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青想来，如果对方所谓的“天人之境”就是这个世界所认知的“武道先天”，那他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于是他问南宫芸：“你刚才提到的‘先天’与‘天人之境’是不是一层意思？”


    后者闻言笑道：“怎么，你连这个都分不清楚吗？难不成你的师父没有告诉过你？”


    苏青摇头道：“我的传承与你所说的概论不太一样。”


    南宫芸颔首示意明白了，她压下心中的好奇，解释道：“‘先天’与‘天人之境’没有必然的联系，一个是武功强度，一个是武学修为，不可混为一谈。当世，我所知的先天高手有一百多位，其中能够达到‘天人之境’的不足三成。”


    苏青心下冷汗直流，看来自己还抬举这里的修士了，要是他们认为的“武道先天”连“天人之境”这种小乘之道都未必达到，那还能厉害到哪儿去？他们心中的“先天”仅仅只是功力高低的标准罢了，与“道”无关。


    所以，他很自信地告诉她：“先天之下，我不惧怕任何人。”前世的他足够隐忍，足够安分，可最终又换来了什么？如果他不避讳来自外界的威胁，不放过任何一个进阶的机会，始终保持争雄之心，或许最后的结局便会截然不同。


    “是，先天之下，以你的武学境界足以傲视群雄了，即便真遇上打不过的，自保也是绰绰有余……”说到这，南宫芸话锋一转，“……若是你的对手不只一个呢？十个、二十个、一百个高手围攻你，你也不怕吗？”


    苏青隐隐感到一丝不妙……混沌玉精招来的劫祸依旧历历在目，那根本就不是他所能抗衡的。


    难道前世的一幕还会在今世重演？


    今世，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一粒埋在茫茫人海中的砂砾，纵然做出什么非常举动，也不至于招来那些大人物的觊觎之心吧？毕竟，在这里没人知道他是一个由异界穿越而来的修真者，没人知道混沌玉精的存在。


    “怎会有那么多人要对我不利？姑娘言过其实了。”他平静地说着，悄然试探南宫芸的反应，“境界修为全在个人，至于修炼一途，每个人要走的路都不相同，根本无法复制，他们不顾一切对付我，又能得到什么？”


    “你可能还不明白自己意味着什么……”南宫芸悠悠叹了口气，“你已经打破了千年不变的定律，创造了一个奇迹，或许……”她语意朦胧，看向苏青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深远难测，“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你可以缔造神话……”


    苏青听的糊里糊涂，皱眉问道：“怎么说？”


    南宫芸不答反问：“能不能告诉我你师承何处？”


    “北冥。”


    “北冥？恕我孤陋寡闻，这是华夏的门派吗？”


    “不是，我的师门离这儿很远。”苏青回答的斩钉截铁。


    “难怪了。”南宫芸轻轻颔首，“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人不相信奇迹，他们只相信事实。如果有人让他们看到了奇迹，他们就会想方设法抓住那个人，将他身上的秘密挖出来，哪怕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因为他们害怕改变，害怕一些微妙的平衡被打破。所以，他们宁愿制造奇迹的人活在传说中，也不会让他成为事实。”她盯着眼前的男子，语重心长地说，“现在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苏青点头，煞有介事地道：“下回再出手，我会把动静闹得大一点，起码让招式表面看起来华丽一些。”


    他心中感概：地球这弹丸之地水也够深的，南宫****说的没错，自己的境界与年龄严重不合，高的离谱，动手时外行的确看不出门道，却瞒不过高手的直觉，最主要的是，这里的强者似乎格外的妒贤嫉能。为了快速进阶，战斗避不可免，暴露实力是早晚的事，自己越低调隐瞒，就越容易滋生危险，说不得，只能让自己“境界倒退”，在适当的时候高调出场了。


    南宫芸噗嗤一笑，风情万种地瞄了苏青一眼，道：“起初我还以为你是个得天独厚的呆子，傻里傻气就来闯世界，如今看来你也不笨，至少接受能力挺强的。”


    苏青苦笑回应：“咱俩刚认识你就开始损我。”


    “大男人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人家只是打个比方罢了。”调侃中，南宫芸忽的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强调说：“喂，你今后不会躲着我吧？人家帮了你的大忙，你可不能以怨报德！”


    “不会，姑娘之义，在下永感于心。”


    可能是苏青说话时的语气太正式了，南宫芸怎么听怎么别扭，总觉得像是一句敷衍之词，她心想：反正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至于他今后怎么对待自己，那些都是后话，有些事终究强求不来。


    两人接下来又聊了一些别的话题，通过与南宫芸交谈，苏青对华夏乃至海外的武修都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尽管这个世界的修炼环境越来越差，古道传承几近断绝，可还是有那么一批人恪守信念，不动不摇，无论外界如何变化，依然坚持着寻道之路，在变中求存，他们大多属于“隐世”一流。


    现今，地球上确实没有那种能够移山填海、飞天遁地的恐怖修士，整体修炼境界比较低，远远比不上乾坤大陆的水准，以地球的武修为例，先天之境就到顶了，先天之下又分“天、地、玄、黄”四个修为标识，每个级别各分七阶。


