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许关只身自驾来到了岭西省溪县，还带了几十株榴莲苗“样品”。


    许关在溪县的栖梧镇见到了钱振华，老头儿精神还算可以。


    钱振华指着自己旁边那位三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介绍道：“这是我的小儿子钱尽责，现在替我打理这边的研究所。”


    许关和钱尽责握手，开玩笑道：“老钱，莫非您还有一个大儿子叫钱尽职吗？”


    老钱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你总板着脸也会开玩笑，我家老大叫恪守，钱恪守。我还有一个女儿，叫钱自持。”


    嗯……怎么说呢，名字都起得挺体制内的！


    许关道：“我只是不爱笑，但不耽误开玩笑。”


    钱尽责笑道：“许村长，你还挺反差的。”


    钱振华指着周围的矮山丘陵道：“溪县平地不多，水稻种植面积少，种得最多的就是甘蔗和水果了。


    “这么多年以来，我们研究所联合多方建立了一个水果产、销网络。


    “全溪县几乎三分之一的水果甘蔗都由这个网络外销，年销量超过150万吨。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镇子叫栖梧镇，面积可真不小，将近700平方公里，比某些小县的面积还大。


    “栖梧镇可供开发的低山丘陵多达500平方公里，也就是75万亩，目前也就开发了60%左右吧。


    许关点点头：“我这次过来还带了几株样品，先给你们看看。


    “等这边所有准备工作就绪了，树苗随时可以运过来。”


    钱振华好奇地拿过树苗，观察了一会儿，有些疑惑地道：“许村长，这树苗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也就是肥壮了一点，真就一年挂果？”


    许关解释道：“老钱，动植物的进化是滞后于环境变化的，这个说法你同意吗？”


    钱振华父子齐齐点头，这一点是同意的，但是不知道许关要说什么。


    许关继续讲道：“一种植物的生长速度是由很久以前的环境所决定的。


    “后来环境产生了变化，但植物依旧保持之前的生长速度，不是不需要改变，而是还没有来得及改变。


    “也就是说，植物的生长速度是可以改变和调节的。


    “我做的事情就是从基因层面加快榴莲的生长速度，原本榴莲需要5年才能达到成株，开花结果。


    “现在通过改造基因，让榴莲在半年之内达到成株，一年之内开花结果。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对不对？


    钱振华父子大受震撼，但还是点头同意。


    钱振华问道：“那如何加速植物的生长速度呢？”


    许关拿起一株榴莲比划着：“不管动物还是植物，生长发育靠的是细胞的分裂，一分二，二分四。


    “所以，要加快生长速度，就要加快细胞的分裂速度。”


    钱振华恍然大悟，感叹道：“对呀！”


    钱尽责摇摇头，解释道：“爸，没这么简单，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加速细胞的分裂速度，那植物其他方面的情况也会随之改变。


    “如果不能做好平衡，很容易导致机体崩溃，能不能成活都是问题。”


    钱振华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不禁哑然失笑：“确实，我有点想当然了。”


    钱尽责又道：“许村长，从理论上说，植物和动物一样，其一生中细胞的分裂次数都是固定的。


    “如果加速细胞分裂速度，那岂不是会减少寿命的上限？”


    许关点点头道：“确实，一般榴莲大约是六七十年的生命周期，盛果期可以持续四五十年左右。


    “而我培育的这种榴莲，因为前期加速细胞分裂，寿命可能减少十年左右，盛果期也会缩短到三十到四十年。


    “不过，我们的树苗可以敞开供应，随时可以补充老化的植株，然后两年达到盛果期，还在乎减少的这点寿命吗？


    “或许，根本等不到它们老化，我们就有了更好的树苗，要更新换代了。”


    钱家父子不由得再次点头。


    良久，钱振华叹息道：“我们以前搞研究，都是不断试验各种土壤、气候、温度、湿度，技术上靠杂交、嫁接、水肥、病虫害防治等等。


    “你这直接从基因层面研究，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呀。唉，我们真是有点不赶趟了。”


    许关对这个老头儿还是很有好感的，不忍见他伤感，于是安慰道：


    “老钱，你也别太感叹，这个世界总体就是在不断进步的，每一个时代的技术手段都是当时最好的。


    “只不过世界发展到现在，催生了基因技术的进步和应用，不是个人的成败，更不是技术的高下之分。


    “说到底，植物生长，无非就是水、肥、阳光、空气、温度寥寥几项。


    “光靠基因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只能提供不同的方向，挖掘出更多的可能性。


    “基因研究者也不过是站在前辈们的肩上而已。”


    钱振华闻言，挑了挑眉毛，拍了拍许关的肩膀道：“谢谢啦，这些话很中听，让人很安慰。


    “以后我这把老骨头就为你们做好后勤工作，你们大胆地往前闯吧，我钱家负责兜底。”


    许关伸出手，和钱家父子分别握了一下，道：“有老钱这句话，一切都不是问题，结果如何，咱们明年年底见分晓！”


    接下来几天，许关大致考察了栖梧镇的情况，发现这里的气候条件真的特别好，唯一的缺陷就是地形。


    “地无三里平”是形容隔壁贵省的一句话，放在栖梧镇也特别适用。


    无所谓，榴莲对地形不太挑，只是可能采摘或者运输的时候费点事儿。


    一年的时间，也足够把当地的交通稍微改善一下了，问题不大。


    ……


    许关没有在岭西省待太久，因为他又收到了一条短信：


    “佳禾和贾创鑫似乎准备干一票大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具体什么事情没法打听。”


    第四条匿名短信！


    许关看到短信内容，眼睛里的阴沉几乎要凝出实质来。


    佳禾还真是不肯消停吗？


    如果是针对自己还好一点，但自己现在不在河阳，要是他们针对自己身边的人或村里……


    必须赶紧回去。


    只是没想到，许关紧赶慢赶，最后还是慢了一步。


    在他刚刚踏上河阳地界的时候，一通电话打来，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