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回到了住处,这里起码是能让我放松下来的地方。
困倦再次征服了我的坚持,我选了一套白色睡衣裤,换好衣服准备睡一下。意外地发现床上放着一张折好的彩色纸条,我没敢乱动,立即往四周看看,没有发现一点异样——除了一张字条静静地躺在枕头上。
我小心的打开字条,上面只有一句话:“今晚别吃宴会上的任何东西。”我一惊,本能地走去察看房间和外面的休息厅,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那么,刚才的茶……
想到这里顿时毛骨悚然,睡意顿时也醒了几分。
枯坐着没有任何思路,最终困倦战胜了好奇和恐惧。我沉沉地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悠悠地醒来。
第一件就是想起纸条的事,我把它从枕头下面拿了出来,盯了半天没看出什么,仅靠几个字看不出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书写的,字迹不大,非常流畅和娟秀。
这是什么人呢?“他”究竟出于好心还是布下迷魂阵故意给我钻进去呢?不过,即使完全照做也不会影响到我什么。
我快速翻身起来打开所有的灯,走到洗手间,用魔法把纸条烧为灰烬,再用水把灰烬冲了下去,直到看不见为止。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我本能地陡然一惊,快速地凝神闭气,发现那只是一个谨慎小心的情绪。我不由得笑了,真有点疑神疑鬼了。
我打开门,一个农宫姑姑站在门口,看见我便合十垂首道:“王后请您穿盛服出席今晚的宴会,说有重要的客人,并请您一小时内到礼赞殿。我们会在门口候着。”
挂在衣柜上的礼服只有两件,一件是豪华白色暗纹锻綉牡丹拖尾裙袍,一件是浅绿色锻綉浅紫荷拖尾裙袍。
我喜欢第一件,这件构图大气也精巧,但我不敢穿。按照中国的规矩,牡丹图案应该只能是王后才能穿的,这里却是中国地区的索王封地。我不知道这种准备是有意还是无意疏漏。
换上衣服后,很合身,尤其是宽大的腰带的长度显得略宽些又掐得很准,不让你觉得偏大,也不会因为一会儿吃饭就会变得太紧。设计者真是心细如发。
换好了衣服我就坐在梳妆台前,挽了一个高高的发髻,我在自己的包里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与衣服相配的发饰,便重又回到柜子内寻找。我记得衣柜的一个抽屉放着各类搭配的饰品。
抽屉很深,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五颜六色的头饰、胸花和腕饰,我随便抓了一些出来放在手里慢慢挑。
胸花和腕饰我不准备佩戴,现在身上的一套礼服已经显得很隆重,超过了我平时对自己的要求,现在目前只能尽量挑配饰上浅紫色的头花。
手上没有喜欢的,用手伸进去又抓了一把,不觉意间带出了一个手机电池大小的黑色电器,电器上还有一个小红灯正一闪一闪,告诉我它正在运转。
敏感绷紧的神经时刻提醒我:这个东西不属于这个抽屉的!我研究了一下,判定应该是窃听器之类的。
我轻手轻脚把它放在梳妆台上,坐在高凳子上发起呆来。
看来这里有很多古怪的地方,一张字条,现在是一个窃听器,缄口不言的宫人,步步紧跟防范着我的侍卫……也许我离开房间的时候人家早就搜查了我带来的东西。
我突然想起姬泽恩为什么把体能感应晶体法器植入我皮下。是不是他已经考虑到这里可能发生的事情?
想到姬泽恩我心情又难于平静。对他的感觉实在古怪,困惑着我。我一直以为自己深爱着嬴宇浩,这辈子不会再和别的男人有任何的感情交集,更不可能时不时会在脑海里浮现出别的男人影子。
可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他对我的“无理”呢?为什么会痴迷于偷听他的情绪呢?为什么他的气息会让我陶醉呢?我到底在迷恋他什么?是他英俊迷人的外貌和高高在上的皇族身份吗?
望着镜子里红着脸的自己,有点恼怒自己。也许对姬泽恩来说,我只是他的一种游戏,明知道不能结婚,所以偶然调调情,对他来说只是生活中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而已。
这都是皇族贵族勾搭女孩子的手段!他是皇族的人,有什么漂亮女孩没有!
将来,他也会像嬴宇浩一样,被指婚,不管爱不爱对方,他都必须为皇族家庭诞下自己的骨肉。
唉!姬泽恩……
眼看时间快到了,我抓了一个粉紫色绒布头饰插在发髻侧,又把它扯下。我知道完全没有头饰有点失礼,但思绪已经飞走,再也集中不了精神在打扮上。
当我走出庭院大门时,天已经暗了下来。两个农宫姑姑守在门口,看见我就行了礼,跑到我后面帮我拖曳拖地的长裙。这样她们离开我比较远的距离,没办法说话。
我想起了窃听器还放在梳妆台上,有点懊恼。不过,即使她们发现了又如何?!窃听我的行踪就对吗?
