当时她没细看,觉得二哥与晋王一定能妥当处置好的。 但兜来转去,这东西还是落在了自己手上,“怎么了?” 她问道,继而打开账本去看,谁知道这账本居然一页一页都是空白! “这上面必定是有字痕的,但是却被对手以特殊的方式给消除。也许是张大公子干的,也许是那伙神秘人干的,总之,这是防止有人看了里面的字痕去,对他们不利。”周烬说道,“爱妃,你可有法子让那字痕显示出来?” 君梓琳怎么可能有法子让字痕显示? 再者说了,字不显示的原因有很多,如果要一样样去试,试到半夜也不嫌长。何况她所知道的也不多呀! 现在他们时间宝贵,还是找准法子,再去做。 “之前张夫人总说,张大公子一旦有事就把她往庄子上赶。看来那个张府里面有不可告人之事,尤其是担心张夫人会发觉。不如我们再去趟张府。”君梓琳把账本一搁,想要解开其中的秘诀,还是要亲自去查验一趟才算可行。 周烬点头答应了,两个人用了早饭,回头衙役又把一大海碗的苦药给端了上来。 一看这个,君梓琳立即凝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我没说要煎药啊!” “是我命令下面之人煎的。” 君梓琳见周烬如此答道,她立即快嘴回敬,“好啊,你煎的药你吃!” 周烬闻言邪魅一笑,把大海碗中的药给冷得温热了之后,才脉脉含情地看着自家爱妃:“这药,我哪一滴落下了?你吃多少,我吃多少。现在你让我吃,我自然会吃的。只不过,你别跑,这药也少不了你一份。” “喂!你这男人不讲理!我没病,不吃药!”君梓琳“腾”地站起来,瞄准屋门口就要逃跑。 这个时候不跑,更待何时?! 周烬见了,也不阻止她,只冷冷的一句话送来,“爱妃若是敢逃跑,本王就去找郑二公子,让他知道你不肯吃药,身子骨越来越弱了。到时郑普徙再写信给你娘亲……” “呜呜呜,周烬你好狠啊!” 一番话把君梓琳说得投降。 她可受不了娘亲的眼泪,里面跟储备了一条河一样,怎么流都流不完! 无奈,君梓琳只得重新返回来,苦皱着一张小脸,看着那一大海碗黑乎乎的药液。 周烬也不可怜她,就这样把温热适中的药液送到她面前,“喝吧!” “你……” 君梓琳心里奔过一记汹涌寒流,昨日这男人还“帮”她喝的。没想到现在,居然这样冷漠,也不“帮”她了! “再不喝,凉了!”周烬催促。 君梓琳重重叹息一声,“这药我喝,但是不许再煎药了。下回你再擅自煎药,我必不会喝的!” “自然。”周烬懒洋洋地保证道,跟着拿眼神示意她赶紧的。 “好吧。” 君梓琳无法,壮士断腕般,把那药碗给取过来,“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一嘴的苦药渣! 喝完之后,君梓琳要昏过去了。 “爱妃,吃点甜的。”周烬走过来,仿佛把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伸了进来。 君梓琳张开唇,立时便勾住了那个软乎乎的东西。 然而那东西居然会动! 君梓琳猛然睁开眼,就见面前一张放大的俊脸,周烬居然吻她! 她正苦着呢,他亲她做什么呀。 君梓琳要疯了。 然而念头不过是一瞬间,周烬的舌在她口腔中翻江倒海的,使她根本没有精力有自己的想法,只能追随着他的动作而去。 直到最后,君梓琳攀着他的肩,像是挂在他身上一般。 她主动地吻住他,上了瘾地想要与他融合到一起。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君梓琳清醒过来,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分开,她眉眼如丝地看着面前俊美卓绝的男子,忍不住伸舌又舔了舔嘴边的涎液。 她伸出的丁香小舌,诱惑极了。 周烬只能别开脸,强自忍耐,暗中告试自己,爱妃病了,不能太过火,不能。 两个人收拾一番,这便往张府而去。 张夫人现已回来,而那管家也正在府内。 庄子被重新整理,也没有出现半点问题,一切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风平浪静。 然而张夫人的脸上红肿未褪去,那管家的面色也不算好看。 看见他们入府,两个人都强颜作笑。 君梓琳可不是来看他们脸色的,她是要重要的案情需要查探。 问了张夫人,关于张大公子平日里都在府中的哪里呆得时间长。 最后被指到张大公子的书房里面。 君梓琳与周烬二人,这就往书房而来。 推门而入,但看见这书房远远出乎两个人的意料。 想象之中的多是书籍与古董摆设古色古色的气氛,完全没有。有的只是光秃秃的书架子,上面却摆着一些花鸟之类的假物。 而在书案上也为数不多的放了几本书,都是一些经商之类的。 第1045章 还要不要脸啊 张夫人对此不知,只说每回都是这样的,她也不知道夫君在这书房里究竟干些什么。 君梓琳则是把管家叫到跟前,让他来说。 管家管着整个府内,知道的事情也许比张夫人都多。 “王妃娘娘也许不相信,可是大公子实在没有让小人多管事。小人管得最多的是那庄子上的事情。每日清晨出去,待理完庄子上的事,就要到晚上了。”管家如是说道。 君梓琳瞧他一眼,又瞧瞧那张夫人,但见张夫人面色露出尴尬之意。 可不是么,这两个人在庄子上幽会,待幽会完,可不正是到了大晚上了么。 也不知这张大公子是否知道此事,也许他太过于专心于自己所为的事情了。 “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张夫人露出难以启齿之色。 君梓琳转头看去,就见那管家神色发沉,面色很难堪,并伸手要来拽张夫人的衣袖,结果被周烬一记眼刀给劈回去缩着。 “是这样的……” 张夫人说着,朝君梓琳走近了几步,压低声一阵低语。 如此,君梓琳听后,略略点头。 当即她命张夫人等人离开,自己进了这书房。 周烬在书房门外,见人都走光了,就对书房内的爱妃问道:“方才张夫人说的什么?你可有眉目了?” “王爷真的要听?”君梓琳手停在一卷书上,偏头狡黠地看向他。 她这副小模样,周烬瞧着心动不已,不过也潜意识地感到,自己的问题也许并不适当。于是没有往下接话。 “其实张夫人说得事,王爷您也清楚。” 君梓琳自顾自地说道,眼中透露着促狭之色:“张大公子其实已经不举了!” “爱妃——” 君梓琳说的话实在是太伤周烬自尊了。 不举这种事,他怎么可能经历过,他每天都顶帐篷!顶得高高的! “爱妃,我怎么样,你是最清楚的。”周烬露出魅笑,眼神都带着勾,撩拨地朝那屋内的小女人看去。 君梓琳实在说不过他,干脆红着脸别开了。 见爱妃势弱,周烬也没乘胜追击。 毕竟这里是别人家的书房,现在他们也有正事可做。 两人间的气氛沉默下来,却是君梓琳忙着翻看面前的书卷,并无瑕再理会与夫君的斗嘴。 打开抽屉查看了一阵,君梓琳低头在沿着这屋子地板朝前一步步迈去。 “这大理石地板,是连本王府上都不曾铺设过的,的确是好物。”周烬赞赏地循着爱妃的靴子,往地面看了一眼,可是他的眼中却有着冰冷的嘲讽。 “是啊,的确是上等好货。” 君梓琳附和了句,但她显然意不在此。 朝前走了四步,到达那大立柜处,君梓琳猛然回身朝周烬看:“你知道五行阵法和八卦方位图吗?” “爱妃是以为——” 周烬何等精明,一看爱妃这架式,再联想到张夫人所说,张大公子时常在这书房内窝着。 可看尽书房,周烬也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好呆的。除非之前有许多东西,值得张大公子在这里处理。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性,这里有另外的密室。 周烬自己在帝都城外的晋王府,也有一处练功的密室。 现在他倒是明白,于是不等爱妃多说,他朝屋内走去,来回前后走了数步,最后在身后的墙处站定。 君梓琳锐眸眯紧,紧紧盯着那墙—— 只见墙是雪白色的,很平整,上前抚触,仍然是一面墙。 “这,怎么了?” 实在猜不透晋王的意思,君梓琳只得问他。 周烬也不言语,他回身往墙的对面走,那里是一面大柜子,他伸手把柜子打开,君梓琳眼看着,却不知他究竟所为何。 但见周烬在柜子里一一摸索着。 那柜中摆设齐全,砚台,墨宝,以及书卷,全部位列其中。 可周烬却是将这些东西一一取过来,尔后放到一边,仿佛是想要整理番似的。 就在君梓琳感到他很无聊,这念头才刚刚腾起,就见周烬的手止住了。 他修长的指尖在一处放着砌巴掌大铜色小狮子摆设前止住,君梓琳就看见他想拿起那小狮子,结果,却没拿动! “怎么回事?”君梓琳惊问,本能地感到不对劲。 “爱妃,你暂时先到门外去。” 周烬不回她,却是嗓音醇厚地命令道。 这时刻君梓琳不会逞强,她点点头,朝后退了一步,继而退出门去。 周烬的手缓缓地转动那铜色小狮子,直到转了三十度角后,君梓琳在门外瞪大了眼,但见那对面雪白平整的一堵墙,突然发出嗡隆隆的低沉声音。 接着,那墙一点点一拔地而起,仿佛是被一只大手凭空抓起般。 整堵墙面,一气儿往上升起,最后露出了墙面之后那偌大的空间。 周烬把手收回,看见这堵墙并没变化,他示意君梓琳先不要进来,随手就将那画卷往墙内一扔。 霎时间,万千箭雨,从墙后如疾雨般击射而出。 周烬身如闪电,虽有密林般的箭雨,他却游刃有余,穿梭在雨箭之中,倏然腾空而起,踏着带毒的箭矢,飞纵而出,站到了君梓琳的身边:“爱妃,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有书房才是危险的。”君梓琳答道,暗自庆幸自己听从周烬的话。 否则这么多箭,她非得变成刺猬不可! 周烬颔首:“过会儿,你随在我后面,不要行差就错。” “嗯,你也小心点儿!”君梓琳伸手握住他大掌,用力攥了攥。 周烬回眸,言才冷酷认真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极为荡漾,瞳孔中只印着面前的爱妃,“方才,我是不是很厉害?” “啊?是啊!”君梓琳不明所以,因为从前周烬从来没向她邀功,现在他这是怎么了? 周烬没言语,只是将他那张俊脸伸过来,递到爱妃嫣红的唇瓣处:“本王赏你亲一下吧!” “嘎??” 君梓琳傻眼,这是怎么个情况?什么事啊她要亲他?大厅广众的,这院子里没有下人,可外头还有人呐,还要不要脸啊! “本王方才表现不错,你还不快点表示一下!”周烬不满意地催促道,大掌反握过来,紧了紧君梓琳的小手,语声暧昧而热烈,仿佛每个热恋中的人一样。 第1047章 主人的玩笑开得太过了 那么张大公子为什么要将一双不合脚的鞋子放进密室之中呢? 这双鞋子是他故意穿了之后去碧绿山,还是另有其人? 他一定是觉得鞋子扔了,以后被人捡到,会引起怀疑。或者是这双鞋子真正的主人,还会再返回来穿一穿,所以并没有扔。何况那密室看着十分隐蔽,张大公子也不曾想到,会有人能够打开。 在这张大公子自杀之际,连密室之中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却是并没有收拾这双鞋子,为什么? 这时君梓琳有些感叹自己发现的未免太迟。 早知道就应该彻查张大公子的府地,哪怕打草惊蛇。 把男式帕子递给她,君梓琳问了句。结果张夫人矢口否定,因为她夫君从来不用帕子的,所以这帕子不太可能是夫君的。 君梓琳:“……”在碧绿山捡获的帕子与鞋印,似乎是对手故布疑阵。 就算在这密室之中找到了蛛丝马迹,也没有半点答案可解。 “张大公子死的那个房间,是他经常居住的吗?”君梓琳想了想,冷不丁问道。 张夫人一时瞪大了眼,却摇了摇头,“当初我夫死的时候,我便十分怀疑。因为那个房间并不是他经常居住的。” 听到她这话,君梓琳拧眉,朝周烬看去一眼。但男人根本不回头,看来还在赌气,这男人气性真大! “带我去看!” “是。” 张夫人点头,引着君王妃等人,朝着张大公子经常居住的房间走去。 也是在这内宅之中,但并不是在一个院子。 眼下所在的这个院子并不是,还在这个院子的后面。 这里是一处小院子,里面只有三间屋子。 张夫人在这里停下之后,便指指里面的屋子,“是这里了。” “哪一间?”君梓琳拧眉,面色深沉如水,语气也严厉起来。 张夫人一哆嗦,有些委屈,“民妇也不知道哪一间啊。我夫在中间这一间住的时候,是上半夜。偶尔早上我去的时候,我夫便去了最左边这一间。有的时间也在最右边这一间。实在不知道他在哪一间呆的时间长呐!” “原来如此。” 君梓琳挑高了眉头,淡笑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往房间内走去,张夫人在后面发出道低呜,阻止道,“王妃娘娘,您真的要进去?还是不要进去得好。” “为什么?”君梓琳回头紧紧盯着她,可是张夫人垂下头去,看不见半点表情,但是她的身子却是轻轻颤抖的,显得十分害怕。 旁边的晋王,不动声色地上前,把面前的三个屋门都一一撞开,然后往里面走了一遭。在发现并没有半点异样后,他退后一步走了出来。 君梓琳看看他,又看看大敞着的屋门,当场冲自己夫君露出大大一笑:他还是关心她的,担心她独自进屋会有危险呢! 周烬昂然别开脸,只当没看见。 碰了一鼻子灰的君梓琳冲他俏皮地吐吐舌,转而朝屋内走去。 张夫人与管家互视一眼,管家面露嘲讽之色,张夫人却是捏紧了帕子,站在原地迟疑了下,最后一动不动地站定,显然是不愿意进去。 而进到屋内的君梓琳,在看到屋子内的摆设之后,一时不由咋舌,也明白了张夫人这种反应的原因。 之后她又去另外的两个屋子。 最后退了出来。 三个屋子内的摆投并不一样,但都有同一种目的,那便是为了兴趣!兴福! 不得不说这张大公子是个会玩的,三个屋子内全都是供他赏玩的工具,不管是吊起来的绳子还是巨大的圆锥形的大马……所有的都是为了增加情趣令他兴福的工具。 以至君梓琳也彻底明白了,那圆锥形的自杀工具是由何而来,还都是从这里来的。 这些工具都做得如此新奇,做一个圆锥形的自杀工具,也不难。 不过镇日里沉迷在这三间屋子里,还真是会虚呢。 难怪张大公子总是不露面,露面之后面色也不那么好。 不过他遮掩得实在太好,只看面色,君梓琳都没看出是肾亏了。 “走吧!” 君梓琳摇摇头,转身走出去。 难怪这张夫人都不肯走进来,怕是在这里留下了恐怖的回忆才致如此呀。 他们一离开,管家就将张夫人拖到一边,用一种阴恻恻的语气狞道,“这屋子里面的东西你都试过?他就这样对你的?要不要我也这样对你做一遍?!” 张夫人“嘤嘤嘤”地哭泣,只一个劲地怯弱摇头。 “好!既然你不想,那就陪我做一遍,怀下我的孩子,走!”管家把她一路拖曳到屋内,不一会半开着的屋子传来女子哭泣与爽翻了的吟叫声。 “贱人,就该这样待你!”管家的声音又爽又恨地从屋内送出来。 一路上君梓琳走在前头,结果身后那男人却走得奇慢。 无奈之下,她只能慢下来,与他肩并肩走着,谁知道,这男人居然走得奇快。 到了街上,男人步伐快得都要看不见了,君梓琳只能小跑地跟上。 “咕咕咕!” 头顶送来小雕的叫唤声,君梓琳忙抬头看去,这一眼看去,顿时傻了眼:真是个好大的家伙! 小雕这是怀孕了么,居然肚子辣么大! “快下来。” 君梓琳忙朝它挥挥手。小雕也乖,顿时就落下来了,君梓琳将它抱个满怀,饶是如此差点被它给坠倒,“哎呦小雕,你怀孕了吗,你可是公的啊,怎么可以肚子这么大,其他的母雕怎么活??” “咕咕咕咕咕。”小雕缩着脖子歪在她的怀中,一双小黑眼睛半闭着,显然是累得不轻快。 “不会是要生了吧?”君梓琳摸摸它的肚皮,真大,鼓鼓的,还真像是怀着只小雕似的。不过雕类不都是生下蛋蛋吗,它这肚子里不会是只大蛋蛋吧! 小雕:“……”主人的玩笑开得太过了。 “行了,你快点飞走吧,你这么重,我抱不动你,走吧走吧!”君梓琳把小雕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最后就要把它给放飞。 结果小雕怎么都不动,直接窝在她怀中,一对强劲的双翼还展开来,欲要把主人给包裹在它的怀中。 第1048章 爱妃会安慰他吧 “你还懒上了,快点起来!”君梓琳低叱,手却相反地轻轻拍小雕的背,“你知道吗你吃这么多会爆的!如果再不运动,你会变成一只肥雕!到时候连飞都飞不起来,不能够在天上的飞的肥雕,是一只废雕。你就等着地上的人把你烤了蒸了吧!” “咕咕咕!”小雕翻了个白眼,对主人的话只回了三个字。 君梓琳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只是依然道,“下回不准吃这么多。你再敢吃这么多,我非得把你丢下不可,知道吗。” “咕。”小雕干脆回了一个字。 “你答应了?那就好了,记得这件事吧!”君梓琳高兴地拍拍小雕的背,改而让它继续卧在自己的怀中。 往前头看去,但见周烬还在走着,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哎,可惜他还在生气。”君梓琳轻叹一记,摸着雕灼亮的羽翎:“你说怎么哄他呢?” “咕?”小雕拍拍双翅,抬眼朝主人看去。 君梓琳抱抱它,“我惹周烬生气了,怎么哄哄他?要不小雕你去衔枝花过去,我在花瓣上写上我的名字,他收到花就不会生气了!” 小雕:“咕咕!”好勒!那些母雕都喜欢花,主人的心上人也喜欢啊,那一定跟母雕一样了! 收到消息的小雕,二话不说飞起。 “喂,你去哪里?” 君梓琳一下抱不住它,只能任由它飞走。 “哇!哇!”天空中传来小雕的厉鸣声。 莫不是又发现敌鸟了,所以去战斗了?君梓琳暗暗想道。 一般小雕这么咆叫时,正是有了敌情。 君梓琳把小雕放到一边,抬头看看,周烬已离开多时。 完了,这下子他必是又要生气了! 一路追过去,这男人正在衙门口与兄长说话。 君梓琳忙上前去,伸手抓住周烬的大掌,就这样紧紧握着:当着兄长的面,看他敢甩开她不?! 妹妹突然这一举动,着实把郑普徙给吓得不轻快。 他看看妹妹又扭头看看晋王爷,妹妹倒是一番热情,可是王爷却……瞧不出喜怒。 算了,就让他们这小两口闹腾吧。 郑普徙不在原地当灯泡儿,没说两句就转身进了衙门。 他一离开,周烬果然把君梓琳的手给放开了,举步也入衙门。 “王爷!” 君梓琳上前再度捕获他的手,面容气呼呼潮红,方才跑步快了,有点喘,可能是感冒刚结束的关系。 见她红通通的小脸,气喘吁吁,周烬眉头拧紧,暗暗自责方才将她甩离开。而且今日也不该由着她性子前去张府,毕竟这风寒才刚好。 他随手将自己外袍解下,披在她身,语调严肃:“再若生病,本王必不让你下了榻!” 君梓琳见他语声虽然冷肃,可是却句句都是在关切于她。顿时心里暖烘烘的。 她扬眉冲他吐吐舌,讨好道,“若是再着凉了,我乖乖喝药便是。”她不闹他了,请他莫要再生气。 “不准再生病。”周烬沉了脸,严格地说道。 “好好好,不生病了,那你还生气不?”君梓琳干脆抱住他手臂,拉着他朝外走去。 周烬不语。 “别生气了,方才我是有些语气急了,以后再不凶你了好不好?”君梓琳装可怜又撒娇,接着对他的脸狠狠地亲了口,满眼冒星星地看他,娇俏地说道。 爱妃这么可爱,还亲了自己,周烬哪里还会生气。 当下他拥了拥她,柔声道,“只要你不再生病,以后如何都行。”其实他也不是在跟她生气,只是吃醋罢了。每当她查案,都会全神贯注,甚至忽略掉他的存在。这种感觉,极不舒服。 见把他哄好了,君梓琳言归正传,“你觉得那金元宝,是什么时候的官银?能看出来吗?”她将袖口内的金子取出来,在他面前晃晃。 “还记得……”周烬将那金元宝取来,拿爱妃没办法地叹息一声。这个小女人,刚刚和好,她便问起案子的事,真是一刻都离不了这案子,“当年边关匈奴大举入侵,边关失粮失兵马,而父皇下令,要离得最近的由城前去支援,那时候因为所需巨大,便将银子转成金子,铸造成官银,运往由城,最后换成粮草送往战场后防充饥。” “这金元宝,应该是当时的那一批。” 周烬答道,因为一般官府所铸的均是银子,而非金元宝。 那次战斗异常惨烈,周烬自己都差点毁在战场之中,粮草兵士紧缺,即使将士一人抵十人,对战匈奴包围,也不够用的。 “那些金子全部都到位了?” 君梓琳虽然关切周烬当时的状况,可到底眼下的案子重要,于是便问那些金元宝的事情。 “这个……本王却是不知。” “你方才不是说金子换成粮草?”君梓琳朝他看了一眼,一团急切地问道。 谁知周烬摇头,“此事是本王在事后所闻,但在当场打着仗,满地死尸,哪里能顾及上这些。事后知道此事,运来了粮草。不过如今想来,那时候是错的。”周烬轻轻一叹俊美的面容流露出忧伤之色。 “什么错的?”君梓琳锐眸一眯,追问道。 “当时的粮草很足。”周烬回她,可是那双深眸却掩藏着孽笑的自嘲之色,“可事实上粮草根本不够!惨烈战斗持续三日三夜,我们十多万人马只剩下几万,现在想想,本来供给十多万人马的粮草,到时候剩下的几万人感到粮草够吃……那中间的许多究竟被谁给盗走了呢?” “没有谁能未卜先知,知道在这场大战中,我们会损失这么多人,并准备了够这几万人充足的粮草。可见这其中都是有密谋的。” 听完周烬的话,君梓琳良久都不能言语。 那次战役令周烬损失惨烈,却没有悬念地赢得了这次战斗。这样浴血奋战,得到皇帝的嘉奖。 待周烬从思绪中恢复过来时,看见爱妃还在沉默着。 他甚至有那么一刻感觉,也许爱妃会安慰他吧,但是没有。 他有几分失落,但转念却已恢复,走上前将爱妃拥在怀中,“好啊,现在遇上你,也许以后再不会有那样的战斗,因为我会牵挂有你的家。” 第1049章 夫人这手艺 周烬能这样说,君梓琳是很感动。 但是君梓琳也有疑问要说,她小手拍拍周烬的背,从他怀中抬起头,双眸清澈而敏锐:“王爷,你说你前任死去的那几位王妃……会不会与这件事情有关系?” “帝都人心慌慌,那些人传言本王克妻。”周烬轻叹一声,却是抱紧怀中活生生的爱妻,“随他们怎么说罢,反正爱妃活得好好的,以后的余生我都会守着你——” “如果我死了呢?”君梓琳歪头笑眯眯问,其实她心里是想问“克妻”的传闻,以及前面那几任王妃死因是否蹊跷,不过周烬这样接二连三地新娶,使她忍不住被转移了话题,如是问道。 周烬不答她的话,只是抱着她,坐到廊道上的椅子上,悠然道,“爱妃可知本王前三任妃子都是怎么娶的?” “皇上赐婚?”君梓琳答。 “不错。” 周烬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地补充道:“父皇赐婚历来如此,门当户对,利益权衡。就连本王与爱妃你成亲之时,也是父皇赐婚,只不过所赐的并不是你,而是傅相之女傅凌萃。” “若非本王在其中稍稍用了点计,也娶不到爱妃你。” “所以?”君梓琳挑眉看他,他的答案是什么? 周烬面色渐渐柔软起来,眸光清耀灼灼,“所以说,爱妃你是本王第一个也是惟一一个算计娶进门的,足见本王对你的一腔爱意!” “王爷是在表白么?”君梓琳笑了,这家伙真是时刻不忘记表现他自己呀。本来是正正经经查案的,被他硬是给弯成了言情剧。 “你该叫夫君。”周烬不苟同地摇头,她太见外了,叫夫君才好听。 “以后都叫夫君,人前人后一致。”想了想,周烬继续补充道。 君梓琳从善如流,叫了声“夫君”,周烬便美美地应了场。夫妻二人一时剩下甜言蜜意。 只是未曾说出口的,所搁在心里的,正是当初周烬死掉的那三任王妃。 最大的怀疑是周烬在战场,粮草供应短缺不及时,与手中这枚官银勾联起来。如果说只有前者,倒还说得过去,毕竟舟车劳顿,谁也不能保证千里遥遥,中途不会发生点什么。 但是这张大公子不过是一介商贾,他是打哪里弄到的这枚官银呢。剩下的官银又去了何处? 当年发生的战争是怎样的境况,暗中那人是要对付周烬还是他手下的军队,亦或者是整个王朝? 君梓琳多想的是,如果是针对周烬,那么他所死去的三任王妃,正是最大的疑点,极可能是那些暗中歹人大手笔中的一部分。至于“克妻”之言,君梓琳根本就不相信这种迷信之事。 一切事皆有原因,不能凭着迷信所言而信以为真,否则会与真相失之交臂。 两人正在说着话,突然自前厅转到后宅,急匆匆走来一道脚步声,继而脚步声歇,是禀报之声。 不一会儿有侍卫前来相告,桥知县前来拜见。 周烬与君梓琳对视一眼,听见爱妃说道,“也许是蝮射草有消息了?” 现在只是吊着蔺浩俊的性命,实际上就算君梓琳真心想救,也愿意通过其他的法子,而非损失侍卫性命去那沃雪千里的丘洞内摘取蝮射草。 她不会为了一个人的性命,而损失其他的人,纵然这人是蔺浩俊亦或者是身边的夫君,都不会这样做。 不多时,桥知县被允了进来拜见。 君梓琳本以为他带来了蝮射草的消息,谁料他竟手拎着一个锦缎软包袱,一脸浓郁笑容地走过来:“拜见王爷、王妃娘娘!” “起。” 桥知县连忙起身,这才敢抬起头,满脸堆笑地望着坐在椅中的晋王,尔后又望向站在晋王身边的王妃娘娘,最后将包袱捧上去,“下官知娘娘您受了风寒,这中午倒是不冷,只是早晚风很是寒凉,请娘娘披上吧,这是内子刚刚做的,请娘娘收下。” “何物?” “是一件披风。”桥知县忙把那软锦缎包袱打开,把那披风给取出。 但看见是件藕荷色稍显稚嫩的镶珠嵌玉的大片貂毛织就的华丽氅篷。 君梓琳一看这颜色,差点就瞪了眼,这颜色太嫩了吧,就算这具身体年纪小,可到底已为人妇。再者,在这里收礼,是不是不太好。显然这桥知县是在巴结周烬,自己若是收了,岂非是让他巴结成了。以后周烬想按他自己的想法办点事,还要顾及桥知县此人以及今日这一出礼物。 “爱妃,你披上吧。” 周烬竟是比君梓琳还要爽快,上前取过那貂皮大氅,把身边的爱妃裹了个严实,但见爱妃穿上显得红扑扑的小脸益发娇艳动人,本十几岁年纪,更显得活泼可爱,与素日那股老辣敏锐之气质相去千里。 当即晋王暗点,回头赏桥知县一眼识色的目光。 桥知县收到王爷的这眼神,心里激动得都快沸腾起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这次拍马屁总算没有拍到马腿上,实在是太棒了! 至于王妃娘娘穿上这貂皮大氅效果如此,桥档哪里敢看,只要王爷看着高兴那就成! 这都多亏了夫人呐! 桥档告退之后,回头就赶回府去,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夫人,让她与自己一块乐呵乐呵。夫人这手艺,这心机,这手段,真是绝了! 只要王爷满意,那就没话说。 “你收了这个,以后可怎么好办事?莫非是将桥档收作你的人了?”君梓琳围着这大氅,是觉得暖和了许多。但是她也不是没衣服,完全没必要穿这么好的大氅,在陵州城,她有更好看的呢。何况,周烬初来时,还说要把桥档给法办,现在这是又改主意呢? “爱妃不必管。”周烬摆手,示意她不必多操心。 “可是……”君梓琳依然免不了要担心,从前她没有嫁给他的时候,听说外头的人想往他面前送礼,什么山珍海味,玉品金雕,什么都有,可他都没有收过。 当初她还弄了一个周烬收礼的排名,其中就有他逝去的前王妃画像排到了前面。 第1050章 弑父杀弟 只有送那个,才会被周烬接受的机率大一些。 现在,桥档只送了一件大氅,就被他如此痛快地接受。 “爱妃,在想什么呢?” 周烬捉着她的小手往回走,见她还在愣神,忍不住眉毛微扬。 “我在想、”君梓琳说到一半,突然一转眼珠儿,灵动非常地扬起眉,故意昂着脸朝身边的男人看去,“在帝都城听闻晋王收礼排行榜,其中进入前十,并且名列前茅的,是王爷您前王妃的画像,是这样么?” “呵。”周烬闻言冷笑。 他这样发笑,君梓琳却是始料未及,连忙仔细看他,却是不明白原因。如果是事实的话,他应该点头或者是解释才是呀,没理由冷笑,莫非其中还有隐性? “爱妃不觉得那画像最能体现本王的一番痴情么,如此一来,父皇也就不会再继续往本王这里赐婚,帝都城其他的贵戚高官之女也不必人心惶惶。本王这是为她们好考,完全是一片赤诚之心呀!”说到这里,周烬嘴角都是冷意。 他本是对那些女子无有痴心,只是对方嫁给他,他就做个好夫君罢了。至于成亲前的感情,却是不存在的。 至少与身边的君梓琳不同,这个女人是他一点一点琢磨,日夜睡不着想要,以及最后破釜沉舟也要娶到她。这些与前面的几任王妃,都有着天差地别之距。 只是转念周烬却是笑了,深眸含着情谊朝身畔的女子望去:“爱妃,原来你记得我这么多事,果然在成亲前,你已经暗恋本王了呀!” “哪有。” 君梓琳羞恼地摆过头去,她才没有暗恋他呢。 “没有,为何你会如此在意这件事,现在提起?”周烬笑问。 君梓琳“我”了一声,结果,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她能说自己是想讨好晋王,为了小命好好活下去,要好生利用他一番呢! 若是这样说了,未免被他瞧扁了,她才不要。 她不说话,在周烬这里反而成了默认! 把爱妃拥进怀里,晋王爷心里满满爱意,看来爱妃是越来越在乎他,不负他这般将她放在心上。 “时候不早,还是赶紧干正事吧。”君梓琳挣扎着从这男人怀抱中露出头,他抱得这样紧,她都喘不过气了,而且这貂氅也实在有点厚,很热呢。 “不是已经去张府查了?”周烬疑惑道,不解还有什么逃过了他的法眼。 君梓琳神色严正起来,敏锐的眼睛像是漂亮的黑宝石一般,正色地望着面前的夫君:“是这件事,所以咱们得回去试试看,那账册上能否显示出字样。我想到了一个法子,走吧!” 两人赶到屋内,周烬将账册取出,君梓琳则是回去取工具箱。 待回来后,周烬就看见自己的爱妃忙活起来。 但见从张大公子密室之中拾获的那个药瓶,被她用液体浸泡了一下,不一会儿四下的水就变成了粉红色。 “爱妃,这是何意?” 君梓琳挥手,“你来的晚并不知道,当时张老爷子虽死,可是却判断不出死亡时间。我从他身上提取了一些表层皮肤,那层皮肤浸泡之后,是散发出这种粉色样子。而张大公子的密室之中,所寻到的药瓶,从里面获取的一小撮药粉,正是这样颜色的。” “你的意思是,张大公子杀死张老爷?”周烬问。 君梓琳点头,“是不是张大公子亲自动的手,尚未可知。不过在张老爷之死一事上,张大公子知情。” 当年张老爷把张大公子赶出家门,可见父子俩积怨多年已深。不管其中情由如何,只是当时听张二公子所说,张老爷尽是偏爱张三公子可见一斑。看来张家的三个儿子,最受宠的是张三公子,待遇最差的非张大公子莫属。 不过张大公子本与张老爷积怨深厚,又受到神秘人挑波,生意之中也被渗入到神秘人的力量,最后走上不归路,也是个悲剧。看来张三公子与沈弗儿相遇相知相爱,也是张大公子按神秘人所授,从中所下的套。 与张老爷存了恨,又与张二公子一样,深深嫉妒着得到满满父爱的张三公子,最后将其引入歧途。 这张大公子弑父杀弟,君梓琳倒是能够知晓其动机,但是神秘人如此契合张大公子心意,却又是为何?所图的又是什么? 难道仅仅是张大公子派人送往尤家庄那包袱中的几块上好大理石?还是另有其他? 君梓琳想不透,垂眸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账本,也许能从这里得到些许答案。 她把在张大公子书房查阅的那本书卷上的纸给撕下一块,此刻浸泡在水中,将里面的墨迹都泡出来。 尔后,她取了一块布,泡进去,拧干,之后覆到那账本之上。 周烬睁大了眼睛,一点点看着。 等了一会儿,爱妃就将那湿布取下,把账本摊到面前。 只看见方才还干干净净连一个笔画都没有的账本,此刻却是一点点像变戏法似的,字迹在薄纸之上显形。 周烬连忙凑近了去看,然而,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字居然没了! “爱妃,怎么回事?”晋王着急,明明那字迹还显现的,为什么现在会这样! 君梓琳不太了解地摇头,但她重新又铺上湿布去淋,结果,这下子连字痕都不显示。 她毫不气馁,翻开第二页,继续照此法按步就班来做,哪料到与第一页纸相同,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字迹,那些墨迹就消除了个干净。 照此下去,又如法炮制,弄第三页。 结果还是这样。 “难道说,药效还不够?”周烬有些迟疑地说道。 君梓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干脆把账本翻到最后一页,然后照之前的做法再重新弄一遍,然而,最后一页连字迹都不曾有。 “爱妃,你再换种药剂吧!”周烬说道。 君梓琳微微凝眉,听到他这话后,蓦地笑了,“你笑什么?”晋王爷完全不理解。 “你先别管,等等看吧。”君梓琳启唇给他一记安抚的眼神,但却依然是从最后一页,往前翻,用湿布蒙在纸上。 第1051章 夫妻二人终找出答案 如此反复了十多次,也翻过了十多页。 晋王看在眼里,多少都有些不耐烦了。 “夫君,做事要有耐性。这个跟你行军打仗一个道理,要跟对手斗智斗勇,才能取得最后的战斗成功!”君梓琳回以温柔一笑,现在的她非但没有被眼前的事给气到,反而愈挫愈勇。 周烬闻言,无可无不可地点头:“爱妃说得是。” 就在他话落之时,君梓琳把蒙在账本纸上的布取下,这就看见在取下的瞬间,上面的字与以往不一样,清清楚楚地显现,也并没有迅速消失。 这一幕,周烬立时眼晴都亮了! 他当场上前查看,但见账册纸上显现出这么一句话—— “上好大理石已运出,通过秘道运,若遇阻,可求助于曾老爷。” 偌大的一页纸上,只有这么短短的一段话,周烬想往下再看,谁料屋外小雕“咕咕咕咕”地飞起来,跟着一阵风吹过,这纸上的字迹便一点一点地消失。 “爱妃,快,再弄!再弄!”周烬急切地说道。 君梓琳如他所愿,重新再蒙上湿布,结果这一次同一张纸,再蒙上湿布,上面的字迹却是显现了一瞬间,旋即消失。 看到这里,晋王流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冷不丁地朝面前的女子看去,“爱妃,你早知道了?!” 君梓琳淡笑:“也不是早知道,只是在账本的前几页吃了点教训之后,就觉察出怪异,这才从账本的最后往前翻,一点点试,现在才证明了。这账本根本不是什么账本,而是一封封的密信。” 正说着话,君梓琳把面前这已经看过的一页给翻过去,动手再往前翻一页,以淋湿的布给蒙之,过了一会儿再揭下布,果然,这纸上的字迹一闪即逝。 周烬颔首:“如爱妃所言,这账本真的是密信本子。只是从一开始,所有被写在账本上的密信,在看过之后,都会不再显现。方才显现的那一页,正是没有被看过的。” “不错。也只有这一页罢了。”君梓琳赞同道。 她当时看到张大公子书房的书卷,就有些怀疑,为什么偏偏放着这几本书,仅有几本书的书房还算是书房么? 在翻动那几本书卷时,君梓琳发现,其中的书卷内页有折损撕去的断页残页。 张大公子是商贾,不像书生那样爱书,君梓琳是很理解。兼此人也有点小变态,喜欢自虐兴福之类的私下爱好。但即使是这些,也不能与无缘无故撕书扯上关系。除非那书卷之中有一些极为重要的东西。 可惜君梓琳前前后后把里面的字对了一遍,不管是正着看反着看还是去头掐尾地来看,都不会觉得撕掉的那页纸有问题。 那既然没问题,又为什么要撕掉呢。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君梓琳也撕下一小片,回来泡进水里,用来淋湿账本。 当时也只是天花乱坠的来想,总觉得这两者八竿子打不着。同时又有着隐蔽的联系。像是张大公子把这账本送到尤家庄,这样的潜在联系,也是解开里面密码的关键。 “爱妃,依你之见方才咱们看到的这封‘信’,是张大公子写的,还是那伙神秘人写写过来的?”周烬问道。 跟这死去的张大公子绕了半天,才把账本给解开,晋王自然不能再对这些民间的小术有半分小瞧。 虽然账本是由张大公子这里送出去的,却并不一定证实,账本中的密信是由张大公子所写。 “押运大理石,以张大公子的财力,不那么可能做得到。在密信中还有一个曾老爷,不知此人是谁?”君梓琳没答,只是把自己的怀疑,全部都串联起来,从一个俯瞰的角度来纵观全局。 周烬并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朝外走去,并命令侍卫去把桥知县找来。 这张大公子乃是崖县之人,关于“曾老爷”其人,也许桥档能帮得上忙。 “咕咕咕咕……” 方才就飞起来,被忽略好一阵子的小雕,闷着劲地直叫。 君梓琳倏然回神,这才记起小雕回来了,她才想起这事。 伸出手,她让小雕到自己面前,谁知这只鸟古怪得紧,倏地飞出去,蓦地俯冲向外面的晋王了。 “小雕!” 君梓琳在后面叫不及,这就看见小雕朝周烬飞扑过去,突地就落到他肩膀上。 其实周烬早感到身后风动,之所以没有动作,无非是知那是爱妃极宠的小雕罢了,所以才没有再犯上次的错误,动手伤它。 只是这只鸟竟落到他的肩上,周烬忍不住回头朝鸟看去—— 一般情况下,这个动作是极危险的,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鸟坚硬的嘴巴倏地冲来,直接啄瞎你的眼睛。 不过周烬却并不在意,以他的修为,完全不必理会一只鸟。 然而,就在他回转过头时,就发觉大片的黑影压了下来,几乎要把他的视线完全遮盖住。 这时君梓琳由屋内奔了出来,在看清楚小雕嘴里所叼着的东西时,她禁不住惊在当场。 同一时刻,周烬修长的指尖夹住小雕送来的那根干巴巴已经枯了的茎,小雕“咕咕”叫了两声,仿佛在说着什么。 只是这都不是重点,晋王爷奇怪的是,这竟然是一根干枯了的菊花。 长长的茎,上面的叶子都枯了,微微一晃,跟着扑簌簌落下。 随之掉落的还有最顶上的菊花。 花都干了,像是下雨一样,瞬间掉了个精光。 “爱妃,这是何意?”周烬甩了甩只剩下茎子的菊花,朝小雕的主人偏头问去。 “那……没什么吧!” 君梓琳摸摸头发,讪讪而笑道,她可不会告诉周烬,之前想哄他开心,就让小雕去弄花。 可谁想到这只大笨雕,居然叼来了人家用过的菊花!它怎么这么笨呐!这花都枯了,难道看不出来吗? 周烬看看光秃秃的茎,又看看爱妃躲闪的目光,回头他朝自己肩头的小雕看去,“咕!”小雕用纯洁的黑眼睛,无比真挚地看着主人的夫君,一副要求夸奖求点赞的样子。 可惜,晋王爷看着这只雕,只觉得傻气极了。 第1052章 以什么样的身份去 从前还觉得这小雕挺聪明的,现在才算知道了,原来是只傻雕,蠢透! 深吸口气,周烬扬眉朝爱妃看了眼,便是看在爱妃的面上,他把小七找来,给小雕扔块肉吃,好歹把那破败的菊花叼了半天,真是辛苦它了! 小七由暗处而出,当下应命去取肉。 不一会儿,碗口大块的肉被送来。 小雕见肉,立时欢喜了,“哇”的一声大叫,瞬间朝那肉飞去。只是它身子猛的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转而飞落到主人的身上,对着主人“咕咕”叫了两声。 “哦,这肉没毒,你安心吃吧!”君梓琳自认为知道小雕在说什么,于是自然而然地拍拍小雕的脑袋,示意它放心大块朵颐。 周烬抱胸睨着身边的一人一雕,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结果,小雕非但没有乖乖回去吃肉,它那坚硬的嘴巴对着主人再度张开,“咕咕咕咕!”叫了四声。 这次声音很大,很郑重的样子。 君梓琳摸摸头发,斜眼朝周烬看去,发现晋王还有小七都在看她,专等她的反应。 “小雕啊,你快去吃吧,我没事了,快去吧去吧!”君梓琳只得强撑着让小雕赶紧离开。 “咕咕咕咕咕!”小雕大声嚷嚷。 君梓琳脑门嗡嗡直叫,她怎么“听”不懂小雕说什么?为什么她听不懂? “爱妃,你跟小雕是不是有什么交易,这只鸟如此纠缠不清的。”周烬一副瞧好戏的样子,笑吟吟地冷观面前的一切。 “没、没有!” 君梓琳连连摇头,但心里却有了数,立时也吩咐小七,“你去准备块肉,让小雕吃啊,快去快去!” “是,王妃娘娘。”小七退下,不一会儿也准备了一块同样大小的肉放进盘中。 “咕!!!” 小雕见到两块肉,顿时震翅,放声鸣叫一声,拍着翅膀飞到肉前,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君梓琳:“……”这只臭鸟,原来是在问我要‘辛苦费’!给主人办事难道还要辛苦费吗,真是只臭鸟!而且你拿来的那菊都枯了,我有让你拿那种花吗! “爱妃,你家小雕真乖。” 相反周烬心情极好,对小雕极度夸奖,非但如此,他还让小七拿一些小雕喜欢吃的都放到盘中,一次性让小雕吃个够。 “小心撑死它!”君梓琳抢先警告道,这只鸟吃东西从来不知道节制,之前它的肚子吃得很大很大,再这样吃下去,非但撑死不可。 “爱妃放心,不会把小雕撑死的。”周烬微微一笑,转眸朝吃得正欢的小雕看去,微微眯起眼,深眸中掠过丝眩亮之色。 这之际等候多时的桥知县,被传入内。 桥知县喜滋滋的,他才刚刚亲自献了氅袍给王妃娘娘,现在王爷是不是要赏他啊?真是很激动呀。 来的时候,他把事情跟夫人说了,结果夫人却说不可贪功,而且送件衣氅不算什么,要他再接再励。 桥档觉得也有道理,但是王爷如果赏他的话,他打算听夫人的,坚持不接受,给晋王殿下留个好印象! 反正世子爷已经毁掉了,他想靠也指望不上,现在就先巴结着晋王些。这“活阎王”一向不好相处,还是小心着些好。 周烬把“曾老爷”此人一说,让桥档去办。 桥档收到命令,立时就去查县知,直接就把所有姓曾的给翻了出来。 看着满满几十个曾姓人名,桥档脑袋都大了,心里抱怨,王爷怎么不说个具体的人名呢,这也好找呀。要找姓曾的,找到天黑也找不着呀。算了,先把找到的送过去,不能太拖延了,否则一定会给王爷留下坏印象的。 当下桥档捧着一页人名往后院而来。 这厢周烬已与爱妃商量,再加上郑二公子的意见。 在桥档来了之后,把那一页人名扔置在桌上,郑二公子问起“曾做过知府的曾老爷曾寿得”。 听说“曾寿得”这个名字,桥档一脸苦涩,因为他那页纸上并没有写‘曾寿得’的名字。他拱拱手禀道,“诸位大人,关于曾老爷并不在本县居住,也不在下官的管辖范围之内。至于与此人,下官之前曾经与之有过一面之缘,盖因他告老还乡,来到了毗邻本县的乘筝城。当时他老人家来时,曾经惊动领近的其他几个县,连上一升陵州知府也曾亲自道贺过。” 周烬与君梓琳并不清楚,但是郑普徙却是在陵州呆了多久,虽然才新近成为知府,对陵州治下的都很门清儿。 所以,方才王爷说到“曾老爷”的时候,又提到运送大理石这么大的事情,他惟一能想到的嫌疑人便是曾寿得。自然,这只是初始的怀疑,但大理石一事已经是个案件,普通人一般承受不起,何况是运送这么大的事,中间的官道通路都得打开顺顺当当的,否则怎么能够悄无声息地行进呢。 现在听桥档这么说,郑普徙略略点头,此事他是知道的。 当时动静挺大,因为这个曾寿得曾经官任知府,与现在的自己同级,只不过并非在陵州当差。 他在回家乡时,曾与父亲说过此事,从父亲那里得知,此人曾经上过战场,一生并非顺顺当当地做知府,接过数任调令,所做的官职也是五花八门。但是最后年纪大了告老还乡,他的儿子也破为争气。 因与此没太大关系,父亲也知道得不算深入,于此郑普徙也没有多问。 现在桥档知道的显然也不多。 “无论怎样,得去拜会一下这位曾老爷。”郑普徙喃喃说道,转而朝晋王看去。 周烬面无表情,却是在沉吟未语。 拜会曾老爷,这事是很简单,但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拜。 晋王的身份在这里摆着,难道说要以晋王之尊去拜会一个告老还乡的知府么。 传出去,外头的人会怎么想,这样的做法未免太突兀,引人遐思,反而起不到查案的作用,甚至有可能打扫惊蛇。 君梓琳轻咳一声,伸手摸摸自己的男式发髻,眼睛却是朝周烬处溜了眼,“我这副装扮,大约不太能引起注意,拜访曾老爷也方便些。” 第1053章 你净惯着 实际上这话却是说给晋王听的。 桥档自然也看出来了,他内心也在纠结挣扎,其实曾家的人给他发过一个请贴,不日曾老爷的幼子会娶亲,力邀自己参加。 这次的宴会正是一个契机,本来桥档把这个视为一个机会的,因为曾老爷的儿子官职也都比自己高。他私心里是王妃与郑大人把案子办完都离开了,自己再前去曾老爷那里。 但是现在,事情出来了。 瞧王妃娘娘的意思,这是必定要去查曾老爷呀。那自己怎么办?如果隐瞒了曾老爷幼子娶亲邀请贴之事,那可是会得罪眼前这些人滴。 所以,他必须得说。 但是说也要有个契机。 现在的情况是王妃娘娘想去,但王爷不想。 摆在桥档面前的就两条路,是给王妃娘娘加一把火得罪王爷,还是先不说,等王爷把王妃娘娘和郑大人他两位给压下后,自己再提曾老爷幼子成亲之事。如此一来,这一提也就没了用处,但是显得自己诚实呀!晋王耳目众多,万一以后知道了这件事,那自己在他那里印象多不好。 桥档所在毕竟远离帝都城,纵然是那陵州城,也因为音讯不通使他耳目睹塞。他又吝于金钱,不肯收买手下人施以银两,是以也没个暗中通风报信的。 这时郑大人已经极支持王妃娘娘,打算与她同去。 桥档眼珠不停转动着,他是站王妃娘娘与郑大人好还是站“活阎王”这边好? 算计起来,还是郑大人离他近呀,掌管着陵州城呢。可是“活阎王”势大啊,自己刚刚还讨好了他,现在又违背他,岂非是自相矛盾? 正在桥知县纠结时,就听王妃娘娘冲王爷说道,“那神秘人一事还没有查完,另外还有抓获的那神秘人,都没有查个水落石出,不如你留下来查案吧!” “哪里。这类事还是郑二公子比较在行,自然是由他亲自过问。至于曾老爷那里,本王随爱妃你去。”周烬深眸扬起笑波,又深沉又灼亮,火热地圈困住面前的爱妃。 一旁正在进行思相斗争的桥档:“……”下官究竟错过了什么,为什么“活阎王”这么容易被撼动,你的坚持呢,你的原则呢,怎么都不见了啊! 来不及再多考虑,桥档一马当先把曾老爷幼子成亲之事说出。 “这正是个时候,”郑普徙看了眼桥档,继续说道,“到时候由桥知县在前,便委屈王爷和妹妹,你们扮成兄妹在桥大人其后,到时候就能方便查案。” “为何不扮成夫妻?”周烬不乐意。 “这个……”郑普徙被堵了句,一时说不出理由。 桥档哆嗦了下,内心早已炸了:这是‘活阎王’吗!这不是啊!为什么“活阎王”会用这种绵软的语气说话,这是真的晋王吗,不会是被人李代桃疆了吧?! “兄妹不好,还是扮成兄弟好,就当作是保护桥大人的侍卫吧。”君梓琳摸摸自己的男式发髻,其实她扮男人挺像的。不过现在这副样子不太像,等她化了妆。 “扮兄妹。” 晋王陡然严肃的声音,就把这个事情给决定下来。 当场没人再有异议,郑二公子就留下来继续查问抓获的神秘人,若是查得差不多,便回陵州城,到时候飞鸽传书。 众人商量毕,各自去收整一番。 桥档忙把今日决定之事回去告诉夫人,现在夫人成了他的主心骨。 君梓琳与周烬回屋。 去检查了一遍蔺浩俊,君梓琳眉心一直紧蹙不退,蝮射草是个大问题,现在蔺浩俊这副样子,怕是撑不了几天了。 如果她再坚持的话,可能这孩子就死在她面前。 但若让追魄去丘洞中取蝮射草,先不说那里是否真的有,若是追魄有个不测,她就够伤心的。 当初在崖甫损失了章睿苑手下几十名高手侍卫,君梓琳就已心疼得不行,虽然是别人的人,但到底是为她卖命,于心何忍。 既是她的人,她绝不会苛待;而若是敌人,她也绝不会姑息。 但显现这蔺浩俊之事,使她陷入到两难之境。 抬头见周烬正在旁边发愣,眉心紧锁似乎是在想事情。 君梓琳没打扰他,推门走出去,想找追魄问问,再了解一下那丘洞的事情。 一般情况下追魄都是在暗处隐藏着。 今次,君梓琳出门连呼几遍,竟不见追魄现身。 莫非他有事,出门了?还是周烬让他去执行命令了?可是,自己并没有听说此事呀! 君梓琳暗自想着,举步径直朝外走去。 正好走过后院,往前院去的小拱门处,君梓琳远远瞧见一缕绸布,湛蓝色的,有些眼熟。似乎是追魄穿的那件? 她并不能够确定,当下就朝他走近了两步,脚步声已经发了出来,但是那穿着湛蓝色绸布衣袍的追魄却并没有反应。 见此,君梓琳禁不住微微蹙了蹙眉。 据她所知,暗卫对于一丈之内的故意压低的轻微呼吸声都有所察觉,更何况她已经挨得这么近了,甚至看见追魄手中有一封信,还看清楚他在仔细地看着那封信,全神贯注。 如果自己是杀手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君梓琳暗暗想,可是她退后两步,并没有打扰追魄,兀身转身返回原地。 看完信的追魄,目光久久地在那信中秀丽的字迹上徘徊,不知不觉就多看了几眼,还有点挪不开眼。 良久,直到看得够了,他才勉强收回视线,并往四下扫了眼,见无人发觉,便放心地将信揣进怀中,紧紧贴着自己胸口,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连他也不知自己嘴角还带着一抹微弯的弧度。 君梓琳返回屋内,沉思着坐下,心里还想着方才的事情。一般情况下,没有人能够让追魄转移注意力。 “爱妃?你在想什么?”周烬上前,从爱妃回来,他就觉得不太对。虽则他心里有事,可也没有忽略掉周遭的情况。 “没什么。” 君梓琳淡笑,含着温柔朝夫君看去,在事情没有查证之前,她不想给他添忧:“方才出去,看见小雕又吃多了,你净惯着它!” 第1054章 这男人好看的时候惊心动魄 原来是这事。 周烬听后抿唇而笑,大掌捏捏爱妃娇嫩的小脸,却是摇头不语。 对付小雕这个傻雕吃货,其实很简单。 以后看他怎么对付这个小家伙儿。 “以后它飞不动了,我会炖了它。”君梓琳磨牙,想起这事还真让人头疼,那只小雕越来越没节制,以后真的会飞不动的呀! “爱妃说哪里话,不必待它飞不动,现在便炖了如何?” “你……” 君梓琳实在说不过面前这男人,当下一扭脸,想自己事儿去。 待吃罢了饭后,桥档就将“兄妹”二人的衣裳给准备好了,亲自奉上。 君梓琳看看自己的衣裳,又看看给周烬的衣裳,颇为赞同道:“桥知县,你做得很好,这衣裳正合体而且也符合身份。” 她是真的夸奖,并非虚言。 桥档自然也知道,当下笑得眼睛弯成了月芽儿。 自从知道王爷竟是唯王妃心意是从后,桥档回报了夫人,于是听从夫人的意思,才命人做了这么两套“符合身份”的衣裳。 果然,得到王妃的赞誉,这感觉真是棒极! 反观王爷,桥档偷看了第一眼不敢再看第二眼,因为这“活阎王”的脸黑压压的,看得桥档脖颈冰凉冰凉的,仿佛刽子手的大刀将落不落的要在上面。 “咕咕。” 小雕抓着窗户棱子,身子不往里也不往外,就呆在那模棱两可之地对着主人叫。 君梓琳不理会。 周烬却是走了出去,到院外把小七找来,向他交待一阵:“准备小雕最喜欢吃的,拿来后,本王投喂。” “是。”小七自是不会问原因的,点头之后便退下,他与小雕相处的时间长,自是知道小雕喜欢吃什么,这下子去寻找,倒也不费功夫。 之后把一个半大的箱子抱来,而箱子里面全都是小雕喜欢吃的。 “以后没本王的命令,你不准喂它。”周烬又补充道。 小七没有异义,全部应“是”。 随后周烬取了箱子,先丢出一粒麻辣切丁指尖大小的肉块,小雕本是饱了的,之所以前来这里,乃是因为想凑个热闹。 谁知道竟然又有肉味儿传来,兴奋得它真“哇哇”而叫,跟着一窜,没了影儿。 君梓琳正在看衣,又与桥知县商量了一番前去曾老爷府上的事情。这边还没结束,小雕就跑了。 她想拦也拦不住,不过听小雕的这声音,像是找谁去决斗似的。 顾不上它,君梓琳只得匆匆与桥知县商量毕,这才出门去找小雕。它吃得饱了,若是这个时候找其他的鸟打架,肯定是打不过的。而且遇上鸟自然是幸运的,如果遇上凶悍的猛兽呢,岂非更危险。 还没找到雕儿,周烬就入了后院,“你去干甚了,方才桥知县在,正说着去曾老爷府上的事情呢,你就离开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君梓琳走上前劈头就问了一通。 “看风景。” 周烬简洁地回了仨字,这就搂着爱妃往屋内走去。 “明日便是曾府的宴会,咱们得起早前去。我要再去跟二哥说一番,你也去吗?”君梓琳要操心的事情很多,而且留下二哥,她实在有些不放心,所以要去嘱咐一番。虽然看似神秘人都离开了,但也有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去。” 周烬答应,君梓琳就去找二哥。 三个人在屋内秉烛夜谈了一阵,郑普徙答应今夜之内突审,先把那抓获的神秘人给审了,免得再出现变故。待到明日,如无意外便返回陵州城。 桥档要出门,他也没必要再呆在此地,自然是先回他的衙门为上。 商量定,君梓琳与周烬离开,临先前,郑普徙又再三说道:“明日我去送你。”他实在舍不得妹妹。 君梓琳却是再三含笑答应兄长:“明日见。” 回去后君梓琳把自己的工具箱重新验看一遍。晋王不耐烦她总是专注于那些劳什子事,时间一久便烦了,“爱妃,上榻歇息!” “你先睡。”君梓琳低着头继续收拾东西。 “你不睡我不睡。”周烬语气锵铿,神色凛然。 君梓琳见此,当下轻叹一记,想到之前回镇子时,周烬被女人们“围攻”之事:“其实我在准备咱们明日去曾府的一些化妆材料,你总不能顶着这张俊脸去吧,否则要被多少女子给看下眼珠子!” “哦?” 听她如此解释,周烬一反先前的坚决,面上腾起抹兴味:“爱妃莫非是又想易容?” “易容倒不至于,只是稍稍把容貌改换一点。”君梓琳抬头朝面前这张绝世俊颜看去,也许曾老爷不认识晋王,但是凭着这张绝无仅有的俊美容颜,对方也会猜到几分。 所以,还是稍稍修改一下,不要太引人关注得好。 一来不会使那些狂风浪蝶把夫君给勾走;二来也能低调查案。毕竟他们是奔着案情去的,如此高调也不合宜。 “你说曾家那边会不会已经得知尤家庄神秘人被摧毁的事情?”君梓琳想到后,不无担忧地对周烬问道。 “尤家庄一事,被掩盖得极好,暂时这两日应该不会走漏风声。而今曾家也在忙碌之时,可能还顾不上。但我们也不能存侥幸心理。”周烬说着,话锋一转:“爱妃你打算怎么安置蔺浩俊?” 他们去查案,总不能带着个半死不活的孩子。 君梓琳左右想了想,“这衙门之中,人已走光,蔺浩俊在这里没个照应的,还是带上他吧。” “嗯。”周烬扬高了眉,并没说什么,只是深眸却掠过丝异色。 夫妇二人说了会话,周烬先上了榻,就着烛光他远远瞧着爱妃,“本王先上榻是有道理的,爱妃你知道是为什么?” “哦?” 君梓琳擦拭一遍工具箱,转眸朝榻上的男人看去,他一头墨黑的乌发松松散散地束在脑后,深色系发带随着一缕墨发落在胸膛前,那双深黑如黑宝石般的深眸,气蕴深沉,看起来仿佛九万里波澜掀起,壮阔而折服,让人禁不住生出顶礼膜拜之感。 这男人好看的时候,惊心动魄。 拿捏着气势时,又能拿千军万马拜倒在其面前。 第1055章 你在这里老实呆着 真是美貌与实质并存呀! 君梓琳心里冒着泡泡儿,眼睛却直勾勾地看过去,连手头的事情都给忘记得一干二净。 “爱妃,你是不是被本王迷住了?”周烬莞尔一笑,手拄着下巴,姿态随意。 猛然回神,君梓琳一反之前之态,决定不理会他的话,直问,“你方才说先上榻,究竟有什么效用?”她才没被他迷住呢!谁让他长得这么瑰宝,不止是她,谁都会看直了眼呢。 见她不答,却跳回到原题,周烬却也微笑相应,在榻上翻了个身,显然又挪到另一边去了,尔后他才朝爱妃看去,朦胧的烛火将他的俊颜照得璀璨生辉,芝兰玉树般优雅:“爱妃,你上来试试!” “啊?” “快上来。” 君梓琳只得点头,去净了手,又清洗了把脸,今日本是想沐浴的,只是感冒了,她也不敢。 就这样又净了下双脚,这才穿着中衣爬上榻。 天色一黑,温度就下降。 君梓琳缩手缩脚地上榻,意外的竟感到自己这边很暖和。 周烬像只迅猛的豹子似,猛扑上来,故意要吓吓她,然而他的声音却是热烈的:“爱妃,感觉如何?” “暖。” 君梓琳诚实地答道,现在她明白方才周烬话中意思了。这男人是给自己暖榻呢! “你真贴心!”他这样说,君梓琳也吝于赞美他,当下赞他道。 “其实本王还有更贴心的。” 周烬说着,一脸郑重地把爱妃捞起来,让她冰凉的小身子贴在自己湿热的胸前,然后伸出自己双臂夹了夹,将君梓琳两只小手搁进了胳膊窝儿。下面,周烬伸出精实修长的腿,把面前这小女人小巧玲珑的雪白双足给夹进了腿中。至此,君梓琳全身都被他“保暖”着。 一下子由凉冰冰的状态,变得温暖而热烈,君梓琳满足极了,她不知道还有这种“取暖”方式,真的是很舒服呀。 不过,“你冷吗?”君梓琳不好意思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倒是取暖了,他这么火热的身体一下接触冰凉凉的自己,一定会感到不适吧。 “本王肯定不冷,爱妃一出现,本王就火热起来,你看我还在‘顶帐篷’!”周烬说着往爱妃身上一捅。 君梓琳脸刷地红了,红得能滴出血。 想到之前张夫人说张大公子那方面已经无能,从侧面向自己辩白,去找管家偷欢乃是有理由的。当时周烬便说“顶帐篷”,君梓琳那时就羞得不行,现在亲身感受到了,一时心都怦跳起来。 “好了,我不碰你,好好休息,待身子好起来。”周烬大掌轻轻抚了抚爱妃纤瘦的背,让她紧紧贴着自己,不再退躲。 “嗯。” 君梓琳红着脸点头,身子却不敢动,只是脸往周烬的颈窝处蹭蹭,寻了个安心舒适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次日醒来时,天已经发亮,君梓琳惊觉自己居然一晚上都没有醒,睡得这样死沉。 身边仍有余温,显然周烬刚起榻没多久。 想到今日的任务,她急急忙忙地起身,穿好衣袍,朝外走去。 招过一名侍卫前来,让他准备软而厚的被褥,到时候好搁放蔺浩俊。 转而君梓琳往蔺浩俊的房间中走,给他诊了脉,发现自己喂下去的药,并没有起色。她轻轻叹了口气,这便命侍卫抱蔺浩俊上马车,过一会儿她也要走了。 谁料到,侍卫刚把蔺浩俊抱出去,从树上蛰伏的小雕忽地俯冲下来,便是一阵猛啄。 “小雕,你在干什么?” 君梓琳讶然地看着小雕竟啄蔺浩俊,并不停地“哇哇”大叫,战斗之意浓烈。 若是这只雕再长大一些,非但把蔺浩俊这个小孩给抓走不可。 侍卫们并不敢打小雕,大家都知道这乃是王妃的爱宠。 “快下来。” 君梓琳沉了脸,一个重病中的孩子怎么惹它了,它竟要啄他,莫非是想吃人肉么。 “咕咕咕。” 小雕听言飞到主人的肩膀上,嘴里依然“咕咕咕”叫唤着,一双小黑眼睛却是死死盯着蔺浩俊之处。 “小雕,不能吃人肉!”君梓琳教训道。 小雕:“咕咕咕咕咕咕!” “跟你说了不能吃人肉,你还辩解,难道真不想呆在我身边了?”君梓琳恼了,回眸朝肩上的大鸟瞪去。 小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君梓琳:“……”你丫的究竟在说些啥! “不行就不行,你在这里老实呆着,不准碰蔺浩俊。”君梓琳沉了脸,一手捉住小雕,一面命令侍卫把蔺浩俊抱上马车。 “哇!哇!哇!”小雕见此震翅而飞,君梓琳一个没抓住,竟被它给飞走了。 她心中发急,忙去追,就见小雕朝蔺浩俊箭一般刺过去,那坚硬的嘴巴就去啄孩子的脸。 “住手,快挡住这只大鸟!”君梓琳急得大呼,好好的孩子,万一给啄瞎了,那才麻烦。莫非这小雕真不适合人类伺养么,怎么会想着吃人肉呢? 侍卫们闻言,有人出手要抓雕,毕竟是王妃下了命令的,只是都在手中松了劲,免得伤到小雕半片羽翎,到时王妃生气,自己可是要遭罚的。 这时不等侍卫出手,突然横空激射出一道魅影,小雕“哇”的一记大叫,当场随着那道影子投射落地。 紧跟着晋王爷的声音冷魅送来,带着质问的语气:“是谁要伤小雕?” 众侍卫垂头不敢言,那抱着蔺浩俊的侍卫则是单膝跪了下去。 君梓琳见了上前解释,“这小雕居然想吃人,真是反了它了。” “爱妃,谁说小雕爱吃人肉?方才本王前来,你可曾见过小雕要吃了我?”周烬走上前柔声问道,与曾经相反,现在他对小雕可是爱护不已。 “咕!”小雕在晋王爷的怀中,似乎不满地扬声吼了记。 这话似乎说得有点对。君梓琳敛眉琢磨了下。 就听晋王爷继续说道:“方才小雕做了什么,引爱妃这般不喜?你们说来!”他往侍卫处眸光一览,手却轻轻抚着小雕柔滑的羽翎,嘴角却是扬起笑。 侍卫当即把情况禀明。 第1056章 其实是我乱猜的 周烬听完后,挥手让侍卫退下,转而走到爱妃身边,继续柔声道:“这你不怪不得小雕了,若说小雕爱吃人肉,这又怎么可能呢。何况小雕乃是极机灵的鸟,纵然想吃人肉,又怎么可能吃蔺浩俊。这孩子自小是在药罐子中长大,肉早已变质恶坏,莫说是小雕不会吃,哪怕扔给外头的野狼,也必定只会嗅两下就扔的料。爱妃何必错过小雕呢?” 小七等人听罢王爷这话,忍不住瞪眼过去,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这是曾经讨厌小雕的王爷吗,变化可真大啊! “那你说怎么回事?小雕嘴里‘咕咕’叫,难道不是要吃人。”君梓琳心里不太对付,一面是蔺浩俊一面是小雕,她谁也没偏向谁,但蔺浩俊终究是个病人,需要呵护。反而是面前的夫君,他怎么突然偏向小雕了?之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周烬笑了,“爱妃,小雕说的‘话’,你可能听懂,知道它说要吃人肉吗?” “这个,倒是听不懂的。”君梓琳拧眉,她正是听不懂,才会如此猜测。 “小雕一路跟随而来,虽没为我们办多少事,但它每次做事却极有准头儿,并不是外头那些野性难驯的鸟类。”周烬极尽耐心地说着,还无比温柔地点点小雕的脑袋,似乎是在逗趣,“今日之事,事出反常,爱妃可能想偏了。也许小雕发现蔺浩俊身上有异常,所以才致如此。既然这样,爱妃不如就顺了小雕的意思。有时候鸟禽之类反而更有灵性,有着我们人类不能够预料的祸福前程。” “你的意思是,把蔺浩俊扔在这里?”君梓琳有些难以接受。 周烬抱着小雕,柔情蜜意地望着面前的女人,“爱妃这话说得忒难听,有本王的护卫守着他,何来“扔掉他”一说?” 虽则周烬面色看似很好,也是副情谊满满的样子,可是君梓琳却知道他这话中的深度。 能得晋王身边护卫的守护,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就有的待遇。 周烬如此说,已然是对蔺浩俊最大的优待。 “怎么,爱妃还不满意?要因为蔺浩俊而伤害小雕吗?”周烬语气一落千丈,变得寒酷不已,双手已然小雕给护在了怀中。 君梓琳见此,无奈之下,只得点头:“好吧,现在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她说着却古怪地看了眼面前护着小雕的晋王,从前他可没这样护着小雕,现在怎么了?转了性? 一番事务后,蔺浩俊被留下来,由青信他们看护。 本来周烬是想让身边的侍卫守着蔺浩俊,不过此去曾府,也许会有许多事情吩咐手下的侍卫前去查探,人手不够是最大的障碍。 君梓琳也没强求,正如周烬所说蔺浩俊只是个孩子,对那帮神秘人已然没有用处,现在这样做,也不会威胁到他的安全。 而尽快找到蝮射草,才是当务之急。 与兄长告别之后,晋王妃夫妇上了马车。 “追魄。”君梓琳在马车上,朝外唤了声。 晋王抿唇坐于车中,面无表情,怀中还站着正“咕咕”叫唤的小雕,这一人一鸟似乎都很低落,尤其是小雕,不停地对晋王叫着,似乎是在说什么。 不一会儿追魄前来,君梓琳正欲吩咐他,就听见自己对面周烬“咳”了声,神色沉得像冰。 君梓琳未以为意,继续对追魄吩咐,“你先去曾府查探一番,到时候来报。” “是。” 接到命令,追魄抱拳离开。 转头君梓琳促狭地朝周烬看去,发现男人的面色竟是缓和了一些,她内心明了,便说道,“方才王爷不会是认为,我要派追魄去护着蔺浩俊吧?” 周烬未语,显然是被君梓琳给猜对了。 “其实,我已打算听从你的话,所以不会再反驳于你,放心好了。”君梓琳柔声说道,她已隐隐意识到在晋王爷的世界是,似乎并不能够接受蔺浩俊。 按说周烬的气度并不是这样狭窄,可君梓琳猜测,也许是蔺浩俊认自己为母之事,激怒了他吧。 如果放在前世,君梓琳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自然是可以的。这年纪相差的也还算行。 不过这一世,自己与蔺浩俊只差了四岁,难免会让爱吃醋的晋王不悦。 反过来,如果周烬认了一个比他小四岁的姑娘为女儿,而这个女儿今年十六七岁,那自己会怎么想呢,心里必定也不太舒服吧。 想通之后,君梓琳反而释然了。她这样做,不过是想给蔺浩俊活下去的希望,待这孩子能真正活了后,再说罢。 今日小雕的反常,似乎能够找到原因了。 “小雕,过来。”君梓琳朝周烬怀中的大鸟招招手。 小雕:窝进晋王爷的怀中,把屁股对着晋王妃。 君梓琳:“……”这只臭鸟真爱记仇,下次得好好哄哄。 “曾府之事不必探寻,爱妃此举未免太过多余。”周烬提起正事,抬头紧紧盯着对面的爱妃。 “其实是有所怀疑罢了,也没什么。”君梓琳不想告诉他。 “爱妃若是不想说,本王也无法。”周烬简短地回道,别开脸去,再不开口。 他又生气了,为了蔺浩俊的事,他还在生气呢。 君梓琳无奈,轻轻叹了声,“其实是我怀疑追魄与人有了勾连。” “嗯?” 晋王闻言,转过脸,那张俊美的容颜带覆上了层寒霜,手下的暗卫与人有勾连,这是何等的大事! 而在晋王身边的侍卫包括暗卫,只要跟在身边,便没有任何自由。哪怕是以后成亲生子,也是要由主人一手包办,一生一世以主人马首是瞻,连自己的时间都贡献到主人身上,若是与人有了勾连,那是背叛的苗头。 “你先别乱猜。” 君梓琳忙上前按住他的手,柔声道,“其实是我乱猜的,所以现在才试试追魄,并没有证据的。” “与谁勾连?”周烬不在意她的话,却是直直问道。 君梓琳闻言,却是收回了手,轻轻婆娑着唇,早将脑中的画面调了出来,当时追魄看信时的神色,全部都在画面中显现。 第1057章 周烬不想解释 最后她猜测道:‘可能是恋爱了吧。’ “恋爱?”周烬古怪地咀嚼着这两个字,一时闹不清楚这是啥意思,反正不是好意思。 君梓琳轻笑着解释:“意思是追魄有了心上人。” “什么?” 与她相反,晋王一脸寒霜,隐隐就要发作。 这比与人勾连,罪过更大。 侍卫的一切皆需要主人包办,而暗卫的要求比侍卫更加严格。 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有心上人,哪怕不是随便,也是不被允许的。 “来人!” 不等王妃解释,他朝外招呼一声,不多时侍卫赶了进来听从命令。 “先不要着急,我还没有确定,还有,你不是说他是我的人吗,现在就违背自己的话,要代替我而处置他吗?”君梓琳抓着周烬的衣袖,满含不悦地阻止道。 这话成功制止了周烬的举动,他近手让侍卫退下,马车内只剩下夫妻二人,只是他神色依然不好:“爱妃,此事必须严惩!”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周烬满脸被羞辱之色,追魄曾经是他的人,没想到竟干出这种事,丢尽他的脸! “此事你别管了。”君梓琳小手抚抚周烬的胸膛,轻叹一记:“我说不告诉你,你心里不高兴以为是有大事瞒着;可若是告诉你,你还是得生气,这种事以后我还是不说了。” 周烬大掌捉住她小手,拧眉道,“爱妃,这是本王驭下无方,此事我如何不气?” 若是违背了军法,早被他处置了。 可现在人都送给爱妃了,他管不着,只能干生气。若早知追魄是个这样的,当初便不该录用此人。 何况暗卫乃是唯主人命令是从,现在的追魄已经不配成为一名暗卫。 “爱妃,本王建议你,让追魄离开吧。”过了半晌,周烬平静下来,淡淡地忠告道。一个心在外,眼中没有主人的暗卫,不仅不配追随在主人身边,更会陷主人于性命危险。他会再找暗卫补充给爱妃,而追魄,已经没有资格再留下。 本来周烬以为爱妃会反对的,没想到她竟点头:“我觉得夫君说得对,既然追魄已经有了追求,那咱们便该放他自由。他有了心上人,必是想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何况他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总不能为了保护咱们,而终生不娶吧?” 成为暗卫乃是出于自愿,并非强迫。 在成为暗卫之后,就将放弃一切世人的享乐安逸。 这一点周烬不想解释给爱妃听,免得爱妃又会给他扯出长篇大论。 不过想要离开暗卫这个组织,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是。周烬垂眸看了眼充满希冀的爱妃,他抿唇没有说出。 暗卫组织的规矩不能遭到破坏,所以追魄也不例外。 马车里面,夫妻二人各怀所思。而夹在两人中间的小雕却是美美地打了个盹,真暖和,比树窝强太多了,以后它找到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啦! 一路上平平安安到达乘筝城。 一进城门口,就听见满街嘈杂之声,不管是小贩的叫卖还是讨价还价以及人们的高谈昂论。 久居在安静的崖县,再看看这里的热闹,倒是如同两个世界一般。 君梓琳掀开车帘朝外看了眼,微旧的城门,微微吹来的凉风以及满街的人来人往,穿着古式衣袍,有布衣有绸衣,却是穷人与富人混杂,来来往往,面孔各异。 “爱妃,咱们下去买些东西吧!”周烬牵她的手,就要让人停下马车。 “还是先找住的地方吧!”君梓琳摇头,办正事要紧。 不过这里的售卖之物琳琅满目,很有特色,虽然不够金贵。待头有哟喝着卖糖葫芦的,周烬使人买了一串,塞进爱妃的手中,“吃吧,又甜有酸,你受了风寒,想是嘴里没滋味。” “多谢。” 君梓琳收回视线,捏着糖葫芦吃了一个,甜味化在口腔中随之酸酸的滋味也流淌开来,最后甜酸交织,多时没有被取悦的味蕾,这时有些缓解了些。 一口气吃了三个,君梓琳被酸得眼睛直眯,直接就给了周烬,“你吃吧。” “哦,爱妃剩下的,本王最爱吃了。”周烬也不嫌弃,直接吞下一个,抬眸冲自己女人火辣地望过来。 君梓琳别开眼不敢看他,心下有点担心…… 结果这想法忽然变成事实,周烬猛然扔了剩下一半的糖葫芦便冲自己女人扑了过去,君梓琳被压在他身下,唇被他轻而易举地撬开,紧跟着他的大舌头送了进来。 跟着一同送进来的,还有被他嚼碎了的糖葫芦。 君梓琳:“……”好恶心,哪有这样喂食的,太恶心了。 她想闭上嘴巴,坚辞不受。 可惜也由不得,周烬有的是法子让她张开嘴巴,乖乖地吃他嚼碎了的东西,并且顺顺利利地吞下去。 最后君梓琳把周烬喂过来的东西,一点不剩地咽了下去。 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君梓琳充满幽怨地瞪着面前男人,小脸绯红,嘴唇是被蹂躏之后的艳红,格外地慑魂夺魄,“你不想吃便罢,怎么还喂给我?”她很是抱怨地瞪他。 周烬笑了笑,伸手又要去拾那糖葫芦,坏坏地冲她看去,“看来爱妃还想再吃一样,那本王便勉为其难……” “别!别!” 君梓琳低叫,嘴里的那股浓浓的酸甜之意还没化开,她可再不想吃了,很难受的。 成功阻止了周烬,君梓琳暗松口气,就听他故作不悦的语气:“怎么,爱妃这是在嫌弃本王?” “哪有啊。”哪敢! 君梓琳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哪里敢嫌弃他,否则会再被吻得昏天暗地,然后被喂食。这男人真是越来越霸道了。 见她越发温顺,周烬很是满足,眼看着要到地方,他没再多碰她,找到客栈之后,他抱起爱妃就出了马车,直往客栈内走去。 店伙计正等着请贵客进门呢,谁知道贵客就直接从马车内而出,怀中竟还抱着一个。 旁边的侍卫低垂着头,对此视而不见。 进了客房,桥档想来请安问好,被周烬指挥出去,让他先去曾府看看,回头再前来通报。 第1058章 别说认识本王 桥档只得匆匆去办事。 “在衙门内窝得久了,这客栈暖和,而且水也充足,我去命人准备热水。”周烬说着打开门吩咐一声。 “这不早不晚的,洗什么澡?”君梓琳实在猜不透他的想法。 周烬答道,“昨日你没有洗,也受了风寒,今日应该清洗一番的。” 闻言,君梓琳没反驳。她感冒后,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身上早粘乎了,既然他要洗,那便洗了吧。 夫妻二人清洗一遍,感到神清气爽利。 更衣后,桥档也恰好赶来,把曾家的事情一说。 “王爷,过了午时下官就去曾府上,您是否也要去。”桥档客气地拱拱手问道。 “本王是你的侍卫,自然是要前去。”周烬答。 桥档哪里敢当,连连摆手,“王爷客气,下官岂敢岂敢。” 用罢了午饭之后,众人准备了一番,君梓琳与周烬打扮成侍卫兄妹的样子,随着桥档后面往那曾府而去。 两人的容貌都是极出众的,未免被识出来,或者是被围观,君梓琳用妆术材料对两人的容颜稍稍定个妆。 例如把周烬的眉毛画得再稍稍粗一些平直一些,拉宽了他的整张脸,打破之前和谐完美的比例,虽然俊美犹在,但却有瑕疵。 君梓琳自己则是把脸涂黑,把眼线画黑些,突出一双眼睛。这样乍一看,不会被刻意留意自己本来的面目,再加上那深黑的眼线,有些许招风之嫌,自然也不会使人想到其他。 两个人跟在桥档身后,往曾府而去。 再过两日是曾老爷子幼子大婚之日,这两日曾家的宾客陆陆续续前来。 而到来的宾客也会被安排在相应的后院住房之中。 上前来招呼的管家,本是要给桥知县准备屋子的,结果被身后那高高大大的侍卫一阵咳嗽,当场就歇菜。桥知县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住房,在客栈中,他早定下了房间,并且已经付了银子。 管家只好答应,接着又去招呼其他人。 桥档带着身后的两名侍卫入了院子,先去找曾老爷拜见。 君梓琳与周烬对视一眼,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跟在桥档后面,到达了前厅。 只见迎客的是曾老爷的长子,左右看去曾老爷并不在其中。 桥档上前去拜会,周烬拉着君梓琳就退到了门口处。 “此人名乃曾休锐。” 周烬把手下搜集来的消息,一一介绍给爱妃,并补充说道,“这曾休锐现乃翰林院侍卫,五品官职,对于这个曾家来讲,倒也是个高官了。” “曾家两子一女。那幼子,便是将要成亲的曾开承。此是倒是有些本领,现在乃是骁骑尉,官职虽不高,可胜在年纪尚轻有许多可升官的空间。端看他们怎么做了。曾家这两二,一文一武,倒是双全。” 君梓琳听后点头:“以他们这样的官职,会与神秘人合谋吗?”来时,桥档送来的关于曾姓的人名列在纸上的那一页,她已经将之收了起来。 若是眼下的人不是,就要迅速转移目标。同时筛选其他的可疑人者,暂时先去查办着些。 此事周烬却是回答不上。 两人正等着桥档出门,并想法子去见曾老爷。 突然在这满院子前来恭贺的宾客之中,却是突然间扬起一阵更嘈杂的议论之声。 人们的声音涨潮似的加大。 似乎在这里来了重要的人物? 君梓琳忙朝四下看去,就见面前的人叠着人,根本就看不清楚,究竟有什么人由外进了这院子。 “我们先离开。” 周烬有心,捉住爱妃的手,把她带离这显眼的大厅门口。因为不管来的是什么人,他们都难免会被识破的可能。 虽然以曾老爷曾经的官位,不怎么可能会识得帝都的达官显贵,但这个曾休锐则是已经官至五品,乃是在翰林院之中,不可不防,行事还是小心些得好。 两人钻过人群,往一处拱门后面躲去。 正想回身,把外头的情形观察个清楚,谁料他们刚到达那拱门处,便听到身后传来朗朗男音,“呵,我道是谁呢,原来竟是‘活阎王’到了。” 一听到‘活阎王’仨字,周烬的步伐立止,这是外界对他的一种称呼,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他不是怎么讨厌,但道出这个称呼,便是已经识破了他。 他牵着爱妃的手紧紧地,转身回眸看去。 来者穿着一袭喜庆的大红色衣袍,若非是识得这张欠扁的坏坏笑脸,周烬必认成是新郎官曾开承。 但是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来的人显然更难缠。 下意识地,周烬大步上前,高大的身躯没有任何悬念地挡住对方的视线,缓缓开口说道:“冠勇侯,本王没料到你会在此,怎么,特意来祝贺的?” 方才那阵骚动,正是因为慕侯爷前来。 可惜,院子的人们朝冠勇侯的手下蜂拥而去,反而忽略了面前的主角。 而慕瀚博,他本就故意搞怪前来,谁料到这次搞怪竟被他搞出眉目来了。那个高大挺拔,就连仅仅露出个背影都令人闻风丧胆的萧肃家伙,不是周烬还能是谁呢。他对他的背影,简直太熟悉了。 是以此刻周烬回过头,慕瀚博反而愣了一下,这浓浓的像是扫把一样的眉,彻底破坏了周烬原有的俊美容貌。 他变成这副样子,真是滑稽呀! 慕瀚博未言语,先而大笑出声,伸手指着周烬,笑得很开怀。 周烬哪有时间跟他在这里废话,大掌捏住他的手指,往身后一拽,就连人一块拖进了身后的院子。 “晋王,原来本侯也有比你好看的时候。如今这帝都城第一美男子,你说归谁?”慕瀚博坏坏一笑,用另一只手摸摸自己俊帅的脸皮,眸光却是朝面前的男子勾去。 “行了,归你,都归你!” 周烬不耐烦地推开他,语气渐冷,“你来此做甚?” “这曾小公子成亲,本侯来凑上热闹呀。怎么,碍着您‘活阎王’了?”慕瀚博抚了抚自己的脸皮,显然心情极好。 “你好好凑热闹吧,别说认识本王!” 周烬扔下一句,回头拽着爱妃就走,他最是不喜欢让慕瀚博这个坏家伙识出爱妃的。 第1059章 很是无奈地叹息 “说不认识也可以,只要你能够把——” 慕瀚博话说了一半,这就看见晋王身边还拽着个人,虽然她妆点了一番脸面,有点别于从前的面容,可这样一张日夜销魂的容颜,又怎么会让他忘记呢。 当下慕侯爷绕开周烬,大掌轻而易举地从另一边捉住君梓琳的手,他笑眯眯地:“小琳儿,本侯终于找到你了!” “放开你的爪子。”周烬停下步伐,沉眸盯着慕瀚博捉着爱妃的大掌。那视线仿佛是一把大刀,恨不得直接将慕侯爷的手掌切开。 “放开也可以,但是晋王得答应本侯一个条件,否则本侯可管不住自己的嘴,会忍不住跑到外面宣传一番,让大家都知道‘活阎王’不请自来,给曾家庆贺了!”慕瀚博笑眯眯的,一脸欠扁之色。 “你可以说一句试试。”周烬缓缓捏起拳头,暗暗拉开架势,打算与他做最快速的一击,力图把人击毙。自然,如果慕瀚博有本事的话,最多也就被击昏。 君梓琳见此,直皱眉头,出声道:“你们先别打,外面有许多人看着呢,有话好商量。” 说着她护在周烬面前,朝慕瀚博瞪去,“侯爷,我们有重要的事情需做,你还是高抬贵手吧。” “小琳儿,我们多久未见了。本侯想带你去喝茶,可是这晋王不愿意,还要杀我,你评评理,他是对还是错?”慕瀚博笑眯眯地说道,脸上却没有丁点慌张之色,相反嘴角隐隐有着戏谑之意。 君梓琳疲惫地朝慕瀚博看去,“侯爷,有事待出府之后再解决好吗?” 他们一路顺藤摸瓜来到这曾府,费了多少功夫,死了多少人。 若是慕瀚博执意闹下去,君梓琳也不想保住他。 “听小琳儿的,咱们去外头把事情解决。”慕瀚博笑意一闪而逝,身子朝侧一闪,放面前的俩人离开。 君梓琳冲他点点头,与周烬离开,“小琳儿,别忘记了出去一起喝茶!” 慕侯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君梓琳感到自己的手被周烬攥得紧紧的,她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周烬又吃醋了。 他们一离开,慕瀚博轻轻抚着自己的嘴唇,笑眯眯地望着小琳儿离开的背影,直笑着喃喃:“小琳儿,我们终于又见面了,真不妄费我到处找你呀!” 桥档早找了半天,看见王爷与王妃娘娘重新出现在院中,他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小声告道,“听说冠勇侯来啦,那曾老爷打算在用晚膳时亲自招待侯爷。要不要那时候与曾老爷相见?” 其实如果王爷把自己的真正身份说出,说不定曾老爷还会亲自招待王爷呢,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力气。 “晚上再来。”周烬点头,带爱妃离开。 桥档颠颠地跟在后面,相继离开曾家。 “今日曾家前来的客人们,大约只有慕瀚博一人最尊贵了,其他的都是一些品级低者以及亲朋好友。”君梓琳与周烬走在路上,低声分析道,“端看之后还会前来怎样的宾客吧,或许能够在宾客中发现一些端倪也说不定。” 她说了一番,可周烬却没有回一句。 令君梓琳不由地朝他看去,问他怎么了。 “本王倒是忘记了这个曾老爷,曾经在军中任职。”周烬回想着说道,“难怪慕瀚博会前来这里,他与曾老爷在军中,或许有过交情。” 君梓琳点头,只是转念又想,冷不丁地就朝周烬看去,他莫非是在怀疑慕瀚博? “在没有证据之前,任何人都值得怀疑。”周烬回应她的质疑,冷冷地说道。 君梓琳未语,她只希望周烬不要感情用事。 不要因为慕瀚博方才一些无礼的举止,而对其下定论,这对于办案并没有利处。 “慕侯爷约我们喝茶,不若就顺势答应了他,你我同去怎样?”君梓琳为免周烬吃醋,就如此说道。 周烬摇头,“他是请你喝茶,本王便不去了。你去,顺便探探他的口风。” 这次他出人意料地痛快。 君梓琳很是感到惊奇,等反应过来时,周烬已然朝客栈走去。 “咕咕咕。” 头顶上的小雕则是飞翔着赶到晋王那里,在他头顶上盘旋儿,仿佛一只小忠犬。 这只臭鸟,算是被周烬给收买了。 君梓琳暗暗摇头,转而往茶楼而去,并派人去请慕瀚博。 “晋王会答应让小琳儿单独见我,那么必定是有因果的,现在王爷在做什么?”慕瀚博一进茶楼的单间,便开口说道,声音都带着轻吟之色,状似很是自在愉悦。 “我也不知道。大多数时候,他做事,从来不会与我说,想让他有个交待,真的很难。”君梓琳如是答道。 旁边小二上了茶后,退下去,单间只剩下两个人。 慕瀚博深以为然地喝了口茶,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面前的美人:“小琳儿,嫁给那种无趣的男人有什么用?你离开帝都城时,不是曾经想过……”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没等慕瀚博说完,君梓琳轻轻淡淡地打断他的言辞,一笑而过。 半晌,两人之间的气氛都是沉闷的。 慕瀚博本是想办完手头的事就去陵州找小琳儿,结果被拖住了,直到现在才有时间赶过来。 可是等他回来之后,一切早已经变了。 本来想要和离的小琳儿,现在却是再不提往事,她竟与周烬过得很好,这怎么可能? “小琳儿,你莫非从来没有想过我么?”慕瀚博神色低落,他只不过是没在身边一点点时间,为什么变化这么快。 君梓琳不答他,转而耸耸肩说道,“云公子现在还在凌州城,不知他过得怎么样。别看我也在陵州,可是与他却不常见面,想必他每日都沉浸在一片药草之中吧。” 慕瀚博闻言,神色更显凋零,很是无奈地叹息一声,“小琳儿,你现在连与我好好说话的想法都没有了,真是令我好伤心。” “侯爷此次前来,果真是因为祝贺曾老爷幼子成亲一事?”君梓琳言归正转,斜完了私事,也结束了私事,便应该说正事。 