    黄级武修便算登堂入室，单论功力，苏青估摸自己差不多相当于黄级中期，而南宫芸已是玄级三阶的武修，像陈子健那样连黄级都没达到的，只能称作世俗高手，在隐世力量中还算不得入流。


    两人结束谈话回去时，看到几个女生把陈子健团团围住，正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搞的后者分身乏术，头疼不已。


    王宏伟唯恐天下不乱，见苏青和南宫芸回来了，便借机道出宿舍聚会之事，还主动发出邀请。


    陈子健见一群女生欢欣雀跃，再加上南宫芸与苏青不明不白的，当下也不好拒绝，只能一个人惆怅在心了。


    两拨人一拍即合，大家约好时间，地点就定在了工大校园内的高档餐厅“五味楼”。几个女生离去时，还频频回头大送秋波，整得陈子健堂堂勇武男儿一个劲的气短。


    回到宿舍后，苏青取出药材清单交给陈子健，问他能否帮忙置办。后者接过清单扫了两眼，发现上面陈列的十几种药材自己居然有一多半都没听说过，脸上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苏青见状笑道：“这些药材都是从网上查到的，虽然有点偏门，但应该不难弄到。”


    陈子健再一次体现出了他的豪爽，他不问用途，点点头就将事情应承下来，连钱都没提。


    随后，苏青又转述了胖子的话，说出有人找西站泰拳王下暗手一事。


    “泰拳王是个什么东西？”王宏伟抢话道。


    苏青摇头，张晋昌沉默。


    “他是西站那片的黑帮头子之一，精通外家横练功夫，一手泰拳不知打残了多少人。”陈子健陷入沉思，缓缓道：“此人心狠手辣，背后还有个大靠山，但是为人倨傲，轻易不会出手，不知是谁有那么大面子，能请动他来对付咱们几个学生？”


    王宏伟闻言咋舌，收起嘻皮笑脸的态度，表情严肃起来，他也意识到这回似乎有大麻烦了。


    “别担心，我先找人打听一下，这件事九成九是赵志成那小子在暗处使坏。”陈子健对几个室友笑笑，语气轻松地说，“泰拳王要是敢把爪子伸到学校来，那么他在兰城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


    晚上七点，五味楼顶层的豪华大包厢内，一堆男男女女相聚一堂。


    这样的聚会，207每个月都有，苏青已经参加过两次。这回多了以南宫芸为首的一群美丽“外援”，包厢内莺莺燕燕，****无边，欢声萦回，笑语满堂，比昔日任何一次都要热闹。


    王宏伟与王明媚有了夫妻之实，大家说话也都放得开了，不似以往那般拘谨。


    然而今天，陈子健取代了王明媚主角的位置，被几个动机不纯的女生夹在中间，吃不自在，喝不畅快，说句话都要分成好几份，真个是了无生趣，尴尬无奈之极。不过他出身不俗，涵养很好，心中纵有不喜，也不会冷了场。


    两拨人相处甚欢，一顿饭吃下来转眼就到了十点多。


    此刻，聚餐已进行到后半场，众人正商议着饭后去哪娱乐时，苏青的手机响了。


    “喂！家里面的垃圾是怎么回事？”


    苏青刚按下接听键，唐婧的声音就从对面传了过来，他心中纳闷：自己离开的时候哪里有什么垃圾？莫非鬼兄又调皮了？可是一只低等阴灵，又怎能搬动垃圾送上十六层楼的高度？


    “客厅的家具除了沙发，其他东西都被堆到门外了，家里跟遭到洗劫似的，你出去的时候是不是没锁门？”唐婧情绪不太好，语气有点沉闷，只听她继续道：“家里的墙上有水渍，从上往下流的，像是外面渗进来的雨水，这破房子质量也太差了。”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好像在查看什么东西，嘴唇不小心离得电话远了。


    “等等。”苏青闭目用灵识感受了一下，道：“外面没有下雨。”


    “谁说的，我这明明在下雨。刚下不久，挺大的呢，你在屋里没出来过吧。算了，不争这个，咦？哎呀……”


    那头，唐婧似乎被某种事物吓到了，电话里响起一阵风声引起的杂音，苏青连忙问道：“怎么了？”


    他看了看表，现在是十点三十五分，通过这些天的观察，他发现柳岸方圆的阴灵都是过了夜里十一点才开始出来活动，按理说唐婧目前不会遇到什么危险，顶多被屋里的仁兄捉弄戏耍一番。


    再说他今天恶补了一下当世的修炼体系，估摸着唐婧最少是个登堂入室的黄级武修，寻常鬼魂根本破不了她的护体罡气，更别说伤害她了。


    “没什么，我收拾东西呢，不知怎的，门突然开了，从外面滚进来一个圆圆的东西，吓我一跳。”不多会儿，唐婧恢复了通话，她说话时的音量小了些，但声音却是愈发清晰了，犹如将电话贴在唇边，苏青甚至能够听到她在微微喘息。


    “是什么？”


    “稍等，我再看看。住在这儿神神怪怪的还挺有趣。”


    “别碰它！”苏青断然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