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跟你在一起。”


    萤子以比较容易理解的方式再说一次。


    “……也对。”


    于是唐潇也不再抵抗。


    “怎么了，唐潇？”


    “没什么，只是觉得家里的厨房真大……”


    “跟我一起做饭还在想这种事，这是你的兴趣吗？”


    “……有差吗？”


    “自己想吧。”


    “我哪知道。”


    唐潇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从刚才开始就不大一样，此时萤子又说了出乎意料的话：


    “……因为我会不好意思。”


    “原来如此。”


    不好意思啊。这么说来的确如此，可是萤子面对自己还会有这种想法，更是让他意外。比起萤子喜欢自己一事或许不算什么，不过唐潇还是感到意外。


    “可是以后怎么办?”


    在唐潇还没搞清楚状况之前，萤子的思绪已经跑到其它地方。不，或许应该说是回到了原来的正常状况。


    相较于眼前的事，还有更重大的问题。


    “是啊。”


    萤子的话一下子把唐潇拉回现实。比起跟萤子一起做饭这件事，还有其它许多不得不想个清楚的问题。


    “真是的，明明就警告过你。”


    “……警告什么？”


    “我不是说过，你整天干这种勾当，你女朋友总有一天会哭的。”


    她是指千夜子。当初因为唐潇总是把心思放在十三楼的房客身上，萤子才会如此警告唐潇。但是现在的萤子已经没有立场。她大概有点后悔自己也做了会让千夜子哭泣的事。


    “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哭吧？”


    “……应该吧。”


    萤子冷静地表示同意，将菜泡进热水里。


    “可是又不能不说。”


    接着又开始自言自语。


    “是啊，没错。”


    唐潇边回答边想象千夜子得知这件事的反应。


    唐潇想不出答案。一般来说应该会哭得很伤心，可是唐潇无法想象千夜子哭泣的模样。


    唐潇看过陷入低潮、无精打采的干夜子，不过却无法想象千夜子哭泣、生气的样子。


    记忆中的千夜子总是保持笑容，就算遇到困难也会努力打起精神。


    “总之先别想了。”


    萤子突然用大一点的音量说话，唐潇这才回过神来。不过萤子不是说给他听，而是在自言自语。更正确的说法是她在帮自己打气。


    唐潇想知道萤子的用意，于是开口追问：


    “不去想又能怎么办？”


    “继续下去。”


    萤子的答案也很简洁。


    “你说继续……”


    “继续就是维持现况。”


    “……我懂继续的意思。”


    “可以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


    唐潇搞不清楚姊姊想说什么，萤子这才将自己的想法化为语言：


    “之前我总是被你冷落在一旁，所以今天就算一整天都占有你也没关系吧？”


    “……”


    萤子的反问让唐潇哑口无言。他根本无法想象萤子会说出这种话。


    “不行吗？”


    萤子似乎猜不出唐潇沉默不语的意义。


    “也不是不行啦。”


    唐潇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如此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有点吓到了。”


    “……是吗。”


    萤子若有所思地低声说道，然后便一直盯着唐潇。唐潇也回看对方，脑中想起不久之前去海边玩的时候，萤子在海滩上说的话——


    “如果是喜欢的人，在一起都没关系。”


    “嗯？”


    “萤火虫之前曾经说过这句话吧？”


    “……是啊。”


    “我还想跟萤火虫在一起，这样算是喜欢萤火虫吗？”


    唐潇用稍微冷静一点的心情询问萤子。不过他的心里却认为这种状况还去思考这种事情，自己的脑袋的确不太正常。


    那句话并不是想要掩饰什么，而是出自内心的想法。


    “如果是你，单纯只是坏蛋而已。”


    “我只是坏蛋吗……”


    “不过我现在却因为你的坏蛋感到高兴。”


    “是吗？”


    唐潇试着回答，但也只能勉强挤出两个字。看样子已经是极限了。


    他觉得全身仿佛快要溶化。身体瘫在客厅的沙发上，像是变成薄薄的纸片。体内的神经似乎都跑到别的地方，只剩下意识还留在原地，让自已至少听得清楚说话声。


    “对了，唐潇。”


    “……干嘛?”


    “你喜欢做饭吗?”


    萤子大概也是什么都不在乎，竟然问了这种问题。至于唐潇也是毫不惊讶，只是静静回答她的问题：


    “与其说喜欢……不如说不得不这么做。”


    “是吗?我听说男人大多不喜欢。”


    “……嗯，是有那种人啦，不过大概是太懒了吧。”


    “我从来没有做过饭。”


    “我不是说萤火虫，是指不喜欢做饭的男人。”


    “原来是这样啊。一般都不喜欢吗”


    “……大概吧。”


    唐潇觉得这段对话真是莫名其妙。刚才看起来这么成熟的萤子，现在却像小孩子一样说出未经人事的话。不过小孩子应该不会讨论这种话题。


    “如果你想做饭的话，今天没问题。”


    话虽如此，她一下子又切到现实的话题。


    “没、没问题……”


    “自己想吧。”


    “我、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你说没问题不代表真的没问题吧？”


    “其它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我一向很准时……应该没问题。”


    “可是这样……还是不好吧。”


    “不好吗？”


    “你说应该没问题，万一有问题……怎么办？”


    撇开两人的关系，自己还是高中生，萤子也只是大学生，要是有问题可就糟了。


    “到时候再说啰。”


    可是萤子似乎不这么想。她倒下来趴在沙发上，脸上露出笑容：


    “如果是你的话，我会默默养大的。”


    “……你觉得那样好吗?”


    “嗯，毕竟我们是怎么样也不能结婚。”


    “话是没错。”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也不会跟爸妈说。”


    萤子说到这里，终于露出回过神来的苦笑表情。


    “不过那都是到时候的事了。我现在也不想那样。刚才说没问题，是因为真的没问题。”


    “……嗯，我也是这么想。”


    唐潇这才了解萤子对自己的心情，比想象中的还要认真。


    “……你怕了？”


    “与其说怕……不如说我跟不上你的想法，我不知道你已经想得这么深了。”


    “那是当然的。”


    “我可是从以前一直想到现在。如果一下子就被你追上，我反而会觉得很惨。”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所以今天随便你想要怎么做都没关系。”


    唐潇仰望萤子喃喃说道：


    “你也不用这么在乎我。与其说我很高兴……不如说是感受到萤火虫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