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几个冬。
苦修的僧人已经远去,但是他为小宝儿指名了去路。
小宝儿就是当初的孩童。
苦行僧并没有教小宝儿太多的东西。
无非是吃喝玩乐,不一样的是,小宝儿学到的是不是顺从本能去吃喝玩乐,而是理解本能满足本能的去吃喝玩乐。
这就是佛。
小宝儿苦学几年,最后对佛有了初步概念的理解。
我看我是我,我看我不是我。
佛对小宝儿的影响不能说是没有吧,还是非常大的,所以小宝儿长成了中宝儿的这段时间,他是学以致用,充分的享受着人生。
享受着人生的喜怒哀乐。
因为他逐渐在理解自己的本能,所以在享受着本能带来的真实,无论它是痛苦还是快乐。
在佛眼中,这都是存在的平等。
所以中宝儿很长寿,长寿到成为老宝儿,已经子孙满堂。
老宝儿是一个老猎户了。
这一日,他为了新出生的孙子准备上山打猎,取一大兽皮毛做一件过冬的棉袄。
每一个新孙子出生,他都会去狩猎。
每一次狩猎,他都会想起很多年的那位苦行僧,虽然已经忘了面容。
但是他临走前的别言却是仍由在耳边:“当你为你第四个孙子上山打猎的时候,你会听到一声牛吟,那时候你精彩的人生就该开始了。”
这次是老宝儿的第十三个孙子出生,确切来说是老美和老喜的孙子,不过老美的孙子就是他老宝儿的孙子。
无论当年他把十听成四,还是四听成十,那都早该开始了吧。
老宝儿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忘了苦行僧的面容,也忘了什么是佛,忘了苦行僧教过他什么,只是平淡的生活着。
老宝儿在这附近唱着歌,是从风吹过空洞模仿来的乐奏,随便加点话就有天然原始的韵律——俗话说的难听。
对此,林间的飞鸟很有发言权。
因为在老宝儿唱歌的时候,它们集体都飞走了。
不。
老宝儿浑浊的眼神不是因为年老而混浊,是因为太多杂乱的知识经验在他的眼睛里揉杂而变得混浊。
那鸟飞的地方毫无人烟,定是是有猛兽惊飞鸟。
“乖孙儿哟,今天可以再多添一份大帽咯。”
老宝儿开开心心上山。
“封妖洪荒,种族霸权。”
元始落子,棋若大龙,似激起龙吟,绞杀棋盘生机。
祂们在山间云雾里,有农人开耕,这种耕种之法由祖地传来。
老宝儿手持长矛从二神圣身旁经过,视若无睹,他刚刚听到了牛叫,像是,也不像。
祂们不在山间云雾。
祂们是不在凡俗。
通天摇头,又似近输一局,“这都是不同选择罢了。”
“西方已经开始了。”
元始说道。
“无所谓,对先天而言,时间前后毫无区别。”
通天摇头,少年模样,看淡洪荒风云。
“三清虽为一体,但道是吾道,你是懂的。”
元始说道。
“略懂。”
通天屈指一弹,白子落于中天,好似白虎出笼,搏得一线生机,“元始不必多言了。”
吼!
山间好似有猛虎长吟。
老猎户顿感寒毛竖起,大危机之感遏制不了的涌出。
“我听有似牛吟,想不到却是一头老虎?”
老宝儿内心百感交集,惊惧之感在转头间却是消然已逝。
只见一少年一中年出现在原本毫无人烟的地方,他们相对而坐,似若凭借着桌上的小黑白子儿进行博弈。
“这是?”
老猎户相近而观,顿时神态空清,一时之间就入了迷。
不知不觉间,身旁的草木开始疯长,生出层叠幻影。
春去秋来,他手上的木棍已经腐朽成渣,矛石之上也已经生起青苔。
嘀嗒!
之前渗出的汗珠自指尖落下,砸出来一个凹陷的小泥坑。
草木生发,树长年轮。
地面上有了一汪清泉,然后是溪水在这里流淌。
旁边的小石子成了山峰,草蕨成了巨木。
一条如黑曜石所铺的驰道犹如蜿蜒长虹在脚下遁过,留下身躯。
“这……”
老宝儿回过神。
仅仅是念头一动,便是人间已换,青山不相识。
哪怕在迟钝,老宝儿也知道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修行者大人。
只见一少年道人面官如玉,眸若飞星,嘴角似笑非笑,如在尘中,却亦好似在九天之外。
再一看,却是和光同尘,万千光华都散去,只是平平一清秀少年。
原本是有两个人的,但对弈好似有了结局,只剩下了一个人,这个人也像是新来的。
谁赢谁输,老宝儿看不懂那对弈的方式,自然是不知道的。
“您是?”
老宝儿问。
“菩提。”
菩提笑道。
“菩提?”
老宝儿摇了摇头,没听过,但还是一拜,“菩提大人。”
“叫我老师。”
菩提说道。
“老师。”
老宝儿说道。
“你家人已经去久矣。”
菩提说道。
“我知道的。”
老宝儿说道,“只是可惜,我那孙儿还未得我回去做件娃娃衣。现在他已经耄耋之年,不需要了。”
“淡漠性子,女娲捏人的泥土之中混有的精金,在你身上有最大的一份。”
菩提笑道。
“并非淡漠。”
老宝儿摇了摇头,“只是接受的很快。”
老宝儿说道。
“接受的快,自然忘的也快。”
菩提说道,“对过去做个告别吧。”
老宝儿点了点头,“从今以后只有多宝了。”
多宝。
多,会意与寡相对。
本意为重也,也表超出之不必要。
既是重要之宝,也可意为不必要之宝。
一如多宝之前的人生。
重视也是轻视着。
“曾有一位苦行僧……”
多宝问,话音未落,菩提却已经知晓,“第四次的时候,我便已至。但正因那位苦行僧,某位神圣便故意延至第十三次了。”
多宝点头,并不多在意。
“跟我从这驰道走。”
菩提说道。
“去祖地?”
多宝问。
“只是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