按照规定我们必须走出礼赞殿侧面再绕从正门走进去。阚托泰早已在殿门口等候,看见我立即迎上来,挽起手臂作为引领,看样子他就是我今晚暂时的“宴会伴侣”了。
除了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到了。来的人比较多,起码有五、六十人,我猜都是封地上流社会的官员、名流及其家属。因为阚托泰的关系,每个人都朝我们微笑、施礼,我对每一个施礼的人点着头微笑当是回礼,而阚托泰则举举手回礼。
礼节性的这一点我能做得很好。银行每年都举办各式各样的晚宴,我常常被男同事或上司请求扮演他们的女友被迫参加各种宴会,而每次我都能圆满地完成任务——但我的单身主义理论也吓跑了一个个追求者。
今天的宴会完全是西方式的鸡尾酒宴会,因为在王宫举办,各路的封地贵族和前辈都穿得隆重和讲究,食物也做得相当精美。
阚托泰把我领到在有麦克风不远处的地方站着,自己走去拿了两杯鸡尾酒过来,给了我一杯,随后,低声向我谈论起一些无关轻重的话题。
正当大家窃窃细语之时,轻音乐变成了礼仪音乐——这是宫廷鸡尾酒宴会和其他鸡尾酒宴会不一样的地方。
我和大家一样把身体微微侧过去,恭敬地望着大门。却,突然心里一颤。
沈漫瑶正挽着姬泽恩的手臂走了进来。原来,今晚的贵客竟是他!
只觉脑子“嗡”的一声,瞬间觉得呼吸紧促,心跳加快。我揉了揉眼睛,睁大眼睛定定地盯着姬泽恩的脸,生怕自己看错。
姬泽恩一边心不在焉地点头回礼,眼光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当他的眼光遇见我时,狡黠的眼神出现在他的眸中,脸上挂着的笑容更深更灿烂。
两天多没见,他清秀的脸庞略显疲倦,但依然光彩照人。他和沈漫瑶走在一起感觉很般配,如果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他和沈漫瑶才是一对璧人,只是沈漫瑶略显成熟些,而他稚嫩些。
很快他们从我们面前走过,一样微笑地对着我们点了点头,姬泽恩满是笑意的眼神捕捉着我脸上过不去的惊愕,笑得更欢。
他把沈漫瑶送到麦克风前,就退回到我旁边站着。
他站直后稍稍立了立脚,慢慢侧过身在我耳朵边恶作剧似地说了一句,“好想你了~”,当我慌乱看他时,他脸上却若无其事。
猝不及防的被打搅到,一时间慌乱而懊恼的情绪更甚,本已发晕的脑子更加浑沌,心如乱麻,呼吸愈发不顺而粗重,手心渗出细微的汗水,整个人犹如要瘫倒。
我屏息住,然后深呼吸一下,刻意去听沈漫瑶在说什么,却完全听不进去,我穿着高跟鞋的腿也微微颤栗,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我有点恨自己,怎么他一个小小恶作剧就能让我如此大反应。我用手握住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疼痛让我慢慢清醒和冷静下来。
我假装镇定扭头去看他,他正在调皮地盯着我,一双眼睛熠熠生光,好像这一切很好玩似的。
我痛恨地立即扭回头,听到他在我身边轻轻发笑的声音。
他的手肘似乎不经意碰了碰我,又让我浑身颤抖心跳加速。我狠狠地盯了过去,却发现他正假装听着沈漫瑶的祝词。
他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而我自己就是那只疲于奔命的老鼠。
在感情上是,在工作上,也是。
大前天他提都不提来封地的事,我们都是被派来的,他来了居然不派人告知一声,让我好去拜见。这是极不礼貌的!很容易被人以为是突击检查。作为上司来说,那是对下属工作极其不满的表现。
想到这里我心里非常恼火,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要不我担心自己非常不礼貌地忍不住冲他大吼一通。
他推辞了沈漫瑶上台发言的邀请,彬彬有礼地迎上去,把沈漫瑶从台上引领了下来。阚托泰赶紧向着他们方向施礼,我倒像木头一样立在那里。
幸亏他们没有在意我的无理。沈漫瑶深情款款地看着姬泽恩,忙着向他简单介绍索王封地的官员、贵族和家属。很多人的脸我都熟悉,但大部分不记得名字,和其在封地的职位。
阚托泰对着我说了句什么,我茫然地回了一个微笑给他,阚托泰正礼貌地伸着的手臂。我意识到他要引见一些人给我认识,便把手挽过去,跟随着他在宴会封地贵族间穿梭着。
招牌式微笑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已经无暇去顾及自己的感受了。只是在空闲之时,常常会情不自禁地用眼睛去追随姬泽恩的身影。
他一晚几乎都在沈漫瑶身边忙于应酬每个人,和每个人善意地聊天。沈漫瑶好像一直跟随着他,不让他离开片刻。
这种穷于应付的场景和心里受到的伤害让我疲惫不堪,我只想早一点离开这个地方。我对阚托泰找了一个托辞,说自己不舒服,麻烦他向沈漫瑶告别。阚托泰非常善解人意地放我离开了。
终于离开了礼赞殿!——我有一种解脱的轻松感。