慕瀚博见她这般,神色跟着僵硬了下,点了点头勉强说道,“不错。只是要本侯与小琳儿你谈论这样的正事,还真是不习惯呀。既然晋王想知道这些消息,何不让他亲自来问,又何须利用小琳儿你呢?” 第1060章 根本就看不见 他这般抵毁周烬,君梓琳却是苦涩一笑,并不辩驳,反正来这里是自己想做的,也不是周烬所要求的。 慕瀚博这样的话根本就伤不到她。 “侯爷,我们在帝都时,你便知道我的性子。更加知道此次,我不会没事前来曾府,是我手中的一个案子需要查,这与周烬无关。至于利用他,来向你打听消息,并不是我的作风,你知道的。”君梓琳将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只是说完之后,突然有一丝后悔,她这般赤果果地维护周烬,慕瀚博会不会伤心呢,再怎么说这是自己的朋友。 曾经在帝都,她很艰难的时候,周烬没有陪在她身边,但是慕瀚博与四皇子曾经都在! 不过一转念,君梓琳暗暗摇头,当断则断,否则必受其乱。 既然她仅仅是把慕侯爷当成朋友,就要斩断情丝。 以后不管会怎样,她与慕瀚博永远止步于男女情之外,不能给他幻想与希冀。 慕瀚博呼吸一窒,俊脸都扭曲起来,他直直朝君梓琳望过来,结果却对上她那清淡的眸子,在里面清清楚楚摆放着极淡的朋友之情,除此之外,竟别无其他。 可恶! 这些日子周烬是把她怎么了,为什么她竟变得令他如此陌生?! “你在这里呆着,本侯去找晋王!” 慕瀚博一拍桌子起身,二话不说气呼呼地朝外走出去。 “你等等!”君梓琳忙起身追上去,可这慕侯爷轻功卓绝,很快就消失在了街头之中。 从这里再也得不到半点消息。 君梓琳只得往客栈内而去。 谁料到客栈之中也不见周烬,要么是被慕瀚博找出去,要么是办他自己的事。 想不通他有什么事情需要办理。 总之那些瞒着他的,不能说的,全部都是他要办的事情。 君梓琳眼盼着天色快点黑下来,就见到桥知县急匆匆地由外头赶来,面上还带着惊喜。 也许他是有消息了。 “王妃娘娘,您在这里呢,下官要进来了。”桥档在门外头悄悄声地询问道,生恐自己惊到王妃的大驾,又担心自己的话会被隔墙的有心人听见。 “进。” 君梓琳答应一声,那桥知县就从外头推门而入。 待进到屋后,君梓琳发现桥档袖口外露出了一角画卷。 她略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问他有何事。 “娘娘,你敢看看这个。”桥档像是献宝似的,面上流露出浓郁的笑容,把袖口内的那幅画给拿出,奉上前来,“娘娘且看看吧!” 不过是一幅画,莫非里面有玄机? 君梓琳半信半疑地接过话,转身将之放到桌案上,铺平。 在下首位置远远站着,伸长脖子瞧着的桥知县,喜滋滋的一副等着被夸奖之色。 将那画卷给铺开后,就见上头画着一个老头,正在插鞅的样子? 又仔细看了一眼,君梓琳觉得的确是插鞅,可这个,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她扭头看向桥档,实在看不透其中的玄机。 “娘娘,这画上之人乃是郁子叡呀!” 桥档一脸献媚之色,急切地表现自己:“这郁子叡曾经乃是陵州知府。而他所种的这个东西,是蝮射草呀!” “蝮射草?” 君梓琳一时又惊又喜,她连忙把那画又看了一遍,只见郁子叡是侧着身,微微弯弓着身体,一只手抓着锄头,一只手往那土壤之中插鞅苗。 蝮射草长成之后,并不是现在这副幼苗的样子,难怪自己认不出。 “你从何处得来的这画?”君梓琳心头怦怦直跳,看来蔺浩俊有救了,这喜讯来得太快,她都有些不能自己。 桥档连忙把自己得来这画的过程一说。 原来是范捕头出去抓神秘人时死了,桥知县亲自去他家里探望,并给了银两。 谁料到这范夫人竟拿出一副画,说范捕头心心念念跟宝贝似的,还说能发大财。现在他死了,这画也不是什么珍宝,直接就给大人了。 桥档将那画取了后,也没放在心上。 但无意中因为王妃娘娘吩咐下来要找蝮射草一事,他在自家忙得焦头烂额时,夫人进来说话,看见了这幅画,随口问了句。 桥档这才对画上的人对了眼,原来此人正是曾的凌州知府郁子叡。 而且还是越看越像。 这不,一路上都没机会,现在才将画给献上。 “桥知县,你这次帮了本妃的大忙。”君梓琳感激地朝桥档看去,注视着对方那溢于言表的欢喜,她话锋一转,又拧起眉头,“可惜,区区一幅画根本不可能找到蝮射草,看来咱们的路还很长呐!” “下官也这样想。”桥档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奈地吐了口气,耷拉下脑袋。 君梓琳将画还给桥档,“你带着它,再寻找一番,与之有关系的,一有线索便来禀报。” “下官遵命。” 桥档无法,也知道这是空欢喜一场,但还是寄上了希望。 天色渐黑下来,君梓琳发现周烬还没有回来,一时不禁担心。 追魄把所查到的曾府事情一一禀报,并把王爷的去向说明。 原来周烬竟是带着小雕去了离此最近的山处,直接去训练小雕。 他倒是把驯鸟当成了一种职业。 君梓琳无奈苦笑,周烬是一点都不把案子放在心上呀。 因为晋王赶不回,君梓琳等人没有再等着他,随着桥档往曾府而去。 大晚上的,曾府却是热闹连连,像是举行一场盛宴般。即使是第一日,这里也已经人满为患,而这府内的人已经考虑开始把其他的院子也放开,以便于将来宾都照顾到位。 饶是如此,那些重量级的宾客,却是被安排在贵宾雅间,其他的则是在大厅以及院子之中。 桥知县的官阶实在是太小,因而被安排到了院子之中。 而四下的宾客都说,曾老爷正在屋内与慕侯爷以及朝廷中来的几位大员相谈甚欢。 君梓琳听到后朝大厅看看,又朝着那传说中的“屋内”看了看。 根本就看不见! 大厅之中已经人员满满,而屋子之外却已站满了护卫,根本就挤不进去。 想要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曾老爷,无异于白日做梦。 第1061章 随随便便就搜 不如来一场刺杀痛快些,或许还有见到曾老爷的可能性。 在院子里站了良久,直到将席面摆上,君梓琳这样扮成的侍卫也只有站着的命。 将桥知县扔在原地,君梓琳走到侍卫应该站的地方去,她一双眼睛却是不停地朝四下看着,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不多时便看见身后的几个院火,时而有炫亮的光划过。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君梓琳未以为意,继续盯着来来往往的宾客瞧。 突然间在耳边划过一道尖厉的疾呼,“救命啊,救命啊,走水了!!” 这样的呼声像道炸雷一样,就在满院子的宾客之中炸响。 君梓琳听后蓦地想到方才自己看到的那抹炫亮之光,她猛地朝身后看去,但见是中间的那个月芽儿形的拱门处冒出一卷卷浓烟! 这里竟失火了。 君梓琳一时讶异,不待多想快步扑了过去。只是在此同时,身边有数道黑影刷刷刷赶到现场,速度比她快了三倍还多! 本来想去救人的,这下子反而淡了。 因为到了院子的火场之中,但看见浓烟滚滚,却没见到火势,前面一串浓烟弥漫默写为,护卫们把困在内宅的那些妇人都救出,君梓琳感觉自己都派不上用场。 咳了两声,君梓琳捂着口鼻,慢吞吞转身往回走。 就在这时,忽听见身侧的屋内传来一道响声,在嘈杂乱烘烘的院子中,这响声显得微不足道。 这场火势突然而起,只有浓烟,却没有火苗,本来就很可疑。 现在君梓琳听见这声音,立时就觉得不对劲,当即顺着声音推门而入。 黑乎乎的屋内,她走进去两步,就听见脚下“嘎吱”一声,原来是摆设花瓶被碰倒在地上碎了,自己所踩的,也正是这个。 追魄由外赶了进来,他连忙低声问道,“王妃,现在应该离开了。” “你有火折吗?”君梓琳回复他完全不同的话。 追魄遵从地将火折子掏出,送到面前,并燃起。 顿时屋子内黑乎乎的地方都被照亮,光线虽然昏暗,可是却也足够看得模模糊糊,也只能将就。 “先看看。” 君梓琳朝门外看了眼,在这院子里的真正主人来之前,他们先在这屋内看看再说!反手将门一关,她跃过地上的瓷片碎渣渣,往屋子内走去,目光如炬,专看这里面的被弄乱了的地方。 但令人感到失望的是,对手似乎应变能力非常之强,在把花瓶不小心打碎之后,这屋内之物,也被他一应给弄得乱糟糟。 想要凭借着屋内之物是否混乱来判断,实在是巨大的难点。 命令追魄把拿着火折子,先把整个屋内照亮,君梓琳便迅速在屋内翻动起来。 足足有五秒,她发觉时间不多,赶紧又窜进内屋去,发现这里是是个隔间,再往内还有一间大屋子似乎是卧房。 追魄一马当先,发觉没有危险之后,就请王妃娘娘入内。 君梓琳看了三秒钟,随即退出,返身往最后的房间而走。 这间房子很小,里面有着一张桌子以及两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些物件,也都被挥落在地上。 君梓琳看了一眼,当即决定让追魄把这里照亮堂些。 “王妃,火折子快不够用了,您要快些。”追魄恭敬地提醒道。 君梓琳没有应声,双眼在这个屋子内看一圈,先将这里的一笔一纸都铭记在大脑之中,尔后蹲下身把被扫落于桌下的所有物件,全部都捡起。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地方,很奇怪,似乎有方才离开的那人所需要之物,可是究竟是什么呢? 从桌上扫落下几本经史子集,枯燥非常,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而为什么那人会把这里也都弄乱呢,是故意为之,还是欲盖弥章? 如果他所需要的东西在大厅之中找到,便没必要弄乱这里。而且当时他是从大厅打算要逃走的,听到有人往这里走,就特意赶回来,反而把书房的东西也弄乱。相对的卧房那边却没这样乱。 “快啊,有人进到这里了!” “有火光,快点冲进去抓人,一定是贼人闯入!” 外头忽地传来一阵嘹亮的喊声,继而屋门被砸,立时外头的人如潮水一般蜂涌而来。 “快,把这里的东西都收拾一下,我们都带走!” 君梓琳立即朝追魄吩咐一声,这便要混水摸鱼地离开。 “王妃,你走不出去的,还是属下带您离开吧!” 追魄出声说道,“得罪了。” 君梓琳才刚刚听他把话落下,身子就立时被他驮起,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火折子被掐灭。 面前的事物一下子变得很模糊,随着一块窗户被击开之声划过,君梓琳面前蓦地豁然开朗,不再是深黑沉闷的屋子,而是巨大的神秘的夜空以及天空中挂着的月芽儿。 两人到了安全之地,追魄将王妃放下,垂头侍卫一旁,等候吩咐。 君梓琳则是把追魄夹带出来的东西都铺放在地上,借着月色翻了翻。 真不知道这曾府得罪了什么人,居然会在成亲前夜遭到纵火的报复,那人一定是想在屋子里面偷东西。 而且肯定没有偷成。如果偷成的话,他完全没必要把东西弄乱,以掩盖被人发觉自己所偷是何物物。 只是不等君梓琳把东西清点完,骤然间从街头响起一阵杂乱之声,人们议论纷纷,以及飞快的脚步声,全都是冲着要搜查要犯而来! 怎么突然就多出了一个要犯? 君梓琳纳闷,追魄则是看见情况不妙,禀报娘娘赶紧离开。 “先回客栈。” 这地方不宜久留,把东西收拾一番,这就赶回到客栈之中。 但哪料到,刚刚才到客栈,屁股还没坐稳呢,外头响起敲门声,来者理由很简单:搜查! “大胆,这里也是你等能随随便便就搜的?!” 追魄沉着脸走到门口,制止冲进来的官兵,他紧紧拧起的眉头,透出一股阴煞之气,似乎瞬间就能把几个人给活吞掉。 外面要行搜查的几个人,被追魄的气势吓了一跳。 各人互视一眼,悄悄咽了一口水,随后又壮起胆子直呼有要犯,必须得搜查。 第1062章 我们先离开 追魄凝眉朝屋内看了一眼,心中起了泡泡,虽则现在王妃娘娘是在乔装打扮,但是有朝一日这被迫搜查之事传扬出去,对王妃的声誉有损。 何况王爷就在这附近,若是自己将这些官兵放进来搜查,以王爷的性子也不会答应。 所以,无论怎样,这些人是不能踏进这个门坎半步。何况才刚刚从那曾府拿到几本书,王妃正在屋子内研究呢。 “你们是要搜查何等要犯,且都说来!”追魄收回目光,正色地看着面前几人。 孰不知他这副样子,落在这些官兵的眼中却是再心虚不过。显然所要缉拿的要犯,必定是在屋子内,否则眼前这人为何要往屋子内看呢! “来呀,别与他啰嗦,把人哄走,进去搜查!” 一声令下,数十名官兵蜂涌着要冲进来。 追魄眉心蹙紧,心里暗想,这些人真是不知好歹! 双掌倏然发力,追魄大呼一记,瞬间就把十名官兵震飞出去,有的直接从走廊滚下楼走,有的则是被震进了对面的屋子,眨眼间面前的一众人惨叫连连,个个灰盔弃甲再不多言,留下一句狠话,个个屁滚尿流地离开。 看着这些人,追魄轻轻叹息,这都是些什么人,出师名不正言不顺,还能随随便便搜查房间,究竟是谁下的命令,给他们那么大的权利。 见事态消停,人都跑光。 追魄返身关上门,朝屋内走去,“王妃,人已经都被送走。” “嗯。” 君梓琳应了声,双眼却是一刻未离开面前的这些书本。 本来也不是应该自己管的事,她也懒得多费神,直接将书本一扔,转头问追魄,“你知道他们在抓什么要犯?” 追魄摇头,“这些人,民不民官不官的,看着来路不正,出来抓要犯也没有官府的缉捕告示,属下瞧着他们一点都靠不住。” 君梓琳没说什么,起身朝门口走去,忽地桥知县就闯了进来:“王妃娘娘,大事不妙了呀!” “什么事?”君梓琳忙问,担心是曾府又出事了。 桥知县忙忙说道,“方才官府的人前来,说要查这客栈,下官这才赶回来,哪料到这会突然来了一大队官府的人马,直接把客栈给包围了呀。娘娘,您的身份……”是不是要露出来? 后面的话桥档没敢说,但是他总觉得王妃娘娘若是量出身份,自己在今后参加曾府的宴会,也将很荣光。 而且也免去了排查的困扰呀! 桥档说完,君梓琳没回话,只拿眼睛看着追魄。 气氛一时陷入胶着之境,桥档不知何意,眨着天真的双眼看看王妃又看看王妃的侍卫,到底是没猜出是怎回事。 “王妃,还是让属下去会会他们吧,不过来了一队人马,没什么大不了的。” 追魄语气坚决地说道,一队人马,还算能应付,并不难,他保证不会再惹事回来。 “事情闹大了也不好,还是算了,咱们走吧。”君梓琳无奈地叹息一声,没想到还会遇上这麻烦事,也只能暂时先离开,之后再改换行装前去曾府探查了。 何况在这里冲突上了,事情闹大,传出去也不好。 当下君梓琳回屋子去收拾一番,把自己的东西都带上,弄成一个小包袱,这就往门口走来。 桥知县在门口瞪了半天眼,最终才缓醒过来,指着追魄惊讶地问,“莫非方才是你,是你……” “桥大人,你还是跟我们一同离开得好。否则细查起来,怕是你也会受到我们连累,快点收拾一番,离开吧。”追魄不给他再多言的机会,冷冰冰地嘱咐一句,转身就往屋内走去,准备接下来的事宜。 “哦哦,我就去!” 桥档也没有多想,赶忙回息的屋子收拾东西。 当他把东西收拾好之后,浆糊一样的脑袋突然就清醒过来:不对呀,我跑个什么劲儿?我是堂堂的崖县县令呀。我追随着的人乃是当今的晋王殿下和王妃娘娘呀,谁敢把我怎么着? 他把包袱一扔,一理衣袖,便理直气壮地往外走去。 他才不走,他一定要留下来。 桥档这就去说服追魄,让他留下来,咱们又没罪,为什么要跑。顺便也耀武扬威一把! 可惜,他才刚刚打开门,门口的走廊就被官兵给堵了个满满当当! 这次前来的官兵比上次多三倍,其中的两个人正是之前在门口遭了追魄一掌的,嘴里一直嚷嚷个不停,指着面前的门,叫嚣着这里面的人是要犯,是偷窃了曾老爷家的重大要犯! 门内的君梓琳,听到门外的声音后,一时娇嫩的小脸都阴沉下来。 她并不生气自己被别人称作“要犯”;她所在意的是,曾老爷家刚刚被有心人给盗了,转眼这曾老爷就能发动起地方官兵,在没有告示,通报朝廷的情况下,捉拿“要犯”。 原来这“要犯”是曾家给定的罪,而不是朝廷。 曾家真是好大的权利呀! 来的时候君梓琳还有些怀疑,也许张大公子那封账本之中所提到的“曾老爷”,可能不是这乘筝城的“曾老爷”,她甚至还命令手下的侍卫同一时间再去查其他的曾姓老爷。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曾家不简单呐! 正在思考间,外头的官兵已经撞了三次门,每次都震天响,把门给撞得遥遥欲坠。若非是追魄在门后面用内力顶着,现在门早被撞个稀巴烂。 “是否要开门?” 追魄回头看见王妃走了过来,当即轻声问道。 抵挡一会儿,他还是可以的。但是让外头那些贱人亵渎了王妃的容颜,才是天大的罪过。 君梓琳凝眉看看,抿紧了唇,神色很是不悦。 追魄知道,她可能心里想着另外的事情,但是很显然,眼下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善了,依王妃的性子,必定会有始有终地查个清清楚楚。 “我们先离开,然后再回来。” 末了,君梓琳扔下句,转身朝窗户走去,手中还拎着一个包袱。 追魄见了,当即遵命。 他挥掌,正欲把旁边的大衣柜给搬来,先暂时堵住门,然后再带王妃离开。 第1063章 没有安宁日子 谁料正在此时,竟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谁呀,居然敢在这里叫门,都滚出去!” 追魄动作一顿,停下了手。 君梓琳本是准备走的,听到自隔音不强的门外头所送进来的声音,她也禁不住脚步一顿:“慕瀚博怎么会来这里?” 不大一会儿,围拥在门口的诸多官兵就潮水般退出去,整个走廊瞬间安静可闻。 继而慕侯爷由外面敲门,声音是一贯的悠然:“小琳儿,是我呀,快些开门,那些废物全部都走啦!” 如此反复喊了三遍,门最后慢吞吞地打开。 慕瀚博由外而入,面上笑吟吟的,朝屋内打量一遍,继而将视线落在君梓琳身上,“小琳儿,你窝在这里做甚,直接承认了身份岂非更好,也免去了麻烦。” “我想这样做,不过你知道我不能,所以你及时赶来了。”君梓琳淡淡地叙道,面上无波无澜。 慕瀚博一听,立时露出兴味索然的样子,耸耸肩,“小琳儿你这么聪明,本侯实在拿你没办法,都没有猜谜的兴致了!” “侯爷今日前来,不止是为了给我解围吧?”君梓琳站起身,走过来,并亲自给慕瀚博倒了一杯茶。 方才还在嬉笑的慕瀚博,一下子沉了脸,目光异常认真:“小琳儿,曾府的那把火是你放的?” “侯爷何出此言?”君梓琳不解地蹙眉看过去。 一旁的追魄看着听着这一切,其实很想解释,曾府走水并非是王妃所为,面是有人要暗算曾府。 可是王妃竟是这般回答,一时追魄也不能够再多说什么,何况王妃的这话,似乎是变相承认了她自己是那纵火之人。 “小琳儿,不管你与曾府有怎样的恩怨,本侯劝你还是快些收手吧!”慕瀚博斜睨过来,神色透着危险。 君梓琳丝毫不怕地回视过去,反问:“侯爷这么关心曾府,是不是与之有什么勾搭往来?” “我不会与曾府有勾搭。”慕瀚博摇头,坚决不承认。 君梓琳冷笑:“纵然那曾老爷在年轻时上过战场,也曾经与侯爷你有交情。但曾老爷的幼子成亲,若非有过命的交情,侯爷又怎么可能亲自前来。毕竟来到这曾府的,也只有侯爷你一个最显贵了!” “小琳儿,你什么都不懂,便什么都不要再问了!”慕瀚博暗恼,“腾”地站起身,放在身侧的手微微的握紧,眸光也是越来越阴沉,最后将那一点点亮光慢慢吞噬殆尽! 君梓琳沉默地站起来,走到慕瀚博面前,昂首看他,“侯爷,你搞错了位置。今日你前来,本是劝我的,现在怎么自己先露出马角了呢?” “你……” 慕瀚博一个字迸出口,面上已隐隐有震怒之色,然而,不过转瞬间,他忽地哈哈大笑起来,大掌轻轻地拍到君王妃的肩头,笑容中透露着赞赏而喜欢,“小琳儿,你永远都这般聪明,本侯心悦你呀!” “你心悦谁?” 这厢慕侯爷的话才将将落地,那周烬阴沉危险的声音已由门外爆进来。 慕翰博听到这声音后,面色一变,眼中一闪而逝的慌色。这却被君梓琳看在眼中,有些怀疑,原来慕侯爷实质上也是畏惧周烬的? “本侯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听错了!” 慕瀚博连连摆手摇头,并在周烬推门大步而入时,他一溜烟儿像兔子似地逃了。 “小雕,去咬他!”周烬进门,就看见跳窗而逃的慕瀚博,他冷笑一声,也不去追,只对小雕命令道。 肩膀上的小雕雄威千里,一双漆黑的小眼珠盯着慕侯爷离去的方向,它“哇”的一声高鸣,陡然震翅朝窗外飞出。 “小雕,回来,别瞎干!”君梓琳见此,忙制止大鸟,以它现在的实力还斗不过慕瀚博。当然,君梓琳也不认为有必要让小雕去报复,这多幼稚。 “哇哇哇!” 小雕在窗外盘旋着,似乎是很迟疑,不知是否要追去。 “回来!” 在周烬发声之前,君梓琳直接把小雕给吼回来。 被晋王爷给驯练了一天,小雕最后还是听从主人的话返回,耷拉着翅膀落在主人的脑袋上。它那双坚利的爪子,差点把君梓琳的头皮给抓烂。 “小东西,快点到这里来。”君梓琳语气和缓了下,伸出自己手臂,让它来抓。 “呜。” 小雕心情低落,再展双翼,落在主人的手臂上。 至此“追杀”慕侯爷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王爷,你出去的这些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君梓琳有耐性地坐下,轻抚小雕的羽翎,眉眼似是有些得意地朝周烬送去一瞥。 “我都知道。” 周烬也没生气,说着话便坐下来。随后他朝小雕看了眼,这只大鸟耷拉着脑袋垂在爱妃的手臂上,一副对不起自己的样子,晋王见了发笑,“小雕是个好孩子,爱妃以后还是善待它才好。” “把它当狗一样使唤咬人伤人,才是不善待它。”君梓琳立时讥讽道。 对此,周烬没有反驳,却是转而问道,“方才慕瀚博是怎么回事?”他不问爱妃,只问追魄。 “属下不知,许是王爷您听错了。”追魄如是答道。当年跟在王爷身边时,他很清楚他的脾气。现在慕侯爷恋慕王妃,这件事王爷都知道。可是追魄知道的却是,王爷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慕侯爷可以喜爱王妃,但不能得寸进尺。因为王爷并不喜欢被人织绿帽。纵然是王妃娘娘没有这意思,单单慕侯爷有这意思,王爷也受不了。 今日被王爷听到侯爷对王妃的表白,怕是以后都没有安宁日子过。 追魄如是想到,同时也松了口气,还好慕侯爷知道王爷忍耐极限,这才脚底抹油,逃跑。 周烬在听到追魄的回答时,他先是一怔,尔后高高挑起眉头,充满兴味地睨着面前的侍卫:方才追魄是在敷衍本王么?呵呵,他的胆真够大的,看来是已经决心追随在爱妃身边了,可惜,他很快就会有麻烦。 “王爷,追魄说得不错。”君梓琳淡淡地提醒道,警告周烬,追魄现在是她的暗卫了,别再拿主人的架子压追魄。 第1064章 快去看看你主人 周烬坐下来,坐在爱妃的身边,只得随和道:“爱妃说得对,本王都信你。”信你可以,但是慕瀚博就跑不了! 这事,他不想与爱妃提,当下并没多说。 “曾家在这座城里,势力庞大,爱妃暂时要收敛着些。”周烬话入正题,“不过今日慕瀚博出手作保,相信不久曾家就会查出咱们的身份。当然,这是在慕瀚博不吐露实情的境况之下。还有,必须尽快见到曾老爷,出其不意!” 见周烬这样说,君梓琳拄着下巴询问:“那到晚上去一趟曾府怎么样,把曾老爷给劫走,或者是偷偷去相见?” “经历今日之事,曾府必定防备其严。那里虽然有着大批的宾客。但是对于曾家人来讲,宾客只在其次,重要的是保护他们自己的人。”周烬摇头,“所以,夜探曾家并不合适,再者我们并没有铁证,证明曾老爷与神秘人有来往。至于那批大理石,本王去查过曾开承,从他手里过渡出去的可能性极大。当然,这得在曾老爷的授意之下。其中是否隐瞒曾开承,还是曾开承早知内情,就需要就事论事来分析。” 君梓琳本以为周烬出去这一遭,就去驯雕了,没想到他这一趟出去的倒很有价值。 “爱妃从曾家盗出点东西?”周烬瞧见桌上一干二净,身后的床榻也是来时模样,就猜到君梓琳已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而她必定是从曾家拿出点东西了,否则也不会走。 “也是些没用的,你看看。” 君梓琳摇头轻叹,从桌子底下拿出包袱,取出里面的经史子集,扔给晋王,“我本来以为也许能多破译账本密信的方式,破译了这几本曾家府内取出来的书籍,结果一无所获,还忙得满头大汗。” “爱妃,你是去捡漏儿。好东西早被别人抢走,又能怎样呢。”周烬轻笑,为君梓琳这傻傻的认知而感到可爱。难得爱妃也有这样可爱的时候。 君梓琳点头,“你说得也对,可总是要寄予希望的,不是吗。”她说完,一双敏锐的眸熠熠生辉地望着面前的男人,方才他说她是去“捡漏儿”。这么说,他并不是认定她去偷了曾家? 可是慕瀚博却这样认为。 内心里,君梓琳暗涌出喜悦,她的夫君,真是聪明,比其他的都聪明,莫名的有自豪感了怎么办! “傻瓜。” 周烬抬眸,就见爱妃傻兮兮地看自己,他大掌伸出轻轻地抚了抚她柔软的耳朵,另一臂猛地捞起她,往自己腿上放。 这边追魄见王爷与王妃举动,当下默默退出,关门在外头侯着。 “爱妃,你有没有受伤?”周烬将君梓琳小小的人放进他宽阔的怀中,大掌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以及娇嫩的脸颊,继而往下。 “白日不可宣淫。” 君梓琳肃着嗓子提醒道。 周烬轻笑,自喉间发出的醇厚笑意,透着磁性的吸引力,慢慢道,“本王没有做什么,只是看看爱妃有没有受伤。” “那你看的地方也太……嗯唔。”君梓琳闷哼一声,结果被周烬擒着脖颈,硬生生地扭转过头,与身后的周烬吻在一处。可这男人的大掌还不安份,在她身上点火游走。 他必定是犯了病,否则怎么无缘无故地—— 君梓琳心中正作如此想,忽地就想到了什么。 结果不等她想罢,周烬用齿轻咬了她一下,疼痛传来,君梓琳蓦地回神,听见男人警告之声“专心点”,他再度深入地吻她。 小雕眼看着主人的手臂站不稳肚子,它“咕咕”叫着,似乎很是抱怨,震翅飞到了床榻上,在那里窝着,一双小黑眼睛看着这边,并不时地歪歪头,似乎对于人类的举动很是不解。 周烬不满足于在椅子上,抱着爱妃,两个人便转移到榻上。 君梓琳猛地朝榻压下去,小雕“呜”的一声叫唤,差点把它给压死,继而晋王爷覆了上来。 小雕实在受不了这对人类,飞着翅膀直接飞出了窗户。 在窗子外头,小雕发现了新奇的‘玩意儿’,当即“哇”的一声高声啸鸣,对着地上那正在打盹的“玩意儿”,呼地声俯冲过去。 只是不等它飞到跟前,那打盹的人类突然一个翻跃,精准地捏住了小雕的鸟头! “呜。” 小雕认输地鸣叫一记。 “你这只小家伙,在哪里玩够了,现在才知道来找我。”小七甩甩身上的灰尘,方才正打盹呢,就听见小雕的叫声,谁知小雕的飞行迅速可不是很友好啊。 于是小七也提气,摆出战斗状态。在小雕冲过来欲要将他啄个窟窿时,他猛然施出‘铁钳手’,立时就把小雕抓个正着。 将小雕揽在怀中,小七捏捏它鼻子又摸摸它坚硬的嘴巴,最后抚抚它光泽漂亮的羽毛,喜欢得将它抱在怀中,“小雕你饿不,要不咱们去吃饭?” “咕~” 小雕懒懒地应了声,可怜小七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不过这也不防备他们之间的交流,“既然你不想吃,那咱们就不吃了。待有时间我带你去吃香酥炸鸡!” 小雕立时来了精神:“咕!”地叫唤了声。 “啊,你不喜欢吃香酥炸鸡啊,那就算了,大不了,咱们下次吃鱼,反正你也没吃过,就当尝尝鲜也行。” “咕咕咕。”小雕叫唤。 “啊,也不喜欢吃肉啊,那没办法了,以后再说吧,等咱们做完职责之事再想想吃什么。” 小七干脆说道,可是小雕却还在一个劲地咕咕直叫,仿佛是在分辩着,可惜身边的人类根本就听不进去呢。 直到楼上传来一道女子的尖叫:“周烬,你为什么要这样?!” 小七听到声音猛地跳起来,把小雕吓一大跳,扑棱着翅膀好半天才落到小七脑袋上。 “小雕,你别抓我,快去看看你主人怎么样了!”小七撺掇小雕去做事。 小雕是只鸟啊,哪里懂得人类的心思,在小七承诺给肉之后,便快快活活地飞到了楼上,沿着敞开的窗子,朝屋内飞去。 “咕咕咕咕!” 小雕在床榻顶上艰难地飞了两圈,因为实在伸展不开,它落在主人的床榻上,还不该“咕”的声发出道长鸣。 第1065章 蝮射草的幼苗 君梓琳正在手忙脚乱地更衣,心情郁闷,朝小雕牵怒地瞪了眼。 而周烬正坐在桌前饮茶,一副悠然闲逸的样子。 “你说你,”君梓琳整理好衣裳后,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小脸还留着妩媚的余波以及娇嗔后的满满恋慕之情,“为什么你不……不……”做到最后! 她要气死了,周烬是在故意吊她。 就像放驴子脑门放一只胡萝卜一样,每回都这样,他让她快乐,但不做到最后,每次她都败兴而归,他也不顾及顾及她的想法。要不从一开始两个人就不要接触,要么接触之后就各自尽兴,现在闹这一出,是要闹哪样啊! “爱妃,刚刚成亲时知道本王多想要你么?” 周烬放下茶杯,述起往事,眼中透露出迷恋之情,缓缓说道。 “难道你还是介意……”君梓琳忍不住止了脚步,她一直都有怀疑,但是现在等着周烬亲口承认,却是头一回。 “只是想反你我美好的,留在帝都的晋王府,本王不是说过吗?”周烬起身走近君梓琳,大掌揽过她柔软如柳条般的腰枝,狠狠地扔进他宽阔的胸前,俯着她的耳,他开口说话,语气带着股缠绵至死的狠劲,“在那里,本王要做到你哭着下跪求饶不可!” “你……” 君梓琳愕然地看着这男人,他怎么有这种执念? 而且比起从前,他似乎还更严重了。 “咕咕咕。”这时小雕凑上来说了句话。 君梓琳听不懂,让它一旁玩儿去。 面对周烬,她一时说不出话,只得沉默下来。 “怎么,爱妃不同意这事?” 听见周烬问话,君梓琳却懒得理他,他有问题,她可不能有问题。 她一扭身离开他,兀自坐到一边,不理他。 周烬上前好言哄她:“爱妃,听说大多有妻子拒绝丈夫,使得丈夫生闷气,甚至是外出寻花问柳。怎么现在,咱们倒像是调过来了呢?” “爱妃,你不会外出寻花问柳吧?”周烬用质疑的语气问道。 君梓琳回眸,冷冷地瞥他一眼,直接戳破他的试探:“如果你同意,我可以找慕瀚博。” “我不同意!”周烬想也不想,断然喝道。 君梓琳笑了,“既然不同意还说这些干什么,凭白伤了感情!” “嗯。”周烬垂眸,退身回另外的座位,拾起爱妃从曾府取来的那书籍,随意看着。 他安静地翻看书籍,可是君梓琳却在一旁算计起来,她不时地扭头偷偷觑他一眼,目光甚至是在他的腿处流连。尔后咬着唇拄着下巴,满面苦思—— 方才与周烬在一起时,自己明明感觉到他那顶的帐篷差点都破了!可这男人居然忍住了,这究竟怎么回事? 君梓琳心里嘀咕着,若非如此,她还怀疑周烬也跟张大公子一样,犯了不举之症。 看了一阵子,君梓琳终究是不知周烬在犯什么病,干脆就放弃了再瞄看他。 只是她双手托着下巴,微微眯起眼回忆着方才两人甜蜜的一幕,真的差一点就要擦枪走火的,可是还真差那么一点。 浓浓的失望涌上来,君梓琳重重叹息一声,男人在那方面不是天生的没自制力吗。为什么周烬的自制力辣么强大。还有方才那种情况,根本不可能有“差一点”啊,为什么他会如此? 总觉得自己与周烬之间,像是有着某种隔阂一样。 “爱妃,这些劳什子书都没什么用,干脆都烧了吧!”周烬二话不说,随意一个漂亮的抛物线一扔,直接投到不远处的铜盆之中,打开火折子丢了过去。不一会儿,盆内便燃起烟火。 君梓琳看着不爽了,“都是我辛苦偷回来的,你这样说烧就烧,难道是在尊重我的劳动成果吗?” 他要烧,她偏偏不让烧,上前就把一碗水给泼进盆中,听见一阵滋辣的声音划过,有一半的火都被她这碗水给扑灭。 周烬扬着另一本书,无聊地甩甩,弄得那书哗啦啦作响,他懒洋洋开口:“爱妃,抓贼抓脏。这些脏物,可是你偷盗的证据,还是都烧掉得好。”话落,他把书再次精准地投掷而出。 “说了不让你烧!” 君梓琳大声喝止,但晋王哪里听她的?她跑上前救火,晋王随手陆续把书投进火中。 一时间夫妻二人吵吵嚷嚷,闹得不可开交。 “哇哇哇!” 小雕赶过来凑热闹,在屋子内的半空中艰难地盘旋着大叫,仿佛是给谁喝彩似的。 “小雕,你再叫小心把你变成烧雕!”君梓琳回头横了眼添乱的大鸟。 “哇哇哇。” 回复她的,还是小雕的大吼声。 君梓琳气狠了,回头眸周烬:“看你把它惯的!” 话落之后,君梓琳就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周烬。 而晋王爷却正垂眸望着自己脚下的地面。 最终还是小雕机灵,一个俯冲,冲到地面,“呯”一下,极灵活地把地上那片纸给叼了起来,尔后它在空中飞旋着,‘咕咕咕’地叫着,仿佛在说着什么。 “小雕下来,让本王看看那张纸。”周烬回神,立即起身命令头顶上的大鸟。 君梓琳也不理会那被烧毁的书了,赶到周烬身边,对小雕扬声说道,“快点下来,给你买好吃的,下来吧小雕!” “哇!” 小雕似乎是听懂了主人的话,一时高兴,张开嘴巴大叫一声。 结果,它叼着的那张纸瞬间就从空中翩翩落下。 周烬一掌击出,纸便老实乖巧地被他夹在修长的两指之间。 君梓琳忙赶上去看,此刻那纸已经被翻了过来,安稳地放在周烬的掌心之中。 这张纸是从那些书里面掉落出来的。 之前翻了好久,君梓琳都没有翻到这张纸,没想到周烬将书反复扇动,这纸竟顺顺利利的从书中掉落。 见那纸上弯曲的图形,周烬扬眉,干脆丢给爱妃去看,“这是什么?”他等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君梓琳喃喃回他:“是蝮射草的幼苗。” “蝮射草?”周烬皱皱眉,他以为会是与神秘人一案有关系,谁知竟是蝮射草。也罢,看来蔺浩俊是大福之人,这下子不用死了。 第1066章 恭送王妃娘娘 虽如此,想到那小崽子叫爱妃娘亲的情景,周烬心情大落,极为不舒服。尤其是那小崽子还抱住爱妃的脖颈,手还不规矩地摸爱妃的头发…深吸口气,周烬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行,他不能多想,绝对不能多行,否则他真要忍不住把那小崽子丢得远远的! 唉,爱妃一定会生气。 周烬抚了抚眉心,面色郁卒。 相反,身边的小女人却是面色雀跃不已。 周烬还没开口,她已欢喜地先说道,“夫君你知道吗,这是蝮射草的幼苗,而且是比之前我看到的那一株还要更茁壮,若是我没猜错,咱们此行必定能找到蝮射草!” “咦,你怎么不说话?”君梓琳感到身边如斯安静,当下抬起头迟疑地问道。 周烬看了她一眼,神色转凉,冷漠道,“除了蝮射草,神秘人有没有消息?” 知道他这是不高兴。君梓琳只得把蝮射草的事情按下,决定自己暗中寻找,不惹夫君不快。 “关于神秘人,咱们还是再费些功夫。尽量快点见到曾老爷吧!”君梓琳做总结性的言辞。 周烬未语。 捏着那张纸片,君梓琳不由思索,这个蝮射草也许与曾家有关系,不如将之交给桥档,让他派人去查查,说不定有消息。 将个蝮射草的纸片夹在书中,曾家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君梓琳左右思量了番,开门出去找桥档。 桥档不在房间,问了随行的衙役才知是下楼去了,说是有同僚要相见。 君梓琳想将纸条亲自交给他,省去中间其他人知道的可能性,遂命令那衙役等桥大人回来,就向她禀报,她有重要之事。 “遵命。”衙役抱拳行礼。 正待君梓琳转身欲要离开之时,突然响起道一半陌生一半熟息的声音,“这位是王妃娘娘啊!下官参见王妃!” 君梓琳忙回头,一时奇异,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认出自己? 但看见身后的男子穿着普通的衣袍,大而亮的眼睛,眉毛稀疏,冷不丁眨眼间贼眉鼠眼的。 几乎看一眼,君梓琳就识出了,这是江城县陶知县。 之前大理石办案前去江城时,曾经与之罩过面。 君梓琳朝他看了眼,没想到此人竟然记得自己。 “起身吧。”轻轻地说了句,君梓琳让这陶知县起身,不必多记。继而朝桥档看去,她正欲说什么,就听陶知县继续说道,“王妃娘娘是自己前来这里的么,还是王爷也一同前来?” 桥档在旁边听着,心里一片苦,他的心可昭日有,真的没有把王爷的行踪泄露给任何人呀。 这厢陶知县说着就扭头朝桥档扫了一眼,眸中透着精明与微寒,仿佛是在警告着什么。桥档只得不看他,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样子。 “不错,王爷也来了。只是我们是侨装打扮,并没有透出真实身份。”君梓琳答他,却也知道依这陶知县的精明,怕是也瞒不住。自己这般身份之人,实在没必要对一方小小县令说谎。 “原来如此,下官必会王妃保密。”陶知县何等精明,见王妃如此说,他也忙跟上这么句。 君梓琳点头,觉得这陶知县比桥档聪明多了。可能是两个人经历不同,所以才会有区别。 此际就听君梓琳继续道,“本妃这次前来,主要是为了见一面曾老爷。有件案子,需要他好生配合一番,你懂吗?” 陶知县连连应是,之后就露出欲言又止之色。 “你有话,可全部讲来。”君梓琳命令道。 陶知县想了想,终于一咬牙,抱拳禀告道:“王妃娘娘有所不知,下官与那曾老爷倒是有点交情的。若是王妃想要见他,或许下官能帮得上忙。” “哦?”君梓琳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个门路。她略思量了下,随后点头,“那便由你带路,咱们去见见曾老爷。” “下官与曾老爷约在明日早上喝早茶,到时候可引王妃娘娘前去。”陶知县连忙告道。 君梓琳赞同,“此事要保密,那就这么定下了。” “是。” 又说了会儿话,陶知县告退,桥档送他下去之后,返回来看见王妃娘娘还站在廊道上,他立时奔上前去,压低声道,“娘娘,您怎么把咱们此行目的都告诉这陶知县啦?!” 哎呀,这陶知县可不是一般的知县呀。 他在帝都城做过官,听说是犯了事才被贬到江城做知县,这个人可是精明得狠呐! 王妃娘娘把此行目的告诉他,说不定他会泄露出去。桥档觉得,他可没自己靠得住! “桥知县,你不必担心。此事宣扬出去,对本妃来讲也没甚坏处!需知道,越乱越容易捉鱼,本妃还巴不得他都说出去。”君梓琳说着轻轻一笑,转眸看了桥档一眼,随即回自己屋子。 “恭送王妃娘娘。”桥档俯身行礼,待听到门吱呀一声响后,王妃已经进屋。他伸出袖子抹了把额上的汗,心里头直往下沉,原来还觉得王妃挺单纯的一个人,只知道查案子。现在看来,她也挺阴险呐! 当即桥档暗吐口气,他一定要小心行事,否则连自己都掉下去,以前的功绩可就要玩完了! 回到屋中,时间已深至半夜。 周烬正打坐,君梓琳看了一眼,没打扰他,转而往榻处走去。 “爱妃,你这网布得太大。鱼儿凶猛,难免有撕网的危险。”周烬睁开眼睛,吐纳一口气,跟着站起身朝爱妃走去,语声萧萧地警告道。 君梓琳轻轻一笑,并不在意:“王爷,我这把网不坚固,可是还有你呢。这个网又大又牢,必定能捕获大鱼!” “明日我们一同去见曾老爷吧!”说完之后,君梓琳再度补充道。 周烬摇头,“此次,爱妃自己去吧!有侍卫在身边,不会有危险。” “那你呢?”君梓琳坐起身,看见周烬已走到榻处,她张开双臂抱住男人的腰,将脸埋进他怀中,“你怎么了,之前也不去,这次也不去,是有什么事?” 周烬见她如斯温柔,忍不住大掌轻轻婆娑她的头发,温文抿唇,待了会儿他轻叹一记,“我有些事务脱不开身,不可能随时随地伴你查案。不过,到了晚上,我们总是能见一面的,就像现在!” 第1067章 一时惊在当场 他前一刻说话特别温柔,而后一刻猛地如饿虎扑食般,瞬间压下怀中的娇美人。 君梓琳尖叫一声,小拳头锤打他,“你干什么,又来……唔!” 第二日天还未亮,君梓琳睁开醒来,周烬已然起身,正收拾着衣袍。 “为什么这么早?”君梓琳幽怨的声音,她支着下巴朝不远处正在更衣的男人看去。 女人不能被满足,当然会有怨气。 现在君梓琳也感受到了。 昨夜睡前那一场,周烬又……又没满足她。 “不行,我得暗暗跟着他,看他究竟是去哪里,与什么人相会,又为什么这样强忍着?”君梓琳心里对自己偷偷地说道,周烬像是憋毒一样憋着,着实令人感到奇怪。 “爱妃。” 周烬收拾好后,走到榻前,俯身吻住正在斜睨着他的小女人,一路勾着她的小舌,翻覆跳跃,引得她颤抖连连,喘息吁吁。 待两人分开时,君梓琳已醉倒在榻上。 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君梓琳撑着微红的双颊,抬眼朝正离去的周烬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周烬答,之后开门出去。 他今日的打扮是普通的衣袍,倒不像是去会情人。 君梓琳待周烬走后,又在榻上翻了个滚儿,心里胡思乱想着,“但是就算他穿得不好看,可是那容貌已经是最耀眼的外衣。今日我也没给他画妆,他顶着那张妖俊颜出去,不被别的女人叼走才怪。” “小雕,你出来。” “咕咕。” 听到主人的召唤,小雕从床账顶处飞来,落到边缘之地,并伸出了脑袋,朝下看,并叫了两声,似乎是在问什么事。 “快下来,小家伙儿。” 君梓琳冲它招招手,小雕飞身而下,稳稳地落在主人身边的床榻处。 “小雕儿,你去盯着周烬如何?” 君梓琳轻抚着这大鸟的脑袋,柔声问道。 能追得上周烬的,也只有小雕了。 不过也得严防小雕被周烬给收买了。 “待会早餐咱们吃得丰盛些,你好好盯着周烬,若是有差错,我可饶不了你!”君梓琳抱起小雕,轻轻抚过它的羽背,带着笑说道。 小雕则是狠狠打了个寒颤,“咕”了一声。 君梓琳也听不懂它在叫什么,但相处时间长了,总也能懂一点。 她抚抚小雕柔顺发亮的羽毛,柔声道,“走吧,咱们快点吃饭,否则过一会儿可追不上周烬了。” 君梓琳起身更衣,随后唤了小二前来,上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小雕站在桌案上,一边吃这个一边吃那个,并不停地“咕”叫两声,声音鸿亮,显然很高兴。 “快点吃,吃完后还要去干活呢,快点。” “咕咕咕!”小雕很欢喜地叫了声,这次却是对主人十足的热情。 一人一鸟吃得欢快。 旁边的屋子桥档听到这边的屋门响后,他哪里还敢睡,立时整理自己一番,自门外候着,并等待王妃的传唤。 吃完了早餐,君梓琳打开窗肩,把小雕给放飞出去,临行前不忘记嘱咐,“回来还有更好的饭菜吃,小雕你要盯住周烬,不要盯丢了呀!” “哇——” 小雕回以精神昂扬的一记大叫。 随后君梓琳开了门,与桥档一块离开,先去找陶知县,与那曾老爷相见。 清晨的乘筝城,一切都还没有铺开市。 在乘筝城中,微暗的天空下,来往的行人零零落落。不时飘落几点雨丝,凉凉地透着冰意。 微微抬头,那些牛毛雨丝就朝脸上凝结而落。 君梓琳伸手捉了捉,触到一片泌凉。 桥档跟在左右,小心翼翼地察颜观色,同时也做个表面上的知县主人。 一行人大步而去,朝着曾府进发。 待到了曾府门口,桥知县先朝后看了眼,为的是请示下王妃娘娘的意思。但见对方连看都没看自己,桥档略略尴尬,当即去唤门。 随后陶知县赶了出来。 他显然比桥档有经验得多。 他目光朝君王妃看了眼,露出恭敬之色,转而一闪即逝,化作他素日里的官威之相,便与桥档相伴着朝府内而去。 管事的都已经认识他们,并不会多理会,而是命手下的人上前来侍候茶水等。 在外头用茶等了半个时辰,才得到曾老爷的“召见”。 至此陶知县带着桥知县并一干侍卫往曾老爷所在的内宅走去。 还没进去,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阵欢笑声。等被允许入内后,君梓琳就看见原来曾老爷还招待了其他人。 那曾老爷已花白的头发,穿着朱红色的精致福寿纹字袍服,正与面前的几个人说话。 在场的人,其一个是冠勇侯慕瀚博;另外的两个人,君梓琳不太认识,但想必是朝廷来的大员,专程而来,却也是因为那曾大公子的关系。毕竟一同在曾大公子位居翰林侍读,虽然官阶不算很大,但是有升职空间。 君梓琳暗暗想罢,就随着其他侍卫,立于一侧,找机会与曾老爷单独会话。 这时她就感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君梓琳抬头顺着视线看去,发现看自己的是慕瀚博,他正举着茶杯,漫不经意地朝这边喝茶赏看,好像是在赏一堆盛放的繁花。 君梓琳:“……”这个人真是太招摇了! “侯爷,这些侍卫莫非是有相中的,不若送你几人?”正坐在慕瀚博身边的礼部尚书欧阳秉笑眯眯地开口说道。 而另一边的翰林学士苏笃川则是文静地坐着,并不发声,安静地看着场内二人的神色。 一个是礼部尚书,一个是冠勇侯。他们都不是自己区区五品能够随意调侃的,是以苏笃川就在旁边沉默。 那曾老爷见此,显然是想要尽点身为主人家的情谊,就大方的一挥手,指着那些侍立于侧的众侍卫道,“侯爷若是不嫌弃,就随意选几个,老夫保你满意!” “哦,是吗?” 慕瀚博闻言,似是有些轻蔑地哼了声,眼中有着冷锐划过,并转眸斜睨过来。 曾老爷被他看个正着,一时惊在当场,有些心惧于这慕瀚博如此慑人的眼神。强撑着,曾老爷干巴巴地笑出声,连忙道,“是啊是啊。”说着他朝礼部尚书欧阳秉看去,心里却是嘀咕不已。自己与慕瀚博处事,还是在数年之前,那是因为一场战斗,自己虽年老却也被派往驻扎城池守卫。 第1068章 她没有猜错 说起来,自己与慕瀚博也并无深厚的交情。 如果说真有的话,曾老爷也只能归结于那次,慕瀚博带兵征战,险些死在战场上。 结果救回来之后,慕瀚博几乎没有了声息。 曾老爷那时候吓坏了,只是本能地不想让他死,于是遍寻大夫,却也巧了,有个江湖郎中经过救了他。 于此后,曾老爷就发现这位年纪轻轻,表面上笑眯眯,实则心高气傲的小侯爷,就对自己有些改观。 可像这种“救命之恩”,曾老爷认为那位姓云的大夫,才能当得起慕侯爷的感恩,而自己,不值得挂齿。 现如今,曾老爷与慕侯爷的眼神对上,一时都觉得心惊,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目光,又回到了初时,两人刚刚开始共事时的情景。 这厢那礼部尚书收到曾老爷的眼神暗示,立即便笑着打圆场,对慕瀚博道,“侯爷,果真是有相中的?既如此,那不若选上几名,如何?” “选了就能给?” 慕瀚博冷冷地吐了一句,眼睛却是朝侍卫处扫了圈,最后落在君梓琳处。 被他一眼看来,君梓琳面无表情,冷冷地立着,心里却在飞快盘算着,无论怎样,待会要单独与曾老爷相谈! 只是慕瀚博不在里面打断就行。 几个人说着话,那厢陶知县与桥知县二人,却是插不上话,只能在旁边缩着。 “那便她吧!” 就在君梓琳思虑之时,慕瀚博的手已经指向了自己身边的那衙役。 跟着那衙役走出来,站到了慕侯爷那边的侍卫队伍中。 曾老爷则是大喜,笑着道,“侯爷挑侍卫,至少也要挑一对,不若再选一人。” “嗯!”慕瀚博深以为然。 然而旁边的桥档却是苦了脸,那挑中的侍卫可是他的衙役,就这么给了冠勇侯,让他用什么啊! 陶知县按了按他的手,安慰地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曾老爷必定会数倍弥补他的。 然而下一刻慕侯爷随意一指,直接就将那衙役旁边的侍卫给挑了出来。 桥档一看那面容俊秀的侍卫,当场差点翻白眼晕死过去。 瞧瞧!慕侯爷都挑中了谁呀! 他怎么会把女扮男装的王妃娘娘给挑中呢,这王妃可不能给他当侍卫呀。 “曾老爷!” 桥知县二话不说站了起来,他这话声很高,一下子冲出来,十分突兀,把场内的人都给惊得扭头朝这边看。 “曾老爷,这侍卫您不能送给慕侯爷!”桥档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要求道。 若是王爷知道,他把王妃送给冠勇侯当侍卫,非得剥了他皮不可。 桥档还想保着自己小命呢! “怎么?”曾老爷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瞧着面前的桥知县,一脸的吃惊样子,仿佛这桥档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他居然敢反驳自己,居然连个侍卫都不肯给。这个桥档,好大的胆子呀! 曾老爷心里已升起一千一万个雷霆之怒,统统砸向桥档。 可桥知县却像没看见一样,坚持如一地拒绝,“这侍卫,本县不会送出去的!曾老爷,您自己看着办!” 拿他的侍卫送人,桥档是没有异样。 但这侍卫换成王妃娘娘,桥档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送人呐! 这尊女菩萨,他自己还要好好供着,怎么可能给他人? “桥知县,你随老夫过来!”曾老爷重重喝道,二话不说起身朝旁边走去,他想私下好好训斥这桥档一番。 谁料到走出去两步,曾老爷听到身后没脚步声,再回头一看,桥档还站在原地呢,完全没有要随自己离开场中的意思。 这就尴尬了。 曾老爷站在原地,倒回来不是,离开也不是。他愤愤地瞪着桥档,心中暗暗下决定,待这次宴会结束,一定要把桥档治了,这个知县也别当了,让他变成普通老百姓! 陶知县连忙站起身来,可是却没说话。 他也知道那侍卫是王妃女扮男装,可是另一方面他也不相得罪了曾老爷。 他与桥档不同,他的靠山不是君王妃这帮人,所以,他既没有必要周护王妃,也没有必要得罪她。只要保持中立即可。 “来呀,把桥知县给老夫带过来!”曾老爷终于不肯落了自己的颜面,当场向四下自己的侍卫命令道。 桥档带来的衙役也跟着上前阻止,结果两方人马对峙,曾老爷那方获胜,于是桥知县被带走,“本官不会把侍卫给你的!不会!” 被带走之前,桥档还在朝天疾呼。 自始至终礼部尚书并旁边的翰林学士兼慕侯爷等人,没人说过半个字,仿佛这场争执并不是他们引起来似儿。 待到桥档被拖走,礼部尚书才继续说道,“想来桥知县也是愿意的,这侍卫便归侯爷您了!” “嗯。”慕瀚博点了点头,舒适朝后仰靠在椅子中,一边眯着眼睨着那女扮男装的君王妃,仿佛享受一般,语气淡淡道,“既然人已归本侯,那没事了,本侯出去游玩游玩,走吧!” 慕瀚博说着站起身,他面容如玉,神色淡淡中透着得意之色,举手投足间满是华贵之气。他带着自己的侍卫以及那要来的两名侍卫,就这样扬长而去。 剩下的人例如翰林学士苏笃川,有些生畏地低语:“慕侯爷果真是贵宾,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两名侍卫。” 旁边的陶知县闻言,见机笑道,“其实苏学士也是可以的,毕竟曾老爷对您是很重视的嘛!” “哪里哪里。”苏笃川舒眉一笑,显然被这句话给安抚了,只是他转眸看见了比自己官阶大的欧阳秉,顿时出声补充了句:“欧阳大人才是国之栋梁,我又怎么算是呢。” 跟着慕瀚博出了院子,君梓琳随在身后,里里外外对着整个曾府逛了一遍。 渐渐地君梓琳明白了,慕瀚博这不是在添乱,而是在帮自己。 现在则是了解曾府的情况。 那么接下来是—— “现在曾老爷也快忙完了,不若去见见他。”慕瀚博自顾自地说道,尔后一转身,找到不远处侍候的小厮,让他去传曾老爷相见。 至此,君梓琳松了口气,慕瀚博这是在帮她,不错!她没有猜错。 第1069章 发现你 不得不说慕侯爷的话,果真是算话。 刚刚去传了曾老爷过来,不一会儿,曾老爷就带着人屁颠颠地赶来,哪里还有之前的那种不可一世。 站在慕瀚博面前,他就像是哈巴狗一样。 “问吧。” 慕瀚博说着自顾自地坐到花园的亭子中,笑着吐出两个字,但是他的眼中却完全没有笑意,甚至还有着冷冽的寒锋。 曾老爷走到跟前,也坐了下来,结果就听见慕侯爷这样说话,“侯爷,您这意思是?” 满心不解的曾老爷,一脸问号地看着面前的慕瀚博。这是把自己找来问话吗?可又是谁来问?可眼前这位侯爷也不像是要问话的呀。再者,自己有什么值得他们来问的? 曾老爷一头雾水,不等他再说,从慕侯爷的身后陡然传出一道清亮的嗓音,“曾老爷,后院养这么多马,是要运送什么物品?” “啊?” 曾老爷听到这话,连连朝着那发声之人看去,这就与君梓琳的脸对上。 他发现问话的居然是方才的那名小侍卫,一时曾老爷有些困惑,他不答反而质问:“老夫养这些马,关你甚事?你是何人,有什么资格问老夫?” 不过是名小小的侍卫,现在居然敢爬到他的头上耀武扬威,曾老爷自然不会甘心。 君梓琳皱皱眉,这老头儿不老实! 不等她开口说话,慕瀚博已率先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喝道,“曾寿得,本侯念你我当初的交情,特来恭喜于你。现在有话要问,莫非你不想回答?” “这……” 曾老爷一身老骨头狠狠颤了下! 慕瀚博这声名道姓地叫他,着实把他吓一跳。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曾老爷深吸口气,暗暗调整了情绪,便冲那问话的小侍卫挥挥手,“行了,你问吧!” “曾老爷的马,剽肥体壮,最近这是要做单大生意么?”君梓琳换了个问法,嫣红的唇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可是她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曾老爷听她的语气轻松,便没有多想,但是对上君梓琳的眼睛时,曾寿得蓦的心下疾跳,冷不丁地意识到危险性。他依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他那双老而混浊充满世故与洞察力的眸子,一点一点打量着君梓琳。 这个年轻的小侍卫,似乎不太简单。 曾老爷暗暗想着,瞧着年纪不大,十多岁样子,可是她那双眼睛敏锐而凌厉,坚决且苍劲。莫名的令人想到生长在悬崖边上的古柏老松,虽然沐浴风雨寒雪,却青葱如初。 这个孩子的眼睛,不像是十多岁孩子应该有的。 最后曾老爷下了这样的结论。 下一刻就在慕侯爷等得不耐烦时,曾老爷忽而笑了。他眼角堆积起皱纹,端的是一副沧桑且慈爱的容色,用一种无比忠厚的口气回道,“这位小侍卫所问的,老夫会祥尽告诉于你的。” “离乘筝城不远,有一片原始而广袤的大森林,在这里有各种各样的珍禽异兽。也许小侍卫你不知,但是与老夫有交情的好友俱都知道,每年老爷都会带着一干好友以及膝下儿子孙子前去狩猎,若是猎到好东西,必会不远千里,送往帝都城,献给陛下的。那些马,正是为此而用。” 君梓琳听完曾老爷所说,她略点了点头,继而将第二个问题问出:“曾老爷可知尤家庄?” “这……” 在问完“尤家庄”三个字时,君梓琳双眼便紧紧盯着面前的老头,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半丝撒谎的痕迹。 哪料到这曾老爷听罢这话后,先是抚了抚胡须,继而双眼皮子下垂,那双眼珠露出来一条小细缝,然而很快他又抬起眼帘,用一双凝视的目光看过来,声音也无比温厚:“小侍卫所说的尤家庄可是那崖县不远之地?老夫倒是听说过,但没有亲自去过。桥知县与老夫乃是好友,他倒是曾提过此地。” 这个问题算是回答完。 君梓琳发觉曾老爷不仅老姜辣而不显,更有一股收敛后的乖巧。那便是,他只回答问题,但却绝不会诘声反问你。 这方面也许是慑于慕瀚博在场,也许他已然惊醒。 君梓琳知道自己如今的问题很是打草惊蛇,不过有四个字叫做“引蛇出洞”。 若是曾老爷真的与张大公子一案有关系的话,那么他之前来不及收拾的一些线索杂乱等,在今日之后便会急于收拾,试图把所有的可怀疑之处全部抹杀。 而这,也是她收割的好时机。 本想要再问一个问题,结果慕瀚博伸了懒腰,表示自己累了:“曾老爷,这里有没有提神茶,本侯想歇息了。” 明着要提神茶,实际上不过是嫌烦,罢了! 曾老爷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当下笑着命令下人上茶,一方面又做不敢打扰之状,带着自己人退了下去。 慕瀚博容他退下,直到这个花园再没有其他的外人。 君梓琳这才开口问道,“你这么快放他走,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 “等你问完,天都要黑了,本侯还要不要喝提神茶?”慕瀚博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睁着,就那般用一种极为鲜亮而灼灼的视线看过来,而方才他一副懒怠之态,此刻哪里还有,仿佛换了个人一样。 君梓琳不想跟他犟,也知道案子不可能一日就办完。 她叹息一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花园这八角凉亭之中,一时间安静不已。下人遂上了提神茶后,福定身退得远远的,保证不会打扰到这里的人。 沈默良久,慕瀚博缓缓开口:“小琳儿,你变了许多。才不过这么点时间,你变了。还是喜欢从前那个你,纯粹、干净、执著、眼里揉不下沙子。” 君梓琳听后,别开脸。 人总是会变的,何况从始至终她坚持如一,是慕瀚博待人变了质而已,相对他的眼光也跟着变了。 自己的一番絮叨,并没有得到小琳儿的回复。 慕瀚博面色一点点僵硬,他猛然扭头,几乎咬牙切齿,低吼质问:“小琳儿,我哪里不好?!” 他问罢,腾地起身,携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大步来到面前,双臂抓住君梓琳手臂,压着声音厉吼:“为什么选择,不是我?为什么?明明是我先发现……”发现你的! 第1070章 小心午饭没肉吃 不管是第一次验尸,还是第一次送给她解剖刀。 几乎她所有的第一次,都是他陪伴她度过的。 可就算如此,她依然不是他的!不是! “侯爷送的刀,很好用。但是我给改良了。”君梓琳并没生气,反而清清淡淡地说道。她的手却伸向自己的腰竟,将那解剖刀抽出来,量在慕瀚博面前。 真正的解剖刀,并非是当初慕瀚博送自己的那种,而是更窄更纤细,也更锋利。 此刻面对慕瀚博的质问,君梓琳惟一想到的只有解剖刀而已。那时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验尸,而手上无刀。 慕瀚博突然出现,送给她包在布中的几把刀,使她有了工具,令她印象深刻。 而今,她所能说的也只有这把解剖刀。 将刀往他面前一放,君梓琳微笑以对,敏锐的眸中散发着逼人的光芒,耀眼而令人不敢直视:“当初侯爷的那把刀也很有用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将那把刀改换了造型,也更加衬手了。侯爷,如果是你,也会选择自己使用起来更方便的刀,不是么。” 她的话,在慕瀚博心里激起惊涛骇浪。 聪明如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小琳儿在以刀喻人! ——当初的那把刀是很好,但是不衬手。眼下的这把刀,虽然没有当初的那把珍贵,可却很衬手,用得方便。所以当初的“珍贵”,已经变成历史。生而为人,应该往前看,而不是频频回故。 这便是君梓琳的意思。 这也是她的选择。 选了周烬,而非他慕瀚博。 “聪明!” 慕瀚博松开面前的女人,退后一步,绝望地吐出两个字。 他的小琳儿,永远这么聪明。 嘴皮子一动,就能说得人哑口无言,心服口服。 可惜,慕瀚博身体不服气儿! 如果在小琳儿前往陵州城时,他跟在身边的话,那么现在面前的小女人已经是他的了。 都怪他慢人一步! 都怪他没有周烬狡诈,没能算计过周烬。 还是他技不如人! 慕瀚博咬着牙,胸口起起伏伏,半晌他抬眸朝君梓琳看去,瞳瞬不瞬地对准她:“你选择的衬手的,不一定是对的。这衬手的刀,乃是双刃,小心割伤了你自己。小琳儿,如果你再次受伤,就回到本侯这里,不要犹豫,也不要再想那把衬手的刀,好吗?” 君梓琳:“……”敢情慕侯爷还是没有死心。 “好吗?”慕瀚博继续问,语气温柔不已,眼中盛藏着期待。 君梓琳轻轻地摇头,不愿意给他希望,只回道:“我会一个人过一辈子的,而不会答应你,所以,你还是不要多想罢!”周烬的确是把双刃刀。君梓琳从开始就知道,跟在周烬身边,她有可能会受伤。不仅仅这位晋王爷权倾朝野,力量强大,更因为他的对手明的暗的多不胜数。 跟在周烬身边,在享受荣华富贵,独享恩宠之时。君梓琳也告诫自己,能够受得了罪,吃得了苦,还能咽得下委屈。这都是付带的代价罢了,世界上没有谁能够避免。 所以这一次,与上次不同。 君梓琳打定主意,不管以后如此,她会守在周烬身边,并且没有限制。 至于以后的日子,未来发生什么,谁又能知道呢,只要他们同心,又怕什么呢? “好,我会等!” 君梓琳回神,就听见慕瀚博露气中流露出来的喜色,他信心满满地看过来,仿佛笃定了晋王夫妇有朝一日,早晚会分离的结局。 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君梓琳莫名的有些不喜欢。 “小琳儿,坐下来喝茶。”解开了症结,慕瀚博又重新热络起来,把君梓琳让进座,两个人一块喝茶。 身后的一干侍卫,不是垂着眼皮,就是眼斜着往远处看,而有的则是恨不得把耳朵给封住。 对于方才王妃与侯爷之事,他们是一个画面都没看见,一个字也没听见。 尤其是那衙役,腿都哆嗦了。 让他说什么好呢,侯爷居然心悦阎王爷的王妃啊……哦,是晋王爷的王妃。麻烦了,这次事大了! “侯爷若没事,梓琳先告退了。”君梓琳象征性地喝了一口茶,就要起身离开。 既然慕瀚博对她还有念想,那么她就必须要避嫌。 君梓琳并不想招惹桃花,有周烬一个,便已足够。 至于其他的男人,虽然不是老古板思维,可她心里现在只装着周烬。小雕去跟踪那男人了,她还要回去探探信,看那男人究竟去了哪里,又为什么会“强忍不发”。她得搞清楚原因,想法子让周烬败在她石榴裙下不可! ‘你难道不想知道,本侯为什么要帮你?’慕瀚博的声音从身后送来。 君梓琳步伐微顿,继而她扭头微笑看向慕侯爷,“侯爷盛情,我自是要领了,以后有机会还你。但现在,我有急事,必须离开。不若午时我设宴侯爷前来用饭,如何?” “自然好!”慕瀚博听到这话,很是高兴。只要小琳儿不拒绝他就行。 离开慕瀚博,君梓琳带着那衙役往客栈去。 刚到地方就见小雕正在客栈上的天空中盘旋着。 她心中一喜,忙招呼一声,小雕“咕”的一声低鸣,跟着冲向主人。 这来来往往的路上行人,猛地看到这一幕,一个个惊得嘴巴合不拢。当看到那只大雕鸟乖乖顺顺地窝进一个身形纤瘦个头也不高的男子怀中,人们跟着咋舌,忍不住议论纷纷—— “现在驯鹰人都这么瘦弱吗?看来吃了不少苦头哇。” “瞧着不是普通的鹰,是大雕啊,看来以后个头会更大,这人能驯服得了雕鸟吗?” “谁知道呢,瞧着弱不禁风的样子呢……” 君梓琳没理会这些人的围观,提步出了人群,转待四下的议论声小了,她抚抚小雕,这才问道,“快中午了,你也回来了。现在,有没有查到?如果没查到,小心午饭没肉吃!”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君梓琳才刚说完,小雕对着她便是一通叽叽喳喳。 君梓琳:“……”雕大哥,您究竟说的啥? 然而小雕见主人不说话,它还在不停地“咕咕咕”地叨唠,仿佛有一堆话要向主人禀报。 第1071章 到时候大娘教你几招 “唉,如果我能把鸟语翻译器给带来,现在就不怕小雕你‘咕咕’了。”君梓琳无奈。 奈何小雕似乎懂她说的话,可是她却完全“听不懂”小雕的话,真是气死人。 “算了,你带我去,我看个究竟!”君梓琳拍拍小雕的脑袋,然后放飞它。 “咕——” 小雕长鸣一记,跟着震翅飞走,朝飞掠去。 “我说你慢点,小心我追不上你!”君梓琳大叫。 远远看去,只见大鸟在天上飞,不时返回来转个圈,继续飞。 在地上的人,气喘吁吁地追,不时停下来,弯着腰多吸两口气,然后继续飞。 跑遍了大半个乘筝城,其间君梓琳还重复走了一些冤路。 她气得让小雕再仔细想想,不要搞错。 天上飞的小雕“咕咕”回了两句,大约是嫌弃它的主人太过笨蛋了,于是继续朝前飞翔。 “小雕,你再不到地方,我可就要挂了……”君梓琳捂着胸口,她真的快累死了。 “咕咕咕咕咕!” 小雕声音清晰的在一处略显阔气的府门前大声咕咕。 君梓琳伸手一挥,小雕便不再叫,只是飞落到府门前,一双小黑眼睛不时俯看地上的主人,并偏偏头,显得极其精灵。 难道周烬在这里面? 这是什么地方啊? 君梓琳喘匀了气,把住一个经过的百姓,将人拽到一边询问这座府地的主人。 “乘筝城最有名的大夫啊,华大夫府上呀,连这个都不知,你一定是外乡来的吧?!”那人笑着说道,并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侍卫打扮的纤瘦之人,“我说小兄弟,你若是有病的话,还是赶紧去的好。每日华大夫都仅看三人。若是排不上,可就要等明日喽!” “现在中午,你都说是三个人了,那我肯定排不上喽!”君梓琳回敬他。如果是大清早的,或者还有希望排上号。可是现在都中午了,她都敢肯定华大夫的病人号早已被抢光。咦,为什么要争执这个事情呀,她来这里是为了找周烬呀! 君梓琳拍拍自己脑袋,她真是秀逗了。 然而那人却并不走,反而拉住君梓琳,继续告道:“说不定小兄弟你去瞧病,还是能排得上号的哟。” “什么意思?” 君梓琳奇了,不由地再次打量这华大夫阔气的门楣,心里忍不住怀疑。这府地都建得如此阔气,华大夫必定是个能赚银子的大夫,否则也住不上这种府地呀。可是,连到中午了,这每日瞧病三人,却依然未满。岂非是证明这华大夫的医术不行? “为什么,你说说。”君梓琳直接拽住那人的衣袖,将人给拽了回来。 那人也不生气,推开君梓琳,轻咳一声,眼底漾着笑:“小兄弟莫恼,其实男子都会有这种隐疾的。我理解你,现在你快些进去吧,早生把病看好,便能早生贵子,去吧去吧!” 他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君梓琳眼看着那人离开,拉都拉不住。 无奈她大步朝内走去,守着府门的人拦住她,问她做甚。 “看病!” 君梓琳答了,眼睛却往府内四下乱看。 谁知那守门人竟笑了,露出善意而温和之色,快快活活地把她请进府去,于院内给她安置了一个座位,继而嘱咐一句:“小公子莫包,过会便轮到你啦,今日你运气真好,正正好好是第三个人。若是再晚来一步,怕是要等到明日了! 君梓琳:“……”我就算不来,这里也不一定会有病人来,看这门庭萧瑟的,不像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夫府地,所应该有的样子啊。 那门房的人退下,君梓琳就要起身打量一番,想进到里头再看看。 谁知一个端着汤药碗的大娘赶了来,热情地请她坐下,过会再给她煎药。 君梓琳很想说自己其实没病,可是这不等于暴露了此行目的吗。 她只能闷声点头,见大娘要走,忙问道,“什么时候能轮到我?还有,没有瞧病,就要先吃药吗?” “小公子这便不知了,是客官们不想煎药,所以由老妇我代劳。到时候他们取了药喝了,以后就好啦!” “这个煎药,不是可以自己拿了药,回家去煎么?”君梓琳满面不解,莫非是不肯让病人自己煎,这里要包办,想多赚一份银子,未免也太心黑了吧! 大娘神秘一笑,拍拍君梓琳的肩膀,又是安抚的语气:“小兄弟莫慌。若是你不方便的话,老妇也会为你煎药的,绝对不收半分银钱,放心罢!” 望着大娘离开的背影,君梓琳奇了。 她干脆起身追了上去,这就随着大娘入了后厨。 这里烟雾缭绕,大老远地就闻见药草的味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厨房,“咦,小兄弟你怎么还跟来啦,是有什么事吗?” 大娘看见君梓琳在后面皱紧眉头,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她怜爱之心而起,柔声安抚道,“不打紧!谁都会有病,得这种病,不丢人!” 君梓琳:“……” 在古代生活日久,君梓琳也越来越潜心研究中医,也知道自己回不到未来,以后大多数日子是要靠中医的。 如今在进入厨房,闻到那些因煎药而溢出来的一团一团药香后,她辩出里面的药材之后,眉心越皱越紧。 这整个厨房内煎的药草,有鹿茸,龙涎香,沙苑子,菟丝子。 包括山茱萸,葫芦巴,人参以及淫羊藿等等。 这些药草,综合起来,君梓琳嗅出了不一样的病症。莫非是…… “小兄弟,你还年纪,一时不举不算什么,若是以后娶亲之后还不举,那才是麻烦呐!所以,现在先好生治疗,争取成亲后好生待人家姑娘!”大娘絮絮叨叨地说着。 君梓琳听得耳朵嗡嗡直叫,她仰脸朝屋外面的天空看去,有点相信小雕“咕咕”叫的时刻。至少小雕的话,她是听不懂的。可是这大娘…… “放心吧,到时候大娘教你几招,包准你以后的娘子,欲仙欲死,还有呀华大夫的药,也有强大的助力哟,保证你做到停不下来!” 耳听见这大娘还要说更多,君梓琳急忙挥挥手,冲她摇头,“等会再说!” 第1072章 究竟变异成什么样了 她一股恼地跑出去,直接将小雕招过来,让它说,究竟怎么回事。怎么把她带到这治疗不举之症的地方来了?江湖郎中都是骗人的,难怪这里一天连三个病人都没有! “咕、咕。” 小雕磕磕巴巴地叫了两声,君梓琳正欲发作它,忽地它飞起,朝着面前这一排屋子之后面的院落飞去。 “等我。” 君梓琳在后面大呼一声,脚下找着出路,连爬墙带钻院门的,终于到了这排屋的后面那一处院子。 “咕-咕-咕-” 头顶上小雕扇动着翅膀望着地面而叫,君梓琳正想应声,谁知另一道熟悉的男音更比她还早地应了声:“小雕,你怎会前来?下来。” “咕。” 小雕根本不下去,在空中翻了个身,直朝着君梓琳的方向飞来。 周烬没等到小雕,他有些奇怪地顺着小雕的身影看过去。天空中并没有什么,视线由天空落下,正好落在那一抹娇纤瘦弱的熟悉不已的小身子上,“爱妃?” 见君梓琳突然出现,周烬几乎讶异了。 然而他瞬间想到自己所处,当即便有些尴尬地,手也负于身后,掩住了手中的那一束正紧紧捏着的药草。 不过君梓琳眼尖,立时就看到了,那药草不是别个,正是巴戟天。 这药草治疗广泛,既可医阳委遗经,又可治骨软筋散,风湿疼痛等。 如果单单看这一束草,君梓琳是不会多想了的。 但是在进过厨房之后,空中的药草的香气,每一个都有同一个功用,治疗男性症疾。如此,再看到巴戟天,君梓琳不需要多想,便确定了此。 大步朝周烬走去,就看见周烬略略朝后退了一步,神色有些蔫蔫。 走上前,两个人面对着面,君梓琳发现周烬半垂着头,眼睛都不敢看自己。 “夫君,我来了。” 君梓琳轻唤一声,伸手捉了捉他的衣角。 周烬轻吟一声,应了句“嗯”,他就不再说话,那双眼睛都不敢朝这边看。 他果真有事瞒着我。 君梓琳直直地看着周烬,心里如斯想道。 他绝不是来这里帮工的,也许他来这里是为了他自己。 他的身体……出问题了? 君梓琳想到一向精神活虎,一向顶帐篷的小周烬。实在很难想象,究竟问题出在哪里。 “爱妃,你先走吧,我随后就到。” 这时君梓琳就听见周烬的逐客令,要她先离开,他随后而至。 如果她离开,那么就一定错失了真相。 君梓琳对此坚决说“不”。 她不退反进,出其不意,蓦地上前紧紧拥住面前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夫君,有什么事是不能当面说的,我不要离开。” 她紧紧地拥着他,不乐意地扭动身子,声音委屈极了。 “爱妃,你若不想离开,唉,那我们一同离开。”周烬吻了吻怀中小女人的柔软发丝,终究是忍不住,扔下手中的药草,抬步带她走。 “咕!” 头顶上小雕叫了声。 周烬略有所思地朝鸟看了眼,再看看怀中的爱妃。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往回走的路上,君梓琳时时朝身边人看去,可周烬久久未开口。 如果他不说,自己再去找那华大夫问个清楚也是可以的。 君梓琳默默地对自己如此说道,病人不肯说实话,那瞧病的华大夫总是会说的。 她正思虑到此,周烬却骤然开口,“爱妃,我有话要与你说。” “我在听。” 君梓琳点头,声音细细的,轻柔应他。 突然周烬停下步伐,君梓琳也停步,不解地蹙眉看他:“爱妃,还记得我曾经予你说的中毒之事?” “什么毒?” 君梓琳听见他提这事,忙精神集中起来,专注问道。 “水芯毒。”周烬答她。 “这毒怎么了?你以前是中过,现在又怎么了?”君梓琳忍不住出声问他。 之前她曾听周烬说过这事,他余毒未消。 但君梓琳也没放在心上啊,因他武功高强,内力能把毒逼出,何况也没有半点毒迹,应该是好了的。 只是现在,为什么又要提毒的事情? “我余毒未清。”周烬答她。 “嗯,你说过。” 君梓琳拧眉回说道,“但此毒之事又与眼下的事有什么关系?” 他中毒,与前去华大夫那里看病,有什么相关联的?君梓琳想不通。 而且这所中之毒,乃是当初他们在傅相府居住时留下的病根儿。 当时本来是自己该喝那茶水,结果周烬先喝,于是中了招。下毒者乃傅绫萃。 后来君梓琳双倍奉还了她。 傅绫萃体内还残留此毒,至于有没有完全解开,君梓琳却是不知道的。 不等周烬回答,君梓琳忙把他腕脉,最后又忍不住松开,她通过脉向根本查不出他体内残余之毒。与其如此,不如来抽个血化验一下,来得简单利索。 “此事也是本王刚刚发现。这毒并没有完全清除,而且在身体里面,会使得…里面存毒。若是在行房之时,便会将毒传给另一方。是以,本王——”周烬微弱道明自己来找华大夫瞧病的因由。 不是阳委不是遗经,只是因为此毒。 因为这两日,周烬频繁地,几乎克制不住地想狠狠要了。可是在事后,他总觉得不太对。 他的子子孙孙液,呈现出黑色。 发现异常之后,他就去找大夫来看,恰好这里有个华大夫,听说医男子这方面病疾,堪称在世华佗。 这不,今日乃是他第二日寻了来此。 但谁想到爱妃后脚就到。 如今他不说实话,爱妃这样子,怕是会爆炸。 “真是这样?”君梓琳疑惑地看他。 “我骗你做甚。”周烬一甩袖,背对着她,语气都沉冷下来。 君梓琳站在原地愣了愣,难怪每回几乎不能忍受的巅峰,周烬都能以强大无人可超越的毅力,挺了过来。 原来是因为,他不能,怕把毒染给自己? 那么,他身体内的毒,究竟变异成什么样了? 君梓琳抿唇,心里打着思量,不管怎么样,先给周烬抽管子血,到时候再说。 正在她如此想时,周烬猛然转回身,将君梓琳搂在了怀中,紧紧地:“爱妃,若是本王这毒一辈子都消除不了,你会怎么办,离我而去吗?还有,以后我们也不会有子嗣,你也会离开吗?” 第1073章 毒迹无处不在 骤听这些话,君梓琳愣了愣,旋即就想挣开他,想好好地跟他说道说道。 不管怎么样,既然是毒,就有治愈的可能,所以周烬完全不用怕。 再者,他这一生都怕过什么呀,怎么现在突然这么脆弱? 周烬感到爱妃的挣扎,他紧了紧双臂,最后彻底松开。 他收回双臂,转身离开。 他想太多了,他怎么能要求爱妃一直留在身边呢?一生被毒所困,最终死在这毒之下,便是他的结局了吧?! 从前,他一点不怕。 可是现在,他很怕。 他准备在与爱妃洞房,准备着以后有的孩子比蔺浩俊更可爱可懂事,准备着把缠着爱妃的慕瀚博踢得远远的! 可是,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周烬感觉自己再次回到了曾经,那一段可怕而孤独的岁月。 他一任又一任王妃,死在与他圆房之前。帝都城可怕的“克妻”流言,纵然他身为王爷,也无法遏止住这股如瘟疫一样传播的言论。 他只有在归来时,住在自己的城外王府。 他只有在短暂停留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边关,远离这里,远离流言。 外人看来,他很忙。 只是他是否真的忙到不可开交,只有他自己知道。 现在,那种黑暗再度邪恶地侵袭了他。 只是这次,比曾经更严重更可怕。 而他,更不可能放弃。 他的爱人,他以后的子嗣,他的余生。 君梓琳感到周烬的惶恐,他高大的身躯紧紧拥着她,却在微弱地打颤。 他在害怕呵。 她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直到他心情平息下来。 之后他们分开,君梓琳认真地仰头望着面前的男人,“谁说离开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你不要瞎想。夫君,你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没自信的人了?” “可是以后的子嗣……”周烬摇头,其实他不在乎子嗣。他在意的是面前的心上人。没有子嗣,可以。可是如果他们夫妻之间,因为他中毒之事一辈子也不能行房,那么她、岂非是让她守活寡? 君梓琳闻言,莞尔一笑,“不是还有蔺浩俊么。之前他认我做母亲了呢!” “我说的不是这个!”周烬听到蔺浩俊的名字,一时暴躁起来,出声打断她。 君梓琳见此愣了愣,她仔细观察着面前男人的侧颜,见他双拳攥得紧紧地,额上青筋迸起,侧颊的肌肉都咬得紧紧的。 一时他这样忿愤,君梓琳转念再想,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他的意思竟是:以后他们之间的榻上之事罢! 这个男人,莫非是怕她红杏出墙? 君梓琳想至此,陡然伸出尖尖的青葱玉指,上前戳戳周烬结实的胸膛:“喂,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觉得我是那种会出墙的人吗?还有你又不是不举,只不过是中了毒,怎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难道你一辈子中毒不解,就注定我要一辈子瞒着你跟其他男人好吗??” 周烬本是以为能够听到爱妃几声安抚的,未料到她居然发起脾气。 而且她发脾气的样子语气,竟这样……可爱?!! 后来,周烬简直要被爱妃的神罗辑给气笑。当下俯身,一把将面前这瘦弱的小女人抱紧,两个人往旁边的胡同人走去。他将她抵在墙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轻轻的宠溺深郁:“爱妃,你若敢出墙,那我便只能在墙外蹲等红杏了。” 君梓琳“哼”了一声,别开脸,故作冷冷道,“王爷,中毒也是没办法的事。看在你身上这毒,当初也是因为我才中的。所以,在你中毒期间,再也不要近我的身。咱们以后这样过日子,你离我一丈远,以策安全!” “爱妃,你好无情。”周烬立时委屈了,爱妃变脸太快。 君梓琳冲他凉凉一笑,“不是我无情,我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身。想当初我进宫被冤枉害死了贵妃娘娘腹内的孩儿,那时候王爷你是怎么做的,不正是憋在王府中,对我不闻不问吗?所以,现在我这样做,不算过份吧。” 听到这话周烬更委屈了:“爱妃,要不咱们换个惩罚好不好?”当初他对她“不闻不问”,是为了表现给父皇看。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最后成功使父皇答应,晋王爷以后一生,都只有君梓琳一位王妃,后院没有侧妃姬妾。 但周烬不得不叹息,自己这一计失败了。 父皇没有答案,他反而差点失去爱妃。 可虽然如此,这段日子,父皇却未曾再提过给他再赐婚之事,于此周烬觉得这计策还是有点用的。 至于他没有被迫纳娶侧妃姬妾之类的,尝到了与爱妃鱼水相欢的滋味不。 这事爱妃不知,周烬也不明说,只一个劲儿的心里发苦。 “怎么,你做不到?”君梓琳迫他,还伸手揉揉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说话。 “以后,我再不敢有负爱妃了,此事爱妃注定是要记一辈子,唉。我哪怕说做不到呢。”周烬垂下脸,耷拉着脑袋无精打彩,这回他认输。 “你答应了?” 君梓琳却笑了,笑得恣意,其实她早知道前因后果,现在不过是有意难一难周烬罢。 看这男人一副哑巴吃黄莲的样子,不知为何,君梓琳有种恶质的快意,原来这样也能令人身心舒畅。 只不过高兴过之后,就要面对现身。 周烬身体内的毒,非解不可。 转而君梓琳想到什么,推推他,周烬就放她下来。 两个人手牵着手,从胡同内走出去。路上,君梓琳问了周烬这些日子,自己不在他身边时,他都是否接触过异常人或者是食物等,都得说出。 周烬断断续续地说着,因他并不能肯定自己竟轻易中毒,但看爱妃认真的样子,他只能照实回她,以免她吊着心。 “爱妃,你问这些,有用吗?” 末了周烬问道,眼中透着无奈之色。 君梓琳认真道,“哪怕是一片叶子落进水中,这种小事,也要说。你们这里的江湖不都是如此吗,毒迹无处不在。” “我们这里的江湖?” 周烬奇异地获取到爱妃话中的歧义,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们”的,就不是她的么? 第1074章 一道轻笑送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江湖中。”君梓琳一不小心差点说溜了嘴,立时又急急地补充回来。 “爱妃,你变了。” “嘎。” 周烬停下步伐,认真地看着身畔的女子,重复道:“你变了。” 这是第二个男人如此说,之前是慕瀚博这样说,现在周烬也这样说,君梓琳摸摸自己的脸,她真心不知道自己哪里变了。 “从当初的痴傻女子,到现在的爱妃,你变了很多。”周烬解释道,他忍不住有些好奇,大掌攥了攥她的小手,再三鼓起勇气,问出声:“爱妃,你曾经说过,在未与我成亲之前,曾经与其他的男人有过…是不是,当时你痴傻之时?” “你,怎么这样问?”君梓琳立时防备起来,对于这种极隐私的问题,她立时提升到了警界线以上。但是她没有忽略掉周烬小心翼翼,生恐会伤害她的细微表情。 一时,君梓琳暗暗命令自己放轻松。如果她不肯放轻松,那周烬的压力一定还大。 “只是想知道。”周烬答,小心翼翼地收拢起自己的期待听见她说实话的心情,一面故做平静地回她话。 ——其实告诉他,也无妨。 君梓琳心里对自己说道,她抬眼又看周烬,最后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其实的确是没关系,因为当时在密室欺负她的男人,章渣男现在,已经被她给收拾掉了。至今这渣男还没清醒过来呢! 也算是间接为原主君梓琳报了仇。 