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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七章 全琮败逃,断后

    潞水决堤的刹那,整片战场化作修罗鬼域。


    滔天巨浪裹挟着燃烧的浮尸冲垮两岸,高句丽重甲兵成了沉底的铁棺,魏军轻骑在漩涡中挣扎。


    杜预抓住一截断桅,剑锋劈开扑来的吴军水鬼,独见全琮的楼船竟借水势直冲中军——


    “曹爽!”


    白袍将军立于船首,吴钩映着火光如血月横空。


    楼船撞碎最后一道鹿砦,曹爽的金甲亲卫被巨浪掀翻。


    全琮纵身跃下,吴钩直取帅旗,却见一道独目身影从水中暴起——


    邓艾的斩马刀自下而上撩来!


    “铛——!”


    金铁交鸣声中,楼船龙骨断裂。


    全琮借力后翻,足尖点过倾覆的战旗,忽觉背后寒意刺骨——杜预的剑锋已穿透他的肩胛!


    “三打一?”全琮咳血狞笑,“江东子弟何在!”


    “大司马,末将来助你,快撤吧”杜德、张群、黄群三校尉率五千江东精锐及时赶到,立时与魏军战在一起。


    正始十年秋·潞水中游


    初秋的晨雾尚未散尽,潞水河面上已布满战船。


    全琮的白帆舰队如一群展翼白鹭,顺流而下,船首的撞角泛着冷光。


    曹爽的水军则横锁江面,斗舰列阵如铁索横江,艨艟战船上的连弩齐齐对准来敌。


    “放箭!”


    魏军率先发难,箭雨遮天蔽日,吴军前阵的轻舟瞬间被射成刺猬。然而全琮冷笑一声,令旗一挥——


    “沉舟!”


    数十艘满载砂石的吴军旧船突然凿沉,堵塞河道。魏军大舰顿时进退不得,而吴军的走舸快船则如游鱼般从两侧包抄。


    “火攻!”全琮厉喝。


    吴军艨艟上突然竖起数十架“火鹞弩”——特制的火箭带着浸油麻绳,如群鹞扑食般钉入魏船帆索。


    火势顺着缆绳蔓延,顷刻间将魏军前锋舰队化作一片火海。


    曹爽在楼船上暴怒:“截住那些走舸!”


    魏军水卒纷纷跳帮作战,却见吴军走舸突然散开,露出后方隐藏的“水龙车”——以牛皮囊蓄水,借机括之力喷射沸油!


    “嗤——!”


    滚烫的热油浇在魏军甲板上,惨叫声中,曹爽的亲卫举盾护主,盾面竟被烫得滋滋冒烟。


    就在魏军阵型大乱时,河底突然传来闷响——吴军水鬼早已潜入水下,用铁钩凿穿魏军舰底!


    “将军!底舱进水!”


    曹爽的金甲映着火光,咬牙道:“弃舰!换轻舟接舷!”


    魏军纷纷跳上走舸,与逼近的吴军短兵相接。长矛对刺,刀斧互斫,不断有人坠入河中,鲜血染红潞水。


    正当全琮以为胜券在握时,上游突然漂来无数“浮木”——待吴军警惕时,那些“浮木”竟自行裂开,露出内藏的魏军伏兵!


    杜预站在一艘伪装的渔船上,长剑出鞘:“截断退路!”


    原来他早派死士在上游设伏,此刻吴军舰队被前后夹击,阵型大乱。全琮见势不妙,急令旗舰转向,却见一艘燃烧的魏军艨艟正顺流撞来——


    “轰!”


    剧烈的撞击中,全琮被气浪掀入水中。


    他挣扎着抓住一块浮木,却见曹爽的楼船已逼近,弩箭如雨点般射落……


    全琮休走!”曹爽张弓搭箭,箭簇直指水中白袍。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东风骤起——吴军残存的楼船借风势突进,以船身硬生生隔开箭雨。


    亲兵拼死将全琮捞起,撤入迷雾之中。


    河面上,燃烧的战船残骸随波沉浮,魏吴两军的战旗纠缠着沉入水底。


    曹爽望着远遁的吴军,冷笑:“全琮,下次见面,必取你汝首级!”


    潞水南岸,初秋的晨雾被鲜血染成淡红,邓艾的目光穿透薄霭,死死锁定正在渡口列阵的吴军残部。


    全琮的白袍在溃军中格外醒目,三名吴将——杜德、黄强、张群——正率死士结成三角阵,用血肉之躯为主帅断后。


    “放箭!一个不留!”


    魏军强弩齐发,箭雨笼罩渡口。


    杜德突然举起一面铁皮大盾,盾面刻着“江左铁壁”四字。箭矢撞上盾牌,竟发出金石相击之声。


    他像一尊被江水冲刷千年的青铜鼎,浑身散发着铁锈与血痂混合的煞气。


    杜德的身量并不高大,却有着吴地水师将领特有的宽厚骨架。


    常年披甲的肩膀微微前倾,仿佛永远保持着冲锋的姿态。


    那身百锻鱼鳞甲的每一片铁叶都刻着细密的波纹,据说能在水中卸去七分箭力。


    甲胄边缘磨得发亮,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苎麻战袍——那是用阵亡同袍的衣料缝制,袖口还残留着合肥之战的箭孔。


    那张脸如同被战火淬炼过的青铜面具:右眉骨上一道深可见骨的旧伤斜贯至耳根(几十年前在濡须口被张辽亲兵所留),左颊则刺着“誓破合肥”四个靛蓝小字。


    鼻梁曾三次骨折,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


    胡须用鱼胶硬结成短戟状,每根须尖都缀着细小的铜铃——冲锋时会发出催命的碎响。


    武器是两面青铜鸢盾,盾面阴刻着蛟龙吞浪图。


    左手盾边缘嵌满逆刃铁蒺藜,右手盾内藏三发袖箭。


    腰间悬着的不是佩剑,而是一柄形似船锚的短戟,戟刃上布满细密的倒钩。


    最令人胆寒的是他的眼睛——右眼因火药灼伤常年半阖,左眼却亮得骇人,瞳孔在杀意沸腾时会缩成针尖大小。


    当他盯着敌舰桅杆时,连最悍勇的魏军水鬼都会脊背发凉。


    他的嗓音像是锈刀刮舷板:


    “江东儿郎——可碎不可退!”


    每当战前,他总会用江水擦拭盾面。


    水珠顺着蛟龙纹路流淌,在甲板上汇成小小的漩涡——恰如他镇守的每一处江防,看似平静,暗藏杀机。


    “邓艾!”杜德须发皆张,“可敢与某单挑?!”


    邓艾的斩马刀拖地而行,刀锋在砂石上擦出火星。


    二人相距十步时,杜德突然暴起,铁盾如巨斧般横扫!


    “砰!”


    盾缘砸中邓艾左肩,骨裂声清晰可闻。


    邓艾却借势旋身,斩马刀自下而上撩向杜德咽喉。


    杜德急退,仍被刀尖挑断束甲绦,铁甲哗啦散开。


    “好刀法!”杜德索性扯去残甲,露出遍布箭疤的上身,“再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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