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味还在空气中弥漫，张砺站在木屋门口，手里的战术短刀滴着黏稠的鲜血，刀尖微微颤抖。他缓了几秒，确认蓝丧未伏击返回后，才抬手缓缓推开半掩的木门。


    木屋内部幽暗而沉闷，光线透过破损的屋顶斜洒而下，落在满地凌乱的尘埃与血痕上。墙角堆着几个被撕碎的背包残骸和干涸的食物袋，空气中混杂着腐败、铁锈与潮湿木板的气味。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每一个角落，最终落在那根铁链拴住的柱子前。


    那名被绑住的幸存者仍蜷缩在那里，身穿军绿色外套，脸埋在膝间，双手反绑，身形因长期蜷缩而微微颤抖。


    “我是人类，不是感染者。”张砺压低嗓音，缓缓靠近，“你安全了。”


    对方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缓缓抬头。一张瘦削而苍白的脸露了出来，是个二十多岁的亚裔青年，面色虚弱，眼神惶恐，嘴唇干裂。


    “你……是人类？”青年哑着嗓子问，声音中充满不确定与颤抖。


    张砺蹲下身，迅速检查铁链与锁扣，低声道：“我是来救你的。”他从战术背包中取出简易工具撬锁。


    “它每天都来看我……像是在等我死。”青年眼神中满是痛苦，“我一开始还以为它会吃我……但它只是看。偶尔会有别的丧尸进来，它就会把它们赶走。”


    张砺没有回应，脑中却迅速勾勒出一种极不安的可能性：这只蓝丧可能不仅仅在观察人类，而是在“保护囚犯”以完成某种逻辑设定，或者——在等待某种条件成熟。


    “你的名字？”


    “刘梓铭。”


    张砺略顿了顿，接着问：“你是龙国人？”


    刘梓铭虚弱地笑了一下，“我出生在鹰国，但我的父母都是龙国人。”


    “你是军人？”


    “医疗兵……来自田纳西的一个军方避难所的第22后援营。”刘梓铭咬着牙，“我们车队在上周遇袭，被一群灰丧冲散……我逃进山里，结果被它抓住。”


    锁扣终于被撬开，链条哗啦一声落地。


    张砺一手将他扶起，感受到他整个人轻得像风，显然已被囚禁多日。


    “能走吗？”


    “腿麻……但可以。”


    张砺点头，一边搀扶着他往外走，一边耳语：“沐晴，操作无人机，准备侦察撤退路线。我们现在，得尽快离开。”


    刘梓铭踉跄着迈出几步，又忍不住低声问：“你刚才和那东西打过了吧？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像人一样思考？”


    张砺侧目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两秒，淡淡道：“它是某种变异体。只是比普通丧尸更聪明一点。”


    他看得出来，刘梓铭对丧尸的进化体系一无所知。蓝丧、灰丧、甚至未来的黑丧和红丧，这些概念对他而言都太遥远。他没有进一步解释，也没有提“蓝丧”这个术语。


    “你和它交手了……你知道吗，它有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刘梓铭的眼中闪过一丝发自内心的忌惮，“它记仇。是真的记仇。它以前只是抓我、吓我，但那次我试图用铁片割开绳子，它回来后……盯着我看了整整一个小时。我能感觉到它是真的在生气。”


    张砺没有出声，但心中微微一紧。


    刘梓铭继续说道：“它不是野兽，它有情绪，有逻辑。而最要命的是——它知道谁动了它的东西，谁试图挑战它……你今天伤了它，它……不会放弃的。”


    “你要小心，它会记住你。”


    张砺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脚步。


    林间的风吹动枯枝发出“咔咔”的轻响，天色已经渐暗，阳光被山脊遮挡，只留下斑驳冷光洒在坡道间。


    “沐晴，我们准备撤了。”他对着耳麦低声说道。


    “明白。”王沐晴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无人机已经返回上空盘旋，正对你们当前位置前方一百米区域进行热源排查，目前未发现异常。”


    张砺搀扶着刘梓铭，一边下山一边快速思考撤退路线。蓝丧受伤逃走，但他知道，这种智慧型感染体不会轻易放弃。


    走到一处岩石遮蔽的小谷口，张砺停下，警觉地环顾四周。无人机镜头切换至红外视角，一片静寂中，只有他们两人的体温在黑暗里闪烁着红光。


    “右前方有一片低洼草丛，建议绕开。”王沐晴继续指引，“地形不稳，适合埋伏。”


    张砺点头，绕行之时，他目光再次扫向山林边缘——浓雾虽散，但一种看不见的压迫感仍未离去。


    刘梓铭突然低声道：“你有家人吗？”


    “有，妻子，还有两个孩子。”张砺回答时语气依旧冷静。


    “那你更要小心。”刘梓铭一边喘息一边说，“如果它真的记住了你……它会找你的‘软肋’。”


    张砺神情一沉，没有回应。


    三分钟后，两人终于重新接近林外，车影在远处显现，王沐晴正站在车旁，远远望着林间，手中无人机控制器依旧保持激活状态。


    张砺脚步不停，低声说道：“沐晴，把后门打开，让他先上车。”


    “明白。”


    他们的撤离，并没有遭遇第二波攻击。但张砺知道，那只是因为蓝丧还未准备好。


    真正的威胁，才刚刚开始。


    车辆重新启动，驶离山林边缘。


    张砺看了眼后视镜，又瞥了眼坐在后排的刘梓铭，终于开口问道：“你打算去哪里？”


    刘梓铭喝了几口水，喘匀了气，这才回答：“往北，大概一百公里外，我原来所在的田纳西军方避难所，那里……也许还有人。”


    张砺点点头，“我们也正准备前往田纳西，算是顺路。”


    车厢里沉默了一瞬。


    此时天色已完全转暗，林间的光线逐渐被夜幕吞没，温度也明显下降。张砺握着方向盘沉声道：“现在天快黑了，得先找个地方过夜。”


    王沐晴从副驾驶调出地图，又控制无人机向周边扫瞄：“目前附近都是山区和林地，没有发现明显建筑或村落，地图上也没有标注。”


    “我记得……”刘梓铭忽然开口，努力回忆着，“之前我们部队经过这片区域时，往北二十公里左右，有一处叫‘石鹿观测站’的小型地理勘测基地，带有独立水电系统，应该还可以用。”


    张砺立即问：“设施还完好吗？有没有被感染者攻占的风险？”


    “我不确定它现在的状态，但那地方本来就是远程无人站，荒废已久，不太可能成为丧尸聚集地。”刘梓铭缓缓说道，“位置比较隐蔽，曾是我们短暂停留的哨点，有加固门锁，还有地下层，应该能撑一夜。”


    王沐晴点头：“值得一试。无人机继续朝那个方向前进，进行前方侦察。”


    张砺深吸一口气，将方向盘稳稳一转。


    目标——石鹿观测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