此刻的君梓琳再三心理建设,继而抬起小脸,敏锐的双眸对上周烬的眼睛,她红唇微启,有些艰难地开口:“关于那件事,我也不是情愿的……” “爱妃不想说,那还是不要说了吧!” 周烬偏头,朝身后的胡同看去,并出声止住君梓琳往下的言辞。因他发现,比起君梓琳说出真相,显然他更难以接受真相。 他不能够听到,自己的爱妃在没有嫁给自己前,与别的男人…并非是嫌弃,而是心疼,是不甘,是想将那男人千刀万剐后的冲动。 那时候爱妃还是个痴傻孩子,竟有如此兽心残毒之辈,对一个傻子动如此邪念,简直该下十八层地狱,若是被他遇上,必定赐他宫刑! “我还是都说了吧!” 君梓琳哼了哼,在看见周烬不想听的表情时,她反而释然了。因为她明白,纵然她今天不说,以后周烬还会再提起。 不如她一次性说完,这样周烬也不会被吊着。 虽然自己这样有些艰难,但好过让这个毒瘤一点一点地深扎在他们之间。何况周烬现在还中着毒呢,病人的心理健康,她得好生照料。 不等周烬再次开口,君梓琳像是背课本似地,把语言组织后,就迅速说了出来:“事情很简单,那时我被傅绫萃暗算,掉进你城外晋王府的荷花池中,当时傅绫萃带着人还在追我,那时候我中了她的暗算,身上的药效发作。其间糊里糊涂地进了一个房子,不小心触碰到那里的机关,碰巧的是里面有个男人,于是我们就……周烬,我不是情愿的。但是在那种状况下,如果我不把那个男人办了,可能我身体内的药效发作,会使我毙命。所以那个时候贞洁在我眼里,已经不重要,性命才重要。希望你能够理解。当然,如果你不理解,我也没办法。之前我说过,咱们各走各的,没有问题。” “不过,现在你也不用太生气。因为当时密室那个男人,已经被我给收拾掉了!” 为免周烬听到真相后气坏,君梓琳又补了一句。 说罢这些后,她才抬起眼皮朝面前的晋王爷看去,想看看他的表情。 谁知—— 周烬放大的俊脸,几乎要贴到君梓琳的脸上,乍一抬脸看过来,君梓琳吓了一大跳,猛地朝后退去,谁料面前的男人非但不放开她,反而狠狠地将她压向后面坚实的墙。 “我说你……”疯了吧? 君梓琳愕然地瞪着面前压制住自己的男人,周烬发疯了吧,为什么他会突然压自己,难道这种情况下,他除了调头离开,就只有安慰自己这两个选择了不是吗?为什么他会做出如此突兀的举动? 正在君梓琳脑回路转不过来时,就听见周烬的俊脸紧紧地贴着她的脸颊,男人低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爱妃,你怎么把那个男人‘收拾掉’的??” “啊?” 君梓琳一时迷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面前的男人居然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他居然问自己这样的话,难道他不该安慰自己吗! 君梓琳有点生气,但既然人家问了,她也只好如实作答,“哦,你还不知道吧。那个密室的男人是章睿苑。上回在崖甫,我不是把他收拾掉了吗,你也知道的。反正这件事,以后我算是没有挂心的了……唔!” 不等君梓琳说完话,周烬一个生猛的吻,如同豹子般朝她欺来,一下子吻住她,不由分说侵入口腔,用力生命之力般全力掠夺着她的美好的汁液。 “唔……唔唔唔!” 君梓琳拼力挣扎,她逮住机会,对着周烬凶狠的舌狠狠咬了下。 “嗷呜。”周烬闷哼一声,不得不退了出来,只是他双眼燃烧着熊熊业火,一路狂放地朝她吞噬过来。 君梓琳不知他是生气还是怎的,一时缩缩脖子,小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突然亲过来的。还有,你怎么也不安慰我,你这样子很伤人的——” “爱妃!” 周烬唤了声,语声低哑而暧昧,他的大掌摸着她的小手,一寸又一寸,仿佛要在那小手上也燃起欲火一样,“爱妃认为密室中的那个男子是章世子?” “是他啊。”君梓琳点头,微微眯起眼,眸中窜起凶悍,“我查了数次,觉得是他。这事虽然没有证据,但从种种迹象来表明,是他无疑。” “呵呵。” 才刚说完话,君梓琳就听见周烬一道轻笑送来。 这笑声太过于浓烈,像是红酒般甘醇而陈香,却反而令人发疑。 她怀疑地朝周烬看去,反问:“你还有什么异议。” 第1075章 你们别打了 谁料周烬却如灿烂朝阳下盛开的鲜花一般,笑得那叫一个璀璨:“爱妃,你有没有怀疑过我?” “你?” 君梓琳看了他一眼,最后摇头。 她当然怀疑过他,但不是他。 其实她也曾经认定是他的,这样她那时候的心理压力就会小些。但是章睿苑的嫌疑最大,君梓琳不想被自己的心魔困住,是以,便没有再多加查探。 而且她还怀疑过四皇子呢,可都不是呀。 “呵。” 这时耳边响起周烬如微风拂面的浓郁轻笑声,君梓琳露出疑惑之色地看着他,不解他为何一再发笑。 周烬俯身亲亲面前可爱的爱妃,修长的手指轻轻捏捏她的小脸蛋儿,柔情蜜意地道:“小傻瓜,如果我说,那密室之中的是我,爱妃不会认为不可能吧?” “怎么可能?”君梓琳压眉低呼。 周烬更笑,感觉自己的心田流淌着的全是浓郁的甜蜜,恨不得现在与爱妃,再上演当初密室中的那一幕。 他笑得脸都僵硬了,可却依然欢快,“当时我与爱妃的想法一样‘怎么可能’?在密室之中,我本是在练功,可是有一个可恨的女人闯了进来,不仅打扰我修炼,末了还吞掉了我的内丹,最后无情地丢下身负内伤的人离开。呵呵,爱妃,你这个小傻瓜,也许还不知道吧。事情过后,我便满世界地找这个可恨的小女人,其后确定了是爱妃你。于是这才不择手段,把你娶进了门!” “竟然如此?” 君梓琳大吃一惊,几乎要惊跳起来。 难怪,她当时看见的是晋王坐在轮椅上,那时候她还以为他天生残疾。再者,第二日,她就发现不仅晋王有问题,四皇子和章渣男都有不同程度的或受风寒等问题。这扰乱了她的猜测,增加了找寻答案的麻烦。 “那么说,四皇子与章睿苑或是跌进水里,或是受风寒,全都是你干的了?”君梓琳望着面前的男人,惊讶地说道。 周烬点头,“是本王干的。密室一事之后,我觉得那小女人必定会找密室中的男子,所以才有此一招。” “可是,你为什么要掩饰?”君梓琳不解,问完这句话之后,她又沉默了。是啊,如果不掩饰,便等于是暴露给了对手。以周烬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吃这亏? 何况那时候的他必定认为是对手在暗算他,而且夺了他的子子孙孙,还偷了他的内丹,使他残废失去武功。 他当然不能服输,也要夺回这尊严。 绕了一圈,没想到密室男竟是眼前人。 君梓琳心里这个累,反而被那小小的惊喜给压了下去。 “爱妃,你在密室,当真是狂野。”对于周烬来讲,爱妃今日的话不得不说是个巨大的彩蛋! 他本是已经看开了爱妃与别的男人有过,这件事情。 现在突然间,自己变成了那个男人。而自己一直以为,在密室之中,爱妃知道那个男人是自己的,没料到她根本就不知道,还一直把那个男人当成是章睿苑。 他们两个人,这样差之毫里呀! 多亏今日说开,不定以后还要误会成怎样。 周烬为曾经嫌弃爱妃的那些举动而道歉,不过这些都要押后处置,他现在要与爱妃讨论的是,密室爱妃那些姿势,都是打哪儿学的,怎么这么齐全,弄得他销魂欲死。 “那个……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啦,以后别提啦,咱们得学会往前看!” 君梓琳可不想跟周烬讨论这个。 她在未来接触的,这事却不能与他详细说。 两人一路上往回走,一个要说,一个不想说。 很快到了客栈。 君梓琳准备先给周烬抽一管血,否则这男人每回碰自己的时候,都要强忍,那滋味也忒难受了点。 其实私底下,君梓琳也感到难受极了,她也渴望被滋润啊。 周烬没反对,华大夫那里,他听说已经研究得差不多,打算先试试。 至于爱妃,若是能有个结果也是好的。没有结果,也无妨。 刚把小半杯血收集出,外头传来一阵霸道的吼叫声,“君梓琳,你给本侯出来!你出来!” 周烬把伤口包扎,手肘往袖口内一收,闻言,转身走向门口。 “别吵架,其实是我答应请他吃饭的,没想到他记性这么好。”君梓琳把血一收,赶了上来,小手拽拽周烬的衣袍,柔声说道。 周烬见她这般坦白,非但没生气,反而妖孽一笑:“爱妃,红杏要伸到墙外头了,看来本王要搬把椅子,蹲在墙外守红杏!” “你在说什么呢!”君梓琳俏脸一红,这男人竟瞎说。 周烬却是陡然收了笑脸,听着外头那震天赫地的大喊声,他面上流露出遗憾之色,“算了,本王还是不等红杏,干脆将嗅红杏的登徒子,杀个干净!” 他说到最后,双臂陡然一震。 君梓琳就感到自己拽着周烬的手猛然一麻,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他。 再去看,面前的晋王已然消失,只看到大开着的门扉处,两道身影已斗在一块。 就听方才大喊的慕瀚博,在与周烬搏斗之中,狠声厉叱,“晋王,是小琳儿约本侯用饭,你可不要错怪好人!” 周烬“呵”冷笑一声,大掌更是加了三成内力,险险有将慕瀚博毙在掌下之意。 这两个人在狭窄的楼道中,斗了个飞影乱窜,寒风阵阵淬然朝四下散开。 本来看热闹的客栈客官们,这下子一个个都站不住,纷纷朝后退去,生恐被那凌厉的掌风波及到。 君梓琳看到此,觉得再斗下去对大家都没好处。 再者周烬的那身体已然中毒,这样拼力,岂不是让毒素往身体四下漫溢,对他没有好处。 “你们别打了。” 君梓琳急忙跑到跟前呼唤,结果被掌风波及,刷的一下,将她颊边的一缕青丝给削断,“哎呦,好疼!” 借势,君梓琳心念电转,干脆捂着脸跌倒在地上。 两个打斗中之人,听到这声音,均同时住手。 周烬率先进来,慕瀚博也进门,只是碍于晋王在,他不敢太急切了。何况上次向小琳儿表白,就被晋王给听个正着。 第1076章 还是想想曾老爷 他慕瀚博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可还是怕流言的。再怎么说周烬也算得上是他的“朋友”,朋友之妻,他还是不能强抢的,但如果小琳儿主动离开的话,自己就算不上抢。 何况从骨里子,慕瀚博还是有些钦服周烬的。 为了能一生一世只君梓琳一个,他敢抗圣旨,敢跟皇上玩心机。就凭这点,自负磊落的自己,便有点及不上。 所以慕瀚博心里每每想至此,还是有点酸意的。有时候还挺瞧不起这么“扶不起”的周烬,为了个女人,做到这份上。但是这个女人变成小琳儿后,慕瀚博又觉得很公平很正常。 这种矛盾的心理在他脑中来来回回地过渡,最后弄得慕瀚博肝火旺盛,又碰上君梓琳涮自己玩儿,明明说中午一块用饭的,找了一圈,她居然没来! 这个小琳儿,他必定要好生教训她一番。 未料到,现在竟撞上周烬,自己真是运气背呀! “有点疼。”君梓琳小小声道,一双清澈明媚的锐眸,骨碌碌的在周烬脸上转,观察着他的神情。 “乖,给我看看。” 周烬大掌抚上她捂着脸的小手,一点点揭开。 慕瀚博简直不耐烦,这两个人秀恩爱究竟秀够了没! 不过是看个伤口,用得着这样眉来眼去的吗! “还是疼。” 君梓琳紧紧捂着自己的脸颊,心里却在急切盘算着怎么骗过面前的男人。其实就伤了一缕头发,脸颊根本没受伤。手松开,给周烬看到,必会认为她说谎。 “爱妃自己上药。” 周烬没再强求她,转而将一个药瓶丢给她。 站起身,周烬朝慕瀚博看去,“你想吃午饭,很好,本王陪你,走吧!” 声落,他揪着慕瀚博出了屋。 “你别拽我,没事不要拉拉扯扯的,影响不好,快点放开!” 走廊之内响彻慕瀚博的声音,可是,从始至终,周烬没有说一个字,直到两个人下得楼去。 君梓琳飞快地拿药抹抹脸上,想着若周烬问起来,她就说伤口很浅,一抹药就好了。 让衙役看着门,君梓琳赶下楼去。 出乎意料地,她看见周烬与慕瀚博二人,正在楼下用饭。 桌上仅摆着一盘青角豆,再往旁边中一壶酒,周烬与慕瀚博二人面前各放着一杯斟满的酒。 他们真是俭朴。 君梓琳忙下楼去,听到脚步声,周烬回过头,朝这边看。显然他是识得她的脚步声的。 而正冲着楼道而坐的慕瀚博,则是一抬头就看向走来的君梓琳,先于晋王,他招手,“小琳儿,过来这里!” “嗯。” 君梓琳应下,冲慕瀚博礼貌一笑,却是容色清冷了些,显然热情稍减。 她走过来,慕瀚博便招手,让她坐到他那边。 可是君梓琳却是挨着周烬坐下了。 慕侯爷眼中透出明显的失望之色,当下轻轻一叹,独自饮了口酒。 周烬则是把面前的酒往前一推,长眉若精致的玉雕刻而成,他微微挑眉,拒绝了这杯酒:“我舌头还疼着,这酒还是你自己喝吧!”将酒推到慕瀚博面前,他扭头望着身边的爱妃。 “你为什么不喝?我都喝了!” 慕瀚博低叫,这人怎么耍赖皮,哪有骗人喝酒的。 说完后慕瀚博紧接着勾起坏坏的笑,朝君梓琳望去,“小琳儿,要不你喝。” 周烬打断慕瀚博的话,长声道,“我舌头疼!” “舌头疼就有理了?我还嘴疼呢,跟你斗嘴斗的!”慕瀚博不悦地反驳,随后想起什么忙问,“你这是怎的,受伤?” 周烬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听后,便直接回道,“不是受伤弄的,是被爱妃咬的。” “什……”慕瀚博捏着酒杯的手一顿,面容突地白了,旋即朝君梓琳看去。 君梓琳脸都红了,只得垂下头去,手却按在周烬手臂上,狠狠的一扭,让他招惹人! 小琳儿的脸色,已经变相证明晋王所说的话是事实了。 慕瀚博闷声闷气,脸上的笑终止,他低头灌下一口酒,只觉得那酒劲火烧一样灌下去,难受极了。 “再多要几个菜吧,我也饿了。”君梓琳小声说道,看见慕瀚博不好受,她幽怨地看了周烬一眼,让他别太过份。 “嗯,我的舌头又不疼了,那就多要几个菜,一起喝酒。”周烬从善如流,叫小二点了几个菜,又上了一壶酒,自己斟满了杯,转头看向慕瀚博,意味深长地说,“若是你肯认了,那便没有痛苦。为了不痛,还是认了吧!” 慕瀚博被他这样一说,微微一怔,继而他抬脸,却是露着满脸坏坏的笑容,染了薄酒的嘴唇勾起银色的珠光,精致夺迫:“我虽然痛苦,可这未来,谁也料不定的。小琳儿受了委屈,必会来找我的。周烬,你等着瞧吧!” “我不会让她受委屈。”周烬凝眉,有些头疼地看着面前执著的男子。没想到自己的竞争对手还挺强悍的。 之前他怎么没看出慕瀚博这么长情,居然还认准爱妃不放了?那自己岂非永远都有这个情敌? “放心,我会请求父皇,给你赐一门可心的婚事。”周烬想了想,笑着补充。 慕瀚博也不甘示弱,冷森一笑,直视周烬:“本侯也会求皇上,给晋王爷赐个侧妃。如此岂不是皆大欢喜么。” “你……” 周烬一时动怒,面上没什么表情,可是浑身的气氛却压了上来。 浑然不怕的慕瀚博,勾着唇,却是睨向君梓琳:“小琳儿,你受了委屈,可莫要忘记来我这里,我保你会快快乐乐地过这一生。” 这两个人斗嘴,君梓琳一句话都不想说。她甚至有点后悔下来用饭,自己倒是成了他们唇枪舌箭的工具。 “还是想想曾老爷吧。” 君梓琳拧眉沉了脸:“我想过了,曾老爷所说的话并不是真的。首先曾府的那一些马,看着膘肥体壮,像是战马。但是之前我们经过时,我特意上前去逗弄了一番,发现却是些笨马!那些马并非是经过专门训练过的。不管是上战场还是用来入森林之中骑射,都会落败于马匹更优质者。所以,曾老爷说了假话。侯爷,你怎么看?”'' 第1077章 没带随从 “小琳儿若是这样想,我也赞同吧。”慕瀚博懒洋洋地发笑,不看君梓琳,却是斜睨周烬,满眼挑衅。 谁知周烬却是丝毫不介意这件事情自己的不知情,中肯地评论:“战马与家养驮物的牛马不同。僻如慕瀚博手下所带的那些兵马,便是以人来亲自调喂教养,借此来增加马的凶性,到时候在战场上增加威势。” “不错。所以曾老爷说的那些话是假的。至于他是否知道尤家庄一事,从表面上来判断,他的回答天衣无缝。不过桥知县与曾老爷极少相见,哪怕是之前与曾老爷的见面,也是多亏陶知县的牵线,否则根本就见不到。在这种情况下,曾老爷还能记住桥知县不知多久之前,随意的一语,实在匪夷所思。” 周烬答:“不管爱妃你怎么怀疑这个老匹夫,都拿不出证据。现在重要的不是证据,而是那批大理石在何处。” 晋王夫妇分析案情。 本来想挑波的慕侯爷,这会子无奈又抓狂,尤其是被冷落到一旁,真心很尴尬。 “侯爷,你知道这曾老爷素日里与谁最亲近?”君梓琳冷不丁朝他问道。 慕瀚博抬手饮了口酒,这时菜也都陆续送上来,他吃了口菜,端尽了架子。可是对面小琳儿还是很真诚地看他。无奈,他都有点觉得这样拿架子,都有点对不起她了:“我与他并不熟,交集也不过是在军中之中。” 闻言,君梓琳收回目光与周烬对视一眼。 慕瀚博见到此,立时警觉起来,“你们该不会认为我跟那批大理石——” “我可没说。”君梓琳赶紧撇清自己。 周烬轻哼一声,眸子深不见底。 “行了,我好心好意帮你们,你们却怀疑我。算了,待到宴会结束后,我便离开,成了吧!”慕瀚博拾起筷子吃了一阵,打算把肚子填饱,懒得掺合这事。 这时桥档与陶知县前来,走进后,一眼就看见犹如一道风景在这大厅中用饭的晋王以及侯爷。 俩人急急赶来相拜,却尽皆被慕瀚博给免了。 这种人,慕瀚博更懒得应付,只用饭,他们说什么,他都不理会。 陶知县是来打听事的,可惜慕瀚博懒于应付,而晋王却突然变成了一个闷葫芦。 至于晋王妃……当着晋王的面,陶知县可不敢这样上赶着与王妃攀谈。 碰了个没滋味,陶知县拱拱手,只得告辞。 这厢桥档荣幸的被王妃请入座,他诚惶诚恐的与两位大人物坐在一个桌上,心情是既雀跃又激动。 他正想开口说上两句,就听外屋外嘈杂不已。 跟着之前见曾老爷的时候,那个一直都没说话的五品翰林学士苏笃川与几个人走进来。 其他的几个人,桥知县都不认识,但看见苏笃川朝自己这边看来,他忙起身抱拳行了一礼。可是人家苏笃川根本就没看见,这时桥档才发觉对方是在看慕侯爷。 苏笃川带着几位友人,朝旁边的一个桌子走去,要了酒肉菜等,便各自说话。 君梓琳扭头朝那桌看去,声音压了压朝桥档问:“当时看苏笃川与那礼部尚书关系不错,怎么没出来用饭?” “礼部尚书的官太大了!”桥档咋舌,那是他这等的小官仰望着的存在,不好议论呀。 君梓琳闻声,蔑视地睨了他一眼,声音冷冷命令:“本妃准你说实话!” 桥档:“……”王妃娘娘越来越会玩下官了。 苦哈哈的桥档,撑着僵硬的笑,声音压低了好几分,几乎是耳般地说道,“下官打听到的,曾家的大公子与礼部尚书交情好,反而是这苏笃川,却是表面上好。所以,按理来说,苏笃川来这里参加宴会,只不过是走走场子吧,您说是不?” 这样的解释,倒也有那么几分理由。 君梓琳想道,毕竟一个正五品,一个从五品。 两个人又都在翰林院中任职,难免会有一较高下的私心。 “还有,曾大公子的正妻,乃是礼部尚书从外面接回来的嫡长女。虽为嫡女,可是很不受宠,反而是那继妻的嫡次女受宠些,于是便被尚书大人嫁给曾大公子啦,这才好几年啦!” 桥档再度扔出自己打听来的小道消息。 君梓琳听后直咋舌,忍不住兴味地看了眼桥知县,他倒是个八卦小能手,这方面的事情门清儿。不过,说不定对本案有帮助。 翰林院的事,在帝都城,君梓琳朝夫君以及慕瀚博看去,两位身份都不低,现在桥知县所说的事,他们一定不会不知道吧。 谁知这俩人却是满脸空白。 周烬一向少言,在没有与爱妃私下相处时,他说话的机率更是微乎其微。 于是话语就被慕瀚博给接了过来,“翰林院是文官之地,也不过是个‘五品衙门’,这种地方还真不好注意到。” 他说着看看周烬,晋王沉默,表示同意。 “那曾家的小公子娶的是谁?”君梓琳问道,因为好奇,同时这曾家的关系有点复杂,也需要搞搞清楚。 桥档正欲说话,那边突然发生一阵嘈杂的乱响。 众人回头,只看见方才苏笃川他们还好好地吃菜饮酒,这会突然间吵起来了! 那灰色衣袍孔武有力的男子一把推倒对面的青色短打衫衣的男子,因为喝了酒,微薰,骂骂咧咧的。 苏笃川上前去拉架,结果被两个斗在一起的人给误伤,当场摔在地上。 好死不死地,那二人居然没有罢手的意思,相斗中,满桌子的酒菜顷刻间掀翻,全部都落向苏笃川。 君梓琳本能地伸手想扶一把,可惜离得太远,鞭长莫及。 而桥档拧紧了眉头,显然很生气,一脸的严肃表情,显得官威十足。 这种打斗,根本就没惊动晋王与侯爷,俩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侯爷是喝闷酒,晋王是喝欢喜酒。两个人各不一样,但还是能偶尔交谈上那么一两句。侯爷说帝都城的事,晋王说起边关军中之中,竟然异样和谐。 等君梓琳从俩人身上回过神,苏笃川那边的乱斗已经结束。 那俩人被随从给带了回去,独独苏笃川没带随从,一个人被压在桌下,额头还流了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第1078章 名单 ——不管怎样,他应该包扎下。 君梓琳想,扭头冲桥知县施了个眼色。 桥档很不想去啊,可是王妃娘娘亲“眼”命令的,他无法,只得前去。不过以他的官职去扶苏笃川,倒也不掉价。于是桥知县兴冲冲的前去。 之后君梓琳给苏笃川上了药,命人将他扶回去,事情才算罢了。 “小琳儿,总这么副菩萨心肠,真是美呀。”慕瀚博赞叹道。 “却不一定是好事。”周烬凑了一句。 君梓琳闻言,同时反驳他俩:“这跟是不是菩萨心肠没关系,人摆在那里,脑袋上还流着血,会医术的总不能眼看着死去吧。” 她的狠只是针对某些人,并不会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而至此,君梓琳本以为自己也算是举手之劳的事,不料后来却有了令人猝不及防的变化。 用罢午饭,君梓琳回楼上,先把周烬的血放在培养液中养一些时间,计算好时辰。 刚收拾好,就听身后传来道低沉的嗓音:“王妃娘娘。” “嗯?” 君梓琳听见是追魄,当下应了声,示意他有话尽管讲。 “娘娘,属下有事相求。”追魄说着,双膝跪地,跪在了君梓琳面前。 回身,看见这样跪着的追魄,君梓琳略挑了挑眉,之后波澜不惊地翘了翘唇,“有什么事,你且直说罢!” “属下想回一趟恒州。”追魄道。 “去吧。”君梓琳答。 猛然间,追魄瞪大了眼,他抬头第一次如此冲动地朝王妃娘娘看去,异讶于她竟如此痛快,她这样的答复令他本来准备了满腹的理由,竟统统都派不上用场,“娘娘您……” “晋王他们都在我身边,也不缺你一个,你去好好办事吧。”君梓琳柔声道,并回身去将那兰花纹旧锦盒打开,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转手递给追魄,“若用得上,便用。” “娘娘,属下怎敢?”追魄都不知该说什么了,王妃不仅答应了他的请求,甚至还给他银子,为什么王妃这么好?不对,王妃该不会是不要他了吧?! “哄女孩子都需要花银子的,别让人小瞧了你,拿去用罢!”君梓琳将银票塞给他,笑眯眯说道,转身去做自己事。 追魄怔忡在地上,良久回不过神。 为什么,为什么王妃会知道他离开,前去恒州乃是为了“女孩子”。莫非王妃也知道那女子乃是单狭?? 可是自己并不曾禀报过王妃呀。 追魄用看天人般的目光,敬畏地望着背对着他的君王妃,最后深深的磕了个头:“属下会早去早回,多谢王妃赏赐!” “嗯。” 君梓琳应了声,伸手挥了挥,示意他可以走了。 追魄感动得热泪盈眶,打开门,纵身而出。 周烬上了楼梯,就看见一抹黑影如烈风般疾去,这是、他曾经的暗卫追魄。 怎走得这么急? 晋王狐疑,推门进了房间,“爱妃,追魄去了何处?” “谈恋爱去了。”君梓琳头也不回地答。 “恋爱?”周烬苦恼地摸摸头发,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词,究竟是何意,莫非是情爱之意? 君梓琳也不瞒他,于是将单狭一路被追魄带到恒州的事情一说。 “这样,你不惩治他?”周烬讶然地看着爱妃,她怎么会这样淡然,暗卫居然与人私通,何其之黑点,她竟能容忍?! 君梓琳知道,这个世界的暗卫有暗卫的规矩。 违背了规矩,乃是对主人的大不敬,周烬也没脸儿。 不过她不想用自己的观念去要求他,就只说道,“不管怎么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随他去吧!到时候随传随到就行。” 周烬闻言,半晌无语。 不过既然爱妃有自己的决断,追魄也不是他的人,都由着爱妃去吧。 “爱妃?” 周烬唤了几遍,君梓琳回过神,扭头看他,“什么事?” 见她不耐烦,周烬沉下脸,“本王叫你好几遍了,你还不乐意!” “你越来越喜怒无常。”君梓琳不满地回敬他。 “谁说的,本王方才很高兴,结果被你都搞坏了。”周烬凝眉,把空茶杯顿到君梓琳面前,示意她给自己倒水。 君梓琳瞥了他一眼,认命的给他倒水,“方才很高兴,现在又不高兴,这还不算‘喜怒无常’?是不是中毒越来越深的关系?” “谁说本王现在不高兴?”周烬紧绷着的脸,慢慢缓和下来,声音也柔了些:“我现在就高兴极了。” 他说着还挑着媚眼故意勾搭面前的爱妃。 君梓琳“切”了一声,心里骂了句:“熊样儿!” “我去药铺看看,回来再说。” 君梓琳扔下一句,转身朝外走去,意外的是周烬并没有留她。她奇怪地回头看去,但见男人正手执着青花瓷茶杯,偏头朝着窗外,深眸仿佛琉璃倒映着那窗外之景。 看了这一眼,君梓琳就匆匆开门走了,怕再看去,自己会挪不动脚。 不是夸张,现在周烬对她的吸引力,已到了这样魔性的时刻,像是两个磁铁石一样,一旦相见,彼此吸引得不行。 把崖县的药铺给“搜刮一空”后,君梓琳再次在这乘筝城药铺逛一圈,一旦有少见的药材,那就都收入囊中,免得到时候用得急,反而派不上用场。 说起来,不知蔺浩俊怎样了,她得再调配些药液送去,这样下去,小孩儿将会很危险。 暂时找不到蝮射草,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可以替代蝮射草的药材,拖住蔺浩俊的性命才是。 她在药铺转了一圈,问了遍掌柜,得到几株榴草,转身出了门。 这榴草有着比人参还好的滋养作用。 君梓琳回去就将其做成丹药,分别给周烬和蔺浩俊服下。 转了一圈,总共得了有半斤。 她兴冲冲地返回客栈,借了客栈的厨房,就忙活起来。 而在房间中,周烬执笔,抹掉曾姓名单上八人之后,他皱眉看着剩下的几个。 身后还有暗卫守着。 周烬继而分发下另外未探查的四人姓名,让手下再继续查探。 现在看来,事情似乎越来越明朗。 不过在没有将名单上的人全抹掉时,至少不能够充足怀疑曾寿得。'' 第1079章 让它吃饱 待到黄昏时,周烬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接着门被大力撞开,他转身走上前,扶住撞进来的爱妃,“怎弄得灰头土脸?”不仅如此,她身上还有股糊了的苦涩药草味儿。 “是吗?” 君梓琳抬头,敏锐的眸看见周烬的眸中倒映着的自己,她禁不住莞尔一笑,指指盘中这一层黑乎乎圆溜溜的药丸:“夫君有所不知。你妻子我,之前炼药丸从来没有失手过,这次榴草娇嫩,下了药炉易于糊锅。这不,浪费了一半的榴草才炼成这么几枚,真是可惜呀相惜。” “有四十枚药丸,还不错,已经很厉害了。”晋王夸她,伸出袖口,为她拭去额上的汗渍,忽而又摇头,“算了,你还是沐浴罢!” 君梓琳点头,把托盘中的药丸放在桌上,扭头对周烬道,“让小二准备沐浴水!” 周烬哭笑不得,觉得爱妃使唤自己跟使唤小二,并无区别。 不一会儿,小二把水桶搬上了楼。 周烬见爱妃还在宝贝她那些药丸,走上前道:“若是累,便煎药吧,何必制成药丸,多麻烦。” “这榴草对身体有益,待会盛一半给蔺浩俊送去,这样吃起来也方便。”君梓琳如是答道。 周烬“呵”地冷笑一声,不再问。 ‘怎么,你生气了?’君梓琳扔下药丸,仔细去看他。 周烬冷冷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儿子,本王责无旁贷,以后咱们生他十个!” “这么多。”君梓琳出了身冷汗,想到周烬言出必行,她赶紧改口,“这不是看蔺浩俊一个人怪可怜的么,待他好了,我就留下他。其实只是安慰他的,说起来我这年纪怎么能当他娘亲呢,他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是不是!” 她可不想沦为生育机器。 周烬颜色略缓。 君梓琳忙求饶恕:“以后咱们有孩子,就要一对儿女好不好?儿女双全,多好!” “不好。”周烬摇头。 “为什么啊?”难道还真要生十个? “一对女儿罢!” 周烬转而微笑道,“女儿都像你,多好。” “那就一对儿子罢,儿子也想像,更好。”君梓琳反驳他。 最后周烬妥协,“那就听爱妃的,一女一儿。” 君梓琳“哼”了声,一儿一女。 等药丸冷却,分出来之后,君梓琳找了手下送去崖县,结果周烬手里居然没人。 “手下的人都去排查‘曾老爷’其人,人手不够用。”周烬答道。 君梓琳扶额:“那该怎么办,总不能让衙役去送吧?”虽然衙役也行,可桥档这次带来的人就俩,哪有多余的人?何况有一个还是临时凑数的。 “让小雕去。” “小雕?” 君梓琳瞪一眼周烬,他居然把不靠实的小雕给派出来,那只大鸟,它能把东西送到?真是笑死人了! “小雕,去送东西。” 不等君梓琳说话,周烬朝窗户处招招手说道。 小雕还在等着主人的投喂呢! 自从它帮主人找到晋王的所在时,就在一直干巴巴的等,结果这都等得天黑了,主人早把它忘得一干二净。 小雕孤伶伶的在窗前等着,结果,至今也没等到肉香。 “小雕,把这药送到崖县去,给蔺浩俊。”周烬随手把药递给它。 结果小雕不满地“哇哇”叫了两声,似乎是在指责主人说话不算数。 “给你包好,待本王修书一封。”周烬想到小雕不会说话,他略有所悟,当下用布把那药瓶包好,系了一个扣,那扣正好能套在小雕的脖子上,“小雕过来。” 周烬把写好的那封信放到包里面,尔后招手叫小雕来。 小雕委委曲曲地又叫了两声,结果场内的俩大活人,没个理会它的。小雕肚子五脏庙直叫唤,气得它又“哇”地叫了声。 周烬跟没听见似的,把小包套到雕鸟的脖子上,只看见小雕跟只大公鸡似地,脖子上套着小包袱,它在桌子上来回走了两步,新鲜地就像赶大集。 晋王满意地点头,开门就把小二召到门外。 彼时君梓琳已在沐浴。 小雕委屈地看看离开的晋王,以看看在沐浴的主人,气得它放声“哇哇哇”连叫三声:小雕饿了饿死了快饿死了!! “小雕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跟别的鸟打架了?”君梓琳一边用皂角把自己涂得香愤愤的,一面问门口的夫君。 周烬头也没回,只回应:“小雕长大了,大概是想媳妇了。可是它毕竟还是只幼雕,可能是跟别的成年的雄雕争媳妇,没争过人家吧。这不,老鼠扛枪窝里横。它在外头争不过人家,回来朝咱们发火呢!” 君梓琳听后,点头赞道:“夫君,你说得好有道理啊!” 小雕:“……”主人是个流氓!是个流氓!流氓! 小二在门口略站,听到客官的吩咐后,飞快奔下楼,又很快地取了一盘子熟肉。 周烬随手赏了他一吊钱,之后把门关上。 而门外面的小二哥,看着手中的这一吊钱,再看看紧闭着的门扉,一时无语:这位客官长得人中龙风,穿戴也都是上等人,为什么出手这么抠儿? “你干吗去了?” 君梓琳把自己清洗干净,披衣从沐桶中出来,随意问了句。 周烬将那碟丰厚的肉食端上桌,“找小二要了一盘菜。” “哦,正好还没吃晚饭,咱们一块吃……”君梓琳后面的那个“吧”字还没有说出,只见小雕已脑袋点点点地,对着盘子大吃狂吃起来。 “你,给小雕拿来的饭啊?” 君梓琳意外于周烬竟考虑得如此周到,让小雕送药之前,先贿赂它一番。 见小雕狼吞虎咽的,君梓琳悻悻的。 因为她突然想到,自己似乎还欠小雕一顿饭,好像还没有还。 那么方才小雕那样吱吱地尖叫,莫非是为了那顿饭?? 回头再看看小雕把盘子内的肉都吃光,并且呜呜哇哇的,好像是又要再吃。君梓琳有些心虚,看她把小雕给饿的! “要不,再给小雕拿一盘?让它吃饱?”君梓琳冲周烬问道。 这时小雕“咕”的一声朝主人叫了声。 君梓琳听见声音,忙高兴地朝小雕走去,谁料这只臭鸟立时就扭了身子,拿它的尾巴对着她,竟是连哼都不哼一声。'' 第1080章 虚名 看来这只臭鸟还在生气。 算了,等它回来,一定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到时候再哄它。 “一盘就够了。” 周烬摇头,大掌伸出摸摸小雕的肚子,引得小雕“咕咕咕”地直叫唤。 晋王不以为意:“它吃太多,会影响飞行。待回来,再奖励它罢。小雕,去吧!” “哇——” 小雕大叫一声,跟着冲出窗户,身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站在窗口,望了许久,君梓琳轻叹一记,“希望小雕不会走错了路。” “这鸟有灵性,不必担心。”周烬答道。 夫妻二人又说了会话,周烬服了榴草丹药,二人相继睡下。 第二日,两人却是被敲门声给砸醒。 确切地说,是君梓琳被这砸门声给惊醒的,摸摸身边,热乎乎的,可是空了。她睁开眼,看见周烬坐在榻上,正在整理衣袍。 君梓琳翻个身,光洁的手臂搂住他的腰不放开,睡眼朦胧地问:“夫君,要不咱们把身份露出来吧!” “为何?”周烬系上腰带,垂眸玩着爱妃拢在他腰处的青葱小手。 夫妻二人说话,外头的门却被敲得震天响。 可两个人还在悠哉悠哉地说话,君梓琳闭紧了眼,幽怨:“在陵州,在崖县,过得也有些清苦,可到底没有像现这般,怎么天不亮就有敲门的,这还让不让人睡了?” 量出身份,把敲门的那些家伙吓傻,以后再也不闻敲门声! 周烬笑:“寻个宅子住下,便不会再有敲门声,客栈本就乱得狠,必是有人敲错了门。” 他说着朝门口处看了一眼,没有起来开门的意思。 君梓琳继续在榻上来回滚呀滚卷呀卷,想到令人头疼的案子,她嚷嚷:“如果曾老爷出了事,那该多好。咱们就有光明正大查下去的理由了。” “说不定这次比曾老爷出事还要大呢。”周烬轻笑,干脆取过剪刀,把爱妃微微长了的指甲剪短一些。 门被咚咚咚地再度招呼着敲起来,夫妻二人跟没听见一样。 终于桥知县在旁边的那一间听得不耐烦了,开门走出来,把敲门的人轰走:‘你们干什么呀,谁让你们这么没规矩地敲门??’ 为首的官差虎着脸命令,“是命案!本捕头奉大人命令前来捉拿要犯,捕拿公文都在此,桥知县,此事与您无关,还是让开罢! “不是,你说谁是要犯?” 桥档心都要扒到嗓子眼,耳朵都快要聋了,这个家伙究竟算哪根葱,凭什么让住在屋里的晋王夫妇是要犯?? “桥大人,得罪了。” 丁捕头朝左右看一眼,立时手下人把挡在门前的桥档给请到一边,丁捕头再次大力敲门,并语声威胁:“再若不开门,你们别怪本捕头撞门进去了!” 屋内的夫妻二人,君梓琳拿被子蒙住脸,哀叫一声:“第一次听说,晋王杀人,还要被捕头抓进衙门的,传出去让人笑话!” 周烬施施然站起身,轻轻一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本王杀了人,必会接受国法惩治的。” 君梓琳不服:“那你在战场上杀掉的那些人,怎么算?” “敌军想战我国土,辱我百姓。若是不杀,才是罪人。爱妃,本王去开门了。” 君梓琳蒙住头,无比郁闷地等了会儿,还是不得不穿衣起身。 而在门口处,周烬已经与那丁捕头对上。 “有人说你们杀了人,还请你们与本捕头走一趟!”丁捕头进门,看见面前这俊美不像人似的男子,他略略别开了眼,结果就瞅见内室隔着屏风处,有一道纤致娇美的身影,显然正在更衣。 丁捕头还来不及回神,迎面就被泼了一脸冷水。 那过了夜的冷茶水,一下子泼到他脸上,尤其是直接冲进他的眼睛里,立时冷得疼得他大吼一声,捂住眼后退一步,手后人递上帕子,他手忙脚乱地擦拭,发现自己没瞎,这才松口气。 重捡光明的丁捕头,气上心头,立时就找周烬讨回这一水之仇! 结果刚怒目瞪过去,就见这美得不像凡间人的男子,一袭黑袍,威凛并重,气势如千军万马,煊赫雷雷,令人忍不住膝软臣服。 丁捕头忍不住咽了口水,再度朝后退了步,这下子直接就退到了走廊里。 离开了那股威势,他略清醒了些,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妖术,怎么会这样害怕屋里的俊美男人。 他抬头不信邪地再度看去,结果却对上那男人深寒如寒渊一样冷慑的双眸,虽然美极,却也慑人魂魄,犹如身在地狱中般。 丁捕头吓得大吼一声,几乎要抽出腰间的刀! “怎么了?” 君梓琳由内室而出,穿的是男式的衣袍,脸也快速地描画好了,看着没有原来的妩媚,那就成了。 结果刚一出来,那捕头就拿刀要杀人的样子。 君梓琳不干了,面上露出不悦:“方才你说发生命案,还说这里有要犯,敢问这要犯是谁,又是否定了罪。你是个捕头吧,莫非能代替你家大人随意动刀杀人行斩令?” 不够品阶的官员,想要斩杀犯人,是需要一级级往刑部报。 现在这个乘筝城,不论这里的官有多大,也不能越过刑部斩人,手下的捕头,也不可随随便便对普通百姓舞刀动枪。 君梓琳压着眉,她没想到这个小城,治安如此不好!而首要因素,则是面前的这位捕头! 丁捕头本来心惧的要拿刀护住自己,生恐一小心,小命都丢了。 但谁想到,君梓琳出来这么一说,丁捕头特大松口气,差一点就瘫软在地上。 他不敢承认,是这声音救了他。否则,要么他抽刀,要么就被屋里那个男人给吓死。总之,吓死对他来讲,绝不是个好滋味。 君梓琳见这捕头露出松了一大口气的表情,当即她很是莫名其妙。转头询问地朝夫君看去。 “没事。”周烬柔声安抚她,垂眸,他那双深眸有着别人看不见的小意温情。 “嗯。” 君梓琳点点头,他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否则一个堂堂的晋王,还震不住个小捕头,她都要怀疑他是浪得虚名了!'' 第1081章 这才乖 有屋内的男人在,丁捕头投鼠忌器,不敢多言。他把身后的随从叫来,让他说。 随从不知是怎么回事,当着君梓琳的面,将案情说一遍。 原来事情很简单,昨日苏笃川与两位友人喝酒,结果三人大打出手,后来被压在桌下的苏笃川遭友人遗弃,反而是君梓琳上前相救并为他涂了药。 但是没有想到,今日一大清早,就发现了苏笃川的尸体。 是以衙门立即前来缉拿凶手。 这间屋里的两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听罢案情之后君梓琳扭头与周烬对视一眼,从两个人的眼中划过一丝讥笑之意。转过头,她问衙役:“凶手是我们两个,那么昨日还有两个人在场,其中一位是慕侯爷,你们有没有去抓人呐?” 这话反而把那衙役给堵了个结结实实,像哑巴一样,半个字都吐不出,直扭头询问地请示丁捕头。 “先不要管其他人,管好你自己就行,你们跟本捕头去衙门一趟吧!”丁捕头一挥手,根本就不理会君梓琳的问题,他手朝君梓琳一指:“尤其是你!昨日给苏学士敷药,有极大的嫌疑,得不脱干系,必须随本捕头走一遭!” 君梓琳:“……”原来救人的也能变成杀人凶手,这真是好有道理啊! 一旁的桥县令轻咳一记,站出来告道,“昨日君侍卫乃是行的救人之责,怎么变成杀人凶手了呢?丁捕头,你还是好生思量才是!不要抓错人呀!” “桥大人,本捕头也是奉我家大人的命令行事。还有,这位君侍卫与苏学士,你们是否曾经相识?”丁捕头皱眉,寒声问君梓琳。 君梓琳摇头:“不是相识,我们彼此也都不认识。” “那便对了!”丁捕头露出一副了若直掌的脸色,“既然彼此不相识,那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好心好意给苏学士敷药?若非是仰慕苏学士,想从他身上捞到好处,便是存了害人之心。苏学士若无事,现在一切好事。现在人都死了,这凭白无故跑出来给他敷药的人,却是大大可疑。本捕头判断得没错吧?” “你说得好有道理啊!”君梓琳哑口无言,居然这样也能讲通。她开始后悔自己一念仁善,下回遇到这种事,绝对不要施以援手,否则又会被抓进衙门。 丁捕头露出得意之色,睨着面前的君梓琳,口气一转,厉声喝道,“君侍卫,看来你必须随本捕头去趟衙门了!” “虽如此,能不能先去瞧一瞧发现尸体之地?”君梓琳缓缓摇了摇头,她还不能去,这种情况下,得找到杀人凶手才是,若是被扔进衙门里,就等着别人来裁决了。虽然她还是很相信这里的衙门,但苏笃川的死,的确很令人生疑。 首先他带着两名友人入客栈用饭,结果那俩人大打出手,还波及到他。回头他就死了,这里面的事情决计没有嘴上说的这样简单。 “你想去看尸体?” 丁捕头讶异了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结果旁边的随从冲他摇头,并附耳对他说了一阵话。 结果丁捕头一改先前之色,显得痛痛快快:“好啊,虽然你去看尸体,也没什么用处,不过既然你想看,本捕头让你认罪认个明白也好!” 当即丁捕头等人率先下了楼,在客栈外头等着。 君梓琳理了下衣袍,下楼出去,听见身后脚步声,她回头见周烬跟了上来,“你也来?”她有些不太情愿地问道,小心翼翼隐藏起内心的不乐意,其实是很希望他不去的。他在现场,难免会影响她验尸。 还记得对张大公子验尸时的情景,这男人一直在插手,弄得她好烦好烦,最后还不得不答应了不验尸等等之语。 这回周烬再闹,她怕是要失业了。 “你不要忘记了,我也是嫌疑人,是杀人凶手。”周烬送给爱妃一个慵懒优雅的眼神,径直越过她,走向前去。 这下子要麻烦。 君梓琳立时耷拉了脑袋,无可奈何只得走在最后。 出了客栈,本以为会前去苏笃川所居住的曾家,可是丁捕头却是带人往城外走去。 “莫非人死在城外了?”桥知县不放心,也带着衙役跟上来,随行保护王妃娘娘,他眼看着往城外去,一时疑惑地问道。 丁捕头冷笑一声,却是回眸看君梓琳:“尸体在何处,她应当比咱们更清楚才是!” 那言下之意是:你问她罢! 桥知县:“……”丁捕头呀,你这次死定了,你冤枉的可是当今的晋王妃娘娘啊! 一路上无话,众人出得城门,远远的往茂密的大森林而来。 君梓琳眯着眼往这辽阔的密密丛林,高大的树林,一棵一棵挺拔在山林之中,树量繁多,乍一看去,仿佛落进了碧绿的树海之中。 既然隔得远,也能窥得这密林的全貌。 这里大概正是曾老爷之前所说的,狩猎的树林吧。 咦,之前周烬要驯雕,是不是也来的这里? 君梓琳想到此,偏头朝周烬看去,只见晋王连看都没看这片树林,他一路上从头到尾看的人都是她。 一瞬间,君梓琳脸都红了,不好意思地偏开来,心想着这男人真讨厌,现在是办正事的,他做什么总盯着她看,莫非还要向这些不中用的衙役宣扬,自己是他老婆么。 “你头发沾到米饭粒了。” 就在君梓琳胡思乱想时,周烬停下步伐,交捉住了她的手臂,举手在她发间拨下一粒白色的米饭粒。 君梓琳:“……”原来不是看的我,是看的饭粒! 周烬邪魅一笑:“粘上米饭粒的你,能引人十指大动,是一锅上好的美味呐!” “别瞎说。”君梓琳嗔他,夸人也要有个夸法,这究竟是在夸人呢还是在侮辱人呢! 周烬还认了真:“怎么,你不相信?” “好好好,我信,我信。”君梓琳生恐他会当众表演“吞吃米饭粒”的壮举,连忙妥协道。 “这才乖。”周烬赏心悦目地赞道。 夫妇二人在原地打情骂俏,一众跟在后头的衙役,并前面丁捕对与桥知县等人:“……”这好像是去看尸体吧,为什么那俩还能笑嘻嘻地谈情说爱??'' 第1082章 手腕却被人给捏住 可是画风不太对呀! 丁捕头挠眉,君侍卫明明是个男的,那个穿明蓝色衣袍的家伙明明也是个男子,为什么这俩人会这样相亲相爱的,莫非是“情侣”? 想罢后丁捕头觉得自己后槽牙都是疼的,他不管怎样,对着君梓琳和周烬大呼,“我说你们,你们是俩嫌犯,请有点嫌犯的自觉好不好,不要大白日的,做出有伤风化之事!快点跟本捕头走!” 君梓琳连忙推开周烬,抬眸嗔了他一眼,瞧瞧,她都被他带坏了。 周烬未语,只不过亦步亦趋地伴在爱妃身边,像是他家媳妇的影子一样。 很快,众人接近到大森林的边缘位置。 丁捕头却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怎么?”桥知县看他,“快些领路,不是说尸体在这里吗?” “桥大人,”丁捕头抱抱拳,冲桥知县点点头,却是朝身后的君梓琳方向一指,“这两位与杀害苏学士有极大的关联,接下来还是让他们带路吧!” “混账!既然是你们发现了尸体,你们还不赶紧带路?还在这里另啰嗦个什么劲儿!在没有凶手认罪之前,官府有权利引路去查探尸体!” 桥档大呼一记,立即官威爆发,他这陡然发脾气,倒是将丁捕头等人震得愣了愣。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去?!”桥档趁势而为,跟着继续大呼。 丁捕头已回过神来,他眼神桀骜地盯了桥知县一眼,似乎是咬了咬牙。 现在他是负责本案的捕头,而且他只听自家大人的话。但是桥知县也是位大人,若是屡次忤逆,对自己也没有利处。 丁捕头斟酌了下,最后松口,向随从吩咐一记,“去把发现尸体的那几个人带来!” “发现尸体的不止一个人?”桥知县立时质问。 一行人就在这大森林的外面,相谈起来。 丁捕头未语,后面的随从回禀道:“是四名猎户。说是上山入林捉兽,才发现尸体的。” “既然是他们发现的尸体,那凶手必是他们了。”远处君梓琳隔着重重众人,声音清亮地送来,对丁捕头笃定地说道。 丁捕头听到这话,立即抱胸,冷而回视:“君侍卫你这话是何意?怎么发现尸体的,就成了凶手?” 君梓琳冷笑一声:“为什么发现尸体的不能成为凶手呢?那你说,这些发现尸体的人,与凶手可有关系?” “没有。”丁捕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回答了君侍卫的问话。 君梓琳“啪”的声打了个响指,笑意渗入她那黑如子夜般的瞳眸之中,晕染开来,铅华弗尽地光艳逼人。就听她扬声回敬:“那就对了,与这死者没有关系之人,更有作案动机呀,否则我在此之前为死者敷了药,怎么就会变成杀人凶手了呢!” “这——”丁捕头一时面色难看至极,嘴巴像是被谁堵上一样,再吐不出第二个字。 现场的气氛沉闷很多,丁捕头丢了面子,忍不住对随从大吼:“还愣着干什么,不赶紧去把猎户找来?!” “已经去找了。”衙役小声回禀,听到这话丁捕头又一次面色尽白。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那猎户被打来。 却并不是四个人,而是一人。 据来者所说,其余的三人都出去了,一大早往陵州城赶大集,想把打到的猎物卖个好价钱。 陵州城乃是这片地域中最大最富有的城池。 那里富贾多,且也繁荣。 若是想做大的买卖,大家都会前去陵州城。 “行吧,你来也一样,走吧!” 一声令下,那名猎户却是在前引路,率先领众人进了大森林。 周烬见爱妃神色有异,便问:“怎么,你似乎对那猎户——” “有印象。” 君梓琳低声答他,遂把当初在陵州城与小七遇上那数名猎户的事情说出,后来小雕的母亲为了救小雕,最终被猎户所杀,留下了小雕这颗雕蛋。 “如此说来,眼前的这名猎户便是那些人之一了?”周烬问道。 “嗯。”君梓琳点头,她记忆中的画面,与头前引路的那猎户的长相,有其中一人相重合,所以,她不会出现记忆模糊,需要反复确定这一类的麻烦事,她说是,事实上便是,没有必要质疑。 能在这种地方,且是这种情况下重逢,君梓琳感到很奇异。 自然她不会像丁捕头那样糊涂,认为发现尸体、给死者生前敷过药等人,都是凶手。 不过有一点的确值得怀疑,苏笃川乃是一介文人,如果是武人,入这大森林狩猎之类的,倒还说得过去,哪怕是最后葬身于此,也是说得通的。 但苏笃川这个只懂得抓笔杆子的人,为什么要跑到这大森林之中? 君梓琳眯了眯眼,边往前走边分析着。毕竟入这森林之前,连丁捕头这种狂人都不敢擅自头一个进来,又何论苏笃川呢。 更匪夷所思的还属接下来,因君梓琳看见死者停尸之地并不是在进入林子的一段路,而是深入到林子之中不短的一条路! 君梓琳首先想到抛尸,只是一般情况下抛尸会直接扔进林子,而不在乎远近,像现在这种情况,扔进林子就走,才算科学。尸体也将不会在这林子的深处发现。 那么,这林子果真是苏笃川被害的第一现场吗? 在没有看见尸体之前,君梓琳心里已经设想了一通,眼看着还有一段路,她开始注意眼下的路以及判断案情,再次多思多虑起来。 这大森林素日里,少有人进出。 地上的脚印,除了他们这些人新增加的,其他的便是零星的几对,十分明显地露出来。 君梓琳悉心地数了下,路上断断续续的不够连贯,但还是数出了五双脚印。 而其中的一双,与前面领路的猎户一模一样。 看来其他的三双,则是猎户的三个同伴,而剩下的一双是苏笃川的么? 君梓琳正想着,前面的人就已停下,看来尸体出现之地已到达。 她提步朝前走去,手腕却被人给捏住了,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周烬,“还记得答应我的话么?”周烬不说其他,只再次重申爱妃曾经答应自己的承诺。'' 第1083章 随传随到 君梓琳叹息一声,转头看他,“记得。但总得让我看一眼尸体吧!” 于此周烬只得放手,眼看着她越过自己前去。 众人把尸体围作一团,君梓琳上前命令丁捕头把闲杂人等都赶到半丈之外,先把空隙留出来。 丁捕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最后在桥知县的招呼之下,众人才退出半丈开外。站在尸体旁边的除了君梓琳以外,便是丁捕头和桥知县三个人。 “你站在这里做甚?” 丁捕头拧眉盯着君梓琳,“莫非想毁尸灭迹?” “不过是看看尸体罢了,莫非这尸体不怕看,你身为捕头大人就怕看了?”君梓琳反诘一记。 丁捕头听着这话有些不对,等他弄明白过来后,才知道这个姓君的侍卫讽刺他还不如一具尸体。 被气得不轻快的丁捕头,干脆一指尸体,呛声质问:“既然你靠得这么近,那别怪本捕头欺负你,你来说说,苏学士是怎么死的?” 朝廷的五品翰林学士,死在乘筝城之中。 此事早报到了帝都城去,相信不日皇上便会派下钦差,亲自查找死亡原因。 但是在此之前,还是由他们衙门受理此事。在钦差前来之前,他们要做好准备工作,免得背黑锅。 “淳于仵作还没来?!!” 丁捕头呛完君梓琳,回头又没好气地对随从厉声质问! 人都死在这里了,淳于仵作还不来,究竟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说是要到下午,淳于仵作的家里是那种情况,捕头您就多担待些吧!”随从说道。 丁捕头脸都气得扭曲了,他回头又要冲君梓琳发脾气,哪料到对方清清澈澈的嗓音极有节律地话语送来:“捕头,苏学士乃是死在这大森林之中,便是说,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另外,死者是被一根箭矢正中心口而死,一箭毙命,应该没有半点回光返照的余地,这使他无法在死前刻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以暴露出凶手的身份。再者这只箭翎——” 说着,君梓琳伸手指指仰面栽倒的苏笃川被一箭正中的胸口,“这箭并非小号的箭,不仅射程远,所射出这箭的弓也极大,至少需要一个青壮年男子才能拉动弓,兼有着极高的箭术,才能射出这致命一箭。还有……你先把死者翻过来,我看看他的后背。” “哦好。” 丁捕头答应一声,忙俯身,要把苏笃川的尸体翻过来。 但,当他碰到尸体之时,陡然间醒悟过来,倏地站起身怒瞪面前的君梓琳,反脸怒叱:“君侍卫,别以为你是桥大人的随从,本捕头就要听从你的命令!还有,你这套花言巧语,以为能骗得我本捕头吗!纵然这箭是中青壮年男子射出来的,你也脱不了这等干系,别以为你是清白的!” 被无缘无故吼了一阵,君梓琳倒是愣了。 桥知县迅速朝王爷看了眼,但见晋王殿下他的脸都黑啦! 当下桥档赶上前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丁捕头,好声好气地对君梓琳道,“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捕头毕竟不是仵作。在验尸这方面,捕头的话最不能信,您千万不要生气呀!” 丁捕头气坏了,这个桥大人是怎么回事,倚在自己身上,却对着这名小小的君侍卫说好听的,这桥知县是不是傻了?! “算了,桥知县,你把尸体翻过来。”君梓琳懒得跟不相干的人理论,当下命令桥档去翻尸体。 “是是。”桥档乖颠颠地俯身,把尸体给翻过来。 场内丁捕头以及他的随从都瞪呆了眼,尤其是丁捕头,满眼疑惑,看着桥大人身为知县,却居然听从一名侍卫的话,亲自去翻尸体,这桥大人是不是也忒没架子了?都被下人给骑到头上去了! 直至尸体被翻过来,只看见在死者的背后只露出一点箭矢头儿。 君梓琳俯下身,正欲伸手查探。 “咳咳!”周烬在旁轻咳一声。 君梓琳本来伸出去的手,一下子滞在半空。她抬头,幽幽地朝晋王爷望过去,男人正朝左右顾看,仿佛根本没发现她的目光似的。 他在这里,真的很碍事啊! 君梓琳心里想道,当下只得收了手,只用一双眼睛看那箭头,尔后她站起身。 就听见丁捕头嘲讽一笑,“怎么,君侍卫是不是什么都没发现?” “确定了下射箭人的身份而已。”君梓琳淡淡地看着死者,指指他胸前的那箭,解释道:‘刚开始的时候,凶手由远处射箭,箭矢正中死者的胸口。而死者连半声都来不及发现,仰面倒地。这使得本来透穿了整个以及的箭矢,在凶手栽地时,又被迫朝后窜出了四寸。你来看看,死者胸口的这柄箭,有四寸是露在外面的且染了鲜血。这证据在死者没倒地之前,这四寸是没入死者体内。’ “要杀一名朝廷的五品翰林,凶手不仅要有精妙的箭术,胆子更要大才行。因为这并不是一起普通的杀人案,朝廷必定派人下来查证此事,苏学士也不会白死。所以,这样一个人,需要有怎样的体格与特征呢?” 君梓琳说到最后,目光从丁捕头往桥知县,最后落在那猎户身上。 “冤枉啊,不是小人杀的啊。小人与这死的大人无冤无仇的,小人只是路过,才看见这位大人死了呀,求捕头救命,小人真的没有杀人啊!”猎户被君梓琳瞄了一眼,当场吓得跪地求饶。 君梓琳看他吓成这样,却是笑了,想到当初此人联同他的几个同伙杀掉了小雕的母亲,一时她心里五味杂陈的。 擅猎者,是否擅杀人呢? 不过这个猎户孔武有力,手上的茧子以及这强实的体格,都与凶手有着极相符的特征,但只除了一点。若是有胆子的话,也许能够做到。 这几名猎户暂时先安置着,回头随传随到吧! 君梓琳将此对丁捕头说了,回头便围着尸体转了一圈,尔后又朝着林子的四下走去。 爱妃走了,周烬不动声色地随在她身边。 到这个时候丁捕头已然有气发不出来了。 他虽然桀骜,可是却也是做了多年的捕头。'' 第1084章 丁捕头 淳于仵作验尸时,他耳濡目染的,也是知道一些。 现在听这君侍卫之言,他虽表面上不肯承认,可到底是有些道理的。 现在君侍卫离开,丁捕头倒是不怕她是“逃跑”,毕竟这森林的深处,比大牢可危险多了,聪明人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逃跑。 桥知县擦了把额上的冷汗,见丁捕头面色和缓,他立即推销君侍卫,“丁捕头你不知,我们崖县这些日子经常发出案情,全都是君侍卫在验尸体,可准了!” “是验尸还是问卦求签?呵呵,桥大人,这种还能叫‘准’么?”丁捕头冷笑一声,他可是这位桥大人信鬼信神的却是出了名的。 前些日子张老爷的那件案子,听说桥大人还特意请了道士前去辟邪呢,真是有可笑的。 乘筝城与崖县隔得太远,丁捕头没有刻意去留心,是以现在见桥大人一副无案一身轻的样子,便下意识地认为,那张老爷的案子可能是被眼前的这位知县大老爷给当作鬼神之类的,结案了吧。 但是这个小小的君侍卫,所说的有几分道理。 丁捕头也暗有苦恼的是,如果自己信了君侍卫所说,那么自己就要自打脸了,因为这个君侍卫身形纤瘦,手腕细细的,莫说是弯大弓击射,便算是小弓,丁捕头都担心她拉不动弓弦。 这种人怎么可能杀得了苏学士呢? 当然,自己也可以说他是买凶杀人。 不过君侍卫说得也对,这杀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进行的五品大员!翰林学士! 在帝都城那种贵戚林立,高官繁多之地,五品仅仅是小小的芝麻粒一样的小官,就像是他们这里的九品芝麻官一样。 但是对于乘筝城来讲,五品是大员,是十足的大官,谁让他们这里不是帝都城呢。 所以要杀一名五品大员,所需要的并不仅仅是一把弓箭而已,这胆识才是最重要的,而且还要一箭击中心脏,透胸而过。 这样的人,至少要经过严酷的训练才行。 丁捕头也是习武之人,焉能不知道这一点。 这厢陷入纠结之时,君梓琳与周烬已然走到林子的深处。 “爱妃,你在找那凶手的踪迹?”周烬大步迈过来,与君梓琳并肩而行,开口说道。 君梓琳点头,并淡淡说道,“苏学士来此,乃是应邀前来。我在想,究竟是怎样的约,使他不得不赴。这个约,必定关系重大。我想,待会我们回去之后,要好好研究研究苏学士这个人,先从他的家族查起,再查亲朋好友,而曾家来参加宴会的一众,都不能放过;最重要的是昨日与他前来客栈用饭的两名友人,这俩人要重点排查……唔!” 不可思议,君梓琳发现自己这样说着话,都被周烬托住脸颊,硬生生地吻了上来。 这男人是沙猪吗,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亲呀亲的!有什么好亲的,她现在一点都没有被他的魅力迷惑!没有! 一记长长的吻结束,君梓琳气喘吁吁,由于气短,根本说不出话。她敏锐的眸透着幽怨瞪着面前的男人。 周烬却是心满意足喟叹:“爱妃,你小嘴吧吧吧地说话,真是可爱极了,很想堵住你的嘴巴,想听你被我吻到申吟的地步,多么美妙的声音啊!”他说罢,抬头朝不远处的那只正在欢叫的鸟儿望了眼,并伸手一指,“瞧,你的叫声,比它还美!” ——你变态吧你! 君梓琳心里暗骂一记,她端匀了气,板着脸教育面前的男人:“夫君,以后咱们约法三章行吗?” “肯定不行。” “为什么?”君梓琳纳了闷了,她还没说约什么呢,他就拒绝,太不给面子了,他这副样子叫宠爱她吗?! 周烬深沉的眸紧紧盯着自己的爱妃,眸底透着暖意与情欲:“除非本王死,否则永远不能停止爱你。爱妃,你想约法三章什么?” 君梓琳:“……”行了,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那约法三章还管屁用啊?!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激你,在这个时候吻我,而不是当着刚才那群人?”君梓琳叉腰,她就不信斗不过这随时随时发情的男人。 周烬满意一笑:“不错。其实本王只是想试试,堵住你那张小嘴,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自然,下回再试试当着满街人的面吻你,或许会更有滋味。” “晋王殿下,妾身真是服了你。”君梓琳听了,一脸哀凄。这男人简直无药可救了。 “爱妃要不要试试?”周烬玩兴大喜。 君梓琳立即转移话题,朝四下一指:“夫君,你说凶手会在什么位置射杀苏学士?”她声音清清淡淡的,仿若无事人一般,只是唇瓣处被男人咬到的齿印,却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看到自己的齿痕落在她的唇上,周烬很满意,当下宽厚的不再与她计较,回答她的问题,“这里落叶较多,凶手轻功若是不错,那就很难在地上留下脚印。还有一种情况,凶手走树上,这样也会没有脚印。” 周烬说着,忽地身轻如燕,一个飘落起身,瞬间在林子中的树木之上来回行走,眨眼已走了数十棵树。 当他落地时,突然身后响起“啪啪啪”的拍掌赞叹之声:“方才本捕头还在发愁,究竟谁是凶手。” “现在看来,真相已经大白了!” 丁捕头说着,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周烬,又是警告又是笃定,神色间全是轻松之态,仿佛真的抓着凶手般,“这么俊的身手,想不成为凶手,都难呐!” 若硬说君侍卫是凶手,丁捕头还真是说不过去,他也不愿意那样说,毕竟是自打脸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做。 但是这个穿明蓝衣袍的俊美男人,既有胆识,气势又不凡,说他不是凶手,天都不服气! 在客栈内被吓了一通的丁捕头,这下子总算找回了场子。 他扭头就下命,要把这个男子锁走。 周烬“呵”的一声冷笑,二话不说,他大掌朝丁捕头一伸,仿佛是凭空要抓住对方一样。 丁捕头发觉之后,立时出掌横挡,结果下一刻悲哀地被扔向了天。'' 第1085章 没有留半分情面 “啊!” 丁捕头大叫,他猛地被周烬掷到高高的树上,继而就遭到周烬连翻掌击。 周烬对他,可没有留半分情面,每一掌都乜狠准。 因为事发太突然,其后的衙役赶上来后,却只来得及看见晋王凌厉而绝美的掌法,以及丁捕头狼狈逃窜的动作。 在接连数十丈之后,周烬停了下来。 晋王不发掌进袭,丁捕头彻底松口气,猝然从半空中的树上,“腾”地跳落下来,可也已经精疲力竭,恨不得当场累死过去。 他大口喘着气,一双眼睛恨极了,可是都不敢朝周烬这边看;他缩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生恐对方再朝自己发掌。 可他的内心也不得不服,这穿着明蓝色精致衣袍的男子,不管是气势还是武功,都乃是人中龙凤,若是再加上他的相貌,怕是天下无双。 这样的人……可能是凶手么? 如果他真的是凶手,又岂会仅仅杀个区区五品翰林? 不知为甚,丁捕头被这么教训一顿,理智反而清白了许多。总觉得面前的男子,也许能杀比五品翰林更高身份之人,因为他身上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千军万马崩于前不改色的煊赫威慑。 似乎……不该是个杀手吧? 这一刻,丁捕头心里乱极了,判断都跟着混乱,根本就拿不定主意。 “丁捕头,您没事吧?!” 随从纷纷赶上来,把丁捕头扶起。 鉴于丁捕头都被打得趴地上起不来,他身边的随从更是连个屁也不敢说,只能等待捕头发话再说。 周烬冷漠地朝这边扫了眼,却是吝啬于多看一眼,继而出声道:“方才你说,只要能在这树上行走,便是凶手。如今你也能在这树上行走,并且不下三十丈之远,你现在也可能是杀人凶手。我说得是不是?” 丁捕头听罢这话,险些要吐血了。 他还以为这明蓝色袍的男子想杀了他呢,所以没命地逃。 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要证明这一点,害得他差点把肺给跑出来。 桥知县跑过来,反而对丁捕头责备道,“你办事也太没有根据了,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怀疑人呢?现在得到这点教训,也该是应该心存感激的,反而会使你以后少走弯路!” 丁捕头莫名其妙地听了桥档一番教训,他就想不明白了,同样身为官家人,为什么这桥知县居然会偏向个外人? “从苏学士中箭倒地的位置来看,凶手应该是在那边,你去那边相邻的几棵树上看看,有没有痕迹。”中间的插曲过去,君梓琳拍拍周烬肩膀,让他上树。 周烬没言语,腾地纵身而起,上到临近的几棵树,过了半晌,他纵身飘落,“没有。” “哦。” 君梓琳点头,没有痕迹倒也正常。 反正凶手既然能做到这样干净利落杀人,留下痕迹的可能性反而很少。 “时间不多,还没有吃早饭,用罢饭后再查吧,桥知县,走了。”君梓琳摸摸肚子,有点饿了。 她招呼桥知县一块走,路过尸体时,她向丁捕头吩咐:“把尸体抬回去,不要让死者暴尸荒野。至于那淳于仵作,抬回尸体,他也能验尸的。咱们快点走吧,这里阴森森的。” 说完最后一句,她抱了抱手臂,听到头顶传来几声尖锐的乌鸦鸣叫,她摇摇头吐了口气。 “这里风景独好,改日咱们一块来骑马狩猎。”周烬大掌搂住娇小的君梓琳,微笑说道。 君梓琳摇头:“这个不太好吧,这种密林,肯定跑不开马的。” 周烬捏了捏她的肩头,逗道:“你不知,待到时候便了解这其中的滋味了,相当美妙!” “呃,好吧。”君梓琳无奈地答道,夫君如此盛情,她也不太想拒绝,何况她相信他不会骗人的。 跟在最后的丁捕头:“……”自己究竟遇到什么魔鬼了,为什么自己吃亏了,却还不能反击?这天下还有公理吗!?那两个人必定与凶手有瓜葛,尤其是那个明蓝衣袍的男子,纵然不是凶手,可也与凶手脱不了干系。 丁捕头气上心头,忍不住恶毒地想道。 回到城里,丁捕头先安排了四名衙役,暗中守着客栈,防止嫌疑人跑掉,他自己则是先回去禀报自家大人。 “本侯在这里等你们良久,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怎的才回来?小琳儿,你这一脚的泥,怎么回事啊?”慕瀚博昨日没尽性,想必狗粮还没吃饱,今日巴巴的又跑来吃狗粮了。 周烬不语,拉着爱妃坐到自己身边。 君梓琳开口回他:“侯爷,您身份尊贵,您评评理,昨日咱们一块在这里看见那苏笃川的,结果今日苏学士死在了大森林之中,谁知这里的衙门却说我与夫君是凶手,这些官府的人莫非都是瞎子聋子么,怎么没找您慕侯爷去问话呢?” “嘿,小琳儿你这是在抱怨吗?”慕瀚博一听这话,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君梓琳道,“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若是普通百姓抱怨两声就算了,你这是在抱怨官府呢,还是在抱怨你自己呢!” 没想到慕瀚博非但不说正话,反而歪理不断。 君梓琳一拍桌子,让小二上早饭,干脆什么都不再说。 慕瀚博见她不说话,便把矛头对准周烬,“怎么了周兄,今早受委屈啦?” “是你耀武扬威的时候了。”周烬垂眸喝了口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话语中反而是有另一种意思。 慕瀚博完全不理会,翘起二郎腿,坏坏一笑:“若是想让本侯出马,周兄你求我啊!” “不知所谓。”周烬连个眼神都欠奉。 小二上了早饭,他与爱妃低头用饭,席间安静非常。 “早知道,本侯晚点吃了,这样就能与你们一块吃饭。小琳儿,你考虑过一女侍二夫么?” “噗!” 君梓琳正在喝着小米粥,舌尖在体会那柔滑的粥肉,一点点流下喉咙的舒爽之感。 谁料到,在这个关键时刻慕瀚博居然蹦出这么句话,君梓琳一时没忍住,嘴里的粥全部都喷了出去! 恰好这时经过一人,嘴里的粥大部分都喷到那人雪色的袍服上了。'' 第1086章 朝周烬扑 君梓琳连忙起身,嘴里急急道歉,一面要给他擦拭。 “不必多礼,谁都有个不适罢,在下回去换一身即可。”那袍服的主人回头,朝君梓琳看了眼,温声说道,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这人的脾气真好。 君梓琳想道,这就抬头看过去,但见这男人面容秀美,正微微含笑,笑容若日光初升所腾起的彩霞。只一眼,君梓琳有点看傻了,怎么有点像是当时初见周烬时的感觉,有点熟悉,眼前的人虽然与周烬长得不像,但也是极美的啊! 他是什么人啊。 “坐下。” 周烬呼了声,君梓琳应声坐了回去,“砰”的下,差点把屁股摔成四瓣! 她捂着屁股,有些懊恼地瞪了眼枕边人,回头再看,那秀美男子已然离开。 没看着美男,一通腔火无处发泄,又看见周烬正满面寒霜地看过来。君梓琳只得冲着慕瀚博发火,“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叫一女侍二夫,你找个人来看看,谁家一女侍二夫?!” “若是你肯开先例,岂不是有了么。也是本侯的福气。”慕瀚博正每日闲得无聊,找茬儿玩闹呢,见小琳儿肯理会他,立时他精神奕奕地回击,像是发现了新的好玩的东西一样。 “你这个人,嘴巴越来越坏了。”君梓琳摇摇头,不跟慕瀚博计较,正常人,不跟傻瓜斗气。 “小琳儿不是最喜欢嘴巴坏的男人么。”慕瀚博坏坏一笑,眼睛像是带着勾儿似的,勾魂地朝君梓琳看来。 简直受不了他! 君梓琳干脆闭上了嘴巴,闷头喝粥。 好在周烬没有吃醋,显然他也觉得慕瀚博所说的话极不靠谱吧。 当吃罢早饭后,君梓琳打算先去曾家查查与苏学士有接触的一些人。周烬却道:‘药,放在屋里呢?’ 药? 君梓琳略略一想,记起来了,是榴草药丸。这药,她的确没有随身携带。不过,明明是已经把药给周烬了啊,他怎么还问她? “去楼上拿。”周烬吩咐一声,像是吩咐丫鬟一样。 生病的人是老大! 君梓琳暗叹一声,认命的上楼去取药。 “是什么药,谁吃的?”慕侯爷立即八卦地问道。 周烬回眸,突然冲他扬起三分笑,然而他手上却陡然冲慕瀚博一击,刹那间慕侯爷中拳,闷哼一声,瞬间抱住自己肚子弯下了腰去。 满意地看他疼得眦牙裂嘴,周烬这才施施然起身,勾动着的唇携着浅浅笑容,带着一身的飞扬洒脱,往楼上而去。 君梓琳拿药给拿住了,因着找了一圈,没见屋里有药,反而是周烬的血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自昨日开始,也将近有六个多时辰,他的血分列了十个杯子,各自泡在不同的溶液之中。 君梓琳一个杯子一个杯子的陆续查看,比较其中的异同。 这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君梓琳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地说道,“方才没找到药,是不是你记错了呀。” 身后的男人根本没回她,只是悄无声息地搂住她的腰,继而让她整个身子紧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爱妃。”他热烈地唤她一声。 “嗯。” 君梓琳闭上眼睛,忍不住情动,感到夫君的大掌抚过自己的发丝,唇瓣,再往下,轻轻揉捏。 她轻吟一声,被迫扭过头,就被她攫住了红唇,“唔……周烬不要,现在还是白天,你……”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毒素未清,这样会弄得彼此都很难受的。 然而下一刻周烬非但没有松开她,反而猛地让她正面看过来,神色更显灼烈,紧紧地拥住,“爱妃,你喜欢嘴巴坏坏的男人?” “嘎?” 君梓琳从情迷中清醒过来,有点听不懂周烬的话,等她回想过来,才知道是方才慕瀚博说的那句话起的作用。可周烬当时不是不吃醋吗,怎么现在跑来找后账。 “唔,不要,还得去查案子,不要,嗯!” 身子被猛然扔到桌子上,继而周烬压下…… 热火相煎一般的欲望,那一刻恨不得让这男人将自己狠狠充盈。 可是周烬却不! “周烬你……你嗯……进……进!” 君梓琳扭动着腰枝,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灼烈的。现在管不了他是不是身中剧毒了,现在的她,只想要他! “爱妃不是喜欢嘴巴坏坏的男人?”周烬慢腾腾的,完全没有要抚慰身下女子的意思。 “嗯,嗯?”君梓琳迷迷糊糊的,浮浮尘尘地飘荡在情海之中,找不回自己。 “本王这样坏么?” 周烬问她,手上却不停。 君梓琳轻吟一声,只得求饶,“坏,坏死了。夫君,快……” “坏,便已足够。” 周烬说罢,仿佛疾雨响雷,雨势淋漓而至到顶峰时,结果自他话落,顷刻间,所有的一切都停息了。 君梓琳只感到,本来自己被夫君侍候得极舒服的,如果两两结合,便是人间最美之事,她正等着着呢。结果,夫君停下了。 什么都停止了。 仿佛一个身处在有节奏而美妙音乐中的人,被按了暂停键,一下子遇上了世界静音! 呃! 君梓琳眼前混沌了下,跟着彻底清醒过来。 身上还有些难道,现在她总算明白何为“欲求不满”。 周烬这是撩完就走,撩到人上火,欲罢不能,他就撤呀! 转眸朝四下看了眼,君梓琳发现周烬正没事人儿似的,用雪白的绢布擦拭他那把平时都不带在身边,八百年也擦不了一回的宝剑。 君梓琳心里这个气呀! 你说你把人弄到这种地步了,就完事了?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紧紧攥着小拳头,君梓琳磨牙双眼放射凶光,她就不相信,周烬能做到的,她做不到! 她就不相信,自己都动情了,你周烬还能玩淡然!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下一刻,君梓琳猛然朝周烬扑了直去—— “爱妃……” 周烬似乎说了一句话,可惜,“欲求不满”的君梓琳怎么可能听见。她小豹子似的上前撕扯周烬的衣袍,嘴巴还不闲着,除了咬就是啃。一双手除了扯就是摸,捏,揉,抓。 她简直要把平生的技艺都用上。'' 第1087章 名义上是不抢朋友 可惜一点都不温情,反而充满血腥味儿。 周烬这才意识到,自己招惹到的不是一头小豹子,而是一窝大马蜂。 爱妃力量微弱,其实他伸手提着她衣领,就能轻而易举地把人扔到屋子的角落去。 只是周烬舍不得。 他像个大人一样,纵容小孩的闹腾。 然而,君梓琳根本不是小孩,她现在是母老虎,而且还是吃人的那种! 身上很快被剥了个精光,君梓琳看着面前这具优美足以媲美雕塑一般的身体,上前“哇呜”一声,就狠狠咬了口。 “爱妃,不要再闹,你咬疼本王了。”周烬呼吸有些急促,方才他“坏坏嘴巴”的那招,不已把君梓琳给撩出了火,还差点把自己给撩着了火!他好容易才忍下,这会都还没消火呢,爱妃这是火上加火,他们两个人会被火烧成灭的呀。 但是君梓琳却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由上往下,最后直接把小周烬给吞掉,“爱妃,唔……” 屋子内由一片硝烟弥漫,转移到情愈蒸腾。 一时间分分稍稍,蒸腾日上。 最后周烬到底是没招架住爱妃的火热,将自己的子子孙孙全部都丢了出来,最后丢灰卸甲地投了降。 然而君梓琳乘胜追击,直接又吻上了周烬的嘴巴,将那些子子孙函全部都还给了周烬。 晋王虽则活了二十多年,可接触的女人却是屈指可数,为数不多的前三任王妃,还都是没能圆了房的。 剩下的一个宝贝君梓琳,还是仅仅在密室里吃过一回,终于是心满意足。以后的日子,虽则碰碰触触的,两人没少歪缠,可到底是没有真正的再圆过房,再加上这回,周烬发现自己身上带毒,且会染给爱妃,他就更不会再冒险圆房。 平生所生的房中之术,也都给爱妃用上了。 而今日,周烬又见识了一招:他吞下自己的子子孙孙液之后,脸都黑了。 君梓琳却是露出成功致胜的欢喜表情,恨不得雀跃欢呼: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楼下百无聊赖的慕侯爷,正等着晋王夫妇下楼呢。 结果左等不下右等也不下! 慕瀚博等烦了,一拍桌子,起身就要上楼,究竟要看看,他们在屋里干甚,为何现在都不下楼,莫非是在躲着自己? 谁知就在这刻,楼梯上多了两个人,慕瀚博扭头瞧去,只见前面走着高唱凯歌,一脸风光无限,得意洋洋的小琳儿,她跟得了百万银子似的,那个高兴劲儿,别提了。 在她身后,慕瀚博有些心畏地发现,周烬这脸色不太对! 非常黑,像是刚刚杀完十万大军,回头却发现自己一个兵将都不剩,落得孑然一身之后的那种郁怒与悲愤。 慕瀚博本能地想溜,与周烬相处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见过这人如此模样啊,为了不央及池鱼,自己还是先走为上。 “侯爷!” 君梓琳这个时候完全不会察颜欢色,见慕瀚博急急忙忙要走的样子,她冲上前捉住他袖子,将他拽回来,“时候不早,有侯爷在,咱们也好行事。一起走吧,去曾家!” 出了客栈往曾家而去,慕瀚博感到空气中仿佛从十八个方向密集而来淬了毒的箭尖,正在朝自己瞄住,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他忍不住地朝身后瞄一眼,结果只看了半眼,就无比哀悼地收回视线,暗叫自己死定了。 周烬从来不会发脾气,但是他发脾气的时候,除了皇帝老儿,其他的谁都没有承受的能力。 这也是有历史的。 当年慕瀚博曾经与周烬对上过。 因为慕瀚博也是因为军功而封侯,难免气势激昂,不把人放在眼里。 听说了周烬之后,他就跑去找茬儿。这是当然的,既然大家都是带兵打仗的,那自然是要分个高下。怎么分呢,不如武斗。 慕瀚博就选择了武斗,可是他选的时候不对,而且他也没有事先给人周烬说明白。 那时候周烬才刚刚打了败仗——也不是败仗,只是险胜。 周烬的部下死伤惨重,虽然大败敌军,却是自己也不轻快。 虽如此,慕瀚博知道,晋王这次带兵险胜,已然是创造了奇怪,若是自己,或许只有险没有胜。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趁这个时候前去比试一番,因为险胜也是胜!只要是胜了,周烬就是高兴的。 可是谁料到啊,周烬不高兴,他就跟个阎王似的站在军中清点人数,一张脸漆黑的能把恶鬼给吓跑。 那时候慕瀚博不认识他啊,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脾性,于是上前拿了枪挑刺,就跟周烬战斗起来。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慕瀚博战斗周烬的时候,晋王还身上负伤,可是似乎他浑身的血液都燃烧起来了,遇强更强。本来应该落败的,最后却反制而来。 “认输!” 慕瀚博大吼着认输,可是毫不管用。 周烬杀红了眼似的,一把长剑虽短一份弱一分,却如虎啸龙咆般,把慕瀚博的长枪压得死死的,非但如此,他还要杀了慕瀚博。 那一瞬间,慕瀚博真是后悔极了。 他怎么这样不长眼,跑来招惹这个阎王爷! 把小命给送了,最后还没处哭去。 身上足足被砍了十六道血口,在周烬众军士的强拦之中,晋王这才停下来,只是已精疲力竭,昏死过去。 “娘的,你怎么不早点昏!”慕瀚博直骂,骂完之后,他眼前一黑也昏死过去了。 那回之后,慕瀚博见到周烬都绕道走的,心里为自己受的伤还不服气,记恨着呢。 好在这活阎王似乎也有点明事理,回到城外的晋王府后,专门派人送贴子过来,渐渐的,两个成了朋友。虽然友谊不够深,却是在那一场打架后,更了解彼此的路数。 所以,慕瀚博不太敢跟周烬抢女人,名义上是不抢朋友的老婆;私底下其实是他打不过周烬,而且曾经也吃过周烬的亏,实在是不想再挨他个十五六刀的。是以,干脆等小琳儿回头,他再把人接到身边,这样周烬可怪不得他了吧! 但是现在,他没抢小琳儿啊,为为什么这个活阎王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他真是冤啊!'' 第1088章 曾开承成亲 君梓琳心情雀跃,但是很快到了曾府之后,她便收起先前的欢喜,拿慕瀚博当挡箭牌,对曾家与苏笃川接触过的人都一一查问。 慕瀚博一改先前的不情愿,变得积极起来。 因为进了曾家之后,他感觉周烬的那股气势消了许多。 也许不是针对自己的? 慕瀚博暗暗松了口气,当下指着这个那个的,都到自己这边,接受问话。 礼部尚书欧阳秉赶来,抱拳行了一礼,有些奇怪地问道,“侯爷,这个案子,是圣上要您来查的?” 如果不是,这慕瀚博怎么跑来指挥若定。可是,皇上也没有下圣旨,要说这圣旨还没到呀! “不是皇上要查的,本侯便不能查了吗?苏学士乃是翰林中人,怎可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去?欧阳尚书,你说呢?” 慕瀚博拿着架子,一副高傲之态,脸上那曾是嬉笑之色也被他铲除得干干净净,现在是一片肃穆。 “是是是。” 欧阳秉只能连连应时,就冲慕瀚博这语气,他若是说别的,指不定就会被扣上顶什么帽子。 “我看,曾家也是想快点查出原因的。毕竟人家府上明日就要举行亲事了,发生这事也晦气。你说是不尚书大人?”慕瀚博语气一缓,软硬兼施地说道。 “是是是。”礼部尚书再应是,面对慕瀚博他是无不应是,仿佛十分遵从。 正好见他在,君梓琳上前说道,“尚书大人,关于苏学士,您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欧阳秉可没打算回答一个小小侍卫的问话。 不过他听曾府的人说过,慕侯爷带着手下人向曾老爷问话,架子大得很。 “他是个好人。”欧阳秉敷衍地说道,其实他纵然是说这句话,也是看在慕侯爷的面子上。 “除了好人以外呢?”君梓琳再问,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但是这个回答,多多少少也给了她一点大概的轮廓,对于评价苏笃川这个人。 “慕侯爷你这——” 再被追问下去,欧阳尚书显然不耐烦至极。他乃是有官职在身,又不是罪犯,被一个小小侍卫诘问,丢大了脸去! 慕瀚博见此,挥挥手催促,“欧阳秉,有话你尽管说就是。她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还叽歪甚,赶紧的!” 他这话彻底毁了欧阳秉爱面子的心,一时间欧阳尚书气上心头,怒瞪慕瀚博,当场拂袖而去。 “欧阳秉,你回来,连本侯的话都不听了,反了你了!”慕瀚博在后面大叱,语气十分不好,闹得曾府的下人听见后都频频回首围观。 这使得欧阳尚书面色更不佳,感觉自己今日颜面扫地,对慕瀚博更是气怒交加! 他冷叱一记,没有半分留情,头也不回地回敬道:“慕侯爷等你拿到圣旨之后,再来问话罢!哼,不自量力!” “嘿,你说什么!” 慕瀚博怒了,这个欧阳秉,简直不识抬举! 他堂堂的冠勇侯,又不是什么劳什子闲职散职,他可是手握实权的,居然不被这小小尚书放在眼里,反了天了!是不是不服,那就来比比! 慕瀚博还硬上了,当场就去拿人! 他倒要看看,此事闹到金銮殿上,他还敢不敢这般硬气! 撸袖子,慕瀚博就上,一旁的君梓琳拉都拉不住。 眼看着他就要闹场,突然从后面传来道清澈的男音:“慕侯爷在上,下官有礼,不知侯爷可否听下官说几句?” 这声音听着如泉水叮咚,美妙悦耳,使人忍不住就想回头看看声音的主人。 结果君梓琳第一个回头,慕瀚博有些迟疑,究竟是哪个爱管闲事的,敢管到他头上来了! 结果就见到那男子穿着一袭月白长衫,温文尔雅,他面容秀美,微微笑时,容貌若日光初升,腾起的彩霞,实在令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君梓琳看得有点呆,这人不是之前自己吐了他一身粥的男子吗,怎么会在这里? “哎哟!” 就在俩人发愣时,从外面走进院的一名小厮,刚刚抱着个大花盆入内呢。