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他们这这么称呼这头老虎的。
自能灵活思维一来，也有十个年头了，在这山头称霸也有四五个春秋。
它没有见过自己母亲，应该说早在出生不久，它母亲已经被那些猎人给捉了去，或许现在只有一张虎皮被制成了哪家的保暖物事。
记忆的模糊让它连自己的仇人也记不清，只知道那冬日的寒冷以及那饥饿的滋味。
贪婪滋生下，又有猎人上山捕虎，这次的目标显然是它，于是一次猎人与猎物的追逐战开始了。
它一次次被伏杀，但幸好它有强壮的身躯，化险为夷。
可这却也只能让它躲过一时。
不久，修行者到来，凭借力量和头脑，它被逼上了绝路。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老头出现在它眼中，那老头也没什么大动作，袖口一挥，一团水汽出现在它的身下。
老头为它喂食一颗异果，随后便离去。
走时只说了一句。
“天机难测，看你的造化了。”
自此，山君有了道行，开了灵智，身上的毛发也在一点点变白。
它伺机而动，把那些猎人给坑杀在山林，甚至是修行者也不例外。
随后，它发现自己有了神通，被它所杀害的人都会化作伥鬼，听它使唤。
于是它便据山为王，劫杀来往之人，这山庭也开始扩张，成为为祸一方的妖庭。
它也被称为“山君”。
……
这天，它循着血腥味找到了一村落，不过了无生气，血液尸体遍布，残肢碎肉涂地。
它倒是能猜出发生了什么，灵动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
“李四，人类可真会自相残杀，对吧？”
在山君旁，一只书生模样的伥鬼跟随。
那书生贼眉鼠眼，见它问话也只是低头哈腰，连忙道是。
山君也觉无趣，嗅着那残余的血腥找到了那土匪窝。
不过眼前的景象让它脚步一顿，三十五个壮汉，无一幸免。
甚至这山寨的场景比村落里都更加血腥。
山君止步，雪白的前爪踩在了一行血脚印上，一点鲜红被染了上去。
它扭头看向李四。
“穷酸书生，你看看这是谁做到，人，妖，亦或是鬼？”
李四绕着山寨飘了一圈，仰首朗声道：“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这……是只猴子干的。”
忽略穷酸书生的开头，山君敏锐的鼻子一嗅，空气中没有妖怪那特有的腥味。
它一个腾跃跳到了破旧的屋顶上，眺望远方，远处的森林里，有一个黑点在快速腾挪移动。
只花了不过半个时辰，它便到了那黑影旁，果不其然，是只猴子。
那猴子体表染血，右胸口插着一把断结木杆，不难看出那是箭矢，不过尾羽被折断，不知道扔哪儿了。
左臂耷拉着，被一张染血的布包住，避免牵动伤口。
山君立在一巨石上，琥珀色的眼眸扫视着那猴子，问一旁的李四：“你说就这只孱弱的猴头是怎么将那山寨屠灭的？”
穷酸书生仔细打量了一下猴子，道：“不简单啊，不简单，我能从他身上感觉到那地府的气息，不是凡物。”
“那我吃了会有弊端吗？”
山君抬起前爪，用舌头梳理着毛发，体态悠然。
李四也是思考起来，他考量着山君和鬼物的亲和力。
“就我们伥鬼而言，那猴子散发的气息有些令人胆寒，不过，应该和山君你的神通颇为相似，不好说……”
山君冰冷的眼神扫过李四，整个身形一闪而过。
“既然不至于吃死在这，那直接动手就对了，哪儿来什么不好说。”
它速度极快，快到猴子完全没有反应，一阵恶寒后，被扑倒在地。
面前突兀出现的白色巨虎让他心头一沉，反应过来是因为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但猴子这残破的身躯，可没有什么力气再去挣扎了。
他对着那白虎狰狞地吼叫，释放自己心头的恐惧。
而山君见眼前猎物的歇斯底里，灵动的眸子一转，口出人言：“猴头，想活吗？”
它猜测这只没有妖气的猴精听得懂人话。
果不其然，那猴头脸色一变，惊讶地看着它。
山君健硕的前肢将猴子的身体压住，布满倒刺的舌头在他脸上一舔，有淡淡的甜味。
“李四，你说我吃了他，他会不会变成伥鬼。”
