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宗的夜露沾湿了竹帘。


    林森盯着案头两枚玉简出神。


    太初玉简的金纹与血色玉简的残片静静相触，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ciel坐在窗边擦拭银锁，锁芯里的纸条被反复摩挲，边缘泛起毛边：“双生非劫，同心破局”。


    “在想第三座宫殿？”


    阿土的大嗓门撞开木门，铜铃眼在夜色里亮晶晶的。


    “老宗主说后山望仙崖有古怪，我刚才路过洗剑池，看见池底倒影里的星图……”


    他压低声音，断枪往地上一戳。


    “和秘境里的祭坛纹路一模一样！”


    ciel的手指猛地顿在银锁扣上。


    林森看见他喉结滚动，想起秘境里母亲幻影唤出的“ciel”——


    那个被血魔宫夺走的乳名，此刻正随着锁芯碎纸轻轻震颤。


    “去看看。”


    林森攥紧玉简，金纹顺着腕骨爬上手背。


    “今晚就去。”


    子时的望仙崖静得诡异。


    ciel将银锁贴近崖壁裂缝时，整块岩石突然发出蜂鸣。


    林森看见弟弟睫毛剧烈颤动，左眼深处闪过一线金纹——


    那是秘境里吸收黑雾时才会出现的征兆。裂缝中渗出的血红色液体在地面蜿蜒，竟勾勒出太初秘境的轮廓。


    “哥哥，”


    ciel的声音带着颤抖。


    “你闻见了吗？”


    是松脂混着铁锈的气味。


    林森瞳孔骤缩。


    这是母亲临终前的气息。


    崖壁轰然裂开的刹那，血雾扑面而来。


    阿土的断枪抢先砸飞三只血蝠，枪尖青岚宗纹章爆发出强光：“是血魔宫的探子！”


    林森旋身凝出混沌刃，在看清来者面容时猛地收势——


    黑袍人袖口绣着的，是青岚宗旧纹。


    “森儿，是我。”


    黑袍人扯下兜帽，露出半张焦黑的脸。


    林森后退半步，认出这是三年前“坠崖身亡”的三师兄。


    对方胸前插着半截血魔宫锁链，锁链末端拴着的，正是母亲灵珠的另一片残片。


    “宫主用禁术控制了我……”


    三师兄咳出黑血，指尖指向裂缝深处。


    “第三座宫殿在崖底……”


    他抓住林森手腕，焦黑皮肤下爬出蛛网状黑纹。


    “别相信银锁……”


    话音未落，黑纹爆成血雾。


    林森踉跄着后退，看见ciel银锁上的云纹正在吸收血雾，锁芯里的碎纸透出微光，背面显露出新的字迹：“第三宫钥，在汝血脉”。


    “他说的‘血脉’……”


    ciel握紧银锁，指节发白。


    “难道是……”


    裂缝深处传来钟声。


    九声钟响过后，望仙崖剧烈震颤。


    林森被气浪掀飞的瞬间，看见崖底升起倒悬的青铜宫殿，殿门上的纹路与自己眉心金纹、ciel银锁形成三角共鸣。


    阿土的断枪擦着他耳边飞过，精准钉入血魔宫探子咽喉——


    不知何时，崖顶已聚满黑袍人。


    “保护双生体！”


    玄清子的剑光劈开血雾，老修士鬓角染血。


    “当年你父亲用本命剑封印了劫宫入口，现在……”


    宫主的虚影在血雾中凝结。


    “晚了。”


    黑雾凝成的手掌穿透玄清子肩膀。


    “混沌双生体必须死在劫宫开启之时，否则……”


    宫主的视线扫过林森与ciel。


    “你们以为母亲的纸条是祝福？那是她给你们下的最后一道咒！”


    ciel的银锁突然爆碎。


    林森眼睁睁看着弟弟化作万千银芒，涌入自己眉心。


    剧烈的灼烧感从识海炸开，他看见无数记忆碎片。


    母亲将银锁挂在婴儿颈间，父亲用剑刻下“ciel”二字，还有血魔宫宫主阴冷的笑声：“双生体的血能重启秘境，也能毁掉一切……”


    “不！”


    林森怒吼着挥出混沌刃，金纹与银芒在刃口交织成太极图。


    宫主虚影发出尖啸，触手在光刃下寸寸崩解。


    玄清子趁机抛出太初遗录，书页自动翻到最后一页，露出父亲的临终手书：“双生非劫，是为阴阳。混沌归一，方见天光”。


    当银芒重新凝聚成ciel的身形时，他左眼的混沌漩涡已化作纯金。


    兄弟俩掌心相抵的瞬间，青铜宫殿的殿门轰然开启，门内悬浮着的，正是母亲襁褓上的云纹幡。


    “那是……”


    ciel拾起地上的银锁残片，残片与门纹契合。


    “母亲的遗物！”


    林森的玉简同时飞出，金纹与银芒在殿门前织就光桥。


    宫主虚影最后一次扑来，在触及光桥的瞬间灰飞烟灭，只留下一句嘶喊：“星陨海的禁制……你们逃不掉的……”


    殿内景象让三人瞳孔骤缩。


    九具青铜棺椁环成圆阵，中央棺椁里躺着的，是与林森一模一样的少年——


    只是眉心纹路由金转黑，腕间戴着血魔宫的蝠纹手环。


    阿土的断枪“当啷”落地：“这是……”


    “镜像体。”


    玄清子颤抖着抚过棺椁。


    “当年血魔宫用禁术制造的影子，为的就是……”


    ciel指着棺椁底部的刻字：“双生同坠，方破死局。”


    他抬头看向林森，眼中有决然的光。


    “哥哥，母亲说的‘同心破局’，或许是指……”


    林森握住他的手，感受着银锁残片与玉简的共鸣。


    殿外传来晨钟，第一缕阳光穿透血雾，在两人相触的掌心凝成光点。


    当光点落入中央棺椁的刹那，黑纹少年睁开眼睛，嘴角扯出一抹诡笑：“终于等到你们……”


    棺椁炸裂的巨响中，林森看见ciel银锁重新拼合，锁芯里掉出最后一块碎纸，完整的字迹在阳光下显形：“森儿与ciel，皆是我的光。光所至处，黑暗必散。”


    阿土举起断枪，枪尖挑着从黑袍人身上搜出的传讯玉简：“宫主说星陨海有上古禁制……”


    玉简自燃，最后一道血字在空中跳动：“第三把钥匙，在你们体内……”


    ciel摸着修复的银锁，轻笑一声：“原来母亲早就知道，混沌双生的真正力量，是……”


    他与林森对视，琥珀色瞳孔里映着初升的朝阳。


    “是相信彼此的光。”


    青岚宗的晨雾渐渐散去。


    林森望着手中两枚玉简，金纹与银芒交相辉映，终于明白母亲所说的“破而后立”——


    不是毁灭，而是接纳彼此的阴影，共同走向光明。


    远处，星陨海方向乌云翻涌。


    此刻的望仙崖上，兄弟俩肩并着肩，听着阿土抱怨断枪又该修补。


    看着玄清子擦拭父亲的佩剑，忽然觉得，无论前方有多少阴谋诡计，只要掌心相连，就没有过不去的劫。


    毕竟，他们是彼此的光。


    而光，终会照亮所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