谁知道他身侧的那堵墙突然间倒了……倒了…… 小厮直接抱着花盆逃窜,嘴里发出“哎呦哎呦”的惨叫声,像是被鬼追一样。 曾家死了个苏学士这样的宾客,现已弄得人心慌慌。 小厮这么一叫,直接就将其他的下人惊动,忙忙的围作一团,赶来查看因由。 曾休锐蹙眉,美丽的眸飞快往事发地点看去,但见那里的一小段墙,的确是轰然倒塌。 不过令他不解的是,这墙好好的,院子里的危墙全部都修缮一新,因为弟弟娶亲一事,墙上还漆雕了一些花样,例如百年好合,双宿双飞等等。 结果这面墙一倒,那百年好合的字样也都跟着被裂成两半。 这墙是被人硬生生劈倒的。 曾休锐眸色微深,继而往墙处所站着的人看去,他本以为做了这种事的人,不会傻乎乎的呆在原地,等人来查。可结果却是,那人是真的站在原地,似乎是不惧被人察觉? 再仔细看,曾休锐发觉,此人根本是没把劈坏一堵墙放在心上。 此人身形高大,正背对着自己,只能看见他那修长劲拔的身躯,以及似乎小心收敛起来的气势。他穿着明蓝色袍服,衣料精致华贵,俨然一副贵公子模样,但曾休锐总觉得,事实可能不是这样? “那个你是谁,你能把苏学士的事情与我们说吗?”君梓琳偷偷咽了口水,是被吓的。方才那堵墙是被周烬给掀倒的,这男人可能吃醋了。 此刻君梓琳问曾休锐话,她也不敢抬头盯着他看,只是斜着眼往别处看,跟得了斜眼症似的! 没办法,身边有个可怕的吃醋狂,也只能如此。 真想给周烬下点药,让他睡上两天。 可君梓琳又舍不得,是药三分毒。 他已经中了毒,实在不忍心,给他用无关的药。 “在下曾休锐,见过侯爷。” 曾休锐转眸看了眼君梓琳,发现这小侍卫并不看自己,一双眼睛左右扫,就不看自己。于是,他向慕瀚博施了一礼,并介绍自己的身份。 自从曾开承成亲设宴以来,这个曾家大公子曾休锐,一直都没怎么露面。'' 第1089章 两人有些嫌疑 慕瀚博这也是头一回相见,别看曾休锐是在翰林院中,可没什么事发生,两个人还真是从未见过面。 当然,慕瀚博不知曾休锐是否认识自己,但自己是肯定不认识这曾休锐的了。 “你来说说,苏学士怎么样。”慕瀚博这回不让小琳儿再问,免得这曾休锐也跟欧阳秉一样,器量狭窄,看不开! “苏笃川与我同在翰林之中,我们素来交好。虽则他现在去了,可他品质高洁,性情耿直,是在下钦佩之人。”曾休锐声间清澈,带着几丝感情在其中,述说自己心中真实的苏笃川。 君梓琳听在耳中,眼睛还是没办法,直直瞧着曾休锐。不是为了看美男,是为了看美男脸上的表情。 这曾休锐与他爹曾寿得不同。 曾寿得那是个油混于世的老狐狸。可是这曾休锐,先不说他长得挺好看,其次他这副好模样,说起好听的话,似乎如同鲜花中抹了蜜一般,使人能深信不疑。可令君梓琳苦恼的是,她居然看不出曾休锐是在说实话还是慌话。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往左边看,应该是说的实话。 之后君梓琳又听了一大堆,全都是慕瀚博问话,曾休锐回答,而她则是负责记忆与分析。 忙了有半个时辰,曾休锐因被老父差人来唤,于是抱拳先告退。慕瀚博没留他,反正该说的也都说了。 只是临离去之前,曾休锐若有所思地朝周烬的方向看了眼,他总觉得这个明蓝色精致袍服的男子,即使是背影,也有点眼熟,是谁呢? 慕瀚博见周烬状态就太对,虽然心里想离他远远的,不过还是很担心老友会出事,于是将他们带到自己在这曾府的别苑。 因为这身份摆着面前,于是慕瀚博一个人独享整个一间的院子。 即使外面的宾客都在其他的院子挤得满满的,弄得住间很紧张。 进了院子,但见枝叶繁茂,假山林池,清水泠泠,扑鼻而来的清香之气,正是塘中那开着的圣洁荷花。 君梓琳挑挑眉,没想到慕瀚博待遇这么高。 “小琳儿,你对曾休锐的供词怎么看?”慕瀚博让手下沏了茶,坐下后便问道。 君梓琳也随着坐下了,结果她找周烬时,人居然不见了! “人呢?” 君梓琳腾地站起来,急得上火。 “呵呵,看你着急的样子,莫非是把晋王当成孩子了,一个看顾不好就丢喽?随他去吧,不定一会儿就回来的!”慕瀚博毫不在意,其实刚才他有看见周烬往院内走,但是之后,人就不见了,大概是去闲逛了吧。 君梓琳略停了停,只得点了点头,不错,她还是等等吧,免得被侯爷看扁了。 坐下来,两个人说起曾休锐所提供的诸事。 “仅凭一面之词,还不能够下结论。”君梓琳摇头道,“不过曾休锐所说的苏笃川行事认真固执,倒是值得一品。” 一个认真而固执的人,难免会得罪一些人。 而且这样的人注定不够圆滑,在官场之中,并不怎么欢迎这类人,反而升迁的可能性极小。 “还是应该把昨日,与苏笃川在一块的另外两个人提出来问问。” 慕瀚博觉得小琳儿说得对,那俩人是关键中的关键。 “走,去见见那俩人。”站起身,慕瀚博率先朝外走去。 “去哪儿?” “衙门。” 慕瀚博说着话,已经出了院,君梓琳急步跟在后面。 两个人刚刚出去,往府门口而去。 君梓琳忽地感到眼前身影一闪,快到如闪电般,她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压在墙上狠狠吻住。 这个吻,如此熟悉。 君梓琳:“……”周烬又不乖了。 “我说小琳儿,到时候去了衙门你不要多说,全部都交给本侯了……”慕瀚博还在前面走着呢,边走边说,他自在极了,因为周烬不在嘛! 可是他说了一通,身后怎么没动静?? 他狐疑地回头看去,这就发现小琳儿就在墙根处,而压在她那娇纤的身子上的是一巨高大的身躯,往上看……慕瀚博气得脸都青了,放声厉吼:“你干什么!” 周烬不是消失了吗,居然又跑出来,还敢当着他的面吻小琳儿,是不是嫌事闹得不够大?! 只是侯爷这么一吼,身边的侍卫就赶了来,这里正好是曾府人多之地,有人听到吼声,忙忙地朝这边看,就看见一名小侍卫被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压在墙上,噬骨缠绵。 结束了一吻后,君梓琳脸烧红烧红的,她实在没脸见人了,周烬这是在闹哪样嘛! “还你的。” 周烬轻轻一笑,声音缠绵至极。 君梓琳眨眨眼,不解男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今日早饭之后,还你的那一吻。”周烬答她,俊脸却是不由自主地红了,想到了两人在房里的那一幕,他心头也怦跳不已。 慕瀚博黑了脸,走到跟前,用一种恐怖至极的声音喝道:“你们再敢这般,本侯现在就走!” 周烬闻言,送他一记凉薄不屑的眼神。 而君梓琳可得罪不起他,连忙请他别生气,并保证以后再不会这样了,周烬狂犬症也不会再发作。 三个人在曾家的众宾客诡异的目光中,被目送出府门。 到了衙门,丁捕头还在,只是他家大人不在。 慕瀚博要求见昨日与苏笃川一块用饭的两个人,丁捕头哪里肯允许,但最终顶不过压力,何况慕侯爷声名鼎鼎,虽然他们这是小城小乡的,可他到底乃是官家中人,没有逆命的道理。 现在那两人正被押在衙门之中。 早在之前丁捕头就提审了此人,可他们的说法令人头疼不已。 现在本着慕侯爷出马,要难为难为他的心理,丁捕头就从了他的命令,开了屋门把那二人放出来。 两人有些嫌疑,但还没有定案,又是曾府的客人,于是并滑送进大牢之中。 慕瀚博见此并没说什么,他坐下,让那二人照实说来。 这时他扭头看看,发现小琳儿就站在他身后,感觉好贴心。至于另外一个站在他身后的家伙,慕瀚博看见就烦躁,觉得周烬碍眼极了,本来他跟小琳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第1090章 不服气 不过转念,慕瀚博又高兴了。 这种机会千载难逢啊,周烬是什么人,也有跟在自己后面的时候。自己坐着他站着,呵呵,这滋味真是美妙极了。 慕瀚博在这里自得其乐,眼前的两名嫌犯却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那其中胖的名叫贾道仁,乃是个商贾。而瘦的那个叫做冷博赋,同样是个商贾。 二人现在是亲家,可却闹得不可开交。 这次来参加曾老爷的宴会,他们本是一开始和和气气的约好了来的,结果中间就吵了起来,之后遇上了苏学士,两人请学士大人评理,最后被说服,这才入了客栈用饭。 但是在中途,两个人又因为一句话吵翻,继而大打出手。 君梓琳仔细听着他们两人的话,冷声问道:“你们二人因何时而吵?冷博赋,你来说!” 这厢冷博赋还没有说,那慕瀚博突然反应过来,皱眉质疑,“你叫做冷博赋?那个‘博’字是与本侯名讳中的‘博’字一样??” “小人有罪啊,小人不叫冷博赋了,小人以后就叫冷赋了,真的不是故意撞了侯爷您的名讳。”冷博赋跟着大声疾呼,跪地磕头。 而那一边的贾道仁冷笑一声,低低喝骂:“叫你作,作死!” 对此慕瀚博没说话,对方既然肯这样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能因这种事而打人一顿吧,何况他也不是故意要撞这名讳的。 接着冷赋把因由尽皆道明:“事情是这样的我女儿贤淑温良俭恭……” “简短些说。”君梓琳打断他的话,他们没有时间听长篇大论。 冷赋连连颔首,简短地继续说,“小人的女儿真的温良俭恭……” 君梓琳:“……”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听了一阵,终于听到了关键时刻,冷赋气愤愤地瞪着身边不远处的贾道仁,咬牙切齿:“是这个为富不仁的虚伪家伙,他的儿子勾搭了我的女儿,如果不是他儿子,我女儿早嫁了更好的人家,哪里能入他贾家做媳妇。” “你女儿死了?”君梓琳凝眉,想不通成为亲家的两个人居然似怀着深仇大恨一样。 冷赋摇头,“我女儿虽没死,可是与死了无异呀。以前我女儿多温良多善美。但是现在,她以为得连我这个老爹都认识了啊,这都是贾道 仁害的!” 他才说完,那边贾道仁沉不住气,拼了命地上前挥了一拳打向冷赋,气得脸那胖胖的肥脸都白了:“冷赋你个天杀的,如果不是你女儿诱引我儿子,现在我儿子早娶了官家小姐,还轮得到你女儿!看看你教的女儿,哪里有半点女人样儿,简直是个母夜叉!娶了她是我们贾家倒了八辈子血霉!” 两个人当成慕侯爷的面,再度打成一堆。 慕瀚博抚额,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明明怕他怕得要死,现在居然还能当着他的面大打出手,这俩人究竟是不是真的怕他?还是装的? 他正要说话,君梓琳拦住他,低声告道:“让他们打,且听听他们都说些什么。” “好吧。”慕瀚博烦不胜烦。 在君梓琳看来,这两个人当着慕瀚博的面打斗起来,的确是有些令人意外。 但是一思索,他们都能在苏笃川面前打,现在于慕侯爷面前打斗,也是同样的道理,说明没变。 但这两个人究竟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如此,还需要再查。 通过打斗中的两个人话中互相埋怨,君梓琳了解到情况。 原来冷家的女儿嫁到贾家之后变成了个泼妇,对母族十分抠门,做生意也不留活路,快把她老爹手中的生意吃光了。而在此之前,冷家的女儿未嫁之时,冷家与贾家便是同在一城的商贾,两家多有龃龉,因为这生意,冷赋对贾道仁很有微词。 而贾道仁呢,也是一肚子苦水没处撒! 当初他儿子没娶冷家女儿时,还是极听话的,谁知道娶了媳妇忘了爹! 有了这冷家妇的挑波,儿子跟爹反目,最重要的是反目之前,儿子接手了他大部分的生意,现在这儿子与儿媳,跟他一点都不讲情面,俗话说商场如战场。还真对了,这流着父子血脉的亲人,还真把这战场挪到家里来了。 贾道仁自然要怪冷赋教女无方,还诱引了他的儿子。 冷赋当场骂回去,是贾道仁的儿子勾搭了他的女儿,否则他女儿能这样冷血? 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把彼此的脸又重新挠了一遍,彼此的身上都多了几十拳,最后累的坐倒在地,没了力气。 丁捕头在旁边看罢,也很觉无奈。 真心不知道这俩人说的是真是假,好在他已经派人去查这事。 不过当着侯爷的面打得这样无法无天,可见这俩人心胸也够狭窄的,这种事充斥了他们整个身心,连大体礼节都不顾。 “把他们放了吧。” 离开屋子之后,慕瀚博听从君梓琳的建议,让丁捕头放人。 “侯爷,还是等我家大人回来吧?”丁捕头皱眉,人怎么能随便放呢,万一真的是凶手呢。 慕瀚博把君梓琳对自己所说的话又重复一遍:“你总是关着他们也不是办法,纵然现在你不听从本侯的话,相信过不了今日,曾府也会来人,请你放了他们。” 这话说得丁捕头闷头锁眉,不语。 “还有一点,这两个人若是凶手,也未免太小看了那幕后的真凶。案发现场,咱们都去瞧过,你觉得他们这副德行能是杀苏笃川的凶手吗?” 丁捕头抗不过,只得从命。 一行人从衙门里坐了会。 慕瀚博看见君梓琳,“小琳儿,依你之见,凶手躲在哪里?” “先有这冷赋与贾道仁在前,伤了苏学士。后来苏学士于晚间入了大森林,最后死于非命。而以那冷贾二人的事情,绝对不可能使苏学士赴约前去大森林那种地方。也许凶手只是利用了冷贾二人罢,但也不排除其他。还需要再回曾府,询问那些下人,苏学士昨晚是否回去过?”君梓琳淡淡说着。 丁捕头进来后,听到这番话,他不服气地反问:“你怎么知道苏学士是昨日死的?你怎么能肯定?”'' 第1091章 叫错了名 君梓琳看了他一眼,淡而平静地回道:“先说一个额外的问题,也许你过会还要再问,关于第一案发现场之事,苏学士死后,尸斑于背后齐聚,说明他死后,仰面栽倒,且没被移动过,否则尸斑会在其他相应处出现。当然,这也不绝对,理应综合起来考虑。再说尸斑,尸斑出现的时间最晚是死后五个时辰内左右,从咱们去勘探尸体反过来推,五个时辰之内,大约是昨晚。再加上苏学士脚上的靴子都是沾了泥渍的,说明他一个人走到了大森林之中。” “当然,这些还不够准确,具体的要解剖,才能精确地确定下来。” 君梓琳说完,敏锐的眸抬起,静静地望着丁捕头,淡淡地问,“你可把死者带回了衙门?要好生保护尸体,毕竟这是他留给我们最后的线索,不能放过。” “解剖?”丁捕头听得君侍卫这长篇大论,早听呆了。结果还听到一个令人感到新奇的字眼:解剖。 那是什么。 就在丁捕头不解的时候,君梓琳却猛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受惊似地朝另一侧躲去,直接就躲到了丁捕头这边! 她这一举去,把丁捕头吓一跳,不知发生何事。 君梓琳却也是惊魂未定,方才她说话太溜了,差点忘记了,上回周烬说要在人前吻她,因为看她说话太溜儿! 而且方才她还说到解剖,周烬一定会采取行动的。 想罢,君梓琳朝周烬处看去,居然见这男人正闲闲地往屋外看风景,似乎对这里的情况,完全没有注意到。 “吁~” 君梓琳暗松口气,还好,周烬好像没注意到这里,自己算是逃过一劫。 “谁要剖尸?!” 正在此刻,由门外突然传来道凌厉的恼喝之音,君梓琳正要往门口看时,就见到周烬嘴角翘了翘,这男人肯定是在冒坏水,否则他不会这么笑的。 结果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男人,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周烬的人? 就在君梓琳疑惑之时,那身边的丁捕头却开口解了她的惑:“,原来是淳于仵作,来得真是时候呀!” 人未到声先至,这个淳于仵作便是衙门内之人。 不过听他口气很大,仿佛连丁捕头都怯他。 就在君梓琳心作思量时,眼角的余光却见周烬那邪魅的唇角又在微微上翘,这家伙肯定还在冒坏水。 想罢,君梓琳暗暗皱眉,不管什么招,她都会接着,不怕! 接着一名穿着灰布长衫年纪不大的男人迈走进来,他身形修长,穿着长衫,破有几分书生之气。继而他转过脸,微微向丁捕头点头示意,转而往场内掠去。 那是一双怎样的眸? 君梓琳注意到这淳于仵作的眼眸,一时无法形容之。 那双眸乌黑炯炯,细长而漂亮。但在他的眼睛中却参杂着莫名的老态,为那双黑眸蒙上了一层灰黯的色彩。这个人,仪表堂堂,一表人才,且风度秀丽,乍一看去,令人不讨厌。 但是此人走进场内,再次出言,却是张扬而冷冽,仿佛有着握控这里一切的强硬:“谁说要剖尸?!” 君梓琳当然不会说“是我”,之类的言辞。一来她没有与淳于仵作叫板的意思;二来解剖这件事,势在必行,不是什么人吼两句就能解决掉的。 那双细长炯炯的漂亮眼眸,扫了一圈,最后往慕瀚博身上落去,丁捕头立即说道:“这位是侯爷,本来一大早想请淳于你去大森林的,但你太忙了,所以便请这位君侍卫验了。但是他验的不一定有你验得好。” 最后的这句是恭维,但并没有讨好这淳于仵作,却结实地把君梓琳给讨好了。 原来傲娇的丁捕头,嘴上说不是,身体却诚实地说了是。看来,他也认同了事实,倒还算是个明事理的人。 淳于仵作二话不说,先上前参拜慕侯爷,近而他说明了自己阻止剖尸的理由。 方才那迅速的一瞥,淳于仵作已然看出,那个瘦瘦小小的君侍卫是验尸人,也正是她说要部尸。 淳于仵作同样理智,他知道与这小小的君侍卫理论没有,还是请侯爷定夺。自古破坏遗体乃是大罪,又何况是剖尸? 不管这事放在哪位仵作身上,都会像他一样阻止的,死者,保持完整,入土为安,这是生者为其所能做的最大的相助,而剖尸,是大不敬! “小琳儿,你说呢?”慕瀚博问。 淳于仵作正等侯爷的话呢,谁料到对方非但没回答,反而问了这么一句,他在问谁? 结果答话的是始终站在侯爷身后的,那名耀眼到自带发光的气势就凡的俊美男子,就听他道:“不必。” 淳于仵作看看那说话的明蓝色锦袍的男子,又看看慕侯爷,心里冒起泡泡:原来这俊美的男子叫小琳儿? 慕瀚博听后,眼睛却斜向君梓琳。 结果君梓琳耷拉着脑袋,一个字都不愿意再说。 要说的都被周烬说完了,她实在不好再多说,也怕会遭到周烬的“惩罚”。还是算了,只是这并非真的算了,而是忍一时风平浪静,等他找着机会,再验尸!反正慕瀚博是她强大的后盾,好基友,一辈子! 事情办得差不多,慕瀚博起身离开。 丁捕头与淳于仵作等人相送。 君梓琳忙跟到慕瀚博身边去,一面冲他偷偷地挤眼睛,希望他能看懂自己的“暗语”。 慕瀚博当然看见了,于是他也回应小琳儿的“暗语”。 两个人正挤眉弄眼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道凌厉中带着绵软的语调:“小琳儿,请你等一下。” 君梓琳:“……”咦?在叫我吗?好像除了慕瀚博,还真没有他人再叫过这个名字。 于是君王妃扭过头去找那个叫自己名的人。 慕瀚博也感到很意外,“小琳儿”这名字,只有他能叫,谁这么大胆,敢抢他的专利?! 两个人齐齐回头,就看到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 只见开口唤“小琳儿”的淳于仵作,急切地追上周烬,并伸手捉住了周烬的衣袖,嘴里还在唤:“小琳儿,我可否与你单独说两句话?”'' 第1092章 莫非是醒悟了 君梓琳:“!!!”什么鬼?! 慕瀚博:“……”本侯莫非是穿越了? 丁捕头:“……”原来张冠李戴是这种样子啊,了解,了解。 但见淳于仵作风姿秀丽,脸红地站在周烬面前,发觉对方无意停留,他不得不用力拉住对方的袖子,结果最后变成了强扯! “小琳儿这?” 慕瀚博回过神,冲身边的人问道。 君梓琳听到他问自己,扭头与他对视一眼,但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上前。她要看看,周烬跟这个淳于仵作是有什么关系? 按说自来到这乘筝城之后,除了驯雕的那日,其他时候周烬都在自己的“监视”范围之内啊,怎么突然就认识淳于仵作了呢?不对,方才周烬在淳于仵作进屋之前,就笑得冒坏水之相。看来他们之前果真是认识的,但这淳于仵作居然叫周烬为“小琳儿”,有没有搞错?! 君梓琳一阵混乱,试图理清楚,不过有一点她是明白了,周烬从前还是很吸引女子的。结果到了乘筝城,他居然连男人都吸引过来,不让自己乱勾搭,他却偷偷在外面勾搭男人?! 否则这淳于仵作彼与他拉拉扯扯的。 “松。” 周烬垂眸扫了眼手臂,冷冷吐出一个字,那淳于仵作不够结实的身体蓦地一震,硬生生后退了三步,差点跌倒。他愕然地看向周烬,似乎不敢相信对方居然会这样待他。 “走吧。”周烬连个眼神都欠奉,走出衙门,送给慕瀚博一个眼神,朝前走去。 慕瀚博当场抓着小琳儿袖子,追上周烬,三人离开。 站在原地的丁捕头看看离开的周烬,又看看淳于仵作,想了想问,“淳于仵作你与那人……” “不必告诉你吧!”淳于仵作冷视过来,似乎是受到了羞辱,他转身回衙门。 丁捕头静静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人不叫做小琳儿,你叫错人了,难怪那人会生气。” 三人走在街上,慕瀚博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一会指着周烬再次放声大笑。 君梓琳:“……”有什么好笑的。 “小琳儿,你怎么不笑,哈哈哈,笑死我了,周兄你真是,你体质真是长完美啊,既能吸引女人,也能吸引男人,居然对别的男人说你叫‘小琳儿’……啊哈哈哈哈哈!”慕瀚博想到这儿,更是乐不可支,笑得真要把肚皮给撑破。 周烬不语,仿佛没听见似的。 君梓琳思量了下,对慕瀚博收正道,“你说错了,不是周烬自称‘小琳儿’,是你方才在唤我名字的时候,结果周烬却回了话。那淳于仵作就认为,他叫小琳儿。就这样。” “果真如此?”慕瀚博怀疑地看了眼君梓琳,回头想想,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 只不过,纵然这件事能解释得过去,那么周烬怎么解释,淳于仵作对他拉拉扯扯这件事? 慕瀚博正在找着这对夫妇间问题,好把小琳儿放到自己身边。 而今,岂非是天给的机会,于是他十分有劲头地再次对周烬挑挑捡捡起来。 当下对小琳儿说了一通,慕瀚博满嘴怀疑的语气,直接把小琳儿说得也怀疑了才罢休。 结果君梓琳反而不怀疑周烬,却微笑地看着慕瀚博:“侯爷,如果说王爷对什么别的男人,有什么特殊嗜好的话,那么我认为首选的也该是侯爷您吧!” “小琳儿,你说话是怎么说的,怎么可能是我的呢,他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慕瀚博赶紧撇清自己。 君梓琳对道:“侯爷若是不愿意的话,那你怎么能肯定晋王是愿意的呢?” 这一通话说完,慕瀚博算是被君梓琳给噎住。 过了半晌,他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君梓琳,摇头叹息:“小琳儿,唉,我真是看错你了!” 慕瀚博故作伤心,掩面而去。 见他走远了,君梓琳才偏头朝周烬看去,抱臂冷道:“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个解释?” “有甚好解释的?”周烬并不在意。 君梓琳叉腰:“你身为有妇之夫,居然在外面勾搭别的男人,难道你不应该给我解释一下?!” 身边有经过的百姓,纷纷朝这边看,结果就见两个男人在吵架,而且吵架的内容还很怪异,令人想不明白。 周烬在原地略略沉默了下,尔后回道,“此事对案情没有帮忙,所以不必浪费时间来解释,就这样吧。” “你不说是吧?” 君梓琳抿唇沉默地望着他,但见周烬扭头,继续走路,“好,那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不想跟你一起走啦!” 说罢这话后,君梓琳一转身,与周烬背道而驰。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先去验尸。周烬心里有亏,也不好再管自己。 君梓琳打定主意,眼睛便瞄准了衙门的方向。 “你要去验尸?” 周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把君梓琳的打算击破。 “哪有。”君梓琳摇头,故作没这回事。 “既然没有,那我们回客栈。”周烬也没有追究,只是牵起爱妃的手,把她往客栈带。 君梓琳:“……” “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还在吵架?你怎么能这么厚脸皮?”君梓琳想甩开男人的手,结果却被抓得愈紧。 “乖,别闹。” 周烬一句话,把君梓琳企图再施计的心给消灭。一路上她摆脸色,虽跟在晋王身边,可是却一副极不高兴的样子。 “爱妃,你真的在不高兴么?”周烬轻叹一记。 “当然!” 君梓琳大声说道,她回答得急,没有考虑,周烬问这话是问的哪一方面。 “原来爱妃是不高兴的。”周烬喃喃,那样低醇思量的语气与样子,仿佛另有他意。 君梓琳这才意识到,他问的可能不是眼下这件事,而是其他之事。 而他这般样子,莫非是醒悟了? 就在君梓琳正等待周烬人品大爆发时,殊料,他微微舒眉,那矜贵的四射光华,灼灼而耀目:“爱妃,那便都告诉你吧!” “方才你与慕瀚博在曾府,我出得府,正好看见街头几个人打架,因那淳于仵作带着几个孩子,被两个大汉欺负。便没问是非,帮了他。使他与那几个孩子得了一袋米,事情便是如此。”周烬说罢,偏头朝君梓琳看过来。'' 第1093章 尽然相同 君梓琳见事情居然就这样简单,而且自己期待中的话,周烬并没有说啊,他仅仅解释了淳于仵作拉扯他的事情,本来他应该会说放自己勘检尸体去的! “哦。” 象征性地应了句,君梓琳表示没多大惊讶。 关于别人的事,她不怎么太关心,何况是淳于仵作这样不相干的人呢。 夫妻二人,重新赶回曾府,又问了苏笃川昨夜出门的时间。 底下的奴仆倒是都一一具答了。 果然昨晚苏笃川一个人出了门,奴仆还多了句嘴,问怎么不带名侍从。那苏学士也没回,奴仆还以为被怪罪了,慌忙赔礼道歉,这功夫苏学士已然走得没影,显然是有重要之事需做。 由于君梓琳跟在慕瀚博身边,之前就在府内问话,这些下人尽知,所以也并不见不服从的,倒是问什么答什么。 君梓琳问身后的周烬:“关于那柄箭矢,你有什么看法?” 刺透苏学士胸口的箭矢,上面既没有字样,也无有特殊的工艺,看着很是普通,像是临时做的一般。 “箭矢乃是新制,并且凶手不止做了一根箭矢,在他的院子里也许有几十根,他也并不是要杀一个人。”周烬答道。 君梓琳骤听此言,惊出身冷汗,忙回头看他,声音提高了三分:“你说什么?你能为你所说的话负责吗?!” “若你不信,可以等到明日一早再看看。”周烬并不在意地说道。 他没有凭证,只有凭感觉。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对于血腥,他再敏感不过。当闻到那大森林的血腥之时,他有着某种直觉,这血不会仅仅眼前一例,还会再有。 “你认为凶手下一个目标是谁?”君梓琳紧迫问道,既然周烬有感觉,那他一定更能预料下一个死者。 “爱妃,我只是对这场杀戳有自己的见解罢了。至于凶手要杀谁,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周烬冷冷一笑。 君梓琳闻言趁机捉住他袖口,可怜兮兮地央他:“夫君,如果去验尸,我一定能够查出下一个死者是谁的,不如你陪我去验尸啊!” 周烬回她一记冷漠的眼神。 正在这时,曾府之内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正是那冷赋二人被放了回来,不仅如此二人还一路宣扬着,说是淳于仵作已经看完尸体,并且估测出了凶手。为了让死者入土为安,今日便将苏学士送回去。 君梓琳:“!!”什么鬼?!还没解剖呢,就这样草率,不行! 她转身就要往衙门去,周烬的声音在身后悠悠送来:“爱妃,你去做什么了?” 君梓琳抚额,一阵头疼。 周烬真是一个大麻烦,还真是不遗余力地阻拦自己啊。 “我去找慕瀚博!”君梓琳心念一转,干脆敷衍了句,扭回身子就往慕侯爷的院子而去。 淳于仵作要这样做,慕瀚博一定能够阻止住的。就让他来阻止,只是下一道命令而已。 “本王也去。”周烬跟随在左右。 慕瀚博果真已经回了他自己的院子,但出乎君梓琳意料的是,他正在审问与苏学士有关的一干人等,只不过这些人都地位都比较高,除了礼部尚书生气不肯配合以外,包括曾老爷在内,连曾家的幼子也跑来听训,将侯爷所问,事无俱细地恭敬回答。 旁边的书吏就将众人所说,一一记下,足足写了厚厚的一叠纸。 “苏学士的房间,可否让本侯一观?”慕瀚博只问曾老爷。 “自然,自然可以!”曾老爷哪有不应,立即答应下来。 而慕瀚博听后,微微抬头,朝君梓琳方向看去,并附以微微一笑。君梓琳见此,回以默契的一笑,心里对这慕侯爷感激又多了一层。 案子只要查得深查得全,就不怕有查清楚的一天。 只有查到凶手,才能真正的终止冤情。 “对了,这曾府上上下下甚得本侯欢心,以后在帝都城外,本侯也要建这么一所宅子。曾老爷该不会介意本侯多看上那么几眼吧?”慕瀚博道,实际上是想要搜查院子。 “虽然有些不方便,但只要动静小些,宾客们没有异议,老夫是唯侯爷命令是从的!”曾老爷这样答道。 “如此甚好!” 慕瀚博大喜,当下起身,就让曾老爷带路,自己要看看院子。之前他们也曾看过,但不过是粗略看了几处,而这次却是全面查看。 曾老爷推拒说自己身体不适,请了大管家前来引路,其余的人也都退下。 不多时大管家前来,在外头侯着。 君梓琳走到慕瀚博面前,“你怎么想到搜院子的?” “想来小琳儿也是这样想的,我们不是最默契的么。”慕瀚博冲君梓琳挤挤眼睛。 君梓琳笑了,想起当初她验尸,而没有解剖刀的情形,是慕瀚博出现,并送了她刀,那时候真是美啊。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再度回到从前。 回过神,君梓琳记起周烬,忙去查看那男人,谁知那男人却并没有看这里,他的眸光望向院外的天空,仿佛凝聚在某一点。 他在看什么呢? 君梓琳这样想,之后就被慕瀚博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凶手不会只杀区区苏笃川一人,他一定还有其他的人要杀。” ——居然跟周烬的论断一样! 君梓琳异讶,忙问,缘故。 “一如小琳儿你所说,苏笃川主动前去赴约,这约之内容若是仅仅苏笃川一个知晓,会有许多种法子将其杀死。为什么偏偏要用箭矢,还是在大森林中,除非他有一连串的杀人计划。而那箭矢,也不会只做一根。” 据慕瀚博所说,箭矢不会做一根,那便是做出来几根,就会有几人死在箭矢之下。 虽与周烬所说不尽然相同,但结论却一致。 “还是不要多说了,咱们快些搜查这曾府吧!”君梓琳催促道。 她其实有点点感激慕瀚博,对方猜到她心里去了,她的确是想查曾府。就跟当初来查曾老爷一样,这曾府也是要搜查。现在只是借着苏笃川之死来查罢了。 想必在曾老爷那里,必定心下惶惶,认为慕侯爷把苏笃川之死怀疑到曾府身上。'' 第1094章 美味啊 “走。” 慕瀚博没含糊,起身往外走。 君梓琳和周烬则是跟在他的后面,这回要重新细细地搜索一遍曾府。 一行人刚刚随大管家到了头一处院子,正欲对这院子内外包括那屋内也查个清楚时,外头传来疾疾的脚步声,“圣旨到!” 慕瀚博闻言,心下一沉,猛地回头! 君梓琳也无比诧异,圣旨到就到了呗,怎么跑到这里来下圣旨,难道是下给周烬的?不对,周烬跟自己都是乔装,还没报到皇上跟前去。那就只剩下慕瀚博了。 众人跪地煽呼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现今朕命礼部尚书欧阳秉,全权彻查苏笃川之死一案,钦此!” “谢皇上隆恩。” 圣旨下了,众人把旨给接了,可是这圣旨不是下给自己的呀,欧阳秉在何处? 不大会儿,欧阳秉赶过来,笑得很是开心,他郑重地接了圣旨。扭头就朝慕瀚博看来,“慕侯爷,很不巧了,这起案子由本官接下,乃是皇上所下的圣旨,烦请慕侯爷您,不要打扰本官办案,适当时候还是回避得好。” “欧阳秉,本侯也是为了查案……” ‘如果侯爷不想违抗圣旨的话,那就继续随便去做,本官绝不拦你。’欧阳秉笑眯眯地,眼中却藏着刀子。 慕瀚博深知,眼前的人乃是故意的! 之前自己因案子问询欧阳秉,此人还多番不肯协助。现在得到了这查案的资格,他更加嚣张了。 转念一想,慕瀚博不太确定地想到,这欧阳秉,该不是主动请求查证此案,而被皇上准许的吧? 得到了苏学士之死一案的审理权,欧阳秉立即下令,将与此案无关人等统统回避,不得有半分迟疑,立即离开。 而慕瀚博等人本是要在这个曾府搜看一番的,这样的命令下来之后,等于是搏斥了他们的行动。 慕瀚博当场就干了,手下推开那上前阻拦的官兵,就要强行去搜,那官兵神色威冷,一点都不怕事:“若是侯爷执意的话,便去见我家大人吧!还有,如果侯爷硬闯的话,便是抗旨不遵!” 一行人气呼呼地离开了曾家,回到客栈之中。 慕瀚博要了一壶茶,连灌了三碗,心里的火所还是没有被浇灭。 “周兄,你也能忍!这不是打你的脸么!”慕瀚博自己生气不算,瞥了眼默默喝茶,似乎毫无存在感的周烬,这便冷冷地说道。 君梓琳扭头看看周烬,然后默默地站到慕瀚博那边,不错啊,欧阳秉本来就讨打。周烬若是不出马,实在是太亏了。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君梓琳拿手肘碰碰周烬,在此之前晋王一直都沉默着,显然对此事持一种观望不想涉水的样子。 “说什么?” 爱妃问话,周烬当然不会一直沉默着,毕竟惹爱妃生气,后果也是不可想象的。 他抬眸看了眼突然站到一个队例中的慕瀚博与爱妃:“慕侯爷已经量出了身份,但对方有皇上的圣旨,本王不是皇帝,也不可能违抗圣旨。” 说实话,周烬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皇帝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官,谁都不能违背。 虽然周烬这个晋王貌似比慕瀚博这个侯爷要尊贵一些,但也不会比皇帝大啊! 君梓琳被周烬给说服,可是慕瀚博却背着周烬,偷偷地拿手戳了君梓琳的后背一下。 “哦,那就这样吧。” 君梓琳点点头,对周烬说道,没有半点异样。三人继续喝茶,仿佛刚才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这时君梓琳感到慕瀚博又戳了自己一下,轻轻的,却是频率非常地快。 这种“暗号”,君梓琳却是与之从来没有交涉过,她自然也不知道是何意思。但是本能地,她却觉得慕瀚博是有急事。 “夫君,我想吃香酥鸡,能不能给我买一只回来?”君梓琳想罢就对周烬说道,唯今之计只要先支开周烬,再看看慕瀚博会说些什么吧。 这个客栈之中,并没有香酥鸡,反而在经过的时候,有一个小铺子正好排了队有许多人在买香酥鸡。 君梓琳看了一眼,突然想起此事,就交待周烬去办:“夫君亲手去买的,一定是最美味的。”她终止了周烬吩咐下人去买的念头。 “好吧。” 周烬目光幽深地朝君梓琳看了眼,这一眼惑人心魄。他视色冷漠地掠过慕瀚博,随后走出客栈。 他前脚刚走,慕瀚博便在后头追上,发现他是真的走了,并不曾在门口偷听,当下松了口气,急急赶了回来。 “究竟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周烬的面来说?”君梓琳见慕瀚博这表情,立时就明白自己猜对了他的“暗号”。 慕瀚博让君梓琳小点声,免得隔墙有耳。 君梓琳只得凝眉听他继续说下去。 坐下来后,慕瀚博压低声道,“小琳儿你是傻的不成,怎么就认同了周烬的话?他是什么人,皇上的儿子,现在他为什么在这里,还不是因为跟皇上赌气!” “为什么你说的,我都有点听不懂?”君梓琳听着这大新闻,一时都有点懵圈。 “笨!” 慕瀚博摇摇头,轻叱一声,继而让君梓琳俯耳过来,对她一番咬耳朵说了阵。 “明白了吗!”末了,慕瀚博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面前的小琳儿。 君梓琳皱眉,心事浮上来,看着面前的男人,“你说的,果真能行得通?” “怎么行不通?你要不要查这个案子?小琳儿,在这个案子上我只有一个私心,便是你。我是因为你在掺合进来的,既然你不想查,我也爱莫能助,这是能帮你的最后能做的了。”慕瀚博冷冷一笑,嘴角依然是那坏坏的笑意。 这时周烬由外而入,手中还提着那包了油纸的香酥鸡。 “美味啊,快点来吃吧!” 君梓琳一反方才心事重重的样子,立时开怀而笑,变脸比翻书还快。她起身接过周烬手中的香酥鸡,大力夸赞了他的劳动,并且自己净了手,亲自手撕香酥鸡,让小二取了一个大的青花瓷盘前来,把香酥鸡放进去,招呼身边的两个男人一块吃。'' 第1095章 停尸棚 这香酥鸡氤氲着一缕甜兮兮的味道,并鸡肉与酱香兼存,哪怕是不爱吃甜的人,也会叫着要尝一口。 周烬吃得不多,君梓琳与慕瀚博却是大饱口福。 午饭就这样过去,吃罢了饭慕瀚博不回曾家,在这客栈开了一间房,说要睡到君梓琳的隔壁。 可是那隔壁已经被人给包下了,慕瀚博出了十倍的银子,并且还量出了自己的身份,这才住了下来。 “回去曾家,看着那礼部尚书,本侯烦得紧!”慕瀚博如是道,进屋之前冲君梓琳挤挤眼睛,嘴里嚷着,“本侯要睡个午觉。” “我去看看我的东西。” 君梓琳回道,也推门进屋,查验了一下放在杯中的周烬的血,现在溶合得怎么样了。 “哎呦,真是困!” 收拾了一会,君梓琳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随后就朝着不远处的床榻走去,之后一矮身也倒了上去。 周烬站在屋内,俊面似是若有所思,看了眼不远处桌上的工具箱,又看看爱妃这般与平时不一样的随意样子。他一时猜不透,她这般样子背后所为的是什么。 既然她要午休,周烬自是要也午休的,不过他是要打坐,而不是睡觉。 偌大的床榻都被她一个人占了,周烬上前伸手将她抱进床内,自己在外头打坐闭眼。 谁知才刚刚闭上眼睛,周烬就感到身后的爱妃突然一动,猛地朝床榻翻去,他扭头,只见她正离得他远远的。 她怎么了? 周烬不解,继续闭眸运功。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周烬感到身后传来动静,是爱妃已经醒了过来。 他也收功,谁料到爱妃起身,绕着他就下了榻,沉默地穿着鞋子,之后开门而入。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与自己说半句话。 周烬:“……”她这是怎么了。 微微细听,周烬听到隔壁的门并没有动静,这说明爱妃并没有与慕瀚博一起离开。 这时却是隐约听见桥知县的时候,她与桥档一块出去的,周烬暗暗放心,桥档身边的衙役也是有用的。 想罢周烬继续闭目打坐。 君梓琳在外头等了半天,周烬没出来。 她一时忧一时又喜。 忧的是,自己的计谋似乎没有奏效啊。 喜的是,这男人不跟着,自己就能单独去验尸了。 时间不等人,必须得快点! 君梓琳把桥档叫到一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王妃娘娘,那尚书大人已经接管了此案,咱们不如不插手了吧?”桥档一脸为难,明日在那曾小公子娶亲之后,自己的任务也就结束了,何必再节外生枝呢。 君梓琳不理会他的话,直接道:“你究竟帮不帮我?如果不帮,那以后你就……” “帮,自然得帮!” 桥档被逼得没办法,被迫与王妃合谋。 两个人一番合计,桥档苦着脸,很是无奈,王妃让他堂堂一方知县去做骗人的勾当,真真是羞煞人呀。 无奈之下,桥档只得按娘娘的命令行事,他先带着衙役去找淳于仵作,意料之中的淳于仵作在衙门之中。 此人也算是个兢兢业业者,有了命案,他将自己家里的那几个小孩都扔在一边,专心一致的在衙门中守着。 桥档请这淳于仵作出来,自己有事找他。 可是没想到这淳于仵作根本不是常人,派人来回话,有事就在衙门里面说,不必出去。 桥档急了,用了最不争气的法子,直接派人去回他,若是他不出现在知县大人面前,那么明日就会发现知县大人的尸体,那是被淳于仵作给害死的,因此而死。 堂堂的一知县,居然这样威胁人。 淳于仵作一时惊了,似乎是没料到,居然还有比自己更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但那位到底是大人,他也不好宁死不去,反正也不是什么事。想来这桥大人觉得事情在衙门之内说,并不算很好。 当下淳于仵作与同僚说了一声,跟着就出了衙门,去面见桥知县。 他前脚刚走,从外头进衙门,便进来一个半大的小子。 那小子头发脏兮兮乱篷篷的,一双眼睛大而敏锐,脸也灰土土的,像是刚从哪个灰土堆里跑出来,“我哥哥呢?”他一进不冲里面的衙门问道。 衙门都已经识得这个小孩,可不正是那淳于仵作家的弟弟嘛。 淳于仵作一家乃是逃荒而来,一家子在这乘筝城落脚,父母被饿死,他一个人带着众弟弟妹妹前来,而面前的这个狗娃则是淳于仵作最大的弟弟,今年有十二岁了。 本来淳于仵作是能够考取功名的,可惜下面有这么多张嘴,他便入行做了下等职:仵作。 有时,淳于家的孩子都会跑到衙门里来玩。 但是淳于仵**洁,从来都会把弟弟妹妹给收拾得极干净,进衙门虽然穿的都是旧衣裳,但却没有一个人是脏的。 这个狗娃有个学名,可是衙门的人都觉得狗娃好记也好养,于是就记住了这个名字;狗娃一般是带着自己的弟妹来衙门里等着兄长,这是他头一回这么脏而且自己跑来。 “狗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呀,告诉哥哥,我帮你去解决。”衙役好心地说道。 “我想拉屎。”狗娃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道。 衙役碰了一鼻子灰,只得让他去。结果狗娃也不是头一回来了,却走错了路,害得衙役大哥亲自领他前去。 “大哥哥你回吧,我昨日吃的辣椒,要拉好一会儿呢,多谢大哥哥了。”狗娃说着,一面用力地拉,隔着个木板子,衙役都闻到那臭味了。 “好好,你在这里拉吧,小心掉坑里!”衙役也不想守在这里,嘱咐了一句,随后离开。 而他前脚刚走,狗娃蓦地站起身,捏着鼻子跳出了坑,这里真是臭! 他离开这里,小心翼翼的在院子里面摸索了半晌,终于找着了一副棺材。 这里并没有停尸棚,但是那棺材却是极精致的,显然是为苏学士准备的。 好在这棺盖还没有上,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把这上好的棺盖勉强移开了一点。幸运的是,这里并没有衙役守着,可能是觉得摆着一副棺材很晦气吧。'' 第1096章 该不会是回客栈了 他又推开了一块空隙,使得外头的空气透进去,又伸脖子朝内看了眼,发现苏学士正被安放至此。微笑着点头,他轻轻喃:“苏笃川,你也想找到凶手吧,我来帮你了,不会让你白死。” 他力气实在是太小,她根本就没办法把苏笃川的尸体从棺材内抱出来。 最后只能如从前那样,自己溜进棺内,觑了一下四处的动静,发现并没有,他松口气。随手摸出那锋利的解剖刀,手脚麻利地剥了苏学士的衣服,锋利的解剖刀在他的身上落下一道割痕…… 外面的桥档说得唾沫横飞,把一壶茶都喝没了。 结果,他往窗外一看,王妃娘娘她还没回来! 造孽哟,王妃娘娘不是说她回来会在窗外停留一下的,到时候自己就放淳于仵作回去。 但是现在,都快半个时辰了,自己还怎么留下淳于仵作啊。 “时候不早了,淳于仵作留下来用饭吧,小二,上菜!”桥档硬着头皮将那小二叫到跟前,让他快点上菜,自己好再留淳于仵作一顿饭的时间。 “不必了知县大人,在下还有要事,先告辞。”淳于仵作在这里听了知县大人说了一下午的县治理之事,还说自己应该考取功名,又说了一些官场中事。 淳于仵作觉得,对方可能是有心要提拔自己。但是自己与他非亲非故的,实在谈不上提拔。 细思之下,反而觉得这事有些奇怪。 “既然淳于仵作不想吃,那本官便去你府上吃,也是可以的,正好带着这些菜!” 听到桥知县这番话,淳于仵作几乎愕在当场。 若非是他生平这是头一回与这位知县大人相见,否则便是这知县大人是他的亲人,所以才如此诸般照顾于他? 一面说为官之道,一面说治理一方,之后又要请他用饭,还要带到他家里去。 对方显然是知道他家境不好,所以在顾全他的颜面。 不过,两人先前并没有瓜葛,淳于仵作当然也不可能相信,对方这样待自己真的是出于一片真情实意。 “知县大人,您有何事,不妨直说。”淳于仵作幽幽地说道,眸中透着一股难以理解的困惑之意。 “呃……只不过想与你好好说说话,不瞒淳于仵作说,本官有一贤侄,可惜英年早逝啊。如今见到你,颇觉得与那贤侄很像,唉!”桥档说到这里还象征性地擦擦眼泪,只是硬挤出来的眼泪多少有那么一点困难,他连眼圈都没红,可这戏还是要演下去,谎都撒出去了,还要怎样啊。 淳于仵作垂眸,幽幽地劝道:“如此,大人也不必太难过,节哀。” “如此,淳于仵作便多坐回吧。”桥知县顺势说道,于此,又轻轻松松地把人给挽留了一个时辰。 “时候不早,在下真的要走了,多谢大人一片盛情,告辞。”淳于仵作立时起身,也没有等桥档再说什么,他即刻起身就走出门去。 后面桥档大呼,都叫不住他。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桥档困惑地甩甩头,怎么还不来,若是被淳于仵作给在衙门里碰上,那该如何是好,还是赶紧回来吧! 桥档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 反而是淳于仵作回去衙门,这就听衙役说狗娃来了。 他忙进去唤人,结果找了一圈,狗娃根本没有影子,问了其他人,正好有两个人从放棺材的院子走了出来,嘴里念念有词:“那棺材怎么就开了呢,明明是严丝合缝盖上的,莫非是有人推开的?” “棺盖那么重,也不是随便就能推开的。” “我看还是把棺给钉上吧,免得再出意外。” “也行,先去问问丁捕头再说。” 两人正出来,就撞上了淳于仵作,“你们说什么,是不是狗娃调皮所以……” “怎么可能。”衙役回道,“狗娃才不会接近棺材呢。之前他还来过,不过可能是因为没等到你,所以回去了。淳于仵作不如回家里去看看。” “好好!” 淳于仵作心性迟疑不定,让衙役先不要上棺,若是他回家再找不到狗娃,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急匆匆地赶回家,淳于仵作进了栅栏门,嘴里就喊狗娃的名字。 结果狗娃正带着弟弟妹妹写字呢,听见后,忙跑出来看哥哥,一双大大的眼睛,脸也干净极了:“狗娃你去哪了,让我好找!”见了这孩子,淳于仵作忍不住埋怨,差一点就丢了他,真是要急死自己了。 “哪都没去啊。” 狗娃眨眨眼睛,露出无辜之色,“我一整日都在教弟弟妹妹写字呢,没出门呢。大哥你这为什么说我出去了啊?” “你没出去?”淳于仵作皱眉。 狗娃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肯定道,“没有,我练了一天的字,弟弟妹妹也写了好多,出去就写不成字啦!” “哦。” 淳于仵作若有所思,狗娃一向不会说慌。他进屋,看见弟妹们所写的字,也确定了狗娃所说的事实。如果不是大半日的功夫,也写不出这么多字。 那么进衙门里的“狗娃”又是谁呢? 难道是出现幻觉了? 还是自己被衙役给骗了? 淳于仵作在家里呆了一阵,给弟妹做好了菜,又嘱咐了狗娃一遍,这才赶回衙门。 一进去,棺材早已经被封上,而且已经运上了路。 淳于仵作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又拽住之前的衙役问了一顿关于狗娃的事情,并要那人仔仔细细地说一下狗娃的样貌。 结果除了身上脏一点,那样貌几乎与狗娃一模一样。 ——难道说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狗娃? 淳于仵作禁不住作想,或者是狗娃的双胞胎?当年逃荒的时候,自己把狗娃的孪生弟弟给弄丢了? 不可能啊。 天近黄昏,桥档左右等不来君王妃,当即就赶到了衙门里头,随便编了一个借口,进衙门逛了一圈,结果根本就没有王妃娘娘她老人家的身影呀。 她老人家该不会是回客栈了吧? 桥档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赶回客栈。 去叫了王妃娘娘的门,结果只有王爷一个来开门,“王爷,娘娘她……”'' 第1097章 还有点没着没落 “爱妃不是与你一同出去了么?”周烬问,眸中是洞察的冷光烁烁。 不等桥档回答,周烬已猜出,质问:“她在哪里不见的?” “这?”桥档苦涩道,王爷这话实在跳跃得太快,有点跟不上啊! 声音虽不大,但还是把隔壁的慕侯爷给惊动。 门打开,慕瀚博走出来,懒洋洋问道,“小琳儿能干嘛去,不是为了那件案子嘛。” “她有危险。”周烬冷冷说罢,甩开桥档朝外飞掠而出。 “饶命,求您饶命啊!”桥档已经惊瘫了,直接跪在地上,对着周烬离去的背影大声疾呼,磕头赔罪。 慕瀚博眼看着情况不太对,尤其是周烬,从来不会开玩笑,怕是小琳儿果真有危险,“等等我!” 他大呼一记,跟着追了上去。 两道身影相继掠出,客栈的人听见声音,只看见那位知县大人居然跪地磕头,吓得客官们都跟着躲开,生恐招惹上。 周烬先是在衙门停留,抓住个衙门便问苏笃川的尸体在何处。多亏有慕瀚博跟着,衙门们认识这位慕侯爷,否则周烬必会被当成凶徒给围困住。 在得知尸体已经被运走之后,周烬问了运送的路线,当即追了上去。 慕瀚博也跟上,只是周烬用轻功飞,他是找了匹马直接跟在其后面奔跑。 “你这样追也没用,怎么能肯定小琳儿就跟那死人呆在一起?说不定她是去了别处?”慕瀚博在马上大喊。 周烬并不言语,一双深黑的长眸透着冷慑。 他将今日的事情想了一遍,临离开时爱妃的样子也仿佛历历在目。他故意没有跟着她出门,无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草草地验尸罢了。他是知道困不住她的,她那探索真相的天性,是自己所压不住的。 但是他没想到,她还是出事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她出去!哪怕她再冷战,他都不该任由她去胡为。 一路狂奔,终于在一处队伍前停了下来,周烬定晴看去。是朝廷中人。而其中那马车中的棺材则是尤为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回头看了眼慕瀚博,只吐出一个字:“搜!” 慕瀚博连话都没来得及对他讲,眼看着他就这么进入朝廷的那队伍之中。 无奈,只得跟上。 周烬从前面搜,慕瀚博在后面搜。 两人撞了个对愣,结果没有见着君梓琳的身影。 “喂,你们干什么的,朝廷办案,还不赶紧滚开!”其中的一名守卫冲这黑影中的鬼头鬼脑的俩人一声冷喝。 慕瀚博与周烬都没理他们。 两个人站在一处,看着那队伍离开。 慕瀚博苦恼地琢磨:“怎么办,是不是小琳儿去了别处?周兄,你不要总围着这尸体转,小琳儿不一定真的在这里!” 周烬不语。 见说不动他,慕瀚博只得再换个方向说服他。 两人正在说着时,突然听见已离去的那队伍,传来道惨叫声。 慕瀚博的声音嘎然而止,抬头往那队伍中看去,正不解是发生何事。就见其中一名侍卫惊恐大叫:“诈尸啦!” 其他的侍卫听到这话,本是不信,结果也都跟着吓得面无人色,并朝后退去。 这时间,只看见惟有那马儿乖乖地拉着那口棺材,一路认命地朝前去。 所有的侍卫站在原地,惊惧地望着那口棺材,而同一时刻,那棺材内传来“咚咚”的似是响门的声音。 在这样漆黑的夜中,无人的荒郊之地,显得更加诡异阴森。 周烬二话不说,腾地就地掠起,往那些侍卫处而去,却冷不丁地趁机挥掌,眨眼间把一行十名侍卫都击昏在地。 “你疯了,为什么要伤他们?” 慕瀚博跟着追地来,出声埋怨,棺材诈尸跟侍卫什么关系,凭白的出手伤人! 周烬没理他,他从腰间取出匕首,直接对着那棺材而去。 “你干什么!”慕瀚博浑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没听见这棺材里面传来“咚咚”的响声吧,说不定真的是苏学士诈尸了!到时候放一具尸体出来,他们是找死吗。 周烬冷笑一记,挥手甩开慕瀚博的阻拦,伸手一匕首冲着棺材扎了进去产。 他一点点把棺材上的钉子都启开,最后一掌劈出,棺盖错开,堪堪露出了里面之物。 慕瀚博手按在腰间的剑上,身体都绷直了,就等着突然诈尸的跑出来,他一剑给劈成两截。 但是却没料到周烬居然二话不说,扔了匕首就张开双臂,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张开双臂就进去抱尸体! 慕瀚博简直毛骨悚然,虽然同样在战场上杀敌如麻,但是在个别时候,人性的恐惧还是会时不时袭来,就像现在,漆黑的夜,北风鬼哭狼嚎般呜呜地吹着。 再加上这漆黑的棺材,甚至是将棺中的人给“抱”出来。 无法想象的恐怖,哪怕被那尸体给触到一丁点皮肤,慕瀚博都会受不了地大叫。 可是周烬居然真的从里面,把人给抱了出来。 慕瀚博站在原地,不等他出言喝斥,冷不丁地就发现那个人不是尸体,因为身形不对。 他凑上前去,借着朦胧的月色看,只见这个人居然是小琳儿。 她穿着破旧的男子布衣,头发乱篷篷地扎着,一张脸却是被抹上颜料似的,都花糊了,但是容貌却是辨得出来。 “小琳儿?”慕瀚博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蹲下身拍她脸:“你怎么跑棺材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你这副样子,怎么弄成这样子?” 君梓琳没能回答,她在棺材里实在憋得差点要去陪苏学士了,这时候只能拼命地抢夺空气来充盈饥渴多时的肺。 “你不记得,当时郑家的那位小姐被害时,爱妃就曾经偷入人家棺材,只为了探得尸体的线索。现在她会做出这种事,也不稀奇。” 周烬冷冷说道,算是回答了慕瀚博的疑问。 方才棺材内响起咚咚响声时,周烬便想到了这点。不过诈尸一说,他倒不考虑,否则岂非跟那崖县桥知县一样的了? 过了好一会儿,君梓琳喘匀了气,身体还有点没着没落的,一时站不起来。'' 第1098章 她比他还任性 周烬打横抱起她,见她还挣扎,他声音更冷更森:“再动,吻你。” 立时,君梓琳连动也不敢动了。 慕瀚博:“……”能不能别撒狗粮?! “现在小琳儿,你查到了什么?你不能告诉本侯,这一趟,差点死了,你却什么都没查到吧?!”往回走,慕瀚博牵着马问身边的一对男女。 君梓琳喘了口气,声音还是有点虚弱,但并不怎么影响说话。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决定先说重点:“那个……先不要说别的,我看见凶手了。” “什么?!” 这样的话就像是重磅炸弹一样,把慕瀚博给炸得愣了,周烬也微微一怔,垂眸,目光复杂地看着怀中的爱妃。他的另一只手却默默的在爱妃身上摸索着,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是检查她的身体是否受伤,不是说已经看见凶手了么。 君梓琳点头,她朝后看了眼,那些被击昏的侍卫有的已经站了起来,看见并没有什么事,打算重新收拾一番,赶紧上路。 “之前我躲在苏学士的棺材之中,本来是已经……”验尸验得差不多,就剩下最后的缝合了,“结果,就觉得气息不太对,就像你们练武人所说的一样,是‘杀气’。跟着一只手伸进来,那时候我小心地将自己藏在棺材的角落里,把呼吸都闭了。就看见那只手落在苏学士的嘴巴里,用力掏了掏,然后收回。” “就凭这个?”慕瀚博轻笑起来,显然觉得小琳儿话太严重了。 君梓琳从袖口内一翻,将一把只有两寸长的钥匙拿出来,在慕瀚博面前晃晃,“那凶手没能在苏学士的嘴巴里找到,但是我找到了,这个算不算?” 看着那把在朦胧月色下依然散发着银色光泽的钥匙,慕瀚博怔忡住了。 “还记得当时,那凶手是还想再摸索的,结果有衙役来了,他像一阵风一样地飞起,那时候我是有听见了极轻的风声。衙役来了之后,将棺材盖给合上,我便被一块关在了里面。”君梓琳垂头丧气道,她差点死在里面,而最令她自责的是,虽然已经解剖了尸体,但是她却忘记了一处,苏学士的嘴巴里面。 这会若不是凶手前来给予“指引”,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有一把银钥匙。 剩下的君梓琳不能够跟周烬说,毕竟她答应他,不再解剖尸体,被他知道,又会生气的。 回到客栈,君梓琳先沐浴了一番。 周烬将她从浴桶中抱出,拿了干净的巾栉将人给包裹住,放到榻上。之后他自己让小二取了桶新的水,继续给自己清洗。 上了榻,君梓琳眼前还交织着验尸结果,以及去验尸之前慕瀚博对自己所交待的话。 此际周烬也草草洗完,随后上了榻。 他欲伸臂揽着爱妃,可是君梓琳往后一退,不理他。 周烬手在半空中停滞,凝眉,她又在闹什么情绪? 白日的时候,她闹腾是因为自己不让去验尸。现在她都已经如愿了,还差点跟那尸体睡在一块,现在怎么还闹别扭? “爱妃,过来。”周烬撑着柔声道。 君梓琳翻过身,拿背对着他,就不过去! 无法,周烬强硬地将她揽进怀中,结果她还是背对着他,不肯与他面对面。 “你怎么了?”周烬忍不住问,女人的心思真难琢磨,她明明是骗了你,应该道歉的,现在她却依然还是有理那一方。真是不能够讲道理啊。 君梓琳不理他,紧紧闭着眼睛。 “你再不说话,我可要吻你了。”周烬语出威胁。 结果爱妃依然不理他。 于是他付诸行动。 一顿缠绵入骨的吻落下,最后攫住她的两片嫣红的唇,辗转研磨,最后舌头狠狠地抵入,攫取着她甜蜜的汁液。 初时她还反抗几分,最后竟是一动不动了。 周烬吻了一会儿,感到身下的人竟是毫无动静,他吃了一惊,忙松开她。 垂眸看见她竟闭上了眼,没有声息,“爱妃?” 周烬心下一慌,忙把她捞起来,对她输了几分内力,不一会儿她幽幽转醒,一双总是敏锐无比的美眸空茫不已,像是傻了似的。 “爱妃,爱妃……” 周烬一遍遍唤着她,心里突然后悔极了,他忘记了,她才在棺材中窒息,差点丧命。方才那一顿吻,她必是受不了这般浓烈的吻,才会昏死过去。 “爱妃?” 他轻轻拍着她的小脸,心里对她违背承诺又去验尸之事,完全原谅了。 看她这傻傻的小样儿,周烬心里满满的都是疼痛,唉,既然惩罚不得,就只能惯着她了。 这个小女人,以后会把他吃得死死的。 周烬轻轻一叹,坐在榻上,将小女人拥进怀里,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君梓琳简直又往阎王道上跑了一圈,幸得这回没留太久,又回来了。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周烬的怀中,感到唇上残留的灼热,她气得拿手砸他:“你怎么又吻我,我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她力气不大,声音也很软,像是猫在撒娇一样,同时手也像是在给周烬挠痒痒。 他怎能不知她差点死了,就为她才惩罚她,可她竟经不起了,现在他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周烬未语,俯身轻轻地吻了下她的额头。 “你别碰我,我不想理你。”君梓琳推推他,让他放开自己。 “为何?”周烬不解,他不是已经放她去验尸了么,难道他不应该是那个被讨好的? “案子没进展。” 君梓琳垂下眼皮,一片无奈:“线索都被尚书大人给挖走,咱们找神秘人也没有半点收获。那欧阳尚书显然是偏向曾家的,连慕瀚博都压不住他……哎哟。” 话没说完,君梓琳就被放开,周烬松手,她就从他身上滚到了榻上。 突然被这样对待,君梓琳“呀”了下,朝他看去。 周烬翻身倒下,竟是一点不碰她,自顾自睡去。 君梓琳眼看着他这般,一时都讶住了,他这是……还真不碰她了? “哼!” 他任性,她比他还任性。 君梓琳咬咬牙,一扭头直接躺到榻里头,闭上眼睡觉。'' 第1099章 你离我远些 就听见不一会儿身后的呼吸声音一点点均匀起来,显然周烬都睡着了。 猪一样的男人! 君梓琳暗骂一声,自顾自闭上眼睛,也打算睡。 可惜,她却是实在睡不着。 没了周烬的怀抱,也没有了他的温暖。 又经历了这么多,想一下子睡过去,真的很难。 想了阵,她坐起来,跃过榻沿处睡着的男人,下了榻,往外屋而去。 燃起烛火,君梓琳打开工具箱扫了一眼,抬头看见不远处的窗户,想到小雕,不知那大鸟送到了没有,如果迷了路该怎么办,它自己可莫要走失了才好。 正如此想着,就听见窗户外头传来“咕咕咕”的低叫声。 “是小雕。” 君梓琳大喜,忙奔上前把窗子打开,小雕披着夜色的黑,扑动着它那光泽而染着冷气的双翅飞了起来。 “小雕,你回来了,担心死我了!”君梓琳伸开双臂,小雕“咕”的声低飞扑过来。 把这只大鸟抱了个满怀,君梓琳一遍遍抚着它靓丽的羽毛,轻轻喃喃:“你一定饿了吧,没关系,我们下去用饭,就做你最爱吃的肉好不好,待会你告诉我,那信有没有送到,药给蔺浩俊吃了吗,你怎么去这样久呀,是不是中途又去吃好东西了?” “咕。”小雕叫了声。 君梓琳爱怜地抚抚它的小脑袋,毫不介意:“没关系,我们边吃边说好不好?” “咕。” 带小雕开门,下了楼。 君梓琳让小二上了盘肉,厨房里是有菜,但都是凉了的,只要再热热就好。 回头小二又冲了壶茶水端上来,看见这客官跟一只鸟,人鸟对话,那只大鸟还吃得欢腾,叼着肉一口一大块,满满地往那鸟嘴里塞。 小二看得惊讶,不过没敢表露出来,把茶放桌上后,就退下去。 君梓琳从小雕的腿上取出绑着的纸条,见上面所书,知道青信他们是收到了药,并且给蔺浩俊喂下,且述了蔺浩俊的病情。 那孩子偶尔能起榻了,只是毒还没有解的迹象。 小雕吃完了肉“咕咕咕咕”地叫着,君梓琳听不懂,便吩咐它:“你去榻上跟夫君一块睡,我还得再忙一会儿,去吧。” “咕咕!” “不了,我还有事,你去睡就行。” “咕咕咕!” “好了,我们上楼去,你不准再咕咕。”君梓琳直接抱起小雕,两根手指头捏住它的嘴巴,不让它再叫。 “呜……” 小雕被强制送进门,之后让君梓琳扔到了榻的里面,顺便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周烬,她禁不住撇撇嘴。 转身回了外屋,继续自己的试验。 孰料身后响起声音,回头看,是小雕又飞了回来。 “不是让你去睡吗?”君梓琳看它。 小雕“咕”的一声叫,飞落到桌上,它小心地不踩到桌上的杯子等,最后找了一个合适的空地,就这样缩着双翅,站在那里,看着主人拿拿放放,时不时把已废掉的血与药物的混合物扔进废料盆中。 “咕。” “咕咕。” “咕咕咕。” 连着说了三次,君梓琳听得不耐烦了,伸出个指尖点点小雕的脑袋警告:“以后不准你再说鸟语,因为我听不懂!要么,你闭嘴。” 小雕:“……” 把最后剩下的两杯关于周烬的试验血放到一边,并做好标签,君梓琳取过工具箱,又从里面翻找起来。 银色的钥匙,虽然被拿到了,但这钥匙是用来开什么的,却不得而知。 凶手要杀苏笃川,也许是为了这把钥匙,但显然并不够充分。 其他的便是她从苏笃川身上找到的线索了。 她取过笔,从宣纸上一字字记录。 苏笃川的死亡时间大约在晚上十点到十一点之前,通过解剖,查到死者的胃溶物以及身体疾病等综合判断得出的时间。 另外苏笃川身体很不好,在他的胃中发现了一些残留的药渣,是那种喝中药后,不小心把药渣也吞进胃中,而在死前,胃尚未将这些药渣全部溶解掉所残留的肉眼可辨的物质。 可惜只有几粒药渣,若是有依器的话,也许能够查清楚究竟是治疗哪种疾病的药。 为此君梓琳用自己的手帕沾了一点死者的胃溶液回来,此刻一块将帕子泡进杯内,看看是否有所收获。 在这样的条件下,什么也无法做到精确,只能艰苦进行了。 小雕站在桌子上等了半天,结果主人把桌子越摆越满,最后整个桌面都是杯啊碗啊的,小雕的四下都是这个,它像是被那些瓷器给包围了一样。 “咕。” 小雕又叫了声,结果如预期地,主人并没有理会它。 “咕咕咕!”小雕又叫,声音大了极多。 君梓琳听后,没办法,一只手拎起它,将小雕放到不远处的窗间,嘴里说道,“你想拉屎的话就在那里,屁股朝后拉,不要弄脏屋子里。” “咕咕!”主人你真聪明! 小雕如愿以偿地拉了一泡儿,从二楼坠落一泡鸟屎,正巧打更的路过,一下子有个黑色流弹落下,惊得他跳开,连忙用灯笼去照,谁知是坨鸟屎,“娘的,谁这么缺德,从头顶上拉屎啊!”更夫在外头大骂,仰头看去,只见二楼的一个房间还亮着灯盏,从那窗框处似乎有一个黑乎乎的大鸟,“原来真是只鸟,不是人?”更夫喃喃道。 结果那鸟再度一厥屁股,又拉了两坨。 “嘿!” 更夫大骂一声,再不多留,直接就走了。 如果苏笃川的胃内有药渣,那他服用的一定是煎的药,而不是药丸。这件事,曾府的下人怎么没说呢?而且苏笃川的随从也没有出来,都去哪了呢? 君梓琳一时思索,见手帕被泡得差不多,她取出来扔到一边,然后再往泡出来的胃溶液杯中放试察性的药物,用来推测。 小雕终于忙完了,回头又扑楞着翅膀飞到主人的肩膀上。 “你离我远些,还愣着呢。”君梓琳扭扭身子,示意小雕离开。 小雕“咕”了声,一动不动,声音像是从腹部发出来似的。 君梓琳扭头朝它看了眼,发现这只大鸟一时睁眼一时又闭上眼睛,仿佛是要睡过去般。'' 第1100章 心里也痛快 想到当初看尸体时,那片大森林,君梓琳忍不住捅捅它,“想不想你妈妈?” 小雕正打算睡呢,谁知道主人说的什么玩意儿,它继续闭上眼睛。 “你妈妈是那大森林里的,说不定那里留着你妈妈给你筑的窝,那是你还是蛋的时候的家乡,你肯定忘记了,笨蛋!” “咕……” 面对主人的埋怨,小雕不明所以地叫了声,然后把嘴巴放进翅膀下面,窝在一块,打起盹。 “贪睡鸟。” 君梓琳轻轻一叹,继续忙自己的事。 天快亮时,她打了个呵欠,看看榻上的周烬,睡得香着呢。如果上榻歇着,肯定会打扰他,不如找把椅子将就一会吧。 君梓琳歪在椅中,缓缓上了眼。 听到小雕扑闪翅膀的声音,君梓琳蓦地醒来,张开眼睛就看见周烬正居高临下地凝视自己,那双深黑的眸透着缕缕温情。 “你醒了?” 君梓琳说道,揉着眼睛站起来,“睡得好吗?” 周烬点头,没说话,径直出门,“干吗去?”君梓琳连忙追上问道。 “华大夫那里应该有结果了,我去看看。”他打开门,走出去。 君梓琳望着他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这招不管用。” 穿戴好衣裳,又收拾了脸,君梓琳下楼用饭,慕侯爷早已经摆好了早饭,正等着她呢。 “周兄走了?”他一见面就提道,尔后他轻轻一笑,“小琳儿,你的魅力还是不够,连这点小事都支使不动他,还说他是真的爱你?” “慕瀚博,没这么挑波人家夫妻关系的昂。”君梓琳垂着眼皮子警告,心里却是很郁闷,昨晚实在是失败,因为周烬还真是挺有骨气的,没碰她! 居然没碰她! 他还真能忍得下,哼,那有本事一辈子当和尚啊! 看谁先忍不住。 “得得得,都是我的错,咱们不说这个了,快点用饭吧!”慕瀚博瞧出身边人的郁结,干脆转移了话题,还一个劲地哄她,“今日是曾家大喜的日子,也是最忙的时候,咱们乱中偷闲,去一趟曾家,岂不是很好嘛!” 他说得有道理,君梓琳一反先前之态,尽快用起早饭,吃罢后两个人就瞅时间。 街上的人看热闹的居多,大清早的就有在排队等着去吃喜酒的。 慕瀚博算计了下,最后带着君梓琳远远地离了曾家,往后头的一排人家走去。 一柱香时间后,两个人站定。 慕瀚博朝着面前人家后头一指,“大约,苏笃川之前的院子就在那里,咱们过去看看。” 他说罢,抱起君梓琳,一个飞身窜上了墙头,跟着几个起落,完美地落到院中。 慕瀚博松开手,往院内一寻,又摇头:“不太对,这里不像是苏笃川的院子……” “是曾老爷的院子。”君梓琳代他说道。 慕瀚博闻言倒不觉得怎样,反而赞道:“小琳儿,你记性不错嘛!” “这里也是个宝地,不如我们分头查探?只要有可疑的,就纳入怀疑范围,怎么样?”君梓琳没跟他废话,简洁地把自己要求说出。 两个人分头行事。 这个时间曾老爷的院子没事,君梓琳误打误撞,本是想查苏笃川的,这下子连神秘人的事情都能一并查着,她心里极高兴。 根据慕瀚博的指点,君梓琳先是去了几个没有人的房间,直接推门而入。 曾老爷的院子大气奢华,比之帝都城的皇亲贵胄也有过之无不及。 进到屋内,君梓琳松略地翻了翻书桌架子之类,之后就全力找暗格或者是密室。 像他们这种人,都需要有个秘密,盛放一些不能够为外人道也的小秘密。 因对密室不太在行,君梓琳找了一圈,没找见,又翻了下床头暗格之类,均无所获。 她又离开,往旁边的房间而去,谁料这时突然从房门处传来“吱呀”的响声,她惊得胸口狂跳,想躲闪都来不及,正而与那出来的人撞个对面! 只不过在看见来人正冲自己一脸坏笑时,君梓琳大为松口气,是慕瀚博,刚才吓死她了! “小琳儿,你速度真怪,本侯都搜完了!”慕瀚博压了压声音,嬉笑道,手还不老实地放在君梓琳肩头,想要靠过来。 君梓琳一甩身,卸掉他送来的力量,搭眼看他:“你发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慕瀚博耸耸肩,这曾老爷的院子“干净”得很。 “你知道要找些什么吗?”君梓琳问,有些无奈。 慕瀚博点头,“凡是与案情有关系的,都找。凡是与案情没关系的,都不找。” 他说着就见小琳儿那张小嘴又要吧啦吧啦地说什么,于是他干脆从袖口出拿出一个玉蟾蜍,直接塞进她手里。 “你好好看看。” 慕瀚博说着,打算往旁边的那间院子而去。 君梓琳接过那玉蟾蜍,正想看个清楚呢,冷不丁地眼前猛的一阵晃动,她竟被慕瀚博一把拎起,朝着身后的屋顶纵跳而去,“趴下!” 他的声音压低送来,君梓琳差一点都握不住那玉蟾蜍。 下一刻就听见院内传来一道男音,“这院子里怎的一个人都没有,若是被人进来怎么办?来人,还不快点守着院子!” 声音有点陌生,君梓琳又不能去看,实在不知是谁说的话。但曾家也就那么几个主人,不是曾大公子,便是那曾小公子了,曾老爷是不会有这样年轻的声音。 一阵脚步声在院内散开,继而恢复安静。 君梓琳想悄悄地抬起身看看,结果被慕瀚博蓦地带起,往旁边的屋顶纵去。 他轻功的确了得,曾老爷院内的那些护院,居然一个都没听见。 君梓琳忍不住窃喜,忙护住怀中的玉蟾蜍。 这里的一所院子来来去去净是人,显然是妇人居处,慕瀚博摇头,带着君梓琳又纵向了客院处,找了一处安静的停下来。 君梓琳双脚终于落了地,心里也痛快,“侯爷,这是谁的院子,你知道吗?” “如果没猜错,可能是苏笃川的,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四下瞧瞧,免得有人来打扰咱们!”慕瀚博说着上得墙,就往四下查探而去。'' 第1101章 枕头是榻的最西面 君梓琳则是先往这院子的小厨房奔去,先看苏笃川有没有在这里煎药。 厨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像没用过一样。 君梓琳知道,自己来晚了。 她转身进了屋内,查看屋内的一桌一椅,又往床榻而去,并把榻褥都揭起来看了一遍:崭新不已。 显然是真的来晚了。 有人想掩盖苏笃川死亡的真相,这事是要审问曾家的人才是。 如果不把审案权拿过来,那么就等于是把线索一个个都放开。 苏笃川死得稀里糊涂,实在太冤了。 但这件事,若与曾家没有干系,又为什么要这般苦苦掩盖真相呢? 君梓琳隐约觉得这个曾家不仅与神秘人有关系,与苏笃川之死也有关系。 她朝这屋子看了眼,曾家不可能只有这一所宅子,再查查其他的宅子才是。 站起身,君梓琳推门而出,谁料外头竟传来吵嚷声,她不敢露面,直接就躲到了屋内紧挨着窗户之地,以方便听到外面吵什么。 一会儿后弄清楚,正是慕瀚博与欧阳尚书吵了起来。 欧阳秉认为慕瀚博没事在曾府乱溜哒,是有心想染指苏笃川之死一案。而慕瀚博则反驳,自己堂堂冠勇侯还没有随意走动之权了么!结果欧阳秉就把圣旨给搬了出来,将慕瀚博给压制得死死的。 “慕侯,还不离开?”欧阳秉眯起眼,最后说道。 慕瀚博无法,一甩袖,低嗤一声,扬长而去。 在屋内的君梓琳听见欧阳秉对手下吩咐,不准让任何闲杂人等随意乱窜院子,否则立斩不赦。 君梓琳听后,抱膝坐在地上,禁不住想,欧阳尚书真是对案情负责任,看来苏学士之死对他来讲很重要。 如果这样下去,也许能从他那里得到个案情的结尾。 君梓琳不禁想到,自己不如就在暗处查吧,若是与欧阳秉的查案结果有出入,到时候再提出来也不迟。 目前为止,还是要以查曾家查神秘人为主哇。 君梓琳见屋外还有人守着,自己也出不去,索性就在这个屋内观赏起来。 想象着苏笃川在这个屋子的情影,想象他的口中如何会有钥匙,总不可能是临死前把钥匙放进嘴里的?那非但来不及,而且有未卜先知之嫌,这世上没有人会存在那样的能力。 如此说来,那钥匙可能一直在他的口腔中,从乘筝城到城外大森林,他都一直含着,但这样一来,就会影响到他说话。除非他赴约是去参加个不用说话的约会,那可能吗? 否则便是另一种情况,那钥匙在他的肚子里面。 他意识到自己此行之约,必有凶险,于是在死前服下钥匙,在某种作用之下,那钥匙上行,一路返逆滑过他的食管,进入到口腔。他希望在自己死后,有人能发现这钥匙,并且为他复仇。 君梓琳默默想着,可惜这些基本上都是推测。 她站在屋内,这间屋子与曾府其他的屋子不同,内屋乃是床榻,而外面也不是招待所用的桌椅,而是书桌。 君梓琳轻手轻脚走到这书桌前,想象着苏学士在这里写字作画送书信的情形。 如果自己最后一种推测是正确的话,那么苏笃川在预料到自己的死亡后,必定会留下线索。 他至少不是一个愚笨之人,他至少能够知道,当他死后,他用过之物,所在之地,都会被有心人清理一遍,以至于线索皆无。那他又会怎样做呢? “如果是我,我会怎样做?” 君梓琳自言自语,她轻轻坐在苏笃川坐过的椅子上,笔挺着身板,作似在挥毫泼墨。 在停笔之余,也会思量自己的身后事以及遗愿,该怎么传达给后来人呢? 君梓琳垂眸看了眼身下的椅子以及臂下的桌子,再抬头朝四下看,屋内的中堂画与门口相对,而在自己抬头时,对面是一副春草图。往身后看,正对着内室的门,那门的大小,远远的恰好能把这桌椅套进去。而往左看,则是紧闭着的门扉。 这间屋子的布置,是与其他曾府的屋子布置惟一不同的一间。 她总以为这是本来的不同,可事实上,并非如此,这是苏学士刻意制作出来的不同。 但这样的不同,他想说明什么呢? 君梓琳转身进了内屋,通过内屋门朝外看,从蹲着身子到半蹲,再到直起身。 看到外面的景色,是三种类型。 从看到桌椅与那墙上的春草图,再到看到一半的桌椅与春草图,直至最后看到桌角,但是春草图却仅仅剩下最下头的地皮。 君梓琳心头一动,又后退了两步,身体已撞到了身后的榻上。 她猛然回头,仿佛看见苏笃川正卧在榻上,他微笑着一手执笔,一手隔空作画,仿佛把那幅画作在了空中,又肆意抹去,神秘而不为外人所知。 他…… 君梓琳敏锐的双眸一动,发现枕头是榻的最西面,便是离得内屋门最远的地方,那里放着一对枕头,似乎在暗示着苏学士生前,也是这么睡的。 但是,君梓琳拿过那对崭新的枕头,转而将它们放在东面,便是离内屋门近的这个位置。 她一歪身,就着枕头倒了下去,尔后她双眼一亮:果然如此! 只要这样躺着,就可以透过内屋的门,看见外面的书桌与椅子以及那一半的春草图! 这整个室内,都被人给精心地打理过,君梓琳不认为这里还会留下半丝痕迹。但是春草图,却是一直都没变,相信是曾家从来都是如此这般放的。 至于桌椅保持着苏学士死后所改换的位置,也许曾家是做贼心虚,不敢全部都改换易置,生恐会被栽上巨大嫌疑,所以才会保持着。 不过这倒是个线索。 君梓琳起身,又将枕头放回去,小心地铺回原样,以免被人发觉蛛丝马迹。 她走出内室,朝着那春草图走去。 负手而立,看着这春草图,只见这是一片旷野的草地,草儿碧绿而繁茂,像是盛夏时节,一片黑绿黑绿的,直绵延到远方。 听说曾家有狩猎的习惯,想必这春草图是来源于此。 但这幅图所画的是哪里呢?'' 第1102章 还真不是赌气 自己不知道,那苏学士知道么? 君梓琳回身,看着那空空的桌椅,仿佛再次看见那位年幼的苏学士正执笔作画,并偶尔朝这春草图看上一眼,眸中染着别人无法企及的锐芒。 时间过得极快,外头的那批下人已经开始换班,君梓琳打算出去。 见下人离开,她忙打开门,正往估算好的角落冲去,至此再寻出路,忽的一个黑影霎时压下。 君梓琳感到自己身体一轻,跟着就被狠狠捞住,眼前的画面变成了碧蓝的天空。 耳边传来慕瀚博愤愤的声音,“小琳儿你真能等啊,这都过了午饭了,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要放火烧院子啦!” 听他说放火,君梓琳想到之前曾家走水一事,反而点头:“上回那个放火烧院子的人,必定与你现在的心情也一样。你说那个人与苏笃川的案子有没有关系?” “嘿,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有的没有的!” 慕瀚博要被小琳儿给气笑了,腾出手拍拍她的脑袋,“赶紧的回客栈,若是被周烬知道,非得跟我急不可!” 出了曾家,两人落在僻静的小道上,慕瀚博拉着君梓琳就走。 君梓琳反而拍了他手一把,也气他:“不知道是谁说的,不是正等着我跟周烬分手么,现在,怎么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其实男人最怕激的,君梓琳也知道,但她要试试慕瀚博是怕被激,还是真的怕周烬。 “哎,那也得等你跟他和离喽,本侯才能有机会,现在岂非是欺辱朋友妻么,咱没这规矩,快点走吧!” 慕瀚博这样解释,君梓琳心里有数,知他是真的对周烬有所顾忌。不过眼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她比划了一下,提了句春草图:“你知道那东西么?是曾家的还是翰林院也有这东西?” “春草图?” 慕瀚博沉吟,停下步伐,偏头看过来,脸上的坏笑消失,寻思着,“之前你没看见么?” “什么?” “本侯在曾府的院子,屋子里也有一副春草图。怎么样?” 听慕瀚博这么说,君梓琳倒是有所了悟:“不仅你的屋子有,是不是尚书大人的屋子也有?怎么没看见曾老爷的屋子有?” ‘谁知道。’慕瀚博摇头,显鱼龙混杂是认同君梓琳的说法,欧阳秉的屋子也是有的。 ——只有贵宾的屋子有,其他的人都没有。 这是一种变相的炫耀么? 君梓琳摸下巴,就被慕瀚博给拽到客栈去。 客栈里头周烬正在里面优雅用午膳,但是这个时间,早已经过了饭点。君梓琳瞧了慕瀚博那样小紧张的样子,便猜测着晋王可能是早回来了,他是一直都呆在这里吃饭! “周兄,你来啦!” 慕瀚博若无其事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到周烬身边,结果对方直接抽了他身下的椅子。 差点坐上空的慕侯爷,忍气吞声地坐远了去,谁让自己没理儿呢,差点就把小琳儿给弄丢了。 像昨日,周烬跟疯了似地追那口棺材,今日若不把小琳儿带回来,他必得疯了似地追自己。 “欧阳秉那个老匹夫,今日真要气死本侯了!”坐定之后,慕瀚博对着桌子便是“砰”的一声拍,把远处那掌柜给吓得一哆嗦,眼不瞎的都知道,这位是侯爷,当今的冠勇侯呀,得罪不起的主。 他拍了桌子,过会得差人去问问,桌子有没有划伤他的手。 君梓琳坐下来,没言语,静听慕瀚博在那里说。 诚实,欧阳秉是给了慕瀚博一顿没脸。 何况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但这也没办法,皇上所下的圣旨,谁又敢违抗圣旨呢。 就像慕瀚博所说,以他现在的情况,再请一道圣旨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周烬行呀。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皇上的儿子,问题是他还是皇上的心腹。 听说皇上有些大案子都交在他的手上。 只要他行使一点以权谋私的小小伎俩,皇上就会准了他的请求。 这事在君梓琳看来完全可行,因为根本不需要“以权谋私”,曾家与神秘人与大理石一案有着莫大的关系,端看周烬原不愿意将此事禀报了。 而皇上若是知道内情,必会全权符予他,现在他们也不会夹着尾巴在欧阳秉面前做人。 问小二要了菜与米饭,君梓琳默默吃了起来。 周烬这一关,自己也说不通,只能算了。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找着春草图上的那片草地才行,要尽快。 现在她破译了这个“密码”,却不等于对手是酒囊饭袋,意味不了这个大问题。 君梓琳苦恼的是,苏笃川怎么会知道这片草地,他与这曾家的老府地并不算熟悉,到这里也人生地不熟,又怎么能轻易找到这片草地呢? “苏笃川与曾休锐乃是同僚,不知两人平时有没有交流,如果有交流的话,那么他知道那里,也属正常。”君梓琳喃喃,手中的筷子都停了下来。 慕瀚博正报怨,周烬沉默地听着,忽地就听见君梓琳这么一番自言自语。 周烬沈眉,伸掌照着君梓琳的手轻轻一拍,教训:“好好吃饭!” 被说了句,君梓琳回神,垂眸继续吃。 迅速用罢饭,君梓琳冲慕瀚博看去,“我们走?” 周烬见爱妃居然不看自己,一时皱眉。 慕瀚博动了下,发现周兄一脸吃醋的表情,他心情立时又好了。当即起身拍拍小琳儿,“走吧小琳儿,我们一起去查案!” 两人好兄妹的样子,一前一后出了客栈。 周烬凝眉目送他们离去,神色越来越黑。 掌柜那里正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向,谁知这一下子走了俩,又留下那位长得极俊却又令人凭空胆怯客官。掌柜的就不明白了,明明他应该怕的是那位冠勇侯才对,为何他却对着这长相松俊的客官胆颤儿? 君梓琳带慕瀚博出来,她还真不是赌气,乃是为了找春草图上的真实地点。 两个人刚刚才出了门,就看见陆陆续续看娶亲的百姓,一个个议论纷纷而来。 本以为能听见他们说什么婚事场面隆重,新郎倌儿一表人才等等之语,不料所谈论的居然是死人。'' 第1103章 突破口 君梓琳耳尖,当先上前打听,之后脸色就沉了下来。 “小琳儿,我说的对吧,凶手不可能只杀苏笃川一人,他还会杀第二个人,第三个人。”慕瀚博凑上来,坏坏一笑。 君梓琳回头瞪他一眼:“那你说,凶手为什么要连杀两人。那冷赋与贾道仁与本案何关?” “嘿嘿,小琳儿呐,你还没弄清楚凶手的作案动机,那么他下一步会杀什么人,你又怎么可能猜得到呢?”慕瀚博道。 听到这话,君梓琳着实愣了愣。 她以为自己就要抓到了,只要找到春草图上的真实地点,何况她已经验过尸,掌握的情况不比凶手少。可凶手还是连杀两人,究竟是在试箭,还是故意欲盖弥章? “先去看看尸体!”君梓琳冲他呼喝一记,跟着带他前去衙门。 丁捕头正将两具尸体都放置在衙门之中,淳于仵作已经验过尸,死者与苏学士的死因一样,皆是一箭正中胸口。 君梓琳二人到时,他们正在讨论此案,其间礼部尚书也在。 “哦,原来慕侯爷对此案依然如此关注呀!”欧阳尚书见到慕瀚博,当场上前热情地施礼,只是面上的笑容很是有些伪善,接下来的话足以气坏慕瀚博:“关于凶手究竟是谁,本官还是能够保证的,凶手绝对不会是慕侯爷。因为当这两个商贾死的时候,慕侯爷正在偷偷潜进曾府的院子,实在与杀人不沾边呐!” “欧阳秉,你不要太嚣张!”慕瀚博想一拳头打他面前这人哭爹喊娘,不过小琳儿在旁边,他不太想展示自己的凶残的一面。 不过,这笔账可以留着以后再说。但眼下这气,实在难忍。 丁捕头不知是仗势欺人还是怎的,见尚书大人如此说,他立即补充了一句:“贾道仁与冷赋二人,本应该被关在衙门的。但是却是侯爷您要求把他们放掉,这才造成他们的死亡,不知属下说的正确与否?” “大胆!” 慕瀚博身边的侍卫厉声喝斥:“哪里也轮得到你说话了,给我滚下去!” 丁捕头被叱,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地退后。 然,欧阳秉却是冷冷一笑,睨着那侍卫喝道,“这里也没有你说话的资格,你给本官退下,否则有你好看!” 侍卫吃了瘪,只得闷哼地退下去,等候主人的命令。 慕瀚博在这里完全讨不到便宜,甚至还被那圣旨压得死死的。 君梓琳不忍他受此等委屈,连忙开口朝淳于仵作道,“除了箭伤,两个人可有其他的疾病?你可检查其他位置了?” “这是本仵作的事,不劳你一介侍卫说话吧?!”淳于仵作冷冰冰地回敬,脸上可没有一点回答问题的意思。 冷赋与贾道仁都是商贾,两个人却是与苏笃川死得一模一样。如果是同一个杀手,那么两个人与苏笃川的交集,却仅限于在客栈的大厅内用饭那一回。凶手为什么要杀掉他们呢,而且是在杀掉苏笃川之后。 君梓琳思索着,抬步上前看那两具尸体。 此刻淳于仵作猛地上前拦住她,冷冰冰道:“还是各司其职吧,你只不过是个侍卫而已。” 君梓琳抬眸,看着这淳于仵作,她眉心都打了结,这是不让看了啊。 虽如此,她垂眸偷眼近距离观察两具尸体,箭矢与苏笃川身上的一模一样。 君梓琳把当初苏笃川中箭身上的箭矢画面,从记忆中调出来,与面前的箭矢一对面,果真是一模一样。 就连那箭头的锋利与光泽度也丝毫不差。 君梓琳后背泌出一丝冷意,还真被周烬说对了,凶手自己制作了一些箭,要将这些箭全部都派上用场。 那么自己这次遇上的是是杀人狂魔还是心理变态儿魔? 在迎亲队伍之中,击射贾道仁与冷赋,射箭之前要站在一百多米以外,且箭尖又是金属物质,这样透射力更是十分强大。 凶手混迹在乘筝城内,而且之前他还去见过苏笃川的尸体,想要找东西。 莫非凶手是怀疑,那钥匙在贾道仁与冷赋的身上,所以才杀掉了他们? 君梓琳想至此,扭头朝淳于仵作投去一瞥。她只是下意识地一看,孰料竟撞上对方送来的一记探视的眼神。 他也在看我? 君梓琳心下咯噔一声,不知为何,竟然腾起股异样地沉重之感。 办案从来不凭感觉的君梓琳,这回却是破例直觉这个淳于仵作也许并不仅仅是个贫困秀才那么简单! 在她深思之时,慕瀚博已经被欧阳秉当着手下人的面反来覆去地嘲讽着,像是炒面一样滚辣辣,最后简直要把慕侯爷放在火上烤了。 “小琳儿……” 慕瀚博气得哆嗦,他心里暗暗发誓,回到帝都城,绝对不让欧阳秉好过! 身为拥有实权的冠勇侯,慕瀚博绝对不可能像那些闲散官职的家伙一样,出尔反尔,这回他要言出必行! 他唤了声君梓琳,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还是先离开,否则他要被气死当场。 “嗯,我们走。” 君梓琳比慕瀚博还更懂得收势,说了一声,转身就出了衙门。 路上慕瀚博还在原地沉声阴脸,心里百般盘算,最后目光落在这乘筝城惟一的一家青楼,他眯起眼睛显然整个人全然不同的危险。 “侯爷,用你的人吧,去查查淳于仵作。” 君梓琳左思右想,只能如此,对慕瀚博道。 “这个人有点问题。”君梓琳咬咬牙,现在的她非常想找个发泄之地,但却没有宣泻口,只得强忍。 慕瀚博阴森森地笑出声,君梓琳回头,就见他竟根本就没听自己说话。 她不得不叫住他,再仔细对他重复话。 慕瀚博这回听懂了,他让手下去跟踪,君梓琳却止住他,低声道,“等等,换了衣裳,找个四下不引人注目之时,再去跟踪,顺便找个轻功好的,免得被对方发现。” 见她这样郑重,慕瀚博收回思绪,只看她,奇异道,“你这是怎么了,莫非认为那淳于小子是……” “就算不是,也是个好的突破口!听我的,没错!”君梓琳拍拍慕瀚博的肩,转身又回了客栈,她却是去找桥知县。'' 第1104章 这么贵重的东西 桥档刚喝了喜酒回来,进了客栈打算歇到明日一早,他就将又能回到崖县,过自己的太平日子喽。 结果王妃娘娘踹门进来,直接把他拎了起来。 可怜的桥大人一面忙着拿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一面又忙着拜见王妃,一时不知该先做哪样才好。 君梓琳没跟他废话,直接命令:“去搞一份乘筝图的地形图来,越来越好,还有,一定要隐人耳目!” 被下了命令的桥档,哪里还有睡意,立即穿好衣衫,带着人窜出客栈,领命令去忙活了。 君梓琳在原地闷声走来走去,纤瘦的身体绷得笔挺,仿佛一柄弦上之箭,随时准备击射出去。 之后慕瀚博进来,见她正在这屋中,关上门后问道,“小琳儿,你竟是突然开了灵智了么,是不是有何发现?本侯怎么没有发现?哦,已经派人去盯着淳于仵作了,但你怎么会怀疑那小子,看着没什么本事的样子。” 君梓琳对他的长篇大论,只回了一句:“你还记得验尸那晚上,你与周烬从棺材中把我捞出来后,我所说的话么?” “你说太多啦!” “我说,我躲在棺材中,发现凶手了!凶手在掏苏笃川的嘴巴,似乎在找东西,如果不是有衙役前来,他可能会继续翻找。”君梓琳警声说道。 慕瀚博点头,“有这么一句。那你的意思是……” “那只在棺材中翻找的手,是淳于仵作的!”君梓琳厉声说道。 慕瀚博望着小琳儿这双冰寒煞彻的双眸,一时仿佛被冻住般,那双敏锐的眸中有愤慨与怨毒,是恨不得将凶手抓获归案的绝决与孤注一掷。 她冷笑一声,面上却爬满苦涩,“我到处找凶手,没想到这个隐藏得最深的淳于仵作,居然就在衙门里头!” “确定吗?”慕瀚博道。 君梓琳摇头,“不确定他是否真凶,但那双手是他的!” 她要翻出,他为什么要翻找棺材,为什么验尸如此模糊,为什么也阻止自己验尸。 这个淳于仵作究竟有着怎样的背景?他展示在周烬面前的,拖着弟弟妹妹艰苦生活的好兄长形象,究竟是真的还是演出来的? 方才在衙门,君梓琳对上淳于仵作送来的眼神,当时就觉得不对。她下意识地垂眸看这人,发现对方居然把手负到身后去了!这是什么意思? 有句话说,做贼心虚。 君梓琳想到棺材中来翻找的那双手,又想起淳于仵作急于收回的那双手,莫名的认为,两双手能对上。 接下来就要看结果了! “让你的人小心点,指不定背后就挨了一透心箭!”君梓琳提醒道。 慕瀚博笑了,“小琳儿你想太多啦,本侯的人可都是沙场上身经百战的,莫说背后挨箭,前后左右无数个方向,任意角度,他们都挨过箭,只是没有一回,箭能伤到他们半分,谁让他们有能耐呢!” “最好跟你说的一样。”君梓琳在屋内走了一圈,慕瀚博亲自吩咐小二,取些点心前来,怕她饿了。 吃着点心填填肚子,君梓琳有说话的心情了,于是道,“待会地图来了,咱们去看看那春草图中的地方,不管怎样,我担心夜长梦多。” “小琳儿,我听说苏笃川的随从都被遣散了,欧阳秉那个老匹夫也没有把人给追回来问案的意思,看来苏笃川一案想要***,有点难喽。我与他虽然非亲非故,不过瞧着可怜,还是要查个清楚才是。”慕瀚博道。 君梓琳这才真正笑了,调侃道:‘侯爷,梓琳知道,您与欧阳秉有仇嘛,有仇不报非君子,您说是不?’ “嘿,小琳儿,就你聪明!”慕瀚博也不气,笑着奖励君梓琳一块梨花枣泥糕。 君梓琳接过来吃了一口,想到周烬,便说道,“给晋王送一点去,他身子要多补补。” 虽然那个固执的男人忍着不碰她,可她却不是没心没肺的,有吃的,她可想着他呢! “若你与周烬吃这些,可想到我了?”慕瀚博有些醋意道。 君梓琳嘴也不饶人,“侯爷在这里,便能想到,因为咱们是朋友嘛!” 结果慕瀚博一脸的失望,很是失落,不太高兴地低头继续吃。最后也没吩咐小二端一盘给周烬,心里还想着,等晋王饿死了,他才会去送饭! 把一盘点心吃完,桥档也将乘筝城的地图给取了来,再三保证,这是偷偷拿来的,没有任何人知道。 君梓琳将地图铺开在桌上,与慕瀚博看了起来。 桥知县看看王妃娘娘,又看看这位冠勇侯。顿时间感自己幸运极了。仿佛所有的世面,都在今年见过了。 从郑大人到世子爷,再到王妃与王爷,现在居然是冠勇侯。若是自己能再多呆得长一些,也许还能见着皇上微服出巡呢! 桥知县心里幻想完了,君梓琳与慕瀚博已经极快地制定好去寻找春草图真实之地的计划。 “小琳儿,你没看看那玉蟾蜍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君梓琳听慕瀚博这么一说,她有点意外,倒是忽略了这点。 从怀中掏出那玉蟾蜍,只有巴掌大小,沉甸甸的。 她反来复去查看了番,并没有裂痕,也证明这是一个实体,里面不会有夹杂之物,“有什么用?”君梓琳掂了掂,朝慕瀚博看去,这是他给她的,从曾府拿的。 不等慕瀚博回答,后头的桥知县低叫一声,走上前看直了眼似地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玉蟾蜍,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都粘到上面。 “怎么了?” 君梓琳把玉蟾蜍扔给桥档,桥知县像是接千金之物般,一下子就捧在了手中,小心翼翼的像是在供着佛般。 “王妃娘娘您有所不知,这可是玉蟾蜍呀,这是宝贝呀,世上绝无仅有的呀!”桥知县看着这绝世宝贝,甚至是连一口气都舍不得喷上。 君梓琳瞧着慕瀚博:“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偷来?传出去,你这个侯爷还有没有脸出现在人前?” 话很简单,这东西已经有了主,以后无论到了谁手上都是偷的! 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若是落个偷儿的名声,总归是不好吧。君梓琳还没穷到这种地步。'' 第1105章 他心甘情愿 “小琳儿,以后这玉蟾蜍便属于你了,你是它的主人。”慕瀚博笑了,像是看一个小孩儿一样的目光望着君梓琳,并摇了摇头,笑声像风儿一般轻。 君梓琳有点没听懂,可是桥知县却听懂了,直言道,“王妃娘娘有所不知,这玉蟾蜍早在十多年前便遗失了。相传是在一名女子的手中,但是战乱而至,东西再也不见。如今在王妃娘娘的手中,谁又能说什么呢?这正是侯爷的意思。” 桥档不知自己这样解释是否合侯爷的意思,但话已说出后,他忐忑地等待着。 “这个桥县令,倒是个机灵的,不错不错,以后有你的机会昂!”慕瀚博显然很高兴,拍拍桥档的肩,示意他再接再励。 “哎!哎!” 桥档太高兴了,这是头一回有人夸自己,还是侯爷级别的,这感觉实在太棒了! 当下桥大人决定,以后要跟着冠勇侯混! 玉蟾蜍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易了主,君梓琳勉为其难地收下。 两人说罢,骑着准备好的马匹,这便出了门。 曾家在这乘筝城内还有两处别苑,而在城外还有千亩良田。至于在其他的城池,也有其他的田产地产铺面等等,不过离着这里有些远。 从地图上来看,这整个乘筝城虽看着小,实际上是极大的,原因是穷苦人多,富人少。城池面积大,但是人数不多,且穷的与富的所居之地相隔极远,中间还有一些空旷的人家。是以看着城池是大的,实际上却是小的。 城池之外庞大的大森林,以及围绕着这森林之外的湖河,使得这一块地方与其他的城池有点难以交织往来。人们只依靠在这城里生存,而出去做生意之类的,则是需要准备多日的干粮与水,才乞望到达地方。尤其是前去那繁华多姿多彩的陵州城,更是这样。 这里的衙门虽然不可一世,不过在君梓琳看来,如果二哥前来的话,丁捕头之流的,统统都朝跪地行礼,只有跪添的份。 但现在接了旨意的尚书大人,将是这里的老大。 君梓琳与慕瀚博要去的地方,则是从帝都城往这乘筝城来的官道,尚着苏笃川的来路,逆着再走一遍。 相信他来的时候,与曾家大公子一起,路上必定介绍了不少的风景,而这其中的风景,就有曾家的地皮。 “小琳儿,本侯不太明白,咱们找到那块画上的地皮,又能怎样,难道翻着地皮去找一遍?里面会埋着被那银钥匙打开的箱子吗?”慕瀚博问道。 君梓琳听了,微笑,反问道,“那侯爷你可知道苏笃川乃是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么?” “对呀!” “所以,你认为他有力气搬得动箱子么?并远道跑来这里埋进土里?” 君梓琳的话让慕瀚博顿时无语,他却不服气,跟着再道,“小琳儿你这说的话是自己怼自己呀,你自己回答这个问题吧,本侯回答不了。” “好吧,我只是想去看看那块地皮,说不定能悟出点什么。当然,如果真埋着个小箱子,咱们顺道挖了也不错。”君梓琳笑笑,她自己也是心下不定的。 出了乘筝城到达官道,就看见两侧碧绿的草地。 君梓琳觉得这里有点像是春草图上的景致了,但还是不太一样。 “再往下走便是,牵马过去?”慕瀚博问道。 “好。” 君梓琳点头,带着马下了官道,没入到那片草地之中,“如果从帝都城来此,那么到这里歇脚倒也是不错的选择。你说呢侯爷?” “小琳儿说甚便是甚,反正本侯现在是被你给绕进去了,你比那凶手更难看透!”慕瀚博认了命了,反正他是个陪人的命,纵然如此小琳儿都不爱他。 取了水壶先递过去,小琳儿喝完,慕瀚博才自己喝。 “咦,你不是带了两个水壶吗?” 慕瀚博听她问,摇头,‘带两个多麻烦,就带一个利索。你喝完了之后,我再喝,这样我也不会遭你嫌弃。’ 他这样说着,却是瞧她,想听听她会说些什么。 君梓琳的灵牙俐齿却将要炼出炉了,闻此言便笑道,“那这水壶之前是你喝水用的了?” “是啊。” ‘看来我刚才喝水,也没有嫌弃你。’君梓琳若无其事地回道。 慕瀚博:“……”小琳儿这是嫌弃自己呢还是不嫌弃呢,怎么听着像是嫌弃得多? “如果是你,在这里歇脚时,会做些什么?”君梓琳问。 慕瀚博被她转移了话题,转头放眼这一片碧青的草地,简直是放马儿的好地方。两匹马都在欢快地吃草呢。他立即道,“自然是拿剑舞一套剑法,多好的景色!” “如果你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要被迫随竞争对手前来老家祝贺婚事,你会怎样?”君梓琳又问。 “想办法找机会让对手不痛快,最后有一击把对方击垮的重击之力!”慕瀚博答。 君梓琳神秘而笑,那双敏锐的眸终于露出一丝满意之色:“那如果你身怀重任前来呢?” “那更要紧迫把对手置诸死地了,不仅如此还要快狠准……咦,小琳儿,你说的该不会是苏笃川吧?他有这么强大么,不过是个小小的文人罢了!”慕瀚博一挥手,露出不屑之色。 君梓琳站起身,漫步在碧绿柔软的草地之中,迎着午时灼烈的阳光,她娇美的容颜凌厉非常:“苏笃川身患有疾,曾家无一人说起;苏笃川身边的随从,被随意遣走,曾家无一人在意;而这位接了圣旨奉查此案的欧阳大人,却是曾家的亲家。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假设,苏笃川虽则与同僚与朋友前来这僻静野地祝贺别人的亲事,可实际上他却是孤身一人,背负使命而来。” “他心甘情愿,独自赴约,前去大森林,这都不仅仅是拥有勇气就能办到的事,他还是个有胆识的人,虽然是文人,却胆大过天!” “也许曾休锐有句话说对了,苏笃川是个正直之人,不错,他的确是个耿直之人。” 君梓琳说罢,回头看慕瀚博,并踢踢脚下的草地,“答案就在这里,端看我们能否找到了。”'' 第1106章 沉默地望着门口 只是慕侯爷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望着君梓琳在阳光下草地上纤美朦胧的身影,只觉得美得窒息,天地间只有她一人能入得他的心。 “侯爷,你过来看!” 君梓琳突然叫了声,慕瀚博冷不丁回神,忙站起身朝她奔来,“怎么?” “你看看那里是什么?” “山。” 慕瀚博叹息一声,以为自己被耍了:“小琳儿,你方才大叫,就为了这座山么?” 谁知君梓琳却是直直地看着那山,敏锐的眼睛里渐渐地浸出湿意,很快眼前的视线被那雾气模糊。 慕瀚博方才是故意叹气,嘴角还扬着坏坏笑呢,但一眨眼小琳儿居然哭了,他手忙脚乱,伸手去取帕绢,可他哪里带着这东西,只能用袖子去擦,可她的泪水却并没有流出来。 “你,你究竟怎么了,好好的哭了。”慕瀚博小心翼翼地说道,担心自己哪句不对,会引她哭了。 君梓琳拿袖抹了把脸,知道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她回头拉着慕瀚博就走,“快点,我们让周烬改变主意的时刻到了!” 她翻身上马,纵马朝乘筝城奔去。 慕瀚博跟在后面,他心里怪异极了,他甚至不知道小琳儿发现了什么! 不过如果能让周烬改变主意,主审苏笃川的案子,的确需要很大的筹码,那家伙连小琳儿这美色都能抵抗得住,非得拿出点货真价实的东西出来才成! 且看小琳儿怎么做。 回到客栈,君梓琳急冲冲去找周烬,结果男人不在客房里! 他干嘛去了? 前后找了好几圈,人都不在。 君梓琳把小雕找来,让他去找找人,尤其是华大夫那里,看是否在。 这样等着找他的功夫,时间已飞快而逝。 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不是周烬的,君梓琳一阵失望。而慕瀚博却走了进来,并带回了手下送来的消息:“淳于仵作鬼鬼祟祟的,看来你所料不差,此人不简单。” “具体点。”君梓琳道。 慕瀚博扬扬眉,面容轮廓映着他淡淡的不耐烦,却是心甘情愿地继续说下去,“这个淳于在破庙,与人暗中联络。他所联络的那人,轻功极高,我的人没跟上。” “如果是神秘人的话,你的人没跟上,反而是福气。”君梓琳喃喃道,神色陷入沉思。 “这是什么意思?”慕瀚博不懂了。 君梓琳耐心说道,“你可见过一敌十的那种人。” “见过,战场上多见得很。”慕瀚博不以为意。 君梓琳点头,却又补充道,“那以一敌十,十人全都是周烬身边的精英护卫加上暗卫呢?” “这,有这种人??”慕瀚博满脸困惑,很不相信。 因为周烬身边的人是什么质量,他十分清楚,要说周烬的人以一敌十,还是敌十名高手,他还是相信的。若是有人能以一敌周烬身边的十人,慕瀚博不信。 “世上有这种人。” 君梓琳轻轻道,声音有那么丝无望,听得慕瀚博更加悚然而信。 “章世子手中有一批宝藏,最后却落得昏迷不醒的下场,你知道是谁干的?”君梓琳又问。 她所说的这些事,慕瀚博都没经历过,但是章世子的事,他听说过一点。 在帝都中传言纷纷的是,一些江湖叛乱所为,是世子不小心而被暗算了。其他的所传不多,为此傅相之女傅绫萃还为此大哭一场。那本来要嫁过去的侧妃,也跟着没了音讯,说是过两年再嫁不迟,皇上对此,却是恩准了。显然定国公府恩宠不在,连个侧妃都能欺到他们头上。 言归正传,原来是这么一帮子人把章世子害成那般。 如此,这些人,甚为危险呐! 慕瀚博只当凶险的是战场,不料离开帝都城,这江湖也够可怕的! “与君共勉,侯爷,还是小心为上。”君梓琳站起身,神色严峻道,“曾府的宴会今日已结束,侯爷若是无事,还是回帝都城去吧!”这里毕竟太危险。 “那你呢?” 慕瀚博站起身,心动之下抓住了君梓琳的袖子,既然这么危险,她却让自己离开,她竟留下来,小琳儿是多好的女子! “留下来。” 君梓琳伸手欲挣脱慕瀚博的大掌,孰料对方却反而抓紧了她,并捏住了她的小手。 “吱呀”。 毫无预兆地,门由外被推开,周烬走了进来。 慕瀚博鬼使神差地,噌地声把手收回去,只当无事发生般。 遇上这事,君梓琳也有些讪讪的,好像自己偷情被抓了包似的。 可谁让慕瀚博把手伸过来,不伸过来,也不会被周烬给撞个正着。 不过,君梓琳没说话。为了保证自己的气节,以及与周烬冷战中的原则,她打算什么都不说,让周烬一个人找茬儿去吧!虽然心里会有小小的咯哽,但眼下这案子火烧眉毛啦,个人私情总要先放放的。 想到此,君梓琳总能有股大义凛然之风,一瞬间感觉自己高尚了无数倍。 她正等着周烬前来兴师问罪呢,可没想到,对方居然施施然走过去,与他们擦肩而过,仿佛对方才的那一切,都没有看见一样。 这男人还真是…… 君梓琳一时找不出话,而且压在心里的,想找周烬禀报的事情,这会也都变了味,好像自己主动找他,似乎就矮那么一截似的。 倒是慕瀚博会看眼色,匆匆扔下一句话,立即告辞。 霎时间,屋内只剩下夫妻二人。 君梓琳感觉无比尴尬,她绞着手,思绪在禀报与不禀报之间纠结。 为了大局,当然要说,春草图所在的现实中的真实位置,不是一时赌气就能忽略掉的。不过,也要找个好的切入点再说。 她回头偷偷觑了眼周烬,这男人正坐在桌前,沉默地望着门口,好像在出神地想别的事情。 君梓琳忙朝他看去一眼,转而给他沏上壶茶,亲自端了杯送到他面前,“你吃药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华大夫那里……” “还没什么进展。”周烬答她,虽然声音不凌厉,但却也是打断了她的话。 君梓琳一时怔,抿了抿唇,闭上了嘴巴。她一双敏锐的眸,默默地扫看周烬的脸色。'' 第1107章 脸红是做什么 停了一会儿,她又说道,“我这里也没什么进展,不过慢慢的会好的。你现在要打算歇息吗,如果不忙的话,我要说件事。” 左思右想之下,君梓琳还是听从理智的召唤,先把正事给办了。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好像自己没理,背着周烬偷腥似的,可实际上她都是为大局着想,与慕瀚博什么男女关系都没有。 若是周烬不相信,她也没办法。 反正以后这样的事情也少不了,周烬必须学会心胸开阔。她又不是真正的被养在深闺中的小姐。 “说吧。” 周烬微微凝眉,听到她这样的话,他反而面露不悦之色。 君梓琳察觉到他的异样,她并没有感到为难,而是极痛快地把事情说出,“在春草图所在的真正之地,便是那前来这乘筝城的官道上,有一片真正的广阔的草地,在那片树林之后的草地远处,有几座山,之前我去看了,那山处有着开采大理石的痕迹。” 在周烬的沉默之下,君梓琳一点点把事实说出。这便是她与慕瀚博前去官道草地处所发现的,可惜慕侯爷似乎什么都没发现。但也没什么关系,她发现了就好。 而君梓琳说完,就去看周烬的神色,没想到对方紧蹙着的眉心居然舒展开了。 “你怎么了?难道这件事不大么?还是说你早有察觉?”君梓琳见他居然不愁反而有几分开怀,她不由地愣住了,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地灰心。本来她以为这是一个大发现的,可是在周烬看来,原来早就不算事了么? 而君梓琳所不知道的是,周烬心里的郁结在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已经渐渐散开。 因为晋王初时在听到爱妃要说话时,便提前认为有可能与慕瀚博有关系,有可能与他们夫妻之间有关系。 所以周烬在等,等爱妃会说出一些话。 可是事实上,爱妃所说的居然是大理石一事。 对于他们之间感情之事只字不提。 再者周烬方才发现爱妃偷偷看自己,他以为爱妃是因为感情的事情而察看自己颜色,想要见机说话。但是现在看来,显然是自己想多了。 此刻的周烬既欢喜又失望。 欢喜的是,爱妃对于与慕瀚博单独相处之事,并没有解释,可见,她并非是心虚。 失望的是,爱妃居然对这种事不加解释,莫非是对夫妻间的感情已经没有了信心,所以懒得解释? 周烬想至此,猛地站起身,眉心又紧紧地蹙起。在感情上,他从来都不是弱势,想得到什么,只要父皇赐婚即可。而那些嫁给他的女子,也都会带着无比荣幸的欢喜,高高兴兴的与他在一起。 但是前面死了三任王妃,使他对自己的妻子产生了一种过度的保护欲,不想让她出事,想好好保护她,不能让她重蹈复辙。 在有了爱妃之后,周烬是真的喜爱她,可也对她轻不得重不得。 君梓琳毕竟不是普通女子,他虽爱护她,可也只能被迫给她自由,任由她去做想做之事。在他的心里,并没有把她当成大家闺秀来看待,而是江湖女侠。因为只有江湖女子,才可以这般肆意,不管是验尸还是剖尸。 其实昨日,周烬一宿都没有睡着,他想到了许多,想到当初自己之所以硬要娶君梓琳,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看上了她这般与众不同,这般的本事。自然他并不是稀罕她的本领,而是欣赏她,喜欢她,现在是爱护她。 既然当初是因为这个才会喜欢她的,那么现在,他就不能够束缚她的这些本领,否则岂非是违背了自己当初的意愿。 一晚上的时间,周烬已想开了许多。 爱妃想验尸,那就验吧,总之她再也不要像之前那样,差点闷死在棺材里,那就好了。 不过验男尸的时候,她还是不可以对男尸的隐私之处验看,否则自己会受不了。 周烬认为就这方面,自己必定要跟爱妃约法三章才行。 表面他虽然并不碰爱妃,可是内心已经对她更宽厚了。而今,遇上慕瀚博要牵爱妃的手,周烬那种被抢夺走的竞争意识再度苏醒。 现在,不管爱妃怎么想的,慕瀚博这个家伙,这回总跑不掉的。 自己若是饶了他,便不姓周! 一眨眼的功夫,周烬想了良多,转而伸手去开门,就要找慕瀚博决斗。 君梓琳见他这就走,居然连句话都不留给自己,她忙上前拦住他,要问个究竟:“夫君你是怎么想的,接下来咱们怎么做?那大理石矿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难道你已经先做了?” “嗯?” 周烬回头,深眸望着爱妃,他显然还没有消化完爱妃所说话的内容。 “原来你并不知情,你是第一次听见这个消息?”望见他的神色,君梓琳一瞬间明白了很多。 见周烬不说话,两人间的气氛再度沉默下来,君梓琳思虑着面前的周烬,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既然是第一次听说,现在出门又是要做什么?为什么他不给自己一点回应? 再怎么说自己这次提供的消息,也是一件大功劳吧! 纵然之前自己提的要求,让周烬主审苏笃川一案,求皇上再下旨之事,他不肯答应。那么现在,自己立了这么大一功,他好歹也要奖励一下吧!不看夫妻情份,也要看上下属呀!自己现在不是她妻子,纵然是他的下属,多少也要有点奖励! “那个你……”君梓琳轻轻地扯住周烬的衣角,欲言又止,不知为什么她脸都有些烧红,问自己的丈夫要奖励,实在是很羞耻。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搞得夫妻间没有私情只有这种摆在桌面上的功劳一样。 “何事?” 周烬偏头深深地望着爱妃,她脸红是做什么?是要阻止自己去找慕瀚博决斗吗?不对,如果是这样,她不会脸红。那么她是想—— “大理石一案,多重大啊。夫君你、你难道不、不表示表示么?”君梓琳咬了咬牙,终于把自己的要求说出。 周烬:“……”爱妃这是何意? “怎么表示?”周烬望天:爱妃红了脸,还让我表示一下?莫非是想让我亲她?可是之前她已经立了规矩,不让我碰她了啊。现在又要怎样?若是碰了她,岂不是违背了她立的规矩?'' 第1108章 你这是害我 晋王殿下表示十分纠结。 “你可还记得从前,有一块牌子,那个牌子有一部分的权利,很大,你记得吗?”君梓琳眼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其实那块牌子正是晋王令牌啦!当初她也有一块,但是之后被周烬给收了回去。再加上到陵州城,周烬把身边的侍卫都留在她身边,比那令牌可管用得多。是以,她也再没去计较那令牌之事。 现在,那令牌其实还能再派上用场,比如—— ‘你想要那个?’ 周烬闻言,面容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爱妃居然要令牌?爱妃居然要令牌也不要我?! “哦,有问题吗?”君梓琳眨眨眼睛,为什么她觉得周烬一下子就不高兴了?难道那令牌很重要吗,他不给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周烬收回视线,语气很冷:“令牌没带。你可以提其他的要求。” ——可是除了令牌,我什么都不想要啊! 君梓琳满心无语,她还能要什么。 “好吧,那这一功你权且先记下吧,下次一块还我。”君梓琳声音低落,令牌他肯定是带在身上,只是不肯给我,一定是这样的! “嗯。” 周烬应了一声,开门出去。 君梓琳站在门口,沉默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不说出是怎样的滋味,但是有那么一点点是后悔的。如果她不用“不准碰我”这样的要求难为周烬,那么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是不是会更好呢? 这次是个大教训,以后她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现在真是骑虎难下啊,让她去主动碰周烬,还真是没那个脸,也做不到哎! 君梓琳在门口略略一停靠,正想转身回屋,此刻就听见外头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小琳儿,救命啊,你哥哥我要死在这里了哟,快救命啊!!” 这个,叫的是我吗? 君梓琳听到这声音,略愣了愣,分辨出是慕瀚博的声音,她立即开了门,飞快下楼。 只不过站在楼上她就已经看清楚了楼下的情形,只看见楼下的大厅中两道人影交织穿梭,不时刀光剑影,交鸣发出撞击的脆响起,而喘气的功夫慕瀚博的声音再度响起:“小琳儿,快救救我,你家男人发疯啦!!” 君梓琳定晴看去,发现另一道身影的确是周烬。 他那从来不怎么出鞘的宝剑,此刻像是杀红了眼一样,刷刷刷往慕瀚博身上一招呼,瞬间一剑变九式,若非慕侯爷躲得快,身上被削掉的便不是九块布料,而是九块皮肉! “怎么了,怎么了?” 君梓琳也吓得不轻快,连忙下来看着这打斗中的俩人,嘴里大声问道。 慕瀚博哪有时间回他,周烬的剑招招逼来,快把他的脑袋给切了! 此刻客栈的大厅并没有人,但是闻声赶来的有看热闹的也有掌柜的。而看热闹的发现被追杀的是慕侯爷,畏于权势,大家躲得远远的,也怕那刀剑无眼伤了自己。而掌柜的则是报官不是不报官也不是。 大厅的桌椅被弄得乱七八糟,最后变成了一片废墟。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君梓琳见周烬一剑削断了慕瀚博的头发,她吓得惊吃,忙捂住自己的脑袋,冲到前面,因实在看不下去,这不是自相残杀吗! ‘慕兄,我们今日还是比出个生死为好。’周烬剑停下,站在原地说道。爱妃进了战斗圈,他担心刀剑无眼,伤着她。 慕瀚博见周烬停下来,他当场狼狈地委顿在地,只剩下喘气的份,哪有说话的气儿。 曾经他虽然战斗周烬,也是差不多能打个平手的吧,但现在周烬比曾经那个时候还烈还猛,跟要杀人似的。慕瀚博又心虚,之前牵小琳儿手的时候,正好都被周烬给看见啊,他能不心虚么! 君梓琳见停下来,连忙上前抓住周烬的剑,就听身后慕瀚博道,“周兄,小弟今日实在力气不佳呀,还是改日回到帝都再比试吧!”待回到帝都,才懒得比试! “你今日若是不比,死在我剑下,也怪不得别人了。”周烬淡淡道,说着又执剑。 慕瀚博的侍卫早被掌柜的给找来,本来是想让侍卫拉架的,但是侍卫来了之后一看这场面,当即一个个都站在原地,并不上前。 掌柜的:“……”这些莫不是侯爷的侍卫?怎么看见侯爷吃亏,一个个都不上前相助呢?! 众侍卫:“……”那个被称为“周兄”的男人,是晋王周烬啊,还是先不要上前,等侯爷下令再说吧。哎呀,怎么会这样糊涂,就冲动地跑进来了呢,万一侯爷让上前战斗晋王怎么办,他们究竟是战斗还是不战斗啊?都是这个掌柜的,多管闲事!他们都躲得这么严实了,还是被这个掌柜给找着,给拉了进来! 最后众侍卫齐齐回头死瞪掌柜。 掌柜的哪里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眼看着周烬朝慕瀚博又走了一步,君梓琳眼珠一转,抱住了他的剑,大声道,“之前你不是说把功劳都留着么,现在不留着了,我要你这把剑,不要令牌了,好不好?” ‘你……’ 周烬怔讶地看着爱妃,她居然要他的剑,她这是在护着慕瀚博吗? “那把剑给我吧!”君梓琳中不管他怎样,趁他愣神时,一把将她夺了过来,抱进了怀中,紧紧的,尔后她扬起脸冲他微笑。 周烬:“……”爱妃你的笑,真的好假哦。 站在原地,周烬幽幽地盯着自己的剑,爱妃显然很宝贝它?因为她把剑抱进了她的胸前。她胸前那两个鼓鼓的,不知是因为自己近来逗弄得多了还是发育了,比从前却是长了许多,现在虽然是男装,却也靠着束胸,才能勉强把自己女性的特征给遮盖起来。 一场闹剧,在周烬的剑被收走之后而结束。 周烬手中无剑,目光却是朝慕瀚博扫了一眼,这一视犹如千斤压顶,盯得慕瀚博头皮都发麻。 之后晋王上楼去。 君梓琳把剑归鞘,不敢多停留,扭头冲慕瀚博调皮的吐吐舌,就一路飞快地追上了周烬。 “小琳儿,你这是害我呀,红颜祸水,果真如此。”慕瀚博哀叫而委屈,小琳儿都不来扶他!'' 第1109章 别动会掉下去 而且他有什么错,只是牵了下小琳儿的手,可最冤枉的是,他还没牵着,只是要牵的时候被周烬给撞上了! 还有,他不是故意要牵的,实在当时很高兴才下意识去牵的,这能怪他么,能怪么? 靠在边角的众侍卫,眼看着晋王离开,他们当即上前来,扶侯爷起身,有的把桌椅整理好。但是这厅内的东西大多都被毁坏,少不了要多赔些银子的。 “今日之事,不准对外宣扬。嗯?谁在这里瞧本侯的热闹,统统拉出去砍头!”慕瀚博这才看到有人偷偷地趴着门朝这边瞧,大怒之下,他厉叱一记吼出声。 结果那些人一股脑的全部都逃进了房间,装作没看见这起事件。 大厅之中只响起慕侯爷一阵阵的叫疼声。 把那些声音关在门外,君梓琳抱着剑屁颠颠地回了屋,现在这种情况下,她若是不积极主动一些,岂非是要被周烬认为她偏向慕瀚博?这可不行,这正是她要洗清自己的时候。 “时候不早了,要不夫君歇下吧。”君梓琳把剑挂到一边,殷勤地问眼前这面无表情的男人。 周烬坐在榻上,抬眸毫无情绪地朝她看了眼。 君梓琳眨眨眼睛,露出无辜与期待之色,等他说点什么。 结果周烬什么都没说,只是踢了踢脚。 君梓琳见了,一时为难不已,周烬这是想让她侍候着脱鞋么?可是她从来就没有侍候过人诶。 难道过会还要侍候周烬洗脚? 一时间,君梓琳头大不已。 这比让周烬碰她还要令她无法接受。 她现在已经沦落成丫鬟了吗? 老天爷,难道她只能屈服吗? 君梓琳心里在做天人交战,而周烬则是穿着靴子就上了榻,而且是直接横在榻沿处,并不往榻内靠近半分,显然是遵守了与爱妃的约定:他不碰她。 “那个,我去打水昂!” 君梓琳无奈,只得强压下不适感,告诉周烬一声,转身朝外走去。 她一走,周烬就睁开了眼,转动眼珠朝她离去的背影看去,心里不解,她出去打水做什么?莫不是借打水之机,去探望被自己打伤的慕瀚博? 想至此,晋王心中一片郁闷,连靴子也不脱,直接翻了身,背朝外,面朝里,闭上眼,睡觉! 此时君梓琳去打洗脚水,还真是遇上了出来取药的慕侯爷的手下人。 大晚上的,外头的药铺都关门歇业。 慕瀚博也是个心大加自大的,身上从来不带跌打伤药,认为谁都有可能受伤,独独他自己不会受伤。结果落到这步田地。 把洗脚水放到一边,君梓琳轻手轻脚进屋去拿药,慕侯爷的侍卫在外头侯着,就等王妃把药送出来。 君梓琳扭头朝内屋看了眼,周烬背朝外睡了。 她松了口气,把步伐放轻,出了门,将药塞给侍卫,并告诉他使用法子。 侍卫道了谢回去,君梓琳才把门口的洗脚水端进来,返身又关上了门。屋内一片清静,周烬穿着靴子睡着。 君梓琳见了,轻轻叹息一声,这都是她的业障啊!业障啊! 走到榻前,君梓琳尽量放轻了力量,手落在周烬的靴上。 周烬其实并没有睡着,他听着爱妃拿药给侍卫,听着爱妃对侍卫的交待,那细声细语,都是对慕瀚博的关心吧。 晋王越听这声音心里越堵得慌,干脆狠狠闭着眼。 只是爱妃的手落在他的靴上,居然在脱他的靴子?!! 周烬表面不动声色,依然在沉睡着,可是心里却大为不解,为什么爱妃要脱他的靴子呢? 直到露出了光秃秃的双脚,周烬感到一股温热适中的湿意覆了上来,同时水哗哗地在屋内清泠泠地响起。顿时他懂了,爱妃在给他擦脚。 她,怎么会突然想起给他擦脚的呢?? 周烬大惑不解,可是爱妃的小手落在他的大脚上,令他感到很是舒坦,心里的那股郁堵也渐渐地松散了些。 正在这时,听见爱妃低低的喃语送来:“不知道照顾自己,大约你在军营也是这样的,不脱衣服不脱靴子就睡。脚肯定是不舒服的,否则也不会让我帮你洗脚。不过,就这次纵容你,下次你再敢,我非要离家出走不可!我可是从来没帮男人洗过脚的。我还想着,让你帮我洗脚呢!” 周烬默默地听罢爱妃的话,心里只剩下无数的省略号。 将一切收拾妥当,君梓琳燃着外间的烛,自己只穿了身中衣,借着微弱的烛火照亮,她当即轻手轻脚地爬上榻,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周烬,往榻内而去。 谁料周烬睡觉一点都不老实,她一只脚才迈过他去,他却突然翻身,君梓琳一时没防备,闷哼一声被他绊倒。 正以为会狠狠跌在硬实的榻上呢,孰料周烬长臂一揽,将她抱个满怀,顺势就把她往他宽阔的怀里塞,同时君梓琳就被他塞到了榻沿处。 只要稍稍有些动作,她就有掉下榻的危险。 “喂,周烬,快放开我。”君梓琳小声叫道,让他放开她,她还要进榻里歇着呢,在这榻外,她睡着非得掉下去不可。 周烬此刻是面朝外,背里内。他的怀中抱着爱妃,两个人就窝在榻沿处。 君梓琳是与他面对面的,脸正好贴在他的胸膛上。若非是他长臂揽住她的腰,她必会跌下床榻去。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睡得着? “喂……”君梓琳再度小声唤他,可周烬睡得实在太死了,根本就唤不醒。她想挣开他,他却一味蛮力地困着她身子。 真是可恶啊。 最后无法,她只能等呀等,等他松开。 结果这一等,自己却睡了过去。 周烬听着怀中均匀的呼吸时,这才缓缓张开眼睛。借着幽幽的烛光,他微微低头打量着怀中的小女人,羽睫轻动,睡得有些不安稳,但很乖,小小的柔软的身子都缩在他的怀中,看起来依然妩媚动人。 轻轻地动了下双脚,上面仿佛还留着爱妃为他擦脚的余温。 周烬心里的郁结,此刻全部都散了,换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情谊,他低头轻轻地吻了吻她,听见她说着梦语:“别动,别动,会掉下去的……”'' 第1110章 保命为上 呵,原来她在梦里还是掉摔疼。 若是因为这事,她做噩梦,那便不好了。 随即周烬抱着爱妃一番身,整个人面朝内,背朝外,这样这张偌大的榻便十分宽阔,她再也不会担心掉下去了。 一晚上酣睡至天亮,隔壁的慕侯爷自然也疼了一晚上,被周烬打的。 君梓琳醒来后,发现自己正扒着夫君不放,还睡得一嘴的口水。 她抬头看看,发现被他紧抱的夫君正深深地望着她。 君梓琳:“……”这不是我干的! “对不起。”君梓琳忙道,手脚并用地就想起身,结果周烬蓦地压了下来,对着她的唇就吻上。 两人缠绵一阵,君梓琳气喘吁吁幽怨地瞪他,“你干什么。” “爱妃,是你先动‘嘴’的。” 周烬不怕她兴师问罪,于是伸手指指自己的胸膛自己的脖颈,上面的草霉可都是爱妃种的。不过,虽然是爱妃干的,但爱妃可没这么狂野,是他故意施了点小花招。 “我?” 君梓琳脸红地看着那些吻痕,努力地回想昨日晚上自己干了什么,可是睡着之前的还记得清楚,睡着之后的就—— 可她睡觉很老实,从来不会乱亲别人的。 ‘好了,方才的那一吻是利息,以后本王会把本金都找回来的。’周烬起身,表面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只是背过身后,他削薄性感的唇角流露出一缕笑意,邪魅惑人。 君梓琳一脸郁闷地起榻,穿上鞋子后,她还回身朝那榻上打量地看去一眼,很是不解自己怎么会这样。如果再这样下去,她真得考虑换床榻了。 不过她要睡哪儿呢? 这里只有一张床榻,如果再开间房的话,也要多花银子的。 最后她把目光落在那椅子上,无奈只得把椅子拼接起来,看看今天晚上就这样睡吧! 反正周烬这两天跟自己冷战,他是不可能睡椅子的。 打定主意,君梓琳就不再纠结了,今日她打算前去曾家的两个别苑暗中探查,相信会有所收获的。 下楼用早点,周烬已经在楼下坐着了,桌上摆了的满满的。君梓琳定晴看去,居然有一半都是自己爱吃的。 她自然不会再另换桌子,当下快步上前,捡了椅子,坐到自己爱吃的食物那边,双目惊艳地看着这些吃的。周烬正好就在她旁边,见此亲自夹了个甜酸菜送到她盘中,“好好吃,晚上你都没办气了。” 君梓琳:“啥意思?” 周烬不答她,只是象征性地伸了伸脖子,结果他那脖子上的两株草霉就都露了出来。 “呃,哦!” 君梓琳当是没听懂,连忙垂下头用力吃饭,私下却是快要羞死了。 心里对自己的人品再度产生怀疑,她居然在睡梦中都能变成色狼吗,还偷袭睡着的周烬?她有那么饥渴吗? 难道才跟周烬冷战了两天,她就受不了,想要被他摸抚了吗? 在内心里,君梓琳深深地鄙弃自己。 ‘你们真早。’ 身后的楼梯上传来熟悉的男音,却是蔫蔫的,无精打彩。 君梓琳听见连忙回头看去,只见慕瀚博由两名手下人搀扶着一点一点地下楼下,最后他坐到了君梓琳隔壁的桌子上。 “咦,侯爷,你可以坐到这里,正好这些饭菜都吃不完的!”君梓琳忙忙地取了椅子,给慕瀚博让空位。 只是慕瀚博朝周烬轻轻地瞟了一眼,最后摇头:“还是算了吧。昨日本侯差点被某人打死,今日若是还同桌用饭,必是连骨头都被打成酱汁,没法见人了,本侯还是缩着吧!” 君梓琳:“侯爷的伤有那么重吗?”据她所知,周烬并没有下狠手啊。而且只是削破了慕瀚博的皮肉,并没有伤筋动骨。而那削破之地,也仅仅是划痕而已呀,只要抹点药,说不定今天就能结了痂。 “小琳儿,我伤的多重难道你不知道吗?”慕瀚博立即用无比委屈与冤枉的俊脸哀苦地朝君梓琳看来:“昨日你亲自来送药,本侯真是不胜感激,正是因为知道我伤得多重,你才会亲自来送药的啊!你现在这样说,我真是伤心!” 君梓琳:“……”总觉得慕侯爷翻来覆去地说送药的事情,有什么别有用心? 她立即偏头去看周烬,发觉晋王流露出淡淡之色,并没有半点在意的样子。 君梓琳松口气,看来慕瀚博的话,并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还好,周烬的心胸也够宽广的。 用罢了早饭,君梓琳邀慕瀚博一出去搜别苑。 慕瀚博一脸苦水地摇头:“小琳儿,本侯伤得不能动了,还是等下次吧。这回让我的两名侍卫陪你去吧,乖~” “可是,真的有这么严重吗,不如我给你看看?”君梓琳见他有气无力的,也觉得或许真的伤到了筋骨,于是说道。 慕瀚博哪里敢让她给自己摸骨看病的,毕竟周烬这个带刺的大冰山还在这里盯着呢! “小琳儿,你还是快去吧,我已经好很多了,行了,你去吧!”慕瀚博坚辞不肯。 君梓琳也不强求,点点头带着两名侍卫离开。 她一走,慕瀚博就吐了口气,回头狠狠地剜了眼周烬,“周兄,我这成人之美做得好不?” 周烬捏了捏自己咯吱作响的拳头,语气悠悠:“慕兄,做得还算可以,以后你自当再接再励。” “哼!” 慕瀚博气得不理他,直接上楼。 周烬也不在意,在原地略略又饮了一盏茶水,这才施施然起身,离开。 骑马往曾家的在东边的别苑而去,君梓琳走了一半,把其中的一名侍卫派出去,让他继续跟踪淳于仵作。 力图做到只跟踪而不招惹,保命为上。 那侍卫应命离开,君梓琳带着一名侍卫往曾家别苑而去。 曾府的娶亲宴会刚刚过去,不过热度却还没有降下来。 在这处别苑还住着一些对曾府来讲,极为重要的贵宾。只不过之前君梓琳并没有注意到,现在到了别苑,看见这里门庭都很热络,这才意识到此。 周烬那里没消息,君梓琳并不知道,曾府与那运出来的大理石有没有相联系的痕迹。'' 第1111章 闲着无聊 她只一个劲地查,昨日把大理石矿的事情说了,相信今日周烬必会前去一观。 但不知道周烬有怎样的打算。 如果他能请了圣旨前来,把礼部尚书给挤掉,该多好! 君梓琳远远地望着曾府别苑,暗暗想着,心里的期盼很美好,同时也很灰心。 想到昨日自己主动,还与周烬抱了一宿,还亲了人家。她自己定的规矩,不准周烬碰自己,结果自己却主动送上了门去。君梓琳重重叹息一声,这个计策,从始至终都是错的。 而自己对周烬的吸引力,却并不能够使他答应前去请旨,审理苏笃川的案子。 对于这个事实,君梓琳多少有些心灰意冷。同时理智又觉得很正常。 因为周烬是理智的,而不是沉浸于美色的,这样的男子才是她想要的。但他居然不会沉浸在自己的魅力之中,君梓琳反反复复想到这里,她就感到很介意。 为了继续钻牛角尖,她又反过来想。 如果周烬对自己施“美人计”呢,自己会不会为他而改变? 结果,君梓琳垂头丧气地发现,自己居然会呢! “王妃娘娘,那放在衙门内的冷赋与贾道仁之尸,您不去验验?”身边的侍卫低声询问道。 君梓琳一听,眼神陡然一亮! 对呀,她绝对不会的! 哪怕周烬施再多美人计,她也不会改变初衷。就像验尸,周烬软硬兼施了,她一直都没改变,这不是一直在坚持真正的自己么,一直在验尸么。 不错,如此一来,他们正好公平了! 君梓琳心里舒畅了,对于侍卫的话她也没在意。 验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下一步,凶手还会杀谁。 眼下曾家的宾客不少,且都还没有离去。如果凶手针对的是这些宾客的话,那么在今日,凶手必定还会再作案。 “我们去另一处别苑看看。” 君梓琳在外面稍停,之后对手下说道,两人骑马一前一后离开。 这处别苑热热闹闹,凶手不会隐藏在这里,还是去下一处别苑看看。 曾家的另一处别苑,与东边的别苑相比,却显得十分清静。 而曾小公子却是把新娘娶到了这里,不仅如此曾大公子也在这里居住。而曾家的老宅则是由曾老爷居住。 两位公子住这偌大的宅子,一点都不显得热闹,反而极冷清,这宅子也是太大的缘故。 君梓琳扭头看看侍卫,侍卫也扭头看看她,两个人对了一眼,结果谁也不知谁心里想的啥。 其实君梓琳在想,如果是周烬就好了,可以带自己飞进这别苑里面,悄悄探查。 而侍卫则是在想,究竟要怎么进去,抱王妃娘娘进去吧,好像不太好。可是王妃却不会武功啊。 “你进去看看,记得,不要让人发觉。”君梓琳向侍卫吩咐一记,她就打马往旁边的道上走去,翻身下马,直接牵着马在街上溜哒,等着侍卫归来。 这种别苑冷清,而别苑外面的街头也极是冷清。可能是这处地方贫穷的缘故,走在街上的人穿着也比不上东边那里人们的穿着。 坐下来喝了口茶寮的茶水,结果却仅要了半文银,害得君梓琳又灌了一大壶,给了一分钱,店家还送了一个水囊,如此好啊。 这里的物价极低,君梓琳也舍得花银子,路上看见小摊,就多花了几文银,买了一些头绳之类的。 因她的头发不太好固定,如此便多绑几根头绳,这样也不至于头发总往下滑落了。 一路上看了个遍,君梓琳正往回赶呢,想去接那侍卫。 谁料远远地就见着一人,她忙避过身,想要往回走,谁料那人竟识出了她,扬声道,“兄台,请稍等一下!” 君梓琳只当没听见,翻身就要上马。 结果那人却更大声道,“小琳儿兄台,曾某在此,请稍等一下。” 君梓琳口水差点喷出来,什么叫做“小琳儿兄台”?? 被人这般一说,君梓琳当然不能再走了,她只能装作刚刚听见的样子,回身朝那人看去,曾大公子今日穿了件洗得发白的淡蓝色精致长袍,在袍尾处还缀了一些珍珠样式的花边。他本就容颜秀美,穿着这件衣袍,虽然是旧了,却依然显得整个人精神奕奕,如同朝花一般,仿佛蒙上了炫丽的彩霞。 这男人长得比周烬还美! 君梓琳心里想到,但是这样的美不经看,仔细一看,他就又比不上周烬了。 牵着马到了曾大公子面前,君梓琳抱拳行了一礼,“原来是大公子,能在此相遇,真是有缘啊!”什么缘,这是不小心碰上的! “阁下说得不错,的确如此。在下今日这是头一回入这别苑,没想到就遇上了你。相请不如偶遇,不若兄台随在下入府一叙?”曾休锐微笑着邀请。 “好啊。”君梓琳正求之不得呢! 两个人说着话往那别苑而去。 曾休锐却也不避讳,开口谈起苏笃川一事,“苏兄这次的案子,有些不太好办,连查了数日,都没有线索,真是令人着急。若是再无线索,我便要回帝都了。毕竟还有许多事在等着。” 见他肯说起,君梓琳当然要顺势问下去:“曾兄也知道,莫非尚书大人那么大的能力,也查不出来?” “唉,尚书大人近日病了,正在养病,唉!”曾休锐说道,君梓琳注意到他称呼欧阳秉为“尚书大人”,但却并没有称呼为“岳父大人”。她略略注意到这点,便淡淡地点了点头。 目下,别苑到了。 君梓琳被请进别苑,曾休锐略略在府门口一停,扭头神色一改先前的热络,寒着脸向手下低语几句之后,便也跟着进去。 周烬一早从官道而回,也没骑马,直接架着轻功前来。本是想先回客栈,想到爱妃也不会在里面闲着无聊。他便想碰碰运气,看自己是否能跟爱妃碰上。 孰料还真碰上了。 前脚爱妃进了曾府的别苑,后脚周烬就要进去,谁料竟看见曾休锐吩咐手下的那一幕。 那曾休锐本来声音放得极低,奈何周烬的耳朵极灵,今日又是顺风,断断续续的就给他听到了。'' 第1112章 用同样的法子害死 很快曾休锐进了府,周烬远远的在府外停顿了下,跟着寻了处僻静之地,化作一道快影,消失在那别苑之中。 而在府内的君梓琳,把这别苑内的景色都看了一遍,之后随着曾大公子的邀请,进了正厅入座。 一路说着关于苏笃川的事情,“我知你们正在寻找苏兄的手下人,但是那些人在事情发生之后被遣散,现在我已经派人四处寻找,相信不出两人,他们都会被找回来的。” 君梓琳听着苏笃川的话,她微微点头,却是说道,“苏学士是不是身患疾病?” “他少时似乎是出生时有些不良吧,偶尔会吃一些补药,这也无伤大雅。只是他却并不喜被人知晓这些私事。之前院子里仅煎了一副药,还是他自己弄的,手下的人都没有告诉。”曾休锐如此回答。 君梓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之前尚书大人去了苏兄居住的屋子,似乎发现了可疑之处,唉,在下曾经去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看来是保密得很呐!”曾休锐说着朝君梓琳看过来,眼中露出微微笑意,却是极淡极清。 不多时有下人奉上了茶点。 曾休锐亲自取了茶过来,先是给君梓琳斟了一杯,又给自己斟了碗。 那点心也是只有指头那般大小,却是牡丹花样的,做得极精致看着都让人不忍吃了。 曾休锐见君梓琳瞧看,他自己便吃先了一个,尔后就往君梓琳面前推了推,因说道,“我是不太喜欢吃这个,但不知是否合兄台的口吻,还是尝一尝吧。” 接过那点心,君梓琳尝了一口,感觉味道很不错,甜兮兮的。其实在她看来,只要有一点甜的,她都会觉得味道很好呢。 一面君梓琳为这曾休锐的细心而钦佩,他是自己吃了,才给自己吃,是不想尴尬吧。 也许他认为,自己会怀疑这点心里面有毒,而不肯吃呢,是以他才会自己先吃一粒,再请客人品尝。 其实君梓琳倒不觉得曾家的人会向自己下毒,但凡事应该有个警醒,这个曾休锐的做法,倒是提醒了自己。 “这茶也是极好的。也许兄台听说过陵州城的七品茶,其实在这曾府之中,七品之茶也是做得极好,兄台可品一品。”曾休锐说着举起茶杯向君梓琳恭了恭,接着自己先饮了一口。 君梓琳见此,当下也打开茶盖,品了一口,味道泌香无比,咽下之后入五脏六腑,仿佛把整个内腑都给讨好了,十分舒坦而自在,将之前送下去的点心也都滋润了,一点都不觉得撑,反而还想再吃一点。 “兄台可以过来看看。” 就在君梓琳吃其中的一个点心时,曾休锐便请她移步到门口,看外头的那些花。 君梓琳朝那里看去,只见外面种着一些牡丹花,姹紫嫣红,竞相开放。 之前来的时候,她却没有注意到呢。 因为这些花正好被摆放在大厅的门口不远处,如果自己前来,必定会一眼就能注意到。 君梓琳心里顿时升起个疑问:为什么她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为什么? 因为这么漂亮的花,只有瞎子才会注意不到。 而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花,是不是很说明问题? 嘴里依然残留着那点心的余香,仿佛正是用牡丹花瓣做成的,君梓琳法医出声,虽然本职是验尸解剖,但是对于医术也绝不逊色。 意识到这一丝丝的不对劲,她立时感到嘴里的那股甜兮兮的点心也变了味儿:不妙,有问题! 等君梓琳意识到时,似乎已经晚了。 她只看见门口的这些牡丹花陡然间长到了一米多长,花冠非常的大,一个个张扬着炫丽着,那花蕊处居然长得一模一样,都长着曾休锐的那张脸! 不好,自己中计了! 君梓琳暗道,剩余的一点理智,使她捏住腰间时时刻刻都备着的那根银针,往指甲盖中扎去。 银针之上带毒,所为的便是用于紧急情况,防身用。 现在这毒针却扎到了自己的身上,君梓琳闷哼一声,虽然如此,这却无形中形成了一种以毒攻毒的法子。 此刻她听见曾休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惜苏兄他死了,如果他还活着,娘娘您或许就能与他也喝上这么一壶茶,再畅谈一番了!” 君梓琳听到这样的话,抬头再看曾休锐,忽然发觉曾休锐变了脸,变成了苏笃川的脸。 苏笃川正冲自己笑,笑呵呵的样子很是和蔼,他嘴巴开合与自己说话,君梓琳感到他正扶自己入座,嘴里的声音却是很弱,自己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是一会儿苏笃川的脸又变了曾休锐的脸,十分玄妙而令人恐惧。 不管眼前的事物如何变化,君梓琳心底留了一丝清明。仗着一根银针支撑着自己,她二话不说举起面前的杯子,朝对面的人道,“再干一杯?” “好啊。”曾休锐道,笑容一如从前,像初升的彩霞一般十分绚丽。 干了这一杯,君梓琳猛然站起身,脸上突然露笑! 曾休锐见她样子与之前大不同,一时愣住了,然而下一刻他就发现了异常,原来自己喝了君梓琳的那杯茶。方才在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茶杯被调换了。 “来……”人! 后面的那个字还没有说完,君梓琳已经一拳头击了过去。 曾休锐照面挨了一拳,鼻子流血,把他秀美的俊颜都给弄得血糊。 君梓琳甩甩脑袋,再扭头朝外看看,没在再看见成片的牡丹园。她知道自己以毒攻毒,算是解了。 蹲下身,她采住曾休锐的头发,把他往上一提,咬着牙道:“你知道我是晋王妃,知道还敢对我下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曾休锐中了药,眼前都是幻觉,被抓着头发,也不见他有半点不服,乖乖的样子比猫还猫。 “苏笃川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你用同样的法子害死的?你从七品茶里面下了什么药?都一一说来。” 君梓琳一连串的话问出,曾休锐眉头拧了下,面上露出挣扎的表情,继而变成了沉浸一片的死水。'' 第1113章 都令君梓琳一样的心动 接着,就听见曾休锐咬牙切齿的声音:“君梓琳你,你不会得逞的……呃……是知道君王妃到了,早在王妃娘娘验尸时就已经起疑,现在只是想把王妃娘娘留下来,毕竟是侍卫打扮,将错就错,谁也不敢说什么。” 君梓琳听见曾休锐挣扎之后,就开始说实话,她一时感到好玩极了。 曾休锐显然还没有说完,他跟着又道,“那不是七品茶而是七伤茶,对人有莫大毒性,可以驱使喝茶之人,回答问话者的问题。在茶壶之中有个小小的暗处,只要按下之后,倒出来的便是七伤茶。只要再按回去,倒出来的便是没有毒的好茶。我给王妃娘娘倒的,乃是七伤茶。七伤茶会使人把最后看到的印象最深刻的东西,印入脑中,最后成痴成魔。王妃娘娘很喜欢牡丹图案的小点心,她看到的必定是一片牡丹园吧!” “苏笃川不是我杀的。” 老实乖巧地回答完君梓琳所有的话后,这曾休锐闭上了嘴巴,因为已经回答完了。 君梓琳一听完这些话,她就不相信。 怎么可能不是曾家人杀的苏笃川,如果不是曾休锐为什么要用七伤茶害自己? “你为什么要用七伤茶害我,又为什么要掩盖苏笃川的死亡,你认为苏笃川是被谁杀死的?”君梓琳不服气,继续问道。 苏笃川眼珠转动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恢复神智了。 君梓琳暗道不妙,就想再给他灌点七伤茶。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由外头突然传来一道脚步声,君梓琳本能的一慌,刚要起身,一道黑影印进了屋内的大厅,此刻君梓琳想躲已然来不及。她只能依循着本能,朝着那道黑影看去,结果竟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爱妃,走。” 周烬在门口对着君梓琳挥掌一握,不见他多么用力,君梓琳身体便猛然而起,刹那间落进晋王爷的怀中,眨眼间面前的景物一晃,她就被周烬带到了屋顶,继而几个起落,两个人已经远远地离了那别苑。 到达安全的地方,君梓琳还很不甘气,气急得她,有些口不择言地埋怨:“你不该先把人带过来,至少要等我把话问完;还有,这是难得的机会,我又没有什么危险……哎哟!” 才刚刚说完这话,君梓琳就感到自己的手指头一阵疼痛,扭头看去,周烬正将那带毒的银针从她的手指尖里,猛地拔出。 虽然动作已经很快,但十指连心,那疼痛依然很钻心。 君梓琳一时闭了嘴巴,忙要包扎。 周烬自己取了雪白的帕子,给她包扎了手指头。 “你,什么时候开始用白帕子了?”君梓琳见他一语不发,面上无色,仿佛一个机器人般,但是为自己包扎时却动作温柔。 她自认是个明事理的人,于是先把前事缓缓,打算先跟周烬连络下感情,不管怎么说人家把自己从别苑带出来了,虽然自己不怎么情愿,却也是事实。 周烬帮她把伤口包扎好之后,这才转眸朝她看了眼,缓缓回道,“你身上总带着白帕子,有时还会把证物往那帕子里面包。所以,我也带。” 一句话,虽然不多,但却包含了很多。 顿时间君梓琳仿佛明白了什么。 “所以?”她盯着周烬,忍不住继续问下去。 所以他也拿着白帕子是想随时随地给她用吗?所以他同意她验尸寻证据了? “没有什么所以。”周烬抿抿唇,什么都不说了,俊面上是再刻板的正经。 “好吧。” 君梓琳轻叹一记,让这男人亲口说出实在是太难,她也不问,反正他是答应了。 包扎好后,她忍不住问他,怎么会出现?她可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他一直跟在她后面,想好好保护她。 毕竟周烬有自己的事情,他必定是有事路过,看见了自己。或者是他也到这别苑来查探的。 “路过。”他轻描淡写道。 君梓琳点头,相信他,的确是路过。 “刚才那些你可都听见了?”君梓琳不再追问为什么周烬要在寻样的节骨眼上带自己出来,她只是问曾休锐的话,周烬是否相信。 “信。” 周烬只答了一个字,他在外头听了窗。本来爱妃出事,他想出手去救的,但是爱妃比他想象中的要强大,居然挺了过去,还能反手回击,把曾休锐给阴了一把。 虽然看着她将银针硬生生扎进手里很心疼,可周烬也没有插手,心疼是一回事,打断爱妃的计划,会被她埋怨却也是一件大事。 方才来的时候,周烬发觉曾家有护院前来,且都是高手。 他便飞快带着爱妃离开。可饶是如此,爱妃还是埋怨了他,他可是都听得真真的,记在心上了呢。 所以现在周烬感觉自己的决定很明智。 “我在想的是,如果不是你提前带我回来,曾休锐会回答一些什么样的话?他为什么要用七伤茶对付我,既然他不是杀死苏笃川的凶手,那么他这样对付我又有怎样的目的。”君梓琳站起身,沉吟地说道。 周烬:“……”好吧,爱妃还在计较,他带她离开别苑的事情。下回切切,一定要记住,不要坏爱妃的事。 “你怎么不说话?”君梓琳转而朝周烬看去,这男人怎么今天话这么少呀。 周烬被她问得无法,只得中肯地答道:“既然不是为了苏笃川一案,便是为了大理石一案吧。只是不管是哪一样,他对爱妃你下手了,说明以后你行事要更加小心。这样吧,以后你跟在我身边。” “夫君,你是想做我的侍卫吗?”君梓琳笑了,明知道自己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可到底是不愿意认下他的话。 她在绝对查案的自由,跟在周烬身边,岂非是固步自封。她的视线都狭窄了。 ‘爱妃,你不是很想知道我都在做些什么?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周烬挑眉,俊颜露出一缕诱引之色。 不管是他的容颜,还是他所说话的内容,都令君梓琳一样的心动。 不错! 君梓琳一直都很想知道,周烬私底下究竟都在做些什么。'' 第1114章 小雕没出现 可是周烬总是瞒着她,不肯让她接触。 现在他主动送上门,自己应该立即抓住这个机会才是呀! “好,听你的!” 君梓琳伸手,要跟周烬一言为定,可惜男人没理她,连个眼神都欠奉,只拿那修长而挺拔的背,对着她。 落了空的君梓琳,有些尴尬,她的手一伸,只得朝周烬的肩膀处落去,并哥俩好地拍了拍,道,“夫君,以后咱们便是夫妻档了啊,你可要罩着我点!” 周烬听她如此说,一时有些想笑,然后却是忍住了,顺势把早已想好的约法三章道出:“跟在本王身边倒也可,只是第一,你不准受伤,若是受伤,便回帝都去。” “夫君你这不是趁机开霸王条款啊?”君梓琳多机警,一下子就猜了出来,“你要想想,是你要求我跟在身边的,并不是我求你的啊,为什么你能这么理所当然的开条件啊?是不是条件该我来开呢?” 周烬:“……”有个聪明的老婆,有时候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其实周烬也没想过把爱妃送回帝都城去,一来从这里到帝都城,中间的道路,他担心有危险。二来神秘人已经盯上了爱妃,他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去泛险。 “第二,以后允你验尸了。”周烬继续道。 君梓琳本是不忿的,突然听到这话,还是周烬亲口承认的,她心中一喜,自是高兴。 只是周烬的话还没说完,“爱妃,你是有夫君的人,所以死者的隐蔽之处,不准你验!”说完之后,晋王的脸有些白,这种情况根本无法想象,他无论如何不能容忍。 “好好好,都听你哒!”君梓琳连连点头,非常好说话。只是内心并不在乎周烬怎么要求。因为尸体千奇百怪,犯罪手法也多种多样。如果验尸还有规矩,那死者的冤谁去申呢? 至于以后真的碰上这点,她就偷偷摸摸的来。 反正周烬也不可能一直都在她身边嘛!等到罗投等侍卫都回来,有侍卫跟着自己,就管不着自己了。 君梓琳做如斯打算,催促周烬接下来继续说。 “第三点,等本王想到后再提。”周烬挥挥手,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夫君,你都有约法三章了,我都全力配合加遵守,你看能不能容我提个小小的要求?”君梓琳立时拦住他,来而不往非礼也,她才不做亏本的买卖。 周烬看她,挑着眉,一脸的不同样之色。 “夫君,我是小女子,一般在男女之间,小女子都是想多占点便宜的。可是我并没有占便宜,反而仅仅是提个小小要求,并不过份吧?您说呢?”君梓琳冲周烬甜蜜蜜笑,整个人就要凑上去了。 ‘好吧,只要我能办到的。’周烬轻叹一记,有点拿这个小女人没办法,怎么办。 闻言,君梓琳一笑,却是旧事重提:“苏笃川一案越来越复杂,这里又有着大理石矿被开采,乃是违背朝廷的命令而为。如今夫君你虽然身份尊贵,可是手中没有实权。人家礼部尚书却是实打实的,皇上赐的圣旨钦差,管着许多事,这一方土地所有的人都唯他命令是从。也许夫君你纵然是露出身份,也会落得跟慕侯爷一样的下场。现在难道你不打算向皇上请旨,查证大理石一案么?” 慕瀚博在钦差面前,也是没有任何权利的,尤其是在案子面前,钦差的话便等同于皇上的话,管你是侯爷还是王爷,都要靠边站。 所以周烬必须也要请到旨意才行,否则就会被欧阳尚书压那么一头,最后为人所驱使。这还不算,谁知道那欧阳尚书是打得什么主意,查案的紧要关头,他居然生病? 好吧,纵然你生病最大,可是身为钦差,难道不是要带病工作吗? 君梓琳知道,也许自己的要求太苛刻了,但这种事放到她身上,只要不是把腿给砸断这种病,拼死她也得拖着病体工作,直到把案子查明白为止。 欧阳秉,显然不是这样的。 君梓琳之前问周烬要那令牌,便是打得那主意,她想代周烬往帝都城送讯,请皇上赐下旨意,命周烬续查大理石要案。 可是周烬说他没带着令牌,君梓琳也是无法,这么一计,就如此失败。 现在她说了这么一通,也不知周烬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结果君梓琳说了这么一通,周烬一个字都没回。 再说下去,周烬只回了俩字:“走吧!” 君梓琳:“……”这男人一定是有病! 接下来,反而是君梓琳跟在周烬身后转了。 她先是发现这男人往城中的一处当铺而去,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当铺,还以为周烬要当东西。谁知男人往那里一坐,一句话也不说,就在那里坐着。 不多时进来了小伙计,送了一壶上好的茗茶,行了一礼,退出去。 “我们还要等多久?”君梓琳有点沉不住气,不解周烬究竟在当什么物品? 周烬闻言,则是往外头瞧了眼,又看了看天色,有些漫不经心地道,“一盏茶时间,他若再不来,咱们便走。” 君梓琳挑高了眉头,没想到还能这么快点走了? “等我先写个字条回去!” 在外头出来的时间太长,君梓琳要写封信给慕瀚博,让他帮自己跑个腿。 这当铺里头的小伙计对自己十分恭敬,君梓琳问他要纸笔,对方二话不说恭敬地送进来,还问是否要代为送信。 他似乎知道自己要写信。 君梓琳道了谢,表示看看再说。 即刻打开这小屋内的窗户,朝外头吼一声:“小雕,你在吗?!” 经过当铺的百姓:“……”谁叫小雕?在叫我吗? 等了一会儿,小雕没出现。 君梓琳不甘心又叫了两遍,外头路过的行人还以为她发了疯,一面走一面纷纷朝这边看,不知她究竟在叫谁。 “哇——” 直到一声长鸣从天空骤然划过,人们只看到一只浑身漆黑的大雕,从头顶雄凌而至,阳光下,它背部有着金属的光泽,在空中盘踞一圈,最后精准地朝着当铺的窗户“呼”的声钻入。'' 第1115章 我去帮人 “啊呀!” 君梓琳惊得抱住脑袋,差点一不小心被小雕冲进来的劲给冲倒了。 “哇哇哇!” 小雕在屋内施展不开,因这里空间实在狭窄。 它在空中飞了一圈后,就蔫蔫地落在桌上,对着主人“咕咕”叫两声,仿佛在问发生了啥事? 没想到小雕还真在这附近,君梓琳喜欢,上前把它抱在怀中,一遍遍抚摸它的羽毛,嘴里不停地嘱咐道,“小雕,你长大了,以后要小心人类。最近几起案子,多是用弓箭杀人案。这弓箭不仅能杀人,还能杀鸟。如果一下子刺透你,你可就变成鸟肉喽!” “哇——哇——” 小雕仿佛听懂了主人的话,它不服气地对张开双翼,像是要战斗到底的样子。 “以后让小七教教它,它会明白的。”周烬在旁提醒。 君梓琳听后也认为如此,跟着点头,“行吧,就让小七教它,小雕学东西很快的!” “小雕你衔着这纸条往客栈去,交给慕瀚博,你认识他吧,是那个受了伤的家伙!”君梓琳一面说一面把纸条往小雕的嘴巴里塞。 小雕“呜呜”叫唤着,结果一个完整的声音也发不出来,最后只得认命,叼起那字条往客栈方向飞去。 君梓琳见它飞远了,一时感到更欣喜,小雕的功用真是越来越强大,不仅能送药还能送信,如果它能说人话,那就好了。 小雕的速度疾快,慕瀚博因为受伤,还懒在榻上不起,他算计着自己在这里竟屡遭周烬嫌恶,留下来也没意思。有周烬陪在小琳儿身边,他也就能放了心,不如他就回去吧! 正做着这般打算,就听见外头有声音,似乎是敲门的声音。 可能是送来赶制的衣袍。 慕瀚博如此想,便对那门口处吩咐:“进来。” “咚咚咚!” 结果,之后还是传来一阵敲门声。 “聋了你?” 慕瀚博火了,本以为这时手下该进来了,谁知又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声音。 “你且等着,看看本侯怎么治你!” 慕瀚博被这响声弄得不胜烦闷,只得从榻上起身,朝门口走来。结果那“咚咚咚”的响声,根本不是门口的声音,而是……窗户处的声音。 谁这么疯,不敲门居然敲窗户? 慕瀚博心里思量着,走到窗前,突然就想到那被射死的苏笃川,他留了个心眼,当下取了剑,把窗户给捅开,然后就等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结果一个漆黑的大东西窜了进来,慕瀚博爆吼一声,长剑劈下。 “哇!哇!哇!” 只听见嘶鸣声起,仿佛掉落了个什么东西,慕瀚博就看见那黑东西居然是只鸟,被自己长剑掠过,居然也没伤到它。它反而朝屋顶飞起,回身,速度如箭般猛地朝自己刺冲! “是只鹰?!” 慕瀚博暗道,见这鹰前来,他摆剑相斗,两个会合,只见剑走黑影,鹰袭嘶鸣。冷不丁地慕瀚博被它一下叼到了手,跟着剑不慎落地,他竟失了兵器。 “喂,你这只蠢鸟,谁让你进来的?!”慕瀚博大恼,自己这是伤糊涂了吗,居然连只鸟都对付不了。 “哇哇哇!”小雕飞上前,对着慕瀚博便是一顿双翅猛拍,结果遭到对方双掌还击。小雕吃了点亏,不过坚硬的嘴巴对着那双掌便是狠狠地啄了几下。小雕讨回了本,拍拍翅膀,“嗷”的一声叫,朝窗户处飞去,离开。 “什么蠢鸟?!!” 慕瀚博被折磨一通,气得破口大骂。 他翻身而起,质疑地望着窗外,哪里还有那只鹰的踪影。 他回头细想,自己的剑法居然都被这鹰躲了过去,平常的鹰可没这么厉害呀?难道是家养的?训练出来的? 站在原地思索,却冷不丁看见地上居然有一张纸条。 慕瀚博狐疑地上前,蓦地就看见那纸条上有字,若是他没认错的话,这是小琳儿的字呀。仔细一读,写得很简单,让他关照一下去别苑探视以及监视淳于仵作的那两名侍卫,情况紧急的话,立即着手处理。 “她必是也有任务在身。” 慕瀚博说道,跟着轻轻一叹,他本是想离开的,看来还是留下来比较能帮忙。算了,还是留下来吧,不管怎样,哪怕没有小琳儿,只留周兄在这危险之地,也不是他能做得出来的。反之,周烬也不会如此。 爱情与友情,这也算兼顾吧。 慕瀚博无比悲凉地想道,可他这也太苦了些。 收拾一番,慕瀚博下楼去,把手下的人都招来问情况。 而小雕送完信之后,直接按原路返回去,谁知在路上遇到一人。小雕在天上围着那人转了几圈,跟着猛地俯冲而下,嘴里“哇哇”长鸣两记。 那人听到后,猛一回身,恰好看见小雕漆黑的身影。他立时大呼,“快过来!让我抱抱。” “咕——” 小雕飞低了,围着那人的身畔转了好几圈,最后落在他的肩上。 小七把小雕从肩上抱下来,揽在怀里,狠狠地亲了它好几下。“咕……”小雕都不好意思了,声音都虚弱了。 “嘿嘿,好久不见我,想我了吧?!”小七大笑,把怀中的小雕揉了又揉,直接将它那一身光泽无比的羽毛揉逆了揉反了,最后又亲昵地揉回来。 “哇!哇!” 亲热够,小雕对着小七哇哇大叫。 “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没事,你带路,我狠狠教训他!”小七与小雕相处时间长,对于小雕的叫声,基本上能大致区别出。 “哇哇。” 小雕又叫了一声,跟着按原路返回,跑到慕瀚博的窗前,对着窗口“哇哇”大叫。它叫完之后又返回来,对着小七再度哇哇大叫一顿。 懂了。 肯定是这个窗子内的人有问题。 “小雕你等着,我去帮你把人拉出来!”小七摩拳擦掌,转回身往客栈走,找那个窗子处所居住的人。 一盏茶的时间过了,君梓琳看见周烬等的人已经回来。 来人是一个瘦瘦的留着花白胡须的老者,见面之后老者准确地道出二人身份,并行了大礼。 君梓琳心下微惊,最后明白过来,这里也许是周烬的一个秘密联系点。'' 第1116章 示意她跟自己走 他可能是有任务交待这老者去办。 接着老者将自己所办之事说明:“属下已经派人前去帝都,不过皇上一直并未传达口谕或者是圣旨,王爷,看来您需要另想法子了。” “嗯,你去吧。若是有消息,便去客栈通知于我。”周烬点点头,挥手令老者退下。 “是!”老者再度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退了下去。 君梓琳听至此才知道,周烬已然派人回帝都城,请圣旨了。 只是到现在,圣旨不下,看来皇上那里出了问题。 夫妻二人谁都没有说话,相对默坐片刻,周烬起身,打算离开。 “小雕还没回来呢。”君梓琳站在原地不动,手拄着下巴道,“要知道小雕都会很快回来的,再怎么说它也会回来给我报个信的。我要再等等。” “嗯。” 周烬没反驳,重新坐下,微微锁着双眉,仿佛有化不开的忧。 见他如此,君梓琳心中一软,给他盛上茶水,柔声道:“你也别着急,一条路走不通,还有另一条路,总有走得通的一条。你说是吧。” “怕是父皇在怪罪于我。”周烬冷不丁冒出一句。 君梓琳面色微讪:“之前我与兄长写的奏折,关于大理石一案的结案奏折。当时写得溢词华美,现在你若是重启大理石一案,难免会被皇上认为做事不牢,有靠不住的印象。” “并非此事。”周烬看了一眼面前的爱妃,幽幽说道,“大理石一案是轻的,有些事情你不并不知晓,唉,还是不要再提啦!” “怎么了,是什么事?怎么不能告诉我?”君梓琳连忙问他。 结果周烬只是摇头,却并不言语。 两人又等了一柱香的时间,结果小雕还没回来。 “走吧。” 周烬起身,带君梓琳离了当铺往客栈赶去。 君梓琳心下更急,不知小雕究竟是怎么了,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两个人赶回客栈,远远地就看见客栈外头,小雕正在围着门口“哇哇”大叫。 见它平安,君梓琳吊着的心总算落下了。 待走得近些了,小雕看见君梓琳,跟“哇哇”大叫而来,直接落在她的肩上,对着那客栈门口又“哇哇”大叫。 它这副告状之态,君梓琳就算是听不懂它的话,也是明白它意思的。 “是有人欺负你?”君梓琳安抚了下小雕,既然敢欺负小雕,那是一定要讨回来的,“走,去找他!” 她带着小雕进了客栈,结果就见这客栈本来平时里都很忙的,现在却是门庭冷落。 回来的小七侍立在侧,看见王妃与王爷之后,忙前来施礼。 君梓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走进大厅,她朝四下看着,看哪个是小雕的目标。 结果小雕却对着慕瀚博大声哇哇而叫。 “不会是侯爷欺负你了吧?”君梓琳一时难以理解。 慕瀚博闻声回头,君梓琳见了,差点笑出声来。只见慕侯爷眼边都青紫了,弄得他一个眼大一个眼小,毁了整体的俊颜。 “小琳儿,你的这只大鹰实在凶得紧。”慕瀚博捂着自己的眼睛,语气很是埋怨。能说什么呢,是小琳儿养的鹰,总不能拿来拷了吃吧! “哇!哇!哇!” 小雕还在主人身边,对着慕瀚博竖着脖子尖叫!显然它十分记恨当初那几剑之仇。何况这大鸟初时是怀着善意而来,慕侯爷的那把剑着实伤了它的心。 “好了好了,小雕不要生气了。” 君梓琳轻抚着小雕的羽毛,一遍又一遍地安抚它,这实在没有法子,总不能找慕侯爷报仇吧。何况小雕好像还把人家的眼睛啄伤了。 慕侯爷可是从来没受过这种气呀。 小七朝小雕处偷偷看了眼,接着又狠狠垂下头去。之前他为小雕出气,没想到伤了小雕的人居然是侯爷,他自然不敢再出气了,结果小雕急了,照准侯爷的脑袋就啄了上去。 这下子好了,把人给啄伤。小七惊得直赔礼,可惜侯爷的眼睛还是受了伤,小七头都大了。 “行啦行啦。” 君梓琳安抚小雕,然后将之交给小七,吩咐下去给小雕一大块肉做为补偿,她私下对小七说了那凶手使用弓箭之事,让小七对小雕多提点着此,免得这只笨鸟中了人家的圈套,若是被弓箭给射伤,可是要把她给心疼死。 “是,属下遵命。” 小七点头,跟着退了下去。 坐下来后,君梓琳把苏笃川的事情一说,慕瀚博不答话,只是将自己受伤的眼睛露出来,让她看。 她轻轻叹了口气,认命地回去取药箱,又看了周烬一眼,在这男人的默许之下给慕瀚博上药,一面说道,“小雕还是挺乖巧的,不可能轻易伤人,一定是你先伤了它吧。” “小琳儿,你怎的还冤枉我。”慕瀚博当然不肯承认。 君梓琳叹了口气,不再逼他,反正自己心里有数。 “不过你的这只老鹰还是挺聪明的!”慕瀚博随口说了句。 之前他与小雕搏头的那几招,这只大鸟明显是经过训练的,而且对于人类招式有明显的先知先觉,也是只聪明的鸟。 “它不是鹰,是雕。之前我在陵州城的时候收养的。本来是一枚裂开的蛋,也不报希望了,没想到竟把它给孵了出来。”君梓琳娓娓讲来,收回手时,已经给慕瀚博包扎好。 “这么说你是雕娘了。”慕瀚博坏坏一笑,复又流露本性。 当着周烬的面,君梓琳不想与他开玩笑,直奔主题道:“查得怎么样了?” 慕瀚博也不卖关子,见她问就低低地回道,“有些眉目了,不管是去别苑的还是去盯着淳于小子,你想先知道哪个?” 君梓琳:“……” “好吧,都告诉你。”慕瀚博没含糊,当即将手下送的信报俱都说出。 慕瀚博说完后,君梓琳便站起身,朝周烬看了眼,示意她跟自己走,先去办事。 “你去盯着东边别苑,我去盯淳于仵作,晚上在这里会合。”君梓琳向慕瀚博吩咐罢,带着周烬离开。 两人骑马往淳于仵作居所而去,远远地停下来,君梓琳把情况简单一说,“淳于仵作底下的那些弟弟妹妹,并不简单,一个个都是小信使,全都给他哥哥送信呢!上回我扮了狗娃去衙门,没人识出来。可惜,我没看出狗娃私下给他哥哥‘牵线搭桥’,实在有趣得紧!”'' 第1117章 你没发现有人跟踪你我吗 而说至此,君梓琳扭头望了眼周烬,等会咱们在这里守着,看看那狗娃究竟跟什么人联系。 “爱妃,这样怕是不行。”周烬这才开口说道。 “怎么?” 君梓琳有些焦急地问道,都这个时间了,他还不赶紧把要说的都说出来?! “你没发现有人跟踪你我吗?”周烬淡淡地看了眼面前的爱妃,神色有几缕忧虑,“必须先把那个人解决掉,再能将眼下的这件事情办好。爱妃,这是要考验你胆识的时刻了。”最后的话,他说得语重心长,深眸中甚至有着悲悯之色。 君梓琳对上他的眼睛,也跟着凝起了眉,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严重,自己也只有勇敢去面对了。 “爱妃,你可看到淳于家的那个柴房了?”周烬突然开口说这事。 君梓琳微微伸脖,从这个位置,能够看见有着破栅栏院墙的淳于家,那很是不起眼的柴房,现在正冒着浓浓的烟,似乎是在生火做饭! “你去那柴房之中,想办法帮那两个烧火的孩子把饭做出来,如此即可。” “什么?”君梓琳眨眨眼睛,几乎能自己听错了。 “好吧。” 君梓琳应了一声,只是刚想照做,她又忽然停了下来,扭头朝周烬狐疑地看去,心里思量着。 “爱妃不必如此,我何曾骗过你,快些!” 君梓琳应了声,却摇头,“我自然不怕你骗,只是会很担心你。” 她说的是一番大实话,周烬焉能听不出来。跟着便笑了,他大掌亲昵地抚抚她的发丝,温醇地语气说道,“小傻瓜,还信不过我?快些吧!” 君梓琳被周烬要求着,最后只能点头,这便往柴房而去。 柴房之中一片狼藉,烧成的灰,湿冷的柴火,还有正在燃烧的冒着滚滚浓烟的炉子。一切都很糟糕。 君梓琳想不通,周烬为什么要让自己在这里守着,莫非这里还有金子不成? 然而下一刻她已想通了一切。 原来在这个柴房之中,可以瞬间把整个院子的情况看个一清二楚。 所以,在这里,乃是最佳的视角,其他的地方,反而是十分蔽塞。 君梓琳在柴房中一面小心地隐藏自己,一面查看这整座院落,空气中传来几道孩子的声音,有的时候是争论,有的时候是安静的写字声。的确,这些孩子是用木炭在屋内所铺设的板子上写字,与富家公子们写字认字绝然不同。 不多时君梓琳听见有小孩子问:“二哥去哪儿了。” 听到“二哥”这俩字,君梓琳暗暗地一怔,突然想到自己二哥郑普徙。 这些日子没见,有点想他,赶回客栈之后,让小雕回陵州城送个信,免得他挂念。 思罢这点,君梓琳回神,这就看见自屋内走出来俩小豆丁,两人一问一答:“方才在做饭,怎的二哥一会儿就不见了。” “是呀,灶上的锅还开着呢,我去弄弄!” “你别去,你还小,小心烫到你,我去……” 君梓琳:“……”这俩豆丁都够小的。 不过俩小孩儿说得倒对,炉上放着锅,这柴火都快灭了,怎么就不见那狗娃呢。 还记得自己头一回来这儿时,就看到狗娃,因为他是除了淳于仵作以外,最大的孩子。 所以当时自己就扮了狗娃往那衙门里骗衙役,又让桥大人拖住淳于仵作,这才成功地进去验尸。 当初狗娃心理上总有些分嫩的嫌疑。不过以自己如今的这副身体来讲,完全不存在这种可能性。因为自己现在的年龄当真是与狗娃相差无比,所以扮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 两个豆丁要进来,君梓琳一时没处躲,想了想,还是往柴火垛的后头躲去。 小心地不弄出声音,只是当她刚刚掀开身后那厚厚的柴火垛之时,忽地就看见在这柴火中竟露出了一角破烂的衣片。 在看见衣片上的血点时,君梓琳当场觉得不妙! 