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栀子不开心倒不是因为那晚知道了林轩有喜欢的人，对于这件事她自己也有一定的预期，他喜欢别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晚上数学辅导的时候，林轩给她讲错题，发现那道题目和之前讲过的一到题很相似。林轩就说很不应该，这样同类型的题目是该做对的。白栀子说好。


    后来有一道题，林轩看着不是很难，但白栀子觉得难。林轩只稍微讲了一下，没有细致入微地讲解。后来白栀子表示没听懂，他又重新讲了一遍，比前面详细了一些，但白栀子表示还是不懂。之后，他又耐心地讲了一遍，但白栀子还是跟不上，即便她很努力地在听了。大概是有前面那道不该错的题作为导火线，而现在一道题来来回回讲了三遍又还不懂，林轩就觉得白栀子根本没有用心，他就有些生气了。9


    之后，他语气就没有平时那么得冷静：“这都讲了几遍了！还不懂？”


    当时并不在自己班里。因为觉得有大点声讨论的必要，而为了不打扰到别的同学，所以两人一起去了五楼的空教室。自然也不止他们两人，零零散散的，还有一些人。


    同一时间段上去的人讨论完了之后又回班里了，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别的人，又回去。


    换了一拨又一拨的人，林轩和白栀子还待在那儿。


    林轩前面说那句话确实极不耐烦，音量也是突然大了起来，教室里别的正在讨论的同学都听得一震，纷纷看向他们俩。


    林轩不觉得有什么，白栀子却觉得难受极了。


    那些眼睛好像在说：“你看她，就是笨啊！谁教都一样，人家林轩教了三遍不也还是不会吗？”


    之后，她便一个人跑掉了。一路冲下去，回到教室，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简怡怡在王景晖那儿辅导，身旁没有人。


    她拿着黑色水笔在草稿纸上力度极重地画着，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


    白栀子觉得天赋这种东西确实就是很不公平。


    她也不是不努力啊，初中的时候学数学就感觉有些吃力，高一的时候就觉得有些跟不上了，但她不也还是没有放弃吗？每天的数学课和数学作业都让她感到痛苦，她不也还是在努力地学着吗？即便觉得很难，她也没有放弃啊！她还在为之努力着啊！


    可是为什么明明很努力了结果还是这样？就像爬了好久的山，以为至少已经到半山腰了，却发现自己还在山脚。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还是一样。


    有些人还是只瞄一眼题目就知道该怎么做，还知道好几种不同的解法，而有些人就算是把题目读烂了，也不会有一点思路。


    就像林轩和她。


    林轩眼里简简单单的一道题，在她看来难度就像是登天。


    林轩觉得不需要讲，谁都懂的步骤，在她看来就是需要详细地、一步步地推才能出来的。


    天赋的差距造就了现在的窘境。


    感觉又回到了高一的时候。


    某一次换座位，自己很幸运地和一个玩得很好的女生成为了同桌。


    也是在那之后，关系由好转坏。


    那个女生的理科都很好，而白栀子的理科里面属化学成绩最为糟糕。她想，就算不好意思问别人，问这个同桌总是可以的。因为她不只是自己的同桌，还是当时班里关系最好的朋友。


    某一次课间，她问她化学讲义上的一道错题，那个女生当时正在和几个化学成绩比较好的男生对化学作业的答案。白栀子凑上去问她那道题，她看了眼题目之后淡淡地说了一句“这题的解法老师之前上课讲过”，就没有下文了，继续和那几个男生对答案，热火朝天。感觉自己和他们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她根本融入不了他们的世界。


    她当然知道那题的方法老师之前上课讲过，她又不是上课根本没听。就是因为上课听过，但是还是没有听懂所以才问她的啊！可是感觉在她眼里自己问那个问题就像是个傻子。


    之前问她一些学习上的问题的时候，好像也都极没有耐心。跟她讲着讲到一半，要是有另外一个人出来找她干嘛她就会毫不犹豫地丢下她，让她接下来自己做。


    其实除了学习方面，她当朋友还是很好的。有吃的，毫不吝啬地一起分享。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也总是一起。可是她白栀子不明白，为什么一到学习上，就这般不容。


    之后，她就有意地和她走远了。虽然依旧是坐在一起，但她逐渐减少问她学习上的问题，别的话也越来越少。


    她也很矛盾，因为觉得作为朋友她对自己真的很好，但为什么在学习上不愿意帮助自己呢？不管之后和她的关系怎么样，她都觉得难过。


    那次期中考前，就难过得哭了。


    班主任看见了，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说因为考试压力太大了。


    高二就不在一个班了，后来的见面也就简单地打个招呼而已。


    ……


    现在感觉又坠入了那样的境地。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因为自己太过敏感了，总觉得那些成绩好的人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攀比不上，怎么辩白都是自己的错。


    她觉得林轩是不会理解自己这种心情的，他没有这样的经历，就算有心也无法感同身受。


    在他看来，自己不争气地逃跑了。


    懦弱，不堪一击。


    好像始终高傲着的只有自己那所谓的自尊心，和一颗脆弱的玻璃心。


    很气，却又不知道更多的是气林轩，还是气高一那个女生，抑或是自己。


    林轩觉得她大概是最近压力挺大，而自己给她讲了这么多遍还听不懂，她也着急了。所以把他晾在那儿，自己赌气似的跑开了。


    他也就自己慢慢下来回到座位上看题了。


    那之后，林轩发现她有问题不是先找自己了，而是找她座位右边的那个名叫李冬的男生。


    他印象中，之前也没见她怎么找过李冬问数学题，怎么现在就这么勤快了？


    而且要说数学成绩，李冬也没感觉比她强多少，何必呢？


    林轩就去找白栀子，发现她对自己的态度急转直下，冷着一张脸。


    林轩这才意识到她是在生自己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