那鬼混舔着脸一笑：“大王可说笑了，伥鬼是有寄托的，没了身体自然也消散了。”
山君叹了口气，涎水滴在了猴子的毛发上，产生轻微的腐蚀效果。
“猴头，你先告诉我，那帮土匪是你弄死的？”
它将头凑近猴子，低声问道。
“对！老子弄死的！”
谈到那伙土匪，猴子脸上出现歇斯底里，疯狂的神色暴露无遗。
“啧啧啧，好大的怨气——”
“不过，他们死了，你活着，不是吗？”
白色巨虎喷出腥臭的口气，声音尽显讥讽。
“可伱现在要死了，一点也不值啊——”
猴子泛红的眼睛盯着山君，吐出一大口血。
“撕拉！”
箭头撕开了血肉，飙出大量的血液，溅出破碎的肌肉组织。
“嘶——”
利器摩擦声传出，只有半截的箭矢被弹飞。
白色巨虎收回探出的前爪，露出戏谑的表情。
“可惜啊——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对吗？”
猴子嘴角的血液划下，他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还没完！”
他一口咬住山君的前肢，牙龈因为用力过猛而裂开，牙齿深深刺入血肉。
山君也感觉到一点疼痛，眉头皱起，一爪拍向猴子脑袋。
可一下竟然没有拍开，只是让猴子的牙齿晃动，但依然死死咬住。
山君也生气了，它嘶吼一声，一口咬住猴子脑袋。
刹那间撕下一片血肉，猴子也是闷哼一声，疼痛几欲令他昏迷。
山君微眯起眼睛，一爪挥出，带起猎猎风声，将猴子拍下。
终于，不堪重负下，猴子砸在了地上。
白色巨虎撇了撇嘴。
“疯子——”
它朝一旁李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前近距离观察。
穷酸书生应诺一声，上前。
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正当他准备回去报告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搭在了他的肩上，像是……人手？
书生一个回头，和一张苍白的人脸对上。
人脸上全是血迹，一只眼睛中已经没了眼球，只有殷红的血液淌出，和惨白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李四“哇”地大叫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口中大呼：“不是我害死你的，不要找我，我上有老下有小，而且只是一只小伥鬼，害不了人——”
求饶间，李四磕着头。
但那惨白人脸却没了动作，身体就僵在原地。
等穷酸书生抬头，才发现，四周依然全是人影。
他倒吸一口凉气，哆嗦起来。
这些人影有个共同特点，全部没有完整身体，不是残疾，而是被人虐杀。
超过十双眼睛紧盯着李四，他不敢再动一下，整个身体略微地蜷着。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四周一片寂静。
山君静静看着眼前的数十道人影，它看着有些熟悉，仔细辨认才发现是那山寨里惨死的土匪。
面对突兀出现诡异，它倒浑然不惧。
“该死的逃不掉，该活的死不了。”
脚下的猴子消失不见，它也不纠结，眼神凶厉地盯着四周人影。
“吼——”
低沉的虎啸传遍山林，但没有哪怕一点回音。
山君迈步，准备突袭。
但一只只手缠上了它的身体。
它也不过是一只没有妖气，只有伥鬼这一个神通的普通巨虎罢了。
这些诡异的力量奇大无比，转眼山君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些人影或拖柴刀，或持短刃，或拿木弓，而这些全部招呼到了山君身上。
身体上血痕遍布，它喘着粗气。
“猎人变成了猎物吗？这是那猴精的能力？算了……”
它眼神开始飘忽。
视线模糊。
在最后似乎看到一名老者。
耳边听见一个低喃声。
“大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