现在也不怕两个小豆丁发现了,她伸手沿着衣片把柴火垛掀开,冷不丁地就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就立在柴火垛的后面。 柴房里面的光线很低,但是君梓琳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这道黑色的身影只有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闪动着狡诈的冷芒! 有人! 一瞬间,君梓琳朝着那人飞快掠了眼,发现狗娃竟与他紧紧贴在一起,而在他们相贴的身体间,鲜血已流满地。 若放在平时,君梓琳本能的会“啊”一声尖叫,但现在,显然无论他怎么做,都没有立即动手来得实诚! 在刹间她已判定,狗娃被这黑衣人害了,除了动手抢人,没有他法。 一拳照着黑衣人面门砸去。 显然黑衣人早有心术,在君梓琳的拳头没到来之前,他的速度如闪电般快,将狗娃扔出去,然后一个纵身,跳出了柴房。 一把接过狗娃,君梓琳有心想去追人,但以自己的功夫,对付一个古代高手实在够呛。 且狗娃浑身鲜血,救人要紧! 这时俩小豆丁已然赶到,看见二哥浑身是血,顿时大哭不止。 君梓琳伸手按住狗娃出血的胸口,混乱中她抬头朝俩豆丁关切地扫了眼,结果那黑衣人纵身跳落到屋顶,身轻如燕,但手中突然多了一柄明晃晃的白刃,对着俩豆丁就击了过来。 “快趴下!”她大呼。 俩豆丁在哭得,哪里能听得人劝,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君梓琳动作也忒慢,眼看着那毒镖尖朝俩人飞过。 “叮”! 一道清脆的鸣音,君梓琳眼看着那毒镖被一柄长剑打落,那剑跟着钉进了地里面。 见那柄剑,君梓琳异常熟悉,是周烬的! “莫怕!” 周烬的声音从院中响起,眨眼间与黑衣人斗在一块。 君梓琳见他赶来,遂把心放进肚子里,立时着手处理狗娃重伤之事。 狗娃胸口挨了一刀,但凶手显然并不想他那么快死掉,刀刺的位置,并不是要害。 可惜,现在的条件有点太尴尬,君梓琳首先需要药,可手中却仅有一枚银针! 没办法,先抱他去最近的药铺也行! “哪里有大夫?你们知道吗?”俩小豆丁哭得伤心,君梓琳强压着急切,端着柔软的声音问他们。'' 第1118章 曾休锐的亲岳父 “坏人,你是坏人,呜呜呜。”其中一小豆丁拿手捂着眼睛,依然哭得很伤心。 而另一个显然要大一些,有些明白事了。他朝外面一指,“那里。”语气有些急,同时也夹着哭音。 “好,咱们快走,你引路好吗?” 君梓琳抱起狗娃,让小豆丁在头前引路。 这时周烬与那黑衣人已打到院外,君梓琳想喊一声,一时也找不到人,无奈重叹一记,先抱狗娃离开。 刚出了栅栏门,倏地就看见面前站着一排人,还没看清楚是谁,就传来淳于仵作颤抖的惊呼声:“狗娃!” 君梓琳:“……”救人,被受伤人家属撞见,怎么办? 只看见淳于仵作从那一队人之中奔出来,脸上带着悲痛与惊恐。 看到他这般,君梓琳微微敛眉,心沉了下来。 淳于仵作要把狗娃带回去,君梓琳止住他,“狗娃还有救,你现在最后不要随便移动他!”说至此,她又朝不远处的丁捕头等人看去,“快叫大夫,最好去药铺,现在就快,否则狗娃性命有忧!” “哼哼!” 结果回答她的是丁捕头的冷笑声。 淳于仵作厉叱一记,寒声喝道,“我弟弟是让你杀死的,杀的人喊救人,你当我是傻的么?!丁捕头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抓了他!” 君梓琳:“……”那狗娃怎么办? 当场淳于仵作试图把狗娃给抱走,君梓琳见他抱重伤者的样子,没有丝毫的小心翼翼,反而动作粗鲁。 这样对付处在性命垂忧的狗娃,无异于杀了他! 君梓琳来了怒火,她本就嫉恶如仇,又兼狗娃是淳于仵作的亲兄弟,竟做如此施为,简直天理难容。 飞起一脚,君梓琳不等丁捕头等人前来,对着淳于仵作的肚窝子便是狠狠一蹬。 对方没防备,被她蹬得直接倒地。 这时丁捕头带人上前来围住。 君梓琳冲四下大吼一声:“来人!来人!” 不是应该有人暗中护着自己嘛,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冒出来。 结果丁捕头都围到跟前了,君梓琳怀中全都是狗娃流的血,急得她身上出了一层的汗。姗姗而来,一名慕侯爷的侍卫奔入场中,犹如狼入羊群般,左冲右突,打开一条道。 “快点,我们走!” 君梓琳抱着狗娃,对那侍卫吩咐一声,朝前狂奔。 “快抓住他们!”丁捕头等人在后面疾追。 在这小小的乘筝城内,只看见一名穿侍卫服的瘦小男子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差不多年纪的脏男孩,后面还护着名高大的侍卫,而在他们之后还尾随着一干衙门诸人。一路上混乱而吵嚷地在街头闹开来。 找到一家医铺,君梓琳先把狗娃抱进去,侍卫则是在门口堵着,丁捕头等人随后赶到。 “快把狗娃放出来,你们抢尸体是没用的!”丁捕头大吼,狗娃是个乖巧的孩子,没想到竟遭到如此毒手!难怪他们接到消息,说是有人要在乘筝城做乱,没想到竟是如此!而且这做乱者,居然还是慕侯爷身边的侍卫! “你去,通知尚书大人,快!” 这里的情况,丁捕头一时稳不住,当下吩咐人去请欧阳秉前来。 毕竟是慕侯爷之人,自己一个小小捕快,能干甚用,还是让尚书大人来压他罢! “是!”衙役应了声,跟着飞快离去。 而屋内,君梓琳先给狗娃止了血,只是依然不敢将刀从他的胸口取下。她的药箱不在,实在是麻烦得很! 这铺子内的老大夫也束手无策,只说若是能止住血,那才是最好的,但这孩子身体嬴弱,若是取出刀,怕是没了性命。 “没了命,也要取刀!” 君梓琳咬牙,恶狠狠地冲他瞪一眼,严肃地说道。 至此老大夫没说话,反而朝后退了几步。 谁也不想趟这浑水。取出刀,把人治好,那皆大欢喜;若是取出刀,人治不好,死了,那可是臭名远扬。 这种情况下,一般的大夫还是会避而远之,让家属再自行想法子,毕竟谁也不想染上臭名。 老大夫一世英明,自然不想毁在这种棘手的问题上。 君梓琳也知道这情况,不过,如果不救的话,狗娃必定会死! 她没有菩萨心肠,但是狗娃是惟一的证人,杀他之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他,他有着怎样的秘密没有说出。狗娃是除了那淳于仵作以外,第二知情人。 老大夫的手都抖了起来,君梓琳无法,一撸袖子,让老大夫把需要的都准备好。又吩咐外面的侍卫想办法把自己的药箱取来。 那里面的东西也许能保狗娃不死。 侍卫还要保着王妃娘娘,自然是不敢离开。现在又有什么法子呢,只能坚持死守。 外头尚书大人欧阳秉带人赶来,听说了淳于仵作一事。当看见守在那药铺门口的侍卫竟是慕侯爷的人时,立时间嘴角掠过抹不带意味不明的森笑。 “大人,您看?” 丁捕头很是为难地询问道。 欧阳秉正等着这句话呢,闻言,他大手一挥,正欲下令让手下的人强攻,把药铺里面的人挖出来。 谁知就在此际,突然从身后送来道急切的阻止声,“大人,且慢!” 因在欧阳秉收到消息的同时,曾大公子带人呼呼赶来。 行礼之后,曾大公子对欧阳大人力劝,“大人,今日之事还是算了吧!” “里面可是卑职的亲弟弟,怎么可能算了?!”淳于仵作再忍不住,顾不得上下级,疾厉出声狂呼道,他一双眼睛血红不已,瞪着曾休锐,两颊处的肌肉跟着一抽一抽,气恨得几乎要吃人。 曾休锐闻言,略略回头,有些漫不经意地瞧了眼面前这小小的仵作,他并不答话,只是对欧阳秉道,“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面前之人乃是曾休锐的亲岳父,两个人在私底下也不曾因为这场联姻而有半分如亲人般的态度,现在更是如此。但是翁婿二人却有共同的目标。 欧阳秉轻轻的一抚胡须,斜眼审视了眼曾休锐这个女婿,心里思量此人并非莽撞冲动之人,除非要重要事情,否则绝不会在这般紧要关头这般劝自己。'' 第1119章 赶紧放人 当场他“嗯”了声,于是一甩袖朝旁边蔽人处而去。 曾休锐也走过去,翁婿二人一番低低交谈。 淳于仵作死死盯着他们,在看见欧阳秉微微点头,表示同意曾休锐的话后,霎时间淳于仵作有不好的预感,他心中一动,接着提步走向欧阳尚书,然而在隔着有一步之距时,他作势抱拳问了一句,声音有点低,这边的人并听不清楚。跟着淳于仵作又返回来,他大声冲现场守侍着的众人宣布,“冲进药铺,捉拿要犯!” 下面的衙役以及侍卫人还以为这淳于仵作是奉了欧阳大人的命令,一时谁也没疑惑,眨眼间就冲进了药铺。 这厢欧阳秉还在与曾休锐商议。 听到小仵作的话之后,两个人连连回头朝这边看,却已晚了一步,那些侍卫冲进了药铺。 饶是欧阳秉,见此也不禁瞪了眼。 曾休锐更是神色僵白,嘴里哀道:“完了。” 事到如今,也不能独独去追究那淳于仵作,欧阳秉冲走上前,出声喝道,“不准伤及人命!” 眨眼间药铺内君梓琳与狗娃被包围,守护着她的侍卫因寡不敌众也只能先护住她。 手脚麻利的给狗娃包扎好,情形并不容乐观,鲜血依然没能止住。 淳于仵作抢上前来,把狗娃给夺过去,并恶狠狠地瞪了眼君梓琳:“全部带走!” 现场的手下以为淳于仵作乃是得了尚书大人的命令,于是把君梓琳与那侍卫及老大夫统统带走。 临离开前,君梓琳回眸冲曾休锐瞥了眼,随即离开。 曾休锐眉心紧蹙,犹如大灾临头。 欧阳秉的面色也不怎么好看,打蛇不成,只会被其咬死,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场内淳于仵作抱着浑身鲜血的狗娃,无比可怜。 “来人,把他们关进大牢!”欧阳秉面色阴晴不定的朝小仵作兄弟二人一指,冷冷命令。 丁捕头等人很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淳于仵作关起来啊,明明犯了错的人已经被拿走了。 可惜没人替丁捕头解答,欧阳尚书也绝不会承认自己一时不察,竟然被这小仵作假传了自己的命令。 耍这点小计谋,这仵作是有点胆识和见识,可惜,等等着他的将会是严酷的刑罚! 很快场中仅剩下欧阳秉与曾休锐二人。 两个人面色都不太好看,慢慢的往衙门走去,步伐极慢,似乎是希望这条路永远都不要走完。 最后欧阳秉老脸灰黯地说道,“此事,有些难办,覆水难收。” “君侍卫乃是当今的晋王妃娘娘,惹了她,无异于捅了马蜂窝,大人接下来要做的,还是要三思后行。毕竟我们仅仅是要对付慕侯爷而已。”曾休锐再度说道,方才他把欧阳秉叫到私底下,就为了此事。 关于君梓琳,能不惹还是不要惹。 并非是他们惹不起,而现在目标乃是慕瀚博,再加上一个君梓琳,未免太沉重,过犹不及,反而累及自己。 欧阳秉只说道,“覆水难收。”他心里十分憎恶那姓淳于的仵作,可是自己也不能打自己老脸,出尔反尔的再把君王妃给放了,这样自己威望何在。 不如—— 心头一动,欧阳秉打定主意,不再多留,疾步返回衙门:事已至此,那便将错就错罢! 君梓琳被带到衙门,可惜的是,依然没人替她把药箱取来。 她跃过重重的衙役,看到那不远处的正被淳于仵作抱在怀中的狗娃,鲜血染红了淳于仵作的衣衫,但不见淳于仵作给狗娃再施救。这个人,似乎是要眼睁睁看着狗娃死去。两名衙役看守着淳于仵作,自始至终,淳于仵作都没有请求衙役救人。 如果自己现在能离开,去取了药箱,那就好了。 至少一条鲜活的生命不会死在自己面前。 君梓琳如是想,然后低头,嘲讽地看着腕上被拴得紧紧的锁链。 可惜,可惜了。 “唉!唉!” 君梓琳这般想,那被一同带来的老大夫更加痛快地哀叫,他很冤,非常冤! 不多时欧阳尚书赶来,立时升堂问罪。 君梓琳把狗娃的事一说,并将那动手的刺客道出。令她意外的是,欧阳尚书并不在乎这些,他把突破口从君梓琳身上转移到慕瀚博的侍卫身上,严加责问。 最后侍卫将慕侯爷招出。 欧阳大人二话不说命人传慕瀚博,“看来慕侯爷对曾家的婚宴,并没有在庆祝完之后离开,而他留下来,是因为还有重要的事情啊!” 注意到欧阳秉说这话时,面容讥讽而寒孽,君梓琳心不住下沉,觉得仿佛有无数的冷水浸透而来,莫名地感到不妙。 不多时慕瀚博被带了来,君梓琳禁不住瞪大了眼。 “慕侯爷,你见了本官可以不必下跪,毕竟是有爵位在身嘛!”欧阳秉一拍惊堂木,冷笑地看着堂下的慕瀚博。 “自然。” 慕瀚博回以顽世不恭的坏坏一笑,似乎并不在意上面的官吏怎么说,他扭头朝君梓琳看来,依然如昨,调皮地挤挤眼睛,轻松自在。 冲他默默地摇摇头,君梓琳回以并不轻松的沈眉。 接下来欧阳秉悉数冠勇侯的罪过,先是故意以庆贺之名入曾家,却是在婚宴之后不离开,如今又派人暗害仵作的弟弟,可见其中是有着莫大的关联,尤其是与苏笃川一案悉悉相关。 “欧阳秉,你说完了没?” 慕瀚博对这些话统统不放在心上,他关心的是君梓琳。 打断欧阳秉的话,他朝君梓琳一指,勾勾唇,轻描淡写,“说完后把她放了,此事既与我有关,那便只留下我吧,放了她!” 君梓琳眉心拧得更紧,这个人在这样的时刻,居然一点都不担心,反而只顾着别人! “大胆慕瀚博,本官可是皇上亲命的,你居然敢如此造次!”欧阳秉气得不轻,但显然慕瀚博一副肯认罪的样子,这是最好的兆头了。至于那位女扮男装的晋王妃,欧阳秉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后还是把君梓琳放了,免得招来那个活阎王。 “废话少说,赶紧放人!”慕瀚博催促道。 “来呀,把慕侯爷押入大牢,择日带回帝都城,由圣上亲自发落!”欧阳秉忙下令道,现在这种情况下最主要的是给慕瀚博定了罪,到时候只需要往皇上那里一报,即使他日慕瀚博再翻案,也要费些周折,何况圣上对他的宠幸也会因为此案影响,而会慢慢变淡。'' 第1120章 只看着公堂 当下欧阳秉让那师爷将写就的供词拿下去,先让慕瀚博画押,然后再押往大牢之中。 然后就看见慕瀚博懒懒地朝那拿近的供词纸扫了眼,又扭头看了眼那盖手指印的红泥。他冷笑一声,取过了红泥,并蘸了蘸自己的手指头,那衙门人员将供词纸送到面前,让他盖手印。 慕瀚博勾唇坏坏一笑,手指朝那供词纸上一触,眼看着就要摁下去时,忽然五指翻转,哧的一声,那供词纸瞬间被他夺过去,眨眼间变成了碎屑,满天飘飞。 “大胆!!” 欧阳秉震怒,瞪圆了眼珠子,怒声爆喝出声。 “居然敢毁坏供纸,慕瀚博你真是胆大妄为!”欧阳秉怒极,遥遥指着慕瀚博鼻子暴吼道。 “来呀,把他给本官押起来,锁上!” 欧阳秉气得暴跳如雷,两边的衙役加上侍卫都跟上扑上,慕瀚博直接就在公堂上跟这些人当场设起了演武场。 君梓琳见满满的公堂,一时变成了戏耍场,她眉头紧皱,不住摇头。这副样子,实在难堪得紧。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快,布下网阵,抓住他,不需留情!”欧阳秉大声呼斥。 很快公堂上的人越聚越多,并且针对慕瀚博都布下了带刀的网阵。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欧阳秉乃是皇上亲命的查案之吏,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可是慕瀚博明显是冤枉的,把他押进大牢,未免也太受委屈了。 只是这欧阳秉为什么要冤枉慕瀚博? 从一开始欧阳秉就对慕瀚博很不对眼,之前更是毫无顾忌没有半点恭敬。 现在也只有一个解释,欧阳秉显然是冲着慕瀚博来的。 君梓琳急得额上冒汗,也不知周烬去了哪里,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正在此际,公堂上已分出胜负。 慕瀚博运气不佳,欧阳秉随身带着高手,又于暗处谋算,直接就把中了其暗器的慕侯爷给锁上了。 十多个人上,直接把慕侯爷像狗似地压在下头。 君梓琳不忍去看,可自己却也难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今就算是周烬出来,也是不能影响皇帝亲封的官吏查案。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重写一封供词,让他画押!”欧阳秉快速说道。 跟着那衙役书吏就将新一份的供词纸摆到慕侯爷面前,要强逼他画押。 “大人,这样乃是逼供,证词不算数,您确定要如此做?!”君梓琳厉声喊道,心里明白,这手印一按下去,哪怕真的是逼供,可这供词一旦落到皇上面前,对于慕瀚博来讲,可就麻烦了。 这个欧阳秉,是真心想置慕瀚博于死地啊! 正在君梓琳的所料之中,欧阳秉对她的话根本是连听都没听,直接就让手下催促画押! “嘿嘿嘿,欧阳老匹夫,你这般急切,是不是心中有鬼,畏惧于本侯呀?” 都被人像狗一样压在地上了,慕瀚博还一副吊尔郎当的坏坏样子,连声音都益发地轻松起来,仿佛根本就不在乎此刻这般的狼狈样子。 他的手指被侍卫硬拽出来,往那纸上一摁。 慕瀚博还不在乎呢,一双眼睛还要往君梓琳的方向看,语带关切地安抚她:“小琳儿莫怕,天理昭昭,没人能挡得了这一片青天,早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嗯哼!” 不知是哪个,对着慕侯爷胸腹处脆弱的肋骨便一击,直接就让他再说不出话。 君梓琳气得要冲过来,结果一名孔武有力的衙役,轻而易举的就制住了她:“欧阳秉,你这般屈打成招,滥用私刑,可对得起圣上对你的所托?!!” “呵呵呵,本官上对得起圣上,下对得起百姓。”欧阳秉冷笑一声,完全不把君梓琳放在眼中,冲左右一挥,“把他们都押下去,记得要分开关押!” 衙役把慕瀚博和君梓琳往堂下带,欲押往大牢。 谁知道还没出公堂的门呢,突然自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明蓝色上等锦缎衣袍的气质尊贵的男人。 这还不算,这男人竟直剌剌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大胆,阻挡公差办案,这罪你承担得起么……” 衙役大吼,结果话还没说完,脸上结实地挨了一嘴巴子,捂着掉落的牙齿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儿。 公堂内的欧阳秉等人见势,连忙朝那明蓝色锦袍的男子看去,但见对方容颜妖美,深潭般的墨眸隐含魄力;鬓若刀裁,通身的气势浑厚威慑,有着超群拔俗的威仪,使人忍不住双膝发软。 一看此人,欧阳秉就怔住了。 直到此人走进公堂之中,他才回过神来儿,虽然内心不情愿,但还是离开了座位,疾步上前,抱拳行礼:“下官见过晋王爷,王爷千岁!” 自周烬入内,四下的衙役与护卫个个后退,总觉得仿佛有千军万马冲自己呼啸而来,又对这种幻觉很是鄙弃。但是如今,在听说此人正是“活阎王”,谁也不敢有含糊,跟着欧阳大人,当场跪了一地。 曾休锐也跪于地上,心里直叫不好。 之前就说不要抓君梓琳,免得惹了这阎王爷。 现在好了,到底是把这阎王给招来了。 对付慕瀚博容易,可是对付这阎王,难啊。 “呵呵,周兄你可来了,再若不来,本侯可就要吃牢饭了!” 慕瀚博笑盈盈地道,还吹了个口哨,甩了甩自己手腕上厚厚的锁链,一副惬意无比的享受样子。 “别说话。”君梓琳在旁边冲慕瀚博低斥一声,让他赶紧闭嘴。 今日不同往日,周烬虽然有身份在这里摆着,但是人家欧阳秉可是皇上亲封的钦差,负责查审此案的。 再怎么说,对方如果以这案件为因由,周烬就不能够插手,现在虽然跪了一地,可是并不代表周烬能笑到最后! 慕瀚博回头慵懒地朝君梓琳笑了笑,却是吐出一串令人意外的话:“小琳儿,你还不够了解周兄。” 他说罢这话后,便再也言语,只看着公堂之上。 君梓琳觉得自己已很够了解周烬的了,应该说周烬的里里外外,她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公堂上,周烬命一干人起身,不必多礼。'' 第1121章 这不赶来了 欧阳秉站起身,面上染笑,仿佛方才的那些冲突根本没发生过般。他请晋王入后衙歇息,一块饮茶。并且还发现了一种极好喝的茶品,到时王爷可以好生品尝。 周烬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回头指了指慕瀚博和君梓琳,只淡声命令道:“尚书大人,本王来此有要事,烦请你将这二人放了。” “什么?!” 欧阳秉立时露出一脸的大惊小怪,连连摇头,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坚决不同意:“王爷,您是明事理之人。本官这是在查案子呐,虽然下官对您十分景仰,也愿意听从您的命令。但是圣上的命令不可违呀,这两个人与本案有关系……” “欧阳大人。” 周烬语调中添了一把没什么情绪的笑,声音清晰地道,“本王的确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也做不惯以势压人之举。”他说到这里,欧阳秉露出一抹难堪之色,只是站在周烬面前强撑,僵硬着露出笑脸。就听晋王继续说道:“是以,本王会给你一个合理的答复。” 下一刻就见晋王爷从袖口之中掏出一方信笺,交到欧阳秉面前,“欧阳大人可看看这个。” “哦?” 欧阳秉老脸流露出狐疑兼轻蔑之色,一面怀疑周烬会拿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毕竟晋王身份在这里摆着,他不会糊弄自己,也不可能玩花样;一面又十分不屑,因为自己乃是圣上亲命的钦差,在这一亩三分地,还有谁比自己更有权利说话么?没有! 他折开信,一甩,并抬眼再朝周烬送去一瞥。 把信放在眼前一扫,欧阳秉面色渐渐变了。当看到落款住那圣印时,欧阳秉的脸色已如白纸,难看至极。 曾休锐悄悄朝这边扫了眼,他没看清楚信,但仅仅看到欧阳秉的面色,他就知道不好。 晋王来了,这事怕是要坏! 果然,不消片刻欧阳秉与先前不同的,他恭恭敬敬地把信折起来,无比隆重地双手将信奉上,并再度跪地而拜:“下官拜见王爷,以后下官唯王爷命令是从,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把那二人放了。” 周烬淡淡地说道,欧阳秉再不敢有二话,即刻让人把慕瀚博给放了,连带着君梓琳一同都解开枷锁。 一路潇潇洒洒地走到周烬面前,慕瀚博一抚自己像狗一样曾经被踩在地板上的俊脸,只看见手上全都是灰泥。 他呵呵一笑,将这些灰泥朝欧阳秉面前一伸,在对方怔忡之中,将那一手的灰泥狠狠地涂到对方的脸上,“呃,你……”欧阳秉气坏了,想反抗却又不敢的样子。 方才的那封信乃是圣上亲笔所书,落款还带着圣印。 信上说得明白,说是此案与晋王手中所查的一个案子有牵连,所以让欧阳秉一切协助晋王办案。 这话已经十分明显,自己要听周烬的! “方才本侯画押的那张供词在何处?”慕瀚博笑眯眯地问,可是他那双俊美的眼眸之中,却含满危险的冷光。 那之前逼他画押,以及递送过供词纸的书吏等人,齐齐惊得直缩脖子。 最终那纸供纸还是被慕瀚博从那师爷的手中抽走,当着众人的面,慕侯爷把那供词纸撕成了稀巴烂,纸片像雪花一样在空中飞舞。 欧阳秉紧抿着唇,一张老脸黑得如锅,却是没有发出半个字。 但是他身边的人却是沉不住气了,对着慕瀚博指责:“侯爷,您这样当众撕毁状纸,当真是因为你能一手遮天?这可是供词,是事实!” “哈哈哈!” 慕瀚博回以轻狂放荡一笑,尔后朝那人看了眼,随后往场内的众人一指,“都给本侯说实话,方才这画押的供纸,本侯是甘愿为之,还是被屈打成招,强迫画押的?你们都给本侯说说!” 结果整个衙门的人都跟着垂下了头,欧阳秉的人则是别开了脸没敢说话。外头围观着的百姓倒是有敢说实话的,“侯爷被打了一拳,是被逼画押哒!” 有一个人发声,其他的人也都不怕了,百姓们齐齐嚷嚷,证明侯爷是被迫画押。 慕瀚博笑了,再回头,不看那人,只看欧阳秉,“欧阳尚书,这次本侯回帝都城多了一件要务,便是你对利用圣旨,对本侯屈打成招,迫我画押,试图泼脏水往本侯身上之事。看来这件事,皇上若是不知情,本侯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所以还是清楚一点得好。” 欧阳秉不说话。 周烬见慕瀚博也算出了点气,他扭头朝君梓琳施了个眼色。 当下晋王对欧阳秉道,“尚书大人,把你查得此案的所有事宜都让本王知晓一番。还有冷赋等两名死者,都安排下去,本王要验尸。” “是。”欧阳秉抱拳应声。 周烬不再多留,带着君梓琳往内衙而去。 慕瀚博一甩袖,冷冷地哼了声,跟着而入。 “竟让他们得了便宜!”跟在欧阳秉身边的那随从不平地忿忿道,结果被尚书大人狠狠地剜了眼,最终闭嘴。 丁捕头等人眼看着那总是跟在君侍卫身边,围着慕侯爷围的明蓝色衣袍的男子,居然不是普通人,他居然是周烬,是当今的晋王爷啊!难怪第一回见面的时候的,他的样子,那样可怕! 因为此事,丁捕头很是忌讳,不敢再靠近,即使上面吩咐下来事情,他也派其他人去做,总觉得这件事连晋王都惊动了,怕是很大,不是自己能承担得了的。再者,自己之前很是得罪了那帮子人,不定会落得什么下场,还是躲得远些为好。 “小琳儿,看吧,本侯说得没错吧!”光明正大地进了衙门的后院,慕瀚博言笑着对君梓琳告道。 “我有话要对你说!” 君梓琳不理慕瀚博,说着话拉住周烬的手,就往旁边走去,走到只有两个人的避人墙角处,她仔细看了看面前高大挺拔的男人,见他并没有受伤,就松了口气,然后问起那封信的事情。 “爱妃不是去过了么,当铺之中有皇上派人送来的信,本王正好去取,这不,赶来了。”周烬答,说得很是轻松。'' 第1122章 淳于仵作依然不为所动 君梓琳却并不觉得事情会这样简单。 “真的?”她不放心地又问了遍。 周烬似乎是看透她的想法,把那封信取来,交给她,“爱妃若不信,自看吧。” 打开信,君梓琳看了一眼,没看内容什么的,只看笔迹以及后面的盖印。 都是真迹,皇上的笔迹以及龙戳,都对,不是周烬假冒的。 “欧阳秉乃是礼部尚书,天天上朝,比爱妃有过之,若是本王真的假冒这封信,他比爱妃你更早发觉,所以,这是真迹。”周烬大掌落在君梓琳的额头,轻轻地捏住,低头落下一吻。 君梓琳把信小心翼翼地收回来,对周烬嗔怪一记,“还不是你让我担心了,问你话,却又说得这样简单,让我瞎猜,现在还来笑话我。” 周烬拥住她,轻轻啄一下她的唇,“给那人跑了。” “嗯?” 君梓琳沉吟,反手抱住他,庆幸道,“不管怎样,你安全就好。” 两人拥抱了阵,周烬听见有脚步声朝这边,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怀中的爱妃,对她吩咐,“记住我们的约定,去吧。” 君梓琳焉能不知他说的什么,还有两具尸体等她去验。 “听你的。”她让他放心,自己离开,周烬与赶来的侍卫于一处相谈。 慕瀚博跟在君梓琳身边,见她认真验尸的样子,不禁问道,“小琳儿,你真把周兄搞定了,他同意了?” “之前你不是听他提了么,要把两具尸体留出来,这正是给我验的。”君梓琳答他。 慕瀚博搔搔脑袋,点了点头,却是冷不丁又道,“但依本侯来看,事情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呀。你看,在这乘筝城并没有什么厉害的仵作,但是听说近来陵州城来了一个有点手段的仵作,正好在你二哥麾下呢,不日就会来到这乘筝城,你怎么看呢?” 君梓琳:“……”周烬骗我! “等那仵作来了再说!” 君梓琳没好气地回他,对慕瀚博不怀好意的笑容反怼道:“你知道得这么清楚,是不是这里面也有你一份?” “哪里,本侯的人去查探,回来相告的呢。这不,刚一得到消息,我就尽数告诉你了,这还生气?” 君梓琳在与他说话间,已经将两具尸体验完,到一边写了验尸的情况。 尔后她朝外走去,慕瀚博跟在她左右,显然是有事:“小琳儿,依你看眼下这桩案子与本侯关系深不深?” 君梓琳蓦地停下步伐,回头冲他翻个白眼,“侯爷,敢情您在朝堂得罪了谁,现在被谁给暗算,您自己心里都没个明白?” “嘿嘿!嘿嘿!” 慕瀚博苦涩发笑,一面挠着脑袋。 真是服他了。 君梓琳摇摇头,这才抬步朝外走,慕瀚博锲而不舍地跟着。 “看来你没得罪过欧阳秉?”君梓琳见他跟来,知道他是要弄个明白的。 除了最开始欧阳秉被慕侯爷命令,述说苏笃川之死的案情以外,其他的两人之间并没有龃龉。 而今欧阳秉明显是要对付慕瀚博,哪怕是要迫他招供,也要把黑锅让他背。 慕瀚博可不是普通人,乃是冠勇侯,想对付他这个堂堂的侯爷,仅仅是欧阳秉这个小小的礼部尚书还真不够。 所以慕瀚博怀疑背后必定还有人。 他自己一个人想不通,所以找君梓琳一块来想。 “我认为曾家与大理石一案有关系,那欧阳尚书与曾家是亲家,大约也脱不了干系。至于为什么这件事要牵涉上你,却是不得而知。如果这案子必须牵涉上你的话,那么只能证明一点。”君梓琳微微眯起眼,眼眸熠熠生辉。 “哪一点?”慕瀚博想不通地问道。 君梓琳扭头冲他露齿一笑:“很简单,这案子我们查得不透彻,只要一透彻,那么你的谜团也就彻底解开了。” 嘿,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慕瀚博直摇头,自己是被小琳儿给坑了一圈。 让丁捕头带路,君梓琳往大牢而去。 因为那淳于仵作就被欧阳秉关在大牢之中。 君梓琳连欧阳秉都怀疑,自然要先查淳于仵作,何况此人身上还有另外待解的谜团。 看到淳于仵作抱着已停止流血的狗娃,魔症了一样呆坐在牢房之内,一双眼睛发直地盯着虚空,仿佛那里有人与他对视一样。 半蹲下身体,君梓琳与淳于仵作对视,伸手挥了挥,开口道,“为什么杀狗娃?” 淳于仵作倏地听见这话,当场回神,用一种凶毒的眼神直盯过来,“杀掉我弟弟的人是你,不是我!是你!” 他像疯了一样嘶吼着把这盆脏水泼过来。 君梓琳轻叹一声,并没有半点气色,只是纯粹道:“淳于仵作,你该知道。我在你的家里,乃是蹲点抓应该抓的人。而且狗娃身上的刀伤,如果是我的手劲,并不能刺得那样深那样重。还有,当我将狗娃身上的刀拔出包扎,你接过了狗娃,却并没有再施救。虽然你为仵作,但也懂医术,所以实际上杀掉狗娃的人不是使用那把刀的凶手,而是你。告诉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说的,我都听不懂!”淳于仵作抱紧怀中的弟弟,紧紧闭上眼睛。 君梓琳继续道,“当时你看见狗娃满身是血的时候,心里一定很疼吧,但是有一种更重要的情绪占据了你的心头:恐惧。淳于仵作你在怕什么?你能告诉我们吗?” “别说了。”淳于仵作吐出三个字,便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慕瀚博斜斜地坐在一旁,闲情逸致得很:“小琳儿,别说了,干脆用刑吧。这种人不用刑不会说,好好地对他说话,真是浪费时间!” 话落,他让丁捕头把人从牢里带出,直接上刑具。 可饶是如此,淳于仵作依然不为所动。 君梓琳站起身,止住丁捕头,只对牢房中的人告道:“淳于仵作你虽然爱护弟弟妹妹,可是实际上,你并不心疼他们,在你的内心,只认为他们挡了你的前程,拖累了你。如果没有他们,现在的你不可能是个卑贱之职的仵作,也许已经是举人是状元,享受着世人的艳羡与奉承。所以狗娃死的时候,你心里其实是松了口气,对不对!”'' 第1123章 君侍卫 “不是,我……”淳于仵作大声驳斥,下一个字就要说出,他却硬生生地把话咽了下去。 慕瀚博挑眉,没想到小琳儿还有这一招,激将法? 但是这姓淳于的家伙,也没有被她诈出真正的话,也是够可惜的。 慕瀚博对君梓琳表示同情。 而他在君梓琳脸上却并没有看到半点可惜之色,反而是语重心长:“淳于仵作,你想过没有。现在是狗娃,下一个会轮到谁呢?你有几个弟弟妹妹,你最后还能剩下几个?” “你……” 君梓琳最后的话,令淳于仵作瞪圆了眼珠儿。 “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我给你时间。但是杀掉狗娃的那凶手,是连皇家的人都不是对手的世外高人,现在狗娃逃不过,你认为你的弟弟妹妹能逃过吗?”君梓琳淡淡道,“如果你都说出来,我带你的弟弟妹妹来此,与你团聚。” 丁捕头在旁边听了,汗流下来,这可是大牢,怎么听君侍卫的这语气,这倒是成了很好的保护所? “我……说。” 淳于仵作垂下头去,再抬起脸时,他那白玉却颓废的脸露出坚决,“但你要派人,把我弟妹接过来!” “丁捕头,去吧。”君梓琳即刻吩咐。 慕瀚博心下跳动加速,看起来很快他们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让淳于仵作快点把他所知的尽数都说出来。 “事情还要从我们淳于家刚刚败落之时说起……” 淳于仵作再度朝虚空中看去,仿佛那里有着无字天书,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过去的自己。 原来淳于仵作在贫困之时,曾得母亲的结拜姊妹收留。在那时淳于仵作喜欢上姨娘家的女儿,想要娶这位表妹为妻。但却被姨娘一家瞧不起,最后被迫离开。 这几年他与表妹断断续续地联络着,彼此男未婚女未嫁,各诉相思之情。 只不过近来表妹突然来信,说是父亲逼着她嫁人,而她年方十八,年纪已然不小了。表妹希望在此之前,淳于仵作能来提亲,到时候有情人终成眷属。 淳于仵作自是有此奢望,但事实却是他在衙门内做仵作的俸禄,却是连自己的弟弟妹妹都照顾不好。又哪里有闲置的银子去提亲?甚至是他即使把表妹娶进门,表妹的这张嘴吃饭,也是要连累他的。 无奈之下,只能斩断情缘。 可是有一个的到来,却是给了淳于仵作希望。 对方告诉他,只要从死人身上找到一把钥匙,不仅娶美娇娘还将从此不再挨饿住大宅子。 那时候的淳于仵作并没有想太多,处在悬崖之下,只要给他一线光亮,他也绝不会犹豫,一定要死死抓住。 而现在对方给他的不是光亮,而是一根救命长绳! 他决定去做,先是从苏笃川身上,后来是冷赋等人……可惜的,他都没能找到。 “你知不知道,当初你从棺材外往苏笃川身上摸东西时,我正好躲在棺材之内?”君梓琳站起身,淡淡地看着大牢之中的淳于仵作。 “什么?那时候你在?” 淳于仵作愕然地望着外面那瘦削的君侍卫,再回忆当时,此刻禁不住浑身覆了层冷汗,“你,你怎么敢?”敢在棺材里面,敢在死人身边。 “不对,我记得当初我看完那棺材,棺盖就被人给封死了,那你……”淳于仵作不确定地又问。 “被关进了棺中,差点死了。”君梓琳耸耸肩,轻松回他。 淳于仵作一时再无语,只目光复杂地望着她,仿佛在无声地问:值得么? 君梓琳却是坚定地望回去,正气回他:“淳于仵作,只要你愿意去做的,不论什么事,都值得!自然,那些恶事,是会受到唾弃的。” 这话令淳于仵作垂下头,“是我太贪婪了。” 仵作一职,乃是谋生的手段。淳于仵作从来就没有喜欢过,甚至有的时候还十分厌恶,觉得是种负担,可他却无法摆脱这种负担。 君梓琳摇头轻叹,淳于仵作也并非十恶不赦,若是对方能够将功补过,倒也不能不饶他,“淳于仵作,你可愿意做最后一件事。此事若事,我保你离开这牢笼,养过弟妹,但其他的你得靠自己。” “真的吗?我还能做什么?”淳于程眼露希冀,看到旁边的慕侯爷时,他又缩了回去,重新抱紧了怀中的尸体,泪落下来,“我能做什么呢?弟弟死了,都是我的错。可是我却还在想着完成那人交待的事,是我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 君梓琳朝身后的慕侯爷看了眼,眸中却流转着灼亮的光芒。 见她神色,慕瀚博立即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连忙起身阻止,谁料她早有主意,根本不需他来阻止,“淳于仵作,你按我所教授的去做即可!” 不等慕瀚博反对,君梓琳让淳于仵作到跟前,并对他一阵俯耳喃语。 “君侍卫,你真的确定要这样?”不知为何淳于仵作目光更显复杂,那种复杂程度最后演变成了一股由衷的不解与莫名的敬意,朝君梓琳脸上望去。内心里,他深深一叹。为什么自己不能像这君侍卫一样,这般赤诚,这样热血?! 仵作乃是贱职! 这君侍卫非但十分热衷,而且极为忠诚。 为了查案,她根本就不想自己的性命,甚至是被关进了棺材之中,也不见半点含糊。 而今她却对那暗中指使自己取钥匙之人,有了追查之心,甚至于不惜做到这般地步,她,究竟所求的是什么? 何况那钥匙居然是她从苏翰林的身体中取出来的,淳于仵作不能够想通,究竟是怎样的热忱,会使得面前的君侍卫,做到如此义无反顾地付出。 “君侍卫,在下可否请问你一个问题?” 想到最终,淳于仵作却只能想到这么一句话,因而问道。 君梓琳示意他直接说。 淳于仵作垂眸想了想,再抬头看过去,但见君梓琳眸光清澈若水,敏锐非常。这么一双机敏慧智的眼睛,也许早已经把自己看透了吧? “唉,不问了!”淳于仵作摇头轻叹,怪只怪自己比不上她。同样身为仵作,自己却差这么多!'' 第1124章 习惯地克制自己 随后淳于仵作的弟弟妹妹被带到大牢之中,君梓琳示意衙门的人好吃好喝侍候着。 慕瀚博想不通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杀掉狗娃,岂非治标不治本么?何况还有暴露的危险?如果是想要威胁淳于仵作,仅仅杀掉狗娃,并不能够起到作用。何况现在淳于仵作还是把他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他说着朝君梓琳看去,让她来解答这个疑惑。 “我也在想这件事。” 君梓琳抱胸说道,伸手摸着下巴,眼睛却朝慕瀚博斜瞄。 “怎地,莫非此事还与本侯有关?”慕瀚博不服气了,小琳儿这眼神看得人也忒不自在了些! “侯爷想想,今日在淳于仵作家所发生的事,后果是什么?”君梓琳问。 慕瀚博指指自己,“欧阳秉这老匹夫想暗中对付本侯,今日之事是为侯设下的套圈!” 因为保护君梓琳的侍卫,乃是慕侯爷之人,所以欧阳秉顺竿往上爬,顺藤摸瓜,最后摸到了慕瀚博,这才有那画押供纸一事。 所达到目的,不过是要把慕瀚博给拉下马。 这一点,慕瀚博早想透彻了,可是君梓琳想得也透彻,“对方除了达到这个目的以外,还有其他目的吗?”君梓琳问他。 慕瀚博词穷了。 如果没有其他目的,那就只有眼下得出的这惟一结论。 那么通过这个结论,又会推出什么样的初衷呢? 慕瀚博看小琳儿。 君梓琳也正好看他,慕瀚博到底不傻,只迟疑道,“你的意思是,那派去杀掉狗娃之人乃是老匹夫干的?” 他说完,就见小琳儿忧心忡忡起来。 两人往客栈去,要了壶茶,彼此沉默喝着。 不大会周烬赶了来,看见一向多话多语的慕瀚博今日变成了个哑巴。爱妃也是愁眉不展的,“发生甚事了?”他坐下问道。 君梓琳转眼看了看他,摇头苦思不语。 慕瀚博却是叹了口气,嘴里直发苦。 这种事放在他这里,研究起来还真是困难。朝堂之事,他从来不争夺。也闹不清楚其中的派系啊。 在周烬寻问的目光之下,君梓琳把自己的猜测说出。 周烬本来舒展的眉头也跟着凝了起来,只是比面前的两个人凝得还深! 如果真的如猜测一样的话,之前自己与杀死狗娃的那人相斗,对方的武功高出自己,且并非是私家暗卫的那等路数,明显是出于江湖之中。 欧阳秉若能指使得动那等人,显然是已经与江湖中人有所勾结。 如今只是在怀疑期,还需要证据来证明。 至于他所勾结的人,是否与神秘人乃是一路人,尚未可知。 仅仅如此,已经极难对付。 周烬从袖口中取出一张纸,交给君梓琳。 慕瀚博也凑上来看个究竟,但见那张纸被打开,上面林林总总的全都是名字。但其中大部分名字都被朱笔划掉,最后只剩下两三个尚在其中。 “这是何意?” 慕瀚博不知其意,君梓琳却是知道的,与周烬对视一眼,两人均没有说话。 除了曾老爷以外,还有另外的两名曾姓之人,看来都有嫌疑,需要深入调查。 “此事我已派郑二公子前往。”周烬对君梓琳道,“但这两名曾姓之人所住之处,相居有些远,郑二公子顾得了这个,顾不得那个。还需要有个人前去。” 说到这里周烬朝慕瀚博看了一眼。 结果慕侯爷当即摆手,“周兄手下人才辈出,呵呵,还是找其他人去吧,本侯这身子还没恢复过来!”他说着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自己的胸腹之处,之前被送了一拳,这肋骨怕是歪了,到现在还喘不过气呢。 周烬也不指望他,摇头道:“你这个人,凶悍有余,谋略不足。去到那里,若果真有异,必会被人剥得只剩骨头而归。浑身上下,也只有那张利嘴可堪一用罢。” 被好友贬得一文不值,慕瀚博却一反常态,并不反声,嘻嘻哈哈地表示自己受教了。转头向小琳儿求助,“这伤实在太疼,小琳儿你帮我医治医治呗!” 有周烬在场,君梓琳不便答应,只能朝自己夫君看去,免得某人乱吃飞醋。 “给他治吧。”周烬摇头,这回倒没吃醋。 君梓琳让人把药箱取来,直接就要这客栈的大厅之中让慕瀚博褪了身上的衣袍给他看伤。 “小琳儿,你这般待我,本侯当真是心里凉嗖嗖的,心都碎了一地呀!”慕瀚博哀嚎,他还以为要进房间,两个人单独相处什么的。 君梓琳正是要避免那种情况,何况眼下也不适宜浪费时间,她想速战速决。 给慕瀚博摸了摸骨,发现肋骨没什么事,只是於青了皮肉。取了药给他,让他自己上,君梓琳便收了药箱,自己回屋。 周烬旬回屋,她后脚就跟着到了,一时有些意外,“他没事?” “死不了。” 君梓琳答他,晋王见爱妃似乎有些不高兴,少不得问,“你怎么了?” “你看我像怎么了的吗?”君梓琳反问他,偏偏跟他玩起文字游戏。 她是真生气了。 周烬寻思地想道,又问,“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除了你,谁还敢欺负我?”君梓琳反问。 这话把周烬噎得直瞪眼,他想不出自己何时做错了何事。而之前在衙门时爱妃还好好的,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哼!” 君梓琳哼罢,一扭身,往桌前走去,收拾自己的药箱,并不再理会他。 两人相对默了半个时辰,周烬见她这是下定决心地不理会自己,当场他赶了上去,跟着握住爱妃的腰,随后将她整个人扳正,一低头吻上她鲜红的唇瓣,“唔,周烬你不讲理,别亲我,唔!” 还是被他给狠狠地吻了住。 君梓琳初时还反抗不已,不过片刻便已经沉沦在周烬宽阔的怀中,软酥成一团,任他予取予夺。 一番之后,君梓琳张开眼睛,她已经有些习惯于周烬这般“适可而止”了。虽然两个人这般接触之后,她内心里是很希望他能够要了自己。 只是在他喊“停”时,她也习惯地克制自己。 从前的时候,她认为自己没了那层膜,会被他嫌弃。现在发觉是场误会,还解开了,本是皆大欢喜的事,不料还是有障碍横在彼此之间。'' 第1125章 藤公子死时的真相 君梓琳并不羞涩,反正她想要周烬,这并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她的灵魂可不是这些古代人。 不过这般想要他,难免会给周烬压力。 毕竟这个男人也很想要自己,他在全力解毒,希望能够给自己一个最正式最圆满最光明正大的一次。 “之前我吃了你的……”君梓琳低低头,再扬起脸已经带了几分促狭地笑朝周烬送眼,“似乎并没有中毒呢。夫君,你自己不也尝到了么!是不是?” 周烬本是想在这一吻结束之后,问问爱妃,自己究竟哪里得罪她了,否则她怎的这样生气。 但没料到,爱妃居然提上回之事,那件事让他丢尽了颜面! 未料到一个大男人,居然会被爱妃欺下去,还是从那件事上。 现在回想一番,周烬还感到脸红,他压了压眉,故意寒声道:“爱妃,以后不准学那些化外邪事,也不准用到我身上。” 君梓琳还不服气了,掂着脚冲周烬嚷嚷,“夫君,你根本是个处男,但是你为什么做起夫妻之事这般熟练,还不是看了许多房中书术之类的书,只准你看化外邪事,就不准我看那些邪事了?你觉得是邪事,我还觉得邪念事呢!” 面对爱妃这般饶舌,周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话。 唉,他真是……要被爱妃给降下去了。 “爱妃,你可有什么要求?”周烬换个说法,要知道她方才为什么不高兴。 毕竟不能每回她不高兴,自己都要吻她。虽然吻她的时候,感觉很美味。可是周烬也感到很痛苦,他的小兄弟已经一次又一次地叫嚣向他抗议,无奈只能强忍着。 看来要去华大夫那里再看看,至少要寻些门路才行。 “没什么要求,夫君都肯让我验尸,重拾仵作之职了,我还能有啥要求。都依夫君的。”君梓琳重申这个问题,还把大男子汉,说话要算话之类的言语都奉送出来。 周烬:“……”现在知道爱妃为甚不高兴了。原来是为了即将要来到这里的仵作。 “是为王所说。”周烬负手而立,正欲再加上一句,仵作验尸之职,是谁出众则用谁。似这等言语,周烬正想说呢,结果就发现爱妃正看着自己,不对,爱妃虽然是在看自己,但她的视线并没有看自己的脸,而是在看—— 周烬顺着爱妃的视线朝下走,最后落在自己的胯处,那依然在精神抖擞的小兄弟上。 晋王:“……”生凭从未这般尴尬,甚至是想自绝以谢天下,求助世人,如遇此情此景,该当如何是好? 其实君梓琳也不是故意的。 她只不小心看到周烬的袍子,结果在胯处,他那里居然竖起一大块! 她只不过是看得有些呆,结果就被周烬抓了现形。 夫妻二人,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刷的下,两个人同时移开目光。 屋子内一时安静至极,谁都没有先说话。 过了半晌,君梓琳身为一个未来人,觉得自己应该先开口,可能晋王爷他羞涩了。 “好像把慕侯爷扔到外面太久了昂,夫君,我出去看看他。”君梓琳望着天花板说,然后目光朝四下看,就不看周烬那里。 周烬“嗯”了声,也朝四下看,就不敢与爱妃的眼神对视。 直到爱妃出门,周烬才松了口气,下一刻让小二打一桶冷水。 小二挺实诚,当真就打了一桶冷水,结果又被告知再多打几桶,又要了一个大沐桶。 敢情客官是想沐浴呀。 小二很贴心,直接就把沐浴桶给装了一半的冷水,然后他去烧热水,想再给客官加上热水,这天越来越冷了,可没人洗冷水的。 结果小二提着热水上桶,叫了会,门终于被打开,就见方才那客官湿淋淋的来开门,俨然已经洗过了。 “客官看您这省的,这里有热水呢,不若再洗一次吧,小心风寒!”小二见这客官嘴唇都青紫了,便热心地说道。 周烬朝他看了眼,并不言语,挥手把门关上。 小二被关在门外,一脸的不解,最后提着那热水离开。 周烬低头看看自己,下去了,尔后打了个喷嚏。 穿戴好后,周烬离开往华大夫那里去。 君梓琳与慕瀚博则是去了曾家,原因无他,衙门的人前来,说是曾家死了人,要求过去看看。 现在淳于仵作被关在大牢内,也只有君侍卫能帮得上忙。 他们问了欧阳尚书在何处,被告知,尚书大人他病了,正卧榻歇息呢。 今日晋王刚刚把查案权拿到手,这欧阳尚书就生病,居然还不是头一回生病,生得这样及时,他可真是光明正大啊。 “先不管他,去看死者。” 君梓琳感到案情越来越复杂,由衙门引着往曾家而去。 之前慕瀚博已经派人前去曾府的两处别苑,君梓琳预料会有命案发生在这别苑之中,谁想到居然没有,竟是到了在这曾家的主宅之中死了人。 “小琳儿,你觉得这以箭杀人的凶手,会不会与杀死狗娃的人乃是一伙的?”一路上慕瀚博问身边的女子。 君梓琳不作猜想,“没有证据之前,还是不要先下结论。”显然她并不是不想猜测是,只是觉得越往下猜测,这水越深,已经深得要没过她的脖颈,实在难以言喻。 一行人到曾家主宅。 曾老爷这会到是远远地候着,正等着大家前来。 见到慕侯爷之后,依然一番行礼。 众人往死者处而去,而曾家的下人也介绍这里的情况。 “这位藤公子今日是想前去别苑与大公子叙旧的,谁想到还没走呢,就发生这样的惨事!”下人说着,众人就到了藤公子生前所居的宅子。 据曾家的下人所说,藤公子乃是曾大公子的旧时友人,两人许多年未见,经过曾小公子婚宴一事,这才相聚,本想好生畅谈,却不料遭此噩运。 到了地上,只看见现场还保持着藤公子死时的原相,他是整个人仰躺在门内,其中身体横在门坎处,胸口插着一支箭翎。 “唉,藤公子还这样年轻!”下人不由地叹息说道。 君梓琳问:“什么时候发现的尸体?藤公子死前,可见过什么人,把那些人都召来,过会问话。”'' 第1126章 谁料竟被当铺的人给拦 下人答了话,自去把见过藤公子的人都召来。 “小琳儿,你查出什么了?”慕瀚博见君梓琳在尸体身上忙活一通,却不见说话,他有点着急地问道。 “死者的死法与苏学士相差无几,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但是——” 君梓琳一面回答,转头让慕瀚博过来帮忙,两个人把尸体架开,君梓琳就站在藤公子死的这地方朝四下望去。 往上是院墙,可以看见外面的蓝天,自己正面看着这蓝天,而如果凶手就在墙头施展箭技,那么箭矢刺入的位置,正正好好,无有偏差。 但怪就怪在,这柄箭与冷赋他们还有苏学士死时,所用的箭矢都是一模一样的。可见是在同一批的程序之下制作出来的。 这样的箭矢对距离要求较高。 如果太近的距离,虽然能射中目标,但是所要达到与苏学士死时,那样的程度,则是很难。 显然,凶手奇迹地达到了。 至今为止,已经死了四个人。 并且这四个的死法,都一模一样,凶器也一样,箭矢入体内的程度也一般无二。 君梓琳怀疑的是,如果凶手不是在墙上对藤公子射箭,那又会是在哪里?莫非是坐在飞机上?? 因为在不远处的墙头往后,几乎什么都没有,连棵树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侍机在远处射箭呢? 但是如果是在别处杀死,移尸到这里,却又说不通了。据君梓琳的勘验现场来看,这里的确是第一案发现场,并不存在移尸的情况。 先把这个疑点放一放,君梓琳仔细查看了死者的身体。因为有衙役在场,还有一些下人在远处朝这边瞧看,君梓琳让人把尸体移回衙门,并且让慕瀚博的人亲自送回去,以防有人在中途对尸体动歪脑筋。 回头君梓琳检查了藤公子的居所,发现这个人竟是一个极谨慎之人。 他的居所被打扫得一丝不苟,但据下人所说,这屋子内的一切,尤其是藤公子的东西,都是他自己亲自料理,从来不准外人插手。 本想将藤公子的小厮找来,谁知小厮竟跑回了藤家,报丧去了,暂时找不回来。 君梓琳只得把在这次婚宴之中,与藤公子有诸多接触的剩下的宾客找来,一一询问。 据贾老爷以及李老爷所说,他们家的公子曾经与藤公子有过接触,但是一日之前。 因为有事,那俩公子都先离开了。 贾老爷曾听自己儿子说过,藤公子炫耀地说过,这次婚宴他带了许多银票,流了不少血,可是噬了本,所以一定要多住几日,玩够了再回去。 而李老爷的公子却是对他父亲说,藤公子在自己的府内掌管着大批的往来账目,藤家几乎都由他来掌管了,李公子还对他爹说,回去后自己也要跟藤公子一样。因这事李老爷就把李公子给训斥走了,让他先把自己给练得成熟之后,再提掌家的事罢! 听完两个人的话,君梓琳点点头,又把最近见过藤公子的下人找来再问询。 问完话之后,君梓琳往回走,一路上默不发声。 小七带着小雕远远地追随在后面保护。 慕瀚博见这一路上,她总不说话,心下痒痒的,当即问道:“小琳儿,你总该说说咱们下一步该去哪里?” 丁捕头等要跟在后面,没有吩咐并不敢上前,这样一路漫无目的走着,心里很是苦闷,但却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听从命令。不过从苏学士之死开始,这个君侍卫就一直插手这项案子,他虽然验尸之技是不错的,可是谁知道是不是查案也行呢? 现在藤公子死了,理应着手快些调查啊,她这样乱走乱晃的,于事无补。 正这般想着,丁捕头就发觉前头的君侍卫停下了脚步,而那位身份尊贵的侯爷也跟着停下来,并一脸期待地看着君侍卫,好像能从他脸上看出花似的。 ——真不知道这君侍卫究竟是什么身份! 丁捕头朝那边深深地望了眼,不管是侯爷还是王爷,似乎对他都格外的……很亲近?反正这个君侍卫似乎是比侯爷和王爷还要令人惹不起的存在。 吃够了苦头的丁捕头,现在已经学会了小心翼翼,毕竟淳于仵作还在大牢关着呢,不仅如此,他的弟妹也在里面关着,丁捕头可不想把自己也送进大牢里。 不大会子,君侍卫把他唤过去,说是要检查当铺以及钱庄。 想不通为什么要检查这两个地方,难道有必要吗? “现在藤公子的下人已经离不在曾府,对于藤公子的一些近况,虽然我们不清楚,但有两点还是能掌控的。在曾小公子这次的婚宴,藤公子花了不少银子。”君梓琳解释道,语气却是淡淡的,显然心不在蔫:“既然曾府下人并不曾说过藤公子带大笔的银子,那便是一笔厚厚的银票或者是去当铺当东西。先从这两个地方抓起吧!” 丁捕头听令,带着人离开,心里却并不怎么在意君侍卫的分析。 “小琳儿,你想支开丁捕头他们,对否?” 慕瀚博精明一笑对道,他知道小琳儿心中所想。 谁料君梓琳却是戳了他一把,“咱们赶紧的骑马去当铺,快点!小七,去弄匹马回来!” 小七只吹了个口哨,一匹枣红色的健壮马匹跑了出来。 君梓琳翻身上马,四蹄绝尘而去。 “喂,小琳儿等等我啊!”慕瀚博吃了一嘴的灰尘,嘴里大吼,当下架着轻功追了上去。 一人一马,很快到了一家略显偏僻的当铺。 君梓琳翻身下马,慕瀚博满身灰尘而来,刚到地方,还没等着数落君梓琳,谁料她竟飞快地赶进当铺之中。 “你这个小琳儿,越发地不把本侯当回事了。”慕瀚博叹息一声,摸摸自己的肚腹之地,“我还受着伤呢,也不知道对我也可怜可怜。” 慕侯爷摇着头而入,谁料竟被当铺的人给拦在了外头,不让见君梓琳。 当即慕瀚博眯起了眼睛,并不再强入,接着嘴角流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他缓缓开口道:“小琳儿,本侯来了!”'' 第1127章 衙役也跟在左右 果然不大会儿,君梓琳由内而出,手中还攥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账本,她一边看着一边朝外走,连头都来不及抬,嘴里道,“侯爷,你稍安勿燥。” 慕瀚博也不打算打扰她,只要能看见她,那就成。 见她看账本,他也凑上前去看。 只见这账本与普通的本子无区别,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些来往的账本,不管是出账还是入账,均是往来当铺登记所用。 最后慕瀚博陡然发现一点,当即朝那一个叫做“藤银”二字处紧紧盯去,他一指,对小琳儿道,“这个莫不是那个死了的藤公子?” 君梓琳摇头,“此事并不清楚。” 旁边的伙计连忙低声道,“来的人并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藤公子,之前我们查了,来人的形貌都与真正的藤公子相去甚远。王妃娘娘,我们知道的只有这些了。” 这里的当铺正是周烬之前带君梓琳来的地方,对于君王妃的要求,他们当然有求必应,但是在范围之外的,他们也爱莫能助。 “哦,那小琳儿你还对着这字‘相面’做甚?咱们快些走吧!”慕瀚博并没有细问这当铺的事,反而催促君梓琳赶紧的。 “不过有丁捕头他们也在查,倒是……” 慕瀚博的话还没有说完,君梓琳清冷的声音打断他,“丁捕头他们做事太慢,我们自己捡重要的来查。走吧,再去钱庄!” 她朝外走去,结果从当铺走出来一个小伙计,引着他们往这乘筝城的当铺而去。 这次君梓琳没骑马,跟在小伙计后头,疾步而行。 慕瀚博大步跟在她身边,对她这般雷厉风行的举止,依然有些不太明白,“小琳儿,在这当铺并没有收获,你怎么知道去钱庄就一定有收获?还是把这些都交给丁捕头去做,你去做一些比这个重要的事情吧!” “眼下就这件事最重要。”君梓琳止住步伐,斜盯了眼慕瀚博神色严肃,“今日,我必定要解开藤公子死之谜!” 这个小丫头片子,突然就跟斗鸡似地严厉起来,真让人不适应! 慕瀚博心里说道,面上却依然笑眯眯的,“小琳儿,你且不要着急,要知道天塌了,有地顶着呢,你要保重自己。”她这小身板,若是劳累坏了,周烬可找自己的麻烦。 心里慕瀚博还是苦哈哈的,自己这是给周烬守着媳妇,到最后还不是自己的媳妇,真是苦啊,想来想去都那么没意义。 “侯爷,多谢你的提醒。不过曾小公子的婚宴这事,前前后后已经死了四人。如果再不阻止,怕是死人依然不断。前面的死者,已经极冤,现在我们再不有所突破,怕是周烬在皇上那里也难以交待!何况,我也不想再看到无辜的人死于非命了!”君梓琳俏脸生寒,眸光如同月下寒湖,迸射着厉芒,疾恶如仇。 “可是现在没有线索……” “谁说没线索?!”君梓琳打断他的话,继续道,“看似不是线索的,却并非如此。只要有蛛丝马迹,就有突破谜案的可能。” “那你说,你有什么线索?”慕瀚博被她连番反斥,一时心里不爽快起来,觉得自己变成了小琳儿的撒气筒。 “德盛钱庄到了,乘筝城仅此一家分号,请。”两人正说着,小伙计便停下了步伐,走过来小声地禀报道。见君王妃点头,小伙计又说了一些话,这才行礼退离开。 “我们走吧。”君梓琳扭头冲慕瀚博微微一笑,举步入内。 慕侯爷望见小琳儿如花似玉的笑颜,一时心动,但想到她方才吼自己,一时心里又很不高兴。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他跟在后面入了钱庄。 正好丁捕头也带人前来,查到了藤公子曾经来这钱庄的线索。 丁捕头心里正嘀咕着呢,那个君侍卫莫非是神仙么,他居然连猜都能猜出,知道藤公子还真来过这钱庄! 像藤公子这样的有钱人,应该是随身带着银票的,没想到居然会跑到钱庄,还真是让君侍卫给蒙对了。 两主人马一会合,君梓琳接过这钱庄所记录的账册,看了一眼放回去,掌柜的亲自前来回话,这次与之前的当铺不一样,藤公子是亲自来过,但是却是来取银票的。账册上有记录,但却是当铺内的人员所记下,藤公子连碰都没碰一下。 而藤公子取走的银票,其中有一张落了下来,当铺还留着,这时呈到君梓琳面前。 君梓琳接过银票一看,只见银票并不是崭新的,相反上面有些揉搓之后的痕迹,而且还有一些灰色以及黑色的溅痕,应该是汤饭水渍等溅上之后,又往衣兜里掖去,所留下的痕迹。 那掌柜抱拳在旁答道,“因为我们德盛钱庄在各地都有分号,与藤家也有一些合作,所以有时候只需要拿了信物招呼一声,便能取走银票。这次藤公子实在是有些大意,他拿走了一些崭新的银票,却独独把这张给落下了。正好我们等着公子再来时还给他,或者是通知其他的地方的票号,待到藤家再来人时,再将同样面额的归还。做生意都讲究个诚信嘛!可是谁想到,藤公子这一去,居然……唉,真是不幸呀!” 听着掌柜絮絮叨叨地说完,君梓琳咂嗼了一下嘴巴,敏锐的眸看了掌柜一眼,秀眉微微一压。 慕瀚博见了忙上前,“小琳儿,是不是发生重大情况了?” 丁捕头也小心翼翼地等候,想听听这位君侍卫能够说出些什么。 谁知她想了想,只说了三个字:“有水吗?” 似乎是觉得这三个字不够具体,她又补充道,“我渴了。” 丁捕头:“……” 慕瀚博:“……” “有有有!” 掌柜的笑了,忙把伙计找来,让他把铺内最上等的茶沏下,请诸位爷进内舍去坐。 君梓琳坐下后,眼睛便朝四下览顾,并不言语。 丁捕头等人在外头侍候着,衙役也跟在左右,全都是一片不平之声,小声议论:“你们说这个君侍卫,他能行吗?查案这么重要的时刻,他居然要喝水,不会是耍咱们兄弟玩罢?!”'' 第1128章 是个不修边幅的 “谁知道呢,我看他这是在逛乘筝城玩呐,把咱们都当猴耍了。” “丁捕头,您说是呗?” 丁捕头听到这番话,紧皱眉头不语,被手下的人给催烦了,他不耐烦地低叱,“都闭嘴!不管怎样,晋王爷是真的!你们听说过这位爷的外号吗!” 顿时下面的众衙役没一个说半个字。 谁不知道晋王爷的外号,“活阎王”啊! 但愿这活阎王把脾气发到那君侍卫身上,千万不要发到他们身上。 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好戏看呢,尤其是这君侍卫查案失败之后,都瞧着吧。 “咕咕咕咕!” 小雕在外头低低叫了一阵,小七与它正呆在不远处的茶寮中,远远地听见钱庄里面的那些声音,小七心里轻笑,对小雕道,“他们还不知道你家主人的本事,是不是?” “咕。”小雕心不在焉地用它那坚硬的嘴巴叼水喝。 小七拍拍它的小脑袋,在它喝水的时候,往下用力一摁,“呜——” 小雕整个脑袋都被摁到温凉的茶水之中,顿时淋湿了一片,它的叫声也变成了惨呼。然而下一瞬,小雕震动那有力的双翼,呼地飞起来,放声“哇哇”厉鸣两声,对着小七便是一阵追打嘶啄。 “哈哈哈哈!” 小七放声大笑,见小雕追来,他边跑边“抵当”小雕的进攻,一面抱肚子发笑,看到小雕脑袋都被淋得湿乎乎的样子,简直可笑极了。 “哇哇!” 小雕大怒,这回不依不饶了,对着小七没轻没重地啄了起来,并用双翼狠狠拍打:叫你戏弄我!叫你戏弄我!! 钱庄之中,小雕的主人正在品一杯刚上的龙井茶。 对面坐着慕侯爷,正用一双眼睛紧紧地瞪她。 “小琳儿,走了两个地方,现在你有线索了吗?” 不管怎么样,慕瀚博觉得今天的小琳儿很有些高深莫测的意味。 俗气来说,便是卖关子。 不过慕瀚博到底与君梓琳相识已久,认识并不会那般肤浅:也许小琳儿有某种苦衷呢,虽然一路上以来,他并没有发现能令她有苦衷之处。 “小琳儿?”慕瀚博一副哄人的语气,拉长了音调地问。 外头丁捕头听了,一个个大便脸,觉得这一幕简直不堪入眼! 慕侯爷堂堂的侯爷之尊,又是个大男子汉,如今却对着个瘦瘦的小个子侍卫用这种肉麻的语气说话,真心不堪入耳。 屋内一阵安静,君梓琳这才眼珠微微而动,那双敏锐的双眸深黑如墨,她伸手捏了捏眉心,轻轻吐了口气,似乎很是费神。 “怎么了?”慕瀚博知道,她要开始说了! 君梓琳再抬起脸后,俏脸已经没了表情。她朝窗户外看了眼,显然是在看天色。 跟着她猛然站起身,冲窗户外,街道对面那一人一鸟呼斥,“去城门守着!” 仅仅是这几个字,小七带着小雕一下子就从茶寮中消失,连原因都没问。 转回身,君梓琳重新坐下,这才开口叙道,“死的人,可能不是真正的藤公子。” 这句话不亚于凭空掉下一道响雷。 外头的丁捕头等人听了,一下子都竖起了耳朵。 怎么可能不是藤公子,方才不是已经验过尸了吗?而且连曾府的人都认过了,肯定是藤公子呀。为什么这个君侍卫却突然说不是。而且这尸体也是他验的呀,现在说这句话,岂非是自打嘴巴?! 慕瀚博似笑非笑地望着面前的小琳儿,他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露出一副洒然适度的表情,“那么小琳儿,你一定很想说说原因吧,请说说吧!” 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但是慕瀚博联系之前君梓琳那种怪异,再对比这个结论,他知道小琳儿必定发现了自己并没有发现的重要线索。而且她能说出这种话,说明这话并非空穴来风。 “当铺内的账册上‘藤银’名字乃是代笔,上面的字迹十分潦草。”君梓琳道,“我研究过字迹,虽然我们并没有见过藤公子真正的笔迹,但那潦草的笔迹却绝非故意为之,每笔每画都是认真写出,可写出来的字迹,却甚为潦草,证明写字之人至少不是一个常常拿笔之人。” “那是谁写的?”慕瀚博问,“难道小琳儿你想说藤公子的死与这个写字的人有关系?不对,你方才说真正的藤公子没死,那么杀死假的藤公子之人,是这个潦草之字的人?”慕瀚博紧跟着问道。 君梓琳摇头:“正好相反,这潦草笔迹之人才是真正的死者。” “君侍卫,这不太可能吧?!”丁捕头听到这里激动地冲了进来,顾不得侯爷在场,他震声辨道,“你这样说有什么证据?还有,你凭什么认定真正的藤公子并没有死?” 他必须得进来,如果再不进来,这个君侍卫一定会把好好的案情给弄成了天方夜谭,到时候非得乱了套! 君梓琳语气淡淡的,不仅如此她面色也不见半分波澜,即使是被人反驳了,依然心平气和,述道:“方才那张藤公子落下的银票上面,问题颇多。首先银票折损得厉害,上面有许多的溅渍。可是看银票的日期,却是新近半个月之内才开出来。按说一定是崭新的无疑,可是经过藤公子之后,那银票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却变了样。” “这又如何?”慕瀚博沉吟而问,陡然间他恍然而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丁捕头见他们二人露出交流的目光,有点不甘心地道,“是怎么回事?” “之前在曾家,我们看了藤公子的居所,一尘未染。”君梓琳看了丁捕头一眼,静声说道,“可是这银票却是出自一个邋遢而不修边幅的人之手,岂非自相矛盾?” “你怎么知道拿这银票的人是个不修边幅的?”丁捕头禁不住打断她的话,质问道。 君梓琳也不生气,只道,“如果是个仔细而爱干净者,他不会把张崭新的银票弄成那种样子,纵然是故意,也只不过是多折几个边角罢了,而绝不会把银票弄上灰渍,污溅点。因为这些脏东西,本身便使这种个性的人十分厌恶。”对于这种个性的人,君梓琳是深有体味,那渣世子不正是这种人吗。'' 第1129章 证实我的推测 “也不排除是藤公子故意这么做的。”慕瀚博接道,他这是有点偏向丁捕头的意思了。至此丁捕头心里略略感到舒坦一点。 君梓琳点头也赞成道,“这正是我犹豫之地。如果再把那多折而污脏的银票与当铺中的签字‘藤银’的笔迹联系起来,则产生了股异曲同工之妙。这使我看到一个不怎么仔细,甚至是有些邋遢的男子兜里反复捏拿银票,一面又急忙签字的情形。” 她说着却腾地站了起来,丁捕头吓一跳,下意识地问,“要去何处?” 君梓琳扭头冲他微微一笑,“自然是证实我的推测,走吧,回衙门,验尸!” 她甩身大步出了钱庄,翻身上马,朝衙门狂奔去。 丁捕头站在原地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眼前仿佛还恍着方才君侍卫冲他笑时的模样:雪白贝齿微露,面若桃李,那双敏锐的黑眸犹如一汪深潭,却是散发出波光粼粼的光泽,撩拨着人的心。 噗扑,噗扑。 丁捕头捂了捂自己的胸口,总感觉这里跳得有点快了。 有人喊了一声,他才回过神,跟着向慕侯爷追去,最后快步跑回衙门。 但他终究是慢了一步,当他进衙门之时,君侍卫已然出了尸棚。 “怎样?”丁捕头冲动上前问道。 君侍卫看了他一眼,又是那双敏锐的黑眸,但此刻却透着思量与复杂,更有些自己看不懂的神色在漫延,就听到她清冷地回道,“死者不是藤公子,已经有曾府的下人来认尸。” 曾府的下人见过藤公子,自然是最好认尸的了。 但是丁捕头回头,却见侯爷的侍卫把那下人给禁锢了:“为什么要把人关起来?”他不解地问道。 话落,却是长久地没有听见君侍卫的回答,丁捕头感觉自己大脑不够用了,从之前君侍卫推测出死者不是藤公子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再不能乱说话了,因为这个君侍卫,有点不简单。 君梓琳没说话,慕瀚博却道,“如果是曾家下手杀人,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得多。只不过棘手的是我们没有证据。”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藤公子。”君梓琳说道。 “你觉得真正的藤公子会去哪里?”慕瀚博看向她。 “之前不是说藤公子有个仆人,说是在公子死后,立即就回去报丧了?”君梓琳答道,“一般而言,虽然回去报丧重要,但是一个仆人在自己的主人死后,本能的只会守住主人的遗体,而非急着回主人家里向老爷报丧吧?” 丁捕头听见君侍卫与侯爷一问一答,结果越听,他身上的冷汗越多,最后有一滴都落了下来。 心里却只为那一句,如果曾家杀人…… 曾家杀人? 这得是多大的事! 曾家怎么可能杀人?是不是搞错了,还有为什么要这样怀疑? 丁捕头一下子心里很乱,乱糟糟的。他是一方捕头,与大户人家曾家打交道多了,也知道曾家意味着什么。这不是轻易能撼动的家族。自然来的人是晋王爷这等身份之人,曾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就不够看的了。 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现在晋王爷这么一伙人,难道是准备—— “丁捕头,现在我们把曾家的一个下人留在了衙门之中。此事你知,烦请你处理此事,让曾家的人不起疑,给我们留出找到真正的藤公子的时间。”君梓琳淡淡地吩咐道,眸光温柔如水,甚至还冲他微笑了一下,继而让他退下。 丁捕头稀里糊涂地退了出来,感觉自己脑袋大了一圈,怎么办,怎么办! 场内仅剩下君梓琳与慕侯爷二人。 “小琳儿,你放心让丁捕头去办理此事?他是地方捕头,说不定与曾家早已经暗中勾结?”慕瀚博有些无奈地说道,总觉得小琳儿的这一招实在是太冒险了。 君梓琳不以为意地笑笑,“丁捕头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性格不那么讨人喜爱的。但实际上,这个人倒是有那么点靠得住。至于你的怀疑,我也有过。但现在我们人手不够。纵然是人手足够,有一些消息也难免外泻。既然是办理地方案件,难免要依靠地方的官吏。这个丁捕头是否靠得住,现在岂不是一个极好的试探他的机会么。” 见她如此说,慕瀚博只好不再反驳。 “现在还是快些找到藤公子吧。”君梓琳道,“小七在城门口守着,若是那扮成仆人的藤公子出了城门,那还好,如果不曾出去,便说明咱们还有机会。但也意味着,对手也有再一次杀死藤公子的机会。” “走!” 君梓琳说罢率先朝外走去,慕瀚博跟在后面,眉心却是不自觉地蹙紧起来。 在这个乘筝城,案情当真是悬而又悬,扑朔迷离。 方才小琳儿把藤公子尸体验看一遍,尤其是那脸时,几乎是神奇地,从那张脸上洗下了一层五颜六色,最后露出了一张并不属于藤公子的陌生的脸。 可见藤公子早在进入乘筝城给曾家婚宴添彩礼时,便已经准备好了找人代替于他。看来他早料到自己会有此一劫,所以精心准备了这么一个人。不管是身材还是身体上的细节,都与真正的藤公子有些相似。难道连小琳儿都没能识破。 这也多亏了当铺内的签字以及钱庄中的银票帮了大忙。 在当铺之内,小伙计看见的代签字的人便是这名死者。只是到了钱庄后,藤公子与死者换了衣袍,连脸上的妆容都画好了。这也许是他们头一回在人前露面,所以想拿钱庄来试试,看看是否有人识破。 最后却是成功的,但没想到手忙脚乱之中,死者不小心把银票给弄丢了,这个银票大约是真正的藤公子给死者的答谢之银,待事情成功之后由死者拿走。但是没想到,银票还在,人已经死了。 出了衙门,慕瀚博让手下人都分开,悄悄寻找。 自己随君梓琳一队寻找。 “小琳儿,你能推测出藤公子会以何处装束离开么?虽然有人代他而死,但他心里一定很恐慌,害怕被人识破,更害怕被人给重新追杀。”慕瀚博一面走一边看身边的女子。'' 第1130章 身轻如燕 毕竟这样找下去,也漫无目的。 虽然乘筝城不大,但这般找下去也十分浪费时间。 “一个人出城,目标有点大。” 君梓琳往这条街两边的商铺看去,这里没有什么人,生意也不见兴隆。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药铺,微微眯了眯眼,“如果是我的话,会混在人群之中离开。这样目标虽然大,但是鱼目混珠,对自己的隐蔽十分有利。” “所以,与谁一同出城好呢?”慕瀚博问。 君梓琳看了他一眼,“除了更夫以外,在乘筝城内,猎户有时候起得最早,趁早出城,前去陵州城去卖自己的猎物。而其他做生意的,也没有每日早起前去的习惯,因为这里离着陵州城太远了,每日早起,不如去一趟在那里住下,再过几日卖完东西再回来。所以只剩下最后一种人,上山挖药草的人。” 她朝不远处的药铺指指,“侯爷,烦请您去问问,我去这边的药铺。” 一般送药材的农夫等人都会早起,不管是挖药还是去崖县那里来回运药草,都需要早起。何况这里与崖县虽然离得远,但还不至于太离谱,适宜每日早起。 君梓琳往左边的药铺而去,刚走两步,慕瀚博却跟在她后头,而并不去右边的那间药铺,“你怎么?”她有些奇怪地看他。 慕瀚博坏坏一笑,“跟在小琳儿身边,这正是学本事的好时机,本侯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个机会呢?小琳儿,你请吧,本侯就跟在你后头。” 君梓琳:“……”慕瀚博净说瞎话。 虽然如此,她还是默许了,心里明白他是担心自己。 如果凶手真的是曾家人的话,那么自己查出了这个消息,便相当危险。小七并不在身边,慕瀚博这是想保护自己。她承他的情。 两个人走方了两家药铺,最后都往华府指去。 君梓琳想到华府,便记起之前她去华府时的情景,一时有点不想去。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忌讳之时。 当下便熟门熟路地往华府而行。 跟在她后头的慕瀚博一时很奇怪地摸下巴:小琳儿对乘筝城应该是不熟悉的,现在怎么对那华大夫府上如此熟悉呢? 莫非她之前去过? 慕瀚博抱着这样的心情,反正也知道小琳儿是个大夫,去过也属正常。 谁知到了华府之后,慕瀚博一打听,原来这华大夫不是干别的,而是专门给男人治……病的。 慕瀚博在府门口跟那家奴闲聊,一边眼睛朝府内的小琳儿瞅去,心里思虑开了,小琳儿为什么之前会来华府呢?如果她是个男子,来华府,这目的倒是极简单。但她是个女子,这华大夫又不是医治带下病的……呸!若是有病小琳儿自己就能给她自己医治得了,还需要什么华大夫。 可她这究竟是为什么? 慕瀚博刚钻研不出个结果来了呢,冷不丁地他瞧见在大厅之内有一样东西很眼熟! 那是一件明蓝色的衣袍,显然是因为宽衣而被褪下来的,随意扔到了外厅之中。 可是这衣袍,怎么辣么眼熟?? 是周兄的?? 慕瀚博当场直了眼! 他像中了魔症似地朝前走去,直接就进了大厅。 君梓琳正与这院子里面的管事相谈,得到了一个线索,今日一早有个采药队出了城,至于她所形容的关于藤公子的个头相貌等等的,却是并没有这个人混在采药队之中。 至此,君梓琳一点也不觉得失望。 依藤公子现在急奔逃命的样子,自然是不可能这样明目张胆地跑来插入到采药队之中,待这些采药队快要出城之时,他混进去,才是正当时。 但是问了采药队离开华府的时辰,再与假的藤公子死的时辰,以及扮成奴仆的真正藤公子离开的时间一对,根本就对不上。 君梓琳心里正在思量时,就看见慕侯爷站在这华府的正厅之中,背对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之相。 ——难道他发现了线索了? 君梓琳有些怪异,正欲走上前去。熟料慕瀚博突然回转过身,他含笑走出来,捞住了她的手臂,把她带出了华府,一路上说着藤公子之事。 “小琳儿,近来真是委屈你了。”慕瀚博轻叹一声,显得愁肠百转。 君梓琳:“……”这话从何说起呢! 结果君梓琳没等到慕瀚博下文,就见他朝着城门口的方向一指,“小七还在那里,本侯送你过去。” “哦。”君梓琳如此答道,心里很是不解,因为慕侯爷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怎么现在连他一个表情,她都看不懂了。瞧瞧慕瀚博一会微笑,一会又十分愁苦,一会又兴灾乐祸地瞪大了眼,仿佛恨不得要仰天狂笑一阵似的。 这人,突然染上了颠狂病吗? 远远地看见城门了,君梓琳就被慕瀚博猛地一推,直接推了出去。 他把她推出去,自己却站在原地不动。 君梓琳回头,蓦地就看见慕瀚博在冲自己笑,又对自己挥手,让自己赶紧过去。 “你干什么去?”她忍不住问他,他这是不打算再保护她了吗。 慕瀚博笑得很开怀,还露出了满口的白牙齿,冲君梓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小琳儿,你不要管我,快去吧。本侯还有要事需办,咱们在客栈会合,去吧,去吧!” “好吧。” 现在不是追根究底之时,君梓琳也有紧要之事,也冲慕瀚博挥挥手,跟着朝城门口跑去。在看见小七之后,她停下来,扭头再看去,慕侯爷早已经在原地没了踪影。 “这个慕侯,究竟在卖什么关子?”君梓琳摇摇头,不再多想,走向小七。 而慕瀚博送走了君梓琳,他叉腰,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是想仰天大笑啊! 周兄!周兄! 慕瀚博心里重复着这俩字,然后带着一路欢腾的心情重新返回华府。 他身轻如燕,往华府屋内噌的声一跳,眨眼间便躲了起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候,突然从华府的门口走出来一道欣长而挺拔气势强大的明蓝色的身影。 就见那身影在门口驻足了一阵,似乎是往四下看看,仿佛是怕被人给看见。'' 第1131章 多嘴多舌的家伙 在看见并没有什么人之后,他转而放心地往前走去,步伐非常地快,仿佛恨不得要与这华府脱离开关系,免得被人认出是从华府出来的样子。 然而正在此际,突然自天而降,紧跟着一道熟悉的声音送来:“周兄,在这里遇见,咱们真是有缘呐!” 周烬正刚刚打算架起轻功离开,去办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由于他实在太专注,以至于冷不丁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后,他那挺拔的背,猛然僵住,刹那间他已经面色如常地回头,朝赶来的慕瀚博看去,因道,“何事?” 他本就少言寡语,但是慕瀚博所了解的周烬,不仅少言寡语,更是多余的废话,他是根本不屑于动嘴皮子的,甚至是连个眼神都欠奉。 而今,他吐出的这两字,却是令慕瀚博笑意更深了些。 当场慕瀚博上前,挡到他的面前,面露一缕臆测之色,沉吟地问,“周兄,你怎么跑这边了,是有要事?” “案子。”周烬简洁答。 慕瀚博狐疑地“哦”了声,可是眼视依然流连在周烬修伟的身躯上。谁料对方根本不多理会,直接举步就走。 追上去后,慕瀚博再问,“方才我经过这里,发现你从华府出来,查案子已经查到华府去了?” 话落,就看到周烬行走中的步伐陡然一顿。 慕瀚博抬头,就对上周烬拧回看的凌厉视线。与这道视线对上,慕瀚博非但不怕,反而更自在了。他露出了招牌的坏坏笑容,神秘地瞧着面前的“活阎王”,一副好兄弟,我替你保密的样子:“怎样周兄,是不是有话要对哥哥说?” “冠勇侯,放尊重些。”周烬回给他七个字,转身继续走。 ——嘿,本侯自然能放尊重些,但是你有病却是事实! 慕瀚博不屑地对着周烬撇撇嘴,但是很快又恢复了自由快乐的样子。八百年都找不着周烬半分错处,现在好容易撞上了,他若是能放过,那才是有鬼。 不得,他要好好地玩玩。 快步上前,慕瀚博追着周烬的步伐,两个人走进条小巷子,一臂伸出,慕瀚博猛然止步,接着周烬被他挡住,也被迫停下了步子。 晋王深潭般的黑眸隐含不耐,对向面前的冠勇侯,不赞成地压了压眉:“冠勇侯,你想怎样?” “嘿嘿嘿。” 慕瀚博笑了,得意至极。 他搓搓手,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出类拔萃,玉山倾倒的出色男子。能看周兄的热闹,那是三生有幸。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要把握住机会呀! 慕瀚博围着周烬围了一圈,最后眼视落在周烬的腰入以下不可描述的位置,又嘿嘿地笑了。 听到这一阵阵的笑声,周烬很是瘆得慌。 他抬眸睨看笑得一脸恶坏的冠勇侯,正欲再开口让他滚开。谁料对方竟先开口了:“周兄,咱们怎么说也是好兄弟,你有难言之瘾怎的不给兄弟说说呢。说不定我能帮得上你呢!你可还记得云大夫?” 周烬不作声。 慕瀚博于是继续说:“云攸灼大夫可是本侯的人,只要本侯一句话,不管你有什么隐疾,他保管给你治得利利索索,再不让你有半点病痛之伤……” 正说着话呢,还没说完呢! 慕瀚博再眨眼,周烬已经绕开了他,径直离开。 “喂!” 这家伙,实在太不懂得尊重兄弟了! 慕瀚博低叱,上前就拦住他,一臂伸出,却是带了风声。 周烬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毒痕在身体里面残存,可却并非是被人废掉了武功。耳听到慕瀚博来势,他哪有半点让步,头也不回大掌捏住对方的手臂往旁边的墙上一掼,听到慕瀚博“哎呦”一声传来,周烬毫不留情,手肘抵上,同时另一臂袭出制住慕瀚博的另一只手,双脚跟着腾挪挡住对方来袭的双腿。 眨眼间慕瀚博仅仅因为出招时的玩笑,没有施上真正的武力,而在下一瞬间,就被周烬给架押在墙上,死死地,动弹不得。 “嘿嘿,周兄何必动怒呢~” 慕瀚博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表情轻松,没有认真样。 周烬大掌微微一用力,慕瀚博就感到自己被他钳着的手臂发出“嘎吱嘎吱”的恐怖响声,并且声音还愈演愈烈! 那疼痛也跟着加剧。 慕瀚博一下子淡定不能,冲着周烬暴唳大吼,“周烬你他娘的想干什么,你想灭口吗!我也没说什么,你快给我放开,快放开!” 周烬不语,力量依然在加重,他那深潭般的黑眸仿佛有一座寒峰在慢慢地炸裂! 对上他的眼睛,慕瀚博直直打了个寒噤,心里明白周烬这小子,怕是真的动怒了。可恶,自己只不过是逗逗他,他怎么就还真动怒了呢? 被人死死钳制住,尤其是周烬这种级别的高手。 慕瀚博虽然功夫也不赖,但是被高手擒着,挣脱的机会实在很渺茫。 可周烬也没有松开他放过他的意思,慕瀚博忍不住了,只得开口求饶。 只是慕侯爷求饶的方式实在有点特别,大约内心是仗着周烬是不敢对他怎么样,毕竟当初跟周烬比试时,自己都没有死,今次这点小事,自己能死才怪! “周兄,你快快放开我吧,大不了今日之事,哥哥我替你守口如瓶罢。”慕侯爷说到一半,又咧开嘴巴露出了招牌的坏坏笑容:“不过你这身子,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这……总是不能人道,该多痛苦,你瞧瞧我,呃!” 慕侯爷的坏嘴,话还没说完,周烬已经如同快要爆发的炸药一般,猛然收起双掌,朝眼前这可恶的人欺近,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块! 