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的路上，陈子健提议道：“难得今天大家凑到一块，这个月的宿舍聚会就改在今天吧。”


    苏青的正事还没办，自然不会走；张晋昌向来没主见，既然老大发话了，他又怎会拒绝；王宏伟与王明媚偷偷摸摸搞着小动作，正处在兴头上，权当没听见。


    几人都没异议，这事便算敲定了。


    陈子健拍拍苏青的肩膀，笑道：“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王宏伟闻言也窜过来质问道：“说，你小子是不是有奇遇了？到底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变化居然这么大！”


    张晋昌默不作声，他对石宇（苏青）的改变同样好奇，可他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或是从哪问起。适才苏青踢人的一幕已经超出他的理解范围，那种只有在电视上才能出现的场景为何会发生在现实中？他实在想不明白。


    苏青也面临着与张晋昌相同的困扰，他不知自己该怎么说，又从哪里说起。借体还魂这种事对世俗人而言太过匪夷所思，讲出来也未必有人肯信，没准还会被他们当做玩笑奚落一番，就跟当初的王宏越一般。


    或许，正是由于没人能够理解他，才导致了他的特立独行，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不想骗你们，但也不知该怎样回答你们，我只能说，现在你们看到的已经不是以前的‘石宇’了。”苏青想了想，如是说。他秉性正直，对自己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能不隐瞒就不隐瞒，况且没人相信的事，又何苦再去违心编谎？


    “我操，你这不是废话吗，少拐弯抹角玩高深！”王宏伟抓耳挠腮，急不可耐，绞尽脑汁组织言辞，终于简单直白地问出了最关键的一点，“才两个多月，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说吧，咋回事？”


    “对，就是换了一个人。”苏青点头表示认同，表情严肃，语气真诚。


    他是真的没有说谎，不过他的态度说辞落在别人眼中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王宏伟心中升起了深深的挫败感，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痛扁苏青一顿。


    陈子健笑道：“算了，老四不说自然有他的苦衷，比如，我也不能对外界透露有关师承的信息。”


    “好么，你俩这‘十大隐士’之名可是坐实了啊！”王宏伟撇撇嘴，拽着王明媚向外走了几步，离开了众人的小圈子，“都说兄弟如手足，我看不尽然，明媚，到头来还是咱俩最好，坦诚相待，赤身相对，这才是永远的一家子！”


    王明媚听到“赤身相对”四字，脸刷的一下又红了，当即捶了男友一拳，骂他口无遮拦。


    五人正说闹前行，几个女生乍然从后方追了上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五人莫名其妙，均猜不透她们要干什么。


    “你好，我叫南宫芸。”对面一个女生排众而出，对苏青道：“有空吗？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王宏伟一听，登时乐了，从旁起哄道：“有美女表白喽，老四，你看我电话上跟你说什么来着，这会儿应验了吧！”他这一起哄不要紧，对面的女生们一个个也跟着咋呼起来，整的好像真有人要表白似的，害得老实人张晋昌立马就信以为真了，竟也傻乎乎地跟风祝福了两句。


    苏青仔细一瞧，原来是自己重生当天，在食堂与自己同桌吃饭的漂亮女生，当时她还出言调侃自己来着，只是想不到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她会忽然找上自己。


    南宫芸今天化了妆，整个人的外貌气质变化很大，不同于素颜时如出水芙蓉般的清丽，化妆后她就像一朵娇艳的玫瑰花，少了几分清新可爱，多了一些艳丽妩媚，不过依然耐看。


    “好。”苏青能够看出南宫芸瞧自己时，眼神中自然流露的仰慕之情，可那并不是全部，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他向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旋即两人便一同走到十米外一个无人的角落。


    果然，南宫芸方一站定就开门见山地说道：“你知道自己当前有多危险吗？兰城自古以来就是西北重镇，这里卧虎藏龙，有许多你目前无法想象的存在，你武学天分这么高，可不要因为一时意气把自己毁了！”


    苏青一愣，这算什么？是忠告吗？


    他不由失笑道：“刚才那几下连热身都算不上，哪入得了高手法眼？倘若我没猜错的话，你也能轻易做到吧！”虽然他察觉不到南宫芸身上的真气波动，但能从自己出手中发现端倪并做出判断的人，岂能一般？所以，她绝对不是世俗中人。


    “我没跟你开玩笑。”南宫芸肃容道：“也许你在谦虚，或是刻意隐瞒，亦或有别的目的，可是，就算你想去统治世界我也不感兴趣，我只关心你个人的安危。”她直勾勾地看着苏青，仿佛想要看穿他的心，“是，你猜的没错，我的确能够打败他们，甚至是陈子健，他也接不下我随意的三招，但我却无法做到像你那样，知道为什么吗？”


    苏青收起笑意，正色道：“愿闻其详。”


    南宫芸笑了笑，将心中的猜想娓娓道来：“你的武学修养已然超越了宗师境界，达到了很高的层次，具体到了什么程度我不清楚，但你的内功修为肯定没有突破‘先天’。现在有很多人都能够杀你，然而他们却永远也无法达到你的高度，只要你肯隐忍，这个世界早晚会被你踩在脚下。因为你不需要感悟境界，你只要不断修炼，便能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起初我以为你是‘天人之境’，可后来一想，你的情况又与家祖所描述的不太相同，怎么说呢……”南宫芸思索了一会儿，随后抛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比喻，一个石破天惊的比喻，“你就像是武神转世，无论多高的境界都困不住你，唯一能限制你的就是时间。”


    苏青暗道厉害，小妮子别看年龄不大，这眼力也忒毒辣了，见识也极为不凡，随便几下就点中要害，这让他感到很意外。


    修炼之途困难重重，不仅要提升修为境界，还要提升自身的心境与道境。修为如水，道境如桶，心境如控制水桶的外力。


    若是修为与道境不符，修炼途中便会产生一些难以逾越的障碍，修为卡在原地停滞不前；若是修士的修为与心境不符，轻则性情大变误入歧途，重则走火入魔道消神灭。好比桶有多大，便决定了水有多少，而控制水桶的外力却随时都能颠覆水和桶。


    修炼一途就是这样。


    苏青有前世的修炼经验，今世道境、心境都不在话下，唯独缺乏修炼的时间和资源。


    南宫芸能看的这么透彻，当真不简单了，想必她的背景来历同样不容小觑。


    苏青本能地在两人中间设下了一道防线，一道无形的、单方面的防线，心的防线。他对南宫芸提到的“先天”与“天人之境”很感兴趣，它们代表了华夏本土的修炼概念，换句话说，了解这些，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推断出地球武修的修炼体系。


    苏青理解的“武道先天”，是超脱当前的环境约束，以自身为桥梁沟通天地，取世界元气为己用，同时领悟天地奥秘，调用世界之力，最终凌驾于自我和环境之上，这是大乘之道，真正的“武道先天”。


    而南宫芸口中的“天人之境”，苏青认为是指融入自然，归于原始，现其本真，守其纯朴，不为外物所牵，无所为而又无所不为，实际上尚未摆脱自身桎梏，仍局限于周围的环境当中，乃小乘之道，尚属后天之流。


    大乘与小乘，两者之间有本质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