晋王俯耳过去,咬牙,声音若渗血,残酷无比:“再多半句,本王结果了你!” 他这话落下,倒是真似乎把慕瀚博给吓住了。 可是等周烬收势,打算把面前这个多嘴多舌的家伙放开,谁料对方竟瞪圆了眼珠看自己。 周烬:“……” “周烬你他娘的,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慕瀚博张口结舌,那张俊逸的脸突然像是烧红的虾子般,一双眼珠子骨碌碌地,转晕了似的,嘴里不停地嚎叫。'' 第1132章 心里很忧伤 周烬:“何事?” 被他大惊小怪的表情给弄得无感,周烬懒懒地回了他两个字。 “滚你娘的!” 慕瀚博大骂,四肢一被放开,他内力一震,把周烬推到一边,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周烬的腰下不可描述的位置,嘴里一面嘶吼地喊:“周烬你他娘的,你自己有反应了,你知不知道?!!” “你看看你的小兄弟,你小兄弟精神极了,你知不知道?!” 现在两人身处一个小巷子里面,即使是大白日的,也没有什么人入这里面。毕竟外面有大道可走,这条小巷子又极为阴暗的。 慕瀚博的大吼小叫,几乎要把这个小巷子给震翻。 结果周烬的反应却是很淡漠,似乎是觉得慕瀚博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般。 “周烬你他娘的,你对本侯有反应!你居然对本侯有反应?!”慕瀚博却是不依不饶,上前重重地踢了周烬一脚,依然破口大骂,“该死的,你这家伙!我说在帝都里面盛传的,你于陵州城与侍卫有染,好男色全都是谣传。但是现在看来,都他娘的是真的!你他娘的居然对我有反应!你居然喜欢男人!?你这个该死的!你给我说清楚!” 慕瀚博知道那种感觉,被同性给按压着,怎么可能会有其他方面的反应。 但是周烬有。 既然如此,那只能说明一点,传闻不假! 周烬凝眉,垂眸看向自己被慕瀚博所踹的腿处,他沉默地却是用极淡的目光扫了眼慕瀚博,似乎是不愿多言,只拧眉别开了脸,继而要离开。 “他娘的,你给老子站住!” 慕瀚博还在不依不饶,就要追上去,“你这个怪物,你好男风可以,但是小琳儿怎么办,你害了她,你快点与小琳儿和离,老子不能看小琳儿落入火坑!” “你们在说什么火坑?” 就在两个身份尊贵,同样出色的男人,在相互纠缠之时,突然从巷子的尽头处,传来一道清冷的女音。 慕瀚博扭头,只见小琳儿正站在巷子口处,目光朝这边探视地看过来。 “周烬你……” 不等慕瀚博交待周烬把话说清楚,却见周烬已然举步离开。 君梓琳走过来,看见离开的周烬,又看看慕瀚博。她微笑:“方才你那般要我送我离开,我就知道是有事情的。怎么,你跟晋王有要事相商吗?” “呃,小琳儿是这样的,其实——” 慕瀚博连忙解释,结果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脸空白的慕侯爷,无比羞愤地发现,自己对着小琳儿,居然说不出那些话,不能说出真相。 “好了,既然咱们在这里汇合了,那就说说案情吧,待到了客栈,正好吃饭。”君梓琳见他不说,她自己倒是极爽快地说了一番。 两个人边聊边到了客栈。 “我要去房间看看试验的药液,你在这里点菜,过会我下来吃。”君梓琳拍拍慕瀚博的肩,这就要上楼去。 结果慕瀚博却是一把捉住她,“小琳儿,”他语重心长,却欲言又止。 “嗯?”君梓琳眨眨眼睛,仿佛十分清澈而无辜。 慕瀚博张了张嘴,结果,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最后他重重叹息一声,只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你保重吧!我等着你,就等你一盏茶的时间,你不来,我就上楼去哦。” “嗯。” 君梓琳答应了他,这便上楼。 而不多时,她果真又下了楼,与慕瀚博愉快地用饭。 “周兄呢?” 一桌子的菜摆上,慕瀚博与君梓琳相对而坐,结果没见周烬下楼来,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心里却是装着满满的复杂。 很难想象那种滋味,那么多年的兄弟了,现在却弄成这副样子。 慕瀚博心里,这滋味当真是连自己都品不出。 但是他们这样用饭,却把周烬给冷落在楼上,是不是不太……厚道? “他去查案子。”君梓琳奇怪地回了慕瀚博一句,“你忘记了,苏学士一案中,周烬已经成为主审,奉了皇命而为。却是责任重大。不过像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她想去摸他手上的脉,结果慕瀚博却“哦”了一声,再不多言,埋头吃饭。 天色黑下,他们用罢了饭,上了饭后甜品。 君梓琳思考着案情,而慕瀚博则是左想想右思思,前看看,后瞧瞧,显得十分不安定。 之后君梓琳就听见“哐”的声,她从案情中回过神,就见慕瀚博突地站起来。不知他这是何意,她正要问,却看见周烬走了进来,慕瀚博却是正在看他。 “上楼。” 周烬进了门后,朝君梓琳看了眼,吐出两个字。 “嗯。” 君梓琳点头,拍拍慕瀚博肩,“你早些歇着,但是晚上醒着睡些,说不定会有一些意外发生,走了。” 就这样,慕瀚博目送二人上了楼,最后重重叹息一声,无比苦恼,“小琳儿,本侯真是害苦了你呀!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本侯是死也要把你抢到走。现在你算是掉进火坑啦!” 带着这样的心情,慕瀚博在大厅唉声叹气地半个时辰,最后也上楼回屋。 而已在房间内的周烬与君梓琳二人,却是一个站在门口,一个坐在内屋的榻上打坐。 夫妻二人足有半个时辰没有说话,相顾无语。 慕瀚博开关门的声音响起,仿佛心动了夫妻二人。 君梓琳首先起了话头,轻轻地叹息一声,“唉,来得真不是时候。” 在打坐中的周烬,听到这话,并没有动半分,只是也回道,“的确不是时候。” 此刻与他们打隔壁的慕瀚博,则是对着墙壁在苦苦研究,试图想要听到隔壁周烬这里,是否有异响。 慕侯爷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把墙给砸了,跑进来看热闹。 在屋门口略站了站,君梓琳走到内屋,坐到榻上,目光静静地望着身边的男人。 像是感觉到她的视线一样,周烬转头张开眼睛,与她对视,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轻轻地一句述道:“你,都知道了?” “嗯。” 君梓琳幽幽地垂下头,心里很忧伤,可是语声却不带,静静地回他:“在华府门外不远处的小巷子里,你与慕瀚博发生的事,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第1133章 越来越跟慕侯像了 声落,空气中再度一阵冗长的沉默。 最后周烬轻叹一记,“爱妃,我是爱你的。可是却不曾想过,人的一生,竟会有如此刻这般的生离。本以为我们之间,会是死别,也许是白头偕老。可是,全是妄想了。唉!” “你说什么呢,你又没死。” 君梓琳冷不丁听到这话,忍不住嗔道,气急反笑,伸出小手抚抚周烬落在耳边的头发,柔柔的软软的,“你是大男子,怎的这点苦处还忍不过去了?”她说着伸手,往他的腰以下,那不可描述的位置而去。 意料之内的,再度触到了那坚硬。 若是不知情的,果真以为是这男人动了情,突然有了反应呢。 可实际上,君梓琳是明白的,他从华府出来之后,便这种情况。 是以那时才被慕瀚博误会。 可惜了,无法解释,只能让他继续误会下去。 被她的小手抚摸,周烬抿唇,收了功,她的爱抚令他心神无法宁静,虽然仅仅是没有情欲的那么几下。 “我在想法子。” 君梓琳倾身,对夫君的脸颊轻轻地亲了亲,“不过现在有个法子能解除你的痛苦,就担心你会……不答应。” “爱妃的法子,我自是相信的。但是,若不能恢复。”周烬接下去的话,并没有说下去。 “不能恢复,便不能恢复呗。”君梓琳耸耸肩,不在意地道,“我嫁你是因为你多么厉害么?”她调侃地看着他,转而却故做生气地道,“不过你娶我,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呢。想当初密室那一回,我不知是你,你却知道是我。你存的心,才不是纯真的。” “爱妃。” 周烬被揭了旧事,一时轻叹一记,把君梓琳拥进怀中,有些无奈地道,“当时娶你,虽则是有密室的因由,更多的是对你百般观察,认为你适合做我的爱妃。”事到如此,他并不想推诿,诚实,成为晋王妃也许会付出性命的代价。 他知道那时候的自己,是自私了。可谁让他看上了怀中的小女人,放不开了。危险,就让他们一同承担吧。 “那你现在认为,我适合做你的王妃了?”君梓琳反问。 一句话把周烬问得没了话,不错,之前他还想着放她自由。现在自己这副样子,纵然不像慕瀚博所说的,也是没办法给爱妃幸福的。 “不是说去帝都洞房么,现在离回帝都还远着呢,这就没信心啦?”君梓琳故意撒娇,嘟起了红唇不乐意了,“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啊,这方面一不行,就要死要活的。难道以为女人就为了这点事才成亲的?还是觉得,没有了这个,我就会找别的男人出墙?” “你们男人?”周烬听着这话有些古怪。 君梓琳冲他吐舌,又说漏嘴了,她前世的经历太丰富了,像夫妻生活不协调发生的案件也很多。 只是不能对周烬直说。 晋王看爱妃这样子,知道又被自己给猜对了。 他这个爱妃啊,真真是,似乎什么都经历过了,真是拿她没办法。 周烬轻叹一记,不由地解释:“只是仿佛缺少了什么,感觉会对你不住。” “还记得乐儿姑娘吗?”君梓琳眨眨眼,水盈盈的眸光潋滟动人,却是转而窝进了他的怀中,柔柔地说着夫妻间的悄悄话。 周烬点头。 “当时,乐儿那么想爬上你的床,你怎么不给她机会呢?”君梓琳问,见周烬要开口,她伸手触碰他性感的薄唇,摇头道,“说实话,不准说假话骗我。” 周烬只得点了头,她的小手才放开。只是他大掌重新捉回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吻了吻,这才道,“那名叫乐儿的姑娘,的确是极美的。不过每个人欣赏美丽的角度不同。我喜爱的是爱妃这种聪慧敏锐,智谋绝艳之美。爱妃的美有表面,也有内里。内里的美能把表面的美撑起,并散发出耀目的光泽。而那乐儿,只是浮于表面罢了。本王还不是那等淫逸之辈。如此而已。” “那如果有一个比我更美又比我有本领的呢?”君梓琳继续问。 “爱妃。”周烬唤道,吻吻她光洁的额头,声音冷了几分,“没有如果。”爱妃总这样,会有那么多的假设,还要追根究底,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好吧,那我不问了。不过,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君梓琳歪头,考验度地冲周烬扬扬下巴,让他猜猜看。 周烬身为男人,见她这般问,他便低头觑了觑自己的胯间,带着几分自豪地说道,“爱妃喜欢我,必定是因为本王这里厉害呗!” “登徒子!” 君梓琳啐道,未料到周烬居然有这么流氓的时候。 怕她生气,周烬忙补充道,“这是夫妻间的房里话,在外面不说的,爱妃莫气。何况也是我的心里话,你不是想听真话么。” 这样一来,君梓琳倒是生不起气了。 不过周烬猜错了,她只得如实告诉他,“其实从一开始,我并不是喜欢你的。我喜欢的人是四皇子。” 待说完这话,君梓琳心里有一丝丝的不安全感,觉得自己说实话,怕是周烬要生气。 没料他竟微微而笑,答她:“我知道。” 君梓琳:“!”他居然知道。 下一刻他双臂锁紧了她,模样更显得喜欢,力量紧得不让她逃脱了他为止:“爱妃,你喜欢四皇子的样子,本王都看在眼里。不过这辈子你都得断了这念想了,本王不会让你得逞的。四皇子也不会那么容易得逞。” 这种事周烬早有预感。 不过,让四皇子只看着却吃不着,也是好的。 他就把爱妃摆着,让四皇子只眼巴巴地看着眼馋。 这种滋味,周烬自认为很爽。 君梓琳一抬眼,瞥见男人嘴角坏坏的笑意,她伸手把他的嘴角拉长,有些恶劣地道,“看你笑的样子,越来越跟慕侯像了,都说浸墨者黑。” 周烬没回答她,却是低头狠狠地吞下了她的手指。 “呃!” 君梓琳低哼一声,感到自己的手指被他的大舌头扫过,她忍不住地身子一颤,结果却被他宽厚的怀抱紧紧地攫住。'' 第1134章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藤公子 夫妻二人愈演愈烈。 而周烬的那处才刚刚因为二人对话,而有了消怯之势,现在冷不丁地又要再反弹。 恰在此际,只听到一道“咚”的声响,周烬歪头,略感几许诧异。因那声音不太重,君梓琳一时被周烬弄得欲火焚身……在感到男人停下之后,她也止住了身形,忍不住抬头去看自己夫君,饶是如此,自己胸口依然怦怦直跳。 周烬面色阴晴不定,君梓琳不知是何事,但他这般样子,却是令君梓琳心里腾起莫名的感情。 等意识到时,她猛然醒悟,自己与周烬的性别似乎颠倒过来了。 都是男人欲求不满的,现在似乎变成她了。 因为每回都…她都没有被满足过。 若是传出去,她几乎就要被这里的人当作荡妇了。 历来古代女子都是夫君给予甘霖,而自己受着,哪有像她一样,给不到就要? 默默地捡起一地节操,君梓琳咬了咬牙,重捡自己女子的矜持。 大不了以后洞房的时候,多讨要一点罢。 现在也不是她沉沦的时候。 “爱妃,你待一下。” 周烬把怀中的人轻轻地放在榻上,站起身朝外屋走去。 隔壁的房间,慕瀚博不小心弄出了声音,结果下一刻就模糊地听见周烬似乎发出声音了。可怕,被他们听见了? 慕瀚博连忙躲到外头去,若是过会周烬来找,他就当没这回事! 而在这边的晋王爷,本是想找声音的来源,毕竟这客栈中的房间并不隔音。结果门口出现一道黑影,将门轻轻地一叩,声音若有似无,正是属于他侍卫的敲门方式。 “进。” 周烬一理衣袍,背对着门负手而立。 “王爷,查到藤公子的下落了。” “什么?!” 不等周烬回答侍卫的禀报,内屋的君梓琳已然整理衣衫,快步走出来。周烬拧眉,面露不悦,因为方才被他取悦,还懒在他怀中动情的小女人,一番脸,遇到案情后,所有的云雨都被弃于一旁。她这般样子,真是让他吃醋。可也不能阻止她,只是有些心里不大公平罢。 待回到帝都城,解决完这里的案子,要好好地让她多怀几个孩子,这般,她就再也关注不到其他方面的事情了。周烬如是想道。 “据小七传来消息,藤公子在康城有了消息。” 侍卫如是回禀,“小七的意思,不过一个时辰,就能得到藤公子其人,请王爷王妃稍待。” “收拾一下,我们前去康城。”君梓琳挥挥手,让侍卫在前引路。想了想她又转了念头,“我们对这里并不熟悉,把衙门的人找上,桥知县也行。” 她说罢回身去收拾自己所需要带的必须品。 侍卫应令退下,君梓琳把一个小包收拾好,带在身边,转而就见周烬披上了一件明蓝色的披风,另一只手却是拿着那件藕荷色的披风在准备着,“你也去?”君梓琳诧异,并下意识地朝他的腰以下处望去,结果刚望到一边,周烬拿那披风横挡住了。 一时君梓琳脸热,只得收回视线。 她望望面前的丈夫,对方正执意地拎着那女式披风。 无奈,君梓琳乖乖走上前去,周烬便顺势为她披上,动作流利,仿佛早已经做了上百千回。 听到动静的慕瀚博开门出来,就见到晋王为他妻子盖披风的动作。若是放在从前,他是有些吃醋的。但是现在,总觉得心里挺酸的。像周兄这般人中龙凤,怎么就会—— 周烬回头,就看见慕瀚博露出同情的目光望着自己。 不理会他这莫名的眼神,周烬只当没看见,带着爱妃往外走。 “我也去。”慕瀚博跟在后面。 周烬回头盯了他一眼,“你留下。康城离这里有些距离,必须有人留下来,欧阳秉还在曾府,你得留下。” 他的话,慕瀚博听懂了,这是要自己留下来坐镇。 事不宜迟,晋王夫妇连夜骑马赶去康城。 星夜赶路,尚没到达康城,君梓琳听见熟悉的叫声“哇!哇!哇哇!” “是小雕。” 在马前,君梓琳叫了声,周烬打马慢行,仰头朝那声音处看去,只见黑夜中一个巨大的黑东西朝他们压下。 那东西盘桓了一下,并没有落在他们这边,而是一直在飞,飞完之后又往前走。 君梓琳见此,皱眉冲它喊斥:“小雕,你去给小七引路,不要来找我们,快走!” “哇!哇!”小雕依然在叫着。 “别管它。” 周烬捏捏爱妃的肩,打马继续行,但却是追着小雕前行。 冷风从耳边呼呼地刮过,像是一柄柄小刀子似的,慢慢地要把皮肤给割裂开来。 君梓琳尽量闭紧嘴巴,免得冷风灌进肚子里,饶是如此在马上颠波,依然会忍不住地呼吸加快。身后周烬并没有放慢马速,这就更令人难受了。 再忍忍吧。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在快要到达康城的时候,马停下来,君梓琳看见小雕也在空中盘桓着,而在离他们不远之地,小七正在飞马而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 君梓琳看见只有小七一个人,心就往下沉,不是说藤公子就在这康城么,为什么只有小七一个,藤公子呢? 有不好的预感袭来。 “哇哇!”小雕也在黑夜的天空中跟着叫唤,似乎也在质问小七。 小七上前抱拳,单膝跪倒于地,“请恕罪!属下追踪到藤公子暂时落脚的农院,结果里面没什么,之后翻遍了康城,也没有找到他。” “为什么?”君梓琳。 小七不解,朝她看来。 君梓琳抬头看看小雕,“是小雕告诉你的,关于藤公子的下落?”白日里在城门时,她已经吩咐小七,关于藤公子的追捕方向。再加上有小雕的相助,追踪一个活着的藤公子,并非难事。 何况纵然是逃过了曾家这一劫,对于藤公子来讲,他也绝对不可能回他的藤家。 除非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藤公子,否则他活着一天,便会有危险。 小七点头,“是小雕引的路。小雕一直都在那所农院子中飞,可是……” “农院荒芜了?没有秘密通道什么的?”君梓琳又问,打断了他的话。'' 第1135章 凡事无绝对 小七略略讶异地望着君梓琳,他伸手挠了挠脑袋,道,“这个,倒是没有去检查。只是那院子里只有一个邋遢妇人……” “还愣着干什么,那妇人便是藤公子,还不赶紧的去?!”君梓琳听到有人,心念一动,二话不说大斥,跟着朝身后的男人看去,大声命令:“快走!” 周烬被爱妃这般命令,一时略愣,却也微笑随他,打马前行去找那伪装成妇人的藤公子。 “属下这就把人带来!” 小七大悟,二话不说架着轻功而去。 周烬驾马在后面放缓了步伐跟着,见爱妃着急的样子,他笑:“被小七这么一耽误,怕是凶多吉少。” “什么意思?” 君梓琳现在不想听到这种丧气话,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怎么可能凶多吉少。 如果告诉她,那藤公子又逃跑了,倒是可以相信。 悄悄地进了城,晋王夫妇往跟着小雕往那荒芜的院子而去。只是还没有到达,小七又返回来,这次与上回不同,小七失魂落魄的,看着很丧气。 君梓琳下马朝他走去,孰料他扑嗵一声跪在了地上,“是属下的错,那藤公子已经——” 往下面的话,君梓琳已然猜到了。她攥紧了拳头,扭头狠狠地瞪了眼周烬,都是这张乌鸦嘴。 周烬不以为意,接收到爱妃的眼神,他自是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冲小七道,“办事不利,去领……”五十军棍之类的话还没说出,君梓琳凉凉的声音打断他,“现在不是惩罚人的时候,我们先去看看尸体!” 费了这么大功夫,最后却得到一个死人。 君梓琳忍着气,神色凝重地往荒院去。 周烬在后面牵马跟随,虽然此案是他经手,不过,这么一次次地死人也足以说明一个问题。凶手不过是要杀人灭口,正是因为所死的人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什么。 等把知道内情的人都杀光,那些露在外头的人,便安全了。 可喜的是,周烬从来不为已失去的东西而心痛,所以,这个藤公子死,他们完全可以接下来做到亡羊补牢。 到达荒院,只见星光下,一具穿着身破布褴衣的妇人打扮者,脸朝下趴埋在地上。从后背看,没有任何伤。 君梓琳走上前,由上至下仔细地看了一遍,随后伸手要把人翻过来。小七连忙过来,把人给翻过来,正面也没有伤口。 脖颈中赫然留着五指印,是被掐死的。 君梓琳俯下身,将这妇人打扮的藤公子胸口拿刀剥开,让他的脖颈胸膛处全部都袒露出来,确定他口鼻之中并没有阻挡住。 她似乎是寄希望于,过一会儿藤公子还能再奇迹般地醒过来。 小七不敢说话,如果不是他的疏忽,藤公子也不会死。 如果他能早一点识破藤公子是扮作了这妇人,也不会让人趁机而为。 “把尸体带走。” 君梓琳站起身,冷冷地吩咐道。 一行人带着尸体重新返回乘筝城的客栈。 慕瀚博正盼望他们的归来,见安然,这才松口气,他亲自在门口迎接。 “这尸体……”小七赶上前低声问,看见王爷就在旁边,他不太敢说话,以免发现自己的存在,又要挨军棍。 君梓琳似乎顾虑到了他的隐忧,当即也停下脚步,微微侧头,声音压低,却道:“把尸体包起来,不要让客栈的人知晓,放进我屋里。” 现在把尸体往衙门放,显然不合适。 君梓琳决定连夜解剖。 前面走的周烬似乎听到了,微微停步,回头看。 君梓琳忙追上前,冲他一笑,几个人上楼相谈。 “怎么样,藤公子他——”慕瀚博兴冲冲的,还以为把活的藤公子找到手了,谁想到,话没说完,小七抱着一个长乎乎的东西进来,上面还罩着外袍,怎么看,那东西怎么像尸体。 立时慕瀚博不说话了。 把尸体往两个拼接起来的桌上一放,君梓琳看看慕瀚博,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小琳儿,你怎么把死人带进来了,按说你该把活人带来的,看来是让人捷足先登了呀!”慕瀚博还没把谜团解开,他睡不着,当然不会乖乖回自己屋。 见君梓琳不说话,慕瀚博又说道,“人是怎么死的,又是被谁杀死的,这些你都知道了?” “你不说是已经准备妥当了吗,怎么还会遇到这种事?真正的藤公子没死,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呀,是从哪里泄露了消息?” 在慕瀚博究追不舍的追问之下,君梓琳冰寒的俏脸僵了下,冷冷道:“在我查出死者并非藤公子时,便派了一股人,监视着曾老爷以及曾大公子那里。一旦有通风报信的,立时便会有侍卫来报。现在看来,他们那里并没有动静。” “所以说,消息从哪里泄露的?”慕瀚博拧眉,“这个老鼠洞,若是你找不出来的话,以后必会处处受制于此!” 君梓琳当然知道,来的时候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只是慕瀚博提出来了,她也不妨再仔细分析一下:“这件事天衣无缝,一时我也没有头绪。”正是因为没有头绪,才要验尸,看看是否有线索。 君梓琳闭了闭眼,大晚上奔波,她转身坐到椅中,在屋里呆着,有几分暖和了,可依然有点累。 小七眼疾手快,赶紧倒杯热茶递过去,君梓琳接过来只暖和着冰凉的手。 “你有没有想过,主谋另有其人?或者是凶手有杀人自主权?”慕瀚博道。 君梓琳摇头,执意道:“丁捕头奉命拖住曾家的下人,时间直到晚上。这个时间段已经足够,晚上之后才知道死者不是藤公子,这已经为我们争取了找到藤公子的时间。而如果在这时曾家通知凶手杀人,则正会在我们的监视之中。” “也许丁捕头与曾家早已同留合污?”慕瀚博不赞同道。 君梓琳并不能排除这种微小的可能性,虽然她确信丁捕头不可能办出这样傻的事情,但也不妨,她点头,抬起头敏锐的眸望向慕瀚博,定定道:“可以试试他。” 凡事无绝对,她听得进不同的声音。'' 第1136章 试验血 就像淳于仵作一样,一个仵作却帮着对手偷盗,所为的理由令人不免咋舌。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以试试丁捕头。 见慕瀚博没有问题,君梓琳起身走到桌前,把自己需要用的东西都摆上,转而把死者外面包着的衣裙剥开,寒亮的解剖刀,正落在死者的身上,冰冷的温度,落在那略见苍白的肌肤上,正欲往下落刀。 冷不丁的,君梓琳却停下了手。 慕瀚博正准备离开,听见身后周烬的声音送来:“怎么了?” 不知是何意,慕瀚博扭头看去,下一刻他面色陡然大变,嘴巴半张,几乎合不拢嘴! “他,他怎么?” 君梓琳紧紧捏着解剖刀,像眼前的情况,她不是没有遇见过。 前世她的职业生涯,也曾经出现过这种情况,还记得那时,她几乎要吓瘫掉。于此刻,虽然内心被震动,却没有初次的那般恐惧。 只不过呼吸之下,她就镇定下来。 而周烬比她还快,长臂圈住她,就将她放在自己的身后的安全之地。他自己则是站在了桌前,挡住了那个突然坐起来的男尸。 下一瞬小七噌地跳到跟前,保护自家王爷。 幽暗的烛火,苍白可怖的尸体,他慢慢地转过头,那双眼睛映着无边的死寂。 然而在对上他的眼睛时,众人无端地松了口气。 慕瀚博重新走回去,笑了:“没死。” 小七也笑了,“太好了!”不用受罚了。 “哇哇哇!”被他们遗忘在角落里的小雕,直接在屋顶那施展不开的地方,放声叫了两句,似乎是庆贺,也好像是在提醒什么。 在迷蒙之中清醒过来的藤公子,眼珠重新恢复人类的神彩之后,下一刻,他本能地就要逃。 有小七在,焉能让他跑了。 当场跟拎小鸡似的,又给拎了回来。 藤公子二话不说,拼了命地又撕又扯又咬,眼睛都血红了。 小七直接点了他的穴道,他便如塑像一般坐在原地,呆呆的,跟死了一般。 “本侯在此,你跑什么,有冤就诉冤,跑能解决得了事情?”慕瀚博上前,拿脚踢踢这不知好歹的人。 这时君梓琳重新找了把椅子坐下,人活过来了,她无悲无喜,只慢吞吞地饮了口凉掉的茶,扭头朝慕瀚博看去,凉凉接道,“他跑,乃是因为案情查清楚之后,他依然逃不脱。与其这样,不如一跑,解决所有的事情。所以,你不必在这里白费力气了。” 听这话,仔细咂嗼了一下,慕瀚博觉得,还真是对! 如果不是心里有愧,怎么可能会这样? “时间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而君梓琳接下来的话,却令场内的人都怔了。 周烬却是与他的妻子很有默契,直接就进了内屋,去铺榻了。 慕瀚博看看小琳儿,又看看那铺榻的周兄,一时有些迷惑了。他不知自己现在该说什么,是应该夸奖周兄变得贤惠了,还是应该劝劝君梓琳,案情不能这样拖着,早点问出来早点解决事情。 “让他反省一下,现在正是时候。何况今晚都浪费在他身上,明日还需要精力再做事。”君梓琳站起身,朝内屋走去,这是不侍候了。 小七忙又连点藤公子身上几处大穴,确定他在天亮之前不会自动解开穴道,这才交待一句:“你好生反省反省。明日一早再来审你,若到时候还不说,就把你从这楼上丢下去!” 他也出了屋门。 慕瀚博见自己被扔在原地,顿时也不再多呆,开门出去。 “爱妃,方才那尸体突然活了,你怎的不怕,不怕是诈尸?”内屋中晋王问他的妻子。 他妻子淡然地回道,“见的尸体多了,人也很多。人变成尸体的时候很容易,尸体变人,却是很难。一旦有第二种情况发生,便说明我们出错了。” “你身体怎么样,这么冷。” “没事,你很热,过会就好了。” 在外间屋,被迫听房的藤银公子,虽然被人点了穴,但是听觉没有丧失。虽然不能说话,可是神智都在。 如今听到那些对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乘筝城是有个侯爷来了,听说是身份最尊贵的。 可是方才那男人叫什么呢“爱妃”?? 这是怎么个称呼,难道皇子也来了?不对呀,明明这屋里没女人的。 藤银思来想去,最后也没想出个绪来。 就这样被折腾了一个晚上,待天刚刚濛濛亮时,藤银才勉强闭了会眼睛,结果内屋的那两位已然起榻了。 他立时绷紧了弦,故意闭上眼睛,可是警觉已经提升了无数倍。 就感到一个略显轻盈的步伐走出来,先是把一些奇怪味道的东西摆到桌上,并发出清脆的声音,大约是一个茶碗之类的。 “似乎还少一味药,得找个人试验一下了。”那有些女气的声音说了句。 跟着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藤银听见另一道威严的男音接道,“现成有个人,爱妃尽管用他吧!” “他被点了穴,不知能否顺利吞下你的血。”君梓琳道,语气很是苦恼。 “无事,我帮你看着。” 接着藤银就感到有人走到自己面前,他鼻尖就闻到一股掺杂着血腥以及淡淡的药草味道的东西凑了上来。 这种闭着眼睛装昏,只靠猜来捕捉外界事物的感觉,真是糟糕极了。 忍不住,藤银蓦地张开眼睛,结果第一眼就看到放在自己嘴边的一个茶碗,在里面有着黑浓的血与药的混合物,“喝下去。”一道命令的声音送来。 藤银哪里肯喝,紧紧闭上嘴巴。 周烬上前掐开他的下颌,君梓琳直接把那茶杯内的试验血给他喂了下去。 “唔,咳咳咳!”藤银放声咳嗽,这时他的穴道也被解开,他拼了命地抠嗓子,可是咽下去的东西,怎么都吐不出来,何况他已经饿了一天一夜,胃里早已空空。 “你们!你们在给我下毒,你们这些恶人!”藤银见无果,上前就朝君梓琳扑去,因为在他看来,这个人很弱,自己满能对付得了。 周烬微微一挥袖,没见怎样,藤银重重摔在地上,惨叫呼痛。'' 第1137章 不顾全大局的恶名 把他扔一边,周烬看爱妃,“会死吗?” “不会。”君梓琳摇头,注意地看向藤银,“东西里面加了一些药草,我不确定药效,用他来试试正好。以后把他带在身边罢!” 两人在商量药的事情,完全没顾及藤银肚子里的那些消息,似乎并不着急。 “唉,若是你解不了这毒,他便与我一样了。”周烬轻叹一声。 君梓琳勾唇,眼睛灼亮,“这个恶人,我只不让他死,已经是大便宜了。不仅是这药,以后还会试很多药,放心吧,再怎样你也只会比他强的,至少我不拿你试药!” 周烬:“……”爱妃越来越像只老虎了。 可惜藤银在旁边听着,越听心里越冷。 自己方才是喝下毒了吗,有救没有?不会死了,可也只会活受罪啊! 君梓琳又将药草兑进药液之中,以盖子封上。这才有空朝藤银瞥去一眼,问道:“藤公子,你现在还不打算说么?” “你已为我下毒,还想从我嘴里套话?可笑!”藤银双手抱胸,扭过脸去,冷笑一声叱道。 “不想说,也行。那我说,你听着。” 君梓琳也不生气,吧啦吧啦倒豆子似地:“从崖县张大公子手里运出的那批大理石矿,最终落在谁手里,谁将成为罪魁祸首;之前苏学士对你所说的话,并不是吓唬你,朝廷已派晋王前来查探此案,若你再坚持不开口,那么死的人就不单单只有你,还有你的家人一并受牵连;在乘筝城外已经封死的大理石矿,你们藤姓之人在里面付出多少,待此案结案之时,会占同样多的罪责。自然,如果你能早日都招了,或许晋王爷那里会念你这一份好。” “砰!” 君梓琳刚刚说罢,那凛然站于原地,神色铮铮,誓不开口的藤银公子,他仿佛是破布娃娃般,倏地坐倒在地,仿佛瞬间失去了灵魂般。 他那双灵俐的黑眼睛中,透射出复杂、无望、痛苦的黯光,就这样看着君梓琳。 这一眼,君梓琳看了,便明白一切,自己的推测,也许正中要害。 “还不说么?”她看向藤银,却是流露出一抹一切在握的自负,这更打击了想要坚守秘密的犯人。 正在此际,外头小七敲门而入,见王爷与王妃已经起榻,他上前抱拳行了一礼:“王爷,曾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欧阳尚书病重,要回帝都城。” 听见这侍卫称呼面前这仪表非凡气势威赫的男子为“王爷”,藤银面色霎时惨白起来,身子更是簌簌发抖。 然而,此时此刻没有人注意他这的小动作,照顾他的心情。 君梓琳朝周烬看了眼,却见夫君冷笑一记,语态悠然,“看来尚书大人是在埋怨本王没有亲自登门看他!也罢,今日我便亲自去探讨他。爱妃,你的医术不错,不若随我一同前去,顺道、给尚书大人治治病!” 君梓琳挑眉:“好啊。” 夫妻二人当下一准备,打算出门。 只是走到一半,君梓琳忽地想到藤银,回头看他。 只见这小子竟是缩在一角,瑟瑟发抖,神色惊慌,仿佛过街的老鼠般。 朝小七看了眼,君梓琳直接命令:“把人带上吧,顺道让尚书大人瞧瞧咱们昨夜的成果,或许他老人家会有所触动。” “是。” 像个软软的麻袋般被提起来,藤银觉得自己完了。 眼前的人真的是晋王妃,而这个瘦瘦的个不高侍卫打扮,声音跟女人一样的家伙,被晋王爷称为“爱妃”,老天爷,这位是晋王妃! 藤银一路晕着被提溜着往曾府而去。 他想到自己当初从这里逃过一劫的那种即欢喜又慌张之感,他以为自己走出了这里,以后就将海阔天空。 但晋王爷的出现,打碎了他的梦。 方才晋王妃说的那些话,字字句句都要敲碎他的脑门。 浑浑噩噩的被带进了屋,藤银见识到自己一辈子也不曾看到过的盛景。 曾府上上下下,从院子到厅室,只要有人的地方,全部匍匐跪在地上。 这些人扇呼“王爷千岁”,所跪的人只有那威严十足气势煊赫的俊美男子,那个人是晋王爷,是那个传说中的活阎王,这一次,万万错不了的! 藤银再度双腿发软,一想到自己所做的事,他就感到浑身无力,恨不想撞墙而死。擒着他的这个侍卫并没让他如愿,一路上警觉非常,他想自杀都办不到。 带着爱妃,晋王爷一路由曾府门口,往大厅而去。 在听说欧阳尚书歇在自己院子里时,他并未停留,一路往院子而去。 曾老爷额上沁了一层的汗,万没想到晋王爷会亲自驾临自己的别苑。为什么他非但感到荣光,反而无比惶恐而恐惧呢。 想让下人赶紧通知欧阳大人,可是那位活阎王一个眼神睇过来,曾老爷就软了,哪里还能说出了话? 反应过来时,内心不由地暗自咬牙恨自己。这来的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若是皇上驾临,自己不得吓得屁滚尿流?可恨的是,自己也曾行军打仗,更是上朝拜见当今皇上。那时不曾有过半分惶恐,今日居然被个小子震住,实在匪夷所思。 捏紧了拳头,曾老爷一路阴着脸跟随在晋王之后,往欧阳大人的院子而去。 一路上两边跪满了人,在欧阳大人的院子,那些侍卫闻听晋王前来,当即赶上前来拜见,更是早有人入屋内禀报给大人去。 周烬在院内略站了站。 这时屋内的下人飞快赶过来,语带遗憾地道,“王爷,大人病得实在厉害,怕把病气过给王爷您,还是改日再探望——” 他的话没说完,周烬已扬声打断,磁性的声音响起却是染着浓浓的回忆:“想当初,本王在边关听闻父皇病了,放下手中的事务,急赶回探望。当时朝中之人,有赞本王孝,有道本王不顾全大局,置边关的战事于不顾…后来父皇见了本王,在探得他老人家病情不重之后,本王才回到边关。而今日……唉。原来本王连欧阳大人的面都见不着,看来今日之事传出去,本王与当年一般,也会落个不顾全大局的恶名!”'' 第1138章 强打精神 这番话说起来轻轻洒脱,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屋内那位装病的大人,哪里还能躺得住? 外面的人是王爷,皇帝的儿子。自己可以装病,因病不起,甚至是回帝都城不理这里的事情。但是他把皇上给搬出来了啊。 皇上都见了他的儿子,自己怎么可以不见? 若是不见,岂非是比皇上的架子还大? 传将出去,占有优势的将不再是他欧阳秉了! 当周烬话落,欧阳秉就拖着病躯,连滚带爬地往屋门口来。 跪了满院子的下人一看这情况,立即上前来扶。 周烬见此,顺势上前,并亲自扶起满脸病容的欧阳秉,他微微一笑,卸去满身的气势,亲和力十足,口吻更是温和,“欧阳大人,本王若早知你病了,必不会让你这般劳累。你病得也忒不是时候,父皇刚刚请你协助本王办案,你便病倒了。呵,看来父皇的眼光也不行了,用的人不是病便是如大人您这般,真是令人不放心呐!” “王爷说得是,老朽身子不中用啦,顶不起来啦!”欧阳秉心里发气,咬牙切齿地回道,却偏偏抖出一副无比虚弱之态。 “来呀,扶欧阳大人上榻去。” 周烬一撩袍子,坐到了榻处的椅子上,而君梓琳则是提着药箱走过来,为他诊脉。 “老朽这身子,大约是水土不服吧。听这里的大夫说,必定回帝都,找那里的水与食物,养上一段时间才能好,唉!”欧阳秉一面说,一面重重地咳了声。 这时那藤银也被带进了房间,就那么大剌剌的站在晋王的后面,十分“露脸”。 君梓琳沉默地为欧阳秉诊了脉,并查看了他的面色等。然后她朝周烬送去一眼。 夫妻俩对视一眼,君梓琳收回视线,回去打开自己药箱,往里面扫视了一遍后,她伸手往压箱底的一个黑色瓶子而去。 取出里面的黑色药丸,她捏碎后放进杯中,让人用温水兑了,这便端到欧阳大人面前,请他喝下。 欧阳秉身边的人早盯着君梓琳的一举一动,结果在君梓琳拿了盛药的杯子过来后,那人率先抢上前拦住,语气强硬:“大人已经找大夫瞧过,不需你的药!” “是吗?” 君梓琳淡淡一笑,也不强辨,只往周烬身上看。 夫妻二人早已心有灵犀,周烬正欲开口,欧阳秉已率先告罪,“王爷,老夫实在是吃不下什么药啊,老夫会吐了的呀。” “欧阳大人恶疾在肚腹,此药正是洗涮大人肚腹内的污物。所以,‘吐’乃是理所应当,请大人喝下吧!”君梓琳绕过那人,把盛药的杯子奉上。 周烬浓丽的眉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欧阳秉,语气深沉:“欧阳尚书这是在拒绝本王的好心救治么?你可以不喝,因为本王的大夫可以施针。尚书大人,你选一样吧。” 欧阳秉没想到自己的话竟落入了别人的陷阱之中,而且周烬显然是给他两条路远。 如果不吃药,还有针等着给他扎。 可恶的周烬,这是要逼他! “大人若是病晕过去,也更好施针了。”君梓琳适时补充一句,打消了欧阳秉想装昏的企图。 “好吧,我喝药。” 欧阳秉无奈,扭脸瞥了那杯中的难闻的苦药,他心里面自是极为厌恶,正想法子再推拒。 熟料那人居然猛地伸手过来,掐住了他的下巴,就那么流利地把药给他灌了下去。 “呃!” 欧阳秉闷哼一声,惊愕于这流利的灌药功夫。 之前他还打了一个嗝,就这样把药给吞了下去? “啪,啪,啪。” 周烬扬手拍掌,笑盈盈的样子,使这个小子看起来尊贵无比,浑身的那股迫人的气势又跟着张扬出来:“欧阳大人,看来也是很积极配合治疗嘛!” 欧阳秉白着眼,朝周烬乜了眼。 他张口,欲要回一句,谁知突在此刻,他肚子一阵绞痛,手抱住了肚子,身子就弯了下去,“呕”地声,直接张嘴吐出去。 看到这一幕,手下人忙上前,出声厉叱:“没用的东西,看你把大人治成什么样了?!” 只见欧阳秉呕出一肚子黑水,散发着恶臭的气息,眨眼间就把屋子给薰得令人捏鼻。 君梓琳见了冷笑,“欧阳大人肚子里面的脏物不少呀,居然吐出这么多好东西!现在大人可还感到不适?” 听到声音,欧阳秉直起身体,朝君梓琳的方向看了看,紧跟着仰面朝后栽去。 “大人!” 四下的人齐声惊呼,有人往外直喊,“快去请大夫啊!” 显然这些人根本就不信任晋王爷带来的大夫。 于此周烬朝爱妃送去一眼,君梓琳看过去,露出明显的得意神色。 不多时大夫被请来,看到那一滩黑色,面色僵了下,跟着跃过去查看欧阳大人的病症。他一面诊脉一面偷偷地往四下觑,下一刻就跟晋王的视线对上了,吓得他一个激灵。 “这个,大人的病真好了呢!”大夫擦擦额上的汗,手不着痕迹地捏捏欧阳大人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再装啦。已经有高手到了,戳破了他们的把戏,若是再装下去,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之前他就被大人给叫来,说要找一种装病的法子。 既不遭罪,也要让真正的大夫来查看时,证明是在生病之中。 是以他们合伙用了这种法子,让欧阳大人服下一些药水,看起来像是真病了般。可实际上在肚子里面消化一晚上,保准第二日排泄出,什么事儿都没有。 可是这药水掉进欧阳大人的肚子里,非但没有化开变成粪汤,却反而被人用药硬生生的从肚子里给催吐出! 这本事,实属生平未见呀。 看来高手在场,他实在不易再班门弄斧。 还是早早地缩到一边吧,何况那边那位坐的,似乎是当今的晋王爷,自己还是早溜为上。 在大夫也明说,欧阳大人的病已经没甚大碍之后。 欧阳秉被迫从榻上起身,然而他这一番折腾,真心是没病也给折腾病了,那种硬生生往外吐的滋味儿,实在不好受。 面色苍白的欧阳秉强打精神。'' 第1139章 没见王爷动容 “看来欧阳大人还需要多将养几日,这水土不服的病症也自此消了。来人,去给欧阳大人多拿些补药过来。”周烬向外吩咐一记,有下人应了话。 之后晋王起身朝外走去。 “下官送王爷。”欧阳秉老眉大皱,心里虽不情愿,面上却还是得做足了架子。 周烬没理会,径直离开。 他一走,那满院子的人站起来没多久,跟着又呼啦跪了一声。谁知王爷这不是离开曾府,而是转身去了前厅,仅仅是离开了欧阳大人的这座奢侈的院子而已。 欧阳秉见他离开,忙让人取了水,先给自己清洗干净,换了一个房间,四下里都燃起薰香,他这才坐下,吐了口气,神色冷辣:“周烬,老夫跟你没完!” 跟在他身边的随从心惊胆战,等他发完火,随从欲言又止,面色惨白不已。 “怎么?” 欧阳秉发完脾气,面色才缓和了一些。见随从一副小心翼翼顶着快要掉下来的天,这副孬种样子,实在令人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扇过去,让他有屁就放。 “大人,您有所不知。方才给您医治的那人是,那人是……” “是什么?”欧阳秉漫不经心地问道,心里在盘算着怎么离开,他可不能跟周烬在这里耗。 苏笃川的案子眼看着越来越深,这水越来越浑。 就把这个包袱扔给周烬,他就不相信周烬能查个水落石出! 周烬这小子,虽然是个王爷,可是他却不擅长查案,他若是真能查出个什么来,老夫就—— “大人,那给您医治病的乃是晋王的王妃呀。”随从心惊胆战地说道,“王妃随在王爷身边,也到了这乘筝城,大人您可听说,王妃在帝都城破获的那几宗悬案?” “那个人是……君傻子?” 欧阳秉听到这话,老脸僵住,阴晴不定地睨着面前的随从,他反复去想,回想方才自己看见那又瘦又小的给自己喂药的侍卫之情景,越回想越觉得那人骨架太小,长相不够英气。如果说是个女子的话,还真有那么些像! “难道真的是君傻子?” 欧阳秉心里一哆嗦,如果是从前的君傻子,那他可不怕。但现在君傻子已经非同从前,这个女子自嫁给周烬以后,好像是突然开了窍,不仅不傻了,还走了狗屎运! 方才给自己喂药的人便是她?! 欧阳秉站在原地,面上一片阴沉,如果君傻子也来了,那么事情就有点棘手了。那个傻子,可不再是从前的傻子。 一瞬间欧阳秉无比沉闷,转身坐下后,便不再言语,看来他要从长计议。 离开小院的晋王爷,随即就往曾府大院正厅走去。 身后那藤公子跟在左右,他被强制押着,结果使所有曾家的人都朝这边看来。有人疑惑这么个妇人打扮却脸孔模糊的男子,为什么会在王爷的身后,他得拥有多大的荣幸啊。 “曾老爷可在?” 周烬步伐略停,朝身边人问道。 曾府的大管家立即来回禀,老爷正侯着王爷。 于此周烬满意,这才进了正厅。 本该是曾老爷在这里守候的,可谁想到晋王在正厅并没见到曾老爷,反而是坐下来开始等候曾老爷了。 这样的结果令四下侍候的人心里一片惶惶,这事可不行呀,必须得把老爷找来才是。 有下人已经前去禀报老爷。 周烬抬眸看身边看了眼,君梓琳路过他的视线,两人眸光交汇,自然又错开。 正在此刻,外头冷不丁地爆出道惨叫,“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他……他死了!!” 这个结果出乎意料。 周烬蓦的一扬眉,君梓琳却是微微一笑,转而朝那藤公子看去。 此刻的藤公子是依然如昨日的打扮,既看不出原貌,也不会让人联想到乃是‘死去’的藤银。 这阵惊呼传来后,仿佛是某种东西尘埃落定一样,令人不那么安定的心,一下子变得安定下来,竟然…无比心安。 当手下说出曾老爷出事之时,莫名的似乎是正中自己的预料一般。 晋王夫妇再次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以及深信。 “带我前去。” 晋王发话,跟着起身让那下人引路。 众人无人敢反驳,四下的环境立时安静下来,目送王爷离开,其他的人也相继鱼贯而出。 曾老爷是死在自己的居所。 死法在这数死的杀人案之中,已然十分常见。 君梓琳走上前,看见曾老爷是被人从后面袭击,自后心穿透前端,直接把整个心脏贯通。 死者整个趴在地面上,旁边扔洒着一些水迹以及歪倒的花盆。 显然他是在浇花之时,被人由外袭击,最后死于非命。 “如何?” 周烬问道,他稍待一会儿,看着爱妃将尸体检查一遍,却拢起了眉头,并不说话。 “他杀。”君梓琳回了他俩字。 “可还能抓到凶手?”周烬又问。 君梓琳站起身,敏锐的眸透出寒意,冷笑反问:“我也想抓到凶手,现在能抓到么?” 这样的反问令四下齐齐噤声,众人吓得大气都不敢说,不知道的则认为君侍卫也忒大胆,等候着他的将会是巨大的惩罚。 他这是在对王爷不敬呀! 结果等了半晌,也没见王爷动容。 大家狐疑地互视一眼,最后齐齐朝君侍卫看去,心里觉得他挺有两下子的。 就在此际,外头传来一道爆吼声,竟是曾大公子,他分开人群,直接就闯了进来,也不管这样做的后果。 进了院子,他往场内一掠,最后望向那倒在地上的父亲,立即厉吼一声,眼睛都红了,冲上前来查看曾老爷。 君梓琳朝侧让开,由着这曾休锐行动。 眼看着曾休锐检查着曾老爷身上的伤,呼唤他,以至于泪流满面。 后来本意是想把曾老爷的尸体抬进衙门之中,仔细检尸。不过曾休锐实在固执,哪怕是死也决计不肯让父亲离开这府内。 检查了一遍曾老爷的院子,君梓琳等人离开。 将闲杂人等都屏退下,晋王夫妇二人走在乘筝城的街上,身后还跟着小七押着的藤银公子。 他们毫无顾忌地谈论着今日这件案子。'' 第1140章 有不好的预感 “曾休锐见父死,反应也忒过大了些。”周烬眼中透着疑惑,至亲之死虽然悲痛,但是曾休锐的悲痛未免过头,反而有作秀之嫌。 君梓琳不以为意,“我倒觉得他不是装的,他是真心在痛苦。” “既然爱妃如此说,本王便也不能再怀疑什么了。”周烬语气悠悠抛出一句话,接下来再不多言。 见此,君梓琳轻叹一记,步伐略缓,伴在丈夫身边,耐心地解释道:“我这样认为也不是没有道理。曾休锐看见曾老爷尸体的那一刻,不管是从面部表情还是举止话语,每一处都没有分毫差错。我的意思是,他的表现与一个正常失父的孩子表现,相差无几。除非他是对眼下这场戏排练了无数遍,否则想做得这般完美,却是不可能的。自然,其中惟一的疑点是,他太悲痛服!甚至到了失形的地步!” “如此,还是很奇怪。”周烬微微笑了,这才开口说道。 君梓琳赞同道,“导致这一点,也许有这种可能性,那便是曾老爷之死,出乎曾休锐的预料。” “你看,近来那箭击死人案,死了数名参与曾家婚宴的宾客,但是曾休锐并没有半点紧张,也不见半分积极配合查案的举动。说明,他一点不怕,之前他甚至猜出了你我的身份,还意图对我下手。可见曾休锐知道的事情,并不是一星半点。” 前面的俩人,旁若无人似地说话,而后头的藤银公子,却是如同被雷击一般,双脚都有点不听使唤。 他脑子不够用的,一双眼睛冲四下乱转,心里却是打起了算盘。 谁知,他这算盘还没打响,前头的俩人突然不走了。 藤银心里一“咯噔”,不由地瞪圆了眼。结果其中一人猛地回身,一双敏锐的眸朝自己直直盯来,他的心倏地往下沉,只觉得对方那眼中的神色肃杀冰冷,实在可怖! “藤银公子,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听到那人如此问自己,藤银听见自己的心急剧跳动着。 接着对方又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看了眼,嘴里吐出来的话语,却是令自己几乎吐血:“夫君你看,我把药毒结合给他灌下去了,可喜的是,他竟然至今都没有发作。可见,我的研究或许已经成功了。走吧,我们回客栈!” 藤银依然紧闭着嘴巴,不肯说一个字,庆幸的是对方并没有向他用刑,否则他一定经不住拷问的。 而到了客栈,他却经历了比拷问更痛苦的事情。 君梓琳一点都不急于从藤银嘴里得到消息,反正人活着,还成了他的活实验品。带在身边,方便她用药。这实验有时候挺容易过关的;有的时候却不一定了。 等那不一定的时候,藤银就会问什么招什么。 回去之后,君梓琳又琢磨了一通,感觉不太行。 晋王身体何等金贵,纵然自己研究出来的解药用在藤银身上没有发作,但不一定用在周烬身上就有效用。 万一起了反作用,她并不想看着晋王遭罪。 藤银暗松口气,因为这晋王妃接了他一茶杯血之后,便为他包扎了。看着挺仁厚的,说不定自己的麻烦就这样过去。 他正这般想着呢,可谁知道这晋王妃回头就把晋王的手腕切开,也接了一杯子鲜血,将那血一分为二,剩下的小半杯,她直接送到自己面前,让喝掉。 藤银:“!”绝对不喝。 晋王身中剧毒,还需要自己给他解毒呢,现在自己喝了带有毒的他的鲜血,岂非也染上了他的毒,这怎么可以?! “小七,让藤公子一滴不剩地喝下去。”君梓琳淡淡地吩咐道,根本就不在意这事。 “不能!我不能喝这些血,晋王身中剧毒,若是我喝了他的血,我也会死的!”藤银恼怒地挣扎,嘴里跟着大吼。 小七哪里能让他挣脱掉,三两下把人钳制得结结实实,回头端过碗,把王爷的血给他灌下去。 “不要!王妃娘娘,你不是还要用我试药吗,我喝了这毒血,就没办法为你试药了呀!”藤银大叫,捣腾不了小七,嘴上却不闲着。 他说完这话,就看见君王妃略蹙了下眉,似乎是犹豫了下。 仅仅如此,却也让藤银内心充满了希望,眼看着小七并没有再动手,藤银心下高兴极了,就等着王妃娘娘点头,自己对她毕竟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 这样的念头才刚刚落下,就见君王妃抬眸,那双敏锐的眼睛朝他一瞬不瞬地盯来,嫣红的唇瓣轻启,语声很是温和:“藤公子,若是你肯把所知道的事情都交待出,或许这毒血,你可以不必再喝。” 她向自己提条件! 藤银一凛,紧紧闭着嘴巴,一字不发。 “之前,你也算是做了一回试毒人,有点功劳。如果你能痛快全说了,本妃会饶你不死,甚至于还会饶过你所有的罪过。”君梓琳说到这里,朝不远处的晋王送去一瞥,轻咳一声道,“我会恳求晋王,在你的罪过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可知,此案皇上已交由晋王主审。” 这案子是不是晋王爷主审,藤银可不知道。 但是走了曾家一趟,藤银却是真真实实地领会到晋王爷的威风。更知道身后的人乃是货真价实的晋王爷。 不管这个案子是不是他主审,只要他是晋王爷,只要他承诺过饶了自己,那么自己就一定会没事! 如此现在,只需要向晋王爷要个承诺,即可。 藤银松口气,心下思量罢,这便朝着身后的晋王看去,语气强硬道:“王妃娘娘,并非是小人不相信你。但现在晋王既然在此,那便由王爷发誓,不再追究小人的罪过,我才能把所有的事情据实以告!” 听了这话,那晋王爷连眼皮都往这边撩一下。 这令藤银心下一沉,有不好的预感袭来。 他只能扭头朝晋王妃看去,既然晋王不理会自己,由晋王妃来说服晋王爷,也是可以的。只要不治自己的罪过…… “小七。” 藤银谨慎地望着晋王妃,听见她叫小七的名字。'' 第1141章 毒并不再单一 下一刻就听晋王妃语气强硬凌大:“把毒血给他灌下去!” 一瞬间,小七侍卫取过毒血,就往藤银嘴边送。 藤银惊得冷汗都冒出来,他瞪大了眼死死地盯着晋王妃,嘴里大骂,“你说慌,堂堂的王妃娘娘居然说谎,传出去笑煞世人!” 君梓琳见他如此骂自己,倒是笑了一下,不在意道,“藤公子未免自视甚高。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人,又把本妃当成什么。案情并非毫无头绪,在侦破一半的基础上,藤公子肯交待,才是明智之举。若然等到案情真相大白,你以为本妃还稀罕你的证词么?” “还有,晋王并非是能被你随便要挟之人,本妃也不是。在讨价还价前,你要认清楚究竟是什么人,站在你面前。” 君梓琳说罢,让小七给藤银喂下去。 然而才触到一点鲜血,藤银已受不住,放声大呼:“我说!我全部都说出来!” 君梓琳挑了挑眉,为这个结果不感到半分意外,她早料到了。 接着藤银把自己的所知俱说出,“其实曾老爷的死,并不是意外,他是自杀。” “什么意思?”君梓琳还没开口,小七已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曾老爷是自杀,从那个位置自杀,是完全不可能的啊!” 箭翎从后心刺入,没有人能做到这种满场他杀的痕迹,不留半点自杀的迹象。 藤银只有一句话,就解开了小七侍卫的疑惑:“因为曾家的人已识出我,因为我所做的事与曾老爷有密切关系。” 正是因为识破藤银未死,且还跟在晋王爷身边;正是因为藤银所做之事,俱被曾老爷所掌控着。 所以,眼见自己大祸临头,曾老爷畏罪自杀。 但他的死亡方式,却绝非普通的自杀,他被一只箭翎射中后心,意在将死亡嫁祸给暗中的凶手。在明知道案情的情况之下,他再将这场罪过,统统推到了凶手的身上。 以一人之身,而使全家免罪。 这正是曾老爷的意图。 不过,君梓琳等人此刻,却并不那么清楚而透彻。 直到藤银娓娓将案情据实以告。 “我是藤家的掌舵人,虽然有父亲,但藤家的势力乃是我一手建议起来的。刚开始藤家的生意并不好做,我四处流落,到处遭人白眼,哪怕是偷奸耍滑,每日所进,也是寥寥无几。” “多亏在这期间认识了曾家,拜访了曾老爷子。” “曾家不亏是我的贵人,若是没有曾家,便没有现在的我藤家。现在想来,当初也许是曾老爷子看中了我机灵劲,知道我在做生意中能够凭借自己聪明才智一展拳脚。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一笔生意,我便大赚。” “在与曾老爷的交涉中,所赚到的银子,我占大头,曾家占小头。” 藤银机灵的黑眼睛露出得意的锋芒,屋内的人听他叙述这些往事,却并没有半分不耐烦。尤其是君王妃,她听得极认真,甚至是很专注。 此案历经极久,这是第一回,有案中之人如此祥实地叙述。 君梓琳自是极为珍惜这个机会,在藤公子述当年时,她大脑也在飞快地分析着。 “曾家养了批厉害的杀手。”藤公子面露惧色,“当时我瞧那些人不起眼,没料到他们脾气都极古怪,不过是因为我擅自闯了回大理石矿,对方就将我的随从切了头。若非是我幸运,大约脑袋也要搬家。也是从那次起,曾老爷让我涉足大理石矿产地了。” “不过,很快便有朝廷派的官员前来调查。为此,我还出去躲避了风头。” 君梓琳轻咳一声,插嘴问道,“崖县的张大公子与曾老爷什么关系?” 藤银乍听这话,略想了想,摇头道:“那个张大公子,是个无勇之辈,没我机灵。他做事总是小心翼翼,也没赚那么多。崖县的张家,这么多年,一直都那样不温不火,跟死了一样,啧啧!” 听了这话,君梓琳朝周烬看了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某种了然之意。 之后藤银又说了番话,大多并没有重要的线索。 君梓琳点头,朝小七看了眼。 藤银冷不丁地意识到小七再度端起那血碗,又往自己嘴里灌来。他惊得倒抽口冷气,那一刻他满是讶异地看向君王妃,几乎不敢相信。 “咕噜”一阵,那毒血就给藤银喂了下去,使他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所有的毒血都被迫吞了下去,藤银干呕了许多,终是一滴都没能吐出。 他抬起脸,充血的眼睛死死地剜向君梓琳,用这世上最恶毒的语言凶煞地叱问她,“你竟然食言?你这个毒妇,你竟然食言了?!!” “啪!” 小七听见藤银敢骂王妃,当下一巴掌扇了过去,直接将藤银给扇翻在地。 藤公子嘴角冒血,被打得整个脑袋嗡嗡直响。 他眼前模糊了下,之后再没反抗,就这般昏死过去。 屋内一阵安静,君梓琳向小七吩咐:“去单独要一间房,小七你看着藤公子,给他好吃好喝。” “是。” 小七知道,藤公子现在就相当于王爷。谁让他饮下王爷的毒血了呢,只要能治愈藤公子,王爷的病情也将无碍。所以,眼下的这个人,势必要好好对待的。只是他再这般骂王妃,休怪自己再动手。 如死狗一般,把人拖了出去。 门开了又关,一眨眼屋内只剩下夫妻二人。 周烬深眸含着欣赏之色,略带磁性的嗓音响起:“爱妃,你越来越让本王惊喜了。” 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原来爱妃也会这招。 君梓琳知道他的意思,她并没反驳,只幽幽说道,“不过是喝一点毒血而已,你身边的人都能做到,我也可以做到。如今将这个机会给了藤公子,他理应珍惜才对。这本是极正常之事,夫君也太过奖了。” 其实君梓琳的确是这样想的。 如今周烬身中毒素无解,且身体内的毒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例单纯毒素。在经过这么久的时间,以及不知是否有人中途再对他施手段。所以他体内的毒并不再单一。'' 第1142章 应付之意 夫妻本为同体,周烬现在这副样子,君梓琳却是不在意的,因为她也可以变成这副样子。就像当初,他替她喝下带毒的茶一样。 这种事,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样严重,至少她自己不那么认为。 相信周烬的手下,也是如此。 若是让小七等人为晋王爷试毒,这些人并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爱妃你……”总是这般令人爱不释手。 周烬轻叹一记,上前将这个纤瘦的小女人拥入怀中。她这般言辞,当真令人感动,只是同时又深深感到无力。 抱着她温存一番,两人分开。 君梓琳率先道,“曾家果真与大理石一案有关系。另外两处关于其他‘曾老爷’的调查,我们可以休止了。” “既然都已经查下去了,若是与此案无关,也不怕查,正常结束吧。”周烬如是道。 君梓琳未语,今日藤公子的坦白,令这总捂着盖着的案情,终于清楚了一大半。 “曾老爷在知道活着的藤公子被我们擒获后,就以自杀妄图来结束这案情,他这样做,必定有后续准备。”君梓琳说着微微眯起了眼,“现在我们能肯定,这期间所死的人,不管是苏学士还有冷赋他们,都是出自曾老爷的授意。包括藤公子在内,这些人都是或多或少知道曾家的秘密。” “在他们没有说出来之前,先下杀手,杀人灭口。” 对于爱妃的话,周烬赞同地点头,“爱妃说的不错。不过结案时,却是不能这样三两句话上呈皇帝,除了藤公子这个人证以外,还需要物证。另外需得找到那批杀手才行。” 那批杀手,藤公子曾经见过,想必是知道他们曾的落脚点。 制作弓箭,很需要一个适宜的场地,只要找到这个地方,想辨认出,一点不难。 话刚至此,突然听见外头传来急切的声音,“主人,藤公子他毒发了!” 闻言,周烬略扬眉。 自己身负此毒,尚且没有毒发,怎么这藤银才刚刚没多久就开始毒发,未免太过娇弱。 “他的身体,先前就承载了我灌下的解毒药剂,再遇上你的毒血,怕是两方相冲,导致的结果。我先去看看。” 君梓琳对周烬说着,飞快取了几样药液,转身就随着小七往藤银的房间而去。 到了地方后,慕侯爷带着他的侍卫都在,君梓琳有点意外,就听小七解释道,“这藤公子很重要,属下担心自己离开,会有人趁虚而入,正好侯爷路过,便请求他老人家劳驾前来。” 慕侯爷闻言,坏坏一笑,扬声提醒:“老人家!原来本侯这么老了!” “侯爷恕罪!”小七忙抱拳请罪。 君梓琳没空与二人说话,迈步走了进去,只见藤银被缚于榻,双目猩红,身体在狂烈的抽筋。 让小七把他的衣裳剥了,君梓琳但看见一阵阵青於似是某种气流般,在藤银的身体里面翻涌,自表面皮肤之上,居然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见到这个,君梓琳面露骇然,喃喃冷语:“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毒了,果然,周烬在不知不觉时,已经被人下了毒!毒已变异,在他强劲的内功之下,并不显,而在藤公子这般普通的身体上,显得十分清楚。” “摁住他,把这个给他灌下去!” 君梓琳吩咐一声,将一个药瓶递给小七。 另外有慕侯爷的两名侍卫上前,先摁住狂燥的藤银,之后小七掰开他的嘴巴,将药灌了下去。 不知是藤银力竭还是药起了作用,不大一会儿,他整个朝后栽去,身上出了层汗水,一双眼睛染血似地直勾勾地望着头顶上的纱帐,一时虚弱得仿佛连呼吸都消失。 小七扭头看向王妃。 君梓琳从袖口内掏出银针袋,取出银针,先给藤公子施了几针,见他渐渐有安静下来的迹象。 之后又往任脉附近取穴施针,如此扎了二十针下去,她才收手。 “他怎样?”慕瀚博朝那死了一半的藤公子看去,嘴里冲君梓琳问道。 “暂时还死不了。”君梓琳摇了摇头,眼中却透露着不确定的神色,显然她内心里也没有太肯定。 君梓琳的话没太在慕瀚博心里激起波澜,能令慕侯爷感兴趣的正是周烬的情况,之前听小琳儿说,周烬身上有毒? 那么,这素会不会与华大夫有关系? 本来去华大夫那里,可都是不能人道者。周兄去那里,也许是因为毒发作,而不能够人道。 想至此,慕瀚博面上一阵失望一阵庆幸,内心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不悦。 本来他以为周烬是从来都不能人道。现在却是毒物使然,这岂非是证明,以后还会有恢复之时?若是给恢复了,自己又当如何是好? 还追求小琳儿么? 慕瀚博内心很失落,站在一边不说话。 只是此刻,无人去注意他的心情了。 君梓琳是更在意藤公子身上的毒性何时可解,而周烬则是忧心于眼下的案子牵连甚广。 夫妻二人各干各的,就在慕瀚博出神之际,俩人已经各自忙活去了。 等慕瀚博回过神来,君梓琳已经回去去摆弄她那些瓶瓶罐罐。 “小琳儿,你弄得怎么样了?” 思量再三,慕瀚博舍弃了周兄,跑来给君梓琳打伙,语气很是热情。 “侯爷,今夜怕是藤公子要在这里歇下了。我得时刻观察他的状况。侯爷要好好歇息,养精蓄锐,明日才会有好精神头。”君梓琳关切地说道。 “哦。” 慕瀚博碰了不软不硬的一个钉子,虽然是对自己的关系,但却绝对是闭门羹。 “那本侯便走了。”慕瀚博摸摸鼻子,试探地看看小琳儿,结果对方并无所觉,手上忙碌得紧,“小琳儿若有事,便来通知于我哇!”他不放心地又说道。 “多谢侯爷。” 君梓琳这次是听见了,点点头,回过头对他流露出一抹招牌性的微笑。 带着失落回去的慕侯爷,每每想到小琳儿的那抹微笑,就觉得心凉。原来小琳儿对自己,已经多了一些应付之意。 不再像从前那般,真诚地微笑。 他一走,君梓琳便量出了刀,走向昏睡中的藤公子,她还需要切一块组织来研究,而慕瀚博在这里,显然很不方便。'' 第1143章 小七和君王妃 这下子君梓琳能够随意施为了。 掀开藤公子的衣袍料子,君梓琳还没有伸刀,突然就听见一道“叨叨叨”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在静谧的屋子里面,格外地响亮。 君梓琳回头,看见周烬正在忙碌着,对此并没有注意到。 而她巡了一圈后,发现紧闭着的窗上,再度传来“叨叨”的响声。 “窗外有东西?” 君梓琳有些意外地挑挑眉,走到近前,就着灯光看到窗口处一道黑鸦鸦的影子,仿佛整个都扑在了窗子上。 “小雕?” 君梓琳轻轻地唤了声,虽然内心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是能够在这样的晚上还叩窗的,感觉除了小雕也没有其他的了吧。何况这里并不是野地,并不存在动物夜叩门扉的可能。 窗户的“叨叨”声消失了,但是那黑鸦鸦的影子依然在。 “小雕,你飞开一点,这窗子是往外推的,待会要把你给推下去呢,听话昂~”君梓琳柔声告诫道,走上前开窗,朝外轻轻地推出去。 此际周烬从书案的纸簿中抬起头来,往声音处看来。 就见小雕扑闪着它那大而光泽黑亮的双翼,一闷头扎了进来。不仅如此,在小雕那坚硬的嘴巴里还叼着一个物什。 君梓琳把小雕抱到桌上,伸手把它嘴巴里的信鸽取了过来,当看清楚时,她禁不住眉头紧皱! 只见这只信鸽被人以箭矢穿透,整个身子都串在箭枝上。现在它的身子已经硬了。 小雕便是将这只死掉的信鸽给叼了来,送给主人。 “这信鸽……”周烬撩眉,瞧着有些眼熟。 君梓琳把信鸽拾起来,看了一眼,缓缓道:“这信鸽是从青信和墨盖那里飞来的,甚至它身上还有信。” 说着她伸手把信鸽腿上绑着的字条取下,并展开来看了一遍。 看罢之后,君梓琳轻轻叹气,把信鸽放到一边,伸手抚抚正瞪着双黑眼睛,仿佛饱含期待看着自己的小雕。这小家伙必定是在这周围转悠的时候,发现了信鸽,才会将鸽尸给叼了来。 “乖孩子。” 君梓琳抚了抚小雕柔软的羽毛,转而把外头的侍卫找来,命令他将小雕喂饱,转而才进屋商量事情。 “呆在悬崖的蔺浩俊,怕是撑不了多久了。青信他们来信,说是蔺小公子又昏迷了过去。”君梓琳露出遗憾之色。 她是有心救蔺浩俊的,但现在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了。 对此周烬不置一词。 关于蔺浩俊生死,只能看天,人力会尽。 这时榻上传来藤银的痛吟声。 君梓琳把蔺浩俊的事情先搁一搁,上前先问询藤银的情况。 这藤银似乎很恨君梓琳,无论身上多疼,都不肯说。他显然明白,一旦说出来,自己等于是帮了晋王夫妇。 只是,他现在不说,受苦的却只能是他自己了。 君梓琳也没有逼他,放了放手头的研究,思虑着蔺浩俊的事情。 “青信送来的信鸽,却是被人射落。那箭枝明显是之前杀死苏学士的箭矢,王爷,依你之见,崖县蔺浩俊他们,是否还安然?”君梓琳偏头看看周烬,想听听他的意见。 结果周烬根没听见一样,皱眉看着桌案上的纸簿,却是一个字都没说。 看他也在被困扰,君梓琳便没有再打扰。 坐到桌前,她望着桌上杯中溶液慢慢地把自己新放进的药液溶解,并且冒起了一连串密密麻麻的泡泡。 安静的屋内,不时听见藤公子的痛哼声,直到最后声音不见。 君梓琳这才上前,发现藤公子是疼得昏死过去。 她取了刀,从他身上取了一盅的鲜血,继续拿到桌上深入研究。 如此,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君梓琳一夜没有合眼,看到开着的窗户,外面的天空已经渐渐地发亮。她揉了揉眼睛,回头朝周烬看看。男人执笔,在记录着什么,自始至终没有歇着的样子。与自己不同,他精神气都在,不像自己哈欠连连。 也许应该喝一杯早安茶。 君梓琳做如此想着,伸了个懒腰,打开了门。 谁知她这厢门才刚刚开启,顿时一个大脑袋窜了过来,定晴一看竟是小七:“王妃娘娘,属下唐突,但有一件事情需要向娘娘禀报!” “何事?”君梓琳示意他说,不必婆婆麻麻的。 小七顿了一下,面色不太好,“是这样的,之前关进大牢的淳于仵作他……逃了。” “哦。” 君梓琳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竟是这个。 她甚至还满意地勾了勾唇,顺道吩咐小七沏茶热茶,准备两个茶杯。 王妃完全没有反应啊! 小七瞠目结舌,还是抱拳退下,不一会儿沏了新茶上来。 两人各倒一杯,君梓琳自己端一杯,另一杯推到周烬的面前,边喝茶边道:“王爷,淳于仵作逃了,你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小七想说,他都准备好了,可以吩咐他去做。 “爱妃,那把银钥匙,你果真交出去了?给了淳于仵作?”周烬冷眼看过来,神色凝重。 君梓琳点头,当初的计划正是这样的。 对方想要银钥匙,那就借着淳于仵作之手交出去,顺道把暗中与淳于仵作联系,杀死狗娃的那家伙给引出来。 只不过,她防备了几天,直到今日淳于仵作才逃狱,看来是被那人给救走的? “淳于仵作既然能够背叛官府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何况开弓没有回头箭,狗娃已死,能放弃狗娃,也就能放弃其他的弟妹。那些弟妹对他来讲,虽然是至亲,却也是累赘。”周烬淡淡地说出自己的观点。 君梓琳知道他是不赞同,不过现在也没办法了。 “还是让你的人尽快准备吧!” 周烬无语,还是听从爱妃的话,起身朝外走去。 小七看看主人又看看王妃娘娘,感觉自己像是个多余的人。 周烬才刚刚出门,罗投等人不大会,跟着跑来禀报,“王爷!” 结果进门只看见小七和君王妃。 大家看见君王妃,心里便踏实了,反正王妃在这里也一样。 “事关淳于仵作,禀报王妃娘娘,淳于仵作他去了那一片原始森林,便是苏学士死的地方。”见此,罗投赶紧把情况禀明。'' 第1144章 弃马 君梓琳一听,挑了挑眉,心里却有不太好的预感。 “你们跟踪淳于仵作到原始森林的?有没有被他发现?”君梓琳紧跟着问道,内心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大。 因为对王妃娘娘已很有了解,知道她每问一句话,都是有其目的。 罗投等人据实以报:“王妃娘娘,的确如此。淳于仵作像是根本就不在意有没有人跟踪他。我们极轻易地就跟了上去,正是因为如此,才担心!” 这种变故,并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毕竟淳于仵作手中还拿着银钥匙。 这可是王妃娘娘用命换来的,罗投等人都是知道的。 话落之后,屋子内一片安静,大家都朝君王妃看去,等待着她的决定。 “你们可见到王爷了?” 本以为王妃会问及淳于仵作的事情,谁料到竟是问起了王爷。罗投首先说了王爷的情况。 显然他们是被王爷的命令吩咐一番,这才行动的。但是王爷并没有与他们同行。 至此,他们看了看屋子,发现王爷并没有回来。 “算了,我们去吧!”君梓琳见罗投等人干瞪眼,便知道不能指望他们说出周烬的下落。可能周烬有事情,先去做了。 把小七留在屋内,君梓琳与罗投等人赶去原始森林。 原始森林在黑色的夜空之下,格外地静谧,在乘筝城之中,没有百姓愿意在夜晚出现在这森林之中。 即使是在白日,也没有人贸贸然进入森林。 君梓琳骑马与几名侍卫而过,心里纷繁复杂。在大牢之中与淳于仵作相谈的一幕幕,于眼前滑过,交织在一起,清晰无比。但她却找不出一种理由,促使淳于仵作这般无畏地朝森林而去。 莫非这里有他需要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呢? 若是单单为了捉住凶手,为狗娃报仇,这能使淳于仵作如此奋不顾身么? 狗娃死的时候,淳于仵作的表现历历在目。 君梓琳微微拧眉,星光下,能看见她发沉的脸以及微敛的双眸。 不知是怎么回事,依她来判断,淳于仵作不可能为了狗娃的仇,如此拼命。 那么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他隐瞒了真相,他目的是什么呢? 难道是…… “到了!” 就在君梓琳深思之时,蓦地听见前面传来罗投的声音,并朝前指了指。 “走!” 君梓琳毫不犹豫,打马向前而去。 紧跟着罗投等人却是停了下来,周护在她周围。 这原始森林十分广袤,在入了树林之后,本来星光照耀,四下倒有一些明光亮的,结果在这片树林几乎要高耸入云的遮盖之下,倒使得森林之中黑暗一片。 众人不能点起火把,一则森林之中难免会点燃,十分不利;二则也会被淳于仵作发现,虽然对方已经完全不在意被人跟踪。 森林之中不时传来夜莺和野兽的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有的清晰的几乎就在耳边。 君梓琳在这处森林中,都有些心惧,可想而知淳于仵作是怎样的。 难道真的是那种力量,促使他前来的么。 若如此,那凶手又在何处躲藏。 略略停下步伐,君梓琳朝四下扫了眼。 罗投知道她的意思,如今杀死狗娃的凶手在暗处,而他们则是在明处,就这样,很容易就暴露在对方的箭矢之下而不自知。 不过罗投等人的武功俱是精进,且随时随时提到了最快速反应的机敏,虽然对手在暗处,他们在明处。但只要箭矢射来,他们侧耳倾听,也能精准地捉住箭,以护住身边的王妃娘娘。 “不要护我,他们的目标不是我。” 君梓琳看出了罗投等人的想法,当即低声命令道,“凶手的目标是淳于仵作手中的银钥匙,盯住淳于仵作,便能盯住凶手,罗投,你去前面盯人!” “可是淳于仵作并不会把银钥匙交给凶手吧?”罗投反驳道,自来是他,一向对君王妃的话多有怀疑,且也不似在晋王爷身边那样,恭敬从命,是以此刻就能反问君王妃。 可君梓琳与周烬不同,对属下的约束,只见亲和,不见半分严酷。闻听此言,却是回道:“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只有一成。其他的九成是,淳于仵作会将银钥匙交给凶手。知道为什么吗,当初狗娃的死,乃是淳于仵作欲望的祭奠。是这些弟弟妹妹连累了淳于仵作不能风风光光地娶妻生子,不能够考取功名。对于亲情,淳于仵作也许出乎我们意料地淡漠。现在,只有一种理由,使他将那银钥匙送出去,便是爱情。” 一路上君梓琳都在想这个问题,如今已然想通。 如果是为了前途为了爱情的话,淳于仵作会将钥匙交出去。 哪怕交出去的后果,使前途没有了,但至少还有爱情。 淳于仵作的一生,分外悲怆,可也令人感到同情。只是这却不是宽恕他的理由,每一个人都有困难之时,但并非是每一个人都会向困难低头。这样的选择,是一个人的选择,与困难无关。 她话落,罗投却是沉默了。 这样的结果,的确是不曾预料到的。 如此,紧盯住淳于仵作才是要务啊! “属下这便前去!”罗投当即抱拳,飞掠而去。 至于剩下的小一等人,却是并不动作,紧紧地追随在君梓琳身边。不管怎样,保护王妃才是要务。 王妃娘娘能来这里,还是在如此黑夜,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他们怎能让王妃伤到半分呢? 前面传来簌簌之音,正是罗投离去时所发出的,因着这一处树林密集,乃是不得已而发出声音。 待这声音远去,四下又恢复了野兽低鸣夜莺叫嚣之景。 小一护着王妃,才刚刚走出去十步,突然夜的森林之中,传来了一阵沙沙之声! 这声音很低,但是在如此险恶丛生的森林之中,哪怕是一点声音,也会引起无边的关注。 小一冲小二施了个眼色,黑暗之中,他们能够看清楚一切。 众人弃了马。 小二收到后,内力提到极限,护在王妃身边,并且一伸手,捉住了王妃的手臂,并压低声道:“娘娘恕罪!”说罢之后,他引着王妃往前而去,脚步一浅一深,踩下去之后传来沉沉的咯吱之声。饶是如此,那沙沙声,依然间不断续地送来。'' 第1145章 转圈圈儿 暗处必定有人! 小一是想出去先发制人,但是又很担心会被调虎离山。 正在纠结之时,蓦地就听见那沙沙之声陡然临近,瞬间化作鹰击长空的“腾”的声音,小一明白,这是身体猛烈袭来后,与空间摩擦所发出的令人胆战心惊的声音,这说明暗处那人的武功,甚至是比自己还高!与其说是对方来袭击,倒不如说是一种威胁,先让自己的修为爆露,然后使对手害怕,最终再一击即毙。 即使如此,小一义不容辞,迎着对方击来的方向,他身形骤起,犹如一只腾空猛兽,刷地朝对方击去,并扭头对小二发出低呼。 不必说话,仅这道声音,便使小二明白,来人极度危险! 只不过,就在这关键时刻,来人却突然发出声音,“是我。” 仅仅两个字,却是熟悉万分! 小一哪里还敢还击,立即收了内力,朝侧面纵去,因为煞不住身,他整个人都滚落在地,连翻几个滚儿,这才停了下来。 至于小二,他立即就松开了王妃娘娘,当即站在原地,迎接这人的到来。 君梓琳回头,就看见一大片黑影落下,将她紧紧包裹,跟着周烬埋怨的声音送来:“爱妃让我好找,怎的亲自前来,是要我担心么!” “事发突然,只能亲自前来。”君梓琳顺势环住靠过来的男子,将脸埋进他的胸前,方才小一与小二那样紧张,可知她有多害怕。虽然不怕死,但是死前的威胁,却是恐惧的。 毕竟连小一和小二都那样紧张的人,武功必定是在他们之上呢。 君梓琳害怕受到攻击,更害怕自己的推测失误。 若如此,不仅她会死,周烬手上的案子也会重新变成悬案,遥遥无期。这下,得有多少人看他的笑话。 “不怕,不怕。” 晋王爷感到爱妃微微颤抖的身子,心里明白她有多恐惧。 轻轻叹息一记,他柔声道:“现在你可知,我为何当初要你退出此案,回到帝都城了?” 君梓琳不语,她不是在后悔,只是在想事情。 晋王来到,小一与小二便默不作声地退到旁边去,等待命令。 “你去了哪里?”君梓琳问。 周烬看了看这神秘而危险的大森林,“之前去了趟曾家,找找线索,不料回来时,你便不见了,让我好一通担心!” “那我们同往吧,淳于仵作就在前面!” 君梓琳抱抱周烬高大温暖的身体,恋恋不舍地离开他,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只是周烬始终不肯松开爱妃的手。 这样只会使他在危险到来时,反应略迟,而使对手占尽先机。 当即君梓琳改而捉住周烬的袍角,从而让他松开自己的手。至此,周烬却也是答应下来。 走了一段时间,君梓琳朝身侧看了眼,奇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每次都会走到这个地方?” “什么?”周烬还真没注意。 身后的两名侍卫,反而觉得王妃是在说胡话吧? 明明都是走过来的,而且越往前走,越接近那淳于仵作了,怎么可能是在走同一个地方,难道还遇鬼了不成?! “我们再走一遍,你们看这里!”君梓琳为身边这几个人的智商而叹息,当即她指指身边这“三片月光”。 乃是因为在大森林的繁茂树叶的遮蔽之下,天空中的月色根本就透不进来;而那“三片月光”,乃是从屈指可数的月色之中,呈梅花形相连在一块的,在这条道路上,惟一的月光。所以看起来分外明显,也易于辨别。 经王妃这么一说,大家都记住这“三片月光”了。 然后继续往前走,结果走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突然小二低叫:“三片月光!” 紧跟着,所有的人都不走了。 大家直勾勾地看着那“三片月光”,仿佛是在看一个恐怖的鬼脸。 “真的遇上鬼了?!”小二攥紧了拳头,声音隐隐带着些许不耐烦。 “这世上有鬼?”小一持怀疑的语气。 最后周烬声音幽冷地扬起:“这是阵法。” 话落几名属下尽数羞愧地低下头,他们怎么就能想到鬼呢,怎么就想不到是阵法的,明明是阵法,却说出虚无飘渺的鬼,这不是自己吓自己么。 周烬扭头看了眼君梓琳,却是笑了:“爱妃,你的眼光真毒辣,竟是瞧出来了。” “还是快点把阵法破了吧。我们都能被困住,不知罗投是否也被困住。在这片大森林之中不知有多少阵法在等着。淳于仵作如果被困在森林之中,岂不是正如了凶手所愿?”君梓琳说道。 周烬不以为意,摸了摸爱妃的小手,柔声道:“放心吧,这只是小小的障眼法而已,当不得大用。” “方才咱们相见之地在何处,那里正是出口。” 周烬一说,众人连忙退回到相见之地,结果找了一阵子,才找到。 正是在这里,因为周烬的到来,众人一时失神,才会被这阵法所困。 小一与小二齐齐看见王爷,两个人都不知该怎么破阵。 周烬却是在原地转了一圈,跟着命令小一和小二各守着两侧的方位,同时对他们低低喃语几句。 二人俱是明白了,当场各两边而去。 “爱妃过来。” 周烬冲君梓琳扬扬手,意识到这天色乌黑的,她根本就看不见自己的手势,于是上前,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身边。 “爱妃,跟着我迈步,不要走错,也不要多走或者是少走,知道吗。”周烬对君梓琳一通告诫,听见她“嗯”了一声,这时,他走在前头,君梓琳走在后面。 黑暗之中,君梓琳根本是在摸索着周烬的脚印而走。 只感到往前走了三步,又往右走了七步,然后再转回来。 君梓琳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跟着周烬转圈圈儿。 最重要的是,没有光亮,她踩着他的脚印,被他牵着往前走,仿佛是踩地雷一般,似乎是踩错了一个地方,便再没有机会走出这个阵法。黑灯瞎火的,要分辨他的脚印,实在有些困难。 本想打开火折子的,结果周烬摇头,并不同意。 显然这样做,只会使得对手发觉,以至于惊动,到时候再改变阵法,他们走出去的难度就会加大!'' 第1146章 只剩下君梓琳与周烬 “爱妃,不要着急。” 周烬在前面,柔声说道,仿佛有着无限的耐心。 而君梓琳哪里能不着急,只是竭力忍耐罢了。 她的手放在他的腰间,紧紧地拽着,结果他大掌伸出,握住了她的小手,让她有所依靠,感受着彼此手心的温度,君梓琳松了口气。 “爱妃?” “嗯?” 听见周烬叫自己,君梓琳连忙应声,以为有什么突发情况。 结果周烬却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可以不必这般麻烦,爱妃要不要试试?” “什么啊,还不赶紧地说!”君梓琳急道。 既然有更好的法子,那就赶紧的呀,现在刻不容缓呀。 “嗯。” 周烬不急不缓地,出声说道,“是这样的,爱妃到我怀中来。这样我抱着你,咱们就能走出这阵法了。” “也能这样?”君梓琳诧异,她以为这阵法中的地面只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再沉了之后,会全影响到破阵。原来也可以这样啊。 既然如此,那自己受什么罪。 赶紧的! 当下不等周烬再回答,君梓琳快手快脚地,噌噌几下,直接爬到周烬的背上,让他背着自己。 感到爱妃跟猴子一样爬上来,周烬苦笑,她还真是不客气。 不过这也是两人亲密熟稔的表现。 转念一想,内心也很舒适自在。 然而,背着爱妃可不是周烬最初的想法,他是要抱着她的。 当即周烬伸出大掌,一番手就把背上的“小猴子”给拽了下来,直接丢进了怀里。 “爱妃,你真轻!”周烬感慨,感受到爱妃有些瘦下来的身子,他把君梓琳摁进怀里,另一只大掌便在她的身上摸呀摸。 “嗯……周烬,你在干什么,快点离开啊!” 君梓琳要昏过去了,这都什么时候,周烬居然还在对她用咸猪手!?这种场合,一点都不适合亲热呀好不好! “爱妃,好像还没试过在森林中…上次你那样狂野,本王都……”不好意思了。 周烬后面的话没说,却是俯身,一口咬上了君梓琳的脖颈。 “嗯唔。” 慌忙忍住的君梓琳,反应过来后,一巴掌拍到周烬的脸上,厉声低叱,“快点儿!” “好吧。” 晋王无奈,他没告诉爱妃关于自己身体的恢复问题,之前他那的小兄弟,因为那毒物,而一直保持着无比精神的状态,几乎根本压不下去。 事后则是慢慢地压了下去。 至此,周烬都不敢再动念头。 结果就在方才,他出现时,爱妃抱了他,他觉得自己的小兄弟又要抬头。 后来冷静了,则是又恢复下去。 这已经使得周烬欣喜了,是以他现在又抱了抱爱妃,小兄弟又起来,是以,他想试试看,自己的小兄弟是否跟从前一样不听使唤,还是恢复了一点。 现在,小兄弟又冷静下来。 周烬却也惬意了,看来他有那么点恢复。这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抱着爱妃,几个起落翻身纵起,最后在一片黑暗之中,落地。 “小一他们呢?” 君梓琳见周烬停下来,虽然四下一片漆黑,但总感觉与从前不一样了。 “待会就出来。”周烬答道。 方才他命令两名手下牵制着那阵中,自己则是带着爱妃突破。 如今阵已破,他们也将不久归来。 “爱妃,我们做点事情吧!”周烬心下欢喜,急于想让爱妃知道他的变化。 “啊?” 君梓琳扭头,黑暗中瞪大了眼睛看着周烬,依稀能够看到他与平时不同的兴奋的表情。 这副样子,令很是震惊。 直觉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使得周烬这般异常。 还有,他的身体不是已经…莫非是? 不等想罢,在等小一他们的同时,周烬亲了上来。 君梓琳被他扣住后脑勺,被迫压向了他。 她的唇被他吻得红艳,呼吸被他弄得凌乱不已。 再加上他另一只手却突然握住了她的臀部。 君梓琳几乎要炸了,啊啊啊,周烬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大流氓啊! 能清晰地感到周烬身体的变化,那巨物仿佛要苏醒了。 之后果真是苏醒了。 “周烬你……唔!” 君梓琳着急,这男人是怎么回事,知不知道现在他们是什么处境,怎么可以在野外,他—— 就在君梓琳焦急不已的时候,周烬竟突然松开了她! “嗯?” 这一热一冷,两重天。 君梓琳滋味自己品尝,只觉得自己方才还被丢进火热的炉中,被周烬的爱宠上天;结果下一刻就扔进了寒冬冰窟,遭到了周烬的冷待。 “你……” 内心是有一点点失落的,君梓琳按下自己的情绪,此刻周烬已经把她放到了地上,两个人手牵着手站着。 不多时小一和小二赶了来,并汇报了那阵法的情况。 “不必留着,直接毁了。”周烬下命令道。 不多时,在那有阵法之地,便扬起一片火光,竟是被小一给直接烧了。 奇异的是,只有埋伏了阵法的那一小片森林之地燃起火,其他的地方竟没有遭到波及。 只听到“砰”的声,在那火苗往四下林中延伸时,阵法便毁了。 小一把火扑灭,很快返回来报信。 周烬已然带着君梓琳走出了一段距离,借着方才的火光,脚下的路走得很快。 这时听见不远处传来夜莺的叫声。 君梓琳感到几分意外,但听那声音不大,却也不太像是真正的夜莺,莫非是有人? “罗投送来的消息,淳于仵作在那里!”这时小一说道。 他当下在头前带路,君梓琳与周烬便急急跟上去。 但是走不过十步,周烬突然道,“你先走!” 君梓琳还以为是跟自己说的,再加上之前他待自己忽冷忽热,令她简直摸不着头脑。但这个时候,还是暂时以他的主意为准。 于是君梓琳朝前走去,但周烬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只看见后面的小二应令,朝前走去。 这时林子里,暂时只剩下君梓琳与周烬。 满肚子疑惑的君梓琳,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只到周烬朝她压了来,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块。 “喂,你究竟要干什么?”君梓琳闷哼,这男人搂着她,使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块,她挣扎不能,只得微带着恼怒地叱他。'' 第1147章 刀刃碰撞 这声音在森林之中听得清清楚楚,小一与小二自然也听到了,于是便自觉地垂下头去,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爱妃,你没感觉?”周烬沉吟着问,掩不住语气中的喜悦之情。 “什么感觉?”君梓琳都快要喘不上气了,只觉得周烬今日实在是太怪了,该不会是别人装扮的吧?可这男人一身强大尊贵的气势,又岂是别人能装出来的? 那么,他究竟是犯了什么病,为什么会这样?! 君梓琳几乎要骂娘的时候,周烬冷不丁为她解开疑惑:“爱妃,你真的没感觉出来。你再感觉感觉?” 正说着,周烬便动了动。 君梓琳这一下,当场面红耳赤。 但是她也突然觉察到了一点,那便是周烬的小兄弟! 之前他的兄弟那副样子,简直令人不敢去碰触。 现在,他的兄弟,居然不像之前那般。而是有了渐渐消解下去的态势,然后在与自己接触之后,又渐渐地强大起来。 至此君梓琳瞬间明白了周烬的意思,原来他是想告诉她,他的兄弟,似乎是恢复了。 不像之前那般,总是处在一个状态,非常可怕。 “真的!” 挥去之前的心理阴影,君梓琳低叫一声,也是充满了惊喜! 虽然不知道周烬是怎么搞的,是不是自己偷偷地用了药,尤其是在华大夫那里。但似乎他现在是正常了。但还是先不要报太大的希望,至少他身上的毒并没有解开,仅仅是这里正常了一点而已。 “嗯。” 周烬充满信心,重重地应了声,微微俯身,吻上了爱妃的额头,他好了一点,即使仅仅是一点,对他来讲也是莫大的希望。这证明,他将有资格留住面前的爱妃。 “行吧,把今晚的事情结事,咱们赶紧离开!”去研究研究。 君梓琳把没说出口的话咽下肚子,相信周烬也明白她的意见。 不远处的小一他们,听见王妃似乎也跟王爷一样了。 两个人心里感觉到古怪,但都不敢多说,直到王妃走过来,大家一块去找罗投。 四下松柏满目,碧青一片,密密麻麻,无比繁茂。 这些松柏却是将他们的路毫无缝隙地挡了个严实。 小一与小二早查看情况去了,因为之前似乎并没有发现。 周烬上前看了一眼,却是冷冷一笑,冲不远处的小一和小二道,“你们往正南与正北方向驻守,听本王口令!” 闻此言,两名手下都懂了,看来眼前的这些松柏,根本不是天然生长的,而是某种阵法。 “爱妃,你在这里等着。” 周烬前后左右转了一圈,接着把君梓琳放到自己所站的位置上,不让她动分毫。然后就看见他身形腾然而起,一阵风划过,周烬从眼前消失。 “快点回来。” 君梓琳嘱咐一声,在站地等了一会儿,这就听见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送来。 她连忙朝声音处看去,虽然一片漆黑,但也能够感到有某种东西在移动。 似乎是庞大巨物。 君梓琳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就想把手中的火折子给拿出来了,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光亮从空中落下,伴着属于周烬的气息,君梓琳松口气,就见他打开火折子,把眼前的路照亮,这也能够看得清楚。 只见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面前的这些紧密挨在一块的挺拔松柏,居然一棵一棵,往两边轰隆隆地移动,仿佛是地下有庞然巨手,把它们硬生生地给挪开。 直到所有的松柏都退到两侧,自发地让开条道路,给君梓琳等人开路。 “这些树木,若是挨这么近生长,也不会长得这般强壮。想必是有人使它们聚集到这里来。”周烬解释道,“便是方才那布阵之人。看起来这里处处都充满险恶。之前那些百姓不来这里,乃是因为这有洪水猛兽,依本王看未必,是那凶手传播才致如此。再者,那凶手必定是知道了,我们会跟随淳于仵作来此,所以才会设下这些阵。” “爱妃,接下来要找淳于仵作,看来要耗费极大的时间了!” 周烬抹了把汗,方才的这个小小的阵法,虽然要破开并不难,但却需要极大的内力,使得这些庞然巨树都肯自动退避。 便是他与手下们联合,才将那树给硬生生移开的。 “走吧!”周烬说着牵起爱妃的手,朝前走去。 一行人朝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视野渐渐开阔起来。 君梓琳觉得不对劲,刚想说什么,周烬已将两名侍卫叫过来,都走近一些,以防有不测。 在这种地方,连周烬都有些没底,君梓琳就更小心了。 她躲在周烬后面,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四下,同时连脚下也位置也都盯着,以免突然冒出个坑,把自己给陷里面。 正如此想着,前面突然传来小一的惊呼。 君梓琳一惊,忙捉住周烬的手臂。 同时小二纵起,朝陷进深坑的小一拖住,往上一拽。 正在此刻,这片地面,仿佛突然病塌一般,不仅是小一那里,周烬这里也跟着而动,地面嗡隆隆地作响,周烬正想捉着爱妃往旁边的树上躲躲。 但是方才他们也许用力过猛,使得四下的树木都在同一时刻,跟着往后移动。 周烬这会儿想躲到树上去,四下还真是没树了,突然变成了一片旷野。 “爱妃,快跳上来!” 周烬大呼,把自己的背让出,使爱妃与他一同。 但是君梓琳的动作显然没有他这么快,还没跳上去呢,周烬整个人突然往下一陷,整个就栽进了一个坑里,应该是对手挖的陷阱。 君梓琳本能的伸手一拽,想把他给拽回来,危机时刻,也没有考虑自己的力量,能不能把周烬给拽住。 她整个人就往周烬所在的那坑里面陷去,谁知还没掉下,身体突然被一股大力往后一搡。 君梓琳顿时朝后仰去,仰面栽到了身后的坑里。 不等身体落下,她耳边已经听见刀刃碰撞之地,直接从身下冒了出来。 若是掉下去,她必定被削成肉酱啊。 君梓琳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等她去多想,突然一根细软的绳子勾住了她的腰,硬生生地箍紧,并扯住了她下落之势,“吁……”'' 第1148章 读出了他的不信 君梓琳闭了闭眼,几乎以为自己在地狱里了。 耳边送来周烬的关切声:“爱妃,你如何?” “没事,可能下面有许多刀叉,想要我做成烤羊肉串!”君梓琳回道,语调恐惧中却有着某种调侃。 周烬可是不同,当即道:“你不要再说话。只听我说。我这里的陷阱,并没有半点危险,仅仅是个深洞而已。显然对手的目标,不是我,而是你。” 也许是不弄错人了呢。 君梓琳自己想道。 但接下来,周烬却道:“你且先忍耐一番,等我上去,再救你。现在闭上眼睛。” 其实现在睁眼与闭眼已经没什么区别,天那么黑,星星都隐进了乌云里,连月亮也不见了。 只是君梓琳依言,听从了他的话,果真是闭上了眼睛。 “我现在便上去,你千万不要动!” 周烬交待一声,接着道,“爱妃,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好,我不……”动。 后面的那个“动”字,还没有说出来。突然间就感到自己身体蓦地往下坠落。 眨眼间,君梓琳就感到身下无数尖刀,贴着她的皮肤而来,只要再往下一点,她就会被刺得稀巴烂。 这个时候,哪里还有时间说话,哪怕是尖叫,也是没有时间。 一瞬间,她只来得及想到死。同时也意识到,是周烬放松了绳子,否则她不会坠落下去。 周烬,你这是在骗我吗! 君梓琳心里只来得及一呼,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去忍受那种疼痛。就在此际,突然身体被人一拽,刹那间,她由方才的惊险,变成了被周烬抱在怀里的“熊宝宝”。 冰冷瑟瑟发抖的身体,被他强大火热的身躯给拥抱住,她安全了,并且被他抱在怀里。 “周烬你……”君梓琳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只本能地用手锤打着面前的男人,虽然不重,却是谴责意味明显。 “乖爱妃,不怕,不怕,有我呢!”周烬低头,吻着她的唇,将她的呼吸言语尽数吞噬。 君梓琳想说,正是因为有你呢,刚才我差点掉下去,差点死了! 两个人的吻越来越激烈,直到将方才的惊险,统统抛之脑后。 周烬慢慢地停下来,轻轻地亲了亲爱妃的额头,柔声道:“绳子快断了,若是我不赶紧从坑里跳上来,你会直接掉下去,变成肉片的。” 他解释道。 而君梓琳,被他吻成一团浆糊,脑袋里面的东西七零八落的,根本就剩不下多少。 他的解释,在她眼里也变成了某种示爱。 缩进他怀中,过了好一会儿,君梓琳回过神了,报复性地咬了他一口,算做惩罚。 不管怎样,他都不该让她如此恐惧。 不错,她现在就这般不讲道理。 有惊无险地度过。 打开火折子,回头查看这些陷阱,发现,也仅仅君王妃所掉的那个陷阱有刀山阵尖,其余的陷阱都没有多大危险。 由此可见,对方是针对君王妃的。 其实这件事情也好考虑,虽然在这几个人之中,晋王是最尊贵的,但是晋王却极为宠爱王妃,只要王妃有事,他不顾生死也要救她。 而其他的侍卫,自然是视王爷如性命般存在,自然是救王爷的。 如此看来,针对君王妃,才是上佳之计。 站在原地的几个人,均是沉默着。 显然对手已经把他们算计得很清楚。 “现在一连串的陷阱等着我们,那就不必再摸黑走了吧,这样反而更危险。”君梓琳建议道,主要是她看不见,这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小一随身带着火把,闻言,见王爷允许,这才把火把取出来,以火折子燃起。 众人正想往前走,孰料,君梓琳突然道:“先等等,我看看这里!” 周烬回头,就见她手指着先前所在的那陷阱,目光锐利。 火把的光影,在这里根本照不那么清晰。 周烬让人将火把拿来,将那陷阱照得清晰。 这也更能看清楚,陷阱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看,那是什么!”君梓琳往陷阱中的刀尖阵指去,但见其中的一个刀尖处,落下了一条黑色的缎带,远远看去,似乎是如此。 这样的东西,在森林之中,可不多见。最重要的是,却在陷阱中,也许是布设陷阱的人所遗留下来的。 “小一,把东西取来。”周烬见此,扭头命令手下。 “是。” 这样的陷阱根本难不住晋王的手下人,只是在陷阱突发时,则容易使人慌乱。 方才的陷阱,是甚为低级,只是独独给君梓琳安排了一个凶险的陷阱,无非是想趁乱,害了君王妃。 小一轻轻巧巧地把陷阱里面的东西给拿了上来,并且送到君梓琳的面前。 火把的光照之下,只见那丝带竟不是衣物上的,倒像是戴在人手腕上的。 似乎是不小心,落在了原地。 “爱妃,这丝带有什么线索么?” 周烬问道,但君梓琳一直盯着丝带,而且那双敏锐的眸透着灼亮的光,显然是有些收获的。 “边走边说。” 君梓琳说道,将丝带收回去,转而大步朝前去。 “这丝带在苏学士死时的现场出现过。”君梓琳扭头对周烬道,俏脸隐隐带着冷沉的暗光,“那个猎户,说是在森林中发现苏学士的尸体。而且现场除了猎户的脚印之外,只有苏学士的。当初猎户被怀疑,因为分辩而面红耳赤,那时他露出了手腕上的丝带,便是这个!” 君梓琳扬了扬从陷阱中取到的证物丝带,对周烬说道。 “如此说来,猎户乃是杀死苏学士的凶手?”周烬问道,但是语气之中,明显是不相信的。 官府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猎户乃是发现尸体的,在事后早被官府查个透彻,又怎么可能放任猎户逍遥这么久的时间呢。 从周烬淡淡的语气之中,君梓琳读出了他的不信。 这个推测,其实君梓琳也是不相信的。 但眼下的物证,却是不容置疑。 有着极高记忆力的君梓琳,只要把看到的画面,从脑中调出来,再对比眼下的这物证,得出的答案是一模一样。除非是再将两样物证都放到实验室中化验比对。'' 第1149章 凶手不止一个 这其中也不排除猎户是被冤枉的。 可怪就怪在,那凶手为何要栽脏猎户呢? 凶手完全可以找乘筝城其他的普通百姓来栽脏,为什么偏偏是猎户。 从这一点,也足够令人存疑的,更不必说猎户会洗刷掉嫌疑。 不管怎样,这几个猎户,很可疑。 君梓琳如斯想道,现在周烬不相信她,她也不在乎,等找到充足的证据,也便到了揭开真相之时。 不管里面多曲曲折折,事实总归是事实。 思索罢,君梓琳跟随着周烬,大步朝前走去。 前面传来夜莺的叫声,看来罗投就在这附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淳于仵作。 但现在,大家都不太确定,找到的淳于仵作是否还是活着。 “哇!哇!哇!” 执火把前行,没走几步,陡然从空中送来小雕的长鸣之声。 瞬间,周烬仰脖,就看见果真是小雕。 它张开雄劲的双翼,在半空之中来回盘桓着,并不时长鸣几声,那副战斗凛凛的精气神,仿佛是在找谁叫嚣。 “小雕不太对。” 君梓琳摇摇头,当初来的时候,她没有带小雕过来。现在这只大鸟,懂得“跟踪”了。突然就冒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发出猎物还是天敌,这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真希望它不是饿了。 “饿了吧,找食呢。”周烬说道,未以为意。 小雕这副样子,也是够够的了。 跑到大森林之中找食吃,何况之前还把它给喂饱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消化掉了。 君梓琳暗想,也赞同周烬的说法。 大家不管它,继续朝前走。 谁知小雕依然在半空中嘶叫不休,君梓琳觉得这情况是真不对头。 周烬回道,“也许是有情况?” “这片大森林,可能是小雕的家。”君梓琳说道,想到之前在棱州城收养小雕的情景。那时候,那几个猎户,但是发现苏学士尸体的这猎户其中之一。这些猎户,也许是从这大森林之中得到了还没有破壳的小雕,然后带到陵州城去卖。结果被小雕的妈妈给找上门,在街头一番厮缠。 只是令君梓琳不太能相信的是,小雕在蛋里,应该不会对自己的家有“印象”吧。 这事怎么想怎么悬。 何况之前她也“提醒”过小雕,让它认自己家,结果这只小畜生直接把她的话当耳旁风,哪里有半点回应。 现在这事,邪乎! 眼看着小雕在头顶上空凶猛地叫了几声,接着朝前疾飞,眨眼间不见。 周烬不放心,立时命令小一追上去。 不管怎样,小雕这么叫唤,肯定是有问题,先去查看一番。 “咱们快些赶路!”周烬捉住爱妃的小手,跟着快步而去。 再往前一段路,那夜莺的叫声越来越密集,但是却不是人模仿出来的叫声,而是真正的夜莺叫。 小二连忙说道,“这夜莺叫得有些疾,可能是出事了。罗投对付夜莺有些法子,必定是他使夜莺在这里鸣叫。” 大家忙着赶路,倒也不在意小一是否能赶上来。 只看见在前面的密林似乎隐隐约约有火光。 跟着周烬把火把灭了,再往那前面看去,火光一下子明显了很多,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们,对这边喊道:“王妃,在这里!” “是罗投!”小二叫了声,率先上前去探路。 发现无事后又赶回来,周烬带着爱妃陆续赶了过来。 双方人马一汇合,面前的场景,倒是出乎意料。 只看见火把之下,淳于仵作正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副无比痛苦的样子。 他没死? 君梓琳看到之后,首先想到这一点。 继而心里一跳,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她走上前,罗投已经一把将淳于仵作拎起,扔到地上。 淳于仵作哀叫一声,整个坐倒在地,脸上是痛苦的纠结。 见此情形,君梓琳明白了:“你把银钥匙交出去了?” 淳于仵作不语,只是面上更痛苦了。 这样的无声回答,相当于肯定。 这却正好在君梓琳的预料之中。 她点了点头,轻轻一叹,“所以,你交出钥匙后,对方是以什么样的条件给你交换的呢?”君梓琳想不通,如果只是为了区区一点银子的话,自己就能给,淳于仵作完全不必辜负自己的期望。 难道是对方出了更高的筹码,使得淳于仵作妥协? “你们不知道,他、他们……”淳于仵作痛苦地捂住了脸,整个人像是承受不住重压一样,呜呜地抽着肩膀,哭了起来。 见此罗投冷叱一记,他最是看不起这种人,顶不住压力就哭,真是没用! 君梓琳走上前,轻声安抚,似乎并不介意银钥匙被拿走一事,只问道,“对方开出了什么条件?你慢慢说,没人会怪你。” 她的话像是一剂良药般,瞬间暖了淳于仵作的心。 “会真的不怪我吗?”淳于仵作不放心地抬起脸,眼睛里面还有着痛苦的泪水。 旁边的周烬皱皱眉,却也未说什么。 “真的。”君梓琳点头保证道。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追究也没什么意思,最重要的是把凶手捉住。 而现在,从淳于仵作嘴里,也许能得到重要的线索。这是他们不妄此行的最大收获,绝对不能抛弃。 罗投在旁见了,有些生气,但碍于王爷在,他不敢说话,只是觉得王妃未免对某些人也太仁慈了点! 真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她变成这样。 但有的时候,她又过于狠辣,也令人想不透其中的原因。 罗投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王妃娘娘。不过,还好他并不是要长久地侍候王妃,所以也没甚大碍。 在君梓琳的宽厚之下,淳于仵作开始缓缓地说道:“他们拿我的表妹相威胁,因为实在没有法子。他们已经杀死了狗娃,现在又要杀我表妹,我只能把银钥匙给他们!” 注意到他嘴里说的是“他们”,君梓琳挑眉,看来凶手不止一个人。 再者,也许淳于仵作已经见过他们的脸。 至于那个“表妹”,君梓琳皱皱眉,又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淳于仵作贪财,想借此与表妹成亲,狗娃便不会死。现在又是因为这个表妹,银钥匙被交了出去。'' 第1150章 表妹的尸体 看来这个淳于仵作是陷进了她表妹的温柔乡里了。 “你表妹在何处?”君梓琳想到重要的一点,连忙又问道。 淳于仵作摇头,“对方只给了一点信息,我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 “对方说了什么,你现在尽快说,否则你表妹的安全,可能不保。”君梓琳不等他说话,立时厉声疾叱道,让他赶紧把未尽之辞,都说出来。 淳于仵作仿佛被人一通当头棒敲,醒悟过来之后,他连忙抹掉眼泪,朝自己的身正宗片土地一瞪,接着道,“他们说是‘在这片土地之下,可找到表妹’。这是什么意思?” 瞪着自己眼下的土地,淳于仵作怎么都想不通,难道他们把表妹埋进了这土地之中了? 方才他被罗投给抓住,之前就顺势抓了几下,都是新鲜的泥土,根本没有挖凿过的痕迹。 莫非是在这森林中的其他地方? 这第二种猜测,淳于仵作就完全不在行了。他对这大森林根本就不熟悉,往哪里去找? 君梓琳摸着下巴,把淳于仵作的话想了一遍,又走回去,往这里看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么特点。 如果淳于仵作没有撒谎的话,这件事情有两个可能,第一,在这森林里面有另一块地方,与这里一模一样,那里有淳于表妹。 第二,淳于表妹真的埋在这片土地下,但是死了。 从凶手对狗娃,狠下毒手的情况来看。君梓琳对淳于表妹还活着的可能性,表示微乎其微。 这件事不太可能发生。 但淳于仵作这般留恋,他们还是先找找为好,至少要让淳于仵作死心。 “小二,你去看看,这里还有什么地方,与此处的地形相仿,到时候发信号给我们。”君梓琳想罢,吩咐小二去做这件事。 “是。” 小二应声,跟着退了下去。 随即小一返了回来,气喘吁吁的,身上还淋着水,好像是刚刚跳进池塘一样。 “王妃娘娘,属下跟着小雕去了。不过很遗憾,让那人给跑了,不过属下从他身上留下了掌印,相信能找到此人。” 君梓琳听后挑高了眉头,“是什么人?” “可能是……猎户吧!”小一不太肯定地说道。 君梓琳轻“嗯”一声,并不再深问。 这厢淳于仵作听说了此事,连忙插口道:“不可能是猎户,一定是你们追错了人!” “那会是谁?”君梓琳顺势问他。 结果淳于仵作再度紧紧闭上了嘴巴。 见此,君梓琳轻轻叹息一声,这个淳于仵作,必定是还有未尽之言呀。 应该怎么样,才能让他把全部的事实都说出来呢。 他可是惟一活着的见证人。 她扭头朝周烬看了眼,晋王殿下,显然没把心思用在这里,神色变幻莫测,对于这里的事情毫无察觉。 小二的办事效率不错。 正在众人沉闷着谁也不言语,突然这时小二赶了回来,声称在此离不远的一片大榕树处,有与此相似的所在。 当下大家都疾快地赶去查看。 尤其是淳于仵作,像是疯了一般,率先追上小二,飞快赶过去。 君梓琳等人到时,小二与淳于仵作已经到了。 只见这里的地形还有空旷的位置包括几棵树的所在,似乎都与之前相差无几。 莫非还真的是这里? 君梓琳回头,往他们之前所在的那地方看去,只见黑夜中并不能看到什么,但是,如果目能夜视的人,再爬到树上去,观察之前的那块地方,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心里有七八成相信了,这块地方,也许正是凶手所说的放淳于表妹之地。君梓琳当即命人四下找寻。 最重要的是找地下。 从凶手擅长挖坑来看,极有可能淳于表妹是处在一种类似于坑,这样的“地下”状态。 不过君梓琳感觉,应该凶多吉少。 做好这种准备,她朝淳于仵作斜睨了眼。 对方正慌张地寻找着,仿佛接下来的事情无法承受。看来他也似乎预料到了,淳于表妹会遇险的事实。 “在这里!” 是小二喊了声,顿时大家朝他的声音处奔去,手中举着火把,很容易就把小二所找到的,看了个清楚。 只见小二还真找到了一个坑,只不过却是个湿淋淋的坑。 坑里面灌满了水。 因为是新挖的,又是泥坑,因而里面的水并不干净,看起来混浊不已。 在坑的上面系着一串小孩儿手腕那般粗细的绳子,一路延续到不远处的树干上,直到将树干环绕一圈打了个死结。 “表妹!” 这时淳于仵作嘶吼一声,就要跳下坑去。 结果他脚才沾到水,突然从坑里,那混浊的水内,冒出三柄箭矢,冷不丁地刺出来,吓得他往后一躲,箭矢落空,钉入上方的树干中。 淳于仵作余惊未熄地瞪大了眼睛,浑身吓得直哆嗦,却是看着这水坑,再不敢动弹分毫。 “小心些,把这绳子拽上来。”君梓琳冲小二说道。 水底必定是有弓弩,否则也不会这样。 但是淳于表妹真的在下面吗,一切犹未可知,还是要报三分希望的。 淳于仵作呆呆地坐在地上,一双眼睛望着水坑,却是一个字也不言语。 小一与小二两人合力,一个拽绳,另一个则是在旁边防止再有暗器迭出。 如此一来,不消两个呼吸间,一个沉重物便被从水坑里面拽了上来。 当看见那湿淋淋,已经变得僵硬,却浮凸有致穿着淡粉色裙襦的身体时,君梓琳轻轻一叹,没想到所报的希望,还是白费了。 那些人还是杀死了淳于表妹。 只不过,他们用淳于表妹来威胁淳于仵作,还真是神通广大,看来已经是掌控住了淳于仵作所有的秘密。 “表妹!” 淳于仵作看见已变成尸体的女子后,又气又痛大呼一记,冲上前抱住了她,放声痛哭。 为了表妹,为了能娶到表妹,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现在所有的努力,都因为表妹的死,全部流失。 接下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淳于仵作绝望地哭泣,死死地抱住表妹的尸体,心痛不已。 又一个无辜的人死在凶手之手。'' 第1151章 小一和小二也没有回来 可是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君梓琳轻叹一记,待淳于仵作哭得不那么大声后,她蹲下身,看了眼他怀中的女尸,声音低沉而痛惜:“淳于仵作,先是狗妹,现在又是你的表妹,以后不定还有谁。可是我们已经没有了筹码,银钥匙被人奉给了凶手,现在的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凶手行凶,不仅是你表妹,以后还有很多女子会被对方杀人不眨眼的方式遇害,可我们却无能为力。你真的想让你表妹,在天之灵不得安息吗?” 淳于仵作听着君梓琳这番话,他却是一字不语,只是抱着表妹的尸体,呜呜地哭泣。 “你要好好活着,你表妹九泉之下才会安息。你想让你表妹死得这样不安心吗?”君梓琳又道,却是暗暗摇头,只看见淳于仵作跟傻了似的,直勾勾地看着他表妹,对于外界的声音竟是一点不理会。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君梓琳轻叹,自己一番唇舌,完全打动不了他。 像这种情况下,完全会怒而发冠,将一切都和盘托出的呀。 君梓琳苦恼,忍不住轻轻叹息了记。 可殊不知,这道叹息,仿佛是蝴蝶的翅膀,悄无声息的就扇动了事件的羽翼。 淳于仵作听到她的叹息,仿佛有所触动,那呆滞的双眼,冷不丁地充盈了精气神儿。曾几何时,他也听到表妹这般叹息,浓浓的相思之苦,灌注于心间,令他忍不住疼得发颤,仿佛有只手在猛烈蹂躏他的心一般! 他的表妹,没想到竟会这般下场。 都怪他。 不行,他要报仇,他一定要报仇! 仿佛瞬间被充了鸡血,淳于仵作紧紧地抱着表妹的身体,猛地扭头,一双眼睛在黑夜中散发着凌厉的光芒,对君梓琳道:“我告诉你,凶手是谁!” 君梓琳:“……”好消息来得太快,有点招架不住怎么办。 “凶手就是——” 在君梓琳等人还没有做好准备,只来得及欣喜之时,突然淳于仵作急于开口,猛然说着! “噗哧!” 连小一与小二这俩人也不由地伸长了脖子,想听听,凶手究竟是谁。 可哪里想到,也不过是刹那功夫,抱着尸体的淳于仵作突然间闷哼一声,那箭矢自他的后心穿过,透到了前胸,露出了箭尖。 箭尖上一滴红血,嘀答一声掉落,落在了地上。 “抓凶手!” 下一瞬君梓琳猛地站起身,眼睛怒到血红,冲小一和小二厉吼一声,她扭头就朝箭矢发出处狂追而去。 小一与小二早飞身掠起,眨眼间朝发箭处追去。 而君梓琳,没跑出两步,就被周烬一手臂揽了住,死死地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不让她动弹分毫。 “抓住他!一定要抓住他!”君梓琳眼睛血红,气得眼前阵阵发黑,心底的恨意瞬间达到顶峰,低头狠狠咬住周烬,听到男人哼了一声,她心底的恨意,却完全不能削减。 一定要抓住凶手! 一定要在所有人面前,当众处决了他! 一定要! 箭矢透胸而过,击穿心脏,已经无救。 君梓琳心中万丈怒火,却是无从发泄。 忍着怒,她蹲下身再查看淳于仵作,人瞪着大大的眼睛,已经没有声息。 “方才你生气时,我查看了淳于仵作的鼻息,他只说了一个字‘他’。”周烬慢慢道,语声很是沉稳,似乎并没有被此事影响到。 君梓琳怒愤地拧着眉,紧抿着唇,半字不说。 不大会儿,小一与小二归来,两个人低着头,谁也没言语。 显然他们并没有抓到凶手。 带着淳于仵作与淳于表妹的尸体离开这个大森林,君梓琳心情很是低落而愤懑,总有股气,无处发泄。 小一与小二从来没见过王妃生这么大气,都不敢说话。 罗投跟在王爷身边,同王爷一样,并没敢吱声。 这时王爷也好像很怕王妃,连句劝的话也不敢说。 离开大森林,小一等人把尸体送到衙门。 头顶上小雕正在咕咕直叫,仿佛在说着什么。 周烬担心爱妃气坏身子,忙伸出手臂,让小雕过来坐。 谁知小家伙不领情,依然在头顶“咕咕”叫着。 无奈之下,周烬纵身而起,冷不丁出手,直接把小雕给自空中捉住,抱着这只大鸟,他追上爱妃,在她面前将小雕给送了过去。 偏偏君梓琳没看,眼角的余光发现有东西往这里送,当即“啪”的一声,直接挥手打掉。 “呜!呜!” 小雕无缘无故被打,很生气,低叫了两声,就要振翅飞走,同时感到王爷圈禁着它的双翼,小雕竭力用坚硬的嘴巴啄他的手。 周烬被他啄几下,也不在意,冷不丁地再次送到爱妃面前。 这回君梓琳可不会再打小雕了,知道自己再不接过来,小雕要遭更多的罪。 当即她把小雕抱了过来,扭头冲周烬“哼”了声,旋即大步进了客栈,进屋。 “咕咕!” 小雕叫了几声,似乎是感受到主人的温柔,它活动了下身子,以主人怀里伸展了下双翼,跟着就跃跃欲试想飞到主人肩上呆着,毕竟它又不是猫,很难喜欢像猫一样赖在主人怀里撒娇啊。 君梓琳也不圈着它,放开它,它便飞到了她的肩膀呆着。 “那猎户很可疑,还是要审审。小雕,森林里面的人,你能认出吗?如果真的是猎户,你能辨出是个哪个吗?” 结果小雕听到这话后只是“咕咕”叫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否听懂了人语。 君梓琳到榻前检查了一遍藤公子的状况,看见无事后,转身就要出门。恰好周烬由外而入,见她冷冰冰的要离开,忙问去哪儿。 “衙门。” 君梓琳扔下一句,跟着大步下了台阶。 小七守着这屋子,看见王妃突然转变了态度,还给王爷甩脸子,一时闹不清楚,这两人出去之后,是发生了什么事。 另外,小一和小二也没有回来呀。 小七不懂,却只能眼看着王爷向王妃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莫非又闹别扭了?” 小七轻叹一记,感觉王妃不是小气儿的人,与其他女子不一样,像撒娇使小性儿之类的,王妃都没有。只是现在,却是怎么回事呢!'' 第1152章 说出点有用的消息 提步入了屋,小七蓦地发现床榻上没人了! 咦,藤银去哪里了? 意识到此,小七蓦地一警,陡然朝窗户处看去,现在窗户紧闭,除了门以外,这里是惟一的出口。 方才自己在门口,并没有什么人出去,那便只有一个解释,藤银醒了,并且躲了起来,并试图要逃离这里。 他一个中了毒的人,怎么可能逃开自己的监视? 小七略略感到奇异,除非他有“秘密武器”。 想通后,小七朝屋内走去,并且浑身的气息敛尽,却将内力提到了不可思议的最高境地。虽然有些小提大作,但多个心眼不吃亏。若是把藤银给丢了,王妃回来,不得割了自己的脑袋?! 这时他往内屋走去,外屋已查找一遍,不管是柜子还是屏风后面,都没有人藏匿,而其他的地方,则是不能藏得住人。 进到内屋,小七往四下看去,找了一遍,最终锁定了那床榻底下。 他猛然俯下身,艺高人胆大,正欲伸手把藤银捉出来。因为这里是惟一的藏身之地,而藤公子也必定是在这里的。 只不过令小七没想到的是,藤银是真的在床底下,但人却是闭着眼睛的,仿佛是睡着了一样,似乎根本就没有醒过来。既然如此,那么是谁—— 不等小七想罢,陡然间一股劲风从头顶落下,这一瞬,小七突然明白,屋子里面不知不觉进了人,并且这人还藏在了屋顶,自己方才却是忽略掉了,抬头看看屋顶这般简单的事情。 至此,才错过了与来人的正面交涉。 还好小七内力提到顶峰,感到那掌击在自己的后腰处,他蓦地挥出一掌,朝后腰处的掌风扫去。 两记掌碰到一起,在空气中发出道“嘭”的闷声,顿时四下的床榻屏风,跟着掀落,有的化成了一片垃圾。 扔下藤银,小七陡然起身,蓦地朝屋顶击去。 对手似乎早料到此,身如幽灵一般,眨眼间往门口奔去。 小七虽被暗算,但是绝对没有受伤。来人的武功与他旗鼓相当,打起来虽然暂时占不了上风,但绝对会惊动隔壁慕侯爷他们。 而方才的那一下,小七相信也惊动了隔壁。 朝那人追出去,小七心下一咯噔,不行,他不能追,还得保护藤银呢。 当场他朝后看了一眼,随即停了下来,不追了。 对方也许是想调虎离山,所以还是安份守己得好。 不大会儿,慕侯爷等人赶了过来,问了情况。 侯爷当场就怒了,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居然敢前来偷人,真是反了!当场就拨下两个人,让他们帮小七一块守着。听说王妃去了衙门后,慕瀚博闲不住,也带着人赶到衙门去。 此刻在衙门中,丁捕头已经将猎户们都找了来,聚集到衙门之中。 根据之前侍候所说,君梓琳检查猎户身上的伤,结果没有一个人身上有掌印的。 这说明之前在原始大森林中的人,并非猎户。 事情不了了之,再没有物证可以证明。 君梓琳将保存着的丝带取出来,那是猎户们戴在腕间的。 结果,几个猎户手腕上都有丝带,但却并没有一人遗失。 当君梓琳问时,他们也一口咬定,并没有遗失丝带,必定是有所误会。 仅仅凭这丝带,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无奈之下,君梓琳将猎户放走,只得重新找寻。 不过,现在淳于仵作一死,他的弟妹却成了大麻烦,以后谁来抚养这几个孩子。 君梓琳感到头疼。 丁捕头见此,却来建议,乘筝城有没有子嗣的人家,到时候交出去抚养即可。且是朝廷的命令,相信那些人家不敢不从。 如今,暂时也只能出此下策。 君梓琳打算让淳于仵作的弟妹先寄宿于百姓家吧,待到案子破了的那日,再另寻新家,以及愿意收养他们的人。 解决完这些事,衙门内安静了,却是陷入了苦闷之中。 丁捕头不敢怠慢,命人沏了上好的雨前龙井奉上来,便侍候着面前的这些爷。离天亮还好,丁捕头实在很困,现在也只能强打精神。 案子到了死角,王爷的苦处,他也明白。 只是自己也很困啊。 这时突然看见晋王爷往这边瞧,丁捕头发现他似乎是在看自己? 当场丁捕头缩缩脖子,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他都不想被王爷给盯上,而且还是晋王爷,这是位不好相与的主啊。 就在丁捕头心里多番思量时,突然自身后门口处传来道颇具威严的声音:“怎的,又出事了?” 来人正是慕侯爷。 丁捕头识得他的声音,遂朝身后看了眼,并一板一眼地行了礼。 “现在曾老爷自杀,连淳于仵作也被杀死,我们手中的线索越来越少了。该怎么办呢?”君梓琳幽幽地出声,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可是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小一看了眼丁捕头,对于此人懒于理会的样子,有些反感,遂开口道,“请恕属下直言,丁捕头身为乘筝城的捕快,负有要责。淳于仵作为了抓凶手,落到身死败亡的下场,莫非丁捕头不能有所表示?” “王妃娘娘饶命啊!” 小一这话才刚说完,丁捕头吓得“扑嗵”一声跪在地上,直呼饶命。 他这种做事武断专横的人,也有像现在这般怕死地求饶。这令君梓琳看在眼里,却也怪在心里。 “起吧!” 君梓琳淡淡地说道,面色很是清冷:“丁捕头身为一方捕快,是负有责任。只是本妃也没让他把性命献出去的意思。但是,你总该有所表示,否则会被人认为,与凶手同留合污!” 其实小一说得不错,丁捕头在这乘筝城,是有一些人脉,并知道一些秘密的。 但是自始至终,这个人却并没有说出点有用的消息,虽则他不似与曾老爷那边一伙,可不说不做,却也形同于犯罪。 能利用的人,还是擅加利用得好。 君梓琳暗想,遂说出这番话。 查案已到山穷水尽地步,也只有从自己人身上挖线索,只要有半分破绽,便能揪出案子的全貌。'' 第1153章 剩下的就很明确 “呵呵,难怪本侯来,竟无人理会,原来是丁捕头你,犯了众怒,把咱们的周兄给气到了呀!”慕瀚博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笑呵呵地看了眼丁捕头,只是一扭头又往周烬脸上看去。他语气中的威胁之意甚为明显,不用想,也是站在君王妃那边的,却是把周烬这尊“活阎王”给抬了出来。 丁捕头就知道周烬是不好惹的。 所以他才百般小心翼翼,没料到,现在还是被慕侯爷给挑了起来。见晋王朝自己盯来,丁捕头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这种滋味,忒苦难了! 无奈之下,他苦着脸,声音发怯:“不知是要属下说什么?” 淳于仵作已死,是啊,现在该轮到他了。 一瞬间,丁捕头开始认命。 被屋内几个人盯着,丁捕头无奈,只得将自己所知的俱说出:“明日是曾老爷的丧事,曾小公子与曾大公子向来不合,可能会在丧礼上打起来。其实属下对曾家也不很了解,只是偶尔会得些好处,帮曾家处理一些事情,比如一些前来状告喊冤的,说是曾家用工,从来不给银子,偶尔会由属下来摆平。其他的,便没什么了。” 君梓琳听罢,挑了挑眉头,没想到还真能榨出一点线索。 “曾家有大理石矿,此事你可知?”君梓琳问道。 丁捕头垂下头,语气却是明显地弱了下去,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他感到四下更寂静了。 这种可怕的寂静,一时间推倒了他。 丁捕头再不敢有半点怠慢,连忙争辩,“可是曾家的矿藏,已经都封了,并没有再开始挖啊,属下其他的也不知道,求王爷开恩!” 关于曾家的矿藏,是君梓琳一步一步查找苏学士在曾家的居处之后,才找到了源头。 可是现在,不过是丁捕头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就道出了事实。 “唉。” 当场,君梓琳轻轻叹息一声。她这般辛苦一场,这丁捕头却是什么都知道,只是一个劲地捂着不说。 这都要怪她,应该寻找捷径才是,否则也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 周烬挑眉朝爱妃看去,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君梓琳接受到他的目光,当即叹了一记道:“丁捕头,你还知道什么,尽数都说出来吧。否则的话,明日午时,晋王爷会把你拖到午门问斩。不仅如此,你的家族妻儿老小,都会被牵连。所以,把你肚子里面知道的,统统说出来。关于凶手,曾家以及曾家的矿藏。都说出来!” 最后几个字,君梓琳几乎是咬着牙迸出来的。 声音凌厉无比,令人心惊胆战。 其他人倒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君王妃这番话怎么听着,格外染着血气呢。 丁捕头却是吓得双腿直打哆嗦。 几个人气势汹汹地盯着他,他心早乱成一团,当即把自己所知道的,倒豆子一样,统统都倒了出来。 其实,所说的内容,大多与曾家矿藏有关系。 矿藏之前挖时,死了不少的人,这件事情都被衙门给压下了,所以也没有上报。 至于那些死的人,丁捕头把知道名姓的也全都报给君王妃,听凭她处置。 “现在是你戴罪立功的时候了。”君梓琳听罢了他的话,蓦地站起来,语气一瞬间很淡冷,“把今日这件事情忘记,听侯命令。以后你与曾家,不可再勾连,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说罢,她看了看周烬,又瞧瞧慕瀚博,还都愣着干什么,走了。 她率先走出去,身后小一等人跟了上来,随从保护。 慕瀚博也追了出去,周烬最后一个离开。 满屋子的人,眨眼间都离开了,只剩下丁捕头一人。 丁捕头跪在地上,瞬间散了架。 只觉得自己将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他把曾家的老底都揭了,还是在王妃娘娘面前,到时候曾家算起账,还不是要找他。 现在是既得罪不起王妃,也得罪不起曾家。 他以后,能怎么办? 在这乘筝城,还能呆得下去吗? 丁捕头翻出腰间的大刀,突然生了一念:死。 也许只有他死,才能保得全家老小,保得妻儿。 可惜,他本是一腔热血的,最后却落得这样田地。 蓦地抽出腰间的刀,丁捕头对着刀上的光影看去,上面印出了自己畏惧的容颜,乍一看去,好像不是自己。 重重叹息一记,丁捕头摇了摇头,一了百了,痛快! 蓦地把刀放在自己的脖颈上,跟着一横。 可是预料而来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 紧跟着而来的,却是一只手掌,并捏住了他的刀。 丁捕头含着痛苦的眼眸,朝那手掌看去,继而看向手掌的主人,是他在衙门当差的衙役。 “捕头,何必想不开呢。你现在死了,王爷他们会怎么想你,他们会认为你是为了维护曾家而死,你的家人也不会好过的。现在你已经把曾家的事情都吐露出来,惟一的出路便是追随王爷,到时候把曾家给扳倒了,你才会有好日子过。这样自杀,能有什么出息?” 衙役的一番劝说,使得丁捕头微怔,这般一想,倒是觉得这话有一些道理。 只是他现在,也必是讨王妃厌的了,还能再重新选择么。 “好死不如赖活着,起来吧捕头!”被扶起来,丁捕头又听了衙役的一番,内心那股执拗去死的意图,渐渐地小了许多。 他点点头,打消了念头,决定去盯着曾家,争取能讨王爷和王妃的欢喜。 两个人急匆匆地离了衙门,这便悄悄地摸向曾家。 回到客栈的君梓琳,没想到会听到小七这么一番禀报。有人想偷藤银。 对方偷走藤银,肯定不是为了藤银肚子里面的那点信息。这些东西,早被君梓琳给挖干净了,并且曾老爷还早有所觉,来了一场他杀掩盖自杀,来将这段污点给抹去。 剩下的就很明确了。 想得到藤银,不是为了他所知道的事情,而是为了他身上的毒。 “你怎么想?”君梓琳扭头看周烬。 晋王瞧着自家爱妃,见她眼里全都是内容,当即便知道,爱妃有未尽之言,便挥挥手,示意她说。'' 第1154章 小女儿状 慕瀚博也不说话,两个人都等君梓琳来说。 “王爷,你身上的毒素早已经变异。意思便是,这毒已经绝非当初的那种素。在这数次前去恒州,我觉得你可能在无意间染上了其他的毒。”君梓琳将自己所知,并且一直都没说的话,告诉周烬。 慕瀚博则是首先开口,一副不信之色,对道:“小琳儿,你此言差矣。周兄是什么人,不可能染上毒而不知的。” “如果不是毒呢?”君梓琳反问,“如果虽然是毒,但却不致命。但是汇合到周烬的身体之中,却是能他本来的毒相融合,导致毒更加重呢?” “这……”慕瀚博无话可说,不得不承认,小琳儿说得似乎有些道理。 没等君梓琳再言,慕瀚博又辩道:“但是这件事情与藤银被抢走,有什么干系?” 这两者,明明就联系不上嘛! “我把周烬身体内的毒,移植到藤银的身上,并且拿藤银做实验。现在你看,藤公子面色挺好的了。虽然不能保证毒一定会解,却也是有所舒缓,这难道不是收获吗?” 君梓琳的反问,慕瀚博无话可说,只是点头,可还是不解,“问题是为什么要偷走藤银?难道说藤银现在的情况,很重要吗?” “对暗中的人是不是很重要,我不知道。但是对晋王却是很重要。只要藤银身上的毒可解,便代表着晋王也能被解毒。”君梓琳道,“对方一则,有可能是想破坏晋王解毒;二则……” “什么?”慕瀚博连忙问她。 君梓琳没回答,周烬已然道:“二则,对方有可能也中毒了。” 话落,屋内针落可闻。 小一等人眼观鼻鼻观心地守着,此刻听到这话,禁不住蓦地抬起脸,朝王爷看看,又朝王妃看看。 罗投胆大,何况又有王妃在此,他不怕王爷会惩罚他多嘴之事,遂道,“但是之前在大森林之中,王妃有难,危在旦夕。如果害了王妃,他们怎么可能得到解药?”这件事情,在回来时,罗投已经听小一他们说过,是以才有此反问。 周烬陡然听到罗投这般反问,一时有些意外,他浓烈的眉宇微微蹙起,抬眼朝罗投看去,深眸冷冽似乎蕴藏着不解,不解他的规矩何时松到这般地步?手下的侍卫,也能在主人说话时,随随便便插嘴了?? 收到王爷的目光,罗投身上顿起一层冷汗,当场忍不住朝王妃身后靠了靠。 可他即使如此,周烬也不饶过。 晋王驭下极严,从不破坏规矩。 当即周烬朝左右道:“拖出去,五十军棍。” 小一与小二,互视一眼。当即架着罗投便走。 罗投这下冤死了,连忙朝王妃看去,不等他说话,果然君王妃已经发话,“王爷,这个时候,不宜惩罚手下,还是留着吧,让他戴罪立功。” “爱妃!”周烬沉脸,爱妃这样妇人之仁,会坏了规矩的。 君梓琳却觉得,罗投所说的并非浑话,反而是有用的。何况都这种情况了,能用的人越来越少,还是拢络手下的人为好。 当成手下人的面,君梓琳不宜破坏周烬的规矩,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向他撒娇求情,这只会更毁了他的规矩。 于是君王妃冲慕侯爷看去。 ‘本侯也觉得,要让罗投戴罪立功为好。不就五十军棍嘛,让他去出任务,抵了就好。何况现在,正有个任务要交给他。’慕瀚博收到小琳儿的目光,果真帮着罗投说情。 周烬扬眉看过来,意见分明,什么任务? “小七不是说有人来夺藤银么,让罗投找到那个人,若是找不到,便不要回来了,这可行吧?”慕瀚博坏坏一笑,他是知道周烬对属下约束极严,所以这样,并不破坏他的规矩。 何况这任务也不简单,甚至比五十军棍还要重。 而罗投,早就苦了脸,如果事先预料到会这样,他早不多这嘴了。 罗投离开,屋子内静了一阵。 慕瀚博跟着说道,“可惜呀,周兄你损失了一名得力的手下!” “怎么说?”周烬懒懒地回应。 “你以为罗投这一次出去,能顺利回来?怕是小命都保不住。这正是羊入了狼群,有去无回嘛!”慕瀚博兴灾乐祸地笑,声音轻松非常。 能这样笑出来的,也只有慕瀚博了。 屋内一时没有言语。 君梓琳没有停歇,先去忙活藤银的事情。 对手能够在这个时候要夺走藤银,显然是对这里面的情况十分了解。 君梓琳往四下看了一阵,思考着除了手下的人,谁又最清楚这里的情况呢?这客栈的人,小二? “去查查店伙计小二。”君梓琳向小七吩咐一声。 小七应令,开门出去。 慕瀚博与周烬闲得无聊,便提议下棋。 这个案子全权由周烬来查理,现在案子不破,周烬哪有闲心情来下棋。 见慕瀚博还在扒着不放,是否怒了:“下棋无趣,比剑如何?” 慕侯爷:“……”上次打架,差点把爷给打死,再比剑,不是要小爷的命么?! “时候不早了,本侯还是回去睡吧!”慕瀚博干巴巴一笑,二话不说起身,飞快地离开回自己房间。 慕瀚博一走,他的手下人也都跟着退下。 周烬瞧爱妃一个人在外屋忙来忙去,烛火下的,她穿着男式侍卫袍的身子,纤细英姿,朦胧着美好的光晕,令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你们都退下。” 把碍眼的侍卫都轰出去后,周烬提步走到君梓琳身边,双臂一张,把她圈进了自己怀中。 “晋王,你抱着我的脖子,我没法子实验了,要不你搂我的腰吧!”君梓琳似乎早已习惯了周烬的亲近,是以对此并没有意见,反而还向他建议了句。 一句话,把周烬那点美丽的念想给击碎了。 他还以为爱妃会害羞,会小女儿状,会嗔怪她。 可是,她竟这般熟稔,仿佛自己抱她这样的动作,已经做了千万遍。两个人的状态,似乎到了“老夫老妻”的程度。 可是周烬还没有到达左手摸右手那样熟悉的地步,他对君梓琳还存在着从熟悉到开发的过程。他还没好好开发呢,怎么就能“老夫老妻”呢!'' 第1155章 忒不厚道了 他没有再抱自己。 君梓琳感觉到了,却没介意,只道,“过一会儿给你抽个血昂。现在时候还手,你去歇着吧。天亮之后,我们去曾家。” “爱妃~”周烬意兴阑珊了。 君梓琳听他话音,心中有所触动,放下手中染着药液的杯子,又去门边把手给洗净,这才走到周烬面前。 此刻晋王是坐在椅子上的,一双深眸透着前所未有的寂寞,仿佛是被冷落一般。 毫不犹豫地,君梓琳上前,跨坐到他的腿上,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她捧起他的脸,主动吻了下去。 这个吻由她开头,一点点深入,吻得周烬起兴,她又咬了他一口,然后结束。 “爱妃,你在诱惑本王么。”周烬不太赞同地咋舌,警告面前的小女人,点火是需要负责灭火的。再没有原始森林时,那般好运。想让他主动不碰她,那是不可能的。 但君梓琳的话却成熟很多,她男人一样拍拍他的肩,痛快道:“这是给你的奖励!等到你身上的毒解了,给你的奖励会更多!看过春宫图吗?对,就那张春宫图,到时候咱们照那上面的花样,一点点来,大战三百回合!” 周烬:“……”为什么爱妃突然变得这么有男子气慨?夫妻间的秘事,突然被她说得这样光明正大。可这明明是中他的心意的,为什么现在他却反而欲望全失呀? 晋王无比苦恼地抚了抚额。 而君梓琳成功打消了周烬的那点念想,转而从腰间摸出把刀,给周烬身上划了道口子,接了点血。 完成后,她站起身,一边忙去了。 晋王看看自己的伤口,再看看忙碌中的爱妃,一时苦笑,没想到爱妃能这样。 自己取了薄被过来,周烬歪在椅子中,闭目养神,反正时间也不多,何况这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床榻也被那人占用过,他懒得再用,便只能在此将就。 眯了一会儿,听到爱妃的气息有些沉沉的,周烬张开眼睛,看到爱妃也挪了把椅子,正打算在上面眯一会。 她这样睡,必会受风寒。 周烬上前将薄被盖到她身上。 “多谢。”君梓琳见了,冲夫君感激一笑,正要把被子裹住自己,就这样歪在椅子上闭会眼睛,谁知周烬俯下身,直接把她抱在了他的腿上。而他整个人则是坐进了椅子中,环着她的腰,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君梓琳挣扎了下,因椅子实在是小,而且她也不是小孩子,身子是有些重的。到时候非把他的腿给压麻了不可。 “爱妃乖,睡吧!” 周烬非但没松开,反而把她更圈紧了,呼吸也跟着慢慢深而绵长起来。 “好。” 时间不多,君梓琳也不再计较,当下抱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时,天色已亮,君梓琳睁开眼睛,先朝周烬看去。 不意竟发现周烬居然早已醒了,正一眨不眨眼地看着自己。 “你醒了。” 君梓琳有几分羞涩,连日来查案,她这是头一回感到羞怯,被周烬这么一看,莫名地心动,脸颊也有些烫。 “早醒了,看着你就睡不着。这案子结束,我们便回帝都城,本王想念那册春宫图了。”周烬的声音有几分感叹,但君梓琳却知道他话中有话,显然是还记得昨日她说的“大战三百会合”这样的话呢。 “好啊,我也想呢!” 君梓琳大方地承认,她才不要被周烬欺下去。 其实她也可以变得很火辣,只要周烬不觉得她这是放荡,那就好。 两人清早收拾了一番,各换了件衣裙,梳洗之后,下楼去吃东西。 慕瀚博早在楼下用过了,此刻正拄着下巴,朝着这角落里面的那一桌看。 见到君梓琳二人下楼后,他连忙收回了目光。 只是这一幕却被君梓琳看个正着,就发觉角落里面的那一桌,只有一个人,是背对着这边用饭的一名红衣女子。看不见,但只看背影,便已足够销魂。 “侯爷也该成亲了。” 君梓琳走到跟前,坐下后说了一句。 对此周烬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听见,见饭上来,他安静地用饭。 慕瀚博见周烬这个电灯泡在,他自然不敢表白小琳儿,当场只是闷闷地哼了声,眼角的余光却还是勾览那个红衣销魂美背。 “不如请过来,一同用饭?” 君梓琳捕捉到慕瀚博的目光,连忙说道。 “我吃饱了。”慕瀚博回以一句,腾地站起身,回头有些欲求不满地瞪了小琳儿一眼。 君梓琳笑,正说着话,那背对着他们用饭的红衣女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红衣女子转过身,朝门口走去,在她那桌上还放着一块碎银子。 君梓琳等人忙朝那红衣女子看去,这一看,君梓琳差点瞎了眼,只见红衣女子皮肤白皙,眉弯颜好,唇瓣不涂自丹。整张脸看上去,倒是小家碧玉一般美丽,但是再仔细看就出现了问题,因为美人的嘴巴上面,鼻子下面,找了一弧……胡子。 胡子? 慕瀚博当场瞪直了眼。 再看红衣女子行走步伐,端方有力,大步迈得稳健而雄气十足。 这竟是活脱脱的一个男儿郎! 当场,慕瀚博想昏过去。 而君梓琳却是有些恶劣地笑了。 这时周烬淡淡出声:“方才那人的气息,刚劲有力,不似女子那般绵软。慕侯,你该好生练练武了!” 原来周烬早知道,那红衣人是男子,而非女子! 君梓琳促狭地看着慕侯爷,决定拿陈年旧事咯硬他一回:“之前在帝都城,侯爷把云大夫关进侯府,还塞了一群青楼女子给他,险些让云大夫不近女色。可知外头是怎么传的?” 周烬不语,可是慕瀚博却是气闷地朝她瞪过来。 君梓琳还真就说了:“外面人都说,慕侯爷不想娶妻,正是因为好男风,这不,把自己的救命恩人给关进侯爷,这是要颠鸾倒凤地玩啊!” “小琳儿,你也这样说本侯,忒不厚道了!”慕瀚博听不下去,面色立时严酷起来。 “我只是传话而已。”君梓琳一本正经地道,顺便冲慕瀚博吐吐舌头,眼中的笑却是最真实的。'' 第1156章 究竟犯了什么事 慕瀚博被奚落一顿,扭头看看周烬,发现这位周兄一点帮他的意思都没有。顿时报复性的想法涌了上来,脸上的笑容坏坏的,他倏地捉住小琳儿的手,飞快地将自己唇印了上去,在周烬一掌没击来之前,大声呼道:“本侯喜爱小琳儿!” 跟着周烬一掌送来,慕瀚博大叫一声,兔子一样地窜出了客栈。 报复了晋王夫妇的慕瀚博,内心甚是爽快。 他在街头溜哒,冷不丁地看到不远处一抹红衣,想到今日早上那番误会,慕侯爷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男人,穿什么红衣?跟个女人似的,长得也女人,实在是伤风败俗! 结果定晴看去,发现那红衣者,可不正是之前在客栈自己瞧着漂亮的小女子么,可惜,他是个男人,只是背影看着纤细罢了。 慕瀚博轻叹一记,眼看着这是追不上小琳儿了。指望着晋王夫妇和离,自己变成老头,怕也等不到这一日。 不如先捡拾个看得上眼的,先熬过这一关。等到回帝都,皇上赐婚,全便不再拒绝了。反正今生也娶不到小琳儿,那么自己的女人是其他什么人,也就不再重要。 慕瀚博正做如此打算,想跟这红衣女子认识一番,谁料到却是个男人,真是令他受挫。 “侯爷,那人似乎是去了曾家?” 就在慕瀚博百无聊赖时,突然听见手下在耳边回报。 略感几分诧异,慕瀚博连忙看去,只见前头一转弯,红衣男子已然不见。 莫非此人还与曾家有勾搭? 正想着,慕瀚博已然到了曾家府门口,只见白幡高挂,这曾家却在办丧事。 这一白,一红…… 慕瀚博忙问身边的侍卫:“确定那红衣男子进去了?” “是!” “嘿,真是邪了,这是是存心找茬儿的吧!”慕瀚博在门外转了一圈,等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按捺住心中的好奇,一抬脚,进了曾家。他要看看,那红衣男子究竟是什么人,他一身大红衣袍跑来曾家这丧事主府内,除了找茬儿,还能干什么? 看看曾家会不会把他揍出来? 慕瀚博大摇大摆地进了府门,正想打听红衣男子的去处,谁知就在正厅,看见了俩熟悉的人,“哈,原来周兄也来啦!” 那俩人正是周烬与君梓琳。 两个人在客栈内用了饭,君梓琳三再清洗了后,回头周烬还嫌弃,最终是在慕瀚博吻她手的那个位置,又狠狠地吻了一遍,晋王这变态,这才牵牵着她的手往曾府来查案。 君梓琳到现在手还麻麻的疼疼的,这都要怪慕瀚博! “侯爷,你也来了。”君梓琳磨牙发笑,握了握拳头,一步步靠近,打算逮住慕侯爷,就给他胖揍一顿。 慕瀚博焉能不知她的意思,当即便挥手告辞:“小琳儿,你们忙,本侯有事,先行一步!” “侯爷,果真是瞧上了那红衣男子,是跟着他进了曾府吧?” 君梓琳一句话,彻底把慕瀚博前进的步伐止住。 “怎么,你知道那人?”慕瀚博一改先前,反而朝君梓琳凑过来,满眼好奇地问。 君梓琳冷笑一声,故意阴恻恻地道:“侯爷,你再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必会将你喜欢男子之事,宣扬得满朝皆知!” “小琳儿,算你狠!”慕瀚博咬牙,最毒妇人心,居然这样歪曲事实。 不过他是真的好奇,那红衣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看来是进了曾府,但却没被曾府的人打叉出来,这实在是奇怪得紧。 见他好奇,君梓琳反而不说了,瞟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先去查案,你一边玩儿去。” 话说一半,反而不说。 慕瀚博要急坏了,当即跟在君梓琳身后,他不走了,倒要把这热闹给看完。 这厢,在君梓琳要求之下,大管家去请曾大公子来前厅说话。 不一会儿,曾大公子曾休锐穿着孝衣而来。 他面容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圈。那秀美的容颜也仿佛是凋零了一般,显得很是枯黄,面容上温润一笑时附着的彩霞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黯云。 在曾老爷的灵堂前,君梓琳问案,一板一眼公式化十足:“从曾休锐何时初离家,以及每年回这乘筝城几次,都问得一清二楚。” 曾休锐认为君梓琳是在找茬儿,是以轻声告道:“王妃若是因那七伤茶一事而刁难于我,大可不必。因为我已经遭到了惩罚。” 他说着朝父亲的灵位看了眼,眼中的悲伤几乎将整个人都覆盖住。 君梓琳对此,却是不置一词。自己是来查案的,可是不是借着查案来复仇了。上回的七伤茶,便算了,反正案情太复杂,她也忙不过来,真心没时间去“报仇”。 她继续问:“曾老爷回乡这么多年,曾大公子你也是每年回两次老家,与曾老爷团聚,那你可知他手下有矿藏一事?” “不知。”曾休锐是连含糊都不曾,直接就回答不知道。 君梓琳挑了挑眉,这副回答,倒像是早已经准备好似的,简直可以称得上对答如流了。 “那么你弟弟知不知道?”君梓琳又问。 这次曾休锐似乎猝不及防,竟是怔了怔,他的眼中透出莫名不解的光色,抬头对向君梓琳,反问道:“什么矿藏?这件事与我们曾家有什么关系?” “看来曾大公子已经学会抢答了。”君梓琳冷笑一声,没想到曾休锐会出这一招,真是够狠的。这倒是把下面所有的问题都挡了回去。 “也许我没有抓曾大公子的资格,但是晋王殿下有。他乃是奉了圣旨而来。现在曾大公子既然不肯老实交待,那便随我回一趟衙门吧!大公子位高权重,想必也没去过衙门。这若是在帝都,可就不是进衙门,而是去刑部了,走吧!” 君梓琳话声一落,倒惹得曾休锐满脸无辜与诧异,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切,甚至是怀疑自己是否在作梦。否则他怎么会被带往衙门? 问题是他究竟犯了什么事? 就因为给君王妃喝了一口七伤茶? 纵然如此,也不该以这种罪名抓他,他可不是普通的百姓,乃是翰林!'' 第1157章 一展所能 他很是生气,一双眼睛怒瞪君王妃。 君梓琳被他瞪,却也毫不在意,内心里也明白,曾大公子这是只能瞪自己,因为他宁愿死,也不会瞪周烬的。 “带走!”君梓琳道,现在也只能由她来做这个坏人。 曾大公子被带走,府里没有人敢阻拦。 君梓琳有点好奇,那位曾小公子去了什么地方,今日毕竟是丧日,他不可能不在府上。 照丁捕头所说,曾小公子与曾休锐的关系并不好。 现在他的兄长被捉进衙门,按理说这曾小公子会开心吧! 在府内转悠了一圈,君梓琳都看罢了,这才转身打算回去。这时慕瀚博不干了,当场问道,“那红衣男子,究竟是什么人呀?” 君梓琳见他问起,内心本想继续调侃他一番的。但慕侯爷的性子,并不像外人看起来那样好相处,与自己也仅仅是因为老相识,是以才会暴露那微弱的绵软一面。若是再调侃下去,将他惹急了,他可不似周烬那般好哄。 “是这样的。”君梓琳一本正经地说道,“那红衣男子是这曾府的座上宾。来的时候,先问了曾小公子,之后便去寻小公子了。至于他们之间有着何处利益关系,却是不知。” “哦。”慕瀚博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转眼朝小琳儿看去,她怎么不调侃他了?还真是奇怪呢。 然而君梓琳面上只是淡淡地,敏锐的眸微敛,看着院子里面,似乎在注意什么。对于先前那个不起眼的小玩笑,她似乎早忘记了。 至此慕瀚博觉得小琳儿越发招人喜爱了。这样的女子,怎么就被晋王给抢去了呢! 没看成热闹,慕侯爷跟着晋王夫妇离开曾府,打算先去衙门,审审这曾大公子。 不管怎样,曾老爷暗中开矿藏的事情,身为曾家的长子,曾大公子不可能不知道。 正出了曾府,走在街头,一直没说话的晋王爷突然开口:“爱妃,我要去一趟华府,你们先回衙门吧!” 当着慕瀚博的面,周烬把“华府”给说出来,面上倒没有半点波澜,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周兄既然要去,也不要一个人,我陪你一块去吧!”慕瀚博当即朗声说道,面上却是压也压不住的坏坏之笑。 君梓琳看慕侯爷这副样子,便知道他还在认为周烬不能人道,在笑话周烬呢。 “也罢,我也去。”君梓琳摇头,这件事怎能少得了她呢。 现在她在研究周烬身上的毒,与华大夫多交流一下,也是件好事。 “嗯。”周烬仅挑了挑眉头,除此之外,并没有再多说,转而往华府而去。 慕瀚博跟在后面,一脸坏笑。 路上谁都没说话,周烬有自己心事,君梓琳是想尽快把解毒之方研究出来,而慕瀚博因为他们夫妇不说话,自然也不愿意破坏气氛。只是期待到了华府之后,要好好瞧瞧周烬的笑话。这样,以后两人比试时,自己拿这事刺他,便能保住小命了。 慕瀚博打得一副好算盘,往华府去的时候,那步伐也是飞一般快。 眼看着到了华府,慕瀚博第一个哧溜一下窜了进去。 周烬见此只扬扬眉,面无表情。 君梓琳勾了勾唇,摇摇头,一时竟有些后悔,关于红衣男子,没好好调侃下慕瀚博,如此,现在他也不会跟着来华府了。 华府的人对周烬已然熟悉,见来了后,便熟门熟路地让进了不远处的偏厅之中,这里较隐蔽,至少来客人时,并不会先看见这里。 晋王夫妇便在这里落脚,等了一会儿,华大夫没来,倒是慕瀚博从正厅处返了回来,方才他还笑嘻嘻的。但此刻,他面色却更加兴奋,仿佛发现了不得的大事。 “侯爷,怎么了?” 君梓琳有些不案地问,难不成华大夫把周烬的病情告诉慕瀚博了?这不可能啊,那老大夫明明是很守口的。 慕瀚博仿佛没看见君梓琳脸上的担忧,反而一步到达周烬身边,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笑眯眯道:“周兄,你猜我遇到了谁?” “别卖关子。”周烬四个字,冷冷递出,打发了他。 慕瀚博不好瘾,转而朝君梓琳看来,“小琳儿,你一定想不到,我看到了谁!” “总不可能是皇上吧!”君梓琳说道,心里却暗松口气。 只要不是关于周烬的,那便好。 君梓琳并不愿意看见自己夫君,成为别人的笑料。 “哪能啊!”慕瀚博挥挥手,示意她继续猜。 结果君梓琳干脆不说话了。 无奈之下,慕瀚博只得说道,“你想都想不到!我看到曾小公子了!” “什么?” 君梓琳大惊,而周烬只是撩了撩修长的眉,便再无下一步动作。 “今日是曾老爷的丧事,曾小公子怎么会来这里?”君梓琳立即走到门口,朝着前厅看去,想看看是否能望向曾小公子的身影。 只是慕瀚博劝她不必白费心机,曾小公子其实并不在前厅,他是前厅内的小院中的偏屋里。 之前自己是耐不住,才窜进去看一遍,不料就发现了曾小公子在里面。 “要说这曾小公子才刚刚成亲没几日,他怎么就会跑来华大府这里看疾呢?莫非他也是不能人道??”慕瀚博摸着自己的脸蛋,一面自言自语说着,一面朝周烬的方向瞥。 这副样子,仿佛是把晋王与给囊括进去。 闻此言,周烬倒是神色自如,对于慕侯爷这等不友善的目光,他没有半分怪罪之意。 “如果是不能人道,也不必在父亲丧日,前来诊治。”君梓琳提出质疑,她倒是忘记去维护自己丈夫了。 可是慕瀚博却有心想刺周烬,立即又反驳道,“周兄今日,可不正是跑来华大夫府了么,可见也是急切治好疾病,一展所能吧?”说完后,他带着几分讥笑地朝周烬看去,并且身体飞也似地朝门口冲去,似乎是担心晋王一言不合,就开杀戒。 只是仅慕侯爷失望的是,周烬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而君梓琳在听见慕瀚博这般无聊,居然有这等想法时,一时也觉得此人不堪再商议案件。于是转头看向自己丈夫,“王爷,你有什么意见?”'' 第1158章 给自己台阶下 周烬答道:“华府不仅医男子之症,这里还藏有无尽的药草。爱妃若是少几味药草,自是来这里取就可以。” “原来如此。”君梓琳沉吟着点头,心里明白,周烬来这里,根本不仅仅是瞧病,甚至他在瞧病期间,还把整个华府给摸了个遍,以至于知道得如此清楚。 这个人还真是,做事滴水不露。 晋王夫妇在商议案情,却是把自己给撇到一边。受到冷遇的慕瀚博,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更有下不来台。不就说了周烬两句话,连小琳儿都不买他账了,女大外向,小琳儿这是彻底偏向她的夫君呢! “会不会有蝮射草?”君梓琳又问,简直把慕瀚博给扔一边了。 周烬不语,似乎根本懒得答复。 “什么时候,我们也去看看?”君梓琳锲而不舍地再问。 今日她也是机缘巧合下,才知道华大夫府居然有藏药库,原来周烬早已经知道。可他就不告诉自己,如果不是自己问,他至今也不会说。 君梓琳有些埋怨这个男人,毕竟蔺浩俊那里还等着用药呢,只要有蝮射草,说不定就能把那条小生命给救了回来。 可惜晋王已经将他对蔺浩俊的厌恶,毫不掩饰地全部表露出来。 他不喜欢蔺浩俊,对于蝮射草也绝没有半点探究之意,他是一切随缘的。 “咳咳咳!” 在晋王夫妇看起来聊得火热时,慕瀚博终是受不了,捂着嘴巴重重咳嗽。 当场君梓琳不再多问,只是心里记下了华府药草库一事。 这时华府的人进来,请周烬入内,看来是已经帮曾小公子瞧完了病。 在这里稍稍停顿了下,就看见曾小公子戴上了有着长长帽沿的帽子,并压了压,一副十分低调的样子,快步离开了华府。 “走吧!” 周烬冲爱妃说了一句,自己率先进到正厅。 这时君梓琳便不想再进去了。 她朝着被冷漠已久的慕瀚博勾勾手指,低声道,“走,跟着他!” 她说罢,率先出了房门,往府门口而去,并远远跟着曾小公子。 慕瀚博站在原地,指指自己又比了比君梓琳方才勾手指的动作,有些不高兴地喃喃:“这是在叫本侯?这是唤狗呢!这是把本侯当狗唤来!” 怀着满腹的不悦,慕侯爷飞快探出府去。 本来君梓琳是远远缀跟着曾小公子的,结果慕侯爷一出现,当场大呼一记,“曾小公子,好巧呀,你能在这里遇上本侯!” 这一声大呼,直接就把君梓琳所有跟踪暴露在眼前。 无奈只得随着慕瀚博一块露脸,并被曾小公子看个正着。 “你们是谁?” 只听曾开承问话。 君梓琳与慕瀚博几乎同时一愣,尤其是君梓琳,见此忙打量面前的曾小公子,此人的长相与其兄长曾休锐,并不相同。也许仅有这修长的身材,使两人差不多好。其余的则一点不像。 曾休锐乃是文弱书生之美,也是翰林。 而面前的曾开承,乃是从八品骁骑尉,虽然比不上曾休锐,但前途光明。此人穿着一袭水蓝色宽边长袍,腰间系着湛蓝色缀银玄边的带子,将他的细腰窄臀衬得极为出色。再往上,宽肩健胸,展露出男性的力量之美。 不怪君梓琳在他的胸膛处流连,实在是这曾小公子穿着的袍子,胸口中袒露开,露出古铜色的皮肤,以及健美结实的胸肌。阳光下,呼吸中,隐隐起伏的肌肉,给人力量性感之美。当然,君梓琳认为,这点小小肌肤,跟周烬那一块块胸大肌相比,还是差得远了。 她将目光移开,落在曾开承的脸上,面若中秋满月,却是有一双深潭般的寒眸,他脸上的表情不多,除了冷只有冷,使他整个人的气质有一股天生的疏离于人冷飒之感。 不知怎的,这个人在说话时,就让人忍不住相信他。 就像之前,他并不认识慕侯爷,君梓琳就忍不住相信,也许他是真的不认识。 可是冠勇侯都到了曾府多少天了呀,整个乘筝城都知道,凭什么曾开承这个当事人,居然不知,还不认识本人?这不是一个笑话么! “本侯是冠勇侯,你不知?” 慕瀚博显然没有君梓琳这般认真观察,再下结论。听说曾开承居然不认识自己,慕侯爷立即便怒了,这是说笑话么!这么敢无视堂堂的冠勇侯,是不是皮痒? “原来是慕侯爷,见过侯爷。”就在君梓琳以为,曾开承会挨慕瀚博一巴掌时,谁料对方居然十分迅速改口,并抱拳行了一礼。 慕瀚博本来是生气的,这下子,气堵在半路,倒是发不出来了。 “曾开承,你这是去了何处,怎的与本侯相遇得这么巧?”慕瀚博淡淡地说道,其实却是在找茬儿。 “下官去了华府。”曾开承道。 他这般坦白,倒是令慕瀚博意外,遂又问道:“去做甚了?” “洞房不举,前来看看是何缘故。”曾开承坦白得令人吃惊,居然连自己不举这事都示人前。 这下子慕瀚博彻底无语了。 人家都说自己姓无能了,你还能怎样?难道要问与案情有关的么,这岂非是故意要往人家身上泼脏水? “曾老爷今日丧日,你还有闲情逸致看自己身子?”慕瀚博不甘于被曾开承就这么“堵”回来,顿时又一连串地问话。 曾开承显得很老实,依然抱拳回道,“侯爷恕罪,虽然父亲被人所杀,但夫妻之事乃是天经地义?何况父亲生前,更是想让下官诞下子嗣,以绵延后代。若是妻子能有喜,这乃是告慰父亲在天之灵的,最好法子。” 一番话,说得慕瀚博彻底没了话茬儿。 他扭头冲君梓琳施眼色,让他赶紧的过来给自己台阶下。 可惜,君梓琳根本不买他的账。 方才是慕瀚博嘴贱,才使曾开承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否则君梓琳认为,还能跟踪一些时候,并且看看曾开承下步去哪里,又要做什么事。 现在搞砸了,又被曾开承一番看似坦白,实在能将人堵得哑口无言的说辞给弄得尴尬,这一切都是慕瀚博自找的。'' 第1159章 有事情要告知 “你回吧!” 慕瀚博见君梓琳不帮自己,一时无奈,便挥了挥手让曾小公子离开。 “多谢侯爷,下官告退。”曾开承拜了拜,随后退出生步,转身离开。 君梓琳凝望着曾小公子离开的背影,心里几缕疑惑几缕清明。方才窥看到此人说话时,闪烁的目光。从微表情学中来查看,便是有异。 显然这曾开承所言,看似是坦诚,实在乃是瞎话! 只是……'' 第1160章 如宝贝一样珍视 曾开承是来询问兄长的事情,声明要把曾休锐接回去。 “在没有定案之前,这样抓了曾大公子,还是在曾老爷的丧日,怕是于情于理都不符合。”末了,丁捕头建议道。 君梓琳听了略略点头,她也知道。 只是她没想到,一向不和的曾氏兄弟,这一次却是这般有默契。曾开承来保他的兄长,这难道是不和的兄弟么?这对兄弟,看起来是亲密的吧! “去告诉曾开承……'' 第1161章 时候不早 “哦。”周烬模糊地应了声,一双眼睛却是盯着爱妃纤细美腻的后背,即使没有看正脸,仅仅看她的背影,也如出水芙蓉般,一样的婀娜多姿。 “看见小七了没有?”她又问。 “已经告诉他了。”周烬答,知道爱妃想救蔺浩俊,想得到蝮射草。 走到近前,鼻尖传来一股焦糊的味道,周烬意外地挑挑眉,捏起了一个杯子,发现糊味是从这里传过来的。 “爱妃,你……'' 第1162章 怎么可能会放了自己 “好吧。” 周烬摇摇头,对于爱妃,他总是莫可奈何,只得答应她的意思。 不一会儿,小二把饭送上楼。 夫妻二人将那托盘放到椅子中,取了薄薄的被毯铺到地上,便这般盘膝在地上用饭。 桌案早已经被各种瓶瓶罐罐给充斥,现在收拾也来不及。 也就只剩下椅子上。 窝在一隅,两个人默默无声地用饭。 ……'' 第1163章 怀着莫大的虔诚 而君梓琳却仿佛听到一个笑话一样,长长的眼微微闪了闪,笑道,“藤公子,你是一个聪明人。不过有件事,本妃并没有告诉你。在你昏迷时,有人闯进来,意图将你劫走,你认为这是谁干的,又为什么呢?” 藤银皱眉不语。 他想不通,自然就不说话。 而君梓琳明眸皓齿,眸子细细密密地盯着藤银,再度开口解惑:“因为那人需要你身上的解毒之药。若是你将今日之事宣扬出去,……'' 第1164章 走得有些蹊跷 曾休锐的嫌疑,尤其是在大理石一案上,将会被洗脱。 可她依然是不够放心,这才派桥大人前去再查查看。 而曾休锐一旦完全洗脱嫌疑,君梓琳总觉得将会有某种危险适时而入。所以,她要好生准备一番。 小一等人都已到位,这令君梓琳松了口气。 听说周烬又从帝都城调来许多好手,这下子君梓琳把心放进肚子里了。好歹有那男人在呢,自己怕什么。……'' 第1165章 眼巴巴地望着 小七说得也有道理。 “不管桥档要做什么,最后他总是要现出原形的。且等消息吧。”君梓琳挥挥手,表示不想再听关于桥档之事。 她转身回内屋,里面有一个白色干净的包袱,打开来看,只见包袱里面被堆放着各式各样的干药草。 这是从华府偷来的。 这些干药草,每一株都神似蝮射草,但遗憾的是每一株都不是。 君梓琳之前研究了下,这……'' 第1166章 乖乖地咱们开始吧 但是她不能。 总觉得这崖县县衙没招谁惹谁,却被凭白屠戳,这其中必定有事情。 如果自己离开,万一连乘筝城也…… 这样的想法是十分危险的,所以她不说,只是沉默着。 “本王再派人往崖县去一趟。”周烬见爱妃不语,心知她的想法。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他能很清楚地看出她心里的念想,这也许便是日久天长的知之已深吧! 走上前,晋……'' 第1167章 丁捕头算了 被她这么一扑,周烬立时,反应更大了。本能地伸手接住她,两个人在榻上滚作一团。 至后,周烬终于如愿以偿,看着爱妃劳碌的小嘴,他很是心动,忙上前把爱妃放在榻上,俯身又压了下去。 “喂,你干什么?”君梓琳心慌,方才不是已经侍候好他了么,他那兄弟已经不再高耸入云了呀。现在他怎么突然把她压下,莫非他想对她,也……那般做? “喂,周烬!嗯…别,别吻那里……'' 第1168章 我当你答应了 君王妃的一番话令丁捕头很感诧异,但既然是王妃发话了,丁捕头只能照办。命令人把尸体抬下来,放到马车上拉走时,丁捕头还回头瞪了眼冷轩,这个家伙,找不自在是吧,以后有你好果子吃! 等头围观的人渐渐散了。 君梓琳暂时没去衙门,她返回到客栈之中。 推门而入,只见周烬正站在窗外,目光悠悠地看着外头,安静的下午,午后的阳光通过窗台照了进来,为他欣长楚楚冠……'' 第1169章 桥知县上吊的绳子 古代的男人都有大男子主义的缺陷。 君梓琳觉得周烬还好,至少他知道改。 就像从前不准自己验尸一样,现在不一样答应了? 只是现在,这男人还真是固执,都说他不说话便是默认了。没想到他居然还说话! “你不答应?”君梓琳磨牙,故意威胁他。 周烬摇头,‘爱妃,你不必管这里的事情。’ “好啊,你不答应,那以……'' 第1170章 线索不多 而君梓琳偏头看过来,问道,“有多高?” 老丈比了比,大约比他的膝盖稍微碍那么一点。 “桥知县吊得有多高?脚离地面有多高?”君梓琳又问。 没有看现场就这么麻烦,什么都要问别人。而且这老丈年岁也不小了,谁知道会不会记差呢。 接着老丈又比划了一下。 君梓琳表示自己知道了。 取了绳子,对比一下桥知县尸……'' 第1171章 侨装拜访曾家 “我听说桥档是事先骗了你,所以才会落得这种下场?”慕瀚博道,神彩英拔。 君梓琳听后,突然眼睛一亮,扭头冲丁捕头道:“派人去查查,桥知县究竟是因何事离开乘筝城。” “是!”丁捕头二话不说,抱拳行了一礼退下去。 若不是慕瀚博说起此事,君梓琳都差点把这事给漏了。 需知道桥档离开乘筝城,绝对不可能是因为衙县被血洗,纵然是因为此事,依……'' 第1172章 想到了曾家 这也是最凶险的一次,因郑普徙乃是侨装而来,但业城曾家的人却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想要暗害郑大人。 第五木在身边起到关键作用,免于郑大人遭毒手。 至此郑大人的身份被揭开,并联系了当地的衙门。 对这业城的曾家严格审问,谁知道得出的案情结论,却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原来这曾家购置了大量的大理石,几乎要荡尽家产。原来曾老爷是十分喜爱这大理……'' 第1173章 箭支是原木色 慕瀚博连忙道,“小琳儿,并非是本侯怀疑你的娘亲。不过你想呀,也有可能是曾家伪造的假象。连郑普徙跑到业城,这曾家人都知道得清清楚楚,难道就没有想过事先伪造一样东西,保自己全家平安么?而这一封君夫人的书信,则显得隐蔽不宜查证,同时也能够真正的保他们全身安然。” 毕竟世人都知晋王爷在乘筝城,想要查出晋王妃在哪里,有心人必定能够做到。 而且王爷宠爱其妻,却也是不争……'' 第1174章 治好了蔺浩俊 而在不远处的茶楼,突然掠过一道黑影,冷轩的位置是离那人最近,且熟练定格那人的位置。 当下冷轩将一名死士唤到跟前,保护王妃。 他抱拳告罪一声,冲着那黑影飞掠而去。 只见他如同一只轻烟般,倏忽而至。 那黑影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当即跳下了楼去,其他的死士也随之赶上来。 眨眼间五名死士追杀一个黑衣杀手。 ……'' 第1175章 听听他的意思 君梓琳在屋内走来走去,脑中清晰地把所有的想法都拼在一起。 将这些模棱两可的事情交汇于一处,君梓琳捉到了一条明晰的线索:“那帮神秘人,乃是需要某种解药,才会一而再地这样做。也只有这个答案了。” 如果他们有自己的药剂师,或者是想要扩大药剂场,则完全没有必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不管是在蔺浩俊身上用毒,还是在周烬身上。 两个要相对沉……'' 第1176章 背对着他 君梓琳顺着他的视线也看过去,这一看,就有些尴尬了。 原来在门口有道黑影一直往这里晃悠。之所以能看得这样清楚,完全是这黑影简直要在趴到这门上了,正好被外面的光线一照,影子都落在门上,就被屋内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这黑影应该是刚刚才来的,但他能这样在这里晃悠,似乎有些过于胆大了。 就在周烬想把这黑影揪出来时,谁料,同一时间黑